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原创】江山一色 (古风母女师徒)

她,一个孤儿,看清人间底层百姓苦难,亦是看清人间百态凄楚。奋力苦读,在十四岁那年名扬天下,成为千古第一女状元。成了御前女官,与陛下亦君亦臣,亦师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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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是千古第一位女帝,励精图治,改革创新,却是孑然一人。独独看中那名十四岁的女状元,不为其他,只为心中那一抹熟稔的情怀,在那个孩子面前,她有了做母亲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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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人讨伐在即,声称“清君侧,除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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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与她之间,该如何抉择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7-27 20:30:00 +0800 CST  
第一章 烈日焦灼下,重现袁家枪

烈日之下,黄沙漫天,云白空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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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城墙之外,百姓无数,纷纷不禁瞪大双眼仰首,他们眼中满是吃惊与恐慌,一名女子被吊在半空之中,周身无法动弹,暴晒之下,汗水浸透凌乱的发丝,狼狈地贴在了额间。惨败躯壳,犹如苍茫枯叶,随风荡荡,让人止不住停下脚步侧目,猜测犯了何等之罪,竟被吊在炎炎烈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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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将士王斌驱逐走了看热闹的百姓,抬手擦去脸上不断的汗水,看了一眼愈发火热的日头,不觉吐出一口唾沫,骂道:“妈的,要不是因为你,老子哪能分到这份苦差事,别人坐在屋里吹凉风,老子在这里晒着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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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吊着的女子并未有任何回应,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别回来,千万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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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城下一匹快马驰骋而来,马上之人一身黑衣飘荡,手中握着一杆红缨长枪,旷远深冷,枪指半空中的女子,声音尤为嘶哑不堪:“我就是袁子宸,袁家后裔,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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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斌大笑:“果然自投罗网,也不枉老子在这里顶着烈日等你,不知死活的东西,来人,拿下她,不论死活。”
守城将士纷纷拔出长刀,烈日之下泛着瘆人的银光,陡然一寒,提刀而出,惊起城外飞沙走石,布满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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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黑衣少女不过十五岁的年龄,深衣怒马,周身透着一股肃杀之气,长枪一指,凌然道:“今日不论如何,我都要救人,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拦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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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纷纷逃离这场即将到来的杀戮,王斌横她一眼,不屑一顾,手一挥,示意手下人齐涌而上。
袁子宸策马而上,亦是冲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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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一片混乱,王斌挨了一击,指着手下人喊道:“快去通知京兆尹,袁家逆党来救人了,”手下人被少女凌厉身法惊住了,半晌没回答他,王斌心中生起怒火,一脚踹在小兵屁股上,面目狰狞,喝道:“***的,愣什么,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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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宸站在长杆之下,奋力一击砍断了绑着女子的绳索,女子失去重心直直落下,袁子宸一手提枪一手接住她,疾呼道:“先生,你怎么样,我带你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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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嘴唇干涸,起了一层层皮,极力想推开她,摇首:“你不该来,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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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我今日一定会带你回去,先生你撑住,”袁子宸反手一枪击退了士兵,亦是抱紧了女子,在凶神恶煞提刀杀来的众人中回旋,睁大眼望去,士兵越来越多,已然城中来了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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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惊起的飞沙迷住了眼睛,不断袭来的刀光在她眼前飞射而过,剑风亦是在耳边猎猎呼啸,她紧紧抓住了身旁的人,王斌瞧准了机会,在她无暇分身之际,长刀挥来,刺得她双眸迷蒙,入耳却是一声布帛皮肉撕裂之声,血溅在了脸上,她心跳顿失,耳旁又是一声低吟:“阿宸,你不该来,袁家独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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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长枪被人踢落,她双手抱住了女子,看着她胸前鲜血染红的布衣,哭着嘶喊道:“先生,我是带你回去的,您不能丢下我,袁家冤屈未去,地下之人指着您平反,您得带我回家,先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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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声哀嚎,一句句凄凉,在帝京上空回荡,滚烫的地板烫红了她的心,为何会是这样,眼前无数双手向她伸来,将她二人推下万丈深渊,然后,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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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斌嘴角不住勾起笑容,动动脖子,放肆的大笑,一刀砍向跪地的袁子宸,千钧之际,身后传来一声命名:“王斌,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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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斌郁闷的撤了刀,转回圆滚滚的身子,看着眼前少女,一袭绯色纱衣,身后赤金光芒衬的少女肤若白瓷,满头墨色秀发只用一根紫金簪轻轻挽了,余下的发丝落下如潺潺流水,漾人心魂,烈日炎炎下显得清新秀丽,倒是一道极清极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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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翻身下了马,趋步上前,扫了一眼袁子宸,待看到地上那杆红缨银枪之时,莫名的眼神趋于复杂,唏嘘道:“当年边疆之战,袁家枪领敌人闻风丧胆,今日有幸一观,也是我今日之幸,只是如今……,”她止住了话题,对着布衣女子问道:“你可是袁慕维的夫人韩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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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斌上前,谄媚地笑了:“她就是逆党韩莫言,”又指着一旁衣衫染血的袁子宸道:“这个就是袁慕维的孽种袁子宸。”
少女看向肥头大耳的王斌,凝眸四周打量,眉头愈发紧蹙,冷冷的问道:“谁让你将人吊在半空暴晒来引诱袁子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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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斌忙上前作揖,陪笑道:“是京兆尹大人的意思,果然钓到了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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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声冷笑,“陛下未曾下杀令,你为何急于杀了此二人?”
