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三生石>上山下乡知青的艰苦拼搏和荒诞不经的情爱

山上倒没下雨,而是飘飘洒洒的在下雪,只不过沾地就化,还没垫起罢了。

到了场上,赶场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到供销社门口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到十点五十分。心里不禁暗道一声:“撞到鬼啰,早起赶了个晚场,啷个买得到东西哟。”

他继续往前梭巡,鸡、鸭、鹅没有,只买了二十多个鸭蛋。又走,经过一面山墙的转角时,发现有几十个鸡蛋堆在屋檐下的石板上,个头有鸭蛋大,蛋堆旁还有一个竹篮,里面卧着两只白白的兔子,每只足有四斤左右,在雪花中挤在一起,眨巴着红红的眼睛十分可怜。

那蛋堆和竹篮后没人,李尚蹲下身来低头打量这蛋、兔,农家门中走出来一位小姑娘,袖着手来到摊后,因为寒冷,不停的轻轻跺着一双穿着浅口青布鞋的脚。

李尚蹲在蛋堆前一直在查看鸡蛋,只见一双穿鞋不穿袜子的脚在跺着,知道这是卖蛋的人,就随口问价。

“鸡蛋六分钱一个,全部要给五分五吧,兔子两只一起买算两块钱。”一阵微带江南口音的普通话在天棒耳边响起,这是一种十分熟悉又十分亲近的软语口吻,没有听过又铭刻心底的感觉。

李尚闻言猛的抬头望去,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呆在了当场,双眼在小姑娘的身上打量着,久久不愿离开。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18 23:03:02 +0800 CST  
见他这等模样,姑娘白净的小脸绯红,一双清纯的大眼也盯着李尚英俊孔武的脸一眨不眨的呆在了当场。

这小姑娘身材不高,只在1.46米左右,一双齐胸的发辫缀在身前,眉黛目秀透着清纯,但是衣物十分单薄,内穿薄薄的玫色高领毛衣,外面一件淡蓝碎花单衣,衣服很短小,像男式短夹克一样。

她双手袖在一起,微微发抖的身体十分瘦小,裤子也是吊八寸,一眼看去晓得这身衣物并不合身。这不合身的衣物穿在身上,却把胸前的一对小白兔突显了出来。

小姑娘虽然清丽得养眼,李尚却不是一位色急的登徒子,他感觉小姑娘的腔调似曾熟悉,看见小姑娘的面容,心中马上将一位丽人与这小姑娘对上了号,这是活生生的钟淑媛呐!

不是那位时常浮现脑海却不能一见的钟淑媛,而是现实中站在眼前的一位袖珍版钟淑媛!

呆呆的男儿嘴里冒出一句呆呆的话,痴痴的妹儿口中也冒出了一句痴痴的话——你真象一个人!

妹儿问:“象谁?”

男儿:“钟淑媛。”

妹儿一惊,“哦”了一下:“你见过她吗?”

男儿:“见过,也没见过。”又问:“我象哪个?”

妹儿脸又红了,弱弱地说:“不知道呀。”顿了顿,还是轻轻地说,“跟你一样吧,见过,也没见过。”

见小姑娘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土黄色军用挎包,这包倒是与李尚身上的军衣般配,知道这是一个老式的军包,一般农家不可能有。就试探着问:“你也是知青?”

“是呀,云州的。”

接下来俩人就自然多了。说着话将鸡蛋全部捡进了自己的白铁桶里,兔子这么便宜有些不解,因为一张兔皮供销社的收购价是六角二分,自己杀了吃肉卖皮才划算,小姑娘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自己喂的不忍心,于是决定买下这两只兔子。

得知李尚还准备买两只鸡时,小姑娘说她家里喂的有,可以卖给他。李尚一口应承下来,因为晓得她是从身傍的门口出来 ,以为她的知青屋在这里,没想到她却领着向下场口走去。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18 23:16:24 +0800 CST  
李尚心中一声自嘲,这张家场在青龙境内,属于南浦县,她云州知青自然是在相领的金凤公社,顿时明白她衣着单薄是在屋内躲避风雪的。

出了场口,风雪更大了,李尚见小姑娘冷得可怜,脱下棉袄从后面披在她身上,小姑娘嘴里说着不用,还是在李尚的要求下穿上了。

棉袄在她身上像大衣一样,姑娘见李尚只穿毛衣,把军衣从袄上褪下来,亲自垫起脚来给李尚穿上,这姑娘身高只及李尚腋下,不过四肢均称娇小可爱。

前面有一间农舍,门前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远远的冲这边喊着“夏老师”,李尚回头没发现身后有人,走在前边的小姑娘却“哎、哎”的答应着,李尚才晓得这知妹姓夏,刚刚才认识也没好意思去问。不过他根本没动心思去问,在潜意识里她是钟淑媛。

农舍里有一位村妇听见小女孩的喊声,提着火钳出了门,拦着两人,叫两人进屋坐,说是吃了中饭再走。又问这位是不是夏老师的男朋友,弄得两人脸都红了。

一路上免不了交谈,李尚知道这姑娘叫夏荷,是1972年7月份从云州插队到金凤公社凤首大队,现在是大队村小的代课老师。不是政府招的那种拿工资的代课老师,而是大队平均分摊口粮的那种,没有一文钱工资。

当知道李尚的姓名后,小姑娘回身亲切的叫了一声“天棒哥哥”,惊得李尚问道:“我没到张家场来过,你也晓得我?”小姑娘回说:“知道呀,我早就知道呀!”一口江南腔普通话媚气十足,特别是不称“天棒哥”而叫“天棒哥哥”是十分的养耳,亲情味道十足,叫得李尚心里暖暖的。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18 23:17:23 +0800 CST  
凤首大队办的小学校离场不远,直线距离只有里许路,这小学不大,一溜排开三间正房,全部是土房茅顶,教室也不大,课桌是一条条的木板,就像高一点宽一点的大条凳。三间正房只有两间是教室,靠路边上的一间房屋顶上有炊烟升起。

这间正房侧边有一间借墙横搭的偏房,比正房矮一些,正墙开了一扇门,短墙正中有一个小小的牛肋巴窗户,没安装窗门,这是夏荷的知青屋。

开门进屋后,正当风口的窗户不停的吹进寒风,夏荷赶忙关门,窗风小了一点,门外的风一下子又把门吹开了,空气一对流,屋里和外面是一样的寒冷。夏荷先把门框上的木门闩推出来后关上门,拿一把锄头顶在门中间的横方上,把门虚掩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关门是为了避嫌。

夏荷留李尚吃饭,说金凤到南浦的船是下午五点钟才有。李尚其实也不想走,当即愉快的答应下来,还主动坐到灶前的短凳上准备烧火。

听到偏房的动静,隔壁传来村妇的招呼声:“夏老师回来了?等下过来一起吃饭嘛。”夏荷回说有同学来串门,不过来了。

隔壁“咚、咚”的过来一位中年妇女,脸庞晒得黑黑的,身形微胖,推门冲进屋来,打量了李尚一眼,对夏荷说:“夏老师是第一次来同学呀,稀客嘛,一起过去吃红苕稀饭。”
夏荷一边向锅灶添水一边连声道谢说不去,李尚点火开始烧水,水烧开后,夏荷打开粮柜,挖出一碗磨得粗粗的包谷碎粒倒在锅中,迟疑了一下又挖了大半碗倒进锅里,又拿出一块纱布打湿水,放在一个杉木甑钵中的蒸排上。

李尚明白这是要蒸包谷粒饭,这种饭吃了经饿,但不如大米饭好吃。在煮饭时从夏荷的介绍中李尚了解到,这个村小只有两个班,学生有三十多名,刚才这位阿姨姓王,是学校的炊事员。她家在金凤场边,儿女都在家务农,王阿姨的老公姓李,是拿工资的代课老师,平时走路有点跛,也就是俗称的老寒腿。

今天是星期天,没学生上课,学校还要上一个星期课才放寒假,乡村小学不比城里,农忙时一放假,把课程落下了。

夏荷这知青屋很小只有七、八个平方,一张三尺宽的小木床正对锅台,靠里面的墙壁安放着,这是一张没有床柱,只有短靠架子的木床,床上没挂蚊帐,一床薄被还是老旧的棉絮,被套是乡村常见的那种家机布染成深蓝色配上大红花被面,典型的农家风格。床上铺的是干杂草,这里不产水稻,没有稻草,草上是一张草席。房内没有发现知青都有的用来装衣物的小木箱,只是在枕头内侧有几件洗干净后折好的单衣裤。

小饭桌放在床头边,上面有一盏玻璃灯罩擦得呈亮的煤油灯,灯里没油。墙上搁板上一个用来装煤油的农药瓶子也是空的。搁板上有一个烂土碗底壳,被翻过来放着,薰得漆黑的底壳上有一颗桐米,插着一根小竹签,李尚知道这是灯,这种灯的火苗只有黄豆大小,而且一颗桐米只能燃烧十多分钟。

搁板上还有一个搪瓷口杯,有牙刷没牙膏,没发现肥皂洗衣粉之类的东西。倒是有一个缺了一个口的大土碗放在窗下的墙角,泡着几根干皂角,那里还有四五个大大小小的泡菜坛子。找遍整个房内,也没发现一般知妹都在用的面霜香皂之类的必需品,连毛巾也是那种手绢般的小方巾,挂在墙上的一根木钉上,整个小屋清贫而整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饭熟后,夏荷给李尚盛了满满的一碗,汤是煮包谷碎粒的汤,打了两个鸡蛋,放了一点盐和葱花,没放油,菜是几种香香的干咸菜和泡菜,最梭肚的是一种叫姜卷的腌渍菜,尽管没见油,却把李尚吃得十分高兴。

