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铁舆天书》 皇极生象术传奇再现

(正文)

我脑子里昏昏沉沉,也不反驳他,被翟小佳牵着向外疾行。靖家人跟出门外,不停招呼我的名字,有两个年轻人快步越过我们拦在面前,把路挡得严严实实,看那意思我不答应他们不打算放我回去了。翟小佳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敢胡来我喊人了啊。”那两人不出声,但也不肯让开。

双方在路上僵持片刻,象斗叔拎着一瓶酱油过来了,他大声问我出什么事了。翟小佳口舌便给,又和象斗叔熟识,叽叽呱呱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象斗叔拉着我的手细一端详:“那老太太绝对有问题!走,我帮你们回去理论理论!”不由分说带上我折了回来。我生恐连累翟小佳,叫她赶紧回家,翟小佳却说:“你这是什么话?看不起我还是怎地!”我虽然被她呵斥了两句,但心里却暖呼呼的。

象斗叔带着我们两个一进门,靖家众人多少有些错愕。靖帆扬的妈妈试探着问道:“何方岐,你这是想通了吗?”象斗叔看出她是主人,朝她略一点头致意,也不多说话,径直冲那老太太走了过去:“你对我侄子做了些什么?赶快把拿走的东西还回来!”老太太故作惊讶:“我干才只不过让他帮忙摇了一会儿法器,可没从他身上拿一星半点的东西,这里所有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可不要诬赖好人呀!”象斗叔说道:“你的偷天换日瞒得了别人,可怎么能瞒得过我?你实话实说,那个小孩的灵魄是不是从我侄子那里挪过去的?”老太太从鼻孔哼了一声:“从哪里挪的我也不知道,我是向丙灵正神求来的。”象斗叔见她一味胡说八道,也不禁动了怒气:“你这样信口开河,到底还讲不讲道理?”说着反手抓向老太太的手腕。也不见老太太如何动作,那根长骨做的法器竟一跃而起到了手中,她用法器朝象斗叔点了两下,象斗叔微微一晃随即稳稳立住,忽然暴喝一声,一直提着的酱油瓶哐当一下砸在法器上。这酱油瓶本是厚实的玻璃做的,却在剧烈的碰撞下四分五裂,里面的酱油四下飞溅,老太太身上和法器都沾了不少,旁边围观的众人也都跟着遭殃。趁着众人愣怔的工夫,象斗叔冲我们喊了一声:“快走!”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翟小佳拉着跑出门外。靖帆扬家人可能也懵了,竟然没再追出来。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11 05:23:3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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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口气跑出了半里多地,象斗叔示意我们停下。翟小佳见象斗叔面色冷峻,开口问情况如何。象斗叔连连摇头:“好厉害的老妖婆!我看出来她有些本领,但也没太当回事,只想着先把她制住,再逼她交出方岐的灵魄。哪想这老妖婆的法器十分厉害,我皇极生象术尚未展开便已落了下风,若是走得迟了只怕我也得陷在那儿。我只好使了个无赖招法,用酱油暂时破去法器,趁乱逃了出来。不过那老妖婆吃了大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得赶快回家求我爸帮忙。”我脑子里已是混沌一片,象斗叔说什么便是什么,当即和翟小佳随同象斗叔到李旷爷爷家。

李旷爷爷闻声从屋内出来,见到象斗叔手中空空如也,身上又有不少酱油的痕迹,再瞧瞧我和翟小佳,心下已明白三分:“象斗,酱油不会是你故意弄洒的吧?”象斗叔说:“也差不多。”把事情经过约略说了一遍,李旷爷爷也有几分惊异,又反复问了那法器的形状特点,而后沉吟道:“百年前有位道门高手,擅长使用人皮鼗鼓,以气机转化扰人心神,屡屡与介阳子祖师为敌,后被吴祖师设计翦除。这老太婆所用法器虽与人皮鼗鼓有异,但理数并无二致,没准是这位高手的嫡传。我观方岐双目无神正气不御,灵魄确实已被移走,如果拖延久了只怕道基有损。”象斗叔说:“是,孩儿也这般想。只是那老妖婆本领高强,孩儿不是对手。您快些带我们过去,把方岐的灵魄夺回来。”李旷爷爷掐指默算:“老太婆已经离开那户人家了,眼下想找她不太容易。不过当务之急是方岐的事,我想个办法把灵魄收回来。”他凝神思索片刻,把正在写作业的象石叔喊出了屋,叫他去后山采几株山芝麻回来。象石叔也没问为什么,飞跑着去了。李旷爷爷又叫象斗叔到柜子中取一炷香。象斗叔拿着香不解地问道:“这香也不见特异之处,您准备用它做什么?”李旷爷爷说道:“这香里掺了遁魂砂、元灵散,平常时可安人魂魄,治疗惊悸诸症,偶尔也可用作指路之用,方岐灵魄还需此香归位。”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12 07:09:2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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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象石叔已经抱了一捆山芝麻回来了。李旷爷爷接过来之后把山芝麻依次插进地里,从门外一直排到小院。它们之间距离长短不一,有一米远近的,也有两三米的。李旷爷爷问我:“那户人家在哪个方位?”我反应有些迟钝,倒是翟小佳机敏地指了一个方向:“就是那边!差不多有二里地。”李旷爷爷不再多言,把那炷香立在小院正中的矮几上,随手一划香头燃着,很快化为一个小小的红点。青蓝色的烟气在空中袅袅上升,一股馥郁的香气迅速在小院中弥散开来。这种香气有些类似中药薄荷脑,却又没那么张扬,吸进鼻中令人神智为之一清。李旷爷爷朝正东拜了三拜,郑重其事地说道:“苍天在上,非是我要动用三奇引魂术,实乃后辈儿孙被奸邪所诱失去灵魄,为他人所窃有。我以此术收回灵魄,不敢妄作他用,祈请上闻。”说罢转回身剑指朝靖帆扬家的方向刺出,竟然隐隐有风雷之声。几株山芝麻都微微颤动,院子中的落叶也被卷了起来,如蝴蝶般在空中曼舞。李旷爷爷不待树叶落地,剑指化爪回抓,靖帆扬家上空须臾升起几道颜色极淡的气旋,彼此追逐缠绕渐渐成为一体。我虽然迷迷糊糊,但也知道这便是我被吸走的灵魄,当下目不转睛地瞧着那灵魄的行止。李旷爷爷催动三奇引魂术,那灵魄渐渐离开靖家,向着我们飘了过来。翟小佳自从燧尘珠一事之后眼力大有精进,也能看见灵魄飘动,张大嘴巴半天难以合拢。象石叔微微点头,还向我以目致意,我从他的表情中明白大局已定,自有几分欣喜。

