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Friend 友<< [短篇\/恒鸣\/悲向]

一篇随笔向的同人文,有点伤感慎入。
短篇,一次性发完。
封面镇楼,美工是我。底图素材来源Lofter摄影(ID:bevis-bi)。

未见后记END请不要c楼,不然可能会删掉。感谢~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0:40:00 +0800 CST  
大概算是八月末的一个伤怀产物。有一天边听歌边走在路上想到的,所以会引用几句歌词。
八九月那会就差不多写好了,但一直对语言之类的不满意,就搁那搁了几个月,还是不满意,要不不发了算了,因为马上要复习期末了。

可能文风和剧情风格在这个圈子里不是太主流,偏重情感性,估计不太有市场,而且个人色彩比较重一点,就当自娱自乐了。

↪此楼的楼中楼用于艾特一些朋友来。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0:41:00 +0800 CST  
写在前面:

◆想表现的主题是“遗憾”,具体会在后记阐释。

◆同人创作自由,个人风格较明显
(偏重情感性。无悬疑剧情及“灾厄”相关,因为文风特点,以及我不擅长那种类型)。
如有雷自行退出即可。

◆我对自己同人文的定位非“续集”,也并不代表我对原作走向的看法(相关看法有机会我会在分析贴里写的),续集性质的同人文也会有其他大佬创作的~我是比较喜欢构思不同的主题、设定与结局,所以与原著关联可能不是很大。

◆这里称呼婉霞,ID残霞溺亡/千宫霞。

◆含2001的一些设定(仅设定),但不含主线相关的任何剧透,可放心食用。


↪个人的其他同人文链接:

Another L [主恒鸣/长篇/含悬疑/喜向/未完]:链接待补
(因为要改很多东西就把帖子删了,重发的时候会在此处楼中楼补链接。但由于心理状况不稳定,可能哪天就彻底消失了,如果没消失的话,或许有一天重发)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0:43:00 +0800 CST  
>>>000.电话簿


琐事堆叠在生活翻篇前的夜里。

在他面前的,是一窗夏末景,一盏台灯光,和一本电话簿。

电话簿的号码被分类而记。当翻过“亲人”、“同事”、“大学同学”的几页之后,“友人”二字赫然映入眼帘。在这个分类标题下,列着两页不到的电话号码,似乎都是近些年没怎么联系的旧友。

K高第一年在料理部认识的同学,后来搬走的邻居家的孩子,在国外时认识的朋友……他默念着这些人的名字,向后翻一页,再向后翻一页,忽然在两页之间发现了一张有些泛黄的白色纸条。纸条有两侧边缘不规整,看上去是手撕的,中间还有一道折痕,上面潦草地记着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谁的电话?”

没有标注姓名,看起来应该是手机号码,感觉有些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1:22:00 +0800 CST  
要不要打打看呢?

内心忽地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

但万一是什么奇怪的电话,或是打扰到什么人,不太好吧……吁了一口气后,他本想把那张纸条夹回去,但上面的字迹仿佛存在着某种吸引力,像是要引他探寻号码的主人究竟为何人一般,让他放不下去。他又凝眸注视了几秒,随后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揭开翻盖。

他是去年刚换这部智能机的,通讯录里自然没有存这些不常联系的号码。在拨号框里摁下那串数字后,他仍有些犹豫。

——电话那头会是什么人呢?如果打通了,该说什么呢?

不过手指却无意识地向下滑去。

“嘟——嘟——嘟——”

电话音在耳边响起。而夏末的风正从窗外悄悄地钻进来,一瞬间,竟辨不清是温热还是微凉。

接通了。

“喂……?”

他轻轻地、试探地,向电话那头抛出声音。

“……”

对面很安静。过了一小会儿,才响起回应。

“榊原。”

他听出她的声音来了。他微微睁大眼睛,有些陌生地叫出了那个熟悉的姓氏:
“见崎……”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1:24:00 +0800 CST  
Misaki。

音节在空气中骤然凝固,画面却乘着风纷涌而来。夜见山、夜见北、人偶店……它们皆着满身的胶卷色,熙熙攘攘地挤在脑海内。画面中常有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在中央,面孔还是很多年前的模样,仿佛未曾改变过。

但时间却改变了。

时间真是太过残忍的东西,带走的不仅仅是血雨腥风的可怖,还有许多其他的,怀念的。分明没有忘记,但若不是被电话簿拽进了过往,也不会想起。像是被墙纸贴住的墙壁,某天发现有一处边角翘起了,撕开之后,才发现里面竟有一扇门。

