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翠对饮】【原创】《微尘》——从小桂子视角看永燕(第三人称)

萧临风已经看懂了,但永琪还懵懵懂懂,这就如同放了一堆珠子在他面前,但没人把线摆在一起。永琪这个年岁,恰恰是在眼前的东西他就知道是“有”,没在眼前,他也想不到。没有线,珠子也就只是散着,过一会儿,甚至记不住自己刚才都发现了哪些事儿。

萧临风对永琪有半师情分,永琪习武就打算跟着萧临风的父亲萧鸿学,现在却还太小,又住在宫里,于是这打基础的事儿,就是萧临风盯着。久而久之的,萧临风也琢磨出了些办法,也没直说自己想到的可能,反而问永琪:“五阿哥,您觉着这里是堆这些书和杂物的么?”

书是可能的,而那么多柴、草、车辕、刀斧,永琪看着不像该放在这屋里的。

“说来也怪,这里头有金屑、银粉和珍珠,但没有看到金银器,也不会有人把珍珠放在柴堆、草堆和书里吧?”萧临风一边环顾天花板,寻找容易下手破瓦,又不至于坍塌了屋顶的地方,一面佯作不解。

可永琪没有领会他的苦心,注意力也转了个地方:“咦?这个桌子怎么好奇怪?”

萧临风没听见他的小声疑问,只想道:“真是个小鬼,一下就忘了正事。”但他忙于找路出去,也没空搭理永琪了。

永琪是被那一大堆落着方之航名字的书册吸引了目光,除此之外,还有被撕碎了的纸片,为数还不少,有的上头写了“京”,有的上面留着个“梁”,还有“罗”、“浙”、“鄞”等字眼的。这些字永琪认得五六成,还有不大认识的,可最让他感兴趣的,是有些纸片上,留的是一种弯弯扭扭的文字。

如果给萧临风看,未必知道是什么。

永琪却是见过的,这些字非满文也非蒙文,就是一种数字,他在看洋人画师的画上见过。

永琪翻看这些纸片,好一会儿都不说话,萧临风都好奇了:“五少爷,那上头都有些什么?亏您这会这么好耐心。”永琪没来捣乱倒也是好事,但萧临风也是头一回看他这么专注地做一件事。

永琪没回答,继续扒拉那堆东西,就因如此,他发现这些纸张是堆在奇怪的桌子上。这不可能是几案,可永琪在宫里,见过的桌子那可多了,各色各样的,就没见过没桌腿儿,桌面侧面还垂直有块板子的。

等书堆散开,永琪眨眼:“是个箱子吗?咦?唔?”空气里有股奇怪的腥味,永琪的心开始打鼓,这种气味有点熟悉,方府的庭院里,到处都是。它唤起了永琪本能里的恐惧。

听到永琪交替着发出好几个疑问语气词,萧临风一路忍笑,实在不知道小孩子们哪来这么强的好奇心,还有那么好的精力翻故纸堆。

“哇!”

一声尖叫差点刺破他的耳朵,接着是许久没听到的永琪的哭声,而且就算永琪最能哭的时候,也没这般嚎啕过!

正拆瓦片的萧临风险些儿摔下去:“少爷?怎么了?”

“棺,棺材,还有手……!”永琪坐在地上,指着面前的“桌子”。

他昨天和今天都见过棺材,但都没吓得这么惨。一是因为猝不及防,二来,是那棺材上还搁着一只手,一只血淋淋的手,是从棺材里头伸出来的!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1 10:01:00 +0800 CST  
这就是我写小时候的永琪的原因,大了后就吓不到了。。。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1 11:54:00 +0800 CST  
010



小桂子上了趟衙门,竟然到天黑了才出来,往西湖边上找不到人,逮住附近的侍卫一问,才知永琪又去了方家:“唉,这个萧侍卫,怎么那么大胆?就敢领着少爷往方家去!”

侍卫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萧临风大胆,还是五阿哥更大胆,还是该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五阿哥一点也不怕鬼神。

有萧临风在,众人也比较安心。

众人都在景阳宫里当差,相处也挺和睦,侍卫们知小桂子跟着五阿哥,一路上都劳心劳力:“难得少爷不在,公公先回去歇会儿?”

小桂子觉得也好,走开两步,突然想起来:“哎哟,哪里能歇息?趁着有这空儿,我去把附近走上一走。”

他没有游湖,也没有赏景,却将西湖边儿上来回走了一圈,找到了别人说的名店,买了许多永琪喜欢,和他觉着永琪会喜欢的东西,雇了辆车,让都送去客栈里。

出了一扇门,转头进了另一扇门门里。

这是一家酒楼,两名伙计立刻迎了上来:“客官,请上座!”