事情不对了,王斌吓得跪地,胡乱解释:“不是下官……是接了上头的命令,下官才这么做的,真的不是……下官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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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现在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袁子宸实为不耻,当即侧首嗤笑:“果然都是***。”
少女一身纱衣飘荡,纤眉染着寒光,双眸点燃了柴火,“王斌,此二人交由京兆尹,告诉他,待本官禀明了陛下再行定夺,”她转身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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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7-27 20:37:00 +0800 CST  
未行几步,袁子宸声嘶力竭地唤住了她,“大人,袁子宸想见陛下,望您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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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脚步一顿,渐渐平静了脸色,回身笑道:“陛下不是你一个半大孩子想见就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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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宸放开怀中韩莫言,与之对视一眼,女子点头,同意她的做法,二人都知,若真交由京兆尹,她二人绝无活路。袁子宸上前两步,跪在少女身旁,眼神挑动,诚恳说道:“大人,也知今日发生一切,我与我母亲性命在您手上。您带我二人进宫,陛下若真想杀我,您也是立了功;若不想,我有话想对陛下说,您也是救人一命,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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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口舌伶俐,枪法亦是不错,若他日必定是民间凤凰,朝廷上也是缺少善战之人,陛下为之头疼不已,眼下倒是个机会,她笑了笑:“好,我带你去见陛下,一切看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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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斌眼见着二人被带走,急于无奈,赶忙吩咐身后人:“赶紧去通知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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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随手拦了辆马车,说是官府征用,给了银子,不日就将归还。车夫见了银子,也乐呵呵地将马车送与她。她今日不过乘着休假之日,带着侍女去了郊外,此时方归,恰好瞧到了刚才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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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侍女驾着马车,随意点了数十名守城的兵士护送她们进宫,如此浩荡的声势,她就不信对方还敢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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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少女见韩莫言脸色苍白,心有不忍拿了伤药与药丸欲给她服用,可袁子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她也讪讪地停住了手,将手中一堆药品丢给了她,随意道:“里面有伤药可以止痛,和一些药丸补血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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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宸接过药品不知如何是好,求救的目光投向韩莫言,后者苍白的脸色上毫无血色,仍强打着精神宽慰她:“用吧,相信她不会害了我,她也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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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坐于一旁,看着二人上药,待结束后,她倒了杯水直接抵于韩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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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烧,几乎红透了帝京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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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少女不过十八九岁,淡漠平静,慧炬的双眸一眼识透了袁家枪,心思沉浮,让她惊骇。她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你可是百里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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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闻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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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十四岁中状元,十五岁被当今陛下选为御前女官,从此青云直上,斡旋于天子与朝臣之间,手段了得,辅助天子改革旧习,新政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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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宸倒是尤为惊讶,看向百里长天的眼神中多了几重崇拜与敬仰。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7-27 20:38:00 +0800 CST  
此文只为填坑,更新不定,尽量不坑。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7-27 20:46:00 +0800 CST  
第二章 碧玉深宫下,直言对天子

含元殿,天子处理政务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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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主事皇帝乃是女子,先帝之妻。先帝旬世言猝死,膝下无子,朝政无人接手,适时边疆来犯,群臣无首,当时的皇后谷梁悠之压下朝臣不满之意,平定边疆之乱,保护大齐江山,随即登基称帝,做了史上第一位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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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到百里长天一番话后,凤眸流转,面色沉凝得可怕,“袁慕维投敌,多年前已得到证实,一个半大的孩子还想如何闹腾,”停了须臾,才道:“她想见朕,那你就宣她进来,朕想看看袁慕维的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袁家枪是否使得如当年袁家子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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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宸扶着母亲入殿后,见到皇帝后,躬身跪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叩首及地:“陛下,我父当年投敌之事,可有证据?我袁家满门死于您的圣旨之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只想死个明白,还望陛下能够予我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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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眸之中,淌过倾泻的水流,带来是不可遏制的吃惊与诧异。皇帝坐在龙案之后,扬起眉头,威严的声音:“袁慕维一事早已定论,你现在再提也无用,当年你母亲带着你逃离,如今又被抓回来,再次翻起旧事不就为了侥幸留得性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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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人终有一死,死不可惧,惧的是身后万人唾骂。千言万语不过是他人口中之言,我父亲在边疆生死未卜,不过有人看到他出现在边疆大营之中,怎可断定他就投敌,陛下,望你重审当年一案,还我袁氏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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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宸一言一语,铿锵置地,犹如一道道擂鼓,响彻有声,直上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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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滞,嘴角却是含笑,初生牛犊不怕虎,当真应了这句话。她不是昏聩无能之君,眼前少女有勇有谋,正是大齐缺少的将才。她突然明白了韩莫言带着孩子逃走,历经十余年教养成人的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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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地上跪着至今未开口的韩莫言,端起龙案上的茶盏,饮了一口,“那你当如何?你有何办法可证明你父亲袁慕维并未投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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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宸再次伏地,继而起身朗声道:“我愿潜入边疆,去探明白,若我父亲没有投敌,望陛下还我袁家满门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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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皇帝追问道:“若真有此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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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宸直视皇帝,高声道:“父债子还,我袁子宸回来任陛下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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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屑,凤眸幽光,:“人都走了,还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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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宸停下话语,确实,她人走了,世人都不会相信她还会回来,可若不去探究,母亲与她都不会死心,袁家亡魂亦是不会安息,她在踯躅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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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殿一直未说话的韩莫言,此时却开口,一言既出,惊彻人心:“陛下,给她一年时间,若到约定时间她未回来,我韩莫言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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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先生,我不能让您冒险,此去归期未定,凶险异常,您不能这么做,”袁子宸慌了,她未料到韩莫言会下次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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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朕答应你,”皇帝发话了,一言九鼎,再无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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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宸却是垂头丧气,萎靡不振,韩莫言苍白的脸上浮现浓浓笑意,握住她的手,宽慰道:“阿宸,母亲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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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宸心中生起坚固的屏障,那是母亲为她而设立的,她侧身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目光坚定凌然,“陛下,我想要通关文牒与五百兵马随我同行,他们如何行事必须听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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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这都是一些小事,皇帝也不在意,此去若能成功,她将得到一位朝之栋梁,若失败,她也无可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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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袁子宸与韩莫言退下。因着袁子宸马上出发,皇帝给了半个时辰让她二人话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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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殿中,只剩下君臣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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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目光回到了百里长天的身上,见她一袭女儿纱裙装扮,倒是尤为少见,在她印象中百里长天都是官袍着身,.大气泠然。她走下台阶,扯了扯长天的衣袖,笑说:“今日这身打扮倒是新奇,和哪位小郎君畅游去了。”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7-28 19:31:00 +0800 CST  