眼看灵魄离我们不过百十步的距离,忽然间灵魄在空中一顿,竟而调转方向又向来路飘去。李旷爷爷轻轻噫了一声,对此也没预料到。他五指微微一用力,灵魄又转向我们而来,但只向我们飘了不远又再次放缓,似乎对面有高手正与李旷爷爷角力。象石叔面现忧色,想要上前帮忙,李旷爷爷左手成爪不动,右手冲他一摆,示意不必帮忙。灵魄在空中晃荡了两下,李旷爷爷蓦地身形下挫,右手食指压在中指上,快捷无伦地在左臂合谷、阳溪、偏历、温溜等处穴道依次点过,我在旁边看得分明,这些都是手阳明大肠经的穴位。李旷爷爷点过这些穴位之后,三奇引魂术的力量有所增强,灵魄虽然偶有止歇,但飘动的速度明显加快。对方似乎很不甘心,屡屡设法予以阻隔,但李旷爷爷终究棋高一着,那灵魄最后还是摇摇而降,直落到门外插着的山芝麻上。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13 07:21:3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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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株山芝麻被镰刀斩断已有一段时间,叶片多少有些萎蔫,灵魄注入后整棵植株一下子挺立起来,叶片上涌动着鲜活的绿意,瞬间恢复了蓬勃生长的姿态。李旷爷爷举轻若重,左臂稳如磐石,五指一收一放,灵魄便在异香的指引下到了下一株山芝麻上。先前的山芝麻立时耷拉下脑袋,比之前更加无精打采,而注入灵魄的这株山芝麻却呈现出勃勃生机。如此反复收放,灵魄在山芝麻间逐次传递,直到来到矮几前的最后一株山芝麻上。李旷爷爷眉宇间红光一闪而没,叫声“着”!灵魄应声从山芝麻上升起,我只感到一阵凉风拂面,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头脑中一下子清明了许多,疲惫感也消失了。

李旷爷爷双手下压,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开口问道:“方岐,你感觉如何?”我高兴地说道:“这下彻底好了,多谢李旷爷爷!”李旷爷爷却没我想象的轻松,他说:“你和你同学先回去,这两天没有事别随意走动。”我隐约猜到他的担忧:“您要去找那老妖婆吗?”李旷爷爷道:“不是我要找她,而是她来找我们。如今我们在明处她在暗处,只要她想对我们不利肯定能找到机会,得想个万全之法才行。”我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就答应着和翟小佳退了出来。

我回家之时已经错过了饭点,妈奇怪地问我去哪里了,我不敢说实话,只说和同学在路边玩了一会儿,才耽误了时间。妈嗔怪地说道:“早都和你说过要按时回来,你怎么总是不听?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她一边唠叨一边给我端来了饭菜。我在靖家折腾了许久也确实饿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饭还没吃完门外有人招呼,我向窗外探头一望,见是靖帆扬的妈妈带着几个亲戚大包小包地过来。我赶忙对老妈说:“别让他们进门,我烦他们。”老妈奇怪地问:“你认识他们吗?大白天的也不能不让人进门呀。”说着起身去给靖家人开门。我伸手扯住老妈袖子:“你别去,让他们招呼。”正在午休的老爹听见声音疾步从里屋出来:“你小子给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敢直视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只得把去靖帆扬家的前因后果说了。老爹大皱眉头:“臭小子,你这祸可闯得大了!本来我们何李两家隐姓埋名,就是为了避免世事纷扰,你这一下可好,别人都知道了!”我说:“李旷爷爷已经在想办法了。”老爹说:“他想办法有什么用?那老太婆一定会报复咱们,咱们家看来是永无宁日了!”我说:“那我去找大爷爷。”老爹斜睨我一眼:“大爷爷哪里会管你这些破事!”我不能说出大爷爷传授我本领的事,只嘀咕了一句:“大爷爷不会袖手旁观的。”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14 07:00:2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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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敲门声更剧烈了,靖帆扬的妈妈大声叫着:“有人在家吗?我们进来了啊。”说着也不管我们同不同意,推门就闯进来了,那些亲戚紧随其后,老妈见状只得出门招呼。靖帆扬的妈妈拉着老妈亲热地说道:“大姐,咱以前在学校门口见过面!有一回下雨,你去接何方岐,我接靖帆扬,咱们不还唠了两句吗?早就想过来看看,这一直也没得着机会。”老妈耐着性子,听她讲完这番话,然后说道:“你是为靖帆扬的事来的吧?那老太婆一做法,我家小岐就心烦意乱,这是坑一家肥一家的事,甭管出多少钱这事我们不干。”

妈不给好脸色,靖帆扬的妈妈却不死心,仍在想办法劝说:“你看何方岐不是好端端的吗?吃饭啥的都不影响,我家靖帆扬就不成了,之前也就好了那一会儿,刚才又彻底糊涂了,也不认人也不说话。我们已经求老神仙开恩,就让何方岐去摇一会儿法器,那能有什么呀?”妈已经很不高兴:“既然没什么你们自己去摇法器吧,我们也不会干这个。”靖家那帮亲戚不乐意了:“哎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你儿子刚才找来一个野小子,泼了老神仙一身的酱油,连法器都弄脏了,老神仙说至少得把法器养个四五日才能恢复灵力。你儿子做下这等事,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妈一摆手:“我们家不欢迎你们,都从这麻溜地出去!”说着把他们往外赶。靖帆扬的妈妈还想挽回,可惜妈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靖帆扬家里很有几个愣头青:“出去也行,我们就在门口等着,你们不答应我们不走了!”妈也放出狠话:“你们愿意等就等,我们还就不答应了!”跟着砰地关上了大门。

妈进屋后仍然余怒未消:“我瞧这些人都流里流气的,一个个不像是好人。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同学,还跟他们在一块玩?”我叫起撞天屈来:“我哪里和他玩了?他脑子坏掉了,有同学说跳大神灵验,我觉着好奇今天去瞧热闹了。”老爹说:“啥也别说了,一天天地净给我们添堵。他们要是老在这里不走你出门还挺麻烦,万一把你抓到那老太婆面前我们找都找不着。”我说:“那你去把他们赶走。”老爹说:“人家又没进你家门,你有什么理由赶他们走?”这一句话说得我哑口无言。老爹看了看表:“下午我还要去上班,你们娘俩就在家里呆着,哪都别去,听见没有?”我不情不愿地答应一声,老爹推门上班去了。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15 05:06:2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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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诱敌