小桂子笑道:“不必,只这门边就好。”那是给穷客们坐的,多半就点些儿最便宜的小菜就着最便宜的酒。小桂子手上有五百两的银票,还有五六十两的现银,但都不是他的,他也不想挪用——五百两是皇上和愉妃娘娘给的,现银是老佛爷给的一百两里剩的。

那都是给五阿哥用的,就算他知道,自己从中拿出点来,五阿哥也还不懂盘查,可小桂子一文钱也没挪给自己,他自己有月钱,顶多吃用得俭省些,何必借这个光?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1 18:56:00 +0800 CST  
他坐在长凳上,把才刚路上买的三大一小四个食盒放到桌上:“我不吃酒,没得妨碍你们做生意。”把这店里各色菜式细细问了,伙计倒也耐心,一一答了。

小桂子点点头,要了许多菜肴,西湖醋鱼、葫芦鸭、东坡肘子等十种鱼肉各要两样,分在三个大食盒里,这是他给萧临风等侍卫们点的。又要了龙井虾仁、炒芦笋两样清淡菜肴,连同南瓜粥、枣泥糕一起搁在小食盒里,才是单给永琪点的。

小桂子自己又要了一碗片儿川,就坐在这长条桌上。小二见他点了那许多菜,又先付了银子,请他往里面坐,小桂子摇摇头:“这里就好。”

小二摸不着头脑,这哪好了?不过客官执意要面街而坐,他也不能执意不让,便先去了厨房里,不多会先把面端来,还送了一壶龙井,一碟点心:“这是掌柜请少爷的。”

“我不是少爷。”小桂子摆摆手,但这也说不清楚,也只好随他去了。

那面滚烫,小桂子便先吃着茶点,这时旁边凳子上坐下个人,有两个人那么宽,碰着了小桂子的胳膊肘,点心便滚落到了地上。小桂子瞥了他一眼,那人斜目扫了过来,小桂子知道这是个蛮横之人,也不打算生事,便自己拿了面和茶壶,挪远了些。

并非他胆小,而是陪着五阿哥出门在外,越少麻烦越好,挪一挪忍一忍也不会少块肉。

比起这个暴脾气的男人,小桂子更在意和他同来的孩子。那孩子估摸着也就七八岁,那男人坐下,孩子就怯生生站在旁边,男人也点了碗面,素面,一碗,另有一碟花生,一壶烈酒。

小桂子便留了心,这一大一小不似一家子父子,而这男人又不似用得起仆从的。而且,小桂子隐隐觉得,那孩子的容貌、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当孩子接酒时,小桂子多打量了他几眼。这也是小桂子在宫里久了,年纪轻但见识多,看着这孩子就猛地想起自己七八岁时的事儿,那痛极惨极了的经历。

这孩子的面容举止,让小桂子有了“同类”之感,但他盼着自己的直觉是错的。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1 19:33:00 +0800 CST  
小桂子既然上了心,就多盯着了那孩子人,只见他眼神机灵地直打转,小桂子心中一动,看上去,他在找机会呢。

小桂子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回事,但看得出他在受罪,不知饿了多久了,眼睛净往吃的上扫,手上脖子上还露出了深深浅浅的伤痕。小桂子想了想,叫来小二:“我那点的东西太多,你们酒楼可否雇个板车,我好一气儿把饭菜带回去。”

小二去和掌柜说了,自然不是难事,还愿意找个伙计帮忙送过去,小桂子谢绝了,道是自个儿就能成。

小桂子只是租来了车,可他也没料到,那个孩子真就如他想的那样,钻到了板车底下,牢牢地贴在底板上。小桂子只当什么也没看见,推着车和上头的几个食盒,就往客栈走,走到一半才踢了踢车子底板:“那下头呆着很舒服不成?还不出来?”

小孩儿钻了出来,挠了挠头,手里还拿着个点心,都吃了一小半了,是之前小桂子掉在地上的。小桂子看看那上头的灰和泥土,从食盒里拿了个干净的:“吃这个吧,那个扔了。”

小孩儿伸出右手接点心,左手还捏着那脏的。

小桂子也机敏,看出他心思:“你把脏的扔了,我才把这给你,你自己想想要哪个?”

当然选干净的!

小孩儿把手里的点心扔到一边,伸手,想了想又缩回了手,摇头:“我不能平白无故要你东西。”

小桂子把点心往他手里塞,他也不要,最后生出一计,让这孩子跟着自己一块儿走:“到了客栈门口,你替我搭把手,也就不算平白无故了,如何?”

“好!”小孩儿的眼睛亮了。

二人一路走着,几句话就成了知己,不知是不是出自某种“同病相怜”的本能,比同龄人警觉得多小孩儿,也挺信任小桂子,小桂子一逗,他就很乐意地叫了声“哥”。小桂子听他大致说了经历,方知,原来这孩子单名一个“顺”字,常被人称顺儿。问他姓,他咬着牙说忘了。

顺儿也是母亲早逝,也是被混球爹给弃了。不同的是,他爹倒没舍得把儿子送去挨刀,只是听信了一位自称是大内侍卫的话,把孩子送去学着做个侍卫,还贴了一两银子,好歹给顺儿留个活路,比跟着爹饿死了强。

只是那“大内侍卫”和高公公一样,废了顺儿传宗接代的路。可顺儿没有小桂子那样幸运,“大内侍卫”手上功夫不到家,屋子和床板也脏兮兮的,顺儿伤处感染,差点成了冤魂。

顺儿被嫌弃体弱晦气,被扔在了一边自生自灭,也不知怎么就如此命大,竟然熬了过来。那“大内侍卫”其实原本也不是大内侍卫,原就没有门路送他入宫,不过是认得一个净身房里的公公,见过两三回面,知道些这方面的规矩,想骗那么一二两银子罢了。

顺儿后来便被这人使唤,茶饭是两三天给一顿,饿不死就行,还得伺候他,给他做粗活,天天都在找机会跑走。

“既是如此,那人也是真恶毒,钱骗到了手上,何必再毁一个孩子?真要嫌是负累,当初扔在路上,也比这样好啊!”小桂子摇头叹道,但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安置这小孩儿。

这时他们已到了客栈,提了食盒进去,掌柜见了他们这么多食盒,忙和伙计一起来迎,帮着往门里抬。

“对了,我家少爷可在楼上?”小桂子最后才把点心拿下来,这些油纸包着的细点,也是单独放的,拿了这一路,一个也没压坏。

掌柜的笑道:“哦,罗少爷还没回来呢。”

小桂子愣了会儿:“唉?这萧临风也太没谱儿了吧?这都什么时辰了,外头夜风刮得这么大,怎么还不回来!”

