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瓶邪《黑孤王》 架空 HE(中长篇,文风略神奇)

五十三.(一)
吴邪知道张起灵在考虑什么,不论怎么想,来凑这个大热闹的人确实太多了些。
倘若说这个鬼玺是张隆半费尽千辛万苦甚至不惜坑害前族长都要得到的,那么张隆半必然要来,那么另外两个包厢里坐着的是谁还倒真是说不准了。可能霍家说一套做一套,表面功夫做的可以最后还不是不想让出鬼玺,不排除这个可能。哪还有一个包厢又是谁包的呢?
“话说,小哥你知道张隆半哪里来的力量可以做到这一步。”吴邪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他想张起灵不可能毫不知情。
“对啊,那老小子不是说职位也不咋高吗?”胖子也凑过来问,很显然他看不惯着家伙做事儿。
“有外族势力介入,瞎子去调查了。”张起灵回答,再没有透露更多。
胖子咋舌道:“什么人可以和张家作对?道上没怎么听说啊?”
“恐怕不出声就是为了一鸣惊人吧。”吴邪说,“一出道就扳倒了张家氏族,也不用怕以后不出名了。”
“话又说回来,胖爷我到现在还不明白这鬼玺到底什么用处呢?”张起灵照旧惜言如金,胖子接话道。
“这个你就得问小哥了,这可是他家的宝贝。”吴邪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你说呢,小哥?”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回答:“是钥匙。”
“钥匙?”胖子听了一乐,拍拍肚子,“是你家宝库大门的开门钥匙?嘿嘿,怪不得呢孙子这么急着要回去。”
“不是。”张起灵摇摇头。
“不是大门钥匙,那是什么?”胖子问。
这回张起灵不做声了,只是往下望向拍卖台。
胖子用手肘碰碰吴邪,低声问:“小哥他什么意思?”
吴邪悠悠看了他一眼,回答:“他的意思是‘不可说,不可说’。”然后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一样,看着胖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然后补充道:“你也别管是啥了,只要记住咱给他抢回来就是了,别管那么多。”
“不厚道啊!”胖子一把勾过吴邪,“你们小俩口都给胖爷我藏着掖着,这不存心吊我胃口吗!”
“什么小俩口!”吴邪拍着胖子胖“蹄子”,听到楼下变大的喧闹声,说道,“别闹了,开始了。”
话音未落,高亢的锣鸣一响,楼中嗡嗡的人群声褪去,女司仪上了台开始介绍第一件拍卖品。吴邪瞥了一眼张起灵,对方已经进入状态了,就像是随时可以发动致命一击的豹子,眼神锐利得可怕。一下子触动了脑海里的某段回忆,晃了晃神,过了一会儿才用手抹了把脸。
妈的,怎么可以这么帅?
这次拍卖的物件挺多的,吴邪看了几件后,估算了一下到鬼玺的时间,转了转眼珠子,走过去拍拍张起灵的肩膀:“我出去看看。”
张起灵朝他点点头:“小心。”
吴邪对着他笑笑,做了个放心的动作然后对着胖子点点头,出了厢房。
合了门,看见了守在不远处,刚刚送茶来得婢女。
“不好意思,茅厕在哪里?”吴邪对着婢女问道。
婢女请了个安,微微垂着头,眼神却是绕过吴邪看向他的右手侧:“大人往左侧去便是了。”
“多谢。”吴邪笑笑,“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水亭。”
吴邪点点头:“有劳了。”然后回身向右手侧走去,白色的身影在略显昏暗的回廊里显得灰蒙而不真切。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1-13 21:02:00 +0800 CST  
勤劳的我,一放假就赶回来更新!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1-13 21:03:00 +0800 CST  
人好少哟....话说我的帖子什么时候可以突破一千呢?
提前祝新年快乐!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1-13 21:04:00 +0800 CST  
我来更新了!!!