老爹上班之后我躲在屋里写了一会儿数学作业,但心思都在李旷爷爷那边,压根没法写好。后来我索性扔下钢笔,悄悄出屋看了好几次,每次都看到靖家人在门外高谈阔论,时而出言不逊。到了后来他们不知从哪里买了一盒沙丁鱼罐头和几个馒头,边吃比议论靖帆扬的病情。我看见他们大有安营扎寨的意思,不由十分恼怒,但我人小力弱,也不可能把他们怎么样。我躲在门里观察片刻,看到他们并没注意到我,忽而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我溜回自己房间,找出过年时剩下的鞭炮,把外面的硬纸一层层剥开,再把内里银灰色的药粉倒在一张白纸上。单独一只鞭炮所藏药粉有限,但我手里有整整一挂鞭炮,只拆了半挂药粉已有小半把。我小心地把白纸折起来做成一个药包,悄悄地溜到大门背后,从木板的缝隙里一点点把药包塞了出去。那些人只顾聊天,药包落地时发出的声响完全被忽略了。我心中暗喜,对着药包运起先天火诀,只顷刻间药包哧拉一下燃着,放出耀目的光芒,背对门坐着的那人身上的衣服立时也被引着,火苗在他身上一下子蔓延开来。靖帆扬那些亲戚一个个都傻了眼,有人叫道:“快打滚!”那人依言在地上反复滚动,因为火苗初起,很快就被扑灭了。虽然如此这人身上穿着的外套已被火燎了个大窟窿,里面的毛衣也烧坏了。我心情大快,竭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那人惊魂未定地问道:“这火怎么起来的?”旁人均未看清,一时众说纷纭。靖帆扬的妈妈毕竟是女流之辈,被这团火弄得疑神疑鬼:“该不会是我们这样做老神仙不高兴吧?”其他亲戚说:“不能吧,我们都答应给老神仙钱了,老神仙帮我们还来不及,怎么也不会向着这小子。”靖帆扬的妈妈说:“我觉得在这里坐下去也不好,不如先回家去,其他的事后头再说。”这件事毕竟是以靖帆扬家为主,旁人只是来帮忙的,见她这么说众人也不好强求,纷纷站起身来。不过有人说道:“白白放过这小子实在不甘心,等哪天把他逮住交由老神仙发落,老神仙一定有办法对付他。”众人在议论声中远去了。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16 20:03:2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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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们走远了我终于抑制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出声。妈听到笑声从屋里走了出来:“你这是怎么了?”我一指门外,示意她那些人已经走了,然后跟她说自己要去大爷爷家看看,李旷爷爷肯定在那里。妈不同意:“他们家肯定盯着你,你一出去等于自投罗网。”我说:“你要是不放心就陪着我去。”妈说:“我还有一堆衣服要洗,哪有工夫陪你出去!”我软磨硬泡了半天,终于让她松了口,条件是必须在四点前回来,若是半路遇到了靖家人,别和他们啰嗦扭头就跑。这些条件我一一答应,径直出门朝大爷爷家狂奔。

一路上我倍加小心,不过并没有看到靖家人,估计他们也猜不到我会出来。到大爷爷家李旷爷爷果然也在,老哥俩正低声商议着什么。大爷爷冲我招招手,我连忙凑了过去,叫了一声大爷爷,又说给您添麻烦了。大爷爷笑了:“你这孩子,怎么还说起客套话了!不过这次局面凶险,需要你仔细应对倒是真的。”我听出了话外之音,忙问他:“您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大爷爷说:“刚才我和老李商量的结果是,由你出面把那个老太太引出来,然后我们暗中出手让她再也不敢为非作歹。”我立时大惊失色:“那我岂不成了引鱼上钩的鱼饵?这我哪里做得来?”

大爷爷回身从箱子中取出一件类似马甲的衣服,它看起来质地粗糙颜色灰暗,我好奇地摸了一下,衣服外表有些扎手,穿在身上定然不大舒服。大爷爷示意我套在身上,我虽然不大情愿还是照做了。说来也真奇怪,虽然这衣服看着肥大,但穿在我身上竟然不大不小,一点儿也看不出臃肿来。大爷爷介绍说:“它名叫暮晴铠,是我根据你太爷口授仿照吴祖师的镜心铠所制,内里按天地人三才和九宫数理编织经纬,几年前一个晴天的傍晚我把它做出来,所以就起了暮晴这个名字。从今天开始你就穿着暮晴铠,那老太太绝对伤不了你分毫。我再传授你一个口诀,你依照口诀调整脉息,那法器就算晃起来你也没事。”接着让我记下口诀。我还是很担心:“可我也不知她住在哪里,怎么把她引出来啊?”大爷爷说:“她收了人家不少钱,自然会来找你。到时你不要惊慌,我们自会出手。”我似懂非懂,但出于对大爷爷的信任,还是点头答应了。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17 11:21:5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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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都平安无事,我每天照常上学放学,什么蹊跷的事也没碰上。徐大治等人悄悄在背后议论我的不是,我只当做听不见。后来他们编了个顺口溜在讥讽我:“何方岐,西瓜皮,出门绊个狗啃泥!”结果被班主任马老师听见了,马老师一向严厉,当场训斥了他们,这几个人以后也不敢乱说了。

转眼就到了周四下午,放学之后我尿急,急匆匆跑到厕所放水。正提裤子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同时有人发问:“你就是何方岐?”我扭头一看是两个不认识的学生,个子比我高大半头,多半是高年级的。徐大治在厕所门口张望了一下,很快就缩回了脑袋。我顿时明白了,肯定是徐大治把我出卖了。我坦然说道:“对,我就是,你们找我什么事?”那两人说:“我们带你去见一个人。”说着一前一后把我夹在了中间,我不得不跟他们一起走出厕所,徐大治远远在前面带路,和这两人只以眼目示意并无交谈。我们出了校门就朝镇里主街方向走,路上碰到了翟小佳,她见状大惊失色,我却朝她挤了挤眼睛:“没事,你替我把书包捎回家便成。”说着凌空把书包抛给她。翟小佳嗫嚅了两下嘴唇,看样子还想说什么,我身后那人却没好气地推了我一把:“别说话!赶快走。”