“……那个,我……”

其实他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支支吾吾地吐了几个字后,才发现不小心按掉了电话。

即便如此,那扇记忆的门也被推开了。

走进去吗?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1:25:00 +0800 CST  
>>>001.毕业式
「潦草几笔,又一年,春风起。」¹


还记得吗?在夜见山的事。

已经很模糊了……

如果说时间是海的话,越靠前的记忆就沉得越深。虽能回想起画面,但打捞起的诸多片段已被浸泡得难以辨清。唯一鲜明跃然脑内的,是最末一日的情形。

-

那是一九九九年春,毕业典礼的那天。

“白光之中,山岳矗立,即使是无边界的天界,你也能展翅飞到那里。”
在《启程的日子》的歌声中,他深深地作了一次呼吸——能徜徉在此般和平安宁中,真是不可思议。

就这样,摆脱了“灾厄”的下半学期晃眼过去了。死亡的阴影还残存在记忆当中,但一切不安与绝望皆已成为了过往。那时的她站在他身边,作为这一年认识的关系最密切的友人,他们一同接过系着红丝带的毕业证书,一同向老师道声“谢谢”,在四月静好的阳光下,一同面含着微笑。

当春风裹着浅淡的芬芳踏来的时候,咔嚓一声,笑容定格。那些笑容或带着蓬勃的朝气,或带着离别的伤怀,而后各自朝向了各自的未来。夜见北生活真的落幕了。他忽然发现那个女孩不在身旁了,于是快步穿过未散的人群,找寻她的身影。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1:43:00 +0800 CST  
“见崎……”

他在不远处找到了她。她貌似在和美术部的成员合影留念,望月优矢也在那里。停下脚步,微喘着气,他有些抱歉地对她说:
“对不起……毕业礼物……”

“毕业礼物?”

鸣睁大眼睛。

“对,本来想在典礼结束后给你,却找不到了,可能是不小心落在哪里了……”

“是什么礼物呢?”

“在送出之前肯定不能说,不过准备得可能有些仓促,要不之后再补给你吧。”

“没关系的,榊原有心了,我都没准备什么礼物。”

她淡淡一笑。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1:44:00 +0800 CST  
-

典礼结束后的晚间聚会,是生活中难得挤进的一场沸反盈天。可不知是谁把毕业照和合宿时拍的合照一起拿出来,少掉的几个人瞬间勾起了众人复杂的心绪。感伤开始一寸寸渗入空气,再叠加上毕业的离情,一瞬间感到四周暗了。不过敕使河原总是气氛的制造者,几句谈笑后,热闹的氛围又重新回归了。

再热闹的宴席也终要散去,圆桌边上终是剩下了一圈空空的椅子。他们一同走出餐馆,走到路口之后,便会各自道别。

走着走着,敕使河原忽然走到了榊原恒一的旁边,将手肘搭在他的肩上,用不知是感慨还是调侃的语气说:

“榊是要回东京了对吧,记得常回来看看啊!一定会想你的。”

“一定会回来的。”

他微笑着点点头。

“毕竟外公外婆在这里。”

而后敕使河原凑到耳边,用狡黠的声音道:
“是呀,毕竟还要和某人约会呢——”

“约会?”

敕使河原瞟了瞟右前方。
——那个并未和任何人结伴而行的女孩,正在右前方静静地走着。

因为傍晚刚落过一场春雨,夜色中浮着薄薄的水雾,同银白色的路灯光与树影交错相织。像是有干净的纱披戴在她的身上,不带丝毫纤尘,她的轮廓淌着柔光。

同在夕见丘市立医院的电梯里看见的她一样——一头乌黑的短发,一身藏青色的西服外套。于是初遇时的情形又如电影画面般地浮现在脑海里了。

他看得有些愣神,不过迅速将目光和思绪收回来,白了敕使河原一眼,说:
“真是的,什么约会啊……”

敕使河原则是撅起嘴,吹出一声夸张的口哨音。

哎,真是拿这个淘气鬼没有办法呢。他暗自苦笑。因为一直是这个样子。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1:46:00 +0800 CST  
对,又想起一件事。第二学期的某天晌午,他同鸣一起登上C号楼的天台吃午饭。用餐完毕后,因为鸣要去美术教室就先走了。正当他打算独自返回教室的时候——

“哟,榊,进展得不错嘛!”

敕使河原不知从哪边窜了出来,锤了下他的臂膀。

“啊?什么进展?”

“看到了哦,你们又一起去天台吃饭了吧?”

