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铁舆天书》 皇极生象术传奇再现

(正文)

翟小佳却没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她迟疑着还是想回去。我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口上吓唬她:“你不帮我也成,一会儿蚂蚁就爬到你家去,蚂蚁专爱咬你这样的小姑娘,先啃你的耳朵,再啃你的鼻子,把你的脸啃得光秃秃的,能把别人吓死。”这话要搁半年前准得把翟小佳吓哭,可经历了水猴子一事她的胆子也大了许多:“你不用骗我,我又没得罪蚂蚁,蚂蚁凭什么来咬我?”我说道:“蚂蚁知道你跟我在一块儿,难道还不来找你?我可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别到时候哭天抹地地来求我。”翟小佳见我一脸严肃,内心也有些活泛,想了一下才说道:“何方岐,那我就信你一回,不过咱可说好了,这事不能告诉我妈妈,否则我饶不了你!”我当然满口答应,翟小佳这才跟着我往河边走来。

十一、尸母

小河的水位相比昨天消退不少,但仍远远高于平时。浑黄的河水肆无忌惮地奔涌而下,河面上漂浮着很多杂七杂八的垃圾,让人看了之后就不舒服。河岸两边的河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到处都是厚厚的淤泥。我拽着翟小佳艰难地在淤泥中跋涉,不停询问她看出啥东西没有。翟小佳后来被问烦了,她说:“哪有你说的东西?这里全都是垃圾。”我心里十分着急,大爷爷有未卜先知之能,他说的肯定不会错,是我们找错了地方还是尸母藏了起来?

我正准备去下游找找,翟小佳忽然指着河面说道:“那里有只死耗子,上面有蚂蚁,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我定睛一看,河水里果然有只毛色灰白的死耗子晃晃荡荡地顺水而下,我唯恐错过了尸母,急忙从淤泥中捡起根树枝把死耗子勾到岸边,仔细一看耗子身上还真有蚂蚁在四处爬行。可能它们察觉到我的存在,立时成群结队地向我涌来,同时死耗子的口鼻中还冒出了大批后备军。然而淤泥限制了它们的移动,很多蚂蚁都在泥水中挣扎,对我们一时半刻构不成威胁。我和翟小佳也就没有挪地方,站在一旁静静地审视死耗子。很快我就发现这些蚂蚁就和没头苍蝇一样团团乱转,和昨天在死猫身上发现的并无差别,如果蚁后在死耗子身体里应该不会如此。我放起一把火连同死耗子一起烧了,翟小佳嫌弃地远远躲到一边。别看这只死耗子不大,但因为泥地上不容易燃烧,火苗总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若非我一直暗中催动它早就熄灭了。好不容易看着耗子化成一堆残烬,一转头才看见翟小佳张大了嘴巴,仿佛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1-29 13:25:1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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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过去她都恍如视而不见,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看啥呢?小心一会栽河里去。”翟小佳推开我的手:“我看见那天掐你脖子的那个胖子了。”我一下也是惊疑不定:“胖子?是那个叫刘全才的家伙吗?我昨天还看到他的尸体泡在水里,肯定是死了。”翟小佳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总之他现在的身影朦朦胧胧,和我爷爷差不多。”我说道:“他往哪里去了?你快点带我跟上去。”翟小佳低头揉了揉眼睛:“阳光太强烈了,我也是一会能看着一会看不着,刚才就一眨眼的工夫,他就从河岸边溜走了。”我焦急地问道:“那他是进了水里还是留在岸上?”翟小佳说道:“还在岸上,差不多就在洗煤厂那片。”

我们脚下站的位置离洗煤厂不过百八十米,我一拽翟小佳:“走!”两个人飞快地跑了起来,凉鞋里很快灌满了淤泥,我们索性把鞋拎在手中,赤脚在泥涂中奔跑。眼看快要到洗煤厂仓库时,翟小佳忽然停了下来:“我好像又看见他了,就在那堆烧柴上站着。”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岸边淤泥里有一堆半米多高的柴堆,上面盖了一块天蓝色的塑料布,应该是昨天被大水从上游冲下来的。所有木柴均截成了不到两尺的细条,纵横交错排列,因此在积水的冲刷下也没散开。

我毫不犹豫地来到柴堆跟前,一把掀开塑料布,自上而下往外扔木柴,期待着能从柴堆里找到尸母。翟小佳也过来帮忙,我们两个人很快就把柴堆拆了个七零八落,眼看着快要到底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我对翟小佳说:“你确定看到胖子在这里?”翟小佳说:“刚才是在这里,现在又找不见了。”我有些泄气,但手上没停,仍然一块跟着一块地往外抽木柴。忽然我看见柴堆缝隙间有蚂蚁爬动,下面似乎有东西。我顿时来了精神,待到把眼前几块木柴移开就看到柴堆中有六七只皮毛尚未长全的小耗子,个个僵直不动,早已死得透了。小耗子身上也栖满了蚂蚁,它们一见到我立时骚动起来,我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木柴,把这些蚂蚁连同小耗子都捣得稀烂。翟小佳闻到耗子散发出的腥臭气味,忍不住扭转头狂吐不止,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之后还干呕了两声,抬起头眼泪汪汪地问我:“这里怎么还有死耗子?”我也是喉间作呕,赶快扔掉那根沾满了蚂蚁的木柴退到一边,给出了自己的推测:“估计是发水前耗子在柴堆里做了窝,后来水上来了,这些小耗子又不会游又不会跑,就全淹死了。不过再怎么说,它们也不会是我要找的东西。”翟小佳无可奈何地说道:“何方岐,这我就没有办法了。要不我先回家,你留在这儿慢慢找。”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1-30 10:34:4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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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虽是大白天,但河滩上空旷无人,要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我也害怕,所以就和她说:“你啥都不用干,留在这儿陪我就行,反正你回家也无事可做。”翟小佳点点头,把凉鞋套在脚上远远躲在一边,不愿离死耗子太近。我虽然嘴上应付了一番,但其实也不知该去哪里,就捡了根木棍在岸边胡乱拨拉。没走两步我忽然觉得木棍在淤泥中碰到了什么东西,抬脚踩上去觉得这东西有棱有角不太规整,索性便把淤泥拨开。那东西埋得很浅,两三下之后我便看清刚才踩的竟是一只人手,不由心中一惊后退两步。转念一想这没准就是尸母,又大着胆子凑了上去,用手里的木棍试探着刮去人手表面的泥浆。这只手掌骨节粗大,五根指头都异乎寻常地粗壮,木棍摁下去滑腻腻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我顺着这只手掌继续挖掘,发现这手掌原来是连在胳膊上的,看来淤泥中埋的是具死尸。

