【苏兰】以剑之名
80.
方兰生气哼哼把脚步踏的极重，似乎这样就能发泄怒气。
“哟~猴儿怎么了？地板惹你生气了？姐姐替你踩它出气可好！”
熟悉的调笑声传来，方兰生下了楼，见自家伙伴都集中到客栈里来了。
“气煞我也！”方兰生一屁股坐到红玉旁边，灌了口茶，“女妖怪你记不记得铁柱观里镇压的妖怪！”
红玉想了想：“可是三百五十年前，铁柱观十七代掌门道渊真人费尽心力囚于水底的邪恶强大狼妖？”
“没错没错！女妖怪我跟你讲，明明上次木头脸应该把它消灭了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竟然看到了它！他还化作人形口口声声要给人报恩，说什么是木头脸放他出来的！一派胡言！”
“铁柱观很厉害的......大狗？”风晴雪也是当事人之一，疑惑的看向少侠，“屠苏将它放出来了？为什么啊？铁柱观的道长说它乖僻嗜杀，经年未改，一朝脱身，只怕方圆百里尽无活口的......”
“什么啊！胡说八道！木头脸怎么可能放——”
“确是我放的。”百里屠苏打断方兰生。
“什么？”此言一出，众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少侠。
少侠垂眸：“但我与它约定，不可伤及无辜。”
“什么约定不约定啊！它那种穷凶极恶的妖怪哪里会遵守什么约定啊！木头脸你被骗了啊啊啊！”方兰生抓狂。
“猴儿莫闹，百里公子将其放出定有其道理。”红玉扬袖。
少侠目光划过众人。
没有想到帝玄月竟敢顶着他的威压说出事实。当初他与帝玄月约定助其寻找道渊，是他放了帝玄月一马，帝玄月却恩将仇报，着实可恨！
既然帝玄月不仁，他也无需道义。
用三百年道行的妖丹来换也好。
“道渊.......”百里屠苏道，“它与我讲它与道渊之间之事，求我放它，愿放弃其百年修为将妖丹转赠与我。”
他不想对着伙伴撒谎。实在是别无它法。
说完，摊开手心，正是方兰生不见的那枚红色菱形珠子。
“啊，木头脸你找到了！”方兰生欣喜的拿过珠子，转而脸色僵住，“什么？这个是它的妖丹？”
襄铃惊呼一声：“那个道渊对它来说一定很重要，它竟然把妖丹拿出来了！那可是相当于自己废去所有修为啊！”
红玉若有所思：“看来，关于噬月玄帝与道渊之间的流言也并非流言嘛......”
“流言？红玉说的难道是道渊与噬月玄帝原本是好朋友的那一个？”尹千觞接到，“当初听到还以为是完全是胡说八道，堂堂修仙门派掌门怎么会认识一只作恶多端的妖怪，因为最后不是将它囚禁在水底了嘛！”
“可是如果是好朋友为什么又要囚禁人家呢？”风晴雪不解。
“道渊将其封印水底是因其作恶太多，天降雷罚，为助其脱身，宁愿自身替其应劫。”少侠道。
红玉点头：“没错，如果是济世修道之人面对的雷劫是要轻的多。不过......看来道渊真人是失败了。”
“所以，大狗是要来找道渊报前世的恩咯？”风晴雪道，“那么说大狗也不是很坏嘛！”
方兰生扭头：“哼，不坏才怪！早知道自己滥杀无辜会给朋友带来麻烦，干嘛还要这样做？最后连累朋友还假惺惺的跑去找人家来世说什么报恩？谁知道它心里有什么诡计？有它这样的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红玉叹气：“猴儿说的也有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罢了，这些事与我们也无甚关系，何必去理呢？”
百里屠苏抵唇。他知道。所以他才一直不敢说出口。可是......只有这样，他才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他们。
襄铃摇头：“襄铃不觉得。既然上辈子欠了别人这么大恩情，这辈子当然要还啦，哪里有什么假不假的？比那些明明知道欠了别人还以为理所当然的人好太多了。”
方兰生摸了摸后脑勺，不再说话。
“好了好了，有空说这些话，不如讨论讨论接下来要去哪里找船~哎呀，肚子里酒虫填饱了，这浑身就是有使不完的劲啊~嘻嘻，还要谢谢妹子啊~”尹千觞伸了个懒腰。
“尹大哥不用谢我的，我们是同伴嘛。”风晴雪笑笑。
襄铃别过身子：“哼！”
“那么猴儿可曾打听到哪里有船可以出海么？”红玉问。
“有是有，掌柜的说对岸船厂有两个姓向的兄弟，做出了能在水底开的船什么的......”方兰生道。
“水底开的船？”风晴雪鼓掌，“好有趣~我们快点去看看吧！”
“好咧~”尹千觞竖起拇指，露齿一笑。
= = 水章
81.
红玉敏感的觉得似乎他们分开的一个早上发生了什么事，上午刚来时原本只有方兰生一个人蔫蔫的，现在连少侠和襄铃都心不在焉。难道......
