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九天长】【美文】逐洪荒

大家圣诞夜快乐~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12-24 20:16:00 +0800 CST  
楼楼一到家就来给大家更文了~各位仙友久等了~有等不及的已经在晋江上先看了~
从这一章开始,楼楼要给大家讲事因部分,会持续十章。十章后会回到洪荒时期继续未完的故事~
很多谜题都会在这十章内解开。当然,楼楼是不会把所有谜底都摊在大家眼前,后面还有很多值得大家思考猜测的~
以下奉上第二十七章,一次更完。重点多多,大家记得划~
晋江已经先一步更新了~
**********************
第二十七章 孚觅仙山的来信


“迷谷,你说姥姥这次急着叫我去究竟所为何事?”
狐狸洞中,凤九坐在石凳上,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拿着笔在书桌上漫不经心地勾勾画画。
“你这可就问倒我了,小殿下。姥姥她隐居孚觅仙山,甚少现世。连你·娘·亲她都鲜少能见着她老人家,我一树精又怎会知道。”
凤九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遂放下笔,干脆两只手都托着下巴。
“姥姥突然找我究竟有何事呢?”
“最近青丘没什么大事,东荒也太平。小殿下你就别多想了,权且当是春暖花开之际去孚觅仙山踏青赏花,顺道探望下姥姥尽尽孝道。”
凤九嗯了一声,最近的日子是也无趣了些。懒洋洋地起了身,她遂朝自己的闺房去。
“替我准备些上好的茶叶,我总不能空手去。”
“诶,好嘞!”
迷谷替她收拾了下乱糟糟的桌子,顺带将凉透了的茶水也一并端了走。
凤九给自己准备了两件换洗衣裳。迷谷说的没错,就当是去散心一趟。东荒近来安稳无事,也是个放松休息的好时机。拿完衣裳,凤九立在一架子的桃花酿前犹豫了一下。想着毕竟姥姥年岁大了,不大好饮酒,于是只取了两坛入墟鼎。这一路上游山玩水总是能遇上个借酒抒情的地方喝上一喝,若是不带上折颜的佳酿委实有些对不起小叔给她顺的这些个好酒。踌躇了一会儿,她大手一挥,架子便空了。反正只要她幻了原身撒一撒娇,小叔定还会给她顺,委实不愁断了酒瘾。饮酒最怕不尽兴,若是两坛下去还没醉,那便就坏了大好的兴致。出了闺房,她又去了趟后厨。姥姥派人送来的书信上点名了要吃她做的绿豆糕,她自然不好叫姥姥失望。反正在路上也是要吃干粮,喝点小酒也少不了些小点心,于是她便索性多准备了些糕点一同带着。
“小殿下,茶叶备好了。”迷谷探了半个脑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凤九一边打包糕点一边想了一想。她去一趟孚觅仙山也用不了几日,即便路上走的慢些,来回也就一两日的光景。也不知姥姥那处究竟是何事,若不是什么大事,便也耽搁不了几天。现如今姑姑在九重天上过好日子,爹爹娘·亲在北荒的府邸甚少回青丘,小叔成天和折颜混在一处。她不见个几日倒也无甚痛痒。反正她从小·便是被丢在青丘由姑姑带着散养长大,眼下爷爷奶奶出门游历四方,狐狸洞就剩她和迷谷,倒也没什么需要交代的。
“能有什么交代可的!”凤九继续手上的动作,“若是爹爹派人来说亲,你便替我回了。就说我看不上。若是他再叨叨絮絮,你就说人家看不上我便是。”
这些年,除了爹爹隔三差五就要给她安排一趟相亲之外,日子也还算过的挺舒坦。东荒事多的时候,她便忙些;事少的时候,她便闲些。闲着没事的时候,她便拿出当年帝君送她的四海八荒图,一看便是一宿。
……
“世间万物渺小至斯,没什么可值得惦念的。”
……
遥记继任君位那日,她初闻这句话时确实心都凉透了。可当她打开这张四海八荒图的时候,却不禁会心一笑。帝君说她打开它看一眼便知,果真如他所言。
幻出这四海八荒图在灶台边展开,手指抚过上头的墨迹,在青丘的位置停了下来。重重墨渍上竟呈了一个“等”字。那一句没什么可值得惦念的,不过就是要她放宽心罢了。
这一等,便是五百余年。自南天门那一别后,她便再未有见过他。
凤九不用去朝会,只爷爷代·表青丘出席。是以,她连见他一见的机会都寻不到。成玉偶尔会来青丘看望她,却也带不来太多关于帝君的消息。只闻他这些年闭关多数,鲜少踏出宫门,也无人知道他周圌身仙法究竟恢复的如何。凤九虽担忧,却也不敢去寻他。帝君叫她等,且要她在青丘等,她便只能等。这是她与帝君间的约定,无人知晓。她会等他,几百年,几千年甚至是几万年。纵使爹爹逼的紧,她也断不会嫁作他人妇。
将包好的糕点和这四海八荒图纳入墟鼎,凤九便出了门。
孚觅仙山在青丘的东面,其实并不是很远,寻常花上小半日也就到了。去的路上,凤九也没有多耽搁,只在一处瀑布前喝了小半坛子的桃花酿。她出发时是正午,日头正旺。喝了些酒有些微醺,便就择了处枝头打了个瞌睡。抵达孚觅仙山时也才不过戌时过半。姥姥遣了家丁在山脚下迎她,是以她去到山上也没花多少时辰。姥姥见了她又是亲又是抱的,还顺带捏了她好几下脸蛋。凤九搂着姥姥的腰撒了会儿娇,伴着止不住的哈欠。仙母叫丫鬟领她去厢房睡觉,说待她睡饱了睡清·醒了,明日有要事同她讲。凤九点了点头,虽然她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但以她目前的精神头,的确不适合讨论要紧事情。于是她朝着姥姥拜了拜,便就随了丫鬟去歇息。
因着白日里喝了点小酒,凤九一觉便就到了天亮。她伸了伸懒腰坐起身·子,遂把地上的被子再捡起来。姥姥爱干净,若是知道她又把被子踢到了地上,洗衣房的丫鬟便就要遭殃跟着受累了。这屋子本就是刚收拾打扫干净的,地上也没什么灰尘,掉到地上断不会弄脏这一褥被子,委实没必要洗。蓬头垢面的,凤九便去了姥姥的寝殿。这个时辰,姥姥定还在睡觉。她贪睡的毛病便是遗传自姥姥,且还是难得的隔代遗传。蹑手蹑脚地推开寝殿的房门,果真见了鲛帐内熟悉的身影。凤九心头一乐。这么多年了,终于又有机会可以同姥姥睡一处。上一回她同姥姥一起睡的时候,还不满三万·岁。姥姥疼她,回·回都是搂着她给她唱歌谣哄她睡觉。从奶娃娃一直哄到她成·人。随后,她便很少再去孚觅仙山了。
钻入鲛帐,凤九掀了被子就朝姥姥怀里一拱,遂心满意足地闻着她身上温暖的馨香。
“小丫头,这么大了还同姥姥一起睡,羞不羞!”
孚觅仙母嘴上虽这么说,却是很自然地便抬手去顺她如墨的长发,慈爱难掩。
“不羞不羞,跟姥姥比凤九永远都是个孩子!”
她替她掖了掖被子,关切道,“昨晚睡的好不好,有没有踢被子?”
凤九干笑了几声,有些结巴,“没……没踢被子。”
仙母唔了一声,“昨日刚洗干净的,今日便又要洗了。别人家洗被子都是因为崽儿尿床,我们家的是因为睡觉不老实!”
“姥姥……”凤九红了脸。
“九丫头啊,有时候姥姥倒是希望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她叹了口气。
凤九皱了皱眉,觉得今***有些奇怪。依她的性子可断不会唉声叹气,没叫他人唉声叹气就不错了。抬了脑袋,她有些困惑,“姥姥何出此言?”
孚觅仙母顿了顿,“若你还是个娃娃,有些事情便就不用去面对。”
一丝不祥划过心头,“姥姥这次急着寻我来,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顿了顿,凤九突然有些慌,“难道……难道连姥姥也要逼我嫁人?”
“你同东华帝君的事情,姥姥管不了。你要嫁给谁,姥姥也管不了。你是姥姥的宝贝,姥姥只想你过的开心……”说着,仙母便又是一叹,“姥姥只要你好好的,便也就心满意足了。”
孚觅仙母说这后半句时已是不禁有些哽咽,这叫凤九更困惑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揉了揉她的脸蛋,仙母起了身,遂唤了丫鬟来服侍。
“先起来洗漱一下吃顿饭,等吃饱了姥姥再同你说正事。”
这一顿,凤九食不知味。姥姥看起来心事重重,也无甚胃口。面前的粥还剩半碗,小菜也几乎未动。在她的注视下,凤九只得埋头吃。她吃的香,姥姥才会开心。虽然她觉得姥姥府上的厨子也的确是该换一换。
早膳过后,丫鬟们又端了些点心水果,凤九吃了几口便急急问事因。今***委实太反常,叫她很是焦心。
欲言又止,孚觅仙母终是开了口。
“丫头,你飞升上仙的天劫将至了。”
凤九一惊,蜜瓜掉在了地上。
“姥姥,你是说我要飞升上仙了?这么快!”
仙母已是含了泪,“的确是太快了……你还这么小……”
凤九将地上的瓜果捡了起来放在一旁,复又瞥了几眼,觉着挺可惜。回了神,她倒是觉着有些开心。
“姥姥莫难过,这是件好事。那三道天雷凤九受得住,姥姥您别担心!”
仙杖重重地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仙母痛·心·疾·首,“你的飞升劫·难并不是那三道天雷!”
“飞升上仙不都是雷劫?”凤九有些糊涂了,她还未听说过有例外的。
孚觅仙母摸了摸她的脸蛋很是心疼,“姥姥本也以为是雷劫,细细算日子的时候才晓得那哪里是雷劫!”
“这也能算的出?”凤九迫切追问,“那我要历的究竟是个什么劫?”
仙母默了许久,终是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出了口,“幻梦浩圌劫。”
凤九更困惑了,“也就是做个梦便算历了劫?”
“哪有这么容易!光听名字你也该猜到这不是寻常的飞升劫。这种程度的天劫即便是在飞升上神的劫·难里头都是排的上座次的,凶险程度仅次于往生劫。你若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便就渡不过去。元神被困在梦里头,直至羽化。”
凤九愣了半晌,半晌后她都说不出话。难道这便是天谴,便是他们相爱需要付出的代价?即便她与帝君都已是隐忍到了这般田地,上苍却还是不肯放过他们。亦或是老天爷知道东华在想逆天改命的办法,遂故意刁·难他们?她才三万多岁,理应不会如此早便招来天劫。如今她飞升上仙便遇上了飞升上神都不见得能遇上的大劫,若说与天意无关,还真是无人会信。
“姥姥,您把凤九叫来,定不会只是告诉我这桩事,对吧?”凤九抓着仙母的手,声音已是有些颤·抖,“姥姥,您是有办法的,对吧?”
相对无言,凤九便了然此劫无解。默了许久,凤九终是喃喃开口,
“我还剩多少时日……做准备?”
“你这趟天劫来的急,姥姥算出来的时候,也就剩了个把月……”
凤九又沉了许久。仙母见她失了神,也是担忧。
“九丫头,你说句话,别叫姥姥担心!”
“这件事,暂时别让任何人知道。”
抚着凤九的长发,仙母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泪下。凤九抓过她的手,扯了一丝极其勉强的笑安慰道,
“历劫罢了,又不是必死无疑。姥姥莫难过,凤九能渡过去的。”
虽是这样说,可凤九明白,这一趟,怕是有去无回了。剩下的时日并不多,她需得好好计划着用,将事情全部都交代妥善。这样,她也能走的安心些。
当日,她便辞别姥姥下了山。既然已是到了东海边,不如便先去趟折颜的十里桃林,顺便探望一下小叔。这一别,也不知日后还能不能再见。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12-26 22:27:00 +0800 CST  
楼楼来更新,今日东凤(老帝君那处的东凤)要同框啦~
各位仙友请把身边的播放器打开,调到《执迷》,保持周围安静,全情投入来看这一更。大家看得慢些,否则后头可能会出戏……
第二十八章分两次更完,以下奉上上半部分~
*************************
第二十八章 伤离别


桃花灼灼,枝叶蓁蓁。花影斑驳,却是盖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苦涩郁结。凤九独自漫步在桃林,满目粉妆却暖不了她的世界。随意寻了一颗树,跃上枝杈,凤九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从墟鼎中幻出一壶酒,壶木塞子引出了一阵酒香。闻着香醇,入口却是散了一腔的酸涩苦楚。凤九合上了眼,又灌了一大口。眼神遂变得有些迷离。她还清·醒的很,天劫之事依旧记得清清楚楚。凤九苦笑了一番,遂庆幸自己离开青丘时带了足够多的酒。不过,即便这些还不够把她灌醉也并不打紧。这处是十里桃林,她不愁找不到酒来让自己一醉方休。
今日来的甚巧,折颜与小叔竟都不在,这桃林眼下便就成了她的地盘。既然是她白凤九的地盘,那便能为·所·欲·为并着胡·作·非·为。反正她醉了,醉者无过。况且还有小叔在,那老凤凰也不敢拿她如何。想到这处,凤九勾了嘴角,又灌了好几口。
好想东华啊……
她望着九重天的方向喟然长叹。东华现在在做什么呢?闭关还是阅佛·经?亦或是喝着清茶自己同自己下棋?凤九揉·着自己的前关,半瞌着眼。方才喝得急了些,酒劲冲得太猛,叫她有些头疼。折颜的酒喝着清淡,没想到后劲还挺足。倒空了最后一滴佳酿,酒坛从手中滑落,砸到地上碎成了四块。身·子没甚力气,头也晕晕乎乎,于是凤九便索性闭上了眼睛。即便天要塌下来也请等一等,且容她先睡上一会儿……
夜朦胧,月朦胧,泻在潭中泛起淡淡幽光,染得十里桃林如梦如幻。紫色的衣裾扫过满地的花瓣,苍劲有力的手指拂过一颗颗粗糙的枝杆,他在一处看起来无甚特别的桃树前停了步子。若硬要说这一株有何特别之处,也便是树根旁散着的酒坛碎片罢了。头顶一片窸窣声,他曲起了臂弯。眨眼的功夫,一个娇·小的红色身形便已是稳稳地落入他的怀中。带着片片飘零的樱粉,宛若冬日里的雪花,在他们的身侧旋转着落下。
“睡相这么差居然还敢睡在树上,你倒不怕摔死!”
凤九嘴里呜呜哝哝的,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却是凑近嗅了嗅他的脖颈处。
“东华……”
“醉成这样,鼻子倒还挺灵敏。”
说话间,紫色身影已是带着她又回到了树杈上。他寻了个不太常用的平躺睡姿,这样凤九就能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怀里。
红色的裙摆随着深夜微凉的清风飘荡,凤九微微启了双眼。
“也只有在梦里,你才会来吧……”她伏·在他的胸膛上,心中苦涩翻腾,“东华,你要我等,我等了……”
凤九感受到了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头顶遂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觉得辛苦?”
她委屈地点了点头。
“看来本帝君当年让司命带的话,你并没有听进去。”
拽着他衣袍的手紧了几分,泪水已是打湿·了他的衣襟。在梦里,她才能跟他说说心里话,也只有在梦里,东华才会这般同她亲近。今日,她的心情很不好。很想嚎啕大哭一场,把心里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可哭个尽兴又如何,这样便能叫她坦然面对上苍安排给她的命运?既然不能,那她决定还是省点力气。好不容易东华来她的梦里一次,怎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哭哭啼啼这等没出息之事上。
“想哭就哭,在本帝君面前,你不必忍着。”
凤九吸了吸鼻子,“那你会安慰我吗?”
东华沉了一沉,“不会。”
她捶了他一拳,又哭又笑,“就连在梦里,你也不肯哄哄我。”
紫衣尊神默了许久。
拽着他的衣袍,将那一处揪出个死结来。凤九犹豫了很久,终是问了个她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帝君,若是我死了……”
突然,她便收了声。顿了半晌,却发现后半句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你不会死的。”
“这回,怕是真的不行了……”
“本帝君说了,你不会死。”
凤九闭上了眼睛,揽紧了他的腰侧,“好想再见你一回。”
“想见便见,本帝君的太晨宫又不会跑。”
摇了摇头,凤九的声音已是沙哑的不像话,“罢了,还是不去了。”
“为何又不去了?难道你不想见本帝君?”
“想……怎能不想……可你眼睛毒·辣的很,我若去了,这件事定是瞒不过你。届时让你瞧出异样来……”凤九摇了摇头,“徒增伤感罢了。”
“所以你准备瞒着本帝君?”
紫衣尊神的语气已是起了些怒意,呼吸也不及方才平稳。凤九伏·在他的胸膛上,也察觉了这明显的变化。
“帝君,你生气了?”
东华嗯了一声,“再气死本帝君一回,到幽冥司时便有人给你撑腰了!”
凤九默了许久。
“……神仙,哪里来的轮回。这一世,就已经够受的了……”
紫衣尊神收紧了怀抱,两人相拥无声。