徐大治从主街拐入一条小胡同,那两人也推着我进了胡同。这条胡同只能容纳两人侧身通行,两边的房屋低矮破败,不少门板上油漆斑驳,看着有些年头了。徐大治在胡同最靠里的一扇门停下了脚步,轻轻叩了叩门,门里有人立即把门敞开放徐大治进去,我也被那两个人推进了门里。我一进院子就看见靖帆扬表情木讷地坐在椅子上,他那帮七大姑八大姨也都在,众人全都表情肃穆鸦雀无声,没有了往日的嘈杂,看样子事前是得了什么人的嘱托。徐大治和带我来的两个人把住了大门,很明显是预防我逃走。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喊道:“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靖家人默然不语,倒是屋子内传出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孙猴子哪能翻出如来佛的掌心,你今天还是乖乖帮我做法吧!”我立时认出这便是那个老妖婆,登时热血直冲脑门,大喝道:“你那天可把我害苦了,我今天正好找你算账!”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18 06:54:5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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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从门里转了出来,手中仍然握着长骨做的法器,法器一端的绿色石头比之前更见剔透,灵力估计已完全恢复。她桀桀怪笑:“你还要找我算账?今天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法器朝我一点,我顿时感觉一阵恶风袭来,仓促之间不及反应,被这恶风吹个正着。然而我身上的暮晴铠无风自动,于间不容发的一瞬挡住了法器的进攻。我暗暗掐了一下指尖的十宣穴,感觉血脉运行毫无异样,这才确信老太太的法器果然奈何不得暮晴铠,登时信心大增,叫道:“老妖婆,你的法器不灵了!”那老太太见我居然毫发无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却仍喊道:“小子别逞强,看我这招你如何抵挡!”说着当啷啷晃动法器上的铜环,铜环摆动忽快忽慢,碰撞声也时高时低,颇为嘈杂难听。但我得了大爷爷的口诀,心念所动依音律随高就低,听起来便和普通铜环没什么两样,只是感觉暮晴铠越来越热。院子里的其他人却都听不得铜环声音,一个个双手按住耳朵,面上现出痛苦之色。靖帆扬的妈妈嘶声叫道:“老神仙,受不了啦!求求你别摇了!”老太太却不答话,面上现出阴狠之色,手中的法器越摇越是剧烈,看样子非把我拿下不可。靖家人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脸上表情异常扭曲,看着都很吓人。忽然靖帆扬的妈妈眼皮一翻往后便倒,竟而晕了过去。其他人也扛不住铜环之声,先后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唯一的例外就是靖帆扬,他痴痴凝视着大门,完全不受法器的影响。

老太太见我毫发无伤,法器简直晃得和拨浪鼓一般。不料她摇着摇着,身体突然一晃,跟着脸上变了颜色,似乎察觉出不妥。她定了定神,不甘心地咕哝了一句,把法器抛到半空,对着我念念有词。法器上幻出一道黑死之气,向我当头罩下。与此同时暮晴铠仿佛气球一般鼓胀起来,在我身周的延年、生气、天医三个方位显出八卦之形,那黑气虽然来势凶恶,但在距离我五尺之处便被尽数挡下。那老太太皱紧眉头,手足舞动状如疯癫,不断催动法器,黑死之气向内逼近两尺,但随即又被弹了出去。老太太咬牙切齿,一咬牙法器高速旋转,黑气如高压锅一般突突向外直喷。暮晴铠的温度越来越高,已经有些让人难以忍受了。我心说大爷爷怎么还不出手,再过一会儿您侄孙该变成烤乳猪了。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19 07:11:5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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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门外传来悠扬的竹笛声,音调转换若合符节,跟皇极生象术所讲的黄钟大吕一模一样,我一听就知道大爷爷来了。竹笛声音一起黑死之气便如沃汤泼雪般纷纷消散,只顷刻间空中被涤荡一空,法器虽然仍不断喷吐黑气,但力量已经越来越弱,旋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老太太脸色由红转白,蓦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摇摇晃晃站立不定。跟着那法器叭地一声在空中断成两截,毫无生气地坠落在地,上面镶嵌的石头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

老太太伸手扶住矮房的外墙,嘶哑着嗓子说道:“何方高人坏了我的好事,不妨出面一见!”大爷爷并没回答她,那竹笛声再次吹起,悠扬婉转一如刚才,却已是渐行渐杳,直至淹没在主街的喧嚣之中。老太太摇摇晃晃想逃出门去,但她每走一步就吐一口鲜血,连吐七口血之后再也支撑不住,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靖家人这时先后惊醒,他们看到老太太口吐鲜血奄奄一息,一个个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我看见徐大治倚靠在门背后,睁圆了牛眼瞪着我,忍不住走到他面前说道:“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徐大治面现惊恐,抖成一团筛糠,看来的确是被吓破了胆。我又来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匍匐在地,蓦地伸出干枯的手指扯住我的裤腿:“小子,你告诉我,门外吹笛子的是谁?”我白了老太太一眼,说道:“我怎么知道?”老太太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肯定知道,快告诉我!”我摇摇头:“你总想害我,如今遭了报应也是咎由自取,就现在这个样子还想继续害人,我劝你省省力气吧!”说着向后一退,脱出老太太的掌控,在靖家人复杂的目光中推门而出。

我走出小胡同迎面遇上了老爹,原来翟小佳把我的书包送到家里,老爹不放心就出来找我。可他并没打听到我究竟去了哪里,只能在大街上来回打转。他看见我立时一把抱住,眼中隐隐有泪光:“老儿子,你这是去哪里了?”我心中一热,却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爸,我这么大了哪能走丢,你不用担心我。”老爹声音都有些哽咽:“我哪能不担心?听说你被人劫走我都想报案了,后来想想还是先自己找,我觉着你就在这一片,没想到还真找对了。”我问老爹:“你刚才听见吹笛子了吗?”老爹摇头:“没听见,谁会在这里吹笛子?”我一下子明白了,大爷爷肯定走了另外一条路,没有和老爹碰上。老爹唯恐我走丢,一只手紧紧拽着我,边走边和我讲大道理。可能是我今天心情比较好,对老爹的说教也没那么抵触,不停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20 07:30:0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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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上课徐大治的座位也空着,班主任的说辞是徐大治生病了需要在家静养。我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趁课间悄悄告诉了翟小佳原由。翟小佳说:“徐大治可真不是东西,这不是明摆着坑你吗?”我点头:“幸好我大爷爷早有预料,否则这一下可惨了。哎对了,那本笔记你看过没有?”翟小佳说:“我看过了。笔记的前半部分写得工工整整,逻辑也很清晰,讲了一个类似神话的故事。后半部分笔记潦草,就和《自然》书上一样,让人看不出所以然。”我说:“那你快说说故事都讲了什么?”