夏荷也是快乐的很,话也多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消失。李尚发现她脸上有一些微小的皮屑,手上也有皱裂,这是寒风造成的,也是社员们都有的现象。夏荷与他们不同的地方是洗得干净,不象社员的皱裂都是黑黑的。

王阿姨领着李老师来了,李老师柱着一根短竹棍,一进屋坐在床上搓揉着脚杆,两口儿热情的与李尚攀谈起来。得知李尚祖籍是青龙的时候,李老师也说他祖籍在青龙,当弄清楚他还高一辈时,两人高兴的认了本家。李尚也亲热的称呼李老师为三叔,因为李老师在家排行老三,他还有两个哥哥。

饭后,夏荷在屋后竹林里捉来两只鸡,一只是重六斤左右的大红公鸡,一只是正在下蛋的母鸡,说是不收钱了,要送给老李家的爸爸妈妈。李尚不同意,非要付钱,夏荷赌气说不卖了。王阿姨说送一只公鸡吧,母鸡留起也好下蛋,李尚只好代父母收下。东西一多不好带了,夏荷说她有一个背篼借给他,如果回来时还走这条路还给她,如果不走这条路就算了。

夏荷把两只兔子放在背篼底部,中间用腊蔑穿成竹篱,再把公鸡捆好放在上面。李尚趁她忙活的时候,悄悄掏出10元钱塞在了枕头下。

一切收拾好后,夏荷脱下了大衣似的军袄还给李尚,李尚见她脱下军袄后身上冷得打哆嗦,说穿棉袄背竹篼不方便,先把棉袄放在这里,回来还背篼时再来拿。夏荷也不知怎么想的,也就同意了。

外面的雪地上垫了寸多厚的雪,王阿姨怕李尚迷路,要把他带到半山的大路上。夏荷也要去,王阿姨说:“你这女子身体单薄,莫充能了。”

在夏荷巴巴的眼神中,李尚离开了学校,王阿姨背着竹篼在前面领路,李尚提着鸡蛋跟在后面,走时也忘记告诉回来的日期。直走到山路将要转弯时,李尚回头向学校望去,站在地坝边上顶着风雪的夏荷见他回头,朝他挥起手来。

他停下脚步,冲动之下想回去,王阿姨催他快走,怕他误了班船,他只得挥了挥手,一步一滑的继续下山。

一路上,王阿姨给李尚讲了夏荷的一些情况:夏荷平日里沉默寡言,性格内向,金凤知青不多,只有十几个云州知青,没有渝知和南知。

她刚来两个月时,有三个云州的男知青来看过她,夏荷没搭理他们,也不开门招呼,那三个知青只好饿着肚子没趣的走了,从此再没一个知青来过。

还说这妹儿今天象变了一个人,叮嘱李尚过了年一定要再来看她。李尚说过了正月十五再来,来早了怕夏荷没在家。

王阿姨说夏荷过年不回云州,她云州没有家,父母双亡是个孤女。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18 23:20:04 +0800 CST  
李尚在晚上回到了南浦城,船行上水,用了四个多钟头。

南浦城有东、西城,西城又分上下城。

李尚家位于和平广场侧的兴隆路中段,这里的老地名叫稀饭厂。

兴隆路是一条坡行的马路,也是交通上下城的主要街道。

李尚的家是上下两层的砖木瓦房,不是在室内上下楼的那种,而是在楼下用木板隔出楼梯间的城市流行式住房,如果楼上楼下各是一家人租住,可以互不干扰。这样一来,楼下的使用面积要少一些。

这房屋解放前是一家有钱人修来出租的,解放后被政府接收,成了政府房管部门的出租公房。

对面是南浦日报社,临街一幢四层大楼是编辑部,楼后一溜两层砖木楼房是印刷厂,楼下是印刷车间,楼上是装订车间。因厂房拥挤,前两年搬了许多设备到新厂区去了。

李父解放前在报社的印刷厂打童工,那时叫南浦晚报,是社会名流办的私人报刊。解放后,李父因为三代赤贫又粗通文墨,转为了行政人员,成了所谓的干部。

成家后,李母在印刷厂繁忙时去做临时的装订工作挣点小钱补贴家用,五十年代后期,在“干部下放劳动,每期三年时间,十八年不变”的政策号召下,李父趁年轻第一批去了白帝县乡下锻炼。

没想第二年全国开始大炼钢铁,白帝县一下子上马了四个铁厂,急需大批行政管理人员,李父的组织关系被转移到县里,派到白帝县四铁厂任后勤科长,才年多时间,这最后才上马的四铁厂因资源馈乏便垮了。

又被调到白帝县二铁厂任转运站长,在此期间,时逢三年大干旱,父亲把五、六岁大的李尚接到身边蹭饭。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19 08:21:43 +0800 CST  
再后来几个县办铁厂都垮了后,其他工人和以工代干的人员都各回原籍,李父是正式干部,组织关系也不是当初的下放干部,面临一是就地安排到乡下工作,二是退职发放安置费回原籍。

就地安置会一辈子与家人分居,李父是不愿意的,退职就是失去铁饭碗但可以与家人团聚,没奈何只好选择了退职。

回到南浦后,买了一台上海产的飞人牌缝纫机,在住家楼下的房门内摆上,搭上一张木板台子,先是搞翻新补旧,就是衣裤穿旧了拆开重新缝过,把里面没褪色的翻到外面来,衣裤有破洞补一个疤,当时的人们都是这样过日子的。过了几年,手艺淘精后,成了南浦城内出名的裁缝师傅,还带出了几位高徒,如今生意特好。

李母本来是南浦日报印刷厂的临时工,现在却是捡了便宜。因为工作需要,临时工干了几年后,转成正式工人,所以李父现在倒成了印刷厂的家属。

李尚的爷爷抗战时带着奶奶及六个儿子到南浦城内,靠卖豆腐谋生,奶奶摆香烟摊子帮补生活,当时全家八口人挤在现在这房里,楼上宽点的房间住着一位营长的未婚妻,是从南京逃难来的漂亮姑娘,一来二去认了在楼下摆烟摊的李奶奶为干妈。

李尚大伯也参了军,是给那位营长当传令兵。

在倭寇的一次空袭中,李尚的四位伯父全部丧生。四个伯父当时还是小娃娃,结伴在离家不远处的车坝看别人骑自行车,那时叫洋马儿,是一种很时髦的玩意儿。

李尚长大后听奶奶说起这事还一阵后怕,幸亏父亲当时没与几个伯父去玩,不然哪还有自己。那次空袭炸死了200多平民和许多民房,解放初这里被平整成一个很大的广场,铺上了三合土,取名和平广场。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19 10:10:34 +0800 CST  
如今爷爷在豆作厂退休了,奶奶是居民段主任委员,每月有10块钱的补贴,李尚兄妹二人,小妹李玲在南浦读初二,老李家的日子还算过得称心。

一家人见李尚回家自是高兴的很,奶奶摸捏着看他是瘦了还是壮实,妈妈赶忙生火下了一大海碗鸡蛋面。李尚一件件的取出鸡、兔、蛋等东西,说这是一位新认识的知妹夏荷自己喂养的,是送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过年货。

其实兔、蛋是在场上付了钱的,夏荷不收公鸡的钱,李尚也是悄悄加倍给了钱的。

小妹李玲这一年长高了许多,14岁的小姑娘身高有1.6米,听哥哥没提到她,嘴巴一翘,有点尖酸地嘲道:“莫不是我未来嫂子孝敬公婆的哟。”

李父不满的盯了女儿一眼,又探询的望着儿子。奶奶忙接嘴笑道:“我孙儿也是到了找媳妇的年纪了哈。”

李父接嘴说:“妈,您老说啥呀,这小屁娃儿找媳妇还早,先把扁扁锄挖好了再说。”
奶奶不满的撇嘴道:“你小子莫搞忘了哟,你象他这么大是娶了媳妇的哈。”

一家老小这么无伤大雅的说笑着,奶奶更是关切的询问着夏荷的有关情况。李尚没听夏荷说过什么,只是王阿姨大概给他说了一下夏荷插队前后的情况---

夏荷的父母是南下干部,父亲是云州中学校长,母亲是中学教导处主任,60年代父母双亡。

夏荷初中毕业后报名插队,是自己主动要求到凤首大队来的。王阿姨说:夏荷内向不爱说话,这些大概的情况还是公社中心小学的校长告诉她老公李老师后她才晓得的。

夏荷来时只是背了一个洗得发白的军包,装了一件没袖子的毛衣和几件破旧的换洗衣服,其它啥也没有。

李老师两口子问了半天她才嚅嗫着苦笑,轻轻地说道:“50元安置费和棉絮票、布票等全被扒手扒了,可能是在百货公司买东西时被摸了包。“说连从云州到金凤几毛钱的船钱还是中学一位同情她的老师资助的,幸好购粮证是在公社粮站办,不然连生活都没办法。