我索性抛开杂念,一鼓作气地把周围淤泥全挖开,那具尸体全貌终于展现在面前。它呈大字形仰躺在淤泥中,胸腹之间高高隆起,看起来便如身怀六甲的孕妇。翟小佳远远瞅见我挖出死尸,吓得尖叫一声便要逃走,可她忘记了自己站在淤泥中,一转身扑通一声栽在泥里,爬起来时满头满脸都是污泥。我呵斥她:“你慌什么?这事既然叫咱俩摊上了,咱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翟小佳一下子口吃起来:“他、他是怎么死的?”我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过来瞅瞅不就清楚了!”翟小佳说啥也不肯过来,可她被我刚才那番话唬住了,倒也没急着走。

我定了定神,嘴里念叨着:“我也不知道你是哪里人,究竟干啥为生,只是因为我要找尸母只有得罪了!”说着木棍一挥,把死尸脸上的淤泥刮下来一大块。这尸体大概在水中泡的时间不短,整个脑袋肿得和猪头一样,脸上还有一些令人作呕的暗绿色斑块。尸体的左眼已不知去向,在脸上留下了一个积满淤泥的黑洞,右眼珠则白惨惨地向外翻着,让人看了就难受。我瞅着这人似乎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琢磨这不就是刘全才吗?昨天中午我就注意到他不知去向,原来被冲到岸上埋起来了。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01 07:42:3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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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翟小佳喊道:“快点过来,这个人是死胖子!”翟小佳捏着鼻子凑到近前:“还真是这家伙,他这个大恶人早就该死!”她一边说一边恨恨地朝胖子脸上吐了口唾沫,又从地上捡起根木柴没头没脑地朝胖子打去。她第一下打在胖子头上,胖子的脑袋立即歪向一边,脸上也被尖锐的木刺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翟小佳第二下打在胖子的胸口,这一下如中败革,被击中的地方立时瘪了下去。此刻我忽然看到胖子脸上的豁口里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在迅速移动,同时听到胖子的肚子里传来低沉的砰砰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我一拉翟小佳:“不对,快闪开!”我们刚刚退后就听一声沉闷的爆响传来,胖子肚腹自行炸开,内里涌出了小山堆一样的蚂蚁。这些蚂蚁个头比我家的还要大上一圈,从头至腹都黑得发亮,仿佛披着一层黑色的铠甲。它们毫不犹豫就向我们杀来,那股勇悍的劲头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我暗叫一声不好,催动先天火诀就向蚂蚁烧去。蚂蚁先头部队很快都被火海包围,可它们兀自挣扎着向我们逼近。我操控火苗对蚂蚁展开焚烧,不料这些蚂蚁竟然像久经战阵的军队一般,非但没有混乱,反而从两侧各分出一支奇兵对我们迂回包抄。我这先天火诀刚学不久,远远没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登时闹了个手忙脚乱。

翟小佳抬起凉鞋去踩蚂蚁,只可惜脚下淤泥松软,一旦用力整只脚都会陷入泥里,反而让更多蚂蚁爬上了脚背。就听她哎呦呦叫了两声,显然已经中招。我扭头一看,翟小佳哭丧着脸奋力拍打脚上的蚂蚁,这些蚂蚁要比尾随我的那些攻击性更强,一旦咬中了人绝不松口,我甚至看到一只蚂蚁胸腹都被翟小佳揪了下来,头却仍夹住不放。我赶快分出一团火苗阻断这一路蚂蚁的进攻,翟小佳又扑打片刻,才把脚上的蚂蚁清理干净。可这时她脚背已经满是大大小小的水泡,看上去就和馒头一般。我知道蚂蚁毒性非同小可,赶快问翟小佳:“你感觉怎么样?”翟小佳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脚完全木了,几乎没有知觉。何方岐,我是不是要完了?”我忙劝她:“你别这么想!咱们去诊所找大夫,让他给你打上一针就好了。”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上尸母的事了,先用火苗清理出一条通道,然后来到翟小佳身边,蹲下来让她把胳膊搭在我肩上,准备架着她冲出去。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02 09:15:4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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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小佳人虽然还清醒,但脚下完全没法感知轻重,走起来摇摇晃晃,压根没办法快速行进。而我分不出手来对付蚂蚁,那些蚂蚁很快又把我们的去路堵住了。我看到胖子尸体中不再向外涌出蚂蚁,暗想胖子容量毕竟有限,蚂蚁再多也不会多到哪里去,只要朝洗煤厂走肯定能闯出去。我引着了手中的木棍,打起精神专挑蚂蚁稀少的地方下手,蚂蚁毕竟怕火,不多时我们已闯出去十多米,脚下虽然仍有蚂蚁团团包围,但比刚才已经少了很多。翟小佳也看到了希望,她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何方岐,再加把劲儿,马上就出去了!”我答应一声,正想换个姿势搀扶翟小佳,脚下突然剧烈地摇晃一下,跟着便是轰地一声闷响。我和翟小佳身不由己地栽倒在地,我爬起身一看,河滩上的淤泥不知为何齐齐下陷了一大块,足有三十公分上下,淤泥里藏着的很多东西都显露出来。单看形状便知道这里面有死猫、死狗、死猪,还有一头体型庞大的牛犊。整个河滩仿佛一个巨大的坟场,成为很多动物尸体的最终归宿。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这些动物身体中涌出大片大片的黑蚂蚁,并且迅速汇成了一道不可阻挡的滚滚洪流,海浪一般扑向我们。翟小佳坐在地上,脸上写满了绝望:“何方岐,你不要管我,自己逃命去吧!”我素来义气当先,哪肯舍下她一个人逃之夭夭?当次关头大声说道:“别废话,我肯定不会先走!”说着运起先天火诀对着面前的蚂蚁烧了过去,可蚂蚁数量实在太多,它们前后相踵冲入火堆,竟然压得火苗黯淡下去。我顾得了前顾不了后,很快便有蚂蚁爬进衣领,狠狠在脖子咬了一口。我一把把这祸胎捏成肉饼,一看指尖留有血痕,肯定被咬出血了。这反而激发了我的斗志,先天火诀四面出击,暂时压制住了蚂蚁的进攻。回头再看翟小佳,她有气无力地拍打了两下,看到没什么效果基本放弃了抵抗,任凭蚂蚁爬上爬下。我喊道:“翟小佳,你不能当投降派,咱们得出去!”翟小佳木呆呆地说道:“没有用的,这么多蚂蚁压根就不可能出去。”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上去一把把她从地上薅了起来:“翟小佳,你不是总嫉妒我数学学得好吗?要是不出去连嫉妒的机会都没了。”这一下触到了翟小佳的痛处,她瞪圆了眼珠,大叫着:“我比你学得好,谁稀罕嫉妒你!”我说道:“不嫉妒就跟我出去,说别的没用!”翟小佳一下子来了劲头,趔趄着往外闯。我赶忙伸手架住她,两个人歪歪斜斜地往前走了两步,翟小佳脚下绊到一块木头,立时向前扑倒,连带着我也栽在地上。周围的蚂蚁见有机可乘,立时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03 09:18:4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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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我们在劫难逃,河面上毫无征兆地刮起了一阵阴风。这风说来就来,而且风势极为猛恶,刹那间搅得天昏地暗波涛大起,一排浊浪翻滚着涌到岸上,一直荡到我们脚下,而后又怒号着退了回去。黑蚂蚁虽然凶悍异常,但毕竟十分渺小,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毫无抵抗之力,转眼大批蚂蚁都被卷入了水中。我一看机会来了,赶忙搀着翟小佳往洗煤厂走。只可惜我们步履蹒跚,想快也快不上来。心内焦急之下,我瞥见那些蚂蚁并未就此销声匿迹,而是故伎重施地在水中结成圆球,利用群体的力量与洪水对抗。若是让它们卷土重来我们两个都得变成蚂蚁的盘中餐,可眼下离洗煤厂还有百米上下,要比速度我们肯定处于下风。