“吃饭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吗?”

敕使河原又“哦呦”了一声,然后嬉皮笑脸地继续说:
“这又没事的,我会保密的啦!”

“你当成什么了?”

“诶?不是吗?”

“我们是朋友啦,正常的同学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可比一般的同学关系亲密多啦——”

“喂,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他很认真,每次都会认真地予以否认。
不过现在想来,如果说在惊心动魄的“灾厄”中无暇体味情感的话,在归于安宁的日子里,也从未拨动过心弦吗?

太过久远的事情,有些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那半学期很平静也很潦草地过去了。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1:47:00 +0800 CST  
-

那天在回去的路上,似乎是听到了后面的动静,鸣转过头来,眨了眨眼睛,仿佛在问——“你们在说什么”。他连忙道了句:“啊,没、没什么。”倒是敕使河原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了和鸣并排的位置。并肩而行,微隔距离,本是作为朋友的他们之间分外平常的举动,却在这一瞬,有觉心跳漏了一拍。

“榊原是明天走吗?”

“对,明天一早的列车。”

转眼间这条街延伸到了尽头。路灯光戛然而止,接着,是朝向不同方向的红与绿,交错地散落在路口。

往左拐就是飞井町的车站了,从那里可以乘车回家,大概需要二三十分钟。在和大家道别之后,他对她单独说了一句:
“再见。”

大概是知道今后还会见面的,语气少了几分郑重,多了几分轻松。

当时的他没有找到毕业礼物,也来不及在回东京前重新准备一份了。于是想着,将来哪天回来的时候,再补给她吧。

可十多年后的今日,他已然想不起当时要送的是什么了。

后来他没有找到那件礼物,也忘了这回事。


———————————
¹「」里的句子摘自中v词曲者Kevinz的歌词。下同。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1:48:00 +0800 CST  
>>>002.重逢
「总有些画面会无端入梦,你该算作其中常客。」


即便回东京读书了,每一年盂兰盆节的时候,还是会到夜见山给重要的人扫墓。
也因此,每一年都会重逢。

一九九九年,二〇〇〇年。
诺查丹玛斯“地球毁灭”的预言并没有实现,日本并未走出泡沫经济破灭后的萧条。而世界,却义无反顾地跨入了崭新的二十一世纪。

御先町4-4。
“夜见的黄昏下,空洞的苍之眸”。

他熟悉的广告牌前驻足,向椭圆形的展示橱窗里望去——这里曾多次出现在他的梦中,连同那个女孩的身影一起。不知是因为此地太特别,在脑海中镌下了太深的印象,还是因为有些想念了。

二〇〇〇年的盛夏分外炎热,沸腾在高天的太阳灼得人眼发眩。当生锈的风铃随着门被推开“当啷”地响动一声后,沉沉的阴影顿时扑面而来,夹带着几丝凉气——即便天光再明亮,人偶店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陷在昏暗中,仿佛一座永不眠休的黄昏城。

城里的“居民”当然是那些人偶。它们或坐或立,或倚或躺,在屋内的各处投来了空洞又神秘的眸光。

“欢迎光临。”

和着幽幽的弦乐,天根婆婆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当榊原恒一移步到桌前时,她从后面探出身子,把头凑近到他的面前,过了几秒,用低低的嗓音道:
“……噢,你是鸣的朋友吧。鸣在地下室。”

这位老妇人似乎还记得他。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1:50:00 +0800 CST  
走到地下展览室后,他看到鸣在圆桌边的红布扶手椅上坐着。她穿着一袭黑色的刺绣连衣裙,同这里的氛围格外相称。

“好久不见,榊原。”

他抬眼环顾着四周,同时手抵胸口深深地呼吸。这地下室杂乱无章却又和谐统一的美,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还是不适应这里吗?”

“还好,已经习惯了。”

他注意到鸣手边放着一本速写本,便问:
“鸣刚刚是在画画吗?”

“对。——话说,榊原在美术部感觉怎么样呢?”

去年,也就是一九九九年,他回到这里的时候跟她提起过:除了加入料理研究社之外,他还报名了美术社。而鸣和初中一样,也加入了学校的美术部。

“感觉画画挺有趣的。虽然一开始有点手笨,不怎么会画,但是现在感觉有点长进。”

“什么时候给我欣赏一下呢?”