半年的生活费大队本想按月发给她,在八月底学校采购课本和作业本时,学生家长没钱,李老师家也穷,夏荷主动提出先拿她的生活费垫一下,她再找学生家长收。

大队把生活费全部预支给了她,却是一分钱也收不回来。不是家长不愿还,是没有钱,本来学生就是学校动员来上学的,夏荷也只好算了。

有的家长送了她几只小鸡娃和兔仔,于是养了起来,卖蛋搞点油盐钱。天气转凉后,连床上的铺盖都是王阿姨借给她的。

听到夏荷的遭遇,几位老人是一声长叹,叮嘱李尚多关心一下这可怜的妹子。李尚又问了一下三生石的事情,没敢讲坠岩遇险的事,怕长辈们担惊受怕。

李父看过一些古书,便说:“有一本古书好像叫《太平广记》,说的是唐朝一位叫李源的名士,在我们南浦这地方发现过三生石。”

李尚说三生石在石峡,李父很感兴趣,说有空要去瞧瞧这古迹。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19 11:19:36 +0800 CST  
一家人围着三生石的话题聊着聊着,李尚想起那位刻骨铭心的龙女钟淑媛,突然冒了一句:“打国战时18军是驻在我们南浦吗?”李父说:“不是全部驻这里,是军部和其中一个师驻在这里。哦,军部就是现在南浦军分区那点,以前叫师管区。”

李尚又冒了一句:“有一个姓伍的营长吗?”奶奶惊问:“你说哪个伍营长?”“就是那个准备和钟淑媛结婚的伍尊龙营长。”嘴一滑溜,李尚把这神游遇见的人儿溜了出来。

“你是怎么晓得的?”奶奶和父亲紧接着反问了一句,搞得这小辈怎么也解释不清楚,只好把掉进岩腹水潭的事细细道来,一家老小很是为他捏了一把汗。

只有妹妹李玲拖着哥哥的手臂,没心没肺的嚷道:“哥哥你真是个大英雄哈!”

沉默了半天,奶奶才对老伴和儿子媳妇叹道:“天意啊!”叹后对李父说:“你到楼上把那皮箱子提下来。”

打开这口小小的老旧牛皮箱后,李尚发现里面只有一本相册和几个装着大约10寸左右照片的相框,还有一张民国时期的结婚证书。

李尚拿起这如同一张奖状模样的证书,证书上左边印着一条金龙,右边印着一条彩凤,字是竖着的,分别用毛笔填写着伍尊龙、钟淑媛的姓名,而几幅相框中都是伍钟两人的结婚照,小俩口幸福的笑意挂在脸上。

李尚泪流满面,他不是在看别人的结婚照,分明是在看他自己和夏荷的结婚照!照片上的男女相貌,明明是他和夏荷,一想到夏荷的现状,幸福激动的泪水也变得苦涩起来。

翻看着手中的相册,里面都是小俩口的照片,有合影也有单独拍摄的,总共只有十多张,全部是照相馆笨重的座式照相机的作品。

伍尊龙有戎装也有便装,钟淑媛都是梳的飞机头穿着旗袍 ,全身照半身照都有。征得长辈的同意,李尚取了一张伍尊龙与钟淑媛的合影照片,在这张只有头胸的半身照中,西服领带的伍尊龙和旗袍的钟淑媛这一对俊男美女头部紧紧的靠在一起,幸福之意表现得浓浓的。照片只有二寸大,却清晰逼真,李尚掏出纸拆的钱包,小心的放在包中,想了想又掏出来,撕了妹妹一张作业本纸包好才重新放好。

听奶奶讲,钟淑媛是奶奶的干女儿,当时一个人住在这楼上,就是现在李尚父母住的楼上这间房,李尚父母是在这里结的婚,李尚兄妹也是在这里出生的。

钟淑媛当时只有20多岁,在不远处的石竹中学当老师,伍营长是军人,原来叫伍成龙,为了表答对钟淑媛深深的爱,在办理结婚证时,才改成尊龙的,因为淑媛生肖属龙。

只是战争年代军务十分繁忙,平时也就一个月来看她一两次,时间都很短。李尚的大伯当时只有16岁,也是在这期间当了伍营长的传令兵,一是为了打倭寇,二也是为减轻家庭负担,算是谋一个出路。

大约在1943年10月份,两人办了结婚证,也买了几件新家具准备举行婚礼,在礼成后的婚宴上,伍营长接到命令:立即率领部队增援宜昌石牌,参加石牌战役。

这次战役倭寇死伤两万余人,粉碎了倭寇占领抗战大后方的企图,李尚的大伯就是战死在石牌的。

战后伍营长没回过南浦,只是经常寄钱给钟淑媛。战争年代物价飞涨,靠教书钟淑媛根本不能养活自己。当时一般市民的工资薪金发的是金元券,这钱毛得快,只有部队发的是硬通货银元。

钟老师是李奶奶的干女儿,基本上算是一家人,平日里也在一起开伙食,所以说李奶奶一家也受益不少。

伍营长的部队是主力,只晓得他后来又参加过湘西的雪峰山战役。解放战争中,邮路不大畅通,很少接到书信和汇款了,到1948年底,彻底失去了音信,但钟淑媛却矢志不渝的继续等待着心爱的郎君。

1949年底,南浦和平解放后,第一批解放军进城的当天晚上,有一位解放军排长来找钟淑媛,当时李奶奶也在场,这位排长她们以前见过,以前是伍营长属下的一位连副。

排长讲,部队后来参加了徐蚌会战,也就是淮海战役,伍营长这时已经提升为中校团长,率一团人与解放军二个团血战大王庄,殊死肉搏双方差点拼光。

伍团长身受重伤,用身上的鲜血在钟淑媛赠送的订情物——一方亲手绣了一对鸳鸯的手帕上,写下了“驻军南浦、三生有幸、三生石前、再约来生”的血书交给了这位排长,命令他马上率领余下的人战场起义,将来一定想法把这送到娇妻手上。

连副战场起义后任解放军排长,这支解放军就是后来接管南浦城防的部队。排长说完这些,把血书交给钟淑媛后便告辞走了。

先前在听讲述时,钟淑媛只是冷静的坐着没什么表情,接过血书也没有打开看一下。只是对李奶奶平静地说:“干妈,我累了想睡觉。现在解放了,我想回南京老家生活,这里的生活用品都留给您老吧。”

李奶奶毕竟没文化,也没多想啥,钟、伍两人分开这么多年又早断了音信,猜都猜得到伍尊龙凶多吉少。

姓伍的打起仗来是一根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平日里常挂在嘴边。大伯战死,留在李奶奶心中是永远难忘的痛!也多少对姓伍的有一些怨气,只不过从没在干女儿面前表露过,当时见干女儿情绪冷静,只是劝慰了几句就下楼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还没开门,发现门下有一把钥匙,捡起来一看,晓得是楼上的门钥匙,李奶奶心里有点慌,赶忙上去开门,发现室内收拾得干干净净,床上根本没人睡过,干女儿也不见了。

直到隔了好多天,才有船工传出前几天有个打扮时髦的旗袍女子在长江边的盘龙石上跪哭半夜,船工们起先怕是撞到了鬼,后来发现不是鬼,想去看一下情况。

在这改朝换代的当口,这样的痛哭经常发生,还没等船工靠近,见那女子纵身跳进了长江的激流中。

李奶奶心里明白,只好大哭了一场,老两口收拾了干女儿日常的生活用品和几件穿用过的衣物,拿到盘龙石上一把火烧了,算是送给了她。

由于原来准备结婚的铺笼帐被都是新的,钟淑媛在婚礼的当晚都打包放进了衣柜里收藏起来,连郎君匆忙换下的新郎服和自己的新娘装也仔细折好收藏,准备等郎君回来时两人再重新洞房。

这些东西钟淑媛当时是留给了李奶奶的,所以李奶奶把家具和新的物品都留了下来,还继续承租了这间房,经常上楼来打扫一下卫生。直到1952年秋,李尚父母新婚前,李奶奶才从皮箱里取出新郎新娘服装,只是把墙上挂的相框等东西装进皮箱锁好,换上了自家儿子、媳妇的合影。可以说李尚父母的婚礼是伍、钟婚礼的继续,不光新房及一切物品都是当时准备的,连新郎新娘的婚礼服装也是当时的。

也不能说李奶奶贪财,因为这本是干女儿送给她的。李奶奶本是城市贫民,儿子娶媳妇如果重新置办下来,她没有这个财力。就算东借西凑也办不到,因为有些东西根本买不到,象那床厚实的羊毛提花毯,现在根本买不到。这条毛毯李尚插队时带到了石峡,盖在身上实在是暖和得很。

眼看着孙儿一天天长大,身材相貌简直是伍营长的翻版,奶奶在惊讶之余也无法理解。今晚听到孙儿说有一位酷似钟淑媛的小妹儿出现,也只有长叹一口气,说出“天意”二字。

“三生石前、再约来生”的血书虽然被干女儿带走了,她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事后,那位解放军排长倒来过一次,却是给她说过这些的。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19 11:46:14 +0800 CST  
第二天是小年,李尚一大早起来到广场去练功,在说中饭不回家吃,要去看王老师。饭后,用军包装了10个鸭蛋10个鸡蛋准备出门,老爸叫他等一下,从碗柜中拎出一瓶南浦大曲酒来,交给儿子送老师。

王老师叫王国胜,已经快70岁了,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早已退休在家享清闲。王老师是李尚小学时的体育老师,据说是福建南少林的俗家弟子。