我这个人有个特点,越是到形势危急的时候脑子转得越快,此刻也不例外,面对水面上黑压压扑上来的蚂蚁,我突然想起怀里还揣着大爷爷给的灵符。大爷爷不是说制住尸母就可以永绝后患,那现在把尸母烧了不就没事了?想到这里我一指胖子尸体,对翟小佳说:“那边,快!”翟小佳焦急地叫了出来:“喂,何方岐,你疯了,那边全是蚂蚁!”我也没时间和她多费唇舌:“没错,就是这边,你跟我来吧!”翟小佳需要我搀扶才能行走,纵使不情愿也毫无办法。我们挨到近前,看到胖子肚子裂开一个大口子,已经完全瘪了下去,里面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半透明囊包,所有内脏都不知去向,大概已经喂了蚂蚁。我看到囊包之中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正不住微微颤动,猜测这便是蚁后,当下不敢造次,取出灵符就朝胖子脑门上贴去。不曾想胖子脸上又粘又滑,我这一下唯恐粘贴不牢使力过巨,灵符滑出半拃多长,变成贴在山根上。我正想出手补救,就见囊包剧烈地抖动起来,里面黑色影子似乎挣扎欲出。河滩上所有蚂蚁都像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个个昂起头上的大颚,疯狂地向我们逼近。瞧它们那气势汹汹的劲头,似乎不把我们消灭决不罢休。

翟小佳见状头皮发麻,她大叫着:“何方岐,快跑呀,还等什么?”我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小心地将灵符揭下再粘在胖子额头,胖子肚中的囊包抖动得更剧烈了,那团黑色影子更加舒展,已经能看出是一只肚腹奇大的大黑蚁。我不敢怠慢,催动先天火诀包围了胖子。那个囊包遇火而化,蚁后痛苦地摇头摆尾挣扎着,想要从胖子肚里爬出,但我压根就不给它这个机会。蚁后的痛苦似乎传递给了它的所有臣民,它们在泥地上越爬越慢,甚至开始瑟瑟发抖起来。翟小佳张大嘴巴痴痴地望着我,显然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轻轻吁出一口气,知道这次赌对了,胖子果然便是我苦苦寻找的尸母。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04 09:06:3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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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火诀采离地之精发动,又有大爷爷灵符加持,温度之高非同寻常,在我的不断催动下火焰由红转黄,又由黄转青,炙烤得周围空气都恍惚起来。胖子本就富含脂肪,在高温下油脂滋滋啦啦地燃烧着,不时发出轻微的爆响。我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蚁后身上,只见它挣扎了片刻就寂然不动,随即呼啦一下燃烧起来。在行将毁灭的刹那,我看到它身上腾起一团金色的光晕,光晕之中有一张邪魅的笑脸,依稀便是《金刚葫芦娃》中的蛇精模样。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眨了一下眼睛,再看火焰之中光晕已经消失,只留下一块丹红色的东西。这块东西仿佛不受重力一般缓缓飘浮起来。我唯恐它还有用处,五指向下一扣将它拢在掌心。它表面仍然炙热异常,呈半凝固状态,触感有些类似猪油。

翟小佳坐在地上,忍不住说道:“何方岐,你拿的是什么,瞧着怪恶心人的。”我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刚想回答她忽然觉得脖子后面奇痒无比,忍不住伸手去挠。我手指上沾了一些蚁后燃烧后留下的东西,涂到脖子后面感觉凉丝丝的特别舒服,我这才想起来脖子之前被蚂蚁咬了一口,难道这东西竟是医治咬伤的良药?我把这个发现告诉翟小佳,翟小佳似信非信,但脚上没有知觉的滋味实在太难受,所以也让我给她抹上。我小心翼翼地把这油膏似的东西递给她,让她自行涂抹。翟小佳抹在脚背上忍不住轻轻咝了一声,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状况,忙问她感觉如何。她好半天才说道:“搽上去特别凉爽,脚上的知觉好像一下子就回来了。”我说道:“太好了,那这些全给你,哪里被蚂蚁咬过你就涂哪里。”翟小佳听话地在每个水泡附近涂上油膏,过了片刻说道:“我感觉好多了,应该可以行走,你把我拽起来吧。”

我伸手把她拽了起来,翟小佳试着抬脚迈了两步,果真和平时没啥区别。她抬腿就要离开,我指了指胖子留下来的残骸:“这个胖子太引人注目我们得把他埋起来,千万不能叫别人知道。”翟小佳说:“你放心,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没有别人知道了。”

我们两个人一起动手,从旁边挖了些淤泥把胖子盖上。翟小佳还细心地用木棍在上面抹了抹,使得从外面看起来胖子没那么突出。做完这一切我抬起头张望了一下,河岸上只留下那些动物的尸体,蚁群全都消失不见,不知跑去了哪里。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05 21:30:3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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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蚁后已经被我化骨扬灰,我也不担心它们来找我麻烦,忍不住哼起歌来:“左边是树右边也是树,森林里有一条小路……”翟小佳掩住耳朵:“唱什么唱,难听死了。”我瞧出她有些郁郁寡欢,故意逗她:“咱们大事已经办成了,我当然开心,怎么你还不高兴呢?”翟小佳白了我一眼:“有什么可高兴的,我衣服脏了,回家准被我妈妈唠叨。”我瞧了一眼自己身上,泥点子绝对不比她身上的少,但我心情愉快,有意说道:“唠叨就唠叨呗,唠叨又不会死人。”翟小佳不说话,冷不丁从地上抓起一把淤泥,想从我后脖领塞进去。我早就在防备她,她胳膊还没伸过来我已远远逃开,还冲她扮了个鬼脸。翟小佳大呼小叫地追了过来,我有意跑跑停停,既不让她追上又没和她相隔太远。