“下次一定带过来给你看看,不过不要笑话我哦,我水平……”

“不会的。”
她轻轻笑了笑。

“嗯……我大概是想考美术方面的大学吧……”

“我也想!不过还没有对家人说过,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他忽然想到,将来有没有可能进同一所美术大学呢?如果这样的话,又能并肩行走在一片校园里了。

他同时还想起了那个“约定”——那个一同去逛东京美术馆的约定。他本想再提一次,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于是换了别的问。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1:52:00 +0800 CST  
“对了,鸣在高中有认识什么新朋友吗?”

“没什么太好的朋友,一般是独来独往。——不过倒是挺自在的,我也习惯这样。”

她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小口红茶。

“那榊原你呢?”

“嗯……有朋友吧,虽然关系也不是太密切。总之,有时候会独来独往,有时候会和朋友一起。”

“哦,是男生还是女生?”

“当然是男生,”随后又轻声嘟囔了句,“不过,倒有令人困扰的女同学呢……”

鸣歪过脑袋,左手托着下巴,用一贯的淡淡口吻问:“给你写情书,或是放学在教室门口等你之类的吗?”

“诶,你怎么知道?”
他的神色掠过小小的慌张。

“见崎会有这样的情况吗?”

“你——猜?”
少有的语气,带着几分轻快和俏皮,从她淡粉色的薄唇中蹦落出来。

会有吗?有的话……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他想到这,心忽地一收。倒也没产生什么痛感,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算太好受。鸣也会有这样的感受吗?她始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大概没有吧……

他没有继续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1:54:00 +0800 CST  
-

一周时光倏忽而过。

有时候,他会和那个叫比良冢想的少年单独见面,有时候则是三人一起交谈。而最末一日,他们登上了城镇北方的那座夜见山。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他们在山路上静静地走。夜见山的山顶有一块平坦开阔之地,颇适合观景。晚饭过后恰逢日落之时,夕照从天空的西边悠悠地踱步而来,给长椅和山石镀上了一层绒绒的暖金色。那介于昏与艳之间的色调,是恰到好处的视觉享受,也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喜欢高处吗?”鸣问。

记得他气胸第二次发作,她来夕见丘医院探望他的时候,一起登上过医院的屋顶。天空若晴,就能将夜见山街道的每个角落一览无余。在这里也一样。

“虽然不繁华,但这么看过去,觉得很漂亮。”

“因为夕阳的缘故吗?”

“或许是吧。”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1:58:00 +0800 CST  
不过夕阳已经有些沉下去了,天空中开始有星子微明。

一眨眼,山下的城镇变得影绰绰了。再一眨眼,便完全在夜色中浸没了。星在天上是星,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人间的灯火,在看似遥远却又不远的地方,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对了……”

少年鼓起勇气开口道:
“明年暑假,要不要来东京玩一次呢?我们一起去东京的美术馆吧!”

“明年夏天啊,有机会的话,当然可以。”

偶尔风过,墨色发丝轻扬,她将碎发撩到耳后,露出淡淡一笑。他很喜欢她的笑颜,算不上灿烂,却是非常好看的弧度。

“等等,那个时候我们高三了,估计会很忙吧。”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他微低下了头。

“——大概吧。不过总有机会的。”

他点点头。就算明年不行,还有后年!来日方长,今后总是有机会的。

于是他又同她道了别。

继续隔着城,靠电波维持着彼此间的联系。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1:59:00 +0800 CST  
>>>003.Tequila²
「我们都是为了排解孤独,却往往因此而更孤独。」


不过来年夏日,并没有机会去东京看画展,也没有机会回夜见山。

告别了东京,飞机穿过游云,掠过天际,最终在世界的另一端降落。方才意识到世界很大,而你我隔得更遥远了——隔着高山,隔着海洋,隔着一个半球。

彼时是二〇〇一年。

坐落于高海拔地带的墨西哥城,在辽远的长空下诉说着它的古老。初来此地时,他感到了极其的不适应。虽然之前已经确认过高原是不会诱发气胸的——因为气胸是由于肺部气压过高,而高原则是低气压;自己在初三那年也接受过外科手术了,复发的概率很小。但最初的两周,还是时不时会感到头痛和疲倦,失眠也常来造访。

待终于适应了这方水土之后,各种困境又接踵而至——交流障碍,文化冲击……在鲜有日本人的此地,最深的感受,便是很多异乡人都会感觉到的字眼——
孤独。

如同日渐膨胀的影子,越是走在热闹的人群里,越是会感受到它的存在。而且也无处诉说,面对整日忙研究的父亲,他自然也不会想向他抱怨什么或是倾诉什么。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尚未成年就漂泊异国他乡,不免涌起一股心酸。