才把东西放好,正要去外头寻一寻萧临风和永琪,就听外头好一阵锣响,这回不是知府大人出门时规律的锣声,而是连着一片的咣咣咣咣,让人的心跟着直发颤。

“哟,这怎么了?”小桂子出了房门,碰上正急匆匆要下楼的掌柜。

掌柜一拍栏杆,道:“嗨!不知哪个天杀的,往方巡抚家里放了把火!这会儿烧得厉害,方大人灵堂还摆着呢,我等要去救火!”

小桂子耳边嗡的一声,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那顺儿倒眼疾手快,忙扶住了:“哥,怎么了?”

“快,快走!”

“去哪?”顺儿摸不着头脑。

小桂子往门口一指,眼睛都充了血,眼圈也顿时通红通红:“去方巡抚家看看!”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1 21:15:00 +0800 CST  
话说这次加了个原著没有的人物,和燕子有关(燕子暂时不会正式出场。。。后面会有擦身而过的缘分,再后面就接正文啦)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1 22:09:00 +0800 CST  
011



小桂子扑到方家时,只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他唬得挤进人堆里,没见到萧临风和永琪,更是心惊胆战,正要再往里找,肩上被人拍了一把,惊得转头:“呀!钱总管?”

钱总管是慈宁宫的总管太监,也就是老佛爷的贴身内侍,拽着小桂子就出了人堆,顺儿也忙跟上去,一道去了孤山脚下的一座宅院。这宅院静谧又宽阔,本地人也只知有这宅子,而不知其主究竟何人。如今钱总管领着小桂子进了宅子:“快把身上的灰拍拍,随我去见老佛爷。”

小桂子忐忑不安,几乎不知如何搁放手脚,好一会儿才整理妥当,随他进了堂屋里。顺儿是外人,钱总管眼睛也毒,固然不知来历,也察觉这孩子怕也是个小太监了,叫了人来领他到别间屋舍里呆着。

小桂子进了门儿,迎面见到了萧临风,先就一愣神,再看正中间坐着老佛爷,手里抱着永琪。永琪却是双目紧闭,不闻声息,小桂子正要说话,老佛爷竖起食指:“轻声点,放心吧,永琪没事儿。”

小桂子才觉呼吸顿时爽利了,明知老佛爷面前不得失礼,还是控制不住吓软了的腿脚,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老佛爷也没怪他,把永琪交给旁人抱了出去,小桂子方爬起来,行了礼。

老佛爷摆摆手:“哀家这里也乏了,才刚萧临风把一切说了一遍,一会儿还是他自己再告诉你一遍吧。这回经了这危险,往后跟着五阿哥,就要更谨慎些,别再出纰漏了!”

小桂子和萧临风一起退了出去,立刻抓了对方问原委,萧临风也没甚可瞒的,便都告诉了他。

原来在方家时,永琪发现那屋子里原来放的不是桌子,而是一口棺材,还是之前在方家见过的那种薄木棺材。永琪被吓得大哭,萧临风担心引来外头的人,一时又哄不住,干脆拂了他的睡穴,令其昏睡。

那棺材上的手却是软的,还带着活人才有的体温。萧临风忙将棺材打开,却见里头是方之航的遗体,旁边还缩着个瘦小的少女,脸上身上都有血迹,可是她不仅活着,还清醒着。

萧临风随身带着水壶,见这姑娘一副又渴又饿的模样,忙给她喝了,又从永琪身上摸出块未及吃的点心。那姑娘稍缓了缓,萧临风正要问她为何在此,她忽的挣扎着爬起来,急促道:“快走!”

萧临风不知其意,只好扶了她。姑娘先往门边儿走,却发现门被封住,急得不知所措。

萧临风这时鼻子里闻到了淡淡的烟气,心下一凛:“他们要烧这屋?”

他情急下没有说请“他们”是谁,姑娘却点点头。萧临风事先已找好出路,只是手上抱着昏睡的永琪,这姑娘又伤病交加,虚弱难支,眼见外头已烧起来,萧临风是手足无措,左右为难。

幸好有侍卫及时到来,从上头破了瓦片。萧临风忙让他背着姑娘上去,自己抱着永琪,也跟着逃了出去。只是两人能力有限,那火却借着屋里屋外的纸张木头,迅速蔓延开来,眨眼间将屋子整个围住。萧临风还想抢出方巡抚的遗体时,已来不及了。

萧临风过后才知,老佛爷一直派了两名大内高手,跟在他们的后面。这两人一见宅内起火,便知不妙,一人去向老佛爷报信,一人则翻上屋顶,前来救人。

因为也没逮住放火之人,那屋子里的东西又被烧了,为免招人怀疑,钱总管才及时扯住小桂子,让他莫要声张。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1 23:25:00 +0800 CST  
到了宅子里,老佛爷一问,才知这姑娘是方之航的女儿,方之航三个儿女,萧临风救下的是长女灵佩,快十三了,这名取自楚辞中的《大司命》。儿子单名一个严字,字秦剑,今九岁,跟在他祖父母身边,在徽州的方家学堂里念书。还有一个才四岁的女儿,乳名燕儿。