就这样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家属房,离翟小佳他们家近在咫尺了。我扭头看见翟小佳嗷嗷往前冲,大叫着:“你追不上我!”一转身却砰地一声撞在人身上,我身上的泥点子自然也沾到那人身上。我刚想说对不起却发现这人是张浩,于是客气话全省了,张浩瞟了一言我身后停下脚步的翟小佳,问道:“你们这是到哪去了,弄得跟泥猴似的?”我说道:“我们不小心进了泥地,还绊倒了,身上多少沾了些泥。”张浩表情很是奇怪:“是吗?可我闻到你身上有一股死人气味。”我撩起衣服嗅了嗅:“哪里有?就有些泥巴的味道。”张浩严肃地说:“你肯定碰什么脏东西了,自己好好想想。”自从发现张浩掌毙水猴子之后,我对他多少存有戒心,不敢开口承认:“我又没去坟地,怎么会碰脏东西?八成是你看岔了。”张浩叹了口气:“你不愿说也罢,只是这样对你不好,你要是想通了就来我家找我。”说着像大人一样背着手走了。

张浩走后翟小佳脸色煞白地凑到我跟前:“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我和你呆在一起,岂不是也——”我打断了她的话:“别听他瞎说,没有的事!”话虽这样说,可我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翟小佳显然也没相信我的话,低着头心事重重地往家走。我几次想出言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我想起了大爷爷,他既然指点我焚化尸母,就一定安排好了对策,何不向他讨教一二?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06 14:44:3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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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拍翟小佳的肩膀:“别想事了,我找个明白人问问,你跟我一起去吧。”翟小佳没问我要去找谁,默默地跟着我来到大爷爷家门口。我忽然想了起来,大爷爷又不认识翟小佳,我这样贸然把翟小佳领回去他多半会生气,于是我对翟小佳说:“你在门口先等一会,我问清楚了出来告诉你。”翟小佳微蹙眉头:“那你可要快一些!”我嘴上答应着,一推门进了大爷爷家。大爷爷看见我先是笑了笑,而后又板起了脸:“做事不讲章法,不过倒还有几分随机应变,总算没捅出大篓子。”我心虚地说:“您都知道了?”大爷爷说:“那是当然!要不是我暗中帮助,你哪有那么容易脱困?”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那阵大风是您请来的?”大爷爷微微颔首,顿了顿说道:“门口那位小朋友是和你一起来的吧?把她也叫进来。”

我扯着嗓子大喊翟小佳,半饷才见翟小佳怯怯地探头:“我能进来吗?”我一把拉她进屋,对大爷爷说:“今天多亏她帮忙,要不然我还找不着尸母。”大爷爷说:“你们的来意我已清楚,这是有小人在背后嚼舌根子,你们不必听信,放心回家吧。”翟小佳半信半疑:“我们回去真没什么事吗?”我怕大爷爷不高兴,赶忙说道:“那是自然,我大爷爷本领非凡,他说的话哪有错的?”翟小佳嘴唇嗫嚅了一下,还想再说些什么,我一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下去。大爷爷却说道:“小姑娘,我瞧你的面相也不寻常,此生际遇和别人大有不同。既然你随了我孙儿过来,我就送你一句话:‘慎用终始,矢志忠勤’。”翟小佳面现迷茫:“这是什么意思?”大爷爷不再解释:“你们都回去吧,我也眯一会儿。”

大爷爷下了逐客令,我和翟小佳就告辞出来。一出门翟小佳就大发牢骚:“怎么你大爷爷说话这么奇怪?不仅让人听不懂还没头没尾的。”我把老爹说过的话搬了出来:“天机不可泄露,如若泄露必有灾殃。我爷爷前知五百年,后晓三百载,大小事情他都装在心里,只是不能轻易向人吐露,能跟你说八个字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翟小佳说:“说了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明白。”我拿出了老爹劝人的劲头:“以后明白就行呗,眼前没事比啥都强。”翟小佳怏怏不乐,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脏衣服:“那我回家了啊,我妈妈今天一定会很生气,估计我这几天都不能出来了。”我说道:“那我去帮你求情。”翟小佳慌忙阻止:“你可别去!你这个样子去了我妈妈还以为我这一身泥都是你给弄的,到时只会更糟。”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07 09:19:0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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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小佳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我一个人也没啥意思,寻思着去厂子里找爸妈。还没走到地方,看见老妈笑容满面地过来,她见我把衣服弄脏,先是埋怨了一通,又说:“小岐,回家吧,上午你爸爸找了几位同事,里里外外都打了药,又帮忙清扫了一遍,现在家里一只蚂蚁也没有了。”我问道:“那你这是从哪里过来?”妈心情很愉快:“几位叔叔帮家里干活,他们又不肯要工钱,我买了一些水果送过去,你爸中午请他们下饭店。”我咂吧了一下嘴唇:“我也想去饭店。”妈说道:“那里都是大人,你一个小孩去了算怎么回事?听妈妈的话乖乖回家,妈妈给你炖鱼吃。”我趁机坐地涨价:“不行,我还要吃旋风虎干脆面,还要菠萝蜜雪糕。”妈说道:“今天也没那么热,雪糕就别吃了。方便面没营养,还不如吃挂面。”我撒起娇来:“不嘛,我就要吃干脆面,你要不买我就去李旷爷爷家吃。”妈被我弄得很无奈:“好吧,一回路上去小卖店给你买。下午哪都别去了,在家里睡上一觉,昨天一宿没睡困死了。”说着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牵着我的手往家走。路上妈买了两条明太鱼,又给我买了两包牛排味的干脆面。见有好吃的我不吵不闹,乖乖跟着妈回家。

家里果然一干二净,一只蚂蚁也找不见。我心中清楚蚂蚁消失是怎么回事,只是没必要和妈解释。等妈炖好鱼吃上饭已经快到两点,我正开心地吃着饭孙武威喊着我的名字进来了:“何方岐,你上午到哪儿去了,我还来家里找你呢!”我跟他撒了个谎:“上午去亲戚家了,走得太早没来得及通知你。”孙武威哦了一声,又说:“你先吃饭吧,趁这会工夫把《金刚葫芦娃》借我瞅瞅。”我一努嘴:“在我屋的书架上,你自己拿着看吧。”孙武威欣喜若狂,颠颠地跑去看书了。他进屋后妈脸上现出些许不快,我明白妈的心思:“下午我们去外面玩,不在家里闹腾。”妈说道:“你们还是在家里玩吧,省得把衣服再弄脏了。”我看着水盆里泡着的衣服,禁不住有几分愧疚,一时说不出话来。