难道小铃儿向公子告白被猴儿听见了而公子拒绝了小铃儿这样？
不是吧？这也太难搞了吧？
看着走在前面笑的没心没肺的简直像两兄妹的家伙红玉深感自己道阻且艰。
到了船厂，他们在一个伙计的引领下走进名为“向天笑”的船老板房前，还被对方告知：“老大这段日子心情不好，我看你们是凶多吉少啰……”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他们，念叨道：“……兔崽子长胆了！一跑几十天不见影子——”
“请问，阁下可是船厂的向老板？”红玉率先开口，“我们是来租船的。”
那人转过身，不出意外看见一张长相粗犷的脸，不耐烦道：“哪来的回哪去！最近不做生意！”
风晴雪扁扁嘴：“好凶啊，既然打开门，干嘛不做生意嘛？”
向天笑摆手：“做不做老子高兴！要租船到别处问去！青龙镇遍地都是！少他妈来烦老子！”
尹千觞看见妹子被吼，挑眉：“诶，我说老板，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我们几个出海是去挺远的地方，寻常大船也未必撑得住，这不听说向老板兄弟俩造船手艺精湛，甚至能做在水下开的船，才特地找过来的吗？”
“水下开的船？”向天笑愣了愣，然后笑开了，“奶奶的！怎么不早说？原来你们想乘沦波舟出海啊！不错！有眼光！有眼光！不像那帮瞎了狗眼的，只会笑话老子兄弟痴人说梦！老子说屁梦！沦波舟差一点就快造好了！要不是那延枚那小兔崽子……”
尹千觞摊手：“那向老板的意思是——”
“......”原本还眉飞色舞的人脸色阴沉下来，“不成、还是不成！你们走吧！老子弟弟不在，啥事做不了！”
风晴雪眼睛里冒出问号：“可是租船和你的弟弟有什么关系呢？”
红玉眼波流转，拱手：“那敢问向老板的兄弟何时会在呢？”
向天笑摆手：“老子要是知道，还用得着这样团团转？！延枚那兔崽子离家——呃……那兔崽子被妖怪掳走了！老子不正急得慌！哪有心思理会其他事！”
81.
红玉敏感的觉得似乎他们分开的一个早上发生了什么事，上午刚来时原本只有方兰生一个人蔫蔫的，现在连少侠和襄铃都心不在焉。难道......
难道小铃儿向公子告白被猴儿听见了而公子拒绝了小铃儿这样？
不是吧？这也太难搞了吧？
看着走在前面笑的没心没肺的简直像两兄妹的家伙红玉深感自己道阻且艰。
到了船厂，他们在一个伙计的引领下走进名为“向天笑”的船老板房前，还被对方告知：“老大这段日子心情不好，我看你们是凶多吉少啰……”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他们，念叨道：“……兔崽子长胆了！一跑几十天不见影子——”
“请问，阁下可是船厂的向老板？”红玉率先开口，“我们是来租船的。”
那人转过身，不出意外看见一张长相粗犷的脸，不耐烦道：“哪来的回哪去！最近不做生意！”
风晴雪扁扁嘴：“好凶啊，既然打开门，干嘛不做生意嘛？”
向天笑摆手：“做不做老子高兴！要租船到别处问去！青龙镇遍地都是！少他妈来烦老子！”
尹千觞看见妹子被吼，挑眉：“诶，我说老板，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我们几个出海是去挺远的地方，寻常大船也未必撑得住，这不听说向老板兄弟俩造船手艺精湛，甚至能做在水下开的船，才特地找过来的吗？”
“水下开的船？”向天笑愣了愣，然后笑开了，“奶奶的！怎么不早说？原来你们想乘沦波舟出海啊！不错！有眼光！有眼光！不像那帮瞎了狗眼的，只会笑话老子兄弟痴人说梦！老子说屁梦！沦波舟差一点就快造好了！要不是那延枚那小兔崽子……”
尹千觞摊手：“那向老板的意思是——”
“......”原本还眉飞色舞的人脸色阴沉下来，“不成、还是不成！你们走吧！老子弟弟不在，啥事做不了！”
风晴雪眼睛里冒出问号：“可是租船和你的弟弟有什么关系呢？”
红玉眼波流转，拱手：“那敢问向老板的兄弟何时会在呢？”
向天笑摆手：“老子要是知道，还用得着这样团团转？！延枚那兔崽子离家——呃……那兔崽子被妖怪掳走了！老子不正急得慌！哪有心思理会其他事！”
“妖怪？是什么妖怪？”风晴雪举手，“如果，如果我们把妖怪赶跑，把你弟弟带回来，是不是就可以租船呢？”
“带回来？当真？你们能行？”向天笑没有想到上门来的生意人竟然会这样说，这才打量起面前一群人。不说，这一打量就看出来他们与众不同。
红玉盈盈笑开：“不敢自夸，但尚能应付。”
向天笑想，答应他们又不会吃亏，何乐而不为？何况自己的确担心延枚那兔崽子：“好！青龙镇附件有个叫咕噜湾的地方，老子弟弟就是……就是被那儿的夔牛妖掳走了！”
“既然如此，向老板可否告知我们令弟形貌以及咕噜湾所在？”
向天笑抓抓脑袋：“老子同你们一块儿！择期不如撞日！别的也不用啰嗦了，现在就走！打这儿走，东南边海里有个大洞，下去就是咕噜湾！”
向天笑火急火燎推开门就往外跑。
方兰生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摸摸后脑勺：“这满口粗话的大叔太奇怪了吧......我们只是想租船，怎么莫名其妙变这样......虽然他弟弟被抓走肯定要救，但总觉得不对劲啊......”