王老师不是南浦本地人,是抗倭时逃难来此的下江人,因为在南浦娶妻生子,就定居下来。师母也不知啥原因,长期居住在外地工作的儿子家里,只有他孤身一人生活在南浦。多年前李尚曾见过师母一面,是一位矮胖的中年妇女,脸貌似乎是老师的大姐姐。

王老师一直住在学校的单间宿舍里,学校已经放了寒假,小操场上有二位年轻人正在王老师的指点下挥着木刀练罗汉刀,那时没有铁质的武术器材出售,这木刀还要自己动手用薄木板削成。

李尚站在王老师身前恭敬的鞠了一躬,老师笑着问了老李家长辈的安好,责怪李尚来看望一下老师就行了,不必带什么礼物。

场上二位舞刀的小青年也收势围过来,两人都很壮实,稍高点的叫曾凡,另外一位叫吴铭,都是李尚的小学同学,只是初中没分在一个学校。

李尚也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们,但知道曾凡在南浦的白马区插队,吴铭在巫咸县插队。三人当初是王老师众多学生之一,三人学得苦也练得好,所以私下称李尚为大师兄,曾凡为二师兄,吴铭自然是三师弟了。当然,这不是王老师的意思,他教的学生太多了,又是上课履行教职的行为,心里从不认为这也算是师徒关系。只是逐年挑选了极个别有培养潜质、品行优良的学生重点传授,默认是师徒关系罢了。

这三人在王老师众多学生中的功夫也算得翘楚,私下按功夫的高低排了位置。李尚除了身材比他俩高点,功夫可以说高他们一大截,年纪却是还比两人小几个月,当下这两人嚷着要大师兄露一小手。

在老师微笑颚首后,接过吴铭递过来的木刀,双手持刀一个抱拳,走了一套罗汉刀法。这套刀法由李尚演来,可以说如同猛龙出水翻江倒海般的杀气腾腾,赢得二位师弟的阵阵喝彩,王老师也是点了几次头的。

王老师真正认可的徒弟并不多,甚至曾凡和吴铭都不是,李尚算是认可的徒弟之一,如果按年龄来排,李尚是老幺。大师兄叫刘金山,只不过在60年代中期,很是干了一些为人不齿的事情,从此之后王老师再也不谈徒弟的事情。

稍事歇息,李尚又在王老师面前修习了罗汉功,在运气到第十三节时,王老师的脸色沉了下来,眉头也皱了起来,随着十八节功法修习完,眉头更是皱成了一团。

李尚收功后,王老师走到他身后打量着,还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短寸平头,疑惑地问道:“你刚才头顶隐隐有清气飘升,似有神元外泄的异象。莫不是你遇到过什么异常的情况?”李尚见老师这等脸色问话,生怕有啥副作用在身上发生,心里很慌乱,忙把曾经从几十米高的山岩上掉入水中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不过没讲是掉在山岩腹中,更不敢说起曾经神游龙宫的奇遇,这匪夷所思的怪事如果轻易乱讲,听的人肯定认为你在吹牛。

“明白了,幸亏你娃儿是用了心在练功,捡了一条小命,也算机缘巧合,撞开了神元穴。我现在传你三节辅助功,分别是头功、心功、颈功,如果你练成这三节辅功,修为将远远超过老师。”李尚不敢超过老师,慌忙称“不敢”。

王老师笑着说:“你娃儿慌啥嘛,老师没有你的机缘,不能练这三节辅功。你有这种机遇,老师高兴还来不及呢!今后不管你练到什么境界,也还是我的学生嘛!青出于蓝胜于蓝,如果学生总是不敢超过老师,这社会还不早就回到了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

听见有这种便宜可捡,曾、吴两人也要学这三节辅功。王老师告诉他俩,可以掌握这辅功的招式和运气方法,但不可盲目练习,否则不死即残。这话把两人吓个半死,连掌握要领也不想学了。

李尚记牢了这三节辅功的修习方法,师徒四人又聊了一阵天,已经到了中饭时间,当时粮食是定额配给,社会风气是不吃请也不请吃。当然,逢年过节走亲戚和红白事亲朋好友随礼是另一码事。所以,李尚三人也不准备留在老师家吃饭。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19 13:11:05 +0800 CST  
向老师告别时,许是老师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语重心长的对李尚说:“插队落户的知青,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为了调回城才下去的,但不能挂在嘴上。凡事不可强出头,人心不古,谨防枪打出头鸟。”

兄弟仨来到街上,在一家小面馆要了三碗炸酱面,钱是李尚付的,粮票是曾凡抢着付的。吴铭是没钱没粮票,李、曾二人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因为吴铭家庭条件是最好的,父母双职工,又是独子,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过世了,家庭负担是很轻的。

饭后,吴铭提议到西山公园去喝茶,他有插队的好经验要与二位哥哥分享。兄弟仨反正是闲来无事瞎逛,一路向西山公园走去。

腊月间的茶园冷冷清清,李尚付了三碗茶钱,大家懒懒地躺在椅子上休息,听吴铭神叨叨的讲插队的经验。

其实根本不是啥插队的经验,而是在乡下泡妞的经历,还是他泡村妇的糗事。不过大家都是小年青,自然对男女之间的事有趣得很。

吴铭在巫咸大山中的一个知青点插队,南知的知青点与渝知的知青点相隔不远,一来二去吴铭与渝知中的一两位知哥混了个脸熟,渐渐的了解到一些私密事儿。

知青点周边的山上散布着当地乡民的一些农舍,多是单家独户的,那里的乡民干农活不像南浦丘陵地带人烟密集,多是集体出动,而是各家负责耕种自家周围的土地。

这单家独户的农家,多是一对夫妻几个娃儿,男人天亮出门,带上中午的饭食,挑一担水肥或者灰肥上山,往往一走便是几里路,要到天黑才回来。

女人负责房屋周边的庄稼和煮饭带娃儿的家务事,这里的乡民尽管辛苦劳作,却不见半文现钱,喂点家禽也卖不起价,去赶场一个来回要一整天。

渝州知青先来一年,起先是到这些农家去买鸡和蛋来吃,一来二去有几个胆肥瘾大的知哥便去纠缠附近几家的年轻村妇。

城里来的小伙儿本来比乡民周正,多是半推半就的成了好事。完事后给个一两毛钱,村妇也乐得收下。那时不兴计划生育,所以几年下来,也不知在当地留下多少孽障。好在大姑娘还不敢去招惹,如果下了种发了芽,是脱不了爪爪的。

吴铭了解到这些后,年轻人不容易压下火,也加入了作孽的队伍,并且乐此不疲。

巫咸不通公路,吴铭回南浦,要走两天山路到大昌县城坐船才能回家,或者步行到云州去乘车回家。他这次回南浦,是与一位熟悉的渝知一起,由那位渝知带队,一路走走停停,还绕了一段路去采花,又在一个新丧老公的村妇家歇了一晚,搞得吴铭把钱都花光了。

因为那渝知答应带他来的条件是一切费用都由吴铭负责,包括回渝州的船钱也要吴铭掏腰包。

听完吴铭的糗事,李、曾二人认为吴铭是在作孽,因为怕伤了和气,兄弟之间也不愿意说什么。闲聊了一阵,曾凡也说了他失败的恋爱经历,曾凡的事儿却让李尚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19 14:02:24 +0800 CST  
曾凡在南浦的白马区插队,隔壁大队也有一位南浦的知妹,两个队的距离不远,双方你来我往的混得很熟,如果下雨不出工, 更是一整天黏在一起。

一天晚上,曾凡到知妹家吃晚饭,饭后曾凡压不住心头的爱恋,几次想明白的表示出来,绕来绕去总说不出口,憋得脸红筋胀时,那知妹却是一口气把油灯吹灭,曾凡看到灯熄便把灯点亮,灯一亮那知妹又把油灯吹灭,曾凡在最后又准备去点灯时,被那知妹儿把手中的火柴抢了去。

这对男女的手碰在一起便不愿分开,在争抢中抱成了一团,自然而然干了那事。把心爱的妹儿终于抱住后,曾凡却搭错了筋,把妹儿吹灯的行为误认为没钱买灯油,悄悄在枕头下塞了五块钱,乐滋滋的颠回家去了。

没想第二天清晨,那妹儿找上门来,一把将那钱扔在曾凡脸上,甩了他一记耳光,啥也没说扭头就走,从此与他成了陌路人,曾凡想破脑袋也没搞清楚拐在什么地方。

吴铭笑说:“二哥也,你娃真是一个二货。你们两个是谈恋爱,她吹灯是为了免得彼此尴尬,你给她钱便是打她的脸,当她是卖货。”

直到回家吃晚饭时,那句“当她是卖货”的话还时不时的响在李尚耳边,他其实也是担心自己悄悄塞在夏荷枕下的十元钱会起到画蛇添足的反作用。

真的是关心则乱啊。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19 19:54:31 +0800 CST  
第二天李尚在家陪家人,妹妹李玲一早到广场上的篮球场打球去了,等妹妹提着篮球抱着棉衣进门时,李尚心中一动开口问道:“玲玲,你以前穿过的那些衣服还在吗?”

“都在呀,你要啊?”