长天还陷入方才沉思之中,眼前遽然站了一个人影,她忙跪下,“陛下,臣今日与侍女去了郊外,并未……并未与……”后面的话着实有些难以启齿。御前伺候已有三载,长天多少亦能探出谷梁悠之的性情,眼下她并未因着刚才之事对她有微词,她也有些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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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随意翻开案上一本奏疏,扔给了长天,微微挑眉:“最近弹劾你的人越来越多了,你现在还有心思扯进袁家之事,你当真嫌自己活得太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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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苦笑,刚刚还以为陛下不会迁怒于她,不过须臾就变了。她翻开看了一眼,无二话都是说她在外仗着天子近臣,揽权谋私。她合上了奏折,道:“陛下,臣今日不过凑巧遇上,袁子宸枪法了得,他日必有所成。其父投敌,那时她不过出生几月,与她无关,所以臣才想带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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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冷哼一声,板住面孔,“百里长天,敢说你没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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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京兆尹将韩莫言吊于半空中暴晒,借以诱出袁子宸,如此卑劣的行为,臣不耻,还有臣自幼是孤儿,无父无母,袁子宸单枪匹马来救母,让臣感动,继而……,”话未说完,一本奏疏正面砸来,长天只是微微闭了眼睛,脑门一痛,奏折掉在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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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眉目森然,怒目看着跪地的人:“百里长天,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朕直接将你扔进天牢。还有,给朕收起你那悲天悯人之心,等你落难时,看可有人为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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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垂首点头。
.少顷,皇帝眼色柔和些许,冷然的面色也重现了白玉的润泽,百里长天是她一手带出来的朝臣,她与她年轻时想像,一腔热血置于改革,与那些趋炎附势的臣子大不相同,她身后仅有她这个皇帝,寒门士子更是容易拿捏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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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眼前人……皇帝的声音沉似冷石:“滚出去好好想,别在朕跟前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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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吩咐,长天忙不迭地站起身,可走了几步又被叫回。皇帝吩咐她:“韩莫言留在你府上养伤,待伤好后关进天牢,不许任何人探视。”


长天低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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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上,夜寒,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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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宸一行人早就离去多时,韩莫言在城头眺望无尽的黑色。百里长天在晚色下披着一身浓墨而来,看着身形消瘦的韩莫言,流光婉转,劝说道:“袁夫人,您随我回府,您还有伤,一年后,袁子宸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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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莫言回身,双眸苍凉,鬓角白发几许,韶华失去,心里酸楚,如今,她连自己的女儿也将保不住,潜入边疆,谈何容易,她真心希望袁子宸不要回来,帝京就是一个吃人的魔窟。如今袁家是否平反已不重要了,她的女儿活着才是她心头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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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书堂先生的名义教她习武认字,却不敢与之相认,无人知晓她心中的苦楚与挣扎。她以为会在乡村里躲过一辈子,万万没想到竟被官兵找到。前方阴霾重重,她该如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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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的府上,主子只有一个,就是她自己。其余人都是陛下赏下来的,她也乐的轻松自在,御前当值,一月休沐两日,她便待在府中玩弄那些珍贵的花花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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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将韩莫言安排在她隔壁的房间,一则容易照料,二则防止有人进来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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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将人安排好后,韩莫言却唤住了她,从怀中掏出一支紫金簪递于她,笑说:“这应该是你丢的,我在进宫的马车上捡到的,现在完璧归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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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下意识抚上发间,那里已是空无一物,她骇人心惊,又万般小心地接过簪子,极为爱护,由衷的展颜:“谢谢您,这东西对我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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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入秋时,韩莫言的伤已无大碍。长天依着旨意,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将人送进了天牢,吩咐人好好照料,不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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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复命时,陛下又交给她一个差事,即刻去江南迎接定国候夫人与临安郡主回京。她在朝中四年,也未曾听说过有次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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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下,去问了御前伺候的姑姑方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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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仪笑了笑,道:“你未听说也属正常。朝中有位战死的将军叫皇甫少华,其夫人唤白妡,数年前扶灵柩回乡,路上领养一女,取名皇甫臻。可皇甫家不愿承认她的身份,嫌她来路不明。白妡没办法,一封书信告知陛下,她二人本是闺中好友,数年未见,素知白妡个性,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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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是人家府上之事,陛下不好插手,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追封皇甫少华为定国候,封了皇甫臻为郡主,让她二人另立门户,饬建定国侯府,不与皇甫家有任何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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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承认?百里长天也见惯了帝京世家大族中的恶劣诡计,皇甫少华膝下无子,家产丰厚,无端认了女儿回来,财产岂不是归她一人!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7-29 19:34:00 +0800 CST  
第三章 江南婉约女,谷梁忆往事


江南湖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天际碧色如洗,晴烟冉冉,斜阳鸥鹭,游客乐不思蜀,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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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来自关外草莽之地,大漠连天,胡雁哀鸣,更是千里黄云。来到江南时虽是秋季,也比关外风光美。她在驿馆见到了那位皇甫将军的遗孀白妡,江南水出佳人,白妡温婉,眉梢眼角藏着秀气,不似陛下清冷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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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妡也在同时大量着百里长天,清和一笑:“陛下身边之人都是如此睿智,才情与美丽你二者皆有,”她早在三年前就听过百长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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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悠之女子称帝,于数年年前下了一道骇人听闻千古奇有的圣旨:女子可入仕。一石击起千层浪,迂腐的言官朝臣不愿有此变化,古理女子无才便是德,扬言女子入仕犹如于牝鸡司晨,天下动荡。于朝堂上据理力争,甚者当场辞官而去。如此种种,亦是不能改变当今陛下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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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百里长天是第一位以女子的身份入了考场,当年批阅考卷的都是一些腐朽的官场老人,百里长天的卷子连卷角都未碰就被弃之如敝履。不知怎地,有女子来应试之事传入了 陛下耳中,亲自命人找到百里长天的卷宗,从头至尾细细看了许久,被她的见解所惊骇。将此名字划入殿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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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殿试之中,十四岁的百里长天不逊色于在场任何男子,口齿伶俐,见解独到,一番言论击败了所有考生,陛下亲封了状元。