十里桃林的清晨明媚热闹,毕方鸟厚·颜·无·耻地将身·子缩成麻雀般大小,立在枝头同喜鹊一起引吭高歌。清脆的鸟鸣混杂着毕方鸟尖锐刺耳的歌声,叫凤九堵着耳朵钻入被窝中。她还宿醉未醒,灵台混沌,头疼欲裂。若不是那毕方鸟乃她小叔的坐骑,凤九定是要爬起来逮住它,拔光它的毛来做几只毽子给团子玩。
房门被推了开,进来的是那老凤凰。
“小丫头,你这是喝了多少酒,竟能醉成这样!”遂递了颗醒神丸给她,“不能喝就少喝些,现在晓得难受了?”
凤九接过丹药一口便吞了下去,随后朝着折颜伸了手,
“一颗不够,再来两颗。”
“你当这是糖丸在吃?”折颜摇了摇头,“这一颗可是抵了三碗醒神汤!”
“药钱找我小叔要,你只管给我就行!”
“一次吃三颗,你就不怕醒过头!”
凤九瘪了瘪嘴,“我又没说要一趟吃完。”
“怎么,还想这么喝酒?不怕我告诉你爹爹?”
提起爹爹,凤九又是一阵惆怅。这女儿的孝道看来是没法尽了,这一世她就没让爹爹省心过。小时候跟着姑姑鬼混,长大后又追着帝君跑,叫青丘丢尽了颜面。如今,好不容易当了个女君开始给青丘涨脸,才几百年的功夫,便就要到了头。
“有心事?”
凤九回了神,遂摇了摇头。
“小叔呢?”
“他有事。”折颜复又打量了她一番,“你难得来我这十里桃林,往日来也总是讨酒喝。今日怎想起来要寻你四叔了?”
凤九抓着被角,有些失神。
“丫头?”
“啊?”
“你怎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我小叔了。”
折颜伸手覆上了她的前额,又把了把心脉,有些纳闷,“没病啊!”
凤九打了他的手,遂起了身。
“小叔可是我的小叔,还不许我想一想?就算你是小叔父也不能这么霸道吧!”
折颜嘴角抽·了抽。自从继任女君君位后,这丫头的小·嘴可是越来越会怼了,颇有点向太晨宫的那位靠拢的趋势。这分隔两地几百年的,竟也能越来越像,爱情的力量也委实太神奇了些。
“行,那是你的小叔。我不跟你抢!”
“小叔去了哪里?”
“回北荒了。”
“少诓我,毕方鸟还在树上唱歌跑调呢!”
折颜挑了挑眉,“你这丫头怎越来越精怪了!昨****四叔一同回的北荒,晚上毕方鸟载我回来的。”
“你又惹着我小叔了?他半夜把你从府邸赶出来!”
折颜的嘴角抽·了好几抽,“本上神可是自己回来的。”
“你拐了我小叔的坐骑,不就是逼着他回十里桃林?”
望了回房梁,折颜不禁感叹。当年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白凤九果真是一去不复返了,还真是叫他怀念从前的那个小丫头。跟着东华混迹了些年月,当真就误入了歧途啊!
“那你是准备待在我这十里桃林等你小叔,还是自个儿去北荒寻他?”
凤九想了一想,本也是要去北荒探望一下爹爹与娘·亲。如今小叔也在那处,便一同见了吧,也好省些时日。于是她起身便要朝外头走,边走边还一副老沉的形容叮嘱了折颜几句。
“没事少惹我小叔,他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这毕方鸟我借走了,你自己去北荒把我小叔接回来。”
说完,凤九便唤了毕方鸟。枝头上,早已是思主心切归心似箭的毕方鸟立刻便幻回了原本该有的个头,压折了一株桃树。折颜扶额,望着凤九跳上它的背,便朝北面而去。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12-28 19:37:00 +0800 CST  
楼楼出去运动,回来晚了,这就来给大家更文。
承接上文,来讲将伤离别的下半部分。大家期待的凤九偷偷跑去看帝君的一幕还要等一等。莫急!莫急!保证你们酸爽无比!
晋江同步更新中~
******************
她出发时已是午时,到了北荒白真上神的府邸也才不过申时过半。可叹这毕方鸟不愧为是她小叔的坐骑,飞得真是快!可惜疼她的小叔并不在府邸,家丁说他昨日便出去了。凤九瘪了瘪嘴,心叹要见小叔一面可真难!难道小叔他真的这么没出息自己回了十里桃林?凤九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依着小叔的性子,怎可能自己回去!可他到底是去了哪里?寻思了片刻,凤九决定还是先回她爹娘的府邸过一夜。反正现在天色还早,她此时出发估计还能赶上晚膳。至于小叔,若是见不着,最后再去一趟十里桃林便是!
落日余晖中,毕方鸟落在了院内。虽是她爹娘的府邸,可凤九却极少来。她从小是在青丘由姑姑和爷爷奶奶拉扯长大。有时候爷爷奶奶外出游历,便会将她送去孚觅仙山的姥姥那处。对于家的概念,凤九并不是十分清晰。虽说这北荒的府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可在她心中,却只觉得青丘的狐狸洞才是她的住处。有时候凤九也会觉得憋屈,寻常人家的孩子都是在爹娘陪伴下长大的,而她却只能由爷爷奶奶看着,跟着姑姑后头混。虽然姑姑瞧她是头挺漂亮的小狐狸,便也乐意照顾她,去哪里都带着她,干混账事也带着她,但凤九却依旧渴望待在爹娘身边。只叹她的确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她生而为公主,肩上担着的是五荒中至少一荒的君位。是以爹爹从小·便把她送来狐狸洞由爷爷奶奶来教·导。除了剑术师承她爹爹外,其余都是由爷爷亲自教的。除了爷爷授的课业,她还得去上族学。从小就在这种高压环境下长大,凤九自然就对念书学本事有些抵触。是以,每回姑姑带着她出去为·非·作·歹,她也乐得自我放飞一下,屁颠屁颠的便跟了去。
想到这处,凤九又突然想念起了九重天上的姑姑,还有那个圆圆乎乎软糯可爱的小表弟团子。不过九重天定是她的最后一站。在此之前,她得把要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把想见的人一一见了。自小姑姑便与她最为亲近,这一回,她得好好陪姑姑两天。在此之后,也许她会去见一见帝君,又兴许不会。凤九心中有些乱,她还未想好要不要去见他。若是去见,该以什么理由去见?见了他又该说什么?
“凤九?”
回了神,便见爹爹与娘·亲迎了出来。娘·亲看上去不太好,眼眶红红的。凤九觉得定又是爹爹欺负她了。不过她并不担心,爹爹最是疼娘·亲。娘·亲哭一哭便要让爹爹心疼上好几日,左哄右哄,哄得娘·亲乐开了花才肯罢休。突然,凤九便很羡慕自己的娘·亲。若是东华也能像爹爹这般嘴甜,那该有多好……复又一阵哆嗦,那样的东华想想便叫人有些瘆的慌!她爱的便是如此的东华,嘴甜不甜又有甚所谓呢!
“闺女,怎么也不派人来通禀一声,后厨也好准备些你爱吃的!”
凤九有些受宠若惊,平日里爹爹最为严厉,今日委实有点反常。
“女儿不挑食,吃什么都行的。”
说着凤九便去拽他的衣袖。她与爹爹的相处算不上亲近,这般同他撒娇的机会也是鲜少有之。从前每每撒娇,都要被数落一番。说什么日后是要做女君的人,怎可如此像个孩子似的长不大,叫人看了笑话去。后来,凤九便也失了要同爹爹撒娇的念想。可此次一别,也不知还能否回得来,凤九便也就当这是一场诀别,最后再做一回她儿时想·做却不得机会做的事情。
“都当了一荒女君,竟还要同爹爹撒娇。真是长不大!”
“跟爹爹比起来,女儿的确还小!”凤九索性抱住了他的胳膊,还蹭了几下。
白奕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带着几分笑意,“走,爹爹领你进去吃饭!”
因着今日来的突然,饭桌上的确只几道简单的菜式。凤九的娘·亲遂又吩咐了后厨再加了两道菜。凤九虽然长得瘦小,但从小就挺能吃。她难得回来,当娘·亲的自然舍不得她吃不饱。于是给她盛饭的时候便又压了压,往上头再添了一大勺。
“娘·亲,女儿吃不了这么多!”
看着娘·亲给她盛的一大碗饭,凤九有些结巴。
“吃不下便剩着,别硬吃!”
“那哪儿行,怎能浪费呢!爷爷奶奶从小就·教·导凤九不能浪费粮食。”
“那便多吃些,吃完它。今儿也没特地准备什么好菜,但是饭管够!”白奕挑了块没骨头的排骨放在了凤九堆得跟个小山丘似的碗里。
凤九看了看爹爹,复又看了看娘·亲,她心里已是有了底。看来这件事姥姥定是没有瞒着娘·亲,如此一来,爹爹便也就知道了。埋头吃了好几口饭,娘·亲一直在给她夹菜。凤九鼻子有些酸,眼眶也有些胀,但她晓得自己不能哭。爹爹和娘·亲装作不知道,宠着她惯着她,便是想要她开开心心地渡过这难得的团圆之日。她若是一哭,娘·亲定也要忍不住。最后相聚的时光,凤九实在是不想在悲伤中消磨。于是她嘟起嘴,难得的娇娇滴滴,
“今·晚吃这么多,女儿又要胖了!”
“不打紧,你·娘·亲总是觉得你太瘦了些!”说话间,白奕又给她剥了个虾。
“胖了便嫁不出去了,爹爹不着急了?”
剥虾壳的手顿了顿,遂又继续剥着,“我白奕的女儿生得这么好看,还害怕嫁不出去?”说完,便直接把虾喂进了她的嘴里。
凤九开心的笑了,嚼着虾肉含含糊糊,“我长得随娘·亲,自然好看!”
“言下之意是你爹爹不帅?”
凤九笑的更开怀了,“帅!当然帅!我爹爹四海八荒第一帅!”
白奕睨了她一眼,有些酸,“比你那心上人还帅?”
凤九愣了愣,遂仔细地想了一想,很是诚恳地答道,“诚然爹爹是挺帅,但同帝君比起来还是要差些!”
剥完一个完整的大虾刚想放进凤九的碗里,听了这句话后,这个虾便跑去了她娘·亲的嘴里。白奕叹着气,很是忧伤。
“这还没嫁出去呢,心就已经不向着爹爹了。”
“其实也差的不多,”凤九放下了碗筷比划了一下,“就差这么一些些。”
“罢了!爹爹伤心不要紧,只要你开心就好!”
凤九勾住了他的胳膊,声音九转十八弯,“爹爹……”
“爹爹与帝君到底谁帅?”
凤九看上去有些为难,“爷爷奶奶教·导凤九要做一头诚实的小狐狸。”
在一边看了场好戏的凤九娘·亲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凤九忙转向她,“娘·亲,你评评理!”
“嗯,女儿说的没错,帝君确实更胜一筹。”
白奕沉着脸,酸上加酸,“谁人不知你从小·便崇拜东华帝君!这丫头不但长得遂你,连这不靠谱的品味都随你!”
“娘·亲的品味怎不靠谱了!”凤九当即反驳,“我看娘·亲的品味就很靠谱,你瞧我娘·亲选夫君的眼光多好!”
脸上收不住的笑意,白奕将又一只剥好的虾放进了她的碗里。
这一顿,凤九吃了很多,吃的狐狸肚子鼓鼓囊囊。晚上,爹娘带她去秋水湖边散步消食。月亮落在湖里,晚风带起片片涟漪。清朗星空下,有家人作伴,凤九便就起了兴致。红色身影在湖边翩翩起舞,夜月下,美艳动人。白奕暗叹,当年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如今竟已出落得这么漂亮。复又一阵剜心般的痛,若是没了这个孩子,可让他漫漫余生如何来承受这痛苦。
凤九在府邸多呆了一日,便就做了一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这样的日子,她从前想都不敢想,未料现在却过上了。虽只有短短一日,也已叫凤九心满意足。青丘那边她还要交代一番,东荒政事也需整理齐全。凤九晓得爹爹和姑姑会暂代,是以她并不担忧。
后一日清晨,她便辞别爹娘回了青丘。毕方鸟还未着地,迷谷便出了狐狸洞来迎她。
“小殿下,这几日·你爹爹没派人来说亲。”
“我知道,我这是刚从爹爹那处回来。”
凤九说着便朝书房去。
“你竟主动去寻你爹爹?”迷谷的嘴张的能塞·进好几个鸟蛋。
“那是我爹爹,难道我去不得?”
“没……没……去得,去得!”
凤九未有停脚步,进了书房后遂叮嘱迷谷,“除非我叫你,别来打搅我。”
“小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大事?”
迷谷被睨了一眼,只得乖乖收了话,将满腹疑惑生生咽了回去。替她添了壶热茶后,他便退了出去。遂有些纳闷,小殿下今日究竟是怎么了?竟这么严肃!瘪了瘪嘴,迷谷决定去趟集市。这几日他独自看家,狐狸洞里的枇杷也快吃完了。本想着等小殿下回来就能吃上顿好的,如今看来也不能指望小殿下做饭了,他得自己想办法才能免去饿肚子的厄运。揣上背篓,迷谷便出了门。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7-12-30 20:41:00 +0800 CST  
大家注意了,今日更文!老时间更!本周更文日为一三六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01 17:05:00 +0800 CST  
各位仙友新年好!
既然今日过节,那么楼楼就把日程提上来吧!算是节日福利~
以下是第二十九章……的一半。这一章依旧要拆成两更。大家心心念念想看凤九偷偷跑去九重天看帝君的剧情,今日算是拉开了帷幕。凤九会在九重天上待一阵子。糖渣玻璃渣管够!
敲黑板,这更楼楼有放重点也有卖伏笔,大家看的时候留个心眼!
***********************
第二十九章 最后的去处