“我不要,我又穿不得,只是随便问一下。”

“哥,你少来这一套,你不是给我找了一个嫂子嘛,不过她可能穿不得哟。”

被妹妹说破心事,李尚哂笑了一下,又问:“你那些破烂都放在哪里,拿来看一下嘛。”

玲玲提着温水瓶向脸盆里倒水准备洗脸,扭头白了一句:“你自己到衣柜去看,我的东西没有破烂的。”

玲玲以前的一些衣物,因为太小已经不合身,由于她近一年时间长得太快,老爸是裁缝,只能把裤子加长,却不能把衣服加宽,所以没法改大,一些衣物都还有七、八成新。

特别是前年做的一件枇杷扣对襟棉袄,只穿了一个冬天便闲置了,一件同时做的淡蓝底缀红碎花的罩衣也放在一起。李尚提起棉袄比划了一下,发现夏荷如果穿上正合适,对妹妹说:“玲玲,你这棉袄还要不?不要就送给哥吧。”

妹妹一脸不解的拢身在李尚面前伸手比划着:“吔,我的哥哟,你也太喜剧了吧!给我找一个三寸丁的嫂子,只怕你们将来生个娃儿只有老鼠大啰!”

正戴着老花镜订扣子的奶奶听见俩个孙辈越说越乱,赶忙插话说:“玲儿莫乱说,这世上的姻缘是有定数的。你哥哥说的那女子叫夏荷,我见过的,长得苗苗条条的不比你矮。”奶奶其实说的是她干女儿钟淑媛,自己的孙儿长得高长高大的象伍营长穿越重生,夏荷注定也孬不到哪去。

当到底弄清楚夏荷只是一位袖珍版的钟淑媛时,奶奶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没再唠叨。李家奶奶一生要强,家中一直都是她说了算。

李尚妈妈本是一位乡下姑娘,没文化,性格十分温和,唯婆婆和丈夫是从,从不发表自己的意见,李尚爷爷也是如此。父亲的见识不是一般的弱,只是从不在家务事情上多嘴,他此时正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在案板上裁衣裳,突然间冒了一句:“三生石前,再约来生。”这句话是随着收音机里一句样板京戏的唱腔唱出来的,见老爸在搞笑,俩兄妹当即“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父亲转向李奶奶说:“妈,五金站进了一批六个管双波段的半导体收音机,我打算去买一台。这台四管单波段的收音机给尚娃子用吧。”奶奶说要得,裁完衣服,老爸就出门了。

李尚在妹妹的衣物中只选了一件棉袄和罩衣,另外选了一条六成新的青色裤子,因为是华达尼的料子,熨烫后还是蛮好的。

老爸回来时,提着一个小纸盒,果然买了一台双波段的收音机。另外买了一段鱼肚白颜色缀蓝色小圆点的衣料和一段藕荷色的布料,告诉儿子,这是给夏荷小姑娘买的,算是对她赠送过年货的回礼。

这布料是的确良的,不要布票,穿在身上不起皱比棉布要好看些,只是一粘火星就是一个小洞。当下问清楚了夏荷的身高,便开始裁剪起来。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尚又与曾凡、吴铭玩了几次,一些其他的初中同学也打了一次堆,但他总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得闲时常常掏出伍、钟的结婚照看着发呆。在腊月二十七晚饭时,向奶奶建议二十八提前吃年夜饭,他二十九日回乡下去,几个长辈理解他的心情,也就答应了。

奶奶在饭后提前给两个孙辈每人发了50元的压岁钱,老爸老妈拿出20元钱给儿子,说这是给夏荷的,叫儿子看情况给她买一些生活必须品,直接给钱她也许不会要的。

奶奶想了想又把衣柜内的抽屉锁开了,取了八斤棉絮票和两丈布票交给孙子,叮嘱他给妹儿置被盖和蚊帐等床上用品。

爷爷“嘿、嘿”笑着递给李尚两个高温瓶,这是医院给病人输液打吊针用的葡萄糖液瓶子,经得起开水烫,软塞也不漏水,当时的乡村医院没输液设备不会有这种瓶子。城内的医院把这种瓶子拿来卖,虽说只卖一毛钱一个,却是可遇不可求的,于是高兴的收了下来。

李尚又对母亲说:“老妈再给我找点甘油嘛,小荷的手都皱裂了。”老妈问要多少,李尚说找个小瓶装点就行。印刷厂有大桶的甘油,是用来与牛胶混合铸印刷胶辊的,工人们搞点很正常。

第二天上午,李尚邀妹妹一起逛了百货公司,采购了一些乡下供销社没有的物品,主要是夏荷需要的生活必须品,还买了几十个油灯的玻璃罩。

因为一些历史上的原因,老李家三辈人在心里已经将夏荷当成了李家的人,其实都是一厢情愿的跟着感觉在走,这也怪李尚没对家里人说清楚,把感情和现实混在了一起,其实他俩才刚刚见过一面,八字都没有一撇。

腊月二十九早上六点的班船,所以他在天没亮时出了门,依然背着竹蔸提着白铁桶。
下水船只要两个小时就能到金凤,直到船靠码头他也没想好怎么对夏荷开口,又怎样把东西送出去。

又想到悄悄塞到枕头下的那10元钱,生怕酿成曾凡一样的后果——5块钱买一个耳光,这10块只怕要买两个耳光了。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19 21:09:39 +0800 CST  
揣着一团乱麻的李尚,用了三个多钟头,才到凤首村小的地坝上,见夏荷的知青屋房门虚掩着,知道心里牵挂的妹儿在家。前几天的那场雪没化完,山野的大半还是白茫茫一片,融雪的泥地上湿滑难行,如果不小心要栽筋斗。

知青屋门侧的墙根有一小堆中药渣,李尚心中一痛,夏荷难不成生病了?

急切里加快步伐奔去看个究竟,没料到脚下一滑险些倒地,一头撞开房门冲进房中才稳住身来,把坐在床沿上的王阿姨和桌前正在写处方的一位老中医吓了一大跳。

夏荷盖着老棉絮躺在床上,李尚留下的军袄也捂在棉被上,李尚顾不得王阿姨的问候,快步冲到床头,捧着毛发凌乱的脸庞,悲痛地问道:“娇娇!你怎么了?”

王阿姨向老中医挤了挤眼,起身把李尚背上的竹蔸取下来,招手示意老中医到她家去。老中医收拾好桌上的药箱,轻声对王阿姨说:“这妹儿的药来了。”跟随着王阿姨出了门。

一声“娇娇”唤醒了昏睡中的夏荷,捧着本来清瘦而今更显憔悴的小小脸庞,李尚不能自禁地淌下几滴男儿泪。夏荷挣扎着想起身,李尚轻轻摇头,夏荷乖乖的不动了,清纯的大眼一动不动的望着李尚,泪水如泉般顺着眼角流淌,浸湿了枕头。

李尚心疼的搂着夏荷的肩背,把床上的人儿抱得紧紧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夏荷才在李尚胸前轻轻地扭动着,气喘吁吁地哼道:“快喘不过气来啰.....”

李尚闻言松开手,见夏荷又挣扎着要坐起来,轻轻的在她耳边言语:“能行吗?”夏荷没说话,只是微微的点点头。

李尚说:“你稍等一下。”他小心的把被子和军袄捂紧,怕寒气伤了床上的人儿,拖过竹蔸解开蔸上的绳索,拿出一个装篮球的绳网来,网中装着一些女人的衣物。

掏出棉袄时,对夏荷说这是我妹妹玲玲送的,她还是中学生没钱给买新的,这是她的一番心意。又拿出那件鱼肚白缀蓝色小圆点的新衣套在棉衣上,说这是我老爸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扶起夏荷时,见她穿着一件没有袖子的高领毛衣,心里又是一疼,相帮着给她穿上棉衣,在鱼肚白蓝色小圆点的颜色衬托下,夏荷的脸庞更显干净娇美。

她温温柔柔地配合着穿衣,目不转睛的望着李尚,弱弱地问了一声:“叔叔、阿姨喜欢我吗?”刚问出口,又抿嘴轻笑,礼物都送来了,能不喜欢吗?

王阿姨其实一直在屋外梭巡,不是在监视而是十分心焦。她家在山下金凤场的长江边,家中有老有小的一大家子人,学校已经放假二天,明天是大年三十了,因为夏荷生病,她两口子没法甩手离开不管。

如今李尚突然出现,她自然万分惊喜,特别是刚才老中医一句“药来了!”她的心情才平静下来,夏荷这妹儿病势一天天沉重,居然是害了相思病。这时听见屋内有轻轻的说话声传来,举手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王阿姨进门,李尚赶忙从床沿站起身来,向她鞠了一躬,说了一番感激的话。又在竹背蔸里一番掏摸,拿出一个高温瓶和一块香皂,双手捧给王阿姨:“祝三叔和您新年好。”
这两件东西都不值钱,在乡民们眼中却是宝贝。香皂这类东西乡下的供销社根本不进货,因为乡民们嫌它价钱太贵,二两一块的香皂要卖二毛五,一斤重的肥皂只要五毛钱,只是肥皂要凭票供应。

王阿姨高兴的接过礼物,笑着说:“这瓶子太金贵了,我家老李的风湿脚杆一到冬天就犯病,一个热水袋要五块钱呐,用这瓶子捂脚最好。”说着感谢话时用眼不停的瞄着白铁桶里的玻璃灯罩。

这灯罩也不值钱,四分钱一个,只是在乡村不容易买到。南浦虽然有玻璃厂,也经常断货,昨天李尚和妹妹逛街时发现有货,买了几十个,原是准备给生产队每家送一个的。油灯如果装上灯罩,可以省许多油。见王阿姨如此,李尚取了二个灯罩送给她,收到一堆感激的话儿。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19 23:09:42 +0800 CST  
王阿姨和李老师准备马上下山,还把自家的门钥匙交给夏荷,李尚在晚上可以到他们屋内去休息。