红玉一点方兰生脑袋：“无论如何，且跟去瞧瞧便是。”
襄铃摇摇头：“襄铃总觉得大叔有点奇怪，说的话好多地方都含糊不清的......”
“铃铃是说……他会像上次那个村长……”风晴雪道。
“未必。这位向老板怪事怪了些，性子也暴躁得很，但却颇具豪气，不似别有恶心。”红玉指出关键，“或许有难言之隐？”
“且以不变应万变。”少侠总结，领着众人跟着向天笑而去。
从青龙镇驿站侠义榜那儿的桥走去，不到片刻就到了一方水潭。
此时向天笑拿出一个圆球球，献宝般说：“这叫“沙棠”！是个宝贝！只要带在身边，水下算啥，呼气说话随便~对几丈内的人都有用，所以你们几个别离老子太远！等下溺死了不管！”
红玉眼睛一转，笑眯眯道：“这倒是神奇，不过若是遇见妖怪，绑在一起的话作战行动不便恐伤及队友。”
然后对少侠道：“公子，还是麻烦你为我们加持上避水术吧？”
少侠会意，伸手结印。
向天笑还是第一次看有人施展仙术，只见黑衣小哥伸出纤长的十指，也不知道连续打了几个复杂的手势，接着青光闪过，他们身边出现一道浅色的光晕，不仔细看看不清楚。
红玉的意思是，让这个有所隐瞒的人一个警告，他们也不是简单的。
不过她这番心思怕是没有作用的。
向天笑忽然认真把少侠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难道......这个小哥是传说中斩妖除魔的剑仙？”
“......”少侠抱臂。
习惯于回答一切关于少侠问题的方兰生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怎么了？”
“......”向天笑没有回答，犹豫什么。
少侠摊手道：“且放心，我等并非迂腐之人。不会伤及无辜。”
向天笑很诧异自己竟然被一个少年看穿，不自在的道：“好、好吧.....”
七人随即跳下水。
82.
“佛曰：不可以貌取人，诚不欺我！”方兰生仰天长叹。他刚刚被伙伴解除金属状态，正在手忙脚乱的补血。一不小心治疗被金属化的队伍那不是一个悲剧可以形容的差点团灭！
谁又能想到面前挡路毛茸茸长得非常无害的小妖怪被它抱一下就会金属化！
毛茸茸的妖怪再次张开厚重的耳朵，甜甜的喊：“莔莔要抱抱~~\(≥▽≤)/~”
天啊，放过他吧！
因为腿短再次被纳入怀中，方兰生保持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势被金属化，泪流满面。
目前场上只有红玉和少侠两个长腿的面对三只莔莔苦苦支撑。
往日无往不利的少侠不知为何屡屡走神出错，虽然不至于出大错，可是小错不断，比如说明明能够抢攻结果错过时机，比如说走位走错地方差点被莔莔抱等等等等......
好不容易解决掉三只莔莔得以喘口气，红玉忍不住叫住少侠，肃然道：“公子，你可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让我们大家替你解决解决？”
其他队员也发现了今天队伍的配合糟糕到一定程度，MT出状况不说，治疗跟不上节奏，DPS中也有不协调......所以说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每个月都有的那几天厌倦期来了刚好凑到一起？
少侠沉默着摇了摇头：“无事，且继续前行。”
他的烦心事，哪里说得出口呢......况且......现在想也无用，瞒的一天且一天是了......
红玉不可抑止的觉得......公子此刻为何像极受了什么委屈又没有办法倾述的小模样？
于是红玉不动声色的落到队伍后方兰生身边，趁着少侠不注意，伸手就要揪他耳朵。
“疼疼疼！女妖怪你做什么”方兰生哀嚎一声，怎么似乎他身边所有女的都要揪他耳朵？
红玉竖起眉：“猴儿你如实道来，是不是你欺负公子了？”
“哪有！”方兰生比窦娥还怨，“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了！”
“没有？除了你还有谁能让公子魂不守舍！不然为什么公子蔫蔫的？”红玉斜眼，“在这样下去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啊！”
“女妖怪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方兰生苦笑，“我哪有那么大能耐让木头脸为我魂不守舍......”
红玉叉腰：“你们两到底怎么回事？闹什么别扭？平常哪次看你不是乖乖拉着公子衣角走在队伍前面叨念个不停浑然是公子的私人治疗，这会儿倒是良心发现跑到队伍后面来了啊？公子也是，平常不都把你护的紧紧的，今天又放你到处溜达了？”
方兰生烦恼的揉揉脸：“行了女妖怪你别管我了，我们还是早点救出人来租到船出海吧。”
红玉气笑了：“行行行，好心当做驴肝肺，不管你这别扭猴儿！哼！我找公子去！”
说完甩开方兰生气冲冲到队伍前霸占了少侠右手边的位置，跟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战斗力破表的少侠襄铃碾压过去。
站在一旁的向天笑忍不住搭话：“唉？我说你这小公子真是奇怪？着你眼神不断的看着那黑衣小哥，明明就很在乎别人，干嘛又要躲得远远的？自己找罪受？”
方兰生揪着肩上书包带子：“你知道什么？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唉......终究是我一厢情愿情深缘浅......”