多日不经政事加之近日也的确无甚大事,书房里,凤九有些无从下手。平日里她处理东荒的事情向来随意,来一件便处理一件,从未整理归档过。如今要分门别类,委实是桩叫人头疼的事情。往昔的旧折子堆了一地,凤九很有冲动就让它这么堆着,反正这一去也不知能不能回得来,又何必自己给自己添堵呢!望着那堆成小山的折子,凤九托着下巴惆怅了很久。就当是最后再为东荒子民做桩功德吧!凤九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起了第一卷册子。
烛火冉冉煌煌,照亮这幽幽清清的狐狸洞。凤九已是灵台不甚清明,一地的折子只整理了一半。过去的这几日,她片刻都未休息。迷谷来过书房几次,想送些枇杷给她垫垫饥,却总是立在门口踌躇不进。自若水河畔受了那红莲业火,小殿下的身·子便一直不太好。这么熬夜下去,怎能受的住!踌躇又踌躇,迷谷终是进了去。他端了一壶茶,放了一碗枇杷在桌上,有些心疼小主·子。
“小殿下,先歇歇吧。咱有的是时间,不用这样熬夜辛劳。”
凤九瞌睡着眼,却仍是强打着精神,“你不懂……”
迷谷继续耐心地劝她,“你这样熬夜,效率也不高。不如歇歇,睡上一觉,保管你精神百倍,整理地飞快。”
想了一想,凤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迷谷说的也没错,且容她先歇一歇罢……
“话说,小殿下你没事整理折子作甚?”
凤九懒得搭理他,甩了甩衣袖便起身朝自己的闺房去。连绣鞋都没力气脱,她倒在床·上便睡着了。本想睡几个时辰,但碍于近期东荒无事,她已是贪睡成了习惯。再加上熬了好几夜,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一日半。待她醒来时,灵台依旧不甚清明,只觉自己饿的发慌。草草吃了几个迷谷递给她的枇杷,她便自个儿去了后厨。后厨里什么菜也没有,叫凤九很是不高兴,遂差了迷谷速去集市上采办。迷谷挠着头,背着背篓便又去了趟集市。采购了些新鲜食材,还不忘给她家小殿下买了几个包子垫饥,毕竟做饭可是桩体力活儿。想着今日终于能吃上顿好的,迷谷心情便也就特别明朗。于是一路上哼着跑调的歌谣,还顺带采了几支好看的野花,准备插好放在凤九的书桌上装点装点。心心念念凤九的手艺,迷谷便就一个包子都没吃。回了狐狸洞,他先把包子送去给她,随后便去了后厨洗菜刷锅,准备等饭吃。兴高采烈的将所有食材全部洗干净切好,迷谷又去了狐狸洞后头的林子里劈了点柴火准备生炉子。忙里忙外忙活了半天,一切就绪,只待他家小主圌子来掌勺。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正午都不见凤九出来。眼见着就要过了午膳时辰,迷谷终是忍不住去了狐狸洞里头瞧了一瞧。凤九在书房,桌上堆着好几卷折子,茶壶和花瓶全被放到了地上。桌上除了折子,便是一袋包子。他统共买了十个,探脖子远远这么一瞧,眼下就剩了三。迷谷咽了口口水,小殿下连着吃了七个包子,怕也吃不下饭了吧!这午饭她定是不会来做了。再看了眼那三个包子,想来晚饭也便就这么将就了。垂头叹了口气,迷谷很是懊悔。早知如此,他该先吃掉三个才是,至少还能捞顿晚饭。眼下只得指望明日了。复又摸了把自己干扁扁的肚子,迷谷决定再去后厨看看是否还有剩下的枇杷。
这一忙,便又过了三日。待地上的折子终于清的差不多时,凤九的精力也已是到了极限。她伏·在文案上便入了梦。这一梦,便又梦到了帝君。他掐了个诀法就将她抱去了闺房的榻上,凤九觉得挺神奇。遂觉得做梦真好,梦里的帝君挺厉害,又跟从前她初遇他时一样威风潇洒。
这些年,她甚少打听东华的消息,只偶尔从折颜那处得点小道消息。折颜说帝君的法·力尚未恢复,是以一直在闭关。自夜华继任了天君之位,东华帝君将神族大·权交于他后,这位四海八荒最为尊贵的上古尊神便再次避世不理朝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九重天上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直叫一众老神仙怀疑他是否还健在。起初凤九也很担忧,因她还记着帝君应劫的传闻。后来司命来了趟青丘,问她讨要那串铜铃,说是帝君有需要。凤九便就顺便问了问司命关于帝君近来的状况。司命对于那些传闻嗤之以鼻,宽慰她莫要担忧,帝君好的很。是以,她也便宽了心。她说过要同他共生死,想来他也不敢抛下她自己羽化。毕竟在她自断一尾后,东华便就不再说那些绝情凉薄的话。南天门那一别,凤九已是明了了他的心思。既然彼此心中都有着对方,在不在一处又有甚所谓呢。凤九经常这样劝自己,劝得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可每回梦醒时分,周·身空气都凝的凄冷之时,她却又心有不甘。为何他们在一起不得?为何天命要这样阻挠他们!东华为这四海八荒牺牲的已经够多的了,却为何连一段姻缘都求不得!即便在凡间,都要落得个不得善终的结局。她替他不平,却也奈何不得这天命。如今,纵使他们已是五百余年未见,却依旧要面·临这生离死别的劫·难。凤九知道自己不怕死,亦知道自己死不得。若是她出个万一来,不知东华会如何折腾上苍来寻求让她复生的法子。在若水河畔时,她便已是看到了几乎失了理智的东华帝君,又怎能舍得让他再陷入这样的绝境。可她还是一个幼仙,哪里敌得过天命!若是上苍当真要收了她的性命,凤九只希望到时候东华能放下。他是东华帝君,不该因儿女私情而毁了一世英名。
在青丘呆了十日后,凤九终是将东荒的事情整理了个齐全。她很想再见一见爷爷奶奶,可他们在四海游历,眼下也不知究竟在何处。凤九很遗憾,却也不得不带着遗憾离开了青丘。她去看望了大伯和三叔,也拜访了几位亲近的长辈。待将想见之人一一见了之后,也便到了凤九去九重天的时候。毕方鸟送她回青丘后便不知了去向,眼下凤九只得腾了朵小白云往九重天去。她上了云阶,南天门口看门的侍卫见了她便恭敬地行礼请入。原本还打算自报家门的凤九愣了一愣,遂了然一笑。想来也是因为那一日帝君在南天门口同她说了些话的缘故吧。
她径直朝着洗梧宫的方向去,一路上见着几个宫娥,皆是对她指指点点,薄纱的衣袖掩着嘴窃窃私·语,并不友善的眼神却时不时地往她那处投。五百年·前她倒追帝君的事在天宫也不是什么秘密,想来她们不过是在说她坏话罢了。凤九并不介意,她与帝君的事情,旁人无需知道。她们想要怎样去看待这件事情,她也管不着。只希望她们现在口·中说的那些个难听话别被帝君或者她姑姑又或者是团子听了去,否则她们的好日子怕是也就到了头。凡人修仙飞升上九重天本就不容易,若是因嘴碎再被扔到下界去,委实有些不值当!
“凤九姐姐!”
这软·软糯糯的声音,凤九一听便晓得来的是她姑姑姑父的心头肉,这九重天的小天孙,她的小表弟阿离。回头一看,果真是那个一身绿的小人摇摇晃晃的朝她这处跑。
“这些年,你怎一点都没长高!”凤九摸了摸圌他的头,故意逗他,“半点都没遗传到你父君的身高。”
团子嘟起了嘴,圆圆的脸蛋更圆了一圈,好似一个糯米团子两侧又各粘了半个团子。他叉着腰,有些气急败坏,就差没有跺脚。
“父君说,他在我这个年纪也只有这么高,是后头才开始长个子的。”
“你父君是安慰你,怕你伤心。”她捏了一把那好似粘上去的两团,“我倒是听说你父君从小就个儿高,是后头才莫名其妙停下来不长的。瞧你现在的模样……”
凤九欲言又止,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好几眼,遂诚恳地扼腕叹息。
团子终是没忍住,小短腿连跺了好几下。
“阿离会像父君那么高的!不,是比父君更高,和帝君哥·哥……叔叔……呃……爷爷一般高!”
凤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管帝君叫……呃……爷爷?他听了你这么叫他,是个什么反应?”
团子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他摸了摸阿离的头,问阿离想不想去昆仑虚学艺。”
凤九一个没忍住,捂着肚子前仰后合笑出了眼泪。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怀大笑过了,今日还真是尽兴!
“那你是怎么答的?”
“阿离说舍不得娘·亲与父君。”
柳眉连着挑了好几下,凤九继续意味深长,“你当真是因为舍不得?”
团子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阿离不想要弟·弟妹妹。”
凤九蹲了下来,“为什么呀?有个人陪你玩不是挺好!”
“娘·亲是阿离的娘·亲,父君是阿离的父君。阿离才不要与别人分享!”
叹了口气,凤九有些惆怅。若是自己也有弟妹,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爹娘也好有个藉慰。如今摊上这档子祸事,若是自己回不来,爹娘还不知能不能受得住这伤心。
“小殿下!”
凤九和团子同时回了头。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01 19:14:00 +0800 CST  
楼主来更新!
承接上文,继续讲凤九去九重天的事情。大家期待的东凤同框……同了!
下一更是周六哦,时间不变。下周开始恢复每周二四六更文日~
偷偷透露一下,这篇文楼楼已经在收尾了,完结也就是这两个礼拜内的事情了~
晋江同步更新~
*******************
“小殿下!”
凤九和团子同时回了头,只见奈奈从远处奔了来。还没走到近处,便已是弯下了腰要去牵团子。她姑姑的侍女果真是贴心又细心,照顾团子照顾得滴水不漏。她就这么一个小表弟,虽然姑姑这个娘·亲有时候挺混账也不太靠谱,但有奈奈和姑父在,阿离要误·入·歧·途倒也不是桩容易的事。想到这处,凤九挺放心。
“奈奈,我姑姑现在可是在洗梧宫中?”
牵着团子,奈奈摇了摇头,很是恭恭敬敬,“回小殿下……哦不……女君,我家娘娘并不在九重天。”
凤九愣了一愣,“不在?”
奈奈用·力地点了点头,诚恳道,“的确不在。”
团子抬头看了看凤九又看了看奈奈,对于自己突然变得有些多余感到无奈。
“可知我姑姑何时能回来?”
努力地想了一想,奈奈摇了摇头,“娘娘她走的急,也未有交代过什么。”
凤九垂了肩膀。本想着在九重天上陪姑姑几日,如今这可如何是好。她倒是还有些时间,只是不知能不能等到她回来。
“那我便在洗梧宫住上几日。奈奈,你也不必特意准备,我住团子的庆云殿就行。”
团子的眼睛都便亮了,拉了凤九的手摇了好几下,“凤九姐姐当真要留下来陪团子玩几日?”
凤九揉了揉他的头顶,柔声道,“陪你玩几日,再顺便见见老朋友,聚一聚。你开不开心?”
“开心,阿离当然开心,开心的都要飞起来了!”说着他便挣开了奈奈,夸张地扑向了凤九,抱着她的腿便不愿松开。
“小殿下,我们该回去了。夫子今日布置的作业还没做呢!”奈奈很温柔地提醒着,“等做完了再玩,好不好?”
溜圆的糯米团子撅起了个角,被催着回去写作业的神族未来接·班人垂下了小小的肩膀不禁凄凉道,“在这九重天上生活真不容易啊!”
凤九一个没忍住,又笑出了声,“谁叫你爹是天君!”
“凤九姐姐,你这叫……叫……”团子抬头望天,好似老天爷会有什么提示似的。
“叫什么?”凤九故意不提醒他。
“叫……”团子突然睁大了眼睛,跺了一下脚,“啊,对了!叫幸灾乐祸!”
凤九点了点头,“是了,我就是在幸灾乐祸!”
团子又跺了几下脚,跺的好似天宫都震了几回。最后,他气地别过头去,“阿离生气了,阿离不要同凤九姐姐睡了!阿离今·晚要同父君睡!”
凤九唔了一声,遂有些兴·奋,“你那张大床榻我一个人睡倒是也挺舒服!待你·娘·亲回来后,我便同她睡你的庆云殿。”
团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凤九姐姐有自己的娘·亲,为何要抢阿离的娘·亲?”
“你抢了你·娘·亲的床,那你·娘·亲便只能睡你的床。而你又不愿同我睡庆云殿,这怎么能算是我抢了你的娘·亲?应该算是你主动放弃的才是。”
团子张着嘴愣了半晌,然后一边哭一边跺脚。奈奈赶紧弯了腰,一副老妈子的模样好声好气地哄着。
“小殿下,女君是逗你呢!我们不哭了,奈奈带你去吃好吃的!”
凤九叹了口气,遂替她有些可惜。好好的姑娘,正值大好的青春年华,竟被这么个小祖·宗生生磨出了个老太婆似的性子来。扼腕叹息的同时,她不经意间朝着一十三天的方向望了望,遂失神了好一会儿。她与帝君的事情,九重天上的神仙都知道,是以奈奈也就安静的立在她身边等着。凤九终还是回了头,脸上挂着有些勉强的笑,
“走罢,赶了一日的路,我也有些乏了。”


这九重天不愧是仙界最神圣的地方,连月色都拢着一层朦胧,叫人觉得乃仙境中的圣地。凤九睡不着,披了件红色的披风便出了庆云殿。衣裾扫着脚下白色卵石铺成的地面,卷起了零星几片无忧树的落叶。凤九一路沿着瑶池而行,阵阵芙蕖香弥漫浩瀚夜色。手指抚着白玉雕成的栏杆,仿佛那一年素素摸索前行,决绝去往能让她解脱的地方。而那一处对于凤九,却是无尽的折磨,或许永无解脱。
明明知道去了不过徒增伤悲,她却还是不自觉的去了。
……
“如果当年我没有把自己的名字从三生石上抹去,我会喜欢你。”
……
慢慢登上云阶,凤九有些失神。帝君叫她等,定是在想办法处理三生石的事情。那么这些年过去了,究竟寻到了法子没有?凤九从没问过。她不敢问,即便是在梦里。如今天劫将至,也许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抬手覆上冰冷的三生石,凤九望眼欲穿。若是没有这三生石,也许她也会像姑姑那样,嫁入这九重天,过上幸福的日子。待到今日面对这劫·难,帝君定会护在她身边,想方设法替她化解。
戾气腾盈,割着她的衣裙。风卷着长发,单薄的身形在这诛仙台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凄凉。
这样也好……凤九心想。这样一来,帝君就不必为了她飞升之事受牵连。只要他安好……只要……泪水落了下来。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真心,她想要和东华在一起。即便是羽化,她也想同他在一处。凤九蹲了下来,抱住了自己瑟瑟发·抖。她感到害怕,这是她自知晓天劫之事后头一回承认自己害怕了。要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去面对这场劫·难,上苍也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从墟鼎里幻出几坛桃花酿,凤九泪眼模糊的便开始喝了起来。她觉得冷,冷的刺骨。也许折颜的酒能让她暖和起来。想到这处,她喝得有些急。她怕冷,一冷便有些手脚失控。于是,十里桃林的佳酿倾撒了些许,弄·湿·了她的衣裙。一坛下去,她便有些迷糊了。目光迷离地瞪着眼前的三生石,凤九气不打一处来,抄起酒坛便砸了过去。
“破石头!”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蹒跚走到三生石边,抬起脚就踹了上去。一个没站稳,直接一屁·股跌到地上。凤九索性直接躺了下来,今日她委实有些累。将身上的斗篷卷了卷,凤九便在这戾气翻腾的诛仙台上睡着了。
一片紫色衣角落到了三生石边。俯身将地上的红色披风团了一团,银发尊神便将她揣入了衣袖中。顷刻间,身形消失,只一阵缥缈仙气飘散风中,似有似无。
第二日,凤九醒来时头痛欲裂。她趴在榻上一脸的生无可恋。若是那日老凤凰大方些,多给她两颗醒神丸,现在也不至于叫她恨不得一拳将自己揍晕过去。折颜这么小气,也不知小叔究竟看上他什么!
“奈奈,我姑姑回来了吗?”
奈奈绞了冷水帕子递了过去,“回女君,娘娘昨夜没有回来。”
凤九哦了一声,接过帕子就把自己滚·烫的脸盖了个严实。
“奴婢吩咐后厨熬了醒酒汤,您先起来喝了,随后再吃些小粥垫垫饥。以后万不得空腹喝这么多酒,伤身·子。”
盖着帕子,凤九已是有些清·醒过来。不过方才她在琢磨事情,便也没竖着耳朵听奈奈讲话。是以,她此时还是一副赖在床·上不愿动的模样。
“女君?”
“奈奈,你说我姑姑这是去了哪里?”
“奴婢当真不知道娘娘的去向。”她扶她起来,将绣鞋放在她的脚边,“兴许您可以去问问天君。天君毕竟是娘娘的夫君,该是晓得的。”
凤九点了点头,她才不会去问夜华君。虽然夜华是她姑父,但为了找姑姑去劳烦日理万机的新任天君,凤九觉得这样做挺不懂事。揉了揉额角,她穿上鞋子起了身。许是昨日喝的太多太急,眼下双脚有些浮肿亦有些虚飘不稳,鞋子穿着挤脚难受,她索性就蹬掉了。奈奈扶着她,叫她小心着凉,又替她把鞋子捡回来穿了回去。遂搀着她去了一揽芳华,替她梳头。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映着自己和身后的奈奈,凤九垂下眼帘勾起嘴角,觉得当年姑姑还是素素的时候,奈奈便就是这么伺候她的吧。还好,那时还有奈奈陪着她。
“谢谢你,奈奈。”
正在梳头的侍女顿了手上的动作,“女君,奈奈不过是替女君梳头罢了,不必谢的。”
“谢谢你当年陪着我姑姑,还有照顾阿离。”
“女君……你,你这是怎么了?”
凤九笑得很勉强,“没什么。酒喝多了,有些伤情罢了。”
长出一口气,奈奈继续替她梳头,“女君要想开些。连我家娘娘都守得云开见月明,女君一瞧便是有福之人,定能如愿以偿的。”
凄然一笑,凤九沉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喝了两碗醒酒汤后,凤九觉着好些了。奈奈说阿离一早便去了学堂,于是这偌大的洗梧宫除了侍女外,也便只有她一人。凤九寻了个凉亭睡了个回笼觉后,便有些百无聊赖。前些日在青丘忙成了习惯,眼下这么清闲倒叫她有些不太适应。想着既然姑姑不在,那么不如先去见一见这九重天上的几位老友。她甚是想念成玉,也挺惦记司命。可要去见司命,必要去太晨宫。凤九还未决定在自己离开前要不要再见帝君一面,是以她便只能将司命先放一放。去寻成玉要简单的多,与她聚一日想着就是桩高兴的事情,正好叫她暂时把天劫之事放一放。收拾了一番,凤九便朝着瑶池的方向去。且容她暂时忘掉这桩糟心事,过一日往昔在九重天上那般开心的日子罢。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03 19:48:00 +0800 CST  
今日不更~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04 17:41:00 +0800 CST  
那就考完试回来一次看个爽!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04 22:37:00 +0800 CST  
紧赶慢赶,赶回来给大家更文。
从这章起东凤正式同框,要同框一阵子!
帝君终于不打酱油了,心心念念想看帝君的仙友们打起精神!
本章一次更完!下周开始恢复二四六更文。
晋江同步更新中~
********************
第三十章 见故人