由此百里长天四字传入大齐每一个角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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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夫人严重了,长天不过浪得虚名,比他人多读了几年书罢了,”被人如此夸奖,长天莫名有些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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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蓁从白妡身后走出来,同样的肌肤如白瓷,墨发如泉,带着不可遮掩的美,亲昵地挽上白妡的臂弯,唤道:“阿娘,帝京来人接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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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俯身行礼,“百里长天见过临安郡主,下官是陛下遣来接您二人回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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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郡主……倒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称呼于她,皇甫蓁俏皮双眼黏在长天一身官服上,惊叹道:“原来女子真的也可以为官,阿娘,你说我也去试试,说不准也能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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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妡无奈笑了笑,对着长天歉意道:“百里大人见谅了,臻儿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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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目光盈盈,透着些许羡艳,心中轻轻一颤,笑道:“不会,郡主是有您这样的母亲才是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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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妡的容色淡泊,皇甫蓁的天真,轻轻浅浅,明明暗暗,在长天心里激烈的碰撞。她想起了远在帝京的陛下,玉阶璀璨之上,权势滔天,睥睨芸芸众生,九重宫阙,万里河山都是属于她;早朝之际,呼声响彻云霄,连她站在一旁都有些心悸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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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含元殿中,昼夜不分,如山般的奏折堆积在那里时,她就有些咂舌。她终究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即将不惑之年却无儿无女的女人罢了。虽立了旬家子为太子,可她知道,不过死宗法礼制逼迫,不得已而为之,二人亦是不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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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白妡这般,有女承欢膝下,陪笑在侧,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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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帝京时,已是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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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悠之看到白妡时,惊得从玉案后走下来,拉住白妡深深凝望,眼角生泪,十五载不见的好友,幽幽转眸,又看向皇甫蓁,笑道:“这是蓁儿?果然与你母亲一般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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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香烟袅绕,绵延数里的白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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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可还好?”一声陛下说出,莫名的生疏,莫名的清冷,不似白妡惯常的温婉。她的脸上永远都有清清淡淡的笑意,和善地对待每一人。可此刻,只有君臣之间的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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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站于一旁,目光在二者之间飘忽不定,眉心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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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光阴,迢迢难回。谷梁悠之看了一身百里长天,后者会意,拉着皇甫蓁道:“郡主也累了,不如臣带您去偏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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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殿内,庄严繁华,依旧烟气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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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妡,你还在怪我,”皇帝一身长叹,深黑的双眸中,只余下一缕复杂的纠结,心中五味杂陈,却不知该从和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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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妡退后一步,敛下暗淡不明的眸光,“陛下说笑了,您是一国之君,白妡为臣子,岂有怪您之意,您说此话,白妡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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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从怀中拿出一只小小的银色手镯,忽然一声长叹,一些过往被深深地埋在了大雪的记忆里,如今随着白妡的归来被生生挖开,血淋淋地暴露在人前。为帝王者,铁石心肠,可她也曾经是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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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眸怅惘,带着雪的清冷,又带着血的炽热,低低道:“阿妡,我也恨我自己,如果我当时没有接下帝位,做个平平凡凡的母亲,或许我的孩子还会活在世上,如蓁儿那般饶于身边。可我照着先帝遗命,接下了这个人人争夺的帝位,从那刻起,我就不是平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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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陛下从未后悔。又何来此时的愁绪,蓁儿在外等我,白妡先告退了。”白妡退了出去。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7-30 21:14:00 +0800 CST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席卷了整个帝京,风雪肆虐,人心亦是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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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天牢内,十步间一处篝火,仍是无法照亮阴森的小径,寂静的牢内响起重重的脚步声,继而是钥匙打开锁的细微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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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膝坐在那里的女子见到来人后,冷若冰霜的脸上浮起短暂的诧异, 眉梢间尽是浓浓的哀愁,自嘲一笑,道:“十多年未见,第一个来这牢里见我的人竟然是你—白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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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妡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长身站在那里。二人一坐一站,就如此沉寂的对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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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白妡走近几步,淡淡道:“我离开帝京近十六年,近日方回来。然后我一回来就听说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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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莫言多日不曾见过阳光的容颜愈发苍白,抬头仰视着多难年未见的故人,袖中的双手紧握,问道:“世间最恨我的人该是你,若不是袁慕维当年投敌,皇甫少华也不会兵败战死,你们新婚夫妻也不会天人永隔,让你孤寡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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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妡摇头,温婉一笑,“其实我有女儿陪伴,并不孤独。倒是袁家当年百余条人口因此而丧命,着实太过残忍。再者你强撑到现在,不就是相信你的夫君袁慕维是冤枉的吗?其实我也从未相信他投敌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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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莫言猛然一惊,冰寒的冷风灌进她的颈间也毫无察觉,显然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脑中空白一片,眸色不可置信,问道:“你也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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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内温度太低,白妡有些不习惯,双手抵在唇间呼出一口热气,才道:“程婴活了,受尽世人唾骂,公孙杵臼死了,可他受尽万人敬仰。其实死容易,活着才是最难的。少华死了,或许是解脱了,你的夫君活着才是最不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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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皇甫少华与袁慕维二人带领大军出战,结果一死一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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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莫言听着白妡的叙述,泪水毫不掩饰在她眼前一滴一滴滚落至尘埃,失声痛哭。当年边疆传来皇甫少华的死讯,也传来了袁慕维的投敌叛国的噩耗。陛下震怒,下令袁家满门斩首。她侥幸逃脱,却日日被人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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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妡走至一旁稻草处,不顾脏乱俯身坐下,侧身看向她,笑道:“我听她人说了,你女儿在含元殿内的慷慨陈词,虽是女儿身,巾帼不让须眉,比我的孩子强多了。一年期限未至,你该安心等候,能帮的我一定帮你。