向天笑哼哼：“说老子不懂？屁！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分明是喜欢人家黑衣小哥吧！”
方兰生惊得连发带都翘了起来：“你你你你怎么知道！不不不不对你别胡说！”
向天笑摇头：“他奶奶的，所以说老子最讨厌你这种口心不一的家伙！老子在海上什么没见过？明明那黑衣小哥似乎也知道了，你这样不把人家吓跑？”
“什什什么？木木木头脸知知知道了？”方兰生“腾”一下脸全红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怎怎怎怎么可能！”
“这就叫做什么......在里面的人不知道，在一旁看的人才清楚！”向天笑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方兰生脸红过后，却是垂下眼：“就算......就算知道了又怎样......他......他也在避着我......说不定他心里觉得我......很恶心、很脏，竟然对他有这样的心思吧......”
“......”向天笑仰天扶额，“老子管不了你们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后悔就是了！”
看着办？怎么看着办？办什么？
不后悔？怎么会不后悔呢？要是当初不接季擎苍的任务，他们就不会去自闲山庄，就不会看见前世的时......
或者说更早之前，他就不该任性的跑去翻云寨，那样就不会认识木头脸......
可是这样想的心里更难受了。就算让他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到那个地方，乖乖待在地牢里面，等这个黑衣少年出现......
因为喜欢啊......狠不下心来不去看他不去留意他不去在乎他。
他中了一种叫做“百里屠苏”的毒，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几乎连什么都顾不得了。
但，他又不想这个人认为他是一个没有良心不负责任抛下上辈子为自己付出良多的人。更不想这个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他能怎样？当初还是想的太简单。以为日子还很长，他可以慢慢表达出他的情感不会吓到别人。
现在看来......再长的时间，也......无能为力了吧......
木头脸......应该找一个温柔善良贤惠美好的女子跟在身边，不是他这样自会胡闹让木头脸担心头疼的......木头脸值得最好的......他却不是那个良人......
83.
方兰生独自一个默默走在最后，不知不觉脚步慢下来。
前面的人忙于应付源源不断的妖怪，倒也没有时间关注他。
也好......渐渐疏远他们。这样到了他离开的时候也不会给他们造成多大伤害。
真是的，他果然是个好人嘛哈哈......
不过就算他离开了也不打紧吧？木头脸女妖怪酒鬼就不用说，晴雪和襄铃两个女孩子都要比自己强上很多。他们虽然偶尔会受伤，其实自身本来也会一两个治疗法术，不过为了顾及他的感受让他不觉得自己没用，才囔囔着让他治疗。这个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别看酒鬼和女妖怪老和他呛声逗他，关键时候他们也会围成圈将他牢牢保护在中央，绝不退后。
“哇啦啦~金蛟剪大王真是的~门打不开就叫我们找人来，说什么人很聪明一定能打开~水底下哪里会有人啊哇啦啦~”
什么声音？有人在讲话？
方兰生止不住好奇地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过几步，见到一旁拐弯的岔道旁有两条金光闪闪鱼......在说话？
“哇啦啦~哎呀，这可难倒俺们了。人不是只有岸上才会有的吗？俺们要是上岸，准被上头的太阳晒成鱼干！”
“哇啦啦~要不然这样，咱们找个地方躲躲，过一会儿再回去，然后就跟大王说，咱们已经去找了，可是人太狡猾，又被他溜啦~”
“笨！大王这么英明神武，你以为大王不知道俺们在说谎吗？还是你想尝尝大王尾巴的厉害？”
这是什么？方兰生乐了，原来妖里面也有这样滑头的啊？
不小心扑哧一声笑出来。
“哇啦啦！是谁！”
两条鱼转过身，看见一个蓝衣人捂着嘴站在他们身后......
“人！是人！快看！”
“是人！感谢老天爷！俺们还在苦恼怎么完成大王的任务呢！”
“快快快！抓住他抓住他！”
“......”方兰生下意识退后两步，“你、你们要做什么？别、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打你们了！”说着就要掐法诀——
“哈哈哈！弟兄们快些出来！这里有人啊！”
“呼啦”一声，不下五条鱼就从珊瑚群里冒出头来，方兰生仅仅来得及瞪大眼，就感觉后腰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脑袋磕上什么，失去意识。
... ...
“......”百里屠苏单膝着地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地上呈现暗红色的土囊，过分熟悉的气味令他一瞬间分辨出来这是谁的血。
站在他身后的人脸色同样不好，特别是红玉，满脸懊恼：“公子，对不起，要是我将猴儿看紧了......”
襄铃跺脚：“可恶的妖怪！竟然敢把襄铃的伙伴带走！不可饶恕！”
“兰生......兰生会没事的吧......”风晴雪伸手安抚襄铃。
“方小公子福大命大，一定没事的！唉，都是咱们的错，没有看好他，谁想他走着走着就被妖怪掳走了......”尹千觞抓脑袋。
向天笑皱眉摸摸下巴。他是在海上拼过命的人，对很多东西譬如危机、杀气都很敏感......
他感觉到这几个人的气势完全变了。似乎告诉他之前的打斗只是游戏那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如今才是认真的全身溢满杀气......