方家出事那夜,方灵佩陪着父母用过晚饭,原想回去自己绣楼,一时兴起,去了幼时张氏房中,问她要个绣样,顺便与她说会儿话,逗了会儿乳娘正抱着的幼妹燕儿。

闲聊时,骤闻外头一片吵闹,到院子里察看,竟见着自己绣楼上有人影晃动,再过会儿,又进来些黑衣服的,满宅子乱窜,见人就砍。

她担心父母,就取了宝剑,一路打杀刺客,先冲到了母亲屋内,却见母亲已倒在血泊,原来那些歹人进宅,先就杀了她父母,而后因家丁撞见了大喊抓刺客,便红了眼,要将方家上下屠尽。

方灵佩见母亲死了,大受打击,却不及哭泣,就听有贼人还在院子里,忙忍痛藏到暗处,也杀了几个贼人,奈何如今只她一人稍能打杀,寡不敌众。最后,方灵佩想去找到乳娘,意欲同她一起带着妹妹逃离,不想贼人发现她的踪迹,追了过来。

那帮贼人原就兵分三路,杀方氏夫妇之外,又早知道方之航有个十来岁的女儿,是杭州城有名的美人坯子。那绣楼里晃动的人影,就是想掳走方灵佩,打算将她卖与熟识的青楼,换些钱财的。那群人扑了空,自然四处找她,见到了人,便穷追不舍。

方灵佩一想,乳娘也是聪敏之人,发现危险,想必要带着燕儿逃离。她环视四面,果然,黑暗里看见了乳娘缩在角门处。她便有意引着贼人们都注意到她,带着他们满宅子里跑起来。她是这个家的人,自然比他们动作快些,最后寻了个机会,藏进了一间暗室。

那群贼人不死心,想再找时,萧堂声就带着人冲进了方家,与贼人们缠斗起来,最后杀了大半,只有两人寻机逃了。方灵佩本想出去见萧堂声,没想到知府后脚就带了人过来。

知府说萧堂声是嫌犯,命人锁了他关进监牢。方灵佩更想出去替他作证,却见萧堂声连连对着自己摆手,才知道原来他早知自己藏身在哪。方灵佩也不知萧堂声的用意,却决定听从这位伯父的命令。

“也幸好她这样做,那知府怕是与贼人有勾连,方府的火说不定也和他有关。老佛爷说已写信给皇上——万岁爷原来也往杭州来了,明日就到。老佛爷说,接下来的就交给皇上查办处置。”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1 23:35:00 +0800 CST  
“五阿哥从那会儿睡到现在?”小桂子道。

萧临风摇头:“我哪敢下这么重的手?五阿哥只一会儿就醒了,被烟气呛着,又被火吓了一回,你来之前都还醒着。老佛爷怕把五阿哥吓坏了,拿了安神茶给他喝了,才睡得那么沉!”

“可这衣服……”小桂子接过了永琪,一碰到他衣服,就觉湿乎乎的,起初还惊奇,五阿哥从好小就没弄湿过裤子,怎么现在……,再一看,发现只有外头衣服和膝盖是湿的,里头都干净。

小桂子大约有数了,忍笑抱着永琪回卧房里:“五阿哥,您把安神茶泼身上了?”

“谁让老佛爷偏让我喝?那么苦,好难喝啊!”永琪翻身坐了起来。

嗯……

脸色看上去是有点被吓到了,不过没老佛爷担心的那么厉害。

永琪问了许多问题,从萧临风在哪,到方家的火灭了没,小桂子一一告诉了他后,永琪听说他捡了个小太监回来,一脸惊奇地立刻就要见见:“还有那个姐姐,临风把她也救出来了吧!”

小桂子让他在屋里呆着:“他二人都要沐浴更衣,奴才今日给五阿哥点了好些吃的,这会儿可饿了?”

永琪先说不饿,其实是被那血淋淋的手给吓到没了胃口。小桂子却不理他的“不饿”,报了一溜儿菜名,没激起食欲也给他把好奇心给惹了起来。永琪到杭州不久,还没来得及吃那些当地菜肴,连见也还没见到。

小桂子这才出去,刚巧,侍卫们之前回了客栈,把饭菜都给带进了这宅子,刚才已听过老佛爷的教诲,这会儿把食盒送来,小桂子看了看,之前是才做好就放进去的,底下还装了滚水,现在菜和粥都半热,刚好能吃。

“送进去吧。”小桂子把食盒交给一个侍卫,自己去请那方灵佩和顺儿。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2 10:47:00 +0800 CST  
012



次日,永琪回了老佛爷,要把顺儿留下来。这原不合规矩,但老佛爷看在永琪近日表现极好,小小年纪,已信心看得出有勇有谋来,能把方家案子查到这一步,还意外的救了方家后人出来,真是让她老人家惊喜不已。

“的确,这孩子也怪可怜,也不好就这样再让他流离失所的。那就留在景阳宫里当差吧,小桂子!”

“老佛爷,奴才在!”小桂子忙带着顺儿,上前一步,躬身听训。

老佛爷也没什么好训话的,只是说:“这是你带回来的人,就交给你来教,回宫之前总得学点儿宫里的规矩,有个宫里人的样子。要不要揽这个事儿,你自己想好了!”