不为其他,只为你的一颗慈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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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中气氛突然僵住,韩莫言握住胸口的衣襟,那里痛的她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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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铁锈的牢门开了,进入一个身白色狐裘,内着绯色官袍的女子,雪肤白净,容貌端丽,长发如泉,眉心点点蹙痕,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气质,看见坐于那里的白妡,道:“皇甫夫人,您不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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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面色不安,倒是引的白妡注意,她站起身,挥去身上灰尘,瞧着惯于沉稳老练的人今日却这般急躁,淡笑道:“百里大人,我进来不过半个时辰而已,怎么惊得你从宫中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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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上前朝着女子微微俯身,又对着白妡做了请的动作,“皇甫夫人,先出去再说,再不出去,陛下那里我也无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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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白妡与女子打了招呼才随着百里长天出去,一面走一面问:“不会传至陛下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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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点点头,篝火打在她身上,添了几分恬静柔和,回道:“确实,不过被我拦住了,你该知在袁家一事上,陛下眼里容不得一粒沙石,你这般做来太过冒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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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外漫天的大雪挡住了二人离去的脚步,白妡顿住步伐,侧身看着眼前不过十八岁的少女,言道:“我不过一介后宅妇人,一不弄权,二不结党,三不作势,有何可惧。不我倒忘了,那位陛下是千古难见的女帝,心思自是比一般帝王高深难猜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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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无人,白妡这番言语有着无尽的讽刺,温柔细语更是有着寒风凌厉般的刺人,百里长天唇角弯起,无奈道:“你还忘了,我也是千古难见的女状元,女子执掌朝政不一定非不如男儿。皇甫夫人是为了袁家一事不平,陛下当年残忍了些,也是杀鸡儆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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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妡摇头,眸色迷离,又道:“陛下的残忍着实让我心惊,十八年前,久旱无雨,农田颗粒无收,民不聊生。不知哪儿来的传言,说是需阴时出生的孩子血祭上苍,方可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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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站在那里来了兴趣,追问道:“何谓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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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孩子,”白妡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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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露出不可置信的笑容,淡若远山的眉头蹙起,耳边呼呼冷风略过,“怎么可能有这般巧时出生孩子。就算有,也是个孩子,怎会引的老天降雨,简直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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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妡温柔的双眸染上白雪般的寒意,吐出的话语那般阴沉:“有,陛下当真信了,为了安抚社稷,舍弃了那个不满周岁的孩子,说来也怪,祭祀后三日果然下了大雨,解了朝庭的忧患,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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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不过须臾,百里长天恢复了冷静从容,瞧着白妡脸色上的无尽惋惜,好奇道:“陛下手握大权,一条生命何足在惜,不过长天想问的是,那个孩子是谁,我为何从未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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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雪花吹入百里长天的肩头,白妡将其拂去,顺势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气道:“陈年旧事,陛下早已下命封口,再者你日日侍奉陛下,还是少知为妙,免得你整日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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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走下石阶,上了马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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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皑皑,万里层云,江山如封,雪舞银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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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多年的帝京,又复往日的喧闹。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7-30 21:16:00 +0800 CST  
今天双更,明天没有。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7-30 21:16:00 +0800 CST  
第四章

残灯薄雾,雪霜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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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内,一亩天地大小的牢房今日罕见的再次被打开,风儿随意一刮,寒意随着门缝往里钻,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韩莫言提高警惕地向门口望去,进来的却是一身素衣的百里长天,与白日绯色威严的官袍不同,此刻看上去单薄楚楚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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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莫言有些惊讶,“百里大人,您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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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一眼看到了四面都是墙嗯牢房内唯一的一床灰色被衾,眸色也染上灰暗,对着韩莫言笑了笑,道:“袁夫人,陛下见你孤单,所以让长天来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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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倒是直接躺在了被衾上,将被子盖在身上,皓腕如霜雪,墨色长发如泉水般倾斜而下,面色白如凝脂,她打了个哈欠:“袁夫人,借您被子容我睡一个时辰,养些精神。”
.
韩莫言滞在当下,无事到天牢里来睡觉,古往今来还是第一人,她总不能赶人走,无奈下只好坐在一旁等着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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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一个时辰,百里长天就醒了。闲散地靠在墙角,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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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何事惹恼陛下了?”韩莫言站起来,走近长天,看着处事不惊,惊涛骇浪中仍然波澜不惊的孩子,联想到午时的事情,眉头蹙起,惊道:“因为白妡过来看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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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间白妡说的伴君如伴虎,她此刻体会到了,一个消息能让谷梁对她产生怀疑,或许她以前的认知都是错误的,又或许……她长长叹出一口气,抬眸半寸,无奈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我还有命在这里睡觉,该知足了。陛下早前说过,我若再插手袁家之事,就将我丢进天牢,眼下就是兑现诺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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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莫言苍白的面色上浮现笑意,语气平静,“左右不过是陛下想要你吸取一些教训,不出明日你就可以出去了,我看得出陛下待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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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摇摇头,面色苦恼,眼睫轻颤,坦言道:“陛下待我,有时感觉像对待孩子那般,不像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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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如此犹豫苦恼,出言宽慰她:“长天,你十八,陛下曾经有个孩子,如果还在,该与你同庚,我猜测她或许对你真的有了其他感情,这对你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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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孩子?那个孩子呢?我未听闻,”长天心中沸腾不休,眸光盈盈,原来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并不是孑然一人,不知为何她心中生起欢喜,莫名替君王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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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莫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十八年前先帝唯一的骨血幼年夭折,惊得满朝动荡,唯一储君就此丧失,后来发生何事我在外也不得知晓……”
.“百里大人,陛下请您出来,”狱卒推开门唤起了长天,打断了二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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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来天牢了……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8-02 21:41:00 +0800 CST  
我卡拍了,没错,卡了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8-02 21:43:00 +0800 CST  