百里屠苏握紧右手，慢慢站起身，幽蓝的水波将他脸上的神情映照的光怪陆离。
“走。血腥味来自水底。”
... ...
“唔......”
方兰生迷迷糊糊醒来，觉得自己好像处于一个非常狭窄的地方，完全动弹不得......
“咕咕~人，你醒啦！”
脸前一张巨大的红色蛇脸，方兰生下意识一躲，差点没有扭伤脖子！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方兰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是被两条盘在一起的蛇用尾部圈住！难怪觉得全身难受甚至难以呼吸！
“呼噜噜~人！快点来给我们猜猜开门的咒语！”黄色的蛇吐了吐舌，狠狠瞪着他，“快点快点！要是猜不出来！我金蛟剪大王就吃了你！”
“咕咕！”红色的蛇给了黄色的蛇一脑袋，“什么叫你金蛟剪大王！我才是金蛟剪大王！”
“呼噜噜~你不就是我，我不就是你么？”黄色的蛇疑惑的摆了摆脑袋。
“对哦！”红色的蛇恍然大悟，转头对方兰生说，“不管怎样，人，你快点猜出开门的咒语啦！”
方兰生张了张嘴，吐出一串气泡，心里呐喊：我勒个擦这两条蛇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啊他又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哪里知道什么开门的咒语啊猜能够猜的出来吗那已经不是几率的问题了吧靠之方兰生你怎么还有空吐槽啊你现在的小命都握在人家手——不尾巴里了啊还不想想怎么逃脱啊话说真的逃得掉吗他自己的近战能力几乎为零啊还被牢牢绑住没有戏了吧难道他就要这样英年早逝不对啊他还没有娶贺文君转世对木头脸告白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腰上一紧，脊椎不堪重压发出干涩的嘎吱声，方兰生又是吐出一连串泡泡，脸色都发白了。
幸好木头脸给他们加上避水术不然单凭着奇怪大叔的沙棠他现在就得淹死！
“咕咕~喂！你太用力啦！把人勒死了怎么办啊！”
“呼噜噜~什么？我根本没有用力啊明明是你用力好不好！”
再次昏过去的同时心里想的是：你们若不吵，则是晴天霹雳！
84.
少侠踏住海底沉船的甲板，提气纵身略微屈膝落在金蛟剪面前。
当目光触及到挂在金蛟剪尾巴上，垂着脑袋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时，他被湖水模糊的眼将眼周的水域映成紫金色，不过一闪而逝。
“嗡！”握在手中的长剑划开，激起圈圈水波。
“把、他、放、开！”少侠剑指金蛟剪，衣摆长发无风自动，这是激发体内剑气才会出现的效果。
跟在少侠身后的红玉暗中吃惊。少侠平日里说话都是用陈述句式，这种感叹句式出现的次数寥寥可数！更是少侠发怒的代表！
还有这种感觉......这种气势......
“咕咕~又有人送上门来了！”红色的蛇欢喜道，“快快快！给金蛟剪大王猜猜这开门的咒语是什么？”
黄色的蛇猛的一撞红色的蛇：“呼噜噜~不对！这几个人不是来给我们猜谜语的！他们拿着武器！呼噜噜！那些夔牛逃出来了！”
“什么？咕咕~你们放出夔牛激怒我们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闭嘴！”少侠一挥左手，“放开兰生——或者，死！”
拂苍云仿若长虹贯日，直指金蛟剪。
“嗷~让你看看金蛟剪大王的厉害！”
在旁的红玉马上跟上道：“大家上！”
顿时刀光剑影交错，刀气剑气激射。
延枚拉着向天笑躲在一旁的巨石后面，与他面面相觑：“哥，你是从哪里招来这么些厉害人物的......”
“这......这不是送上来要租船的人嘛......”
战况不可谓不激烈，少侠像是爆了BUFF一样属性全面增幅，打的金蛟剪哭爹喊娘。那金蛟剪也不知道是真傻假傻，时不时还内斗一下，又在察觉攻击它的讨厌人类不会攻击它的尾巴后，扬起尾巴专门往他们攻击的地方放，果然顿时轻松很多。
少侠眸色一暗：“红玉，晴雪，制住它的尾巴。”
“好！”红玉与风晴雪对视，各自左右向尾巴发起夹击。
少侠退身竖起左手捻剑诀......