凤九独自一人在九重天上闲逛。路遇之人,但凡有点鸡毛蒜皮的阶品,都是身前有仙娥开道,身后有仙君侍奉。这些年,九重天上的风气竟变得如此官僚,连出行都要讲究排场,也是让凤九觉得很不顺眼。遂有些纳闷,不知爷爷每次来朝会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再想想他们青丘,没有这种风气不也挺好!左顾右盼,浓浓的官僚气息扑面而至,凤九瘪了瘪嘴,决定靠边走。虽然她是东荒女君,但她委实不在意他们拿她当这九重天上的普通小仙。
还未行至瑶池,便见了一身男儿装扮的成玉坐在石桌前摇着扇子百无聊赖。她虽掌管着这瑶池芙蕖,但实际上挺清闲。往昔凤九在太晨宫当宫娥时,便就经常找成玉一同打发时间。那时,她还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只晓得追着帝君跑。想到这处,叫凤九有些怀念那阵子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若是能回到从前,那该有多好!至少,她还能日日见着帝君。
“哟!瞧这是谁来了!”
思忖间,脆生生的声音便传了来,如同春日里的阳光,拨·开了头顶的层层乌云,叫心情都变得明朗了起来。
“来,让爷抱抱!”
说着,成玉便摆出了副登徒子的形容,抱着凤九还捏了一把她的屁·股。
揉了揉被掐疼的地方,凤九有些哀怨,“三殿下也不管管你!”
“别同我提那浪荡公子!”成玉撅了嘴便朝着老天爷翻了个白眼。
“怎么,又吵架了?”
“我不同无赖一般见识!”
凤九笑出了声,遂生出了几分羡慕。这吵吵闹闹的日子,也总好过她与帝君的相忘江湖。
“对了,你怎么突然来了这九重天?”扇子哗啦一收,伪男儿成玉抬了她的下巴,“这五百年你都没上过这九重天,别说是专门为了看爷来的!”
凤九拍掉了她的扇子,不怀好意,“我要说是专门来看你的,你敢受?”
双手蹂·躏着那把扇子,成玉琢磨了一下,她还真不敢受!
“见过帝君了没有?”
凤九摇了摇头,“他最近可还好?”
“听司命说,他最近挺忙。也不知是在忙些什么!”
“帝君是做大事的人,自然是有要紧事忙。”
“他连朝会都不参与了,能有什么要紧事!”成玉嗤之以鼻,“有空瞎忙活,怎不去动那三生石的脑筋!”
凤九沉了沉,“总还是苍·生要紧。”
成玉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自私些?”
凄然苦笑,凤九也无可奈何,“谁叫我白凤九挑夫婿的眼光太高呢!”
成玉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你眼光的确高!”
两人沉默了片刻,欣赏了一番这芙蕖盛开的美景。成玉话题一转,遂问她,
“说真的,你这次上九重天所为何事?”
“来看看姑姑,顺便见见你们。”
“你们?”成玉意味深长地望向她。
“你和司命。”
成玉唔了一声,“幌子打的不错!”
“你若再这样说话,我可就回去了。”说着,凤九便装作要起身的模样。
“罢了罢了,不逗你了!”成玉赶忙去拉她,痛·心·疾·首状,“当了女君后果真连脾气都大了,再也不是当年坐在太晨宫门口的那个可怜兮兮惹人怜爱的小丫头了。”
望着瑶池,凤九目光悠远。是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了,还真是挺叫她怀念那时单纯的自己。
“你有心事?”
才没聊了几句,凤九便失神了好几次。成玉见着她这般模样,有些担忧。
凤九摇了摇头,“女君的烦恼罢了。”
“东荒近来很忙?”
“倒也没有。前阵子确是挺忙,不过已经过去了。所以得空来看看你们。”
“你忙了五百年,才抽·出空来探我一探,实在是叫我感动!”说着,成玉便给她满了杯热茶,“你难得来一趟,下一趟也不知又要隔几百年。明日第七天承天台排了场大戏,我们去玩上一玩如何?”
想着在这九重天干等姑姑也是有些无聊,凤九便就应了。虽然她对那台所谓的大戏提不起什么兴趣,但当年成玉在太晨宫帮了她不少,陪她看场戏总是不好推脱。于是两位姑娘便相约明日午时末了在第七天天门口见面。
同成玉混了一日后,日落时分,凤九立在第一十三天的天门口踌躇了许久。最终,她也没有朝里头迈一步。遥遥望着波光粼粼的芬陀利池,凤九明白,自己怕是没有勇气扮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再去见东华一面。他们已是有五百年未见。也许,没有别离对彼此来说更仁慈些。
第二日一早,九重天便热闹了起来,戏班子从南天门而入,直奔第七天。九重天上闲来无事的君王夫人和女眷们都对这场难得的大戏充满期待。成玉以东荒女君的名义在承天台订得了一间雅致包间。照着常理,只提前一天是绝订不到这么好的坐席。是以,便有来的当天被告知先前预定的包间没有了的倒霉之人。能定的了包间的,都是这九重天上有头有脸的,自是不买账。可闻之抢包间之人是东荒女君时,便颓了肩膀不敢造次。当年这女君与东华帝君之间的那些个桃红之事人竟皆知,且至今那紫衣尊神腰间都还挂着一簇红狐狸毛,委实叫人想为难那女君都没这个胆。明着不敢为难,但暗地里说说坏话总是可以的吧。于是几个随侍的仙娥便替自家主·子抱起了不平来,各种难听的闲话都往那东荒女君身上套。你一句我一句,骂的很是过瘾。
“青丘的九尾母狐狸都不·要·脸。据说当年天后施了媚·术迷惑天君,才得以嫁入洗梧宫。”
“是啊,天后十四万圌岁,都是个老太婆了!”
“姑侄二人,一个魅惑天君,一个魅惑帝君,太不·要·脸了!”
“就是!如今又拿身份来压人,抢了夫人的包间,这种女人活该没人娶!”
遂还觉得不尽兴,又添了一句总结,
“那东荒女君的脸皮,叫妖族的女人都自叹不如!”
……
两个仙娥拐过天门口后,冷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司命,去查一下这两个仙娥是哪个宫里头的。”
灰袍仙官作揖领命,“不知帝君想如何处置?”
“你跟了本帝君这么久,妄议女君是个什么罪名,还需本帝君来告诉你?”
司命有些为难,“倘若是哪位真皇神君宫里头的……”
紫衣尊神唔了一声,“教·导无方,也是该一并罚一罚。”
司命不说话了。眼下这个情况,多说是错,说多是劫。他可不想被安上包庇的罪名然后被扔到下界去历上个几世的劫·难。抬头望了望承天台的热闹,司命了然一笑。方才他还纳闷,怎今日帝君突然说要出去走走,还就径直来了这第七天!听了方才那两个宫娥的碎语,他才顿悟,帝君这是奔着小殿下而来。遂又默默地叹了一叹,帝君用情如此之重,却又不得不将这份情埋得如此之深。就如同眼下,从一十三天来这第七天,却也只是抬头遥遥望着那包间窗户里头时隐时现的那个红色身影。委实叫人唏嘘,让人禁不住埋怨老天爷的不开眼。
“这天宫里头的仙娥,都是这么碎嘴吗?”
“啊?”司命愣了一愣。
紫衣尊神挪开了目光,遂转身朝第七天天门外走。
“这件事情你递个折子给天君。告诉他,若是处理不来,便来问本帝君。若是再处理不好,本帝君亲自来审!”
司命额上渗出了些薄汗,遂开始琢磨这本折子的措辞遣词。帝君这是要把这桩事往大里办,给九重天上的宫娥做做规矩。如此一来,刚刚那两个仙娥定是保不住仙籍,要被投入下界。若是帝君心情好,兴许历个几世劫·难后还能有机会重列仙班。不过,听了方才那些个恶·毒的碎语,想来帝君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帝君,这就走了?”
几步跟上紫衣尊神,灰袍仙君便就顺便问了一句。
“你想留下看戏?”
司命闭了嘴,只得一路跟着。帝君也没说要去哪里,眼下看来委实有些心情欠佳,他自是不好多问。
紫衣尊神看似漫无目的地在九重天闲逛,他今日穿了件白色的中衣间着紫色的缎边与外袍相交应,衬着腰间红火的狐狸毛挂件格外的惹眼。近年来,帝君极少在九重天走动。今日这一趟,估摸·着也是有·意为之,好叫那些没眼见的仙娥看看清楚他腰间挂着的是什么!这一逛,便从第七天逛到了第三十三喜善天。
“你且先回去。”
说罢,紫衣尊神便飞身上了那颗万万年的老沉香树。这处是他的一处小憩之地,在遇见凤九前,他经常来此处校注佛圌经打打瞌睡。银发低垂,衣袍荡在树冠上随风摇曳。周围弥漫着浓郁的沉香,将他自身的气息掩了个彻底。幻出佛·经盖在脸上,东华便就枕着自己的胳膊晒起了太阳。司命见了这场景,便也就知趣地离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华睡的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际,忽听闻下头传来了窃窃私·语。他皱了皱眉头,遂揭了佛·经向下望了望。只见四五个宫娥立在树冠前,帕子掩着嘴正说着什么,还挺来劲。本就是闲着无事打瞌睡,紫衣尊神便就顺便听了听她们的闲话。这一听,便听到了日落月出。待树下的仙娥散去后,东华飞身而下。他立在古树前若有所思。风卷着他的银发,在皓月下散着淡淡光晕。幻出铜镜,他看了看镜像,清俊的面容上瞧不出任何情绪来。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收了铜镜。遂向着三十二天去。
宝月光苑里,遍地的无忧树生得高大。紫色身影从林间而出,月色下清朗俊美。
“你瞧我见着谁了?”
凤九已是喝的晕晕乎乎。她拍了拍身旁的成玉,痴痴地笑出了声。
“你的东华帝君!”一身男儿装扮的元君也已趴在了石桌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大半夜的,你叫我来这处作甚?”一阵缥缈仙气凝聚,一席白衣的男子现了身形,“难不成是要下棋?”
顺着他的目光,连宋望向了那石桌,折扇遂敲上了脑门。
“我这就又摊上体力活儿了?”
紫衣尊神的目光从未离开过石桌边的红衣女子。他沉了口气,语气凉凉,声音幽幽。
“你自己的女人,你不抱走,难道还要劳烦本帝君?”
嘴上虽是在抱怨,可连宋已是朝着石桌去。
“最惹不起的就是你了!”连三殿下将醉的不省人事的成玉抱了起来,“走了,冤家,别耽搁人家谈情说爱!”
话音未落,白色身影便化作一阵仙气,散在了这夜色中。
凤九哐的一声从石凳上跌了下来。她一只手抓着石桌边缘,另一只手撑着方才坐着的石凳,努力了好几次,却终是没办法站起来。放弃了挣扎,凤九索性便趴在了石凳上。
“你就爱看我笑话!”
她笑了起来。
“你出丑叫本帝君撞见了,便也只能免为其难地看上一看。”
凤九随手揪了根草便朝他丢去,“讨厌!”
暗紫色的云靴已是停在了她的身边,头顶飘下了沉稳的声音,“当真?”
凤九刚想回答,便觉着自己身·子一飘,然后她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了石桌上。
“地上凉。”
坐在桌上摇摇晃晃的,凤九有些晕。天地不紧不慢地转着,叫她睁不开眼睛。拽着他紫色的袍子,凤九干脆把头埋进了面前的宽阔胸膛里。那里有她熟悉的白檀香,还有久违了的温度和搏动频率。
东华摸了摸她的长发,低头看她,“为什么又喝这么多?”
“见着朋友……高兴……”凤九呜呜哝哝的,在他的怀里蹭了几下。
“见朋友……”紫衣尊神望向浩瀚夜空,目光悠远,声音清幽,“你见了这么多人,却唯独没来寻本帝君……”
“这样……也好……”
“好什么?”他低头去看她。
“在梦里和你道别……”
紫衣尊神眼中动了动,沉了半晌,“九儿,可还有想同本帝君说的话?”
想了一想,凤九轻笑出声,“九儿喜欢你……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我知道!”东华揉·着她的头发,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06 19:59:00 +0800 CST  
对于前两章东凤同框时凤九的状态,仙友们似乎很不满啊~
前面这么多抓心挠肝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一章东凤清醒状态下,时隔五百年的再聚首。
这一章很长,要分三次更,也就是这个礼拜更的都是同一章的内容。
这一章也很甜,要撒足糖,然后迎接后面的……咳咳……咳咳……
**************
第三十一章 那些凤九并不知道的事情