小桂子昨晚已和顺儿长谈过了,看得出这是个品性极好的孩子,又欣赏又怜惜,便也愿意冒这风险,将事儿应下了。顺儿简直是绝境逢生,对小桂子和永琪真是千恩万谢,视作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

他便也答应了一定好好效力,老佛爷便点点头,照着“小桂子”,改称他“小顺子”,小顺子也乖巧,转身就对永琪磕了头,正式成了景阳宫的内侍。

“老佛爷,我能去西湖边走走吗?”永琪都没好好在西湖玩儿,连船都还没坐过,尽顾着方巡抚的事儿。现在他已尽了全力,甚至超过了他的极限,救出了个大活人已经足够他得意高兴的了,注意力立刻就都放在了“玩”上。

“今儿不行,”老佛爷让他坐旁边,“昨儿个那样的事,看你脸色都还不好,安安生生就在宅子里玩吧。再说,你皇阿玛说话就到了,你现在去什么西湖啊?”

就是知道皇阿玛要到了,才更想快点走啊!永琪心里嘀咕,而且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脸色哪里还不好,不是和以前一样红润嘛:“我就想去湖边逛逛,过两天就回来!”

“怎么?还想过两天再回来?皇阿玛哪儿对你不好了,还想故意躲着不成?”沉沉的嗓音从门口响起,“别动歪心思了,朕在杭州可不止呆两天!”

永琪蹭地窜到老佛爷背后去了,不是他不知礼数,只是突然蹦出来的皇阿玛太吓人了,老佛爷一回头,只见他脸色比昨天晚上还难看,暗自好笑,把他拎到了前头:“唉,你这是怕的什么?有哀家在这,你皇阿玛又不会打你!”

乾隆已看到了这情景,只是永琪自己以为皇阿玛没瞧见。乾隆也是一阵好气又好笑:“怎么?是书没背完,还是惹了什么祸了?”冲着永琪招了招手,见永琪粘在老佛爷身边不动,便拉着他手,拉到了面前,一猜一个准。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2 15:38:00 +0800 CST  
“没背完……”永琪老老实实地小声招供。

“朕可只给你留了十首《国风》,竟然还没背完?”

永琪转着眼珠儿:“还没回京呢。”

“对啊!可那你躲什么?”乾隆道,“老实说,背完几首了?”

永琪还在第一首里打转,乾隆也有些气,按理说永琪记性不错,若是读书用心些,怎么可能才背第一首?且先让他背来,开头却挺顺,只是背完一段,第二段背着背着,就又绕了回去。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啊……不对!寤……左右,左右……”

乾隆提醒了个“采”字,永琪便接了下去,后面又让乾隆提醒了句“左右芼之”。

“你可知为何会背不下?”乾隆板起了脸,“是你死记硬背的不求甚解,才会背着背着绕回去了。”

“唉!”老佛爷眼见永琪要挨骂,想想也挺心疼,把他拉到身边,“皇帝也太心急,这才刚刚开蒙,《诗经》又不比别的容易,永琪背得这样也算流利,你还指望他能理解多少?往后长大些,先生讲解了,自然就都懂了。再者,这一路上哀家都看到他用心读书了。”

乾隆听说永琪在勤读四书,倒也稍稍欣慰。其实这《诗经》也是永琪出宫之前,乾隆与几个大学士赏花,少不得引经据典,问起臣子们家中子弟念书的事儿,有人偶然提起,说上回看到尔泰拿着本《诗经》在读。

正好永琪在他面前,乾隆见他贪玩,别说诗经,连简单的唐诗也才学会几首,就觉自己儿子,怎么还比臣子家的孩子念得慢呢?他就顺口提了那么个要求,现在想想永琪这年龄而言,恐怕是困难了点,他出京前其实也随意问了问尔泰的书,尔泰比永琪大了两岁,也刚刚读了半本,还说跟着五阿哥在上书房时,先生还没讲到诗经楚辞,是他兄长福尔康在家学里读书时,尔泰跟着听了听。

皇帝也不能承认自己确实有点揠苗助长,只说道:“好吧,老佛爷都护着你,这回也就罢了。正好,朕这次来,纪晓岚也在。纪先生可是有大学问的,你这些天就跟着他读书。离开杭州前朕会再考你,至少得会三五首啊。若到时候还像今日一样,别说老佛爷,你就是请来玉皇大帝求情也没用了!”

老佛爷倒想着,永琪这会还小了些,难得来了杭州,尽着他玩儿也不错。可乾隆已说出这话,老人家也不好叫他收回。待永琪退出去后,老佛爷才说乾隆也太严格了。

“皇额娘,您别着急,永琪念书有些天份,上书房的先生说他只要略略用心,就有过目成诵之能。只这么几首诗,有纪晓岚在,用不了他许多时间!”乾隆笑道。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2 19:48:00 +0800 CST  
安安静静诶,自己坐个沙发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2 21:47:00 +0800 CST  
乾隆是这么说,确实是打算放永琪如愿去西湖逛逛的,没想到永琪见了纪晓岚,就还真呆在了宅子里,过了两日,乾隆将那方家案子了结,至于怎样结的,永琪也不知道,乾隆也觉得,类似萧堂声死在了狱中,他那一子一女皆死于家中,杭州知府赵时善也畏罪而自缢身亡的事儿,实在没有必要告诉一个小孩子。

“皇阿玛,我已会了!”永琪这日来找乾隆,是来回功课的。

乾隆还一时没闹明白,是会什么了?却见他张口就背了起来,通共是十首,一字不错,连个结也没打。乾隆又惊又喜,却逗他:“果然你是游刃有余,要不……”

“皇阿玛,今日天气极佳,儿臣想去西湖边上‘访古’!”永琪忙道,他不知道皇阿玛想说“要不”什么,但他觉得,不能让皇阿玛说出来!