周遭静谧,谷梁坐在那里,除去了傲然众生的凤袍,一袭黑色紫金锦绣纱裙,袖口金线钩织祥云腾日,璀璨夺目,霭霭灯光多了一重柔和。长天撇去亢长繁多的礼数,只是屈膝跪在她的几步远,口中唤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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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的可舒服?”谷梁定睛看着眼前双眸中失去鲜活气息的孩子,向她招手:“近前来,跪那么远做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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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吃人也比您此刻简单多……长天站起来近前几步,复又几步跪下,眼眸直视谷梁脚下,语气中带了些许悲凉些许委屈:“陛下,臣之错,不该欺上瞒下,不该阳奉阴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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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色的双眸中带着往日的威仪,纵然一笑修长的细眉也有着一种属于帝王独有的冷冽,她端起眼前的茶盏饮了一口,含着半分笑意:“你倒是清楚的很,明知故犯比不知更为可恶,朕纵容了第一次,你给朕扯出来第二次,是不是还有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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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臣想着皇甫夫人刚到京中不知陛下设下的规矩,故而臣不想将事闹大,所以才瞒了下来,”牢内温度有些低,长天不禁打了冷颤,帝王之心,犹如虎狼之爪,让人恐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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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放下茶盏,走到炭火旁伸出白玉般的双手,放在火上烤了须臾,待到手心温度回转后,才看了一眼跪地身着单衣的孩子,问道:“你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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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点头,她不知陛下会将她怎样,哪怕现在回到韩莫言所在的牢房也比此刻来的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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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也是你自找的,悲天悯人,眼下白妡可会来救你,”谷梁撇了一眼门口,随即将视线落在拐角处的一桶盐水上,里面浸泡的是一些鞭子,走过去选了一根细小的鞭子,在手里掂量了少顷,复又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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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看着信步走上前的谷梁,袖中双手绞着衣角,周身皮肤有些发麻,连带着舌头都在打结:“陛下,您若生气……臣大可自己去领罚……怎可劳您动手,长天……臣不值得,时辰不早了……您应该回宫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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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嫌弃百里长天聒噪,谷梁按住她的肩头,扬手一鞭抽在她的脊背上,霎时白色的衣衫上撕扯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裂口,继而是长天毫无抑制的痛呼,谷梁看着自己手上的鞭子,蹙了眉头,第一次打人好像分不清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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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水浸泡的鞭子抽在身上,狠狠地将肌肤撕裂,痛的她脸色煞白,跌坐在地上,以手撑着身体,忍痛抬眸看向谷梁,唤道:“师父……您这是积攒了多少日子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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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日?你做的哪件事不是凭心而为,袁家之事多少人看着你,你不知轻重,还要瞒住此事,我难不成会杀了白妡不成,朕在你心中就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声线愈发高涨,眉梢眼角都是被外间白雪染上了几分冷意,扬起的手却挥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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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虽然只挨了一鞭子,可那蚀人的疼痛太过难忍,撑地的双手紧紧扣住地面,“长天错了,您饶了我此次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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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这个字你与朕说了太多次了,”鞭子在手中紧握,她有些急躁,秀丽的双眸凝着幽幽烛光,“跪直了。”
.
长天苦叹一声,惹恼了陛下还真不得善了,咬咬牙跪了起来,细微的动作也牵扯到背部的伤痛,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然而不过片刻,第二鞭接踵而至,却是抽在了臀腿上,失去重心的她伏在地冰凉的地板上。
.
短短两鞭子击垮了长天的意志,谷梁手中鞭子一滞,“朕与白妡二十多年的情分,不是虚无。你或许以为朕残忍,灭了袁家满门,可当时朕不得不这么做,我登基不久,若不严惩,何以立威,何为稳下民心,何以保定大齐朝纲。”
.
谷梁挥下手中第三鞭子,仍旧抽在了百里长天的身后,白衣染上点点猩红,她终是忍不住扔下鞭子,此刻不是朝堂的君王之怒,而像一个斥责孩子的长辈,“长天,你好好想想朕说过的话,你是天子近前之人,你的一言一行有多少人在意,不论你有意还是无意,归在她人眼中都是你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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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伏地抽搐的孩子,到底忍住了将人扶起的冲动,冷然道:“朕给你三天时间养伤,好好休息,有人会送你回府,”人影消失在了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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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素来坚韧,竟一滴泪未落,心中却有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快意,与其忐忑不安,不如此刻风雨过后心里坦荡。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强烈的痛意摧枯拉巧般将她击垮,脚下步伐虚晃了几下,有人竟扶住了她,身上一暖,一件白色狐裘披在她的身上。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8-03 22:05:00 +0800 CST  
为什么都猜是白妡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8-04 08:24:00 +0800 CST  
催更。。。。。。因为前文第二卷还未完结,目前即将结文,所以我要消失一个星期。各位,没有弃,我还在。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8-07 20:54:00 +0800 CST  
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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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素来坚韧,竟一滴泪未落,心中却有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快意,与其忐忑不安,不如此刻风雨过后心里坦荡。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强烈的痛意摧枯拉巧般将她击垮,脚下步伐虚晃了几下,有人竟扶住了她,身上一暖,一件白色狐裘披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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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无力的握着来人的手,发丝垂在肩头挡住了些许光线,回眸看去竟是定国侯夫人白妡,忙虚虚一礼,后者扶起她,感受她身子的颤抖,有些嗔怪:“都什么时候还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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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面色在霭霭灯光下愈发苍白,手臂被人扶住,传来暖暖的热意,抵达四肢百骸,她费力弯起唇角,笑道:“礼不可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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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陛下教你的?被她带的如老夫子般迂腐不堪,”白妡替她披上狐裘,遮盖住了满身的血色,将垂肩的秀发捋起,轻声道:“我与陛下一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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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动作还是语言,白妡都可令人在疾风骤浪中安定,她对白妡又有了新一重的认识,天下之下敢对谷梁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白妡一定是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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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已停,寒风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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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下了马车,脚步一顿,停住在陌生的府门前,金碧辉煌的四字匾额—定国侯府。她回身望着婉柔的白妡,疑惑道:“皇甫夫人,您是不是将长天送错地方了,这是您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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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妡上前看着神色拘谨眉间紧紧凝结的孩子,摇首道:“未曾,你因我才惹怒陛下,三日时间,留在我府养伤,你的府上走上几十步都看不见一人,回去如何养伤。”明明温声细语,却是毋庸置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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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虎难下,百里长天心中发呕,后退几步,委婉道:“皇甫夫人,不用了。长天府上有侍女在,会照顾我的,现下天色已晚,实在不能登门打扰,烦您送长天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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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说晚了,何必再折腾,我府上有豺狼虎豹不成,你这般惧怕?”白妡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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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僵持不下,门内冲出一人,声音如银铃悦耳:“阿娘,你怎么才回来。”烛光昏暗,皇甫蓁脚步匆忙,未曾顾及白妡一侧站着的长天,她跑向白妡时,恰巧撞到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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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脚步虚浮,遽然被撞,牵扯身后伤势,难以抑制的一声痛呼,屋漏偏逢连阴雨,好在白妡眼疾扶住她,见她脑门上尽是虚汗,鬓间发丝都被打湿,唇色淡淡失了血色,责怪的看向皇甫蓁:“蓁儿,何时能改改你这莽撞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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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蓁心虚的吐吐舌头,黑暗中乌漆分明的眸子在长天身上上下飘忽一番,最后下了定论:“百里大人,你受伤了?你快进府,阿娘会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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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长天也再无意志与白妡抗衡下去,无力言语,点点头算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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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皇甫蓁,白妡拿着伤药进了客房,屋内屏风阁开了床榻与里屋,各成一片天地。百里长天伏在床榻上,面容朝着屏风,双眸紧闭,眉宇之间始终凝着无尽的痛意。灯光下,白妡定睛看的分明,眼前十八岁的御前女官,双眸眉眼痛苦之色竟有些像谷梁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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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咚了一下,似觉自己魔症了,手抚胸口长长探出一口气,暗自安慰自己,许是二人时间待久了,有些想象罢了。陛下只有一女,何来第二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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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目前我回来了。梨花第二卷已经完结,实体书已经可以预售,需要的加群367021518,非诚勿扰。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8-10 20:54:00 +0800 CST  
晚上更文。。。。。双更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8-13 12:55:00 +0800 CST  
第五章

风雪停了几日,依旧乌云阵阵,寒风肆虐,总有些暴雪来袭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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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长天依旧踏着黑色皂靴,卸下抵御寒风的狐裘,定时出现在含元殿。遇到朝中一些官僚,客套一二,大都年长于她,能出现在含元殿中的朝臣必不简单。她几乎是众人关注的对象,因着三日不在,都来询问她身体如何云云,她都一一笑着回应。一个个都是老狐狸,不能得罪,弹劾她的奏疏还在陛下的御案之上,指不定哪天又给她穿小鞋,躲而远之才是良策。
.