翻了个身,九条狐尾砰的一声便现在了身后。红火的皮毛,尾尖却是冬雪般的白净。毛·茸·茸的,在半空摇的乱七八糟。
“醒了?”
凤九在床榻上蹭了好几下,蜷在身前的手还抬起来挠了挠鼻尖。她不打算起来,也不打算回答。她头疼的很,即便醒了也不能让她起床。
“幻了人形怎还改不了原身时的习惯!”
抬起手捂了自己的耳朵,凤九觉得边上这个神仙真是烦人,还能不能让她好好睡觉了!突然,尾巴被轻柔地扇了一下,凤九有些不大高兴。遂故意又将自己的尾巴胡乱摇了一通。
“你的尾巴挡着本帝君的佛·经了。”
挡着佛·经怎么了,不就是一本佛·经嘛,还真是矫情!凤九诽腹着。想着想着,她便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蓦然睁大了双眼,眼前的摆设她再熟悉不过了。再回过头,便见了那紫衣裳的神仙正倚在床头,手里果真端着本佛·经。凤九赶紧闭了眼,告诉自己是在做梦,等再睁眼时,便就能回到团子的庆云殿了。她努力尝试了好几回,可眼前的景致却是一成不变。哭丧着脸,凤九不知所措。她这是昨夜喝醉闯到了太晨宫?也不知有没有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叫帝君看了笑话去。她蹂·躏着被角,恨不得钻到被中再也不要出来。
“都醒了还要赖床?”
凤九觉得帝君说这个话挺没脸没皮的,他自己不也赖在床圌上嘛!且还同她赖在一张床·上。若是让仙娥撞见了,可如何是好!踌躇了半天,凤九突然意识到帝君说了这么多话,她不理他总不太好。眼下她该问候他早安呢还是午安呢?对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琢磨了半天,凤九觉得还是不要用如此俗气的开场白好。她记得昨夜自己喝多了,然后梦见了帝君。再然后……她晃了晃自己一团浆糊似的狐狸脑袋。后面的事情,她当真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可她为何会醒在这处?想到这里,凤九便就脱口而出了一句,
“我怎么醒在了仙娥的住处?”
紫衣尊神将目光从佛·经上挪开,遂投向了她,意味深长,“你还想醒在哪处?”
凤九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她才不想醒在帝君的寝殿,更不想醒在帝君的榻上。干笑了两声,凤九有些尴尬。
“自然……自然是团子的庆云殿。”
东华唔了一声,“可本帝君觉得,你并不是那么想在团子的庆云殿醒来。”
凤九一愣,“怎……怎么可能……我当真是想在庆云殿醒来的。”
目光挪回了经卷上,紫衣尊神八风不动,漫不经心道,“昨晚本帝君要把你放在庆云殿,结果你拽着本帝君的袍子,死活都不肯松开。”
“胡说!我酒品哪有这么差!”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就行了。不能喝以后便少喝些,免得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抖落了些不该抖落的事”
“瞎讲!我喝醉了从来都是倒头就睡的,从不发酒疯,也不说胡话!”凤九一气呵成后,遂又有些忐忑,“我当真说了胡话?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东华嗯了一声,“倒是没有。”
凤九长出了一口气,这口气出到一半还没出完之际,便听到了后头半句。她呛着了。东华说的是,
“你抱着本帝君,说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凤九咳了好几声,咳得肩膀止不住地颤。喘气都不利索了,脸便也就憋得通红。
东华睨了她一眼,“脸红什么!你喜欢本帝君,又不是什么秘密。”
坐起身,凤九又猛烈地咳了几声,终是喘上了口气。她瞪了他一眼,有些哀怨。不经意间,她瞥见了他腰间的装饰物。这个物件,凤九是第一次见,但委实叫她瞧着眼熟。紫衣尊神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望去,遂伸了只手摸了摸那白玉底下坠着的一簇红毛。
“那日·你断尾,掉了一簇毛在地上。扔了也是可惜,本帝君便拿来做了个挂件。”
凤九撅了嘴,五百年过去了,他倒是能坦然面对当年她断尾之事。说的时候都没甚顾及!可这好歹也是她的毛,难道东华就从没想过要物归原主吗?凤九想了想,觉得自己想多了。以东华的脸皮,才不会管这毛的主人是谁。掉在了太晨宫的地上便就算是他的了吧!复又望了望,凤九突然觉得有些开心。东华戴着她的狐狸毛,便是时时刻刻与她在一处的意思。虽然她不能在他身边,但留了这么个念想给他,也是好的。无论如何,东华是都她白凤九一个人的,即便他们不能在一处。
“想到了什么这么开心?”
凤九摇了摇头,“没什么,见了你我便开心!”
东华嗯了一声,“既然见本帝君是桩令你开心的事情,这五百年来,怎没见你来过?”
“我一东荒女君,怎可没事就往太晨宫跑!”
“当了女君,便就开始端女君的架子了?”
“总还是得顾及些礼法体统的。”凤九答的心安理得。
浓眉挑了一挑,“那么女君见了本帝君,该是个什么礼数?”
凤九愣了一愣,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论礼法体统,她一东荒女君与这九重天最尊贵的神仙躺在一张床·上定不是个正确的礼数。刚想下床去给帝君恭恭敬敬地行个礼,凤九便一头从床·上栽了下去。她哀怨地抬了头,就瞧见了东华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三十六万·岁的老神仙,竟然故意使坏伸脚绊她,凤九都替他不耻!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仪容,凤九便行了大礼。紫衣尊神很受用地点了点头,遂收了佛·经起身。
“换洗衣裳在柜子里,自己收拾干净。本帝君吩咐了后厨熬醒酒汤,一会儿熬好了,自己去喝。”
幽幽凉声伴着阵阵白檀香渐渐消散。凤九关上了门,遂打开了衣柜,里头果真有套干净的衣裳。她拿出来朝着身上比了比,大小应该合适。复又举起来看了看,凤九觉得这衣裳挺好看!不,不止好看,简直是极好看!虽是件白衣,却泛着淡淡的粉色珠光,从不同角度看去,粉里又透着些金亦或是紫。实在是件好看的不得了的衣裳,这种料子,她一辈子都没见过!
换了衣裳,凤九刚在梳妆镜前坐定,仙娥便就敲了门给她送醒酒汤。正当她犹豫是要先梳头还是先喝醒酒汤之际,仙娥已是忙活开了。梳头的梳头,伺候她喝汤的递了汤碗。这么被人伺候,凤九还是头一回。遂觉得,若是嫁给东华,也便是如此了吧!想着想着,鼻子一阵酸。这一去,也不知能不能回得来。在离开之前,能见着东华,说上了这么多话,还被当帝后伺候了这么一趟,凤九觉得已是无甚遗憾了。若是当真回不来,有着这一段回忆她也该能勉勉强强闭得上眼睛。当然,若是能回来,那最好不过!毕竟,她还有太多的舍不得。
“女君,帝君吩咐了,让女君用完午膳去正殿。”
又陆续进来了几个仙娥,她们手里果真端着膳食。
凤九回了神,遂问道,“帝君现在可是在书房用膳?”
“是的,女君。”
“送去书房吧,我去那处用膳。”
“这……”仙娥有些诧异亦有些为难。
“送去便是。”
端着膳食的仙娥只得退了出去。喝完醒酒汤,伺候她梳头的仙娥也替她整理的差不多了。她们往她头上插了几朵白色的夜合花又往上头加了支珍珠发簪,硕圌大的东海珍珠微微垂下,轻巧的一摇一晃。凤九皱了皱眉头,她不太在头上戴这么多簪花,更别提还顶着颗这么惹眼的珍珠。眼下她这一身行头,倒真像是这九重天上的女子。
“女君,奴婢给您打扮妥当了。”
给她梳头的仙娥退了一步,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谢谢!你们去忙吧,不用招呼我。”
凤九起了身,遂朝前院去。虽已是过了五百年的光景,这一路,景色倒是未有甚太大的变化。路过中庭的桃林时,她驻足停留了好一会儿。暗自伤神了片刻,她便收了心思去往前院。帝君的书房与正殿相连,凤九熟门熟路的便进了去。东华果真在里头,不过他正伏于案上,看样子是在校注佛典。她走到了他的文案边,行了该行的礼仪。
“东荒女君白凤九,见过东华帝君。”
紫衣尊神嗯了一身,遂将手头的笔放在了笔架上。他没有抬眼看她,而是继续扫着文案上的那卷佛·经。
“既然是要同本帝君一起用膳,你就该跑的快些。”
凤九回头望了望餐桌上放着的两份膳食,觉得自己可能的确是慢了些,叫饭菜都凉了。
“我拿去后厨热一下再……”
一个“端”字起了个音便戛然而止。帝君方才还在文案前坐的妥妥的,怎半句话的功夫便就立在了她的跟前!他靠得她很近,近到凤九抬头便能撞到他的下巴。
东华抬了手扶住她的头,遂开始调整她发髻中白色夜合花的位置。拨·弄了半天,遂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索性一个指诀便将它们变成了粉色。于是,一堆樱粉色的花簇中便坠着颗硕·大的白色东海珍珠。圆·润饱满,似是将从这夜合花中滚落一般。这一变化也就让这发簪比方才更为惹眼。他松了手,后退了一步,抱着胳膊端详了她许久,看样子倒还算满意。此时凤九已是红透了双颊,东华今日的确与往常不太一样。遥想那年在南天门口,他的指腹抚着她额间的凤羽花时,还离她有两步的距离。而方才,东华竟是捧着她的脑袋给她戴簪花。凤九觉得自己定是在做梦,且这梦做的还挺真·实挺叫人感动。可梦总是要有醒来的一天,于是她伸手掐了一把,不疼。遂又有些不甘心,再掐了一掐。
“嗯,是梦了!”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脸上掩不住的沮丧。
“你掐本帝君掐的倒是顺手。”
“啊?”凤九猛的一抬头,便见了紫衣尊神朝她挑了挑眉毛。再一低头,就见着自己的手还维持着作案时的动作,停留在他紫色的袍子上。她赶紧收了手藏到身后,“酒还没全醒,掐错人了……”
东华看了她许久,看得凤九连头都不敢抬。半晌过后,头顶飘来凉凉的声音,
“究竟吃是不吃?”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09 19:41:00 +0800 CST  
承接上文,继续来说说凤九被东华拐回太晨宫后的事情。
东华帝君,护内又不讲道理。尤其是太晨宫的内务。所以,有人要倒霉了。
***********************
东华看了她许久,看得凤九连头都不敢抬。半晌过后,头顶飘来凉凉的声音,
“究竟吃是不吃?”
“吃!吃!当然吃!”凤九赶紧应和着。
紫衣尊神款步朝着饭桌走去,凤九跟在身后,亦不敢多语。她坐到了东华的对面,恭恭敬敬地等着。帝君不动筷子,她自然也是不能动的。
衣袖轻挥,桌上的饭菜便又腾出了袅袅热气。凤九见着这一幕很是惊奇,遂又由衷的高兴。想来这五百年,帝君恢复的该是不错的。
“坐到这边来。”四方的桌子,他拍了拍右手边的位置。
“这……”凤九有些为难。帝君地位尊贵,坐的是上座。而她自然只能坐下座,怎敢坐到他的边上去。委实不合礼法。
“对面突然坐了个人,本帝君吃不下。”
凤九咬了咬牙,既然帝君都这么说了,她便只好把位子挪到了他的边上。东华给她夹了一块肉,叫凤九差点把碗摔在地上。她遂又开始怀疑自己依旧是在做梦,因东华从没对她这般好过,除了凡间那两年。
“为何你一副要哭了的形容?”
“没……”凤九低头扒了口饭。
“脸都快埋进了碗里,你是多少日没吃上饭了?”
凤九的声音有些沙哑,“最近忙,是有十多日没像模像样地吃上一顿饭了。”
紫衣尊神眼中暗了暗,又往她碗里添了些菜,“那便多吃些,免得说我太晨宫招待不周。”
这一顿饭,凤九吃的很是艰辛。看着眼前的东华,想着后头将要面·临的劫·难,她几度欲落泪。嘴里咽着饭,却仿佛是咽着苦涩伤痛,叫她难以下咽。本想着在走之前陪他吃顿饭也算是最后的道别,不曾想这道别竟是如此的艰难。
她吃的很慢,东华也没有催她。一顿寻常的午膳竟也吃到了未时过半。期间紫衣尊神又用仙法加热过一次,待到饭菜再一次凉透之时,他索性起了身。
“吃不下就别吃了,陪本帝君出去散散步。”
凤九放下了筷子,觉得自己挺不争气。若是再不走,不晓得自己会不会突然失态抱着帝君痛·哭·流·涕。
“我还是回洗梧宫吧。”
她低着头,也不敢看他。起身福了福身·子,她便欲退出书房。明明是要往后退,可两条腿却是不听使唤地往前迈。凤九不可置信地看向紫衣尊神,却见了他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眼见着就要撞到东华的怀里时,突然又能控圌制两条腿了。一个踉跄,凤九便跌倒在他脚边。冰冰凉凉的声音遂再次从头顶飘了下来。
“看来你也并不是那么想回去!”
凤九坐在地上,欲哭无泪。虽然对于东华故意捉弄她感到很郁闷,凤九也不敢哭。唯恐一个收不住便要将天劫之事露了馅。
“你的大礼,本帝君受了。女君起来吧!太晨宫灰大,别糟蹋了这件衣裳。”
五百年不见,凤九觉得东华变化挺大。不但法圌力恢复地挺好,脸皮也较之从前增厚了不少!既然今日他能如此不·要·脸的连着算计了她两回,那么凤九觉得自己也无需同他客气甚。于是她伸手拽着他的衣角晃了晃,模样有些可怜,
“帝君,拉我起来。”
浓眉微挑,紫衣尊神看着她未动,“你自己不会起来?”
“我摔在了帝君的书房,摔的腰疼腿疼浑身都疼,自然是要帝君扶才能起得来!”凤九答的面无愧色且心安理得。
“本帝君又为何要扶你?”
她想了想,遂痴痴地笑了起来,“因为地上凉,你舍不得!”
一丝笑意划过冷若冰封的脸,紫衣尊神伸出了手。凤九立刻去抓,似是怕他下一刻便会后悔缩回去似的。东华的手掌布着薄茧,很暖很厚实,叫她舍不得放开。他将她拽了起来,语气也柔了几分,不再那般没有温度。
“九儿,陪本帝君出去散散步。”
凤九点了点头,乖·巧的跟在他身后出了书房。行至宫门口,正巧遇见了司命。灰袍仙官见了她先是一愣,看了她的装扮更是惊的连嘴都张成了个圈圈。
“这……这不是……”他指着凤九,结巴了。
“是我!司命,才几百年不见,你不会认不出我了吧!”
“没……没有。小殿下你说笑呢……”
紫衣尊神轻咳了一声,司命便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遂双手在身前一拱,作了一揖。
“我是说,女君……”
“你还是叫我小殿下吧,不打紧!”
又是一声轻咳。司命脑门上冒出了些汗。
“女君便是女君,小仙自然是不能破了礼法。”忍不住抬头又看了她几眼,司命将目光挪到紫衣尊神身上,“帝君与女君这是要出门?”
东华嗯了一声,“本帝君同女君出去散散步,你便跟着随侍吧!”
司命闻之了然一笑,遂很是有眼见的跟在了凤九身后,还特意留出了一段距离。
今日九重天似乎特别的热闹,一路上各种阶品的神仙都遇了个齐全。因着东华帝君在九重天上至高的地位,这一路便也就跪成了一片。凤九觉得东华平日里不爱出门是有原因的,出门遇上这阵仗,连她看了都觉着累的慌!只是这些个神仙里头不乏有阶品比她高的,沾着东华的光,凤九便也只得免为其难地受了他们的拜,直叫她觉得折了好几年的寿数。他们从芬陀利池一直散步到了凌霄宝殿下。云阶前立着两个侍卫。照理说,现在并不是朝会时间,也理应没有侍卫在此处看·守。眼下这情况,难道是今日的朝会延迟了?凤九遂替里头正在开·会的真皇仙君捏了把汗。听姑姑说,自姑父继任天君后,便是日夜忙于政务。如今看来,她姑父果真是日理万机。连朝会都要开这么久,的确比那老天君要敬业的多!如此看来,神族繁荣昌盛指日可待也!
回过神,便见了东华往上头去。凤九不置可否,立在原地没敢动。
“九儿,随本帝君来。”
虽然凤九不想掺和什么政事,奈何被帝君点了名,也只得跟了去。进了凌霄宝殿,凤九傻了。这哪里是什么朝会!白玉的石地上跪了一众仙娥,边上零星立着几个真皇仙君还有女眷,此时见了帝君便也齐齐跪下。宝座上,天君夜华已是站了起来,双手作揖相迎。
“帝君。”
紫衣尊神闲庭信步朝着自己的软塌而去。这些年,虽他极少上朝,他的那张软塌却是一直摆在那边未有动过。凤九有些不安,自她刚踏入这凌霄宝殿起,便就受了众人的注视,连他姑父都不例外。心道果真只要她跟在帝君身边,便会招人侧目。凤九觉着挺委屈。虽然心里委屈,却也还是不得不跟了上去。
待东华帝君坐定,夜华才坐下继续方才的审讯。
“你们说未曾妄议天后和女君,可本君却收到了折子。”
立在他身边的仙官遂递了揍本上去。夜华展开看了看,威严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如此恶·毒的言·论,若是传了出去,叫天族颜面何·在?”
地上的仙娥吓的纷纷叩了首,亦有开始哭泣的。
“你们也该听说过,本君向来公·正严明。既然你们都说是被冤枉的,那本君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来。”
凤九立在东华的身边,更加不安。方才他姑父口·中说的妄议女君和天后,想必就是指她和她姑姑!前几日刚上九重天的时候,她还希望这些碎语不会传到不该传的地方。这才几日的功夫,便就直接传到了天君的耳朵里。也不知是哪个仙官干的好事递了折子,想来以后在天宫里头日子也会不太好过吧!正当凤九替那位不知名的仙官扼腕叹息之时,宝座上飘下了果断利落的声音。
“司命星君,这折子是你递的,你可有证据?”
凤九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若是站着累,便坐会儿!”
她这一踉跄本不引人注意,然而后头东华幽幽凉凉的那一句,却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凤九闭了眼,低着头不敢啃声,恨不得掐个隐身诀将自己给隐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喟叹当年学无术。凤九颓了肩膀,干笑了几声。
“我不累……不累……”
紫衣尊神唔了一声,“那便站站好!”
灰袍仙君赶紧上前作揖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开,“禀天君,折子确实是小仙递的。”
“你可有证据?”
司命遂从衣袖里掏出了面铜镜递给了宝座边的仙官。夜华君本就面冷,眼下在这金碧辉煌的凌霄宝殿中审这桩公案,冷峻的脸上更是没有一丝温度。不苟言笑的形容,倒是与当年的天地共主,此时正坐在软塌上悠闲喝·茶的东华帝君有几分相似。接过铜镜,用术法催动镜像,便现了两个宫娥的身形。
……
“青丘的九尾母狐狸都不·要·脸。据说当年天后施了媚·术迷惑天君,才得以嫁入洗梧宫。”
“是啊,天后十四万·岁,都是个老太婆了!”
“姑侄二人,一个魅惑天君,一个魅惑帝君,太不·要·脸了!”
……


衣袖轻挥,铜镜上的影像便消失了。随后,又出现了另外几个声音。


……
“你们知不知道,那个东荒女君又跑到九重天上来了,估计又是来纠缠东华帝君的。”
“听说了。我一个在天元真皇宫里头侍奉的姐姐说,今日那东荒女君还抢了天元真皇夫人订好的包间。真是太不知羞耻了,不亏是青丘的狐狸精。”
……
凤九的脸色非常难看,她不过是来这九重天同她关系亲近的人道别罢了,竟也要遭到这样恶·毒的非议。诋·毁她便就算了,竟还连累了姑姑,害的青丘被人指责鼻子骂。这口气,她委实咽不下!可冤有头债有主,面前跪着这么多仙娥,究竟是哪几个说的方才那番话?凤九望着地上齐齐跪着的仙娥,没了方向。再望向宝座上的夜华君,貌似脸色比她还要更难看几分。沉了口气,凤九决定静观其变,想必姑父定会审个水落石出,还青丘一个公·道。
“这些话,是你们中的一些人说的。到底是谁说的,本君自然知道。若是主动认了,其他人便不必一同遭殃。”
底下一片寂静。玄衣天君扫了她们几眼,语气更冷了些,
“看来是劣性难改,必要殃及池鱼拉一众垫背的才甘心。”天君夜华遂起身,“那便一同受罚罢!”
“嗯。”幽幽凉声荡在宝殿之中,紫衣尊神低头润了口茶,“先送到普化天尊处挨几道雷罚吧。”
跪着的仙娥瞬间哭成了一片,喊·冤声此起彼伏。
东华放下茶杯揉了揉额角,“吵的本帝君头疼……”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11 19:41:00 +0800 CST  
风风火火赶回来,还是晚了!
大家久等了,以下奉上第三十一章的最后一部分。
承接上文,继续来说说东华带着凤九到凌霄宝殿里头宣誓主权的事情。还是那句话,惹谁都不能惹东华的女人!
晋江同步更新~
****************
跪着的仙娥瞬间哭成了一片,喊·冤声此起彼伏。
东华放下茶杯揉了揉额角,“吵的本帝君头疼……”
宝殿里瞬间安静了,跪着的仙娥连哭都不敢了。
宝座上的夜华君朝着他作了一揖,“仙娥修为薄浅,怕是受不住雷罚。若是被劈的魂·飞·魄·散,似乎罚的太重了些。”
“的确。”紫衣尊神寻思了一下,“若非神族,倒是可以送去幽冥司,叫谢孤栦来审一审。该割舌的,割了便是。”
“这倒是好办些,革去仙籍即可。”
底下的仙娥已是吓摊在地。如若当真被送去幽冥司割舌,即便入了轮回道,也只能生生世世做个哑巴。于是,便有扛不住的仙娥开始互相指责揭短。庄严的凌霄宝殿一时有些混乱。这一闹腾,便个个都露了马脚脱不开干系,竟连一个清·白的都没有。夜华君负手而立,面向左手边的一众真皇,语气平平却是掩不住的威严。
“各位真皇是神族的元老,且这些仙娥都是诸位府上的丫鬟。本君方才继任天君之位不久,且此案还涉及天后,自然也不便做裁决。要如何罚,本君洗耳恭听。”
天元真皇低着头,上前一步作揖,
“臣认为,此事需严·惩,以树威信,正风气。”
身后几位真皇也跟着作揖,“臣等复议,请天君做定夺。”
夜华点了点头,转向了紫衣尊神,“帝君乃曾经的天地共主,又是在场辈分最高的一位。若是处置有不妥当之处,还请帝君指点。”
东华抬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于是,年轻的玄衣天君便随即宣布惩罚。
“将这群仙娥带下去,革去仙籍,投入下界,永世不得再列仙班。”
真皇们俯首作揖,算是认了这个重罚。
“这九重天,何时竟连仙娥都如此胆大妄为!本帝君闭关的这几百年,看来是错过了许多事情。”紫衣尊神叹了一声,遂看向灰袍仙君,“司命,本帝君昔年定下的仙神律法·典籍,是否已是落了厚厚一层灰,无人问津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竟还是躲不过这无妄之灾。方才只是不敢抬头的真皇们遂齐齐跪下,
“臣等甘愿受罚。”
“这样也好,说到底都是你们府里头的仙娥闹出来的事。”银发的尊神终是从软塌上站了起来,声音凉凉,语气清幽,“这九重天是神族根基所在,亦是最后一道防线,若连这处都失了守,这太·平·盛·世怕也就到了头。各位都是位高的尊者,若连府里的仙娥都管·教不好,怎能叫底下的人信服。自去普化天尊处领罚吧!”
说罢,他便转身朝殿外而去。凤九本就尴尬,眼下自是抬了两条狐狸腿立马跟了出去。司命在凌霄宝殿里头的任务也已完成,便依旧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头保驾护航。两人从凌霄宝殿又一路向着三十三天去,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这次准备在九重天待多久?”
“待到姑姑回来,与她聚两天,我便回去。”
凤九觉得东华这是在委婉地赶她回青丘。想来也是,她才入这九重天就惹出了这么桩公案来,招人嫌弃也在情理之中。东华假借散步的名义刻意带她去凌霄宝殿旁观她姑父审案子,也便是要她意识到这点,乖乖回去罢。凤九有些沮丧,连头都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她每回来都要给帝君添堵,往后还是别来了。轻轻叹了口气,遂觉得以后也未必会有机会再来了吧!
“还没消气?”
凤九愣了一愣。
“莫不是觉得本帝君罚的还不够重?”
难道方才在大殿上,帝君是在替她出头?凤九恍然大悟,遂还有点感动。帝君这么护着她,她居然还要误会他,凤九觉得自己挺不讲道理。
“你不说话,当真是还没消气?”
凤九赶忙摆手解释,“不,不,罚的够重了,凤九消气了。”
紫衣尊神嗯了一声,“原以为你们青丘的狐狸心眼挺小,没想到你倒是个例外。”
“我们青丘的狐狸哪里心眼小了!”凤九撅了嘴。
“你姑姑可不是个心眼大的。”
“帝君你瞎说,我姑姑人可好了!不准说我姑姑坏话!”
紫衣尊神回了身·子靠近了她几步,挑了挑眉。他声音压得很底,却带着一丝叫人难以察觉的戏谑,“这四海八荒,还没人能管的了本帝君的这张嘴。女君是想来试上一试?”
凤九缩了缩脖子,认怂,“凤九错了……”
后退了一步,东华垂目看了她半晌,轻叹道,“五百年未见,竟叫你待我如此生分。”遂转身继续朝前走,背影倒生出了几分落寞来,“罢了……”
凤九觉得自己挺冤,明明是东华在时时刻刻拿身份压她提醒她规矩礼法,怎还能赖到她的头上说她冷落疏离了他?五百年未见,东华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讲道理啊!几步跟上他,凤九也不敢说话。她只想跟着他,天涯海角,即便这已然成为了奢望。他们就这样相伴无言的一路到了三十三天。
刚入沉香树林,司命便收了步子,随后整个林子顷刻拢上了结界。
东华帝君经常小憩的那棵古沉香树上,现了那叫人熟悉高大的身形,紫衣银发,恬静清冷。周·身散着磅礴仙气,孤傲威仪,让人不由的心生敬畏。平日里,紫衣尊神独自在此处阅佛·经时,但凡被人瞧见,叨扰之人都会自觉离开。是以,即便不设结界,也断没有人敢去打扰他的清静。可今日,东华多此一举了。因他的胸膛上伏着一只小狐狸,红火的皮毛在林间的油绿中格外显眼。此时,紫衣尊神手里持着一本佛·经,修·长的手指有下一没一下的揉·着那只红狐。凤九失了神。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八百年·前。那时,她经常伴着他在书房消磨时间。只不过,那时东华不会让她伏·在他的胸膛上。遂又想起了凡间的那两年,那时她倒是经常能依偎着他,可陛下却从不看经卷。想着想着,泪水便就这么淌了下来。难道她与东华注定了这样的结局?即便他们都已是隐忍至此,即便他们相忘江湖五百余年,却依旧要面·临这生离死别。这一去,也许便是永远。虽然她不甘心,也不忍心,但若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安能叫帝君放的下?凤九闭上眼睛,祈求上苍不要对他们这么残·忍。她不怕死,却害怕失去东华,怕他失了理智,毁了这一世的英名。若事情最终发展成那样,她会后悔,后悔当初缠着他,将他拽入这十丈红尘,让他承受所有因她而起的痛苦。经卷盖在了脸上,紫衣尊神枕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护着她。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本帝君有些乏,你陪我睡一会儿。”
他那么一说,便就叫凤九心疼了起来。昨夜因为自己喝醉酒,兴许闹的帝君也一夜没睡成,今日又是散步又是审案子的。在大殿里他也时不时的就要揉一揉额角。本以为是因那群仙娥的哭声太吵,却未想倒真是因为累的缘故。复又抬头望了望他,虽然经卷盖着,凤九看不到他的面容,却叫她心疼他心疼的更紧。帝君何时有过这般精神不济的模样!想来当年他暂代朝野政务之时连着几日睡不着觉,便也是这形容吧!
“别动……”
经卷后头传来了倦意浓浓的声音。凤九把头埋回了他的胸膛,她本也就没想要怎么动。这处如此高,若是一不小心落下去,还没等老天爷来捉弄他们,她便要先倒霉送了命,还是在东华的眼皮子底下,委实太残·忍了些。打了个哈欠,凤九亦有些犯困。眼皮子渐渐耷·拉了下来,她便也就没有发现周·身渐渐拢来的紫色气泽。
不久之后,沉香树林上空的结界消失。紫色身形现在了林子的入口处,灰袍星君已在那处等候多时。
“帝君,昆仑虚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墨渊上神的仙鹤今早带来了书信,询问帝君准备何时去。”
紫衣尊神沉了沉,遂低头望了望怀中酣睡的红狐。他轻轻圌揉了揉她的绒毛,眼中流淌着复杂的神色。片刻后,惯常清冷的声音响起,
“再过几日罢……”
司命作揖复命,“是,帝君。那小仙这就让仙鹤带封书信回去。”
顷刻间,一阵仙雾消散。三十三喜善天的沉香树林前,只剩了紫衣皓发的尊神。他的臂弯里躺着一只熟睡的红狐,九条长长的狐尾坠着,与他腰间的红色挂件相映。即便化了原身,她额间的凤羽花依旧清晰可见。紫衣尊神抱着她,闲庭信步地漫步在这九重天的九天祥云中,宛若一幅画。途径之处,仙者虔诚跪拜,问安声此起彼伏。怀中的身躯动了动,小小的狐狸脑袋朝着温暖的胸膛靠了靠,堵上了一只狐狸耳朵。骨节分明的手指遂覆上了另外一只,替她将嘈杂阻隔在外。
白日里,众神已是见了东荒女君随东华帝君在九重天上散步。她身上穿着的,是云彩纱。传说这种料子产于上古洪荒时期,因工艺复杂,早已失传。生于太平年代的仙者们也只从古籍上读到过它的只言片语。虽只有寥寥几字,却叫人很是向往。因它的特点异常鲜明,当日东华帝君亲自将一匹云彩纱送到九重天上的衣官处时,衣官吓的将衣线针盒全都打翻在地。制衣之事进行的异常隐秘,未有声张。是以当东荒女君穿着这件衣裳出现在九重天上时,但凡有些学识的,无不震·惊。而她发髻中的那支东海珍珠发簪,是母神之物。相传是母神羽化之际赠予少阳君的物件之一。上古尊神羽化的羽化,身归混沌的不计其数,如今还健在的也寥寥无几。既然这云彩纱衣出现在了东荒女君的身上,再结合着她发髻中的发簪,此刻又被这位尊神抱在怀中堂而皇之的在这九重天上散步,便叫所有人都明了了东华帝君的意思。
东荒女君,青丘九尾狐之后白凤九,差的也仅仅只是一个明媒正娶罢了。
众人唏嘘不已,若非当年东华帝君为护苍·生将自己的名字从那三生石上抹去,想必这九重天早已历过了一场盛大的婚宴。兴许连帝君的孩子都能在太晨宫满地跑了。
落日余晖中,紫色身影拢着一层朦胧光晕,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13 20:11:00 +0800 CST  
又是一章适合放背景音乐的,大家把频道调到《执迷》。
本章一次更完,大家且受住了。下一章就要开始进入真正的事因部分,也就是凤九究竟是如何去到幻梦境里头的,在入幻梦境前发生了什么,入幻梦境的伊始又发生了什么,帝君究竟是怎么回事……谜底逐步解开,相信能解答各位仙友的诸多疑问。当然,还有更多新的疑问和悬念会陆续出现,大家跟紧楼楼的步伐~
晋江同步更新中~
****************
第三十二章 道不出口的别离