到底是修炼了千年的妖精，场中“势”的变化没有谁能够比它掌控的还好，一发生改变，它就察觉到了。
危险！极度危险！
全身上下每块鳞片因为战栗片片竖起，无不叫嚣着这种关乎到它生命的威胁来自远处的少年！
但是它现在被四个人困住，哪里还有空去对付远处的敌人！
来不及细想，少年手中剑气已成，金蛟剪两头难得不用讨论也意见统一，长尾一甩，将圈着的人类护身符毅然放弃抛向少年！
“！！！”
一时间众人都忘记手中正在进行的攻击，呆呆的看着方兰生呈抛物线直接迎向少侠恰好发出的剑光！
百里屠苏连忙将瞄准金蛟剪的气息生生收回，众人但见原本碇蓝锐利的剑光即将触及方兰生时碎裂成粒状颗粒，随着水流飘荡以及——
“屠苏！”风晴雪感觉手中镰刀一滑，砍进了地里，黑影飞快的打她眼角闪过，下意识大喝！
长尾如同巨鞭带着残影向方兰生袭去！也就是那么眨眼间，连红玉都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一道黑影飞快的跃起反身抱住方兰生，两人顿时一起飞出老远，最终卧倒在地，尾鞭落空。变化太快，以至于他们都没有看清楚。
“唔......好重......”方兰生是被疼醒的，背后火辣辣的麻痹感以及压在身上的重量让他整个人晕乎乎。低头看，压在他身上的不就是木头脸？
发生什么事？他抬头，金蛟剪与他的伙伴缠斗在一块儿。
“木头脸？”他轻轻推了推少侠，大致上猜测到也许是少侠把自己从金蛟剪尾巴上解救出来。
少侠扶着地面撑起身，脸色带着诡异的浅浅嫣红，闭着眼摇摇头，喉结上下一动，慢慢吐出口气。
“木头脸......你怎么了？”方兰生觉得少侠有什么不对劲，连忙追问。
少侠捂住额，遮住上半张脸，低低回答：“没事......兰生你去......帮红玉他们......”
“哎？我、你......”方兰生担忧的看着少侠，可是既然少侠说没有事......而且红玉那边没了主力和治疗明显陷入混乱......
“好、好吧，我这就过去。”方兰生挪出少侠怀抱，不放心的又看了好几眼，才咬牙加入战局。
少侠撑着剑，站起身，低下头让头发挡住他露出唇边的獠牙，好一会儿才收回去。
尹千觞感觉到了熟悉的灵力，散去手中“五色辉灵”，转而扬起重剑狠狠砸在金蛟剪鳞甲上，边大喊：“方小公子你有没有事？”
“没事，木头脸在呢!”方兰生惦着佛珠，双手掐法诀，不知道是不是在水里的原因，水系灵力聚集容易迅速的多，他刚把“雪月飞花”放完，空中落下的大片大片冰锥以及森寒将整个洞穴围住，活生生变化成为“冰封千里”，将金蛟剪冻了个彻彻底底！
同时暖玉色的长剑带出光华，没入金蛟剪七寸，冰层破裂，一条手指粗细的蛇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哎呀！大王败了！”
“要死了、要死了！早知道昨晚该吃很多很多虾！”
“没有了大王，以后可怎么办啊……才过上几天好日子……”
“我们……逃吧！”
“对！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原本聚作一团狐假虎威的金鳌妖乌拉全散了。
方兰生一愣：“它们跑了！要不要追？”
延枚从冰块里将自己衣角拔出来，顺便应声道：“不用了，金鳌妖一向最没主张，这次肯定也是被金蛟剪煽动。现在金蛟剪败阵，那些妖大概会各自散去。”
85.
感谢了夔牛一族的馈赠，以及告别后，他们便离开咕噜湾归青龙镇去。
方兰生这次乖乖呆在少侠身边不乱跑，时不时抬头快速瞄少侠一眼。
他摸了摸怀里，里面是他在咕噜湾底宛渠国宝库拿的东西，一支翡翠玉笛。
通体碧绿的笛子，头尾都贴了镂空的银花，银线缠绕系住两朵流苏缠在笛尾，在金光灿灿让人应接不暇的宝库里面，他却是一眼就看到了这超出尘世的碧绿。如同无论在多拥挤的人群里他都能够一眼寻到百里屠苏。
神使鬼差的，他放弃了原本要带给少恭的桐木，拾起了玉笛。
方兰生烦恼的揉了揉脸，他连木头脸会不会吹笛子都不知道啊......
总之......算是感谢木头脸这么照顾他......他也没有什么能够为木头脸做的......
周围红玉正和襄铃在讨论襄铃拿的两颗漂亮的珠子该做成什么样，尹千觞和向天笑在聊天打诨，风晴雪懵懵懂懂的旁听，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让两人爆笑不已的话。
方兰生咬咬唇，决定跟少侠搭话：“木、木头脸......你、你刚刚拿了什么东西？”
少侠动作一顿，但是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方兰生怔住。木头脸......不理他？难道是......生气了？也、也是，他老是这么任性、拖累他们，害他们担心，害他们受伤......
“对不起......木头脸......害你担心，还害你受伤......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方兰生左右打量，觉得没有人在注意他们，便偷偷伸手去抓少侠的手，“木头脸......你、你生气了吗？手上的伤要不要紧......”
“......”少侠忽然加快脚步，躲开方兰生的手。
“木头脸？你别生气......”方兰生心底“咯噔”一下，连忙放大脚步跟上，“木头脸，是、是我不好，你、你别走那么快......”
两人的异状顿时引来同伴的关注。
“猴儿？公子？”红玉看着两人蓦然加快速度，同周围的人对视，赶紧跟上。
少侠越走越快，后面的人尤其是方兰生几乎是小跑才能跟上。
“木头脸！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方兰生委屈的喊了出来，“不就是惹你生气了嘛！本少爷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生气？猴儿你又怎么了？百里公子你也别走这么快听猴儿解释啊？”
“恩公喂~我背着剑好重的啊~你慢点慢点~”
襄铃耸耸琼鼻，猛的大喝：“兰生！拦住屠苏哥哥！他不对劲！”
什么？
方兰生闻言箭步冲向前，扯住少侠的手——
等等，这黏糊糊的是什么......