寒假的时候,父亲阳介突然说春天起要到北美州考察。因为身在夜见山的外公外婆年事已高,把自己再托付给他们不太好了,就想带他一起走。虽然他提出一人在东京生活完全没有问题,但父亲却说了很多诸如“开开眼界”“增加人生阅历”之类的理由,况且因为高中成绩优异,外加父亲是教授的缘故,大学根本不成问题。他便咬咬牙答应了。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2:00:00 +0800 CST  
如今想来后悔么?后悔也谈不上。感到不自在的时候,捧起爱读的恐怖小说,同光怪陆离的世界和那些文字角色作伴,倒也觉得十分快乐。而且因为在这里的缘故,帮了夜见山的人不小的忙——在和鸣的通话中,得知了今年夜见北中学三年三班是“有的一年”,而后又给那个叫想的少年打了电话,交流了很多信息。即便深陷在各种各样的困境中,也一直关心着夜见山的情况。

而见崎鸣是在这期间“经常”联系的友人之一。

虽说是“经常”,不过是几个月通一次电话,因为“灾厄”的事情才逐渐频繁了一些。大部分时候谈的是正事,有时也会像以往一样聊些别的。

“今天切身体验了一把堵车呢,整整堵了三小时。下车后突然下暴雨了,还没带伞,就……”

用略带自嘲的语气,他简单地倾诉了今天遇到的糟糕事。她也聊起了她的近况,但他听着觉得觉有些遥远,有些陌生,就连声音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感受。于是没过多久,他又转而询问了“灾厄”的事情。

……

“见崎刚刚说了什么,杂音好重……我有点听不清楚。”

始终有“嗞嗞、嗞嗞嗞”的杂音不绝于耳,更加重了心头的烦躁。

“我这边也是……要不今天先挂了吧,之后再联系。”

“好。”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2:02:00 +0800 CST  
挂断电话后,黯然的心情仍如未干的头发大片地黏在额前。头痛,大概是因为淋了雨。今天一回到住处就莫名想打电话,在通讯录里看了一圈后,最终选了“见崎鸣”这个名字。但聊天过后却发现,即便压抑的情绪通过倾诉和分享得以缓解,有些东西依然无法排解。

为何不再多聊会天呢?是因为长途电话信号太差了,还是因为想谈更重要的事呢?

还是因为——
时间与距离的拉大只会徒增朋友间的疏离?是否渐渐地就无法做到彻底的交心?明明没有忘记在夜见山的记忆,又为何会觉得遥远和陌生呢?如果此时此刻能和她身处同一个空间,面对面交谈的话,会不会好一些呢?

也不一定。

因为忽然就想起了鸣说过的话——

“不论表面上看起来与他人联系得多紧密,实质上还是一个人。”

都始终是孤独的个体。自己也是,她也是。犹如夜空中的两颗星,面对面甚至是相依偎,也至少隔着数个光年的距离,更不用说本就相隔甚远的了。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2:03:00 +0800 CST  
-

七月下旬,某个暂晴的日子。

明天就将离开此地,出发去北部新莱昂州的蒙特雷了,父亲将在那座颇具文化气息的城市继续做研究。于是白天一起去了国立人类学博物馆。虽然来墨西哥城的第三天就已经参观过了,但父亲很喜欢那里,所以想在离开前再去一次。榊原恒一对此不是很讨厌,但也谈不上非常感兴趣,倒是看到的不远处的Tamayo美术馆,很想进去逛一圈。

“美术馆?美术馆有什么好去的!”

提出这个想法后,得到的依旧是父亲不屑的回答。就像高一下半学期他在看到他画画时的那样——

“诶,你怎么开始画画了?”

“嗯……我加了学校美术部,觉得这是个挺有意思的活。”

铅笔在纸上蹭了几笔后,他低声问父亲:
“……对了,以后能不能报考美校?或者大学的艺术专业也行。”

“艺术?干嘛要搞那种既没有出路又不稳定的东西?”

阳介以极度质疑的口吻反问道。随后又拍拍胸脯说:
“你啊,之后的路不用担心,有爸爸在,保你一路顺风。”

听完这句话后,他便将余下的字符吞咽入肚,打算将那个想法永远地埋下去,埋下去,让它再也不会见到未来的天日。

楼主 婉灵星霞  发布于 2020-12-05 22:08:00 +0800 CST  

楼主:婉灵星霞

字数:14986

发表时间:2020-12-06 04:4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1-31 17:58:22 +0800 CST

评论数:11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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