我刚说完这句话上课铃就响了,马老师和以往一样夹着教案进来了。这节课继续讲授课文《爱迪生》,马老师讲完课文话锋一转:“《爱迪生》这篇课文同时也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大家要向爱迪生学习,勤于思考勇于创新,为建设四个现代化而奋斗!接下来的时间交给大家,哪位同学也能给大家讲一个和课文相近的故事?”大家上课前均无准备,一时面面相觑。马老师见没人举手回答,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们平时都挺活泼的,不让说话也说,怎么到该说话的时候却说不出来了?”她这话意有所指,估计是科任老师跟她说过班级纪律不好。全班同学一被批评更蔫了,一个个都垂下头去。马老师正想继续训话,却看到班级前面有人勇敢地举起手。马老师眼前一亮喊出名字:“翟小佳!”翟小佳说道:“报告老师,我可以给大家讲一个故事。”马老师点点头示意她站到前面讲台上来。

翟小佳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讲起了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咱们这一片有兄弟二人,他们以打猎为生。有一天他们又带上干粮斧头弓箭上山打猎,不过这天他们运气很差,从早上一直到下午只打到了一只野兔,像狍子、马鹿、野山羊这些动物都没碰见。他们有些扫兴,就准备下山回家。不料走到半路山上下起了大雨,他们只好到山洞里避雨。后来雨停了,山上雾气却没消散,他们看到天色不早,不敢在山上停留,凭着记忆往山下走。他们原本对山上的路很熟,但大雾遮挡了视线,他们对方位的判断出现了失误,走着走着哥哥发现不对,两人又掉头往回走。眼瞅着天快黑了他们也没找到平常走的那条路。正在着急的时候大雾里突然钻出一头壮硕的黑熊。等到哥俩发现时黑熊已经近在咫尺了。他们两个是猎户出身,对付猛兽都有自己的办法。哥哥立刻拿起斧头,弟弟则抓起弓箭,利用树林与黑熊周旋。”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21 06:50:31 +0800 CST  
(正文)

“哥俩与熊搏斗的时候才发现这头黑熊有些不大对劲。黑熊会用嘶吼给自己助威,面前这头黑熊却总是不声不响;黑熊一般皮糙肉厚,但也没到刀枪不入的地步,可斧头砍在黑熊身上如同落在地板上一样,震得人手生疼却不见一点儿伤口;弟弟的弓箭从未失过手,但今天用光了箭壶里的箭支也没能射中黑熊。哥俩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怪事,渐渐心里着慌,只能一味闪躲。冷不防黑熊一巴掌拍下来,哥哥斧子一挡,人倒是没事,却把斧头震落在地。哥俩一看也别和黑熊兜圈子了,赶紧想办法逃走吧。可黑熊对地形十分熟悉,再加上天色昏暗不辨方向,他们无论到了哪里都会被黑熊迎头堵住。慢慢地他们也发现黑熊不是要把他们吃掉,而是往一个特定的方向驱赶,心里都充满了恐惧。可他们完全不是黑熊的对手,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就这样被黑熊赶入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这个山洞黑漆漆的,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里面又有很多岔路,他们根本搞不清方向。黑熊驱使他们进入一个比较大的岩缝中,他们以为毙命在即,心中都充满了绝望。不料黑熊却没伤害他们,一转头搬来两块大石头堵在岩缝洞口,不让他们逃走。他们在黑暗中静静等了一会儿,听见黑熊哼哧哼哧的喘气已经远去,这才从身上摸出火石火镰,小心地引火照明。这个岩缝深处山腹,头顶和两侧都是坚硬无比的整块岩石,根本无法挖动,唯一的出口就是被黑熊拿石块堵住的。可这两块石头体积巨大,两个人一起用力也难以撼动分毫。而且岩缝里面空空如也,一件趁手的工具也找不出来,他们想逃出去难以登天。好在哥俩身上还带着干粮,此刻就着清水勉强还能果腹。不过填饱肚子之后他们并未轻松多少,黑熊纵使无意伤害他们,他们所携带的粮食清水毕竟有限,时间一长也必定活活饿死。”

翟小佳越说越是兴奋,两腮都泛起了桃花一样的红晕:“他们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一夜,直到很久之后外面才再次传来黑熊沉重的呼气。借着岩缝一角漏下的天光,哥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不料那黑熊并未搬开大石,只从大石的缝隙中扔进来一个粗麻编织的口袋。兄弟二人不知道黑熊要做什么,都不敢随意上前。却听黑熊在岩石背后呼了两口气,竟然掉头朝外走了。很久之后二人才战战兢兢地拿起口袋,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团类似麻绳的粗线,每一股都有小手指粗细,旁边还有一块鞣制过的牛皮,牛皮上刻着一些纵横交错的线条。弟弟在家学过一些粗浅的缝纫手艺,看出来线条穿插是一种编织手法,就把这个想法和哥哥说了。兄弟二人商量了一会儿,觉得黑熊是让他俩按照图例把这些线编在一起。他们在岩缝中无事可做,索性就研究起来。这团线看似并不多,但涉及的编织难度并不低,他们琢磨了许久才渐渐有了一些心得。于是弟弟担负起编织任务,哥哥从旁辅助,天色渐渐昏暗的时候,终于把牛皮上的东西编成了。还没容他们喘口气,黑熊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岩缝背后,伸出爪子搭在缝隙上,朝他们要织好的东西。哥哥把麻袋递了过去,黑熊拿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似乎很满意地晃了晃脑袋,而后从缝隙里扔过来几个拳头大小的野果。这些野果颜色鲜艳,且有淡淡的香气,但兄弟二人从没见过。他们试着尝了尝,果子水分十足甘美可口,吃完也不饿了。”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22 10:10:32 +0800 CST  
(正文)

“转天一早黑熊又来了,这次仍然用麻袋给他们带来了一团粗线和一块牛皮。牛皮上的图案和昨天大不相同,哥俩努力干了一天才勉强完成。黑熊好像算准了时间一样,他们才干完活黑熊就出现了,这次仍然给他们带来了几个野果,拿着麻袋离开了。黑熊走后哥哥跟弟弟商量,说黑熊这是把我们当成苦力了,得想个办法逃出去。等明天它再把爪子伸进来的时候,你用弓弦绞住它的爪子,咱们干掉它。不成想黑熊反应极为敏捷,弟弟的弓弦尚未落下黑熊已缩回爪子。这一天黑熊没给他们麻袋,也没给他们送野果。哥俩随身携带的干粮早吃完了,饿得头昏眼花,忍不住相互埋怨起来。然而埋怨也没用,还得想办法活下去,他们尝试过种种办法逃出去,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到了后来他们眼冒金星,就是想折腾也折腾不动了。”