这时李老师柱着竹棍和老中医也进了屋,老中医交给李尚一张中药处方,叫他到张家场的诊所去抓药,夏荷的病需要调养。说区卫生院的陈院长和公社诊所的吴所长正在所里检查工作,他要赶回去。

李尚接过处方,付了一毛钱的出诊费,等老中医匆匆离去后,李老师两口子随后也挥手告别,下山去了。

李尚在竹蔸中掏出两包“大前门”香烟放在裤袋里,这是他在城里买的一条名烟,花了三块二毛钱,准备过年待客的,

夏荷精神还是不太好,看着这一切都没插话。 送走众人后,李尚准备烧点开水,揭开水缸盖一看没水,拿起扁担、水桶到屋后的水井去挑了一担水。生好火后,从竹蔸里提出一个五磅的竹壳开水瓶和一个高温瓶子,他是上次发现夏荷没开水瓶特意新买了一个。

水烧开后灌了一瓶,又把高温瓶灌满,用夏荷枕边的一件旧内衣包住瓶子,塞在夏荷的脚后。见锅里还有一些开水,又用搪瓷口杯盛了半杯放在床头边的饭桌上。

想了想,端起铁锅,把剩下的水倒在洗脸盆里,从竹蔸里掏出一张长形的毛巾,在热水中搓着,夏荷还是没吱声,两道清泪又淌了下来。

李尚绞了一把热毛巾,转身准备给夏荷擦脸时发现她泪湿脸颊,安慰道:“好好的伤心啥子嘛。”夏荷不能自禁,任由李尚给她擦着,却是抽泣着哭出声来,伸手紧紧抱住李尚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娇羞地呜咽着:“娇娇是高兴啊.....”

安慰一番后,李尚把竹篼中的物品全部搬了出来,吃的、用的全都堆放在饭桌上,又把篮球绳网中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放在枕边,有衣有裤,还有两套白色的女式内衣短裤和一套栽绒保暖内衣裤。告诉她:这些都是家中的爷爷奶奶老爸老妈还有妹妹送给她的过年礼物。
李尚又提起一双胶底高帮的粉色棉鞋和两双棉袜一双羊毛提花手套拿给她,笑着说道:“这是我送你的,你晓得是为啥吗?”夏荷又开始轻泣,口里只是弱弱地低喃着:“娇娇有家了.....。”

清空竹篼,李尚对夏荷说:“娇娇先休息一下,哥到场上去抓药。奶奶给了棉絮票和布票,要给你置一套铺笼帐被,我到场上供销社去看一下。”当下把装灯油的空农药瓶放进竹背篼中,又从粮柜中翻出一条米口袋,正准备出门时,夏荷却轻声唤了一声“天棒哥哥!”李尚来到床前,见夏荷止了抽泣,仰着泪眼望着他,用一种冷冷的口吻问道:“我想确定一下,你是可怜我还是心里装着我?”说完紧盯着李尚的眼睛。

李尚心里一苦,到底没蒙过去,该来的还是来了,只好坦然地实话实说:“哥办了错事,哥对不起娇娇。”说完垂下头去,一副甘愿受罚的样子。夏荷掏出枕下那10块钱提着给李尚看,悠悠地说:“娇娇要哥哥疼我,要哥哥爱我,不需要哥哥可怜我。”摸过桌上的火柴划着火,点燃了那张钞票。

10块钱在当时不是一个小数目,工人进厂第一年每月只有16块钱。李尚心中凛然,这次再识夏荷,算是晓得这娇小玲珑的袖珍版钟淑媛,是一位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

在那个年代,给钱和送点生活用品,不是一回事。

在诊所抓药时,李尚又买了一袋葡萄糖和半斤蜜制大枣,这是老中医建议他买的,夏荷体质单薄,脾胃虚弱,需要调养。还叫他到供销社去称两斤红糖冲开水给她喝,调理一下脾胃。

在诊所里,李尚巧遇刚出牛棚的四表叔陈丰收和吴金昌所长,李尚这才知道表叔又开始当官了,现在是区卫生院的院长。

区属各公社联合诊所是下级单位,这次是与公社诊所的吴所长来张家场诊所检查工作。

李尚与吴所长本是老熟人,于是掏出“大前门”敬烟,大家高兴得很,表叔又嘱咐这表侄好好劳动,要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什么的。

因为李尚还有事要办,便告辞出了诊所。粮站买了十斤大米,五斤面条,花了近2块钱15斤全国粮票。又到供销社副食门市称了红糖打了煤油,见有午餐肉和红烧肉罐头,又一样买了一个。

来到百货门市,挑了一床晴纶毛毯和一床棉布线毯,一顶单人蚊帐,一床白色被单和一幅青花被面,两床四斤的棉絮,花了26.5元,布票和棉絮票也用完了。

付了钱放在背篼里,把棉絮用绳子捆在上面,又看见墙角码着一些棕垫,花了两块钱买了一床三尺宽的棕垫。背着竹篼提着棕垫,经过综合商店时,发现有腊肉挂着,还有新鲜的冬洋芋,肉价是一块钱一斤,而且不要肉票。默了一下划算,便称了一块宝肋肉,有三斤多。称了五斤鲜洋芋,五分钱一斤。

回到夏荷知青屋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多钟了,屋内有点昏暗,夏荷已经起床,换上了那条藕荷色的新裤,穿上了李尚买的棉鞋,坐在饭桌前对着一面两寸大的小元镜在梳头。

听见李尚推门进来,忙相帮着接下竹篼,刚说了一句“有家的感觉真好”后又要流泪,李尚看着她说:“再哭哥不高兴了。”夏荷眼中含着泪水抿嘴一笑,抱着李尚把脸埋在他胸前娇了一下。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0 00:04:00 +0800 CST  
这妹儿实在有点矮,两人对面而立,她的头只在李尚胸前,如果两人要接吻,还得站在矮凳上或是李尚把她端起来。

现在李尚还不敢冒然去吻她,只是用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说:“哥有点饿了,我们煮饭吧。”夏荷咛嘤一声,也不梳头了,没绞发辫,用一块小手绢当头绳把长发在脑后齐根扎住后开始做饭。

饭是甑子蒸的大米饭,腊肉砍了一斤多,切成小砣和着洋芋在灶门前的鼎锅里闷着。夏荷忙活的时候,李尚找来几根竹杆削了绑在床头上,把新买的蚊帐支了起来,蚊帐是夏天防蚊叮冬天拦风吹。又把床上的老旧棉被和草席还到李老师屋里,只留下干杂草,打开棕垫铺在草上,再铺上棉絮,蒙上线毯。

被盖在当年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棉絮套在被套中,而是一张被单铺好,在上面放棉絮,再在棉絮上蒙一块称为被面的花布,把被单四面折翻上来,用专门的被盖绳缝上。

夏荷说吃完饭到李老师屋里去缝,那屋的床是双人床,好缝一些。

吃饭时,李尚用土碗倒了半碗果酒,甜甜的很是下喉。李尚酒量不大,几口酒下肚脸就绯红,夏荷也抿了几口,渐渐地脸也红了起来,喝完这半碗酒,两人都没醉,精神却是好了起来。特别是夏荷,情绪十分好,笑语声不断,一点看不出正在病中。

还是老中医说得好啊,有李尚这味良药在这里,她的病不好才怪呢!

洗刷完碗筷锅盏,李尚开始熬药。夏荷拿着李尚新买的手电筒,到隔壁李老师屋里拿来一盏没油的灯,灌上油后,两人相帮着把棉被在大床上铺好,夏荷就着油灯开始缝被盖。

李尚回来继续熬药,夏荷抱着缝好的被盖回来时,药还没熬好。于是挤在灶门前的矮条凳上与李尚坐在一起,双手侧抱着李尚,也不言语,只是时不时抬头看着那张被火光映红的俊脸,李尚左手搭在夏荷的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满头的秀发,也是没说什么。此刻的少男少女内心充满着幸福,不是可以用语言来表达的。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0 08:11:04 +0800 CST  
药熬好后,李尚倒了一碗端到桌上,夏荷捧起碗吹着,眼睛瞟着桌上的面霜、洗发露等一堆物品,又用嘴朝一个塑料罩子努了努,问道:“天棒哥哥,这塑料罩子是干什么的?”
李尚说这是浴罩,是冬天用来洗澡的。李尚在乡下有一个浴罩,买成三块钱,纸盒上印有使用说明,这次在城里没买到,只好在塑料厂找熟人加工了一个,付了二块钱的成本费,没有包装盒使用说明,夏荷以前没见过,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听了一番讲解,夏荷来了兴趣,说要洗个澡,还说天气寒冷有两个月都没洗过澡了,平时只是用毛巾擦一下,现在身上发痒想洗澡。

李尚劝她说:“这大半夜的还是算了吧,没有大木盆也不方便。”夏荷说李老师屋里有大盆,还有大铁锅,是平日用来给学生蒸饭的桶子锅。

李尚不忍持拗她,心中还升起一种念想:这新铺新盖新衣的,这妹儿莫不是要洗干净身体做新人?当即笑呵呵地答应着去烧水。

夏荷从枕边取出一套新的内衣短裤,拿着洗发露和香皂,端着盆提着桶来到隔壁时,李尚提着水桶正在往桶子锅里倒水,夏荷就坐在灶前架柴生火。

李尚选了一处檩子,把浴罩挂上,洗干净大木盆, 放在浴罩中。水烧热后,夏荷要先洗头,说头皮痒得很。李尚端着夏荷屋里的油灯放在门外的石条上,打来热水,帮着往她头发上淋水。洗完头用干毛巾把头发包在头上,进屋后,给大木盆装了半盆热水,又提了一桶热水放进浴罩里,热气把浴罩涨开,罩内热气腾腾十分温暖。