“这是夜合花?”
成玉元君看着她头上的簪花有些惊讶。凤九抬手摸了摸发髻,不太确定,
“也许……是吧?”
“从没见过粉色的!难不成是新品种……”
“夜合花只有白色的吗?”
成玉点了点头,“虽然我是红莲仙子,专攻芙蕖的各类品种。但对其他的花卉种类也是有些研究的,据我的认知来说,夜合花只有白色。”她拿胳膊肘顶了顶凤九,“是帝君干的吧?听说你这几日都住在太晨宫里头?”
凤九不否认,“司命派人在西边的厢房给我收拾了间屋子。”
“你们这是好事将近了?”
“怎么可能!”穿着云彩纱衣的凤九慌然否认,“我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况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帝君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成玉托着香·腮望天,“那帝君这是唱的哪出戏?”
凤九有样学样,学的一滴不漏。她望着天,也想问同样的问题。这几日,帝君真的很不同,虽然大多数的时候依旧同她保持着距离,却时不时便会流露·出些亲·密的举动。她说想要回洗梧宫,帝君便就一副不太开心的形容。是以,凤九便也就这么在太晨宫住了下来。
“对了,这次来九重天,怎没见到三殿下?”
说到这个冤家,成玉瞬间便颓了肩膀,“不见好几日了,估计又是去了哪条花街柳巷找姑娘寻乐子去了吧!”
……
说的再准确些,连宋自成玉醉酒后的第二日便就不见了踪影。元极宫的家丁说三殿下出门办事去了。可他究竟去了何处去办何事,却是无人知晓。
昆仑虚那一端,看似依旧与往日无异,可昆仑虚的掌门人墨渊上神也已是闭门多日不见客。
十里桃林,折颜正忙里忙外忙的满头是汗。白真坐在一株桃树上喝着酒,似也有浇不灭的忧愁。
孚觅仙山,仙母已是与自己的女儿女婿以及亲家白止夫妇聚首。殿门紧闭,府内气氛凝重。


算了算日子,离姥姥算出的天劫之日只剩三天时间了。凤九明白已经到了自己必须要离开这九重天的时候。她在天宫呆了这么多日,却依旧没有等到姑姑回来。心中苦涩翻腾,遗憾滔天,可凤九却也无可奈何。她问了姑父,也没能得到姑姑的去向,只闻是有要紧事,匆忙去处理了。与团子和奈奈道别后,她又去找了成玉与她话别,说这就要回青丘。与成玉的道别还算是容易,她掉几滴眼泪也无甚关系。成玉只当她是舍不得,叫她以后得空就来玩玩。回了太晨宫,凤九便往书房去。她在书房门口踌躇了许久,纠结要不要进去。若是就这样不辞而别,不知帝君会不会生气。若是进去同他正式拜别,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能扛得住不失态。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殿内传出了东华的声音。
“难道还要本帝君请你进来?”
凤九叹了口气,心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入了书房,便见帝君倚卧在坐榻上,手执经卷,银发低垂。凤九看着他,不禁出神。
“你还想这样看我多久?”
回了神,凤九正对上他注视的目光。她觉得胸口有些闷,喉·咙口也紧的慌。咬了咬牙,生生将已是抬头的悲伤压了下去,凤九跪下朝他行了大礼。
“凤九今日便要回去了。这几日感恩帝君的款待,凤九铭记于心。特来向你拜别,愿你福寿安康,与天同齐。”
紫色的云靴出现在了视野中,凤九抬了头,便见了东华已是立在她跟前。
“你同我,并不需要这等礼节。”
凤九赶紧低了头,泪水汹涌而来,叫她将要支撑不住。缓了许久,她才喃喃开口。
“帝君是曾经的天地共主,凤九到底是晚辈,自是要行礼的。”
“九儿……”紫衣尊神顿了顿,遂转过身去,“罢了,你想行便行吧。”
凤九又朝他磕了个头,“那……凤九便走了……”
说罢,她便起身。云彩纱长长的衣摆扫着地面,带出了浓浓的不舍与伤情。突然,她便回了身飞奔向那紫衣的尊神。她伏·在他宽厚的背上,声音轻不可闻。
“东华,你抱抱我好不好……”
紫衣尊神回了身·子,揽她入怀。凤九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她知道自己抖的很厉害,却又无法控·制住自己。一双大手将她拢住,轻柔的安抚着。凤九脸色惨白,已是无法去思考自己这样的举动是否会引起帝君的怀疑。左右她就要去应那天劫,老天爷还能拿她如何!
他们相拥而立,时间就此静止,两人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像。
漫长的静默后,还是那冰冷的声音将这快要凝结了的空气打破。
“九儿,你可有想对本帝君说的话?”
她终是哭了出来,顷刻便花了妆容。环在她背上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凤九觉得呼吸更困难了些。她伏·在他的胸膛上,泪水已是打湿·了他的衣襟。想到这也许是他们之间最后的温存,凤九便就更舍不得撒手。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叫她就这样离开东华,如何能让她放得下。东华问她还有什么话要说,她的确有很多话想同他说。她想告诉他,她一直在等他。即便爹爹逼着她放下,逼着她嫁人,她仍然抱着美好的幻想在青丘等他。想象着有朝一日,待他解决了三生石的事情,便会带着天族最隆重的仗队来青丘提亲;想着他会一身喜服骑着他那头雪狮行在迎亲队伍的最前端,领着轿夫抬着花轿来迎她入九重天;想着他们也会有孩子,就像姑姑姑父那样,过着幸福的生活;想象着他们会牵着孩子的小手,带他去碧海沧灵看云海翻腾,观日沉灵泉。她想告诉他,她舍不得他。她想告诉他,她害怕这未知的劫·难,怕自己回不来再也见不到他……千言万语最终汇成颗颗晶莹,落在紫衣尊神的衣襟上,似要渗入他的心里。
许久之后,沙哑的喃喃声响起,有些沉闷,“我想洗个脸补下妆再走,可以吗?”
凤九感觉到东华的呼吸顿了一下,连身·子都僵硬了片刻。
“可以。”他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好歹也是从本帝君的太晨宫出去的,是得注意仪容。”
轻笑出声,凤九终是离开了他的胸膛。她有些狼狈,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而原本整洁的紫袍上,也已是一团糟。东华低头望了望那处,语气里透着无奈,
“本以为你会跑回去自己一个人哭,没想到你竟是抱着本帝君哭了这么一场。这些年,怎一点长进都么有!”
“凤九失态了……”她低着头,似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紫色的外袍扔了过来,凤九被硬塞了件硕·大的袍子,一个没站稳便朝后踉跄了几步,遂抬头看向紫衣尊神,花了妆的脸一片茫然。
“你弄脏了本帝君的衣裳,总得先洗干净再走吧!”
凤九愣了一愣,“啊?”
“再不去,你今日就回不了青丘了。”
“哦……”
凤九抱着他的衣裳,赶紧退出了书房。那上头,有浓浓的属于东华的味道。凤九不禁低头闻了闻,遂起了歹念。东华看起来也不是很穷,该是不缺这么件衣裳的吧!于是,刚要抬脚往后院洗衣房去的凤九突然便转了向,朝着太晨宫的大门仓皇而逃。
紫色身形现在了正殿的殿门口,他望着宫门口沉了一口气。遂回了自己的书房坐在了榻上,随手端起边上的一盏茶,还未送到嘴边,便顿了手上的动作。握着茶杯的手指,骨结都泛了白,他将茶杯放回到案几上,遂起身离开。
“终究,你还是没有告诉本帝君……”
案几上,茶杯现了几道裂纹,已是凉透了的茶水从缝隙渗了出来。片刻,原本完好的茶杯便碎成了三块,水渍湿·了案几,落了一地。
……
凤九也顾不得自己乱七八糟的仪容,衣袖掩面,一路跑出了南天门。她腾了朵云便朝着青丘去,途径秋水湖时,她下了云头顺便洗了把脸。既然已是到了秋水湖,凤九便就再去了趟爹爹娘·亲的府邸。可去了那处,家丁却告诉她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她又去了趟小叔的府邸,可惜他也不在,说是去了十里桃林。哀叹小叔不争气的同时,凤九算了算日子,决定直接回青丘。她还要留几封书信交代一下。然后,她便要坦然去面对这一切。
回到青丘时,已是夜晚时分。迷谷从狐狸洞中·出来迎她,凤九去后厨做了顿饭,算是对迷谷这些年照顾的感谢。随后,她便将自己关入了闺房。
凤九给每一个人都写了信,将说不出口的,未来得及说的亦或是不得机会说的都写了下来。待她再出狐狸洞时,已是后一日的子时。深夜的青丘有些冷,宁静祥和。凤九从墟鼎里幻出了东华的袍子披在了肩上,她一路朝着炎华洞走去。对于最后的归属地,凤九想过许多。最终,她将地点选在了这处。这里曾经藏着墨渊上神的仙身长达七万年之久,灵气汇聚,是个吉利的地方。凤九希望能借一借这灵气,至少在心理上好有个慰藉。此去定是凶多吉少,她究竟会梦到什么,又会是什么样的事情将她困在里头?凤九毫无头绪。她答应过姥姥会回孚觅仙山,可她并不打算回去。这是她的天劫,她不准备连累任何人。她猜现在大家都在孚觅仙山等着她,是以她才会提前一日来到这炎华洞。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凤九竟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有帝君的袍子,便也就当是帝君陪在身边吧!她抬脚朝洞中走去,迎接她的命运。
袅袅仙气低低的浮着,凤九抬手在身后布了仙障。这炎华洞她也来过几次,对于当初墨渊上神躺过的那处自是还有印象。墨渊上神在那处躺了七万年,最终也是从那处坐起了身·子。凤九独自躺了上去,石头有些凉,叫她不禁打了个哆嗦。最后望了望这洞中的景色,她合上了双眼。只希望自己不会再也醒不来,也希望自己不会花上七万年的时间。
她等了东华五百年,却不知东华会等她多久……
思绪越来越沉,不多时,凤九便踱入了梦中。她作了个好梦,梦到了帝君。他轻轻挥了衣袖,便移除了她设在洞·口的仙障。随后他又是一个指诀便将她幻成了狐身。东华用外套将她裹了裹,抱她出了炎华洞。外面很冷,冷的她直往东华的怀里钻。东华对她很温柔,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凤九觉得,这梦倒是不赖……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16 19:54:00 +0800 CST  

楼楼跑上来调戏大家一下顺便再吼一声:
截止今日22:50分,《逐洪荒》的正文部分写完,共52章。
明日开始写番外,预计有三个番外。
正文已近30万字,加上番外得30万再出头个一两万。可以说这篇是目前为止楼楼写过的最长的一篇小说,也是最烧脑的一篇。楼楼写的过瘾,也希望大家能一直追到小阳春这篇文更完的时候。
修改和校对需要花一些时间,预计在3月初会做本子。
现征求封面封底图片。要求高清大图,无水印。不要剧照和原著插画。可以是纯古风图片或者原创。楼楼也不能让大家白忙活,最后选中者送本子一本。也不知道这个奖励能不能激起大家的兴趣。不管了,要是没人理我,定稿后我自己找图吧!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17 23:03:00 +0800 CST  
本章节开始,便要讲这个天劫的始末缘由了。凤九到底是怎么入的幻梦境,那幻梦境又究竟是如何造出来,帝君为何会失了记忆?谜底逐步揭开,是逐步哦,里头有虚有实,大家自己分析,别太快下定论!
本章分两次更完,大家可以开始划重点了。
*******************
第三十三章 天劫前夕


凤九在床榻上醒来,周围的事物有些眼熟。她闭眼想了很久,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相同的画面。最终,她将这处定为昆仑虚。五百年·前,她自断一尾后便是被送到了此处。那日她还作了个梦,梦见东华来看她。他抱着她,对她笑,还吻了她额间的凤羽花……凤九望着窗边坐着的紫衣尊神,有些恍惚。难道这又是一场梦?她伸手掐了自己一把,挺疼。一声轻嚎,便引的东华回头望向了她这处。
“醒了?”
幽幽凉声回荡在屋子里,凤九警惕了起来。本以为这幻梦浩·劫的梦境会是噩梦,没想到竟是她妄自非议了这特殊的飞升之劫。紫衣尊神起身朝她走来,却叫她往床角缩了缩。
“睡了一觉便把你给睡傻了?”
“你你你……你是何人?为何要拌成帝君的样子!”凤九抓着被角有些结巴,“你是想把我困在这处吗?我我我我……我不怕你的!我会出去的,你休想困住我!”
浓眉微挑,紫衣尊神探出了手欲覆上她的额头,却被她躲了开。
“怎么,你怕我?”
凤九继续结巴,“我我我……才……才不怕你!”
东华觉得即好笑又无奈,“九儿,你的天劫还未开始。”
“啊?”凤九愣了一愣,遂又觉得是这梦境为了要困住她而故意诓她,“你你你……你休想诓我!”
银发的尊神沉了口气,无奈地望着她,
“该聪明的时候笨的叫人于心不忍,不该聪明的时候倒自作聪明起来了。”
凤九有些迷糊,这才刚入幻梦境就已经快要叫她分不清虚实来了,这幻梦浩·劫果真是名不虚传的厉害。颓了肩膀,凤九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真要困死在这里了。正当她六神无主之时,屋内又响起了东华的声音。
“前日·你偷走了本帝君的外袍,本以为你是要拿回青丘去洗。没想到你竟然连洗都懒得洗,直接就穿着去了炎华洞。”
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神仙,凤九心怀戒备。暗叹这梦境里的帝君居然连她作的贼事都知道,还真是叫人瘆得慌。复又一想,这本就是她的梦境,是在她的潜意识里,遂也觉得倒是不足为奇。
紫衣尊神看着她溜溜转的眼睛,有些好奇,“你这是还没明白过来?”
凤九咬了咬牙,道,“假的!”
“什么假的?”东华不置可否。
“你是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东华遂在床榻边坐定。他靠近她,呼吸可闻,语调沉沉,
“你确定?”
凤九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紫衣尊神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遂起身。
“大家都在正殿等着你,今·晚天劫将至,时间不多了。在送你入幻梦境之前,有些事情本帝君得跟你先说清楚。”复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但是基于你目前的状态,本帝君很怀疑你是否听得进去。”说着,他便朝着她掐了个昏睡诀。
“你……”凤九软摊在他的怀里,“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东华往她嘴里塞了颗丹药,看着昏睡过去的凤九喃喃自语,“本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曾想让折颜准备的丹药还真是准备对了!”
翻手施了追魂术,东华探·入了她的元神,抹去了她离开太晨宫后的那段记忆。现如今,也就只剩了十来个时辰。等她这一觉睡醒,估计能有一两个时辰来同她说明这个庞大的计划就已是不错了,委实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扯什么真假。紫衣尊神紧了紧臂弯,替她整理了下额发,指腹抚着她额间的凤羽花,声音清冷却坚定不移。
“有本帝君在,你不会有事的。”