“黑熊直到这时才又出现,它先扔给兄弟二人两枚野果,待他们狼吞虎咽地吃完之后才又扔过来一个麻袋。哥俩打开一看,麻袋里还是以往那些东西,看来黑熊已经摸准他们的心思,就是要用这种手段逼他们屈服。兄弟二人明白了,如果不干活就没饭吃,为了活下去只能乖乖地干活。如此日复一日,黑熊给他们的牛皮上编织工艺越来越复杂,线也是越来越多,但无论如何黑熊都会在晚上把麻袋收走。如此日复一日,大约过了半个月,一天上午兄弟二人正在闷头干活,岩缝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他们始终没放弃逃跑的努力,赶快趴到大石块上向外张望。猎户都有一双好眼睛,尤其在暗无天日的岩缝中住得久了就更是如此。他们看到山洞深处有一个衣着破烂的年轻女子正往外走,立刻大声呼救。女子听到了他们的叫喊,犹豫了一下还是向他们走过来。兄弟二人恳求女子放他们出去,女子隔着大石头和他们说:‘没有用,就算能搬开石块依旧也逃不出去’。兄弟二人不服气地问为什么。女子告诉他们,她名叫小娟,是三年前被黑熊抓来的。黑熊看她比较恭顺,就交给她一个特殊任务,每逢初五到山顶最高处,那里有一个石盆,冬天落雪夏天积水,她去石盆里舀一碗水回来,路上不能回头。但她每月也只有这一次走出山洞的机会,别的时候黑熊是不让她出去的。她也曾想过逃走,但黑熊好像未卜先知一样,总能适时地出现在她面前。慢慢地她打消了逃跑的念头,浑浑噩噩地在山洞里生活。兄弟二人不死心,说我们只是寻常猎户,黑熊把我们留下就是帮它编东西,你就行行好放我们出去吧。女子没有答应,但在二人的苦苦哀求下还是指点他们,说黑熊喜欢一些手工编织的小玩意儿,若是对黑熊表现得足够恭顺兴许会有机会。”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23 10:17:48 +0800 CST  
(正文)

“女子说完这些话就走了,哥俩看到了希望,决定按照她说的办。从此之后他们任劳任怨地给黑熊干活,黑熊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干什么,弟弟还发挥心灵手巧的长处,用多余的麻线编织出布偶送给黑熊,黑熊对他们的表现十分满意。两个多月以后,一天早上黑熊搬开石块,示意弟弟跟它出来。哥哥也想跟着走出岩缝,黑熊却又把大石移回原位,让哥哥继续在岩缝中干活。弟弟不知道黑熊要干什么,心里也很忐忑,但黑熊不住扭头回顾,他也不敢磨蹭,只能跟在黑熊后面走出山洞。他长久以来窝在岩缝之中,一见到阳光立时刺得眼泪直流,他边走边暗暗记忆周围地形,心想出来一次不容易,兴许以后能派得上用场。走了一会儿之后他们来到一片亚麻地,黑熊从一块石头下翻出一把镰刀,示意弟弟用镰刀割取亚麻草。弟弟这些天以野果为食,身上没有力气,才干了一会儿就额头冒汗,黑熊适时地扔过来一些核桃松子,弟弟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吃完之后他继续干活,天快黑的时候黑熊让他停下,抱着一捆亚麻草回了山洞。转天早上黑熊让哥哥出来干活,把弟弟留在了山洞里。大概黑熊也知道这兄弟两人十分友爱,不肯单独逃生,所以让他们轮流出来干活。”

“兄弟二人虽然天天给黑熊干活,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走。他们每晚回到山洞后都要用唇语交流心得,渐渐地他们发现了一个秘密。每逢初五黑熊喝完山顶石盆里的水之后,总要从他们身旁消失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短,很可能黑熊是去了哪个神秘的地方。他们猜不出黑熊在那里干什么,便想跟去看看。转眼又到了这个月的初五,这天轮到哥哥到山洞外干活,他还特意把一些动物油脂带在身上。当他看到黑熊喝了小娟打来的清水之后,就立刻在身上涂满了动物油脂,这样可以避免黑熊嗅到他身上的气味。他悄悄尾随黑熊前行,来到山谷间的一个清水潭旁边。这水潭面积不大,旁边有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注入,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颗镶嵌在群山怀抱中的宝石。黑熊绕着水潭转了一圈,忽地前爪在胸口一扯,跟着全身一抖,居然把熊皮蜕了下来。哥哥瞪大了眼睛一瞧,熊皮里居然是个彪形大汉,原来这黑熊竟然是人扮的,难怪它从来不声不响。”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24 09:12:47 +0800 CST  
(正文)

“这个彪形大汉在水潭里洗了个澡,然后把熊皮套在身上,又蹒跚着转了回来。哥哥怕被黑熊发现,赶快回到了亚麻地,装出努力干活的样子。当晚回到山洞之后他把这个发现和弟弟说了。弟弟认为黑熊既然是人扮的,他洗澡的时候肯定防御最弱,于是哥俩商议出了一个办法。弟弟把弓箭拆成零件,每天出去的时候就带上一部分,然后趁黑熊不注意悄悄将弓箭组装好,藏在了亚麻地当中。弟弟的箭支早已用完,但还有几个箭头,他们就利用干活的机会收集树皮、鸟羽,在岩缝里做成箭支晾干,然后也趁着出门干活的机会带了出去。”

“一转眼又到了初五,这天轮到弟弟出去干活。他和以往一样默默跟在黑熊身后,径直来到了亚麻地。亚麻地的亚麻早已收割完,在连续多日的阳光照射下剩余水分已经很少了。弟弟的工作就是翻动亚麻,不让它受潮发霉。过不多久黑熊又朝外走,弟弟趁黑熊不注意的当口,悄悄找出藏好的硬弓,又把箭支别在后背,一路尾随黑熊来到水潭边。黑熊没发现被人跟踪,仍和以往一样脱下熊皮,跳入水潭洗澡。弟弟悄无声息地取出箭支瞄准黑熊,趁他转身的工夫张弓搭箭,一箭没入黑熊的后心。黑熊只挣扎了两下就死了,弟弟赶快回到山洞,把哥哥和小娟都救了出来。小娟后来嫁给了弟弟,一家人从此过着幸福平静的生活。”