李尚不等夏荷赶他,主动出门反手关上了门,回到夏荷屋内,躺在床上乐滋滋的胡思乱想。

洗完澡的夏荷回到房后,用面霜擦脸,李尚又教她用甘油润皱裂的手。面霜她以前看见同学使用过,甘油润手还是第一次。

做完这些,用干毛巾擦着头发,问李尚洗不洗澡,李尚说昨天才在城里的浴池洗过,只洗一下脸、脚就行。两人在挤牙膏刷牙时,夏荷说近几年都是用盐刷牙。

洗漱完毕,李尚倒出高温瓶里的水,重新用开水瓶里的水灌满又塞到被窝里。夏荷放下蚊帐时,背对着李尚弱弱地说:“天棒哥哥是在这里睡还是到隔壁去睡?”李尚满心喜悦,强压着笑意回道:“听娇娇安排吧。”

夏荷放下蚊帐,整个人已经躺了上去,在帐中悄声娇羞着:“在这里睡吧,这化雪天冷,两个人挤在床上暖和些。你去把李老师的门锁上就回来哈。”

李尚蹦跳着窜到李老师屋里,发现夏荷已经把换下来的衣物泡在皂角水中,吹熄油灯锁好门,回到夏荷的知青屋。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0 08:11:59 +0800 CST  
爬到床上拥着夏荷,刚把她搂抱着翻到身下,夏荷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搞得李尚不知所措,惶恐不安的准备下床去。见他起身要走,夏荷忙伸出双手抱住他,又不让他离开,两个人在这寒气逼人的夜晚紧紧的拥在一起,相互温暖着对方。

不过片刻,夏荷又不停的扭动小蛮腰,斜着娇躯趴在李尚身上,撩拨得他恰似浴火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瞧她这小姑娘的行为,他整个人又如同掉进冰窟里,从内到外凉透。“坏了!拐了!这是未成年的小罗莉呀!”想抽身下床,又不舍得离开这柔柔弱弱的软玉。定了定神,稳下心来,试探着问道:

“娇娇今年多大哪?”

“今年夏天满18岁,我是55年夏天生的,老爸说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我姓夏又是夏天生的,荷花也是夏天开,所以叫我夏荷。哥哥是哪年生的?”

“我是53年8月生的,快满20岁了。老爸希望我长大后做一个高尚的人,所以叫李尚。''

“哥哥呀。你那天说我像一个人,说我象钟淑媛,难道你见过钟淑媛?”

“哦,我实际上也没见过。”

“哦!这样的呀?哥哥应该是没见过。钟淑媛是我的妹妹,她早己不在这世上了。我们是双胞胎,我做姐姐的只比她大五分钟,我们两姐妹是一模一样。”停了停又说:“我妈妈姓钟,我妹妹随妈妈姓。”

李尚闻言大惊,这莫不是那青龙宫主的晚辈?心中着急,忙问道:“阿姨怎么称呼?”

夏荷亲了一口李尚的下巴,说:“我妈妈叫钟灵,是南京人。其实我和妹妹刚出生时,我叫钟淑媛,我妹妹叫夏荷,后来才把名字换过来的。反正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我生来文静,妹妹活泼好动一些,父母只是改下口就行,也不用改户口。”

李尚默然,心想还有这等怪事。心念陡然一动:“你那天也说我像一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有象你这样的一位哥哥救过我,我没看清他的模样。但是,你们俩的声音十分相象。直到今天中午,你叫我‘娇娇’,我才知道那哥哥便是你。因为他也是叫我‘娇娇’。当时救我的还有一位大姐姐,大姐姐说那位哥哥是我的郎君,我以后叫你郎君,行不?”

因为想起悲伤的往事,说着说着又开始抽泣,把李尚缠得更紧。李尚明白自己肯定没救过她,思索其中的意味不得其解,只好用嘴吻着夏荷,平复她的情绪。

突然想起衣兜里那张伍、钟两人的结婚照,从纸钱夹中取出照片给夏荷看,由于油灯放在桌上十分昏暗,就开亮了手电照着。夏荷接过照片偎坐在李尚怀中,盯着照片睁大眼睛,惊问道:“这不是郎君与娇娇的合影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李尚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算解释清楚,他说了伍、钟二人的爱情经过,说了三生石的典故,没敢说神游龙宫的艳遇。天下的男儿谁敢在自己心爱的妹纸面前说这种事情?再说这也不是真实的事儿,只是发生在自己元神出窍的意念之中。唉呀,这是啥乱如麻丝的事儿啊!

夏荷盯着照片,口中轻轻地叨着:“我想起来了,这是救我的那位大姐姐,我总觉得她是那么的亲切,原来我们俩长一个模样。这位大哥哥与郎君也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原来我们两人是相约来生的人儿呀。对了!大姐姐叫把我最宝贵的东西送给郎君,相伴你终生,我现在把我最宝贵的东西给你,说实话娇娇也只有这一样东西了。这是我们夏家的传家宝,算是我爸爸传给我的宝贝吧。”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0 09:15:33 +0800 CST  
女人第一次是宝贵的,李尚以为娇娇要献出她的童贞,后来听她越说越离谱,索性听她说完。夏荷起身下床,打开粮柜,在包谷粒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来,打开包取出一支老旧的手表,拿给李尚说:“这是我爸爸的遗物,是瑞士手表。爸爸说是我爷爷在晚清时出使欧洲花了三千大洋订制的,是用黄金真钻手工精制的呢。”说着将手表戴在李尚左手腕上,又深情地拥吻着他。

李尚见手表的指针没走动,开始上紧发条,因为要对时间,从军包中取出老爸送的收音机,开始搜索频道,不一会儿听到报时的声音,是晚上10点整。于是拔正了手表,两人听着广播,从这只手表拉开了话题,李尚才算认识了真正的夏荷,夏家的过往经历也深深的震憾着他。

由于年龄的原因,夏荷只是听父亲讲过夏家以前很富有,爷爷还做过晚清一代的外交官,夏家当年是南京城有名的官绅大户。

她父亲名叫夏之光,是南京大学的学生,倭寇屠城前,父亲还没毕业,随学校转移渝州的路上,在一位老师的带领下,长途跋涉到了举起抗日大旗的延安,进抗日军政大学培训,毕业后分配到太行山八路军129师部当了一名政工干部,直到南京解放时才随部队回到故乡。

家园早已是一片废墟,亲人也全都不存。在解放大西南前夕,父亲参加了西南服务团,与母亲钟灵也是在那时相识相恋的。

母亲小父亲五岁,是金陵女子师范专科学校的毕业生,在倭寇破城时被困在城中。

她与闺蜜加同学钟淑媛两人躲在一处平房的废墟中,一队倭寇窜到这里,眼看要发现她俩时,钟淑媛吩咐钟灵藏好别动,自己却快步冲向另一个方向,她舍身喂虎狼,被那队倭寇当街剥光衣服,拖拽到街道的转角处,随后又响起了一阵枪声。

钟灵脱难后,也展转到了延安,被分配到保安县一所小学当了教师,南京解放时随部队回到故乡,家中亲人也是全部被倭寇屠城时杀光。

夏荷的父母参加西南服务团后,解放云州时留在了云州。

云州当时没中学,组织上决定由夏荷的父母组建云州中学,父亲任校长,母亲任教导处主任。

生下夏荷姐妹这对双胞胎后,为了纪念救命恩人,给姐姐取名钟淑媛,妹妹取名夏荷。母亲说姐姐长大后学武,将来参军为闺蜜报仇。妹妹习文,继承夏家诗书传家的家风。两姐妹长到三岁左右时,姐姐像父亲一样沉默寡言十分文静,妹妹则像母亲风风火火十分好动。
夫妻俩便将两个女儿的名字掉换,妹妹改叫钟淑媛,姐姐便是怀中这位夏荷。本来一切都还美满,家庭悲剧却在67年初发生了。父母因为对一些问题不理解,向县里的主管领导递交了一份意见书,对当前的一些乱象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没想到却被别有用心的新贵上纲上线,被扣上一顶说不清楚的大帽子,指使有关部门到学校来抓人。

紧急关头,学校的一些师生在校门前围住了抓捕的人,父母慌忙带着两个女儿从侧门逃到江边,手忙脚乱的上了一条没人的小木划子,向大江的下游漂去。在离城五里一个叫新津口的地方。

由于右岸有一条支流汇入大江,大江又在这里转了一个急弯,江水十分湍急,一个浪头打翻了小木划子,全家人落入了水中。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0 10:19:13 +0800 CST  
夏荷当时才12岁,正读小学五年级,匆忙离家时只带了父亲的军挎包,包中装了几件单衣物,身上穿了一件毛衣。掉进江中后,她喝了不少冰冷的江水,在快要沉到江底时,感觉是一位大姐姐托着她浮出水面,岸上也跑来一位大哥哥,游到江中拉她。