吃完饭我钻进了自己的小屋,孙武威手捧连环画看得入迷,我喊了他两声他才应道:“什么事?”我说:“咱们玩点别的吧。”孙武威仍是不舍:“刚看到关键地方,前些天我在电视上也看到这一段了,你就让我看完吧。”我心气有些不顺:“不行!你都看了这么长时间该歇一会了。”说着伸手去夺。孙武威手往后一缩,却已慢了半拍,被我扯住了半册书。两人各不相让,但听嗤啦一声,我珍爱无比的连环画就多了一道大口子。看着连环画被撕坏,我先是呆了一呆,而后大声嚷道:“你弄坏了我的《金刚葫芦娃》,你赔,你赔!”孙武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个结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说道:“何方岐,是我不好,对不起。”我眼中的泪水不争气地淌了下来:“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书已经坏了。”孙武威十分尴尬,喃喃说道:“我带回去帮你粘好,我们家有透明胶带。”我摇摇头,带着哭腔说道:“用透明胶带能粘成原样吗?你、你、你赔我!”孙武威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也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08 09:51:0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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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听到了我们的争吵,从隔壁趿着拖鞋走了过来:“小岐,书坏了也不要紧,和你同学好好玩啊。”我抽噎着说道:“可这是爸爸给我买的。”妈温言说道:“没关系的,等你爸回来再让他给你买。”我这才不吭声了。妈回屋之后我也不知该和孙武威说些什么。孙武威吞吞吐吐,半天才说道:“何方岐,你别难过,我家里有一套好书,你保证没见过,我现在还在看,等开学时我带给你。”我问他:“是这样的连环画吗?”孙武威摇摇头:“是一套《自然》书,里面有老多知识了,我姐姐特意留给我的。”我知道孙武威跟我一样是家里的独苗苗,他说的姐姐不是表姐就是堂姐。我奇怪地问道:“你姐姐不用吗?”孙武威黯然说道:“我姐姐疯了,我姨父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来。”我下意识地哦了一声,不过他姐姐怎么疯的毕竟是人家家里的事,我也没必要刨根问底下去,所以对他说:“你要是真能拿来这套书我就原谅你。”

十二、自然课本

打从那天开始孙武威再没来过我家。我除了去大爷爷家学习易理之外,就天天扳着手指头盼开学。其实这会儿离开学也就六七天,但当我有了期盼之后,本来如流水一般的日子忽然漫长起来,等待就成了我闲极无聊时的日常功课。就这样白天想夜里盼,终于到了返校的那天,一大早我就挎上新书包兴冲冲地赶到学校。路上碰到教数学的张老师,她笑咪咪地问我:“何方岐同学,这么早就来了?”我大言不惭地说:“早就盼着上您的数学课了。”我冲进班级就开始寻找孙武威的身影,结果却没找到,索性把书包往座位上一放,到学校门口去等孙武威。我等了足有半个钟头孙武威才姗姗来迟,我也顾不得别的,上来第一句话就问:“书带来了吗?”孙武威一拍身后鼓鼓囊囊的书包:“一会儿才发新书,我这书包里装的就是那套书。”我想打开书包看看,孙武威说:“等到了教室再看吧!”我尾随在他身后到了教室,孙武威把书递到我手里:“书我给你了,别再记仇了啊。”

我拿起书粗略地翻了翻,这套书共有六册,有的封皮上印着自然风景,有的封皮上有卫星和安装了避雷针的高大铁塔。虽然丛书也叫《自然》,但和我们用的自然课本截然不同,除了开头的几页是彩页以外,后面正文全都是黑白印刷,但也配有不少插图。我最感兴趣的是中间四册开篇的四季星图,图上清楚地表示着每个季节北半球能够看到的星星名称及相对位置。我在大爷爷的指点下虽然也学习《果老星宗》和《紫微斗数》,但这些书上更重视各星性情及相互作用,对星星在夜空中的位置几乎略过不提,所以我对这几幅图爱不释手,直到同座的女生提醒我班主任来了我才把书推进课桌。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09 10:19:37 +0800 CST  
(正文)

我抬头一看班主任是个生面孔,她大约四十岁上下年纪,头发剪成了电影《女篮五号》中林小洁那样的短发,穿一件洗得发白的天蓝色外套,显得格外干练精神。此刻她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我叫马中英,今年刚从葫芦套林场调到咱们学校。从这学期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老师,大家的语文课也由我来上。我对学生一贯要求比较严格,在我的课堂上不准交头接耳,不准胡乱接话,更不准打瞌睡。遇到问题要先举手喊报告,得到允许后才可以讲,听明白了没有?”同学们拉长声调齐声回答:“听——明——白——了!”

我感觉有些好笑,悄悄冲同桌呲牙乐了一下,不料这位马老师明察秋毫,我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手指点向我:“那位同学,给我站起来!”我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来,她说道:“罚你站到今天班会结束,下个星期的擦黑板你一个人包了!”我一想这处罚也太重了,赶忙举手喊报告,说自己也是无心之失,请老师处罚轻一些。马老师说:“我刚强调过纪律你就不遵守,如果罚轻了你也不长记性啊,这次就这样吧,以后注意!”我只好像电线杆子一样一直杵到她讲话结束,开始重新排座位为止。她大概从别的老师口中得知我们的学习情况,排座位不是按照身高,而是由她钦点组合。在安排了几名班干部之后,她点了我的名字,叫我到翟小佳旁边的座位上去。翟小佳现在坐在了第二排,而我以往都坐在班级的后半部分,这一下让我惊喜不已,但在老师目光的注视下也不敢和翟小佳交谈,只微微冲她点了点头。翟小佳黑白分明的眼睛向我瞟了瞟,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便克制住自己,不再向我多看一眼。

座位排好后老师让翟小佳代表班级去领课本,翟小佳叫了几个小组长帮忙,却没有喊我。我微微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以后这丫头片子就在我旁边,有的是机会说话,心里多少平衡了一些。不大工夫新书领到,发到每一个人手里,马老师又宣布了一些注意事项,让大家打扫卫生就宣布放学了。我快速收拾好书包,眼瞅着马老师走出教室,松了一口气对翟小佳说:“真没想到咱俩会坐一个座位!你这几天都忙啥了,那天你妈妈没揍你吧?”翟小佳白了我一眼:“还说呢!我妈妈看我满身是泥,不断追问我和谁玩弄成这样,我不敢说是你,就说是隔壁的小慧姐,害得我妈妈好几天看小慧姐眼神都怪怪的。”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真是对你不住!不过那天情况紧急,也多亏了你帮忙。”翟小佳说道:“咱们是同学,帮你也是应该的,但你也不能总这样调皮,让家长和老师操心。”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10 09:21:0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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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烦她班干部身份附体,应付着嗯嗯答应两声,眼见同学所剩无几,背起书包就要往外走。翟小佳在我身后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何方岐,今天总共才发了八本教材,你书包为什么这样鼓?”在她面前我没什么好隐瞒的,把孙武威送我自然课本的事情说了。翟小佳父母都不是爱书之人,她又没什么零花钱,想看课外书难上加难,立刻露出艳羡的目光:“我能看一眼吗?”在得到我的允许后,她小心翼翼地从我书包中抽出一册看了起来。很快她也被书中丰富多彩的内容吸引住了,不停说道:“这书真棒!我要是也有一套就好了。”我看她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书总共有六册,我借你后三册,我从前往后看,你从后往前看,等咱俩都看完了一交换就行。”翟小佳眼睛闪闪放光:“何方岐,没想到你是一个这样慷慨的人!”这话我听着很受用,当即取出后三册让她装在书包里背回去。