翟小佳讲完故事,长长出了一口气,全班同学都鼓起掌来。马老师对翟小佳的故事却不甚满意:“你讲的是童话故事,要是能讲讲科学家的故事就好了。”翟小佳有些窘迫:“一时没想到合适的故事,就只能讲这个了。”说着自回座位坐下。我在课桌下暗暗朝翟小佳挑了个大拇指,翟小佳微微点头,没多说什么。这时下课铃嘀铃铃响了起来,马老师刚宣布下课同学们就像小鸟一样冲出教室,我也想跟着出去,却被马老师喊住了,语气很是严厉:“何方岐,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说完转身就走。我小跑着跟了上去,问道:“马老师,找我什么事?”她看也不看我一眼:“等到了办公室再说吧。”我有些惴惴不安,猜不出她究竟为什么找我。而且看到她面色冷峻,也不敢再和她搭话。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25 09:12:46 +0800 CST  
(正文)

马老师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其他老师大概都上课去了。她往办公桌后面一坐,把我召到桌子旁边:“何方岐同学,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几件事,希望你实话实说。”我赶快保证:“我是个诚实的孩子,一定和您说实话。”她说:“那最好不过,昨天我去徐大治家家访了。”我说:“徐大治学习有困难,您去家访说明您对他关心爱护。”马老师瞪了我一眼:“少耍嘴皮子!徐大治说什么也不在咱班呆了,非得嚷嚷着转学。我反复问过他家里人,才知道和你有关系。还有的同学和我反映,说你和靖帆扬的事有关。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我支支吾吾说道:“马老师,这里的情况比较复杂,我能不说吗?”马老师一口回绝:“不行!你刚才还和我说要讲实话,这一转眼又耍滑头。”我说:“不是我不想说,我说了您也不信。”马老师说:“你就放心大胆地说,合情合理我怎么会不信?”

我无可奈何,就从去靖帆扬家看热闹开始说起,如何被那老太太哄骗,如何被靖帆扬家人胁迫,最后又如何侥幸逃生都说了一遍。马老师皱着眉头听完,表情似信非信:“你说的这些荒诞不经,那老太太只不过让你晃了几下东西,怎么可能把你的魂魄转到靖帆扬身上?”我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马老师继续发问:“如你所述当时有好几位同学在场,那老太太为什么会挑中你?”我说:“这我就更不知道了,老太太可没告诉我理由。”马老师连着审问了我半天,见上课铃响了才放我回教室。

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开始上美术课了,美术老师正在讲台前向大家介绍传统水墨画技法。翟小佳趁老师不注意,在纸条上写了一句话悄悄递给我。我展开一看,原来是问我打听马老师都问什么了。我想了想,在纸上留了这样一句话:“问徐大治的事,别的我没说。”翟小佳看完后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课桌,没再追问下去。我却仍惦记着她讲的那个故事,想问她是不是从笔记本上看到的。可惜她专心听课,不理会我的小动作,我也只得作罢。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26 08:43:26 +0800 CST  
(正文)

直到下课后我才从翟小佳那里得知,她在课上讲的那个故事的确是从那本笔记上看到的,不过笔记上有些细节她没说。黑熊本领高强,不是那么容易能被杀死的。弟弟是在小娟的帮助下,得知黑熊在山洞中藏了一本奇术,黑熊也正是修行了奇书上记载的法门才变得如此厉害。黑熊之所以让他们天天编东西,是想做一件罗天星斗仙衣,有了仙衣之后黑熊就能彻底恢复人形,不用再躲藏在深山老林之中。在弟弟的劝说下,小娟找机会偷出奇书,弟弟看过奇书之后在编织时暗做手脚,最后仙衣织成黑熊披在身上神智错乱,这才被兄弟二人合力杀死。兄弟二人认为那册奇书是不祥之物,把它放进了一个皮匣子里,然后藏在了一个谁也不可能找得着的地方。我听完她的陈述之后有个疑问,孙武威的姐姐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故事的?翟小佳说笔记上并没说,而且笔记里的一些记载明显不合逻辑,比如兄弟二人既然是猎户,那文化程度肯定不高,怎么可能看懂奇书,而且还能按奇书所说做手脚?还有黑熊的来历也是个谜,它原本是熊还是人?我问翟小佳,你相信笔记的记载吗?翟小佳犹豫了片刻:“我原来也以为是假的,可一些细节的描写太过真实,只靠编恐怕是编不出来的。”

十六、意外

徐大治最终还是转学了,去了林业局最偏远的一个林场小学。那里师资力量有限,教学水平远远比不上我们学校,但他还是义无返顾地走了。七匹狼特别行动队的好几名成员都去送行,我后来听同学说,他认为所有事情的根子都在靖帆扬提过的温太爷沟,希望行动队的成员有机会去查一查。可行动队除了徐大治以外其他人胆子都不大,再加上有靖帆扬的前车之鉴,也没人敢再去温太爷沟冒险,这事也就搁下来了。不过徐大治也没那么善良,跟几个死党说了我不少坏话,导致相当长一段时间我在班级的风评都很差。不过我对这些也不在乎,每天过得开心就好,剩下的管他呢!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27 08:42:53 +0800 CST  
(正文)

一晃又过了一个多月,我们考完了期中摸底测验,马老师给的学习压力小了很多,我们一下子就轻松了。老爹最近忙着他们六工组的事情,对我管教的时候不多,我就趁着这段时间去大爷爷家讨教疑难问题,偶尔也找象石叔、象斗叔玩,还去找翟小佳看过一回笔记。在学校门口我还碰到过张浩,那天他正啃着酥脆的炸鸡架,我和他打了声招呼正要走开,他却热情地喊住了我,又回头叫卖鸡架的小贩再拿两串。小贩手脚麻利地在油锅中翻动鸡架,然后撒上芝麻、孜然和辣椒面,我闻到香气不禁食指大动,张浩在旁边连说:“吃吧吃吧,专门给你买的。”见状我也不好推辞,道了声谢大口小口地吃了起来。老爹老妈时常教育我不要占别人小便宜,我和张浩虽然认识有段日子了,但终究非亲非故,所以隔了几天我也请他吃了烤香肠,两边算是扯了个直。如此一来我和张浩的交往自然也多了起来,偶尔他也到我家串个门。老爹有一回休班看到张浩,回头就和我说张浩懂礼貌又聪明伶俐,叫我多向他学习。我心里很不服气,特别想把张浩杀死水猴子的事讲出来,但一想这事牵连广泛,就忍住了没说。因为翟小佳讨厌张浩,我也从来不和她提张浩的事。