乾隆被逗得哈哈大笑:“访古?”

永琪听出皇阿玛是在笑话自己,眼睛都瞪圆了,一肚子的不满。

这小子,明明才五岁,还跟只小老虎似的瞪人。可惜这里没有他小时候戴过的虎头帽,不然乾隆还真想扣在他头上:“亏你能把贪玩说得如此正经,也是纪先生教的不成?好吧!看在你把书背的不错的份儿上,那就去访一访。正好,朕让他们备了船,你去请老佛爷的驾,就说,皇阿玛请老佛爷一道游湖!”

“遵旨!”这独游变成了同游,等于在野马身上套了缰绳,永琪也是没想到的。不过,再怎么说,也比圈在这宅子里读书来得有趣啊!

于是一行人去乘船游湖,方灵佩没一道去,自己穿着素服,去给她父母的新坟上香。永琪坐了一会子船,就找了个理由下来,不是他真不爱游湖,而是皇阿玛在面前,老爱探他诗文,就算他过关了好几个问题,也搁不住一直被考啊,这哪是游湖,分明是受罪!

“哈,还是老佛爷好!”他能顺利“逃走”,也有老佛爷做的掩护,永琪便笑着道,仿佛生怕有个活鬼要来抓他,忙忙地雇了马车就去城郊踏青,他也还不知城郊有什么可玩的,反正,离皇阿玛远些总没错!

“少爷,那可是方大姑娘?”车行一个时辰,到了城郊,小桂子发现这里有方家的祖坟,当中一袭细瘦的身影煞是醒目。

永琪探头望去,果然方灵佩还伏在墓碑上,他是知道些生死之事的,但到底也没经历过至亲过世的悲痛,他知道这位方家姐姐好伤心,想让她别哭了,又不知道从哪里劝。

“啊!”他跳下马车,突然脚底心被什么硌到,有些疼。

小桂子也真真服了这主儿:“少爷,怎么又这么跳呢?呀?别又是被蛇……”

“哪来那么多蛇?”永琪弯下腰,捡起自己踩着的东西。前几日都在夜里下过雨,到天亮时放晴,昨晚和前晚则只刮风,不见雨水下来。这地上泥土里含着水,只表面一层被连着两天的春阳晒干了,永琪蹦下来时,是被土里头混着的东西咯着,拾起来一看,却是小半片残玉。

方灵佩已听见他们声音,走了过来。

永琪把手心摊开:“方姐姐,我踩着块玉!”难道是这坟里头的?可是,那怎么会跑到他脚底下来了?

方灵佩惊讶地拿过那小小的残玉:“这……这是……”她从脖子上牵着一条丝线,顺着一扯,手上就多了枚玉佩。

永琪踮着脚尖看她手里:“咦?都是一样的黄玉。啊,姐姐玉佩上有个玄鸟,这块上头有只……”

那是一只鸟儿爪子,和方灵佩手里的玉对着看,刻得颇为相似。

“没错了,这是燕儿的玉佩!”方灵佩道。

小桂子惊讶:“是令妹之物?”

“对!那天,我爹娘走的那天,我去乳娘屋里,还见到了她脖子上的玉,爹娘给我们三个各打了一枚,都是玄鸟的,这是我们家的图腾!可是,它怎么在这儿?难道是他们碰上了危险?”

方灵佩去附近寻找,永琪带着几个侍卫,忙吩咐他们帮忙。可哪里又找得到呢?最后只是无功而返。

“皇阿玛不是派人帮姐姐找妹妹了吗?”还派人去徽州,接她的弟弟方严回杭州来。

小桂子也一拍手,劝方灵佩把玉佩给皇上瞧瞧,说不定多了线索,更方便找人。方灵佩也聪慧,知道天下之大,最有办法找人的,大概也就是皇上,便半为悲伤半为担忧地答应了。

“但愿爹娘在天之灵,保佑乳娘和燕儿平安,保佑我能早些找到他们。”

又在杭州停留几日,往苏州去了一回,忽有人传了家书,上头说皇后与三公主和敬,听说了方家的事,想要见见这方家的遗孤方灵佩。

而萧临风的父亲萧堂继已快马赶到杭州,本是想运作运作,救手足脱难,没想到迟了一步。他领着萧家人把后事料理妥当,萧家这一支算是绝了后,方之航的父母也是愧疚难当,倒是萧堂继说江湖中人,最重义字,这事儿只怨那些贪官污吏心狠手辣,怨不得方家。

最后,两家商议一番,将方严过继给了萧堂声的名下,改为萧姓。而萧堂继的夫人,十年前就认了方灵佩为义女,这次萧堂继前来,也带了夫人的话:“杭州总是伤心地,你一个姑娘家留在这儿,你祖父母与我们也都不放心。何不先去京中走走,你也知道,你义母常挂念你的。”

方灵佩想着自己还戴着孝,又不舍得离父母那么遥远,但她心头还有比守孝更要紧的事儿,便是寻找她的妹妹。这事儿乾隆已答应派人全力去办,她去京城,消息总要来得快些。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2 23:43:00 +0800 CST  
那方家父母最初是想接她去徽州,但二老都已古稀之年,方之航的事儿一出,两人都哭断了肠,身体每况愈下,自知无法抚养到她成年,偏偏方家是望族,可他们俩膝下也就方之航一个儿子,那旁支亲戚,还不如萧家走动得多。

于是乾隆回京时,方灵佩便把孝服换成素服,一同离开了杭州。内侍们去催他弟弟时,却没见人,只有桌上留了书信,道是去了江湖,要和他姐姐兵分两路找燕儿。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3 00:04:00 +0800 CST  
前传部分完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3 00:14:00 +0800 CST  
正文



第一章



乾隆二十年。

小桂子从供案上,小心翼翼将结草图撤下,卷好:“这是第十一个年头,娘娘,五阿哥如今还记得,每年八月初四来为您进香。唉,万岁爷说,这阵子就该为五阿哥谋亲事了,若是您在天有灵,保佑能迎个和善的福晋来景阳宫吧!”