昆仑虚的正殿内,除了主座右手边的那个客榻外,座无虚席。紫衣尊神姗姗来迟,却是独自一人前来。众人朝他身后望了望,有些困惑。
“九丫头呢?”折颜问他。
紫衣尊神并没有即刻回答。他入座后便替自己满了杯清茶,似乎有些走神。
“帝君?”
东华这才将目光投向那老凤凰,“早说了这件事不能提前告诉她。”复又望了望斜对面坐着的孚觅仙母,沉了一口气,“天劫还未开始,她就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众人面面相视,正殿内异常安静,似都在等紫衣尊神继续往下说。
“本帝君抹了她一段记忆,她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去过炎华洞,你们也莫提。只当是本帝君把她从太晨宫直接带来的。”
“你又耗损法·力了?”
“不错。”东华没有否认,也没有看向问他问题的墨渊。
“这件事应该叫我们来做才是,帝君今夜将要耗损巨大,这可如何是好!”
紫衣尊神睨了他一眼,语气平平,“白止,你昔日跟着本帝君征战四海八荒,历过凶险战事无数,也该知道本帝君的能耐。不过一个小小的术法罢了,能损耗多少。”
“你法·力尚未恢复完全,莫疏忽。”墨渊总结简短扼要。
东华润了口茶,沉声道,“做这件事也足够了。”
“本上神知道那个术法是你使的最顺手的一门术法,可到底是要在混沌中辟一个幻梦境出来,若有闪失……”
“能有什么闪失。”紫衣尊神打断了他,“墨渊,本帝君只问你一句,若是少绾要历此劫,你是管还是不管?”
蓝袍的上神默了许久,“以少绾的能力……”
“你只需答管不管!”
墨渊不说话了。随后殿内响起了个女音,
“少绾是谁?”
“魔族的始祖女神,十九万年·前死于战场。”白止替自己的闺女解了惑。
白浅哦了一声,遂望向了自己的师傅墨渊,面露同情之色。蓝袍上神轻咳了一下,有些尴尬地低了低头。
“你们照着本帝君的吩咐照办便是。”
“可若是九丫头问起来……”白止依旧有所顾虑。
“她问,你就一定要答?”
白止顿了顿,“帝君的意思是……”
“本帝君自会同她说明。至于本帝君要怎么说,本帝君自有分寸。你们只需牢记一点,不该让她知道的事情,便不要让她知道。”
“我觉得这样不妥……”扇子哗的一下合拢,在手掌心上敲了敲,“你若是瞒着她,待她冲破幻梦境醒来却发现你伤了元神陷入沉睡,你叫她作何想!”连三殿下很是语重心长,“帝君,有的时候刚愎自用解决不了事情。”
“那一年她自断一尾,便是因你不把三生石的事情同她讲清楚。”折颜也跟了一句。
紫衣尊神放下茶杯,抬眼扫了一圈对面站着和坐着的一众神仙,语气又更冷了几分,“怎么,你们对本帝君有·意见?”
“臣不敢……”白止额头上冒了些冷汗,遂作揖道,“臣只是觉得这些事情没必要瞒着九丫头。”
“是啊……”白奕在一边点头连连。
“凤九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白家最清楚。遥记当年在这昆仑虚的门口,天后也曾提醒过本帝君,说你们青丘的狐狸个个都是死心眼,认定了谁便是生生世世。若是告诉她本帝君要剜半个元神来随她去渡劫,且要因此而损了元神,你们认为她肯老老实实地受了?”
青丘的一众老小都默了。
紫衣尊神沉了口气,“待她回来后,替本帝君带一句话,就说……”他顿了顿,眼神也闪烁了一下,“就说墨渊那碎成块的元神花了七万年也拼凑齐了,本帝君不过是分了半个出来,睡个千万年也就回来了。”
“帝君,你这半个元神可是要随她去混沌,受伤的元神暴·露在混沌界的戾气之中,你该知道……”
“你们知道就行,她不必知道。”东华语气威严,不容反驳。
“帝君,难道就非得在混沌中筑这个幻梦境不成?”
“只有在混沌中,才能不受天命干扰。幻梦浩·劫本就是个梦魇,九儿修为浅薄又心思单纯,想来也是受不住的!”紫衣尊神沉了一声后,便又恢复了惯常清冷的语气,“既然这个劫非历不可,那本帝君便替她造一个,陪她进去。总比受那未知的噩梦纠缠要好上许多。”
白止上前一步,“臣代圌表白家人,先谢帝君的相救之恩!”说罢,便深深作了一揖。身后的狐狸老小也只得跟着作揖。
“本帝君救她,并不是为了你们白家。”
折颜高调的叹了口气,不合时宜的调侃之意人尽皆知。
东华睨了他一眼,遂凉声道,“有件事情忘说了。本帝君已下诏书,忘情水被列入了神族的禁药名录。”复又唔了一声,“估计司命现在已经在十里桃林,着手拔你那断忆草了。”
折颜愣了半晌,嘴角抽·了好几抽,结巴道,“你也忒狠了!”
东华不以为然,“天君觉得此举甚好。”
天后白浅左顾右盼遂低下了头,有点心虚。
“本帝君也觉得此药有违道·义。”
折颜磨着牙,“你这是假公济私!”
紫衣尊神嗯了一声,遂抬了眼,“那又如何?”
“这四海八荒,断忆草就剩这么几株,你就不能高抬贵手?”
白止有些于心不忍,“九丫头是断不会喝那药的。”
“我知道。”
“那帝君此举……”白真亦不解。
“不过是为了提防某些人罢了。”他心安理得的润了口茶,“本帝君这样的神仙,只要留个一星半点的仙元在,睡个几万年便也就回来了。更何况只是半个元神去一趟混沌罢了。让她等便是!”
白奕不禁悲鸣,哀叹自己闺女大好的青春年华便就要这样消磨在等待中了。复又一想,若是当真能保住女儿的命,也就随她去罢。
“待这天劫过去,你们切记要告诉她本帝君死不了。”顿了一顿,他终是补了一句,“若当真出了意外,又骗不住她,你们需得看紧她。五百年·前她能自断一尾,便能做出更胡闹的事。她若闹的实在厉害,打昏便是。忘情水本帝君那处还有一瓶,届时你们寻司命去取。趁她晕着的时候,灌下去。”
连宋一阵唏嘘,成玉经常夸她是个无赖,真该叫她来这处瞧一瞧这场面,听一听这番话,兴许她就不这么夸他了。
折颜闻之遂叹了口气,“希望这次运气站在你这边!”
紫衣尊神默了默,“上苍倒是从没善待过本帝君。”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18 19:28:00 +0800 CST  
承接上文,继续来说说凤九被东华撸去昆仑虚的事情。
这一更,大家有没有发现东华瞒了小狐狸什么?
友情提示:东华瞒的可不止小狐狸一人!
以及,这个事情真的这么简单?
铃铛的作用正式揭晓,这下大家知道为什么小狐狸回不去了吧!不过,大家真的还记得前面的情节吗?楼主深表怀疑。
晋江同步更新中~
****************
将所有要点再交代了一遍,亥时时分东华回了凤九暂住的那间屋子。凤九还睡着,但已是有了要苏醒的迹象。此刻床榻已经被蹂·躏的皱皱巴巴,她半个身·子也悬空在床榻外。他将她抱起,想把她放到里头去些以免跌下来。明明动作轻柔又缓慢,却似惊扰了睡梦中的凤九。她拽了他的衣袍,软·软糯糯的唤了他一声。紫衣尊神顿了身形,遂低头朝她望去。
“嗯,我在。”
“东华……”她又朝着他的肩膀处靠了靠,“我怕……”
“不怕,本帝君定能护的你周全!”
凤九终是又安静了下来。东华将她放在床榻上,盖好了被子。在床头坐定后,他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封皱皱巴巴的书信。这封信是他去炎华洞之前在凤九闺房的桌上发现的。他发现了好多书信,都已交给了白家人,只唯独这一封,他收着。这封是凤九留给他的,上面只有一个字——等。这个字,是他留在那张四海八荒图上的。如今,凤九却给了他相同的一个字。五百年·前,他叫她等,是觉得终有一天自己能想到办法解决那块该死的三生石。而今,凤九叫他等,却不过是留个念想给他罢了。她定是料定了此去凶多吉少,是以才会如此伤心。她去见了很多人,也交代好了青丘和东荒的事宜,甚至还留了信。可她却没来寻他,也未有交代过什么,留给他的也只有一个“等”字罢了。手中的信纸被揉的更加褶皱不堪,紫衣尊神的气息有些不稳。她不来寻他,他便去寻她;她不告诉他,他便几次三番地问她。可终究,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若不是他早已算出了这趟天劫,他们就要这样连别离都没有道,便阴阳两隔了。想到这处,紫衣尊神胸中一痛,一股腥甜遂汹涌而来。闭眼稳了一稳气息,便听见凤九唤他。收起书信,东华望向身旁的凤九,果真见到她迷迷糊糊地睁了眼。
“醒了?”
凤九揉了揉眼睛,遂伸了个懒腰。愣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这是哪儿?”
“昆仑虚。”
“我怎么会在这处?”半晌后,她突然有些紧张,“我睡了多久?”
“两日半。”
凤九开始不知所措了起来,她可还要赶回青丘去应那天劫,这剩下的半日却连路上的时间都不够!慌乱中,凤九起了身。她得先离开这里,离开东华,远远的离开他。若是让他晓得她要历劫,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
“我……我得先回去了。”
东华看着她慌的头头转,却依旧稳坐榻上。他抓圌住她的手,拦着她往外跨步子。
“你这么急,是要去哪里?难道出·事·了?”
“没!”凤九连忙否认。
“当真没有?”
凤九彻底慌了,东华从未这样严肃地问她问题。即便当年在太晨宫问起姑姑的事情,他也没有这般模样。他抓·住她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使她根本无法挣脱。
“帝君……你……你生气了吗?”
紫衣尊神沉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些许,“本帝君再问你一遍,你可有该告诉本帝君的事情要说?”
“东……东华……”
凤九几乎说不出话来。东华的形容,像是已经知道了她要历劫的事情。回想在太晨宫,他便问过她好几次这个问题。本以为不过是五百多年未见,他关心她罢了。这么看来,他该是早已知道了这件事。是以,这些日子他才会对她不同。东华逗她、给她穿好看的衣裳、替她戴簪花、给她夹菜、为她出头,都是因为他知道她要去历劫,所以想在她离开之前力所能及的让她开心些。泪水崩落,凤九跌坐在他脚边,泣不成声。
“九儿,你当真以为本帝君失了九成法·力便弱到连你的天劫都算不出来?”
“凤九不敢……”
“只剩一个多时辰了,你要继续同我这般生分下去?”紫衣尊神语气又软·了几分,“起来!”
凤九试着站起来,可已是浑身瘫·软,她扶着床榻又试了一下,却还是没能站起来。凤九觉得自己挺丢人,且还是在东华的面前。
“要本帝君扶便说!”
凤九低着头,声音轻不可闻,“扶我一扶。”
随后,身·子一轻,凤九已是被他打横抱在了怀中。他将她放在床·上,异常认真地看进她的眼里,
“九儿,时间不多了。后面本帝君说的话,你听仔细,记于心,莫忘记!”
“东华……”凤九又紧张了起来,遂拽住了他的衣袖,“不要,我不要你替我挡!”
“本帝君并没有要替你挡!”
“不管是不是挡,我都不要你卷入这件事情。”
紫衣尊神看了看拽着他衣袍的手,又看了看凤九,“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他握住了那只手,“本帝君已替你筑好了幻梦境。”
凤九的手冰凉,听了这句话后遂又开始颤·抖了起来。
“本帝君做事向来有始有终,也没人能拦得住。”他的语气凉了几分,“即便是你,也不例外!”
“你……你想·做什么?”
“分半个元神与你一同入幻梦境,护你渡了此劫。”
凤九只觉眼前一片黑,便有些撑不住。抓着他衣袖的手似要滑落,却被东华紧紧·抓着。嘴唇颤了好几颤,许久过后才终是说出了一句话来。
“东华,你抱抱我……”
紫衣尊神揽她入怀,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凤九闭了眼,缓了很久。漫长的静默后,她才缓缓开口,
“告诉我,要怎么做。”
“你我受阻于天命,这天劫便启于此。幻梦浩·劫本该是发生在你的梦境中,如若是此,一来要受天命操控,二来本帝君也无法掌控。因此本帝君在混沌中辟出一个幻梦境来让你历这个劫。今夜子时,本帝君便随你一起入这幻梦境。你会去到洪荒时期,那是一段相对太平的年代。你爹说你上古史修的甚好,那么你该听说过水沼泽神宫这个地方。”
凤九点了点头,那是上古时期神族的高级学府。据说彼时东华是那一批神仙里头最厉害的一个,各科皆是第一,彻头彻尾无人能出其右。
“本帝君会送你去水沼泽,你在那处要潜心修学,想尽办法让自己强大起来。你会在那处历劫,至于如何历,本帝君暂且还不知。”紫衣尊神顿了顿,将那串铜铃放进了她的掌心,“待周·身仙泽起了变化,便就说明此劫已渡。这串铜铃上有本帝君加在上头的一道仙术,你用术法震动此铃,幻梦境便破除。铜铃上的另一道术法遂自动开启,护你我出了混沌回归神界。”
凤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铜铃,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等了许久,却也没听到东华的声音。她望向他,有些不确定。
“就这么……简单?”
紫衣尊神默了默,“太复杂你搞得清?”
她又看了看手中这串再熟悉不过的铜铃,惑由心生。这些年身为一荒女君,她经历了许多事,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丫头。震动铜铃这件事,东华明明可以自己来做,却又因何要交给她!
“为何要交于我来震动这铜铃?东华,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紫衣尊神愣了一愣,似是没想到她能问出这么个直击要害的问题来。但也仅仅眨眼一瞬,他便恢复了往日里的沉着冷静。
“只有上仙以上级别才能震动得了本帝君的铜铃。这幻梦浩·劫怎么也是个厉害的天劫,里头定是亦幻亦实,陷阱多多。你若是没有真的飞升上仙,那么便不能出来,否则一切就要从头来过。在混沌中辟出个幻梦境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想累死本帝君?”
凤九到底还年轻,听了东华的这一席话后,消化了片刻才勉强挤出了声“哦”来。
紫衣尊神满意地点了点头,遂叮嘱道,“九儿,你要记住,幻梦境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所以那处发生的事情,莫太当真。”
“不管在幻梦境中发生什么,对这里都不会有影响,是不是?”
“是。但是你决不能在幻梦境里丢·了性命。这个幻梦境是筑在了混沌中,若是元神在里头寂灭,便就是羽化的结局。”
凤九点头,遂依旧不太放心,“帝君,这个幻梦境当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若你在那里头能乖些,那么本帝君也能少受些累!”
见着他答的轻轻巧巧,凤九安便就了安心。复又想到东华定是费了不少心思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来,少不了又让他失眠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糟心之时,她在做什么?似乎是成日里喝喝小酒,睡睡懒觉,过着轻·松闲散又有些无聊的生活。想到这处,凤九鼻子一酸。东华受苦的时候,她却在过混账日子,还真是挺混账!
“时间不多了,你准备继续哭哭啼啼?”
凤九摇了摇头。
“你的家人都在正殿,去同他们道个别。”
“爷爷奶奶、姑姑和四叔也来了吗?”
“是,去吧!”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20 19:24:00 +0800 CST  
楼楼开始说正事了,大家看仔细了!漏了细节线索伏笔可怪不得楼楼!这一更信息量很大,重点也很多,其中有一个是重中之重。仙友们该记的记,该划的划。小本本是拿来派用处的,不是拿来看的!
本章分两次更完,一下奉上上半部分。
******************
第三十四章 天劫伊始