到了岸边石滩上,大哥哥把她抱在怀里,不停的叫她“娇娇”,大姐姐对她说,这大哥哥是她的郎君,还叫她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保存好,今后送给这大哥哥。

她只是紧紧的搂着大哥哥,感到被大哥哥抱坐着十分安全、温暖,不觉沉沉地睡去。等到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乱石滩的水边躺着,回想起刚才获救的情况,宛如梦境一般。

三天后,人们在下游的江水中发现了父母的遗体,妹妹的遗体却一直都没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是死是活。那些帮助了夏家的师生后来一个也没跑脱,被说成是啥集团。

夏荷获救后,发现家中的全部生活物品已经被人搬到学校的操场上焚烧成灰烬。这时,已经没人敢接济她,但是,也没人为难她。无家可归的夏荷,当了两年真正的乞丐。

后来,在父母当年一位战友的干预下,她又重新开始上小学,住学生集体宿舍,吃集体伙食。这一切都不需要她掏钱,也从没见过一分零花钱。衣物还是当初离家时带出来的那几件,破了自己缝缝补补,毛衣短了,拆了袖子把衣服加长。由于她另类子女的吓人身份,加上她本人的性格也文静内向,几年的求学生涯中,几乎都没人搭理过她,她也从不主动和别人交谈。

初中毕业后的一天夜里,独自一人躺在宿舍中暗自为今后的前途担忧——因为她停学两年重新就读,已经是超龄学生,不可能读高中。

正在不知所措时,救她的那位大哥哥来找她,紧紧的拥着她,还是叫她“娇娇”,告诉她毕业后到金凤公社去插队,他会来与她相会。夏荷问他在什么地方,大哥哥告诉她:在青龙。

大哥哥离开时,她哭喊着不让大哥哥走!最后却是把自己哭醒,原来只是个梦。

尽管如此,夏荷还是到县知青办报了名,点名要求到金凤与青龙交界的高寒贫穷的凤首大队插队,在领到安置费的当天又不慎遇到扒手偷了个精光。

临离县城时,想到马上要与大哥哥相遇,又想到当初大姐姐说的宝贵东西时,她发了愁。茫然不知所措中想起家庭出事前一天,父亲带她逛街时,曾经把手表送到一家国营的钟表修理店去洗油,她记得是一位老师傅接的活,还开了一张取货单。

如今单据遗失,就看接活的人有没有良心了。夏荷到钟表店找到那位老师傅,老师傅记得几年前是她与父亲一起来的,取出保管完好的手表交给了她。也没收洗油费用,只是要她在一张表格上签个字。送她出店时,见四周没人,老师傅还叹了一口气,悄声地说:“好人命不长啊。”

听完这些,李尚热泪长流唏嘘不已,紧紧搂抱着趴在身上的娇娇,不停的亲吻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夏荷却用喜悦的口吻继续说道:“我到金凤后,只要是张家场赶场,我都去赶场,星期天不赶场我也去。我还到青龙场去过,娇娇一直在找郎君。这些事我从没对人说过,我相信梦也有实现的那一天。娇娇现在找到了郎君,白天守着郎君,晚上压着郎君睡,娇娇是心里害怕呀!怕郎君再次丢下娇娇呀.....”说着说着又要哭泣。

李尚问她虽然找到哥哥,怎么几天没见就病得卧床不起时, 夏荷说:“我让你来还背篼和收下你的军袄,是要你回来,我穿你的衣服感觉被你拥抱着。我一个小女孩儿,你让我怎么开口呀?后来发现那钞票后,我便开始胡思乱想了......,不说了哈。”夏荷趴在李尚胸前,慢慢闭上了眼睛,仿佛安睡了一般。

李尚明白她不会这么快入睡,轻揉着那对绵实的小白兔,柔声问道:“娇娇晓得‘郎君’是啥意思吗?”怀中的夏荷“哼”了一声:“知道呀,老公呗。”才一说完,又抬头惊问了一句:“我们在一起睡觉,怕是要生小孩子吧?娇娇自己还是小孩子呢!”

“娇娇听谁讲的呀?”

“听妈妈讲的,妈妈说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睡觉,然后生了我和妹妹。”

李尚轻轻的笑了,伸手抚拍着她的背部,说道:“你真不懂吗?”夏荷看着李尚摇了摇头。李尚又问:“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夏荷指着手表说:“这只金表呀!”李尚用手去掏摸夏荷的宝贝,笑道:“金表虽然值钱,只能算身外之物。娇娇才是哥最珍贵的。”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0 11:11:07 +0800 CST  
第二天李尚醒来时,发现身边没人。看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四十分了,隔着蚊帐看见夏荷在桌前梳头,赶忙穿衣起床。

听见床上动静的夏荷,忙放下梳子站起身来,帮忙撩起帐门,抱着李尚的脑壳贴了贴脸,说:“早等着郎君一起吃早饭了。”李尚下床系着腰带,看见桌上小圆镜旁放着那张合影照片,夏荷在端详着照片梳理头发。

心里苦笑着思量:许多妹纸都在装嫩,这小罗莉却要装成熟。笑着对夏荷说:“她那发型叫摩登飞机头,是解放前已婚少妇的老发型,要专业的发型师梳理。再说也不适合你,你还是原来的打扮好看些。”

夏荷问:“扎两条辫子?”李尚说:“还是扎马尾好些。”夏荷又重新开始梳头,用手绢在脑后扎了个马尾。

李尚揭开甑盖,见晚上吃剩的饭菜被夏荷温在里面,并没有重新做饭。盖上甑盖,挤牙膏准备刷牙,问道:“你的药熬来喝了没?”夏荷回答说:“其实我的病昨天你一来好多了,不过我还是喝了药的。”

化雪天的太阳已经升起老高,李尚出门刷牙时,发现屋檐下的竹杆上挂满了洗干净的衣物,才晓得夏荷起了个大早。回到屋内,夏荷正在脸盆中的温水中搓毛巾,李尚忙说自己来。

夏荷绞干毛巾递给他后去盛饭,说:“我们今天要到青龙去,还剩下这些饭菜,倒了怪可惜的,所以没重新做饭,将就着吃吧。行不?”李尚深表赞同。又问:“你吃了蜜枣没?”夏荷摇头。

“那不行的,红糖和蜜枣是养胃的好东西,还是要吃的。”李尚掰了一块红糖,又倒了一些葡萄糖粉在碗中,用开水冲了端给夏荷说:“你先吃几颗蜜枣,合着这糖水吃。”夏荷眼圈又开始泛红,这么多年来,从没人关心过她。

吃饭时,李尚说,你昨晚睡得那么晚,一大早起来洗啥衣服嘛,你那些不合体的破衣烂裤还是扔了吧。夏荷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以不再穿,但是必须把它们洗干净好好放着。是它们伴随我度过这几年难忘的日子,再说这是我爸妈给我买的。”

吃完饭,夏荷开始刷锅洗碗,李尚把屋檐下的衣物拿进屋内悬空挂好。收拾完后,夏荷又把床铺打理整齐放下蚊帐,两人开始往两个军包中装东西。夏荷说:“只怕还是要用背篼才装得下哟。”李尚摇着头,说:“不用,只把收音机、面霜、甘油、香烟带走就行,哦,还带两副扑克。”夏荷指着肥皂、洗衣粉、罐头、汤圆面等一堆用的吃的,问道:“这些都不带走吗?”李尚笑道:“这些都是给你的。反正我还要送你回来,也要来吃的。这样吧,汤圆面带走,明天是大年初一,我们煮汤圆吃。”夏荷说牙刷总要带走,李尚也说不用,等到青龙场再买一把新的,几十个玻璃灯罩是必须带走的。

锁好房门,两人踏上了前往青龙的山路,路上一片泥泞,留下许多踩踏过的脚迹。夏荷穿着那双胶底高帮的棉鞋有点滑,李尚在前面牵着她的手才没跌倒。

到了张家场,李尚到供销社百货部门去给她买雨靴,夏荷挑了一双蓝色短统的。换了鞋后,把棉鞋底上的稀泥刮干净,放在雨靴的包装里,用一根细麻绳捆好,由李尚提着。

这次李尚让夏荷走前边,看着一身合体新衣的爱侣在眼前扭动腰肢,脑后的马尾散发飘来飘去,摇曳生姿十分惬养眼。

金凤岭上的积雪还没化完,白皑皑的东一堆西一滩,绿色的灌木丛点缀在残雪中,浓浓的白雾云朵似的,被风吹动,仿佛是腾云驾雾一般。

李尚突发奇想,侧身向前,对夏荷说:''你等一下,我喊你走才走哈。''夏荷莫名奇妙,见李尚急匆匆的沿山道朝尼公坡下走去,慌忙喊道:“郎君别扔下娇娇.....”。

听到李尚在下面的浓雾中喊“娇娇快下来!”才不再叫喊,一阵寒风迎面吹来,白雾一团一团的飘荡在夏荷身前身后,只听李尚在下面不远处拍手大笑,欢快的叫着:“仙女下凡啰!仙女下凡啰!娇娇变成仙女啰.....”

正在欢快的叫着,却被夏荷愠怒的语言打断:“郎君,你这个傻儿!今儿大年三十,你满嘴浑话瞎说些啥呀!”李尚一头雾水有点懵了,这天真无邪的小妹儿还有点小性子,自己没说浑话呀!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0 13:26:47 +0800 CST  

楼主:巴山牛_渝

字数:1028

发表时间:2016-12-16 19:5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06 21:44:2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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