小顺子把地上的火盆仔细翻看了一遍,确定那些灰烬里没有明火了,才都拿出去倒了,又把案上的香炉、蜡烛、果品一一撤下,果品送到了永琪的书房,旁的都收了起来,清点了一回后,贴上写着“二十三年”的封纸,方才了事。

小桂子已去了回茶房,捧着个茶托也进了书房,刚把茶水放下,就听外面有人道:“五阿哥回来了!”

门帘掀开,永琪大步走了进来,他已十四岁了,今日穿着件藏青色的箭袖,手上提着套弓箭,后头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伴读福尔泰,一个是他的侍卫萧临风。永琪进门就把外衫脱了,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把弓箭交给下人:“入了秋也没见凉爽,走了一身的汗。还是屋子里凉快,看尔泰,跟水里捞上来似的!”

“五阿哥,上书房那头可有了准信?”小顺子倒了三杯茶,放在他们手边。这三位在外头都是正襟危坐,一进景阳宫,就放肆地歪着靠着。永琪半靠在软榻上,尔泰坐到了一张宽面椅子里,萧临风又一次把脚翘上了天。也只有在景阳宫里,才会见到他们仨这等毫无形象的样子。

永琪拿着本闲书,他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看这本,小顺子的问话也无心回答。尔泰笑着道:“你看五阿哥这惬意样儿也知道了,今日就是最后一回到上书房,往后这一两年,你们都不必丑时三刻就爬起来了!”

小顺子念了声佛:“奴才们起早倒没什么,不过这风雨无阻的十来年,每日都天不亮就念书,皇子们也是太辛苦了些。总算能歇一歇了!”

“对了,”永琪想起一事,“你们去收拾些东西,秋天的衣物一类,下个月入秋,皇阿玛要去围场打猎!”

小桂子听明白了,这是皇上又要五阿哥随驾了。也不意外,皇上有那么多皇子,大半都是文弱书生,只五阿哥能和蒙古王爷们对答如流,骑射也比别的阿哥强些,皇上这些年里已去了四回围场,次次都是五阿哥伴驾。

他也不忙着去收拾:“往年去围场用的都单独放着,只是奴才明天去催催今秋的衣服,叫他们提前把骑射穿的做出来。咱们这儿虽然还有旧的,但上回穿还是两年前吧,当时穿去的衣服,五阿哥现在肯定穿不上。”

永琪点点头,他也不耐烦操这个心,有小桂子小顺子在,这些事儿从没出过纰漏。他把书看完,还和尔泰、临风讨论了几句,西洋钟指着五时,萧临风起身告辞。

永琪和尔泰对视一眼,都作忍笑之态。

小桂子也忍着笑,萧临风历经重重波折,两年前才迎娶了方巡抚的女儿方灵佩,两个多月前添了爱女,打那之后,萧临风也不再惦记江湖,也不到处跑了,天天儿等着和其他侍卫交班,好快回去陪陪妻女。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3 10:42:00 +0800 CST  
小桂子难得一回的送萧临风到了庭院里,萧临风心说这可古怪,今日怎么客气起来?

到角门边时,一名小太监捧着个垫了杏黄色锦缎的托盘送了过来,小桂子接了托盘,萧临风才看清楚,那上头搁着一对精致玲珑的金累丝芙蓉手镯,摇头说:“念儿出生时,五阿哥就送了那么多厚礼,这百日礼还花这心思!”

忙接了过去,小心放好。

永琪让小桂子到这儿才代送上,就是怕在殿内送上,便把礼物变成了赏赐,他也不想萧临风正儿八经地按规矩谢恩。

小桂子看着萧临风出去,把角门上了锁。回到殿内,永琪和尔泰已展望起了围场里将发生的故事,一个说今年该把野狼放出来,让大伙儿追一追,另一个说真正的猎人连熊也打得死,要是他们也能试试就好了。

小桂子是搞不懂他们了,不过五阿哥和福二爷是同龄人,从来都是单个儿也能一天惹出十件事儿,到一处就是十的一倍,也许还要加些儿。但他们从来都是自己惹出的自己收拾,也不会犯下收拾不了的状况。所以小桂子只在一边垂手站着,等着给他们斟茶。

“对了。”永琪又把书翻了一遍,发现上头自己合心意的辞藻已近倒背如流,就把书放下,也开始分心想别的事儿,“你在上书房拉着我要说个大故事的,到底是什么?”

尔泰也记了起来:“哦,五阿哥可记得大理寺的梁大人?”