少侠身形不稳，“扑通”跪倒在地。
方兰生盯着少侠走过来的地面上滴了小滩小滩同他手上一样的红色液体......
“木头脸！”
尖锐到变调的尖叫惊飞树林里的飞鸟，方兰生扑到少侠身前，双手握住少侠肩膀，刚要细看，却被人抱进怀里。
“别看。兰生，别看。”
少侠压抑且沙哑的厉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脖子以及肩上似乎有液体不断渗下，温热过后是刺骨冰凉。
方兰生盯着少侠的背，黑衣上面有什么慢慢晕开......
后面五人赶过来，看见这场景个个诧异道：
“猴儿！发生什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恩公怎么倒下了？”
“屠苏哥哥！”
“屠苏？你怎么了？”
“哎？刚才不还好好走着么？”
他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朝他们摊开手，声音抖的调不成调：“木、木头脸、血......好多血！”
腥甜之气扑面而来！少侠垂在身侧的手臂不断有血珠打指尖滚落，眨眼就汇成一小滩。方兰生看不见，但是另外五人看的一清二楚，少侠倚住方兰生半边肩膀下的白色袖子，皆染作血色。
五人中除了向天笑，另外四个人几乎同时双腿一软。
“猴儿快！快用‘慈潮普度’！”红玉第一次失去了淡然稳重的姿态，睁大漂亮的眼，“千觞晴雪用‘五色辉灵’！”
三人应声立刻伸出手蹲在少侠身边凝神念咒。
襄铃红了眼，跌坐在地：“红玉姐姐，为什么、为什么屠苏哥哥会、会这样？明明、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啊！”
红玉咬唇，不要说襄铃，连她也没有注意到少侠是什么时候受伤的，以少侠的身手，咕噜湾里的小妖小怪那是不可能的，除非......
“是金蛟剪！”红玉恍然，“那时候，少侠接住猴儿的时候，我们都没有看清，也许是那个时候被金蛟剪的尾鞭打中了！”
“什么？”襄铃捂住嘴，“被大蛇打中了！呜呜......大蛇那么大条，一定很痛......都是襄铃没有用，没有能够阻止大蛇的攻击......”
红玉拍拍襄铃头顶，严肃道：“不论如何，现在这个地方也不适合疗伤！猴儿、千觞，你们快点将公子扶起来，我们回青龙镇客栈！”
方兰生和尹千觞应声。
方兰生在少侠耳边道：“木头脸？木头脸？你还能行吗？”
少侠微微点头。
“那我们扶你起来，我们回客栈好不好？”方兰生小心翼翼将少侠自他肩上推开，看到少侠苍白如纸的脸色以及嘴角干涸的血迹，差点没有腿软站不起来，整颗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针扎般疼痛，呼吸都困难起来。
也许是感觉到方兰生的异常，少侠睁开眸，给他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莫哭，我无事。”
胡说！没有事情才怪！血都流了一地了！方兰生狠狠瞪了少侠一眼。结果还是因为他什么都帮不上忙，才连累得木头脸受伤的......
“方小公子，我们快点将恩公扶回去吧！”
“好！”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得赶紧回到客栈好为木头脸疗伤，要是木头脸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86.
“吱呀——”
房门被推开，便见明亮月光顺着半开的窗户倾泻在房中床铺上，半披着黑色亵衣屈起一条腿倚在墙上的少年悠悠睁开眼，如同野兽般的瞳孔在夜中发出荧荧金光。
“哼哼，竟然受伤了？”帝玄月抱着双臂，说不尽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在少年染血的绷带上，“凭寻常千年道行的妖也是奈你不何的吧？我猜猜，莫不是为了替你的好伙伴掩护？哈哈，然后为了不让他们发现你是魔，连魔化都强行抑制，以人的身躯硬是承受住攻击？”
见少年不回答，帝玄月几乎笑出眼泪：“哈哈哈！百里屠苏，你是我见过最傻的魔！明明和我们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装作这样友善的模样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少年拢了拢身上衣裳，用因为受伤更显沙哑低沉的声音道：“轻声，他们不久前方回房休歇息。”
“......”帝玄月敛笑，冷眼看少年，“其实你只是为了不让他们进一步怀疑你吧？那个红衣女人，不是已经有所察觉了么？这一下你受伤，他们都慌得不得了，自然再也顾不得思虑其他~好计谋，不过这样自损八百是不是有点蠢呢？”
少年慢慢闭上眼，躺在月光里，点点光芒想萤火虫般没入他身体：“勿要对我加以妄自猜测。我如何，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帝玄月冷笑，“我便是看不得你这般在别人环绕下活的如此自如滋润以及——卑微又如何？”
“卑微？”少年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角上挑，“何来卑微？”
“不卑微吗？要是喜欢他们，何不直接将他们囚禁在身边或是下契约便是，你们魔不是最擅长看透人心控制别人的心魔然后让他们任你欲与欲求的吗？这般小心翼翼的隐瞒真相，小心翼翼的关怀讨好，费尽心思保护他们，不求回报的付出，不是卑微又是什么？”
少年终是笑出声：“这便是你的想法？将道渊囚禁在身旁，任你欲与欲求？”
帝玄月挥袖：“是又如何？我自会对他好，他要什么我皆为他寻来。你笑什么？”
少年摇头：“你这只会让他怨恨与你。”