几载官场,她也能看明白些许,天下明着是旬家的天下,可却姓谷梁。东宫那位太子殿下已经十七了,弱冠之龄未娶亲亦未涉及朝政,明摆着不受重视。而她这个御前女官,近乎是日日被人寻问陛下心系何人,是否有废太子之心。初始,她会想着办法敷衍一二,久了,她也懒得再言语,留个眼神自己体会。
. .
早朝结束,按例,长天留侍在侧。
. .
谷梁时不时的往长天那里投去几许目光,淡淡地,翻出一本奏折递于她,平静的语气:“你当如何想?”
.
素手翻开奏疏,长天看了一眼,咽了几次口水,指尖上下婆娑着奏疏边缘,大着胆子道:“这是刑狱酷刑之下才会如此,不查就审也是秦俊臣的风格,他的手下冤魂无数,只是此次不知张大人几人此次为何这般快就认罪了,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
谷梁朱砂笔未停,眉眼中依旧威严之态,道:“秦俊臣是酷吏,收下冤魂无数,朝臣几乎食其肉而寝其皮,你知道我为何作势不理?”
.


长天愕然,瞬间抬首看向眼前高深莫测的帝王,御史中丞秦俊臣几乎是在朝堂上横着走,她原以为陛下不知罢了,可事实并非如此。她忐忑问道:“为何?”
.
谷梁此时才抬起头,凤眸幽幽,红唇弯起,笑道:“长天,你可知大齐天下姓谷梁还是姓旬?你手中奏疏上张信杰几人是两朝元老,他们心中可曾有朕这个帝王?朕不过帮旬家守住江山之人罢了,太子若一登位,朕恐怕连睡下的陵寝都不得安稳。”
.
太子旬焦不过是先皇之弟相王之子,自小过继于先皇,才有了名正言顺的东宫之位,可他父母俱都在世,难不保有二心。长天默默叹了一口气,陛下虽已掌权近二十年,可到底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孤家寡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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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难道想……”话到口中,长天没有那份与天相争的勇气,不禁停住了言语。
.
谷梁从案后走了下来,趋步至窗下,殿外彤云压境,沉沉的苍穹之上毫无明媚之色,她负手而立,眸色染上几分凄凉,声音低沉:“其实朕也有女儿,如你一般大小,所以每每看见你,都会让我想起她,她若还在世,我何苦这般苦苦挣扎。你刚刚想问朕,是否想立谷梁家的子弟为储君?朕可以明确告诉你,天下是旬家的,朕答应过先帝,替他守住这江山,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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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脱口而出:“直到什么?”
.
“直到该接手江山的人回来,”谷梁笑了笑,如往日冰冷的笑意不同,眉眼温软几许,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极浅极淡。负起的双手紧紧握起,无所慰藉的日子几近日日在上演,她在红尘浊浪帝国沉浮中争的是何物?
.
长天手中捏紧了奏折,俯身作揖问道:“陛下,那张信杰与魏元忠几人该如何处置?谢死表上之言不可信,臣认为应当撇开秦俊臣再查证。”她在猜测陛下将这份奏折给她,意在让她去查明真相,或许张新杰与李元忠几人还有用处,亦或者秦俊臣作恶过多,陛下也瞧不过眼了。
.
谷梁闻言,不禁摇首,回身拍了拍长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长天,你若撇开秦俊臣,那就将他狠狠得罪了,你该另寻它法,不动声色才是。为人太过诚恳可不是好事,难怪弹劾你的奏折摆满朕的御案。”
.
“如何另寻它法?”长天面色有些苦恼。
.
谷梁已经坐回到龙椅之上,复又提起朱砂笔,不带任何感情的声调:“那是你的事,办不好朕会还会将你扔进天牢,这次可没有白妡留你养伤了。”
.
殿内气氛遽然凝结,长天立于殿中,眉心一凝,嘴角抽了几下,默默退下,伴君如伴虎,先溜再谈它话。
出了含元殿,转过一个弯,那是茶水房。屋内热气腾腾,烟气蒙蒙,守着炭火的小宫女云儿见到长天来了,嘻嘻一笑,立时泡了热茶递于她:“姐姐喝杯热茶,暖暖手。”
.
长天亦是不客气地接过,饮了一口,清香醇厚的茶水滚入腹中,周身凝结的寒气被暖流而取代,她放下茶盏,吩咐道:“我要出宫去,方姑姑也未曾寻到,你帮我传个话,”她上前在云儿耳边低语几句,收敛了眼中笑意。
如此,她才取了陛下的令牌出宫,只是霉运缠身的她在宫门口遇上太子旬焦。
.