“梁西存?是这名字?”永琪只依稀记得,他还没入朝堂,除了几个大学士,就只有傅恒那样的“皇亲国戚”见得多些,和大理寺卿顶多是在祭祀和皇帝赐宴时,能见几回。

尔泰不好直呼大理寺卿的名字,点点头:“就是这梁大人,听说在街上被两个素衣的姑娘拦了轿子,好像是一个小姐,带着一个丫环,带着什么东西给梁大人看,说是要陈情。对,就因为你早上提起了‘故事’两个字我才想起来的,据说那‘小姐’是让梁大人听她说故事。”

“哦?”小桂子不禁好奇,“这姑娘没说别的?大理寺卿老大的官儿,大概没有特别的事儿,不会愿意听故事?”

尔泰拍手道:“可不就是如此?再说,梁大人为了给他儿子办喜事,都一个月没去衙门了,天天忙得脚不点地,更不会听了,还把那姑娘打到了一边。”

“奴才二月份出宫时,怎么记得梁大人家也在办喜事?哦,对对对,是梁大人纳妾。”小顺子也听着呢,他那次出去,是永琪生辰将至,奉命出去采买些东西回来。

永琪徐徐摇着扇子:“也不奇怪,这种所谓的大户人家,一家几十口人,今天这个娶亲,明天那个纳妾,还有过寿的、乔迁的、升官儿的、放外任的,一年三百六十天,还不够他们热闹呢。不过我也好奇,那个姑娘能有什么事儿,居然找上了大理寺卿?尔泰,你就没查一查?”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3 12:27:00 +0800 CST  
“你这是一年到头去吃酒,还把你给吃累着了?我可不管你乏不乏,过两个月我生辰,家里要给我行冠礼,还要唱两天戏,唉,想想就可怕,到时候你可不能爽约,不然可就太不讲义气了,记得,一定得来帮我一把!”尔泰笑道,见永琪懒洋洋点头,就算知道他是无可奈何,也放了心,“至于那姑娘的事儿,我当然查过了!不过,只知道她住在一家蓬莱客栈,来京城是寻亲的。至于寻亲为何寻得要去拦轿子,我也不知道!”

小桂子道:“那这姑娘应该还有余力,能住得起客栈的,至少不至于太过潦倒。但能找大理寺陈情,必是有要紧的大冤情?”

尔泰也不太清楚,但是那姑娘没有小桂子想的那般富裕:“我想她应该快没钱了,我之所以知道这事儿,是因为我额娘家的当铺里,收了一件好金饰,当铺掌柜拿给我额娘看时,我瞥了那么一眼。那东西好像是那位小姐当的,说是母亲的遗物。”

“啊……既然这样,岂不是一万两银子也可惜了?”永琪的手指碰到自己脖子上的玉佩,那是他额娘戴了一辈子的,去世前一年时送给了他。

永琪见过的好玉有许多,这块要在寻常人家已是难得的玉佩,在他自己那堆玉玩里头,连个“次品”也算不上,而且因为是女人家佩戴的,主人又早逝,皇阿玛和老佛爷都不许他戴着。可他就把这最不值钱的贴身佩戴,一刻也不离身,就算有天他要饿死了,玉佩也是不能给别人的。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3 14:08:00 +0800 CST  
噗,其实前面埋了个伏笔,n章之后会用到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3 17:51:00 +0800 CST  
尔泰说哪里就给一万两了,别说这么多,就一百两也给不了:“那金饰只是式样精致,但女人家的首饰能有多少金子在上头?掌柜支了四十两,已经是破例了。不过,我额娘让掌柜的把首饰给那姑娘还回去,说要是真有冤情也怪可怜的,四十两银子送给她便是,绝不能收她这么珍贵的东西。”

永琪颔首:“你额娘一向是热心肠,和……真不大像姐妹。”

尔泰知道他是省过了“令妃娘娘”四个字,只当没听懂,又和他说笑几句,见天暗了,便要在宫门上锁之前出去。

“等等!我也出去走走!”永琪把手里东西都扔开,起身道,“皇阿玛说的,从今日开始,我可以随意进出皇宫。我可盼了十好几年了!”

“你不也才十四岁么!”尔泰摇头,但这也是意料之中,“只是现在出去,晚上就回不了宫,你打算在哪落脚?”

“嗯……”永琪笑了笑没有说话。

尔泰心头窜上了“危险”的预感,不过除了紧紧跟上,还有什么法子?不过,他还是有个疑问:“你不用这时候用功吧?怎么还带着这两本书?”

永琪还是一笑置之:“再不走就出不去了,你是要露宿永巷里吗?”

“不不不,当然不要!”尔泰飞奔出门,宫里最近才有个宫女很离奇地落井死了,还是皇上身边的宫女。景阳宫和乾清宫离得可不远!

“你怎么还是这么怕鬼?”永琪把书放在了个食盒里,让小桂子提着。他是想让小桂子干脆歇息两天,跟着自个儿,小桂子就没一天不操心劳力的。

但这哪里甩得开呢?何况他不能自己拎着个大食盒到处走,那太招人怀疑。

尔泰已经不想问究竟是几本什么样的书了,对永琪的提问倒有话要说:“对啊,景阳宫里人人怕鬼,就一个不怕的,你说为什么呢?”

还不是这位五阿哥,从小就有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爱好,最喜欢想方设法的装鬼吓人。后来有天开始不再吓唬了,可那阴影还留在大家心里!

楼主 ziyan9311  发布于 2017-09-23 19:19:00 +0800 CST  

楼主:ziyan9311

字数:243548

发表时间:2017-09-14 04:0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1-28 21:54:52 +0800 CST

评论数:258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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