到家之后我放下书包,第一件事就是看书。别看这套书装帧不怎么精美,可它确实很对我的胃口,书中介绍的古生物、地质、天文、宇宙各方面的知识都让我如痴如醉。这一天除了吃午晚饭的时间我都泡在书上,到晚上的时候已经把第一册看了大半。正当我读到方解石的双折射现象时,忽然见到空白处有蓝色圆珠笔画的一些凌乱的圆点,涂点的人特别用力,说是力透纸背也不为过。这些圆点看起来杂乱无章,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在圆点下方还有一行潦草的字迹,我看了半天,才从中读出“圣、夷、希、复”四个字,而其他文字全都不可辨认。我想起孙武威说的话,估计是他姐姐画上去的。他姐姐既然疯了,写下这行文字时多少也有些不正常,不会是对于正文的注解,我也没必要深追下去。于是我就跳过去继续读,直到妈从隔壁催我休息我才恋恋不舍地合上书。

第二天到了学校之后马老师还没来,我趁机向翟小佳炫耀昨天读书得来的知识。翟小佳不甘示弱,也吐出一些我从未听说的生僻名词,看来昨天她回去后也没少下功夫。我们叽叽呱呱地说了一阵之后,翟小佳忽然话锋一转:“我在书上有一个发现。”我问道:“你都发现什么了?”翟小佳说:“这套书肯定不是孙武威的,我在书上看到一行字,字迹挺清秀的,完全不像孙武威的狗爬字儿。”我向后瞟了一眼,孙武威这学期被发配到了班级角落的后进生集中营,此时他正和其他几个男生折纸飞机,并没往我们这面看。于是我压低声音告诉翟小佳,说书是孙武威姐姐给他的。翟小佳说道:“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你看孙武威干啥?”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孙武威姐姐的事告诉她,马老师咳嗽一声,推门风风火火地进了教室。我赶紧正襟危坐,摊开课本翻到第一页,装出认真学习的样子。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14 09:23:3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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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师似乎并没注意我的小动作,在讲台上摊开教案,开门见山地讲起课文来。她讲得声情并茂,可我的思绪并没跟随她的讲授,始终惦记着翟小佳说的课本写字一事。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马老师刚宣布下课,我就转头问翟小佳:“那行字到底写的什么?”翟小佳手里还在记着笔记,漫不经心地说:“哪行字?”我说道:“就你说的写在自然书上的。”翟小佳笔尖顿了一顿,说道:“那句话很特别,我看到之后就很纳闷。它写的是‘我在三年之后,又看到了那束明媚的阳光’。只要不刮风下雨,天天不都有阳光吗,还用等三年才看到?再说阳光都是一模一样的,照到三棱镜上不外乎是红橙黄绿青蓝紫,用得着特意区分哪一束吗?”我觉得她分析得有道理,就告诉她孙武威姐姐疯了的事。翟小佳说:“这就难怪了。书页上还有不少圆珠笔点的圆点,像是要把书戳漏了一般,把一些图片都弄花了,看着就让人不舒服。”我说:“你就甭管那么多了,好好看书吧。”

当天中午回到家里之后我继续翻阅自然书。看着看着翟小佳上午说的话突然涌入脑海,我一下子想到一件事,既然第一册和第六册上都有字迹和圆珠笔留下的圆点,那其他几册书上是否也有类似的东西呢?我急急从书架上把第二册和第三册找了出来,一页一页地翻找起来。还别说真让我给猜中了,这两册书上同样也有一堆圆点和几行文字,只是这些文字更加潦草,很多字体都简化成了奇形怪状的曲线组合,以我有限的识字量完全辨认不出哪怕是一个字。我把三本书并排放在一起,又有一个重大发现,出现圆珠笔迹的页码居然都是九十八,这绝对不是巧合,只能是画图的人刻意为之。

下午上数学课之前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翟小佳,没想到她也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在第四、五、六册书上同样也是第九十八页有涂写痕迹,还说她觉得这些文字并不简单,要是能破解它肯定十分厉害。我向来不服这个丫头片子,听她这么说立刻起了争竞之心:“我要是能想出来是不是也十分厉害?”翟小佳点头认可:“那是自然!”而后又话锋一转:“不过猜谜语的本事我可比你强,等你想出来起码得在我后面半个月。”我截住他的话:“这可说不准!咱们比试比试!”翟小佳不甘示弱,与我击掌为誓:“比就比,谁怕谁!”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15 08:16:2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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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教数学的张老师夹着三角尺和教案进来了,她要为我们讲的是各种统计图的画法。在简单地介绍了柱形图之后,她说:“柱形图在比较大小关系时一目了然,但也不是所有的数据都适合画柱形图。例如下面这道题目,红星机械厂第一季度生产某大型机械十五台,第二季度十八台,三季度二十二台,四季度十六台。如果画成柱形图的话能看出哪一季度生产机械更多,但我们更关注的是生产量走势。”她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画出纵横坐标,横坐标代表季度,纵坐标代表产量,然后又在图中画出四个散点用来表示四个季度数据。我看着黑板上张老师用直线把散点连接起来,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难道自然课本上那些散点也可以连接起来?我想着想着,不知怎么激动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折线图!”这声喊叫在安静的教室中格外突兀,全班上下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张老师不满地回头瞪了大家一眼:“这就是折线图,有什么好笑的?”又看向我:“何方岐同学,咱们现在在上课,有问题可以举手提出,你先坐下来吧。”我面红耳赤地坐了下来,眼角却瞥见翟小佳在偷笑。这小妮子一定在看我笑话,可真气煞我也。我原本打算和她说说想法,见她这样索性不告诉她,等到我想到圆点的含义让她大吃一惊!