寻焦虽是步履匆匆,一眼看到了她,如玉般的素颜,朱颜唇角,目光骤然发亮,随即停了下来,走上前,眼中竟是放浪之气,笑道:“原来是长天姐姐,不知陛下又吩咐您何事,这般辛苦。早与您说了,嫁给我做良娣,多舒服。”
………………………………………………………………………………………………………………插个题外话,有人说梨花文笔看不懂,所以我尽量在江山里减去一些晦涩难懂的诗词。其实诗词的意境很美,九月就比较喜欢这些。但还是以你们为主。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8-13 17:09:00 +0800 CST  
还有,今晚还有一更。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8-13 17:15:00 +0800 CST  
等吗?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8-13 21:35:00 +0800 CST  
长天后退三步,面色恭谨,低眸看着脚下湿了的地面,不怒不喜道:“殿下,此言您若说与陛下听,陛下或许会恩准您,到时长天卸下朝服再服侍您。若陛下不允,您还是回东宫读书去,陛下近日有为您选妃的旨意,若为长天得罪了太子妃,您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
旬焦一身奢华贵气的华服,紫金玉冠束发,眉宇漾笑,上前一步,轻轻嗅了嗅长天身上的幽香,嘴角勾起轻浮之意,笑说:“姐姐愈发伶牙俐齿了,本太子一定禀明陛下,她疼惜我,定会同意娶了你,到时与太子妃一同嫁人东宫,姐姐说可好。”
.
“那臣等着陛下旨意,臣先告退,”长天低身匆匆一揖,饶过他往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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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背影如用傲雪俏丽的梅花绽放在雪地里,寻焦看着她冷冷的背影消失在深红色的宫道尽头。他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到手。
.
府门前一如既往的冷清,长天进了府门,侍女接过她手中的狐裘,呼出一口冷气,问道:“边疆如何,可有袁子莀的消息。”
.
侍女青鸾回道:“来信说成功潜入边疆了,具体如何未曾细说。”
.
“如何细说,几天几夜怕也说不尽,袁子莀此人胆量智谋皆有,当真继承了袁家先祖的魄力,可惜女儿身……”长天拍拍自己脑袋,说的甚话,自己何尝不是女儿家。女子也可长剑如虹驰骋沙场,也可如她读尽四书五经考取功名,一入朝堂,再无回头可言。
.
她想起了无忧无虑的皇甫蓁,在白妡羽翼下成长,不像她与袁子莀,是好是坏自己得去闯。思忖至此,她又拿起狐裘,对着青鸾吩咐道:“若是宫中来话,你去定国侯府找我,切记一定要快,到时候别磨蹭。”
.
青鸾不解道:“那您在府中等着即可,为何还要出门?”
.
长天已然跨出了门槛,回身瞥了青鸾一眼,“我去蹭饭,不乐意?还是你也要去吗?”
.
青鸾有些气恼,双眸圆瞪,气鼓鼓道:“您在定国侯府乐不思蜀,找不着自己家了,我才不要去,府上备了饭菜,我自己一个人吃”
.
风过,树姿摇曳,枝头白雪,簌簌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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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轻车熟络的进了门,三日了,她已经熟悉了整座定国侯府。白妡不涉朝政,形势明朗,她无所可避,不如大方与之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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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多或少她听过皇甫少华的事迹,与袁慕维当年一死一投敌,倒也是令人敬佩的先人。如今,大齐世风渐好,女子守寡亦可再嫁。可白妡没有,守在皇甫老宅十五年,不知怎地就携女回京,在帝京也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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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妡见她过来,莞尔一笑,指着一旁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未来得及换下,面貌与白妡想象三分,气宇轩昂,眉眼如刀刻般隽秀,引荐道:“这是家兄白烨,你二人该是相熟。”
.
长天作为晚辈先行俯身行礼,白烨可不敢全礼受了,侧身避让,道:“百里大人客气,下官当不起您这一礼。”白烨因着当年之事,仕途颇受影响,官升至四品鸿胪寺少卿,就再无升迁。
.
长天看了一眼白妡,弯唇笑言;“这是只有百里长天,没有百里大人,白大人不必如此,今日长天只是来蹭饭罢了。”
.
白烨爽朗一笑,比起小辈的不羁,他显得迂腐古板许多,随意说道:“如此甚好,只是今日该是你当值,你怎地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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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找了一个下首的位子坐下,眉眼也是无奈之色,揶揄道:“被陛下赶出来了,扬言说她又要将我扔进天牢。”
.
屋内燃起炭火,门窗隔去了严寒的冷风,白妡一袭水蓝色家常衣衫,腰间挂着精致夺目的香囊,气质清华,美则美矣。眉眼不似谷梁孤傲,多了些温柔,闻言,看向长天:“你又犯了何事?三日未上朝,怎地一去就惹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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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事,不好提及。长天如墨般浓黑的眼眸眨了几下,靠在椅背上,状作无故道:“我什么都未做,这不赶出来让思过,我寻思您这里饭菜必是很好,所以就过来蹭饭,蹭完了再回去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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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烨有些吃惊,朝堂上冰冷如霜的百里长天也有如此狡黠的一面,他眯了双眸,不打算插入二人之中。
.
白妡笑了笑,眉梢眼角露出江南婉约之柔,长天托腮看上了她腰间灵巧的香囊,双眸星火凝结在上面,她不由问道:“白姨,您这香囊绣艺精湛,宫中绣娘都不如此,您这何处得来的?”
.
“蓁儿绣的,”白妡眼角笑意更甚,母亲的天伦之乐,一个孩子能够承欢她的膝下,她很满足了,哪怕过去岁月不堪回首,哪怕未来险阻居多,她都可以笑之以对。
.
下人进来禀告,饭菜备好,请几人移步花厅。
.
不过走了一半的路,青鸾急急走来,长天遽然停住脚步,朝着白妡欠身一礼,道歉道:“白姨,长天有事,先行回去了。”随即转身随着而来青鸾一起出去。
.
出了府门,长天利落是翻身登鞍上马,青鸾亦是如此,一面道:“方姑姑传信说,秦俊臣进宫了,陛下留他用午膳了,人此刻还在含元殿。”

楼主 爱焦的疯丫头  发布于 2017-08-13 22:32:00 +0800 CST  

楼主:爱焦的疯丫头

字数:452092

发表时间:2017-07-28 04:3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3-14 19:43:56 +0800 CST

评论数:1336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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