这个山洞位于昆仑虚的山顶,当年墨渊初回归之时,便就择在了这处闭关调息。洞中灵气汇聚,仙气低浮。此时洞·口设有仙障,洞中石榻上躺着个身着云彩纱衣的妙龄女子。她面容安详,似是睡的沉。她的身边,坐着个银发紫袍的男子。石榻旁,一大滩暗红色的血迹格外扎眼。紫衣尊神亦双目紧闭,他脸色苍白,气息不稳,额上渗着薄汗。
一日前,东华帝君在此处启用术法将自己的元神分·裂为二。无形中,他的半个元神将凤九的元神整个包裹了进去。因他的法·力尚未完全恢复,墨渊、折颜和白止各自加了一道术法在他的半个元神之上,将自己关于水沼泽时期的记忆融入了这个幻梦境。这道术法,耗损巨大。即便强如这三位上古老仙神,在完成帝君交付的任务后,也需得各自去寻个清静的地方闭关调息。可惜尚未走出多远,灵台内便响起了连宋的声音,唤他们赶紧回来。匆忙赶了回去,便见着原本仙气满溢的清修之地已是红光充盈。
“坏了!”
墨渊沉了一声,遂翻手朝着洞·口施了诀法。法术还未触及石壁,便被洞·口的仙障弹了回来。三位仙神面面相视即刻各自掐了诀法去探那仙障,几番尝试,却依旧无果。
“这究竟是怎么了?”白浅已是急红了眼。
“十七,你急也无用。帝君若是不想让我们插手,我们便就无·能为力。”
“他凭什么!凤九是我们白家的崽儿,他凭什么要来插手我们白家的事!”
“小五!”白止出声呵斥。
因着五百年·前凤九断尾一事,白浅对东华帝君很有·意见。他替她造劫这件事,她本就不同意。若非几位长辈的劝说,她是断不会应允这件事。如今看这情景,定是出了岔子。凤九自幼便是她带大的,眼下因那东华帝君落得个生死未卜的下场,怎能叫她咽的下这口怨气!
“你们为什么都替那东华帝君说话?他明知道自己不能招惹情债,却还来招惹我们家小九。害她自断一尾,害她受这种莫名其妙的飞升·天劫。难道就因为他是东华帝君便有权决定别人的未来与生死?”
墨渊沉了沉,“当初·夜华为了你不也是这般不计后果。情之一字,谁又能够断的了对错……”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白浅哑口无言。
“帝君有他的难处,但他待凤九倒是真心的。”折颜低头叹了口气。
白止亦不说话。
“好!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不管了!”说罢,她转身便腾了朵云朝山下去。
“小五就这性子,三殿下莫见怪。”白真也是无可奈何。
“无妨,无妨。”连宋举着扇子连敲了好几下手心,“可眼下该如何是好,帝君看样子是要入了魔道了……”
“未必。”墨渊望着洞中散出的红光,“东华本就亦神亦魔,本以为自洪荒结束他卸任天地共主之位时便已彻底弃了魔道。现在看来,不过是他藏的好罢了。”
“是啊,当年打仗的时候,在万分凶险之际,帝君的仙法也会变为赤红色,最后都扛过来了。虽是恍若九死一生,但却从未败过!”
摇了摇扇子,连宋望着洞·口也生出了几分惆怅。谁能想到这清冷淡漠的东华帝君竟也能为了个女子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与天命搏上一搏。回想八百年·前的东华,再看看现在的东华,连宋又是一阵唏嘘。眼前的这个东华帝君早已无甚理智可言。但凡他还存了那么些理智,便就绝不会让自己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可眼下就连边上那三位老神仙都拿他没办法,他连宋自然也没有什么法子去阻止他。若是他能阻止,他亦早就阻止了。东华十多天前才通知他这件事,并且通知他的因由仅是要他封了之后的沉睡一事,不得传开罢了。这件事后,东华定是会沉睡上至少好几万年。若是消息不慎走漏了出去,难免要让有心之人动了邪念趁机作乱。虽然东华帝君早已不理政事,但只要他在神界一天,便就能镇得住神族在四海八荒的威信,叫那些想要作·恶的人在为·非·作·歹前三思再三思。毕竟他的名号再加上那柄苍何神剑,便已经能叫人吓的三魂去了两魂半了。
一行人守在洞·口外也不敢离开,三位上古老仙神索性就地打坐调息以随机应变。孚觅仙母虽是辈分高的老者,不知为何却也不肯回去。纵使众人劝了又劝,她还是寸步不离。几位年纪轻些的,也轮流看着,以防不测。


天劫伊始,一众神仙按照事先商定的计划行·事,每一步都按部就班。依着原先的安排,凤九的元神该是直接入了那水沼泽神宫。在那处,紫衣尊神会迎接她,为她安排好一切,等待那未知的劫·难。最初这件事情的确看起来进行的有条不紊,凤九也顺利地入了东华为她设定好的幻梦境。众人见状便也松了警惕,悉数散了开。可好景不长,紫衣尊神突然起了异样之感。胸口的剧痛压都压不住,遂有一大口赤金血喷·涌而出,神思似有逐渐模糊的迹象。他一掌便将洞内的留守的神仙一并扇了出去。仙障拢住洞·口,他这才涉险启了魔元强行激发修为来稳住自己。在过去的五百余年,东华闭关多数,因他早就算出了这趟劫·难。本以为几年便能修回的法·力,至今也不过拿回了六七成。若是此事发生在他法·力巅峰之时,他本不需要分半个元神出来造这个幻梦境。而天命却将他逼入了绝境。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凤九应劫,东华做不到。就如同当年在若水河畔时,他做不到一样。要他放弃凤九,他亦做不到。是以,他要她等,即便这样的等待没有尽头。紫衣尊神从不否认自己的自私,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凤九一定会等他。除非他魂·飞·魄·散神魂俱灭,否则即便是上苍也休想动他的小狐狸分毫!
洞中的红光渐渐消退,众神终是松了口气。仙障仍未消除,只孚觅仙母一人被招了进去。虽是有些诧异,但大家也只得在洞外守候。
洞中的仙气已是耗尽,万万年未曾现其原貌的洞底石清晰可见。灰色的底石上,大滩的红色血迹格外惹眼。孚觅仙母望着那处好一会才回了神,遂拄着仙杖福了福身·子。
“老身见过东华帝君。”
石榻上的尊神启了双眸。他看起来很不好,昔日神采奕奕的双目此刻黯淡无光,声音也较之从前低了许多。
“果真出了点岔子。本君需要你探一探九儿在幻梦境中是否已顺利入了水沼泽。”
仙母看起来很平静,“帝君可是与那半个元神失了联·系?”
“不错。”
“见着帝君此刻神识尚在,老身便就知道出·事·了。”她沉了沉遂朝着石榻走去。“老身虽然年纪大了,却还是能派上些用处。”
伸手覆上了凤九的额头,一道诀法遂逐着元神而去。孚觅仙母于世三十万年有余,虽没有甚大的作为,却是掌握着一种独门术法。此术法较之追魂术更高深,能探查到元神在异时空里的方位,混沌亦在其列。因术法太过强大,恐受恶·人利·用,遂一直秘而不宣。收回术法,仙母神色有些凝重。
“九丫头并不在水沼泽里头,帝君也没有同她在一处。”
东华遂看向身边的凤九,“她此时在何处?”
“琴尧山。”
紫衣尊神虚白着脸欲直接加一道术法去追,却被仙母拦了下来。
“老身斗胆,”她抓了他的手腕,“以帝君目前的状况,若是再耗损下去定是要伤了仙元的,怕是受不住后头半个元神撕碎的劫·难。老身为仙向来自私,没有心系天下安危的宽广胸襟,在乎的也只有自己的家人罢了。帝君的生死老身不想管也管不着,可不巧你偏偏是九丫头的命。这档子闲事老身只得管,望帝君海涵。”
“后头这席话,那日·你在太晨宫便与本帝君说过。”清冷的目光望向她,含了些咄咄逼问的意味。
孚觅仙母沉了口气,不卑不亢,“老身还有项本事无人知晓。”
紫衣尊神挑了挑眉,“看来当日·你在本君的太晨宫也并未说实话。”
“老身隐居仙山几十万年,也不甚了解帝君,自然不能透了老底。”
“那今日预备阖盘托出了?”
“形势所迫,无可奈何罢了。”看着石榻上的宝贝外孙女,仙母语气平平,似是有十足的把握。“帝君若是信得过老身,便让老身先入那幻梦境安置好这丫头。帝君也能趁此调养调养。待时机成熟,老身加一道诀法,该是能替帝君打通这阻断的联·系。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道诀法有个缺点,会反噬法·力。”
紫衣尊神默了默,“有多快?”
“该是不慢……”
思忖片刻,果决的声音响起,“看来本帝君也没得选择,届时只能有劳仙母了。”
孚觅仙母点了点头,遂坐到了凤九的身边,翻手施诀,逐入幻梦境。这一回,她要寻的并不是凤九的元神,而是洪荒时期的自己。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23 19:52:00 +0800 CST  
今日很开心,因为光热官宣出演枕上书剧版。希望他们好好表现,尤其是光叔。若是演的好定要大红大紫!
曾经以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帝君会娶到小狐狸的,三生石算个什么事!
承接上文,更新第三十四章的下半部分。这一更算是个过度时期,也能解答各位仙友的部分疑问。
晋江同步更新中~
***************
幻梦境中,凤九早已是迷失在了林子里。周围的景象她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何处见过。
“东华!”
她又试着喊了一声,再次寄希望于东华能听见并循着声音来寻她。可周围静无声,只闻得强烈的北风呼啸着撕扯树叶的声音。失落再次包围了上来,叫她觉着喉·咙口有些紧。
眼下的情况和入幻梦境之前东华同她说好的完全不一样。东华说他会直接将她送入水沼泽神宫,可目前所处的这个场景定不是水沼泽,而东华也不知所踪。偌大的一个林子,只她一个人。抱着胳膊缩了缩脖子,凤九觉得很冷。她本就怕冷,冷到一定程度便会失了知觉幻回原身。她捡了些枯枝,欲生起火堆来取暖。可昨日这处下了场大雨,地上的枯枝都受了潮,竟连一根干燥的引火棒都寻不着。凤九垂头丧气,觉得自己挺没用,妄为东荒女君。若是从前上族学时用功些,也不至于连个生火诀都不会,在这林子里挨冻。想到这处,凤九暗下了决心,日后在水沼泽里头一定要好好学习才是,决不能再给青丘丢脸!复又一叹,她现在被困在了这处,竟是连个方向都搞不明白,也不知还有没有命去到那座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学宫里头奋发图强学本事。不知道东华现在是不是已经在那里头到处寻她了呢?他这么厉害,怎么好几天过去了都没有找到这处来?凤九有些失望。前一日她寻了个山洞过夜,却差点被里头的蛇虫吓个半死。昨日的一场大雨都没能叫她再跨入那山洞半步,她宁可淋着雨也不愿靠近那些滑腻无·毛的长虫,光想想就能叫她起一身的疙瘩。可在这林子里再这么困下去,她还能坚持几日?凤九望了望阴沉沉的天,很是惆怅!就连在帝君给她量身定制的这个幻梦境里她都没法保全自己,若是入了上苍原本给她安排的那个,是不是此时便已经让她成了一头死狐狸?想到这处,凤九又生出了几分感激来。虽然她对于东华的不见踪影依旧有些埋怨!
枝叶的沙沙声掩盖了这座林子本应有的异样躁动声,将靠近的危险掩的毫无踪迹。凤九寻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敲了敲酸痛的双·腿,放松了警惕。在入这幻梦境前,东华曾经提醒过她,当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万不能放松警惕,可眼下凤九已然是将这句话忘的个干净。于是当危险降临时,她毫无防备。
一声虎啸划破天际,惊的凤九浑身一颤。她从石头上跳了起来,四下张望后便发现了不远处的一头白·虎。还未来得及祭出陶·铸剑,那头虎精便就朝她扑了过来。翻滚着堪堪躲避之后,凤九将自己藏到了一颗大树的树冠后面。望着那双饥饿凶·残的眼睛,凤九结巴道,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我……我是青丘白凤九!你若是敢吃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复又想了想,此时她爹倒是还未出生,自然吓唬不了这虎精。于是她继续结巴,“你你你……你若是敢占我便宜,帝君也是不会放过你的!帝帝帝……帝君……就是东华紫府少……少阳君!”
那头白圌虎又吼了一声,吓的凤九一个哆嗦,差点把刚刚拔·出来的陶圌铸剑也掉在了地上。
“你不用吓我,我……我不怕你的!真的不怕!”
凤九觉得自己快要被吓哭了,遂觉得自己真的挺没出息,堂堂的东荒女君竟连一头虎精都要怕!难道这就是她在这个幻梦境里头的飞升劫·难?凤九觉着这未免也来的太快了些。
“丫头,你倒是打呀!手里拿着的可是你姑姑当年传给你的陶·铸剑,又不是打狗棒!”
寻声望去,凤九哭了出来,“姥姥!”
自家崽儿哭的涕泪横流,前头还站了头虎视眈眈的老虎精,孚觅仙母叹了口气,亦有些恨铁不成钢。亏得洪荒时自己这副皮囊身·子骨还算硬朗,否则今日便要一同便宜了那头老虎精了。仙杖凌空一挥,一道金光便直奔那虎精。虎啸声惊的整个林子都震了震,他遂幻了人形。只见他目露凶光,龇牙咧嘴,双拳紧·握,似要将袭·击他的人撕碎。
“老身吃素几十万年,没想到今日倒要破戒了!”
说罢,她便飞身而上与那虎精打了起来。也就是小半柱香的时间,白·虎精便被摁在了地上,连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凤九望着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没想到当年的姥姥竟也是这么能打的厉害角色!上古的这一众老神仙还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丫头,还愣着作甚!”
“啊?”
“她吓唬你,你不报仇?”
凤九噢了一声,遂收了剑便上去揍他。虽然凤九看上去是个娇·弱的女儿家,幸得从小跟着她那上神阶品的爹爹后头习剑术,又跟着同样是上神阶品的姑姑后头干混账事,拳头还算比较硬。几拳下来,便揍得那虎精连连求饶。揉了揉自己红通通的拳头,凤九看向仙母有些疑惑。
“姥姥,你怎么也来了?”
孚觅仙母从那头虎精身上起了来,又踹了他一脚。被两个女流之辈收拾的颜面尽失,此刻那虎精哪里还敢动什么邪念,只得一溜烟的幻了原身便窜入了草丛消失不见。
“姥姥先带你离开这里,我们慢慢说!”
凤九点了点头,乖·巧的幻了原身让姥姥把她收到衣袖里去。从前当她还是头奶狐狸的时候,便经常撒娇不肯自己走路。幻了原身往姥姥的脚脖子上一搂,便叫姥姥软·了心。比起爷爷奶奶,姥姥的确更为宠她。许是因为姥姥就她娘·亲一个女儿,而她娘·亲也就只她一个闺女,是以姥姥才格外疼爱她。这几日被困在这个连野果都找不到的林子里,凤九早已是精疲力尽。方又才受了一番惊吓,还耗损力气揍了那头吓唬她的白·虎精,此时便就更是浑身无力,只想要姥姥抱着回去。
“三万多岁了,还这样同姥姥撒娇,真是长不大!”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孚觅仙母依旧将她抱了起来。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头,便将她收入了衣袖。腾了朵小云,她即刻往自己的府邸去。这次回了二十来万年·前,她直奔琴尧山,连府邸都还未来得及回一趟。过了这么多年,当时的记忆已是有些模糊,当年的家丁丫鬟叫什么名字,她竟也一时想不起来。
琴尧山离孚觅仙山不远,皆位于东荒境内。这一路也没费多少时辰,孚觅仙母腾云驾雾很快便回了府邸。本想叫凤九起来洗漱一下吃顿饭再歇息,可这小丫头却是睡的沉。想着崽儿这几日受的罪,仙母便就忍了忍自己爱干净的老·毛病,叫丫鬟寻了条毯子来,将她团了团便往棉被里头一塞。凤九并不属于这个时期,如今她将她留在府邸,总需要一番说辞。于是自仙母口圌中,凤九便成了她白日里从林子里捡来的野狐狸。九尾狐乃青丘的标志,而红狐又为孚觅仙山灵狐族的标志。凤九是头九尾红狐,便自然就该是九尾白狐与赤狐的混血。可眼下两族的通婚仅限于名门之间,她自然是捡不到这么头九条尾巴的红狐狸的。是以在回府邸之前,孚觅仙母便施法隐了她的八条尾巴。
凤九睡了整一天一夜,把原本整洁的床榻睡得看不出原貌来。坐起身缓了许久,她才想起来现在自己是在历劫。顶着头乱发,她跑去了姥姥的房间。姥姥正坐在榻上盘腿打坐。凤九不敢打扰,只得乖乖坐在一旁等。可姥姥为何会在这处?而且姥姥现在看起来这么年轻,却是姥姥本人没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这一等,便又从白日等到了黑夜。凤九本就饿了好几日,眼下更是饿的心慌。望了望床榻上的姥姥,凤九有些纳闷。难道姥姥受伤了?正当她心里犯嘀咕时,榻上之人开了口。
“丫头,姥姥饿了,先陪姥姥吃顿饭。”
凤九点了点头,起身去扶姥姥。孚觅仙母摸了摸她的头,年轻的脸上溢满怜爱。
“姥姥现在年轻的似个姑娘,哪里用的着扶!”复又喃喃自语了一句,“年轻可真是好!”
“姥姥一直都很年轻啊!”凤九依旧扶着她,一贯的小心翼翼。
“你这丫头就一张小·嘴最甜!”
凤九心安理得,“嘴甜才惹人爱嘛!”
饭桌上凤九狼吞虎咽,连着吃了两碗饭。仙母掰了两只鸡腿又卸了两个翅膀给她。立在边上伺候的丫鬟见状也盛了一碗汤递到了凤九的手边,极尽讨好之意,
“小·姐,你慢点儿吃。先就着汤,别噎着。”
凤九一边扒饭一边点头,却也顾不得喝那汤。她的确是饿坏了!吃完后,丫鬟带着她去沐浴更·衣。本还想替她梳一梳乱糟糟的头,但凤九说待会儿她还要睡,于是只能作罢。蹬掉绣鞋,凤九便爬到了姥姥的榻上。原本琢磨着当睡前故事听姥姥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些什么预料之外的状况。可姥姥看起来有些累,她也不好追着问。虽然心底疑惑重重,凤九还是压了下来。姥姥说明日会告诉她,她便只得暂时将好奇心关一关。左右她是在姥姥身边,着实叫她感到安心。于是卸了防备,凤九很快便又入了睡梦。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25 19:44:00 +0800 CST  
突然想起个问题,枕上书开拍的话,光热二人岂不是还要分饰阿兰若和沉晔?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1-25 21:07:00 +0800 CST  

楼主:conniesilvia

字数:313834

发表时间:2017-09-23 04:1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6-27 01:04:49 +0800 CST

评论数:25389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