等到晚上回家我立刻就开始绘制折线图。我从作业本上撕下了几张纸,覆在书页上依次把圆点描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拿铅笔直尺把这些点连缀成线。当我辛辛苦苦地把这项工作做完后,才发现圆点的分布似乎并无规律,它们排列成的图形有的像山峰,有的像骆驼,还有的像鸽子。我不禁有几分泄气,随即又想到兴许圆点的个数另有含义,就一个一个地数了起来,结果第一册和第三册上各有三十五个圆点,第二册三十八个,看来也不像有用的样子。我实在没有办法,就拿去给老爹看,结果老爹一句话把我怼回来了:“你画的这是啥啊,连线一笔画吗?学前班的小朋友画得都比你好。”我从老爹那里得不到答案,垂头丧气又去找妈。妈看了片刻摇摇头:“妈妈也不知道这是啥意思,要不问问你们老师?”我心说问老师翟小佳就知道了,那铁定得向她认输,我堂堂男子汉哪能向小丫头低头?可我穷尽才智也瞧不出个所以然。今天天色已晚,等明天中午去大爷爷那儿碰碰运气。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16 09:13:1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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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完午饭我找了个借口提前走了一会儿,大爷爷还在床上躺着,但伤势已好了很多,能在屋外走动一会儿。我向大爷爷说明来意,大爷爷一伸手掌:“拿来我看!”我赶快把那三张纸递给大爷爷,并说上面的线是自己后加上去的,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大爷爷沉思片刻,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若是浑天星象,倒也有几分契合,只是有些舍本逐末,有些主星没画却画了旁边的小星,实在违背常理。如果说这是河洛理数的话,无论是先天卦后天数,还是后天卦序,完全都对不上,而且这数量比照大衍数还差得挺远。”他抬起头来看看我:“你这几页纸是从哪里得来的?”我说:“只是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我觉得它隐藏了一些东西,就特地找您问问。”大爷爷说:“既然这样,你自己袖占一卦金钱课,看是否能弄明白点什么。”我头几天刚学会了蓍草和金钱占法,只是断卦还欠着火候,正好也想试一试。当即排出三枚康熙铜钱,以铜钱向背来定阴阳动爻,得了一个山水蒙卦。从卦辞上来看这一卦就有不易求得真相的含义,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大爷爷又叫我从互卦和体用关系上去考量。在大爷爷的启发下,我最终得出结论:“真正的结果只能靠自己去体会和发现,借助别人是不行的。”大爷爷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自己去找吧,早晚能悟透玄机。”

在大爷爷得出结论之后,我就开始了一个人的苦思冥想,不仅吃饭睡觉惦记着,连上厕所的时候也要在墙上比划一番,后来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老爹老妈看出我精神不大对头,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说正在思考一个问题,等想出来之后肯定让人大吃一惊。老爹颇有些不以为然,妈却欣喜地说:“小岐有志气,等将来证明哥德巴赫猜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家小岐是最棒的!”老爹鄙夷地说:“就他还证明哥德巴赫猜想?能弄明白三多两少就不错了。”妈不满地瞪了老爹一眼:“你别打击孩子的积极性!电视上都说孩子肯钻研是好事。”我对他们的争论充耳不闻,不知不觉间思路又回到那些稀奇古怪的圆点上去了。

我唯恐翟小佳会先我一步得出答案,不时旁敲侧击地问她有无进展。当看到她眉头紧锁的样子,我心里就有数了,这丫头还没什么惊人发现,要不然早咋乎上了。面对这些毫无规律的圆点,我也一度怀疑是孙武威姐姐开的玩笑。不过大爷爷言之凿凿,那肯定就有些门道,我只能另辟蹊径再做思考。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17 09:08:44 +0800 CST  
(正文)

一晃又到了周末,老爹的六工组有人结婚,请老爹做主婚人,顺带把妈也给捎上了。妈原本想让我也去蹭点好吃的,可我满脑子都是圆点,回答说不去凑热闹了。老妈无奈之下去门口小卖店给我买了个面包,让我自己对付一顿。他们出去之后,我坐在窗户边把面包包装撕开,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观察已经被涂抹得面目全非的三张纸。我看来看去没发现新东西,面包却已经吃完了。我看到纸上落了一些面包碎屑,就把纸拎起来抖了抖。我本就面向太阳,这一抖就让阳光直射到纸上,所有圆点都纤毫毕现。我忽然发现纸上的圆点似乎存在一些对应,于是赶快拿稳纸张,面向太阳不断调整相对位置和角度。最后我发现纸上的圆点可以彼此相接构成一些线条,虽然这些线条断断续续,但已经能看出它们原本就是从同一幅图片中拆分出来的。面对这个发现我兴奋不已,也顾不上干别的了,拿起这几张纸就去找翟小佳。

翟小佳正坐在家门口的小马扎上看书,听到脚步声抬眼一望:“何方岐,你不会真发现什么了吧?”我得意地冲她扬了扬手中的纸片:“那是自然,你同桌厉害着哪!”然后拉着她详细地说了自己的发现。翟小佳听得瞪圆了眼珠:“真有你的!我怎么没想到?”我催促她:“快看看你那几本书,没准也有类似的东西。”翟小佳跑回屋里取出一沓工厂用的草稿纸,这种纸既轻又薄,平时做算术题都不好用,却在这时派上了用场。她细心地把每册书上的圆点描了下来,再和我画的三张图叠在一起。在经过了细心比对调整之后,我们终于看清了这幅图片的全貌,它由十数条纵横相交的线条构成,有些线条平行排列像是小路,有些线条简洁明快地交错在一起,似乎是一座山峰。看到这里我和翟小佳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地图!”原来藏在自然书中的秘密竟是地图,这真是出人意料。翟小佳随即提出一个问题:“这地图究竟画的是哪里?”图上的信息太过简略,我歪着脑袋看了半饷,瞧不出个所以然,但我想到了书上的文字,说道:“那些字肯定也不是白写的,能读懂说不定就知道在哪里。”翟小佳说道:“我已经仔细看过,第四册上的文字用橡皮蹭过,又涂了一层涂改液,辨认不出来写的什么。第五册上字写得太草,全是连笔谁能认得出来!”我听她这么一说,感觉第四册很特殊,因为别的书上都没有涂改液痕迹。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18 09:17:5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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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过书仔细看了看,这一页的圆珠笔迹果然多所篡改,完全看不清之前写了什么。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写字的人特别用力,正面看不出来背面或许可以瞧出端倪。我把书翻到此页,果然见到文字位置有一些突起。我拿起一张纸把这些文字描了下来,再把纸翻了一百八十度,这下看明白了,文字共有两行,第一行是“向南百步,穿云而行”,第二行是“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我一下傻了眼:“这是什么意思?”翟小佳倒来了劲头:“这我知道!后面这句话出自《黍离》,翻译过来是悠远的苍天啊,这人究竟是谁?”我还是不大明白:“这人又是哪个人?”翟小佳妙目眨了两下:“这句话上面一句你肯定听过,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回我明白了:“说来说去就是孙武威的姐姐感慨自己没有知音呗!可这和地图也没啥关系啊?还有前面一句,人怎么可能穿云而行?”翟小佳说:“咱们只能从其他几句话中寻找答案了。”我摇摇头:“前三册上的字我都看过了,除了极个别的能辨认一二之外,其他的别人根本连猜都猜不出。据我看来,破解秘密唯一的办法是找到孙武威的姐姐,她或许会告诉我们一些关键问题。”翟小佳问:“怎么才能找到她呢?”我说:“孙武威曾和我提过,他姐姐被圈在家中,只要知道住处就好办。孙武威肯定知道,但他对我有戒心,不会轻易告诉我,不如你出马去问。”翟小佳面露难色,但还是答应下来:“我和他不算太熟,等周一抽空问问他。”