“喜欢某些人，就应当让他们成长，不论是密雨倾斜也好，是刀风血雨也好，都伴着他们度过，陪着他们流浪。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只有双方一起付出才会有结果。”
“你待他们好，他们心里总会知道。一味的自以为是替他做了所有，反到头来得到的不过是感谢。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他们心甘情愿呆在我身边，因为我是他们的同伴，他们每一刻经历里面都有我在，他们每一个脚步都有我的身影，他们不能没有了我，我也不能没有他们。”
“这不是卑微。而是作为朋友、作为伙伴，我为他们的付出。”
“你——不可理喻！”帝玄月一时竟寻不到言语来反驳，又不愿意服输，只能生生转移问题，“可惜你这般待他们，他们却对你有所隐瞒呢！”
少年点头：“我知晓。正如你所说，魔最擅长看透人心。”
话锋一转：“又如何呢？哪一个人没有秘密？他们不说，我便当做不知便是，归根究底又有何用？总有一天，他们会向我坦白。”
“你就如此自信？”帝玄月冷笑，“也许他们并不是自愿跟在你身边，或者别有所求呢？”
“又如何？有所求总比无所求要好。我只管让他们留下，不管他们为何而来。”少年轻轻一瞥帝玄月，“倒是你，被我废去修为可好受？现在还有胆出现在我面前，是以为我受伤便无法对付你么？”
帝玄月不由倒退两步：“你——”
“放心，你挑了一个好时间在他们面前露脸了，在此处对付你无疑不妥，我没有兴趣惹祸上身。”少年放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所以我劝你不要再做什么多余的事，否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怒火，迁怒你身边的人。”
帝玄月脸色连续变了数下：“你拿道渊威胁我？你就不怕我对你在乎的人动手？”
少年半睁开眸，似笑非笑：“三百年道行尽毁，你以为你还能对付得了他们？”
“好算计！”帝玄月狠狠鼓掌数下，“你倒是为他们想到了每个细节！可是我还是想不清楚，到底你是为了什么不让他们知晓你的身份！依你所说，他们应该不在意你是不是人这个问题！恢复魔化之后不是不但能够有更强的力量去保护他们，而且更加无所顾忌了么？”
少年默了片刻：“你是如何看我的。我的实力如何。”
帝玄月咬了咬牙：“魔！不下千年道行的魔！”
少年清清浅浅瞥了他一眼：“十七岁。我今年十七岁。”
“你的外表确实只有十七岁，又如何？”
少年低低一笑：“不仅仅是外表。我只有十七岁。”
帝玄月怔住，脸色渐白：“你......只有十七岁......不、不可能！这种力量......这样的力量......”
少年漫不经心的用手指挑起散落在胸前的长发：“我的伙伴里，有两个人是过去便认识我的。他们身后的人，更是与我有莫大关联。我不知如何向他们解释为何我会拥有这样的力量......因为契约，我也无法解释。如果可以，我不想欺骗他们。”
“你知道什么是魔。自私、冷漠、偏执、疯狂。我不愿意他们将这些联系到我身上。我想要他们认为我就是这样简简单单普普通通一个人，与他们没有区别。与他们一样。如果可以......我也愿意与他们一样。但是身为人的我太过弱小，无法守护他们......偏偏只有成魔才可以拥有这样的力量。为了他们，我宁可放弃掉属于人的一切。长生不老便长生不老吧，孤独便孤独吧，误解便误解吧，大不了寻他们生生世世，无论哪一世我都会在他们身边。所有悲伤，我来扛便是。为了他们，我义无反顾。”
“你不知道的是，我也会害怕。我不想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希望他们觉得我和他们是一样的，一样会哭会笑，会喜会悲，会同情会怜悯——而不是一个不喜不悲不嗔不痴内心满是杀戮疯狂满手血腥的魔。就像当年的你不愿意令道渊看到你嗜血残暴的模样一般。”
“我也害怕会连累他们。若让他人知晓我是魔，难保不会有满口仁义的修道者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讨伐与我，连累了他们，我将终生不安。”
“身为一个魔，却想和人一样......”帝玄月低下头，“你真是不可理喻......仅仅是怕对方异样的眼光，宁可隐姓埋名......不可理喻......”
“我早已没有后退的路。亦不想后退。在他们知晓前，拖得一天尚是一天。”少年敛目，“我唯一能做的也是如此。”
帝玄月脸上的神情十分奇怪，忽的问：“开始时我便觉得你与我曾见的魔都不一样，你身上没有别的魔那样肆意张狂的气息和浓重挥之不去的暴戾之气。于是想你到底是怎样入魔的？”
而后露出一个更加奇怪的笑容：“哈哈哈，现在我才明白，你竟然是以爱入魔！难怪、难怪！一个以爱入魔的魔，哈哈！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明晃晃给了天道一巴掌的家伙！”
接着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少年：“是你的话......也许真的能够改变所谓的命运吧......但是谁又能说得清，那不是另外一种命运......”
“最后问一句，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我也算是，需要理清思绪，在真相之前找一个人分担。兰生总对我说，有话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点。我想他说的是对的。并且，你对我造不成威胁，即使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你。”
“你的话里，第二句是原因，最后一句才是前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