(二)
长廊晦暗悠长,几盏小小的烛光抵不过漫天压下的暗色,瑟缩在灯罩里颤栗。
楼下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摇铃声以及敲定的锣鼓声杂糅在一起远远地传来,衬得这二楼愈发的死寂。
每一步落下都如同猫一般轻巧无声,随着步伐撩起的衣袂翻飞如魅影,正前方传来几声沉闷的交谈声,止住了他的脚步。
吴邪眼晴往上挑了挑,架空的横梁是个极好的藏身之所。吴邪当即弹起身来,脚在栏杆上借力,飞身跃上了房梁隐藏好了身形。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来者是两个护卫打扮的人,右手手指明显比普通人长出一截,但这并不能说明这就是张家人。
其中一个人显得很年轻,另一个年长些许。
年轻人问:“叔父,那张起灵真的死了?”
年长的人瞪了他一眼,警惕地四下里望了望,压低声音说:“外边别乱说话。”
年轻人不以为然:“这里没人。”
显然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头顶之上的吴邪。
长辈认同了他的话:“大约是吧,他若不死,计划难以进行。”
“可是这里四间厢房里有人,除了我们,本家,另外两家是谁?”年轻人问道。
“别管太多,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他的叔父皱皱眉头,不愿再说太多。
年轻人听后便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这种任务我都烦死了,那张隆半忒不知道好歹,尾巴陡峭到天上去,我看着都烦...”
“闭嘴。”叔父低声呵斥道,“有什么不满等任务完成再说...此事了结,我们也能过几天安稳日子了,赶紧走,小子话太多误事。”说罢推着后辈往前走。
吴邪等两人的身影小时候才轻飘飘地落下来,根据他们的对话倒是容易得出这两人是汪家安插在张隆半身边的眼线,不过不知道张隆半是不是知道这两个背后灵。
要吴邪看来,张隆半为人自然不必多说,他既然可以狠下心来设计陷害张起灵又能借助汪家势力挑动整个家族的势力变动,对付同宗同族,倒也算是老奸巨猾心狠手辣的主儿,看来还是有些许本事。但是不是真的如同汪家人所说那般刚愎自用,吴邪看倒未必。
张隆半之前雇用他不过是防范手段之一,为了对付张起灵他零零总总的方案不下三四种,这种人吴邪到不认为会愚蠢到放任汪家人控制自己,必然会有后路。但是说他自负骄傲倒是不假,比起张隆半,汪家人似乎更加自负。
吴邪冷笑了一声,看来汪家暗中隐藏渗透了这么多年,最终计划还是会败在自己手里。
他转过身,已经知道张隆半和汪家在这,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包厢了,这可能是一个变数,吴邪准备还是去探查一下。

最后一个厢房隐藏在长廊尽头,帷幕重重,隐约看得见几个晃动黑影。
楼下的喧哗声依旧分毫不减,吴邪估摸着现在才进行到接近二分之一,时间还很多。吴邪想着往门口小心地靠近了些许,侧耳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除了几个低沉的男声以外似乎没有别的声音,这些人似乎行事比较谨慎吴邪也难以听到他们对话的内容。
“阿宁。”
吴邪正想着怎么弄清这帮人的身份,突兀地听到一声阴冷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位老者,应该是这群人的首领。但令吴邪真正一惊的是他所叫之人,不等他多想,一个清朗的女声传入耳中:“有何吩咐?”
确是阿宁无疑,吴邪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该来的谁都躲不过。
正想着,就听到阿宁回复了一个“是”就有人靠近了门口,吴邪瞬间翻上房梁隐藏了身形。
推开门的正是阿宁,身后跟着一位打手一样的大汉,在她出门后就合上了门扉。
阿宁与之前记忆里的样子相比,还是一样的干练,此时漂亮的身形包裹在漆黑的紧身衣里,略微停顿了一下,阿宁抬脚离开。
但吴邪没有错过她走出房间时眼睛里深深的疲倦。
吴邪看着她走远,皱着眉想了想,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阿宁的步伐很快,径直经过了几个房间直到最后转弯进入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时吴邪落在她面前。
阿宁在瞬间摆出了防范姿态,但在看清是吴邪之后,有些愣神:“是你?”
吴邪对她友好地笑了笑:“是我怎么样?”
阿宁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放下了战斗的姿势,但看得出全身仍然是紧绷的:“你没死?”
“为什么觉得我死了?”吴邪反问。
阿宁听后,略加思索,露出一副了然的样子:“张起灵没死。”
吴邪听了她断然的语气,不禁一笑:“我的生死和他没有必然联系吧?”