这一天又到了周日,正好老爹休息,于是提议全家人上街赶集。我们镇中心的集市只有周日才有外地客商过来兜售货物,因此周日也就格外热闹。我当然举双手赞成,老妈本是无可无不可,见我高兴也就同意了。于是老爹推上他那辆“大二八”自行车,我当仁不让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向镇中心进发。老爹把自行车停在集市入口处,随手上了锁,牵着我向集市内走来。集市内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划价和熟人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真是热闹非凡。路两边摊贩次第相连,打前头是一片卖水果的:有红彤彤的大苹果、黄澄澄的大鸭梨、橙黄色的橘子,还有本地特产又甜又脆的苹果梨。老爹见我盯着苹果梨不走,索性买了五斤提在手中,老妈挑了一个大个的用纸擦了擦递给我,我就不管不顾地边走边吃,吃得汁水顺着嘴角直淌。再往前走就是卖各种副食的,什么咸鸭蛋、大面包、自制饼干、果脯蜜饯应有尽有,老爹老妈忙着挑东西付钱,我忙着把好东西往嘴里塞,还没走到一半我已混了个半饱。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28 08:56:25 +0800 CST  
(正文)

出了这片区域就是各色百货,锅碗瓢盆、锤子剪刀、服装饰品琳琅满目。老妈说老爹的裤腰带瞧着旧了,怎么也得换条新的给组里的工人看看。他们俩在挑裤腰带的时候我在一旁看热闹,身后熙熙攘攘的人流往来不歇,这些人手中大多提着东西,偶尔擦一下碰一下我也不在意。忽然间我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以为是熟人和我打招呼,急忙回过头去,却只看见一个穿黑色棉服的背影混杂在人流中快步离去。这人头上戴着厚实的遮耳棉帽,我完全看不到他的长相。我以为他认错了人,继续看老爹老妈和摊贩砍价。老爹相中了一条牛皮腰带,偏偏那腰带贵得离谱,妈想尽了办法也只砍到八块钱,那摊贩说什么也不肯让步了。老爹连连摆手:“你卖这么贵我们没法买了,还得留着钱买粮食哩!”那摊贩道:“大哥,一分钱一分货,这话可没错!这是正宗的牛皮,美观大方又耐用,那些人造革的压根没法比!你信我一句话,买了绝不吃亏!”老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摊贩说动了,掏出钱包准备付钱。

就在这当口我突然感觉肩上一阵刺痛,好像被针扎过一样。我忍不住喊了一声:“爸,你看看我肩膀怎么回事,好像特别不舒服。”老爹说:“你等一会儿啊,马上过来。”在这片刻之间肩膀上的疼痛更加剧烈了,简直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我叫道:“别等了,你马上过来。”老爹皱着眉来到我身边:“在哪呢?我看看。”边说边扯开我的衣领,一看之下登时大惊失色:“什么人拍过你肩膀?”我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忍着痛侧过头一看,肩膀上赫然有一个清晰地青色掌痕,我立时就想起了那个穿黑色棉服的人。我简要把情况说了一遍,老爹东西不买了,立刻就在集市上找那个穿黑色棉服的人,可这会儿距离事发已过了十来分钟,集市上人流如织,上哪儿找人去?片刻之后老爹垂头丧气地回来,跟六神无主的老妈说道:“你先别急,这是一种奇门掌力,咱们家有现成的膏药,贴上一副就好了。”当下我们也不买东西了,老爹背上我急匆匆地走出集市,招手拦了一辆面包车。这种面包车可比小三轮贵多了,可为了我老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29 09:18:59 +0800 CST  
(正文)

我们心急火燎地回到家里,老爹把我放在沙发上,立刻搬了把椅子到最高处的柜子里翻出几帖带有异香的黑色膏药。老爹叫妈烧了一壶开水,把毛巾浸在开水中,拧干后用力在掌痕上反复擦拭。我疼得五官都挪了位,不停地问好了没有。老爹说:“你忍着点,马上好了!”趁着皮肤温热啪地一下把膏药扣在了肩上。膏药上传来一阵沁凉,稍后疼痛缓解了一些。我和老爹说了,老爹轻舒一口气:“这是你太爷传下来的,也就剩这几副了,还得省着点用。”转瞬表情又严肃起来:“这个拍你肩膀的人你见过没有?”我努力回忆了一下,最近基本上是在家和学校两头跑,再就是去李旷爷爷和大爷爷家,肯定没有见过这个人。老爹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这人或许是上次那老太太派来的。”李旷爷爷和老爹提起过老太太的事,所以老爹也清楚。我对老爹的判断却存有怀疑,那老太太吃了大亏,应该明白和大爷爷的本领天差地远,她还敢来捋虎须,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可那老太太现在不知所踪,我也没法证实自己的推断。老爹又说这人敢在暗中下手,委实非同儿戏,得尽快把他揪出来,否则下次还有可能中招。不过老爹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他首先想的是去求李旷爷爷帮忙。我想起前几天听象石叔说他们全家这周末去市里走亲戚,要到下周一才能回来的事,就劝老爹别费力气了。老爹又不愿去求大爷爷,就和我说要不先等两天,反正你也没大碍。

此刻我们谁也没想到,这大碍不是不存在,只是没有即时发作。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妈把做好的菜端上桌,我一看有我爱吃的明太鱼和猪头肉,禁不住胃口大开,连着吃了两小碗米饭。正当我准备向第三碗米饭发起冲击时,胃里面突然一阵翻江倒海,连带着两胁都隐隐作痛。我知道事情不好,撂下碗筷就往外跑。还没等迈过门槛在屋里就吐开了,稀里哗啦地呕了一地,连带着把早上在集市吃的东西也全吐出来了。妈赶紧跑了过来,给我捶了几下后背:“小岐,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东西吃得太急了?”她越捶我越是呕得厉害,肚腹之中传来阵阵痉挛,到最后都开始吐黄水了。老爹见势不妙,过来按压我双臂内关穴止吐。他这一按我才发现,我眼眶以下至口鼻、胸腹两侧乃至两腿外侧都隐隐作痛,这些地方都是足阳明胃经循行之处。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肯定是那人把我的足阳明胃经震伤了。太爷传给老爹的药膏有功效不假,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对经脉的伤势全无疗效。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1-01-30 08:28:37 +0800 CST  

楼主:陟云子

字数:135200

发表时间:2020-07-20 18:51:3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7 07:04:40 +0800 CST

评论数:744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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