周一下午我们上体育课,体育老师组织我们进行五十米速跑测试,我一鼓作气冲到终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这当口我看到跑道另一头翟小佳正和孙武威窃窃私语。我心中一喜,知道拜托翟小佳的事有眉目了。果不其然,下了课翟小佳把我叫到教学楼拐角,悄声告诉我孙武威说他姐姐住在温太爷沟,从沟口上去有两排桦树,桦树尽头有三户人家,左边的就是他家。

我闻言一怔,老爹曾和我说过这个地方,他们木材厂前几年送成品材路过这里,因为口渴还到别人家里要过水喝。据住在沟里的人讲,沟里原本住着一个老头,对附近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外面的人前来打探这里的情况,别人都会说“问大爷吧”,就这一句话以讹传讹,最后就简化成了温大爷,再后来不知怎么又变成了温太爷。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19 21:40:4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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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山沟十分偏僻,而且颇有几分邪性。老爹他们的车进沟里时平安无事,出沟的时候要路过一个急转弯,这个急转弯一侧是有十多米落差的陡坡,需要减速缓行。车开到急转弯时土路上突然蹿出一只毛色灰白的兔子,这只兔子脏兮兮的,身上还有不少长毛脱落形成的斑秃,总之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兔子立在土路中央张望片刻,直到车开近了才一溜烟地蹿入草丛。司机一晃神的工夫差点没把车开进沟里,老爹跟着出了一身冷汗。我记得当时还和老爹说兔子那么常见,路面上蹦出一两只来有什么奇怪的。老爹说你没看到那只兔子多么古怪,别的兔子都是四足挨地一蹦一跳,这兔子却只用后腿沾地,前爪高高扬起,偏着脑袋看人,简直就是成了精。老爹还说那兔子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快到陡坡时冒出来,分明是专门针对他们这辆车的。

自打老爹给我讲过这个故事,我对这条不起眼的山沟就充满了好奇,总想着有机会去一探究竟,如今正好去瞧个新鲜。我对翟小佳说:“温太爷沟可不算近,咱们得坐地蹦子过去,就这周六吧。”所谓地蹦子,其实就是大街小巷乱窜的小三轮。翟小佳犹豫了一下:“可我爸不给我零花钱。”我大包大揽:“来回的路费我都包了,你就只管去。”翟小佳点头答应了。话刚到这儿,旁边冷不丁凑过来个疤痢头,我一看原来是同班同学靖帆扬,这小子天生头顶中心不长头发,平时总戴个鸭舌帽遮掩,今天因为跑步就把帽子摘了。他人倒是很聪明,不过总爱搞恶作剧,比如往女生铅笔盒里扔毛毛虫,给老师讲台上涂胶水等等,我和翟小佳都不是很喜欢他。见他过来我立即刹住话头,靖帆扬笑嘻嘻地问:“何方岐,你们俩人聊得挺热乎啊!不会有什么秘密吧?”我敷衍道:“哪有什么秘密?刚才跑完步随便聊几句天。”靖帆扬却不信:“不对吧?你们躲得这么远,背着人在搞啥地下活动呢?”说着促狭地挑了挑老鼠眼,两手大拇指相对来回晃动。我有些不高兴:“哪有你说的这些事?”靖帆扬一撇嘴:“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绝对有情况。”翟小佳拉下脸来:“靖帆扬,你不要胡说八道!再胡说我去办公室告诉马老师!”靖帆扬冷哼一声:“你除了会打小报告还会干啥?再说你们有把柄在我手里,应该是我报告老师才对。”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20 15:32:26 +0800 CST  
(正文)

翟小佳气得小脸绯红,一跺脚就要走。我使了个眼色阻止她,低声对靖帆扬说:“你想知道也很容易,不过你得答应我们不告诉旁人。”靖帆扬满口答应:“你放一百个心,我绝对不会和外人说。”我说:“周六上午来青年商店门口,到时你自然清楚。”靖帆扬道:“去干什么我总得知道吧?”我说道:“是办一件大事,你要没胆子就别来。”靖帆扬把胸口一挺:“谁没胆子?你们等着,我到时候肯定去。”我说:“能去就好。”靖帆扬得了实信,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走之后翟小佳埋怨我:“咱们说好的不和别人说,你为啥要告诉他?”我说道:“这小子不是啥好东西,你要不把他安抚住了他满嘴乱说,说不定会惹来麻烦。”翟小佳咬着嘴唇:“可到时候他真去了怎么办?”我说道:“到时候我编个故事,尽量说得吓人一些,让他知难而退,别跟着我们碍事。倘若她执迷不悟,我就让他去侦察地形,万一被人抓了也不关我们的事。”翟小佳说:“这样不好吧?”我说:“谁让他非得跟着咱们!”翟小佳不说话了。

我们回到教室后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各自回家瞒着父母暗中准备。很快一周的课程结束,周六一大早我背上书包出了门,弹弓也被我别在了后腰上。书包里是我的战略储备物资——两块卷筒蛋糕,一盒午餐肉罐头,一包巧克力威化,还有一个装水的军用水壶。为了这些东西,我足足花费了半个月的零用钱,的确有一些心疼,但为了能找到自然书中的真相,这些钱我认为花得也值。

在青年商店门口我等到了翟小佳,她书包里的东西就寒酸多了,只有一个馒头和几根自己腌的萝卜咸菜。我知道她家的情况,就和她说到时候咱们匀着吃,不能光让你啃冷馒头。正说着话靖帆扬一脸坏笑地走了过来:“你们两个还真是有说有笑啊。何方岐,现在你该告诉我去哪儿了吧?”我说道:“你胆子大我也很佩服,不过接下来我们要去温太爷沟,那个地方原来打过仗,有不少人都死在沟里,你可掂量清楚了,别怪我们没提醒你。”靖帆扬一昂脑袋:“你们能去我就能去,咱们现在就走!”我一看吓唬不住这小子,便说道:“好,那如果出了什么事跟我们没关。”靖帆扬不耐烦地说:“知道了!你们到底走不走?”我无可奈何,口中应付着:“好好,这就走。”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12-21 10:02:22 +0800 CST  

楼主:陟云子

字数:135200

发表时间:2020-07-20 18:51:3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7 07:04:40 +0800 CST

评论数:74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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