“那你没有理由到这里来。”阿宁说,“这么大着胆子见我,不怕暴露。”
“既然敢就必然有准备。”吴邪看着阿宁,眼前的女子依旧美丽,回想起之前阿宁的告别,他开口,“我以为,你真的离开了。”
阿宁的眼睛闪了闪,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一丝苦笑:“那只是我一厢情愿,有些事情我躲不掉的。你也不必同情我。”
同情,这两字落在吴邪耳里猛地炸醒了他,他摇了摇头:“抱歉。”
阿宁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你找我,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你愿意说?”吴邪知道阿宁是聪明人,相比她肯定知道自己的目的。
“无所谓了。”阿宁的眼睛里突然一片晦暗,看的吴邪心头一跳,“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老陈皮这是知道鬼玺的作用的,他还不想死。”
“他怎么知道鬼玺的?”
阿宁看着吴邪回答:“你该知道九门。”
“自然。”
“张家在最衰弱的时候曾不得不与九门合作,作为回报张家把很多名器赠与了九门,但贪婪的人总是有的,特别是九门意外知道了张家的秘密,虽然只是皮毛,但也足够让大部分人动心。”
吴邪轻轻接到:“长生。”
“对。”阿宁拢了拢头发,继续说,“为了这个秘密,九门背弃誓言,甚至合伙又暗地打击了张家一次,当然他们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仅仅得到了一个鬼玺,不过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鬼玺的用处,就存放在霍家了。现在老陈皮不知道哪里知道了鬼玺的作用,巴望着抢来去救自己。”
吴邪皱皱眉:“他怎么了?”
“他在尸化。”阿宁面无表情的说,“早些年他沉迷于炼丹制药以求长生不老,所用药物也是当年从张家盗来的,不过他没成功,正在尸化。”
吴邪心中直叹气,人心莫测,“那你呢,怎么还为他做事?”
阿宁抿了抿嘴唇:“我中了蛊。”
吴邪眯起眼睛:“他胁迫你的?”
“不是。”阿宁似乎不愿再多说这个,“他只说若是助他成功,我便有救。”
吴邪听了狠狠皱了眉,正要说什么,被阿宁打断。
“不论是真是假,没有时间了,我撑不到那个时候的。”阿宁终于露出一点哀戚的神色。
“别那么悲观,说不定有方法的。”吴邪看着阿宁,心里沉了一下,“我替你看看。”他伸出手去,想给阿宁把把脉。
阿宁朝他笑笑:“你还会看病?”却没有给他手,“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还有就是这外边都是陈家的人。先行告退。”
说罢便绕过吴邪离开。
“多谢。”吴邪也不能强求,只是心里不是滋味。
阿宁顿了顿,笑道:“是我该谢谢你。”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了。
吴邪站在原地,如果没有这一切,阿宁会是个好姑娘的。
只是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1-15 21:58:00 +0800 CST  
我挖了一个小坑,庆祝一下鸡年,愿意看的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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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1-15 22:07:00 +0800 CST  
小小的更新
五十四.
吴邪又悄悄地准备会自己的厢房,路上倒是“偶遇”不少人,幸好这层长廊光线并不充足,吴邪远远看到他们的时候就会趁机离开,保证自己没被看清楚脸。毕竟他也不能确定张隆半的手下以及汪家的爪牙是否认得出他来,还是稳妥为上。
回到厢房,发现张起灵就站在隔纱前方,依旧盯着拍卖台,胖子正坐在一边,听见动静回头来看:“这就回来了?”
“你还想我去干点什么?”吴邪反问,然后说,“没什么意外吧?我指有没有人来摸我们这边的底子?”
“有是有,”胖子回答,“我看来来回回经过不少人,不过没来得及靠近,都被门口那个小姑娘问回去了。”
吴邪笑笑:“她是小花的人,提前打了招呼的。不过就怕他们看出点什么端倪来,到时候不好得手。我看清楚了,张隆半必然在,汪家人放心不过他也来了,还有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张起灵扭头过来看他,但没有做声,胖子抓耳挠腮了半天,最后说:“你小子也别卖关子,快说是谁?”
“陈皮阿四。”吴邪说出口,就看到张起灵神色凝重了一些,但很快就淡下去了。
“你小子进去看见他老人家了?”胖子问,“这老不死的来凑什么热闹?还嫌不够乱?”
吴邪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还别说,他要是能把场子弄乱一点,反倒是对我们有利。我看见阿宁了,就是一开始沙漠里见到的那姑娘。”
“合着,咱们小官人用的是美男计啊!”胖子顿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凑过去说,“人家小姑娘给你迷得神魂颠倒,都说了?”
吴邪拍了拍胖子的猪手:“别乱说!不过是有点交情,到你嘴里就都变了味儿!”
“瞧你这样,欲盖弥彰嘛!”胖子不依不饶,“你小子看上人家了?”
吴邪看了看背对自己的张起灵,否认道:“怎么会?那种母老虎娶回家我岂不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这倒是没错?”胖子想了想又改口,“那是她看上你了?不然这么没防备地就跟你说了?”
吴邪叹了口气:“你脑子就没点正经东西,谁和你她就全告诉我了,她就告诉我里边是老陈皮,楼外边都有陈家的打手候着,说不定就是警告我不要和她抢呢?”脑海里又想起阿宁之前露出凄惶的神色,突兀地有些难受,但是他也是爱莫能助,更何况他张起灵都顾不过来。
这种感情是很微妙了,吴邪很清楚自己对阿宁的好感和爱张起灵是不一样的,阿宁在他眼睛里更像是妹妹,让他为之惋惜。联想刚刚阿宁的态度,估计这姑娘自我放弃了?吴邪晃晃头,他也救不了自己想死的人,索性不再去想,换了个话题:“还没到鬼玺?”
“快了。”张起灵很快就回答。
吴邪看着张起灵手扶着中央的特殊椅子,笑起来:“怎么?小哥想点盏天灯玩玩?”
结果张起灵侧过身来看着吴邪,突然说:“你来。”
胖子听了一巴掌糊在吴邪背上:“成啊你,现在都是可以点盏天灯玩玩的主儿了!”
“小哥你没开玩笑?”吴邪确实有些吃惊,问道。
“我的身份不方便。”张起灵难得地给了个解释。
吴邪想了想,反正他们一开始就打算来硬抢的,天灯点不点都无所谓了,反正这仨穷光蛋也掏不出钱来。然后他走近张起灵,贴得很近,玩笑一般地说:“那好啊,小哥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呢。万一人家把我压这里抵债怎么办呀?”
然后,破天荒的,吴邪看到张起灵笑了一下,然后挺认真地说:“好。”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1-17 12:45:00 +0800 CST  
自己顶一下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1-19 18:53:00 +0800 CST  
五十五.
鬼钮龙纹玉玺刚刚露面,一片哗然声之后,吴邪有一种空气都凝滞的感觉。
就算之前不知道鬼玺的人,见到这玉玺都能马上断定这物什非同寻常,有自知之明的人肯定知道这不是自己可以买来的东西,毕竟鬼玺看上去这般诡谲。
由一整块质地上好的玉雕刻而成,只是这玉中透着死气一般的黑色,幽幽地发着荧光,如同燃着鬼火。更别说其上雕刻的都是面目狰狞的恶鬼,甚至连上边的瑞兽麒麟都是凶神恶煞。
普通的买家大多都识趣地不再准备竞价,所以说剩下的才是真正有备而来的对手。吴邪眯了眯眼睛,扫了一眼大厅内人数众多的守卫,又观察了一下位置,小声问:“小哥你有什么计划吗?”
他向来以为张起灵做事稳妥不打无准备的仗,却没有想到张起灵反而愣了一下,然后非常诚实地摇头:“没有。”
合着,大爷你就是准备抢了就跑,这就是计划?吴邪稍稍有些失笑,结果还没继续打趣就被张起灵拍了拍肩膀又被安慰了一次:“不用担心。”
吴邪拍拍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点点头:“你在我才不担心呢!”然后上前拉开遮遮掩掩的帘子,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椅子上。
伴随着惊呼声,一盏小灯被送了上来挂在厢房的边沿上。
虽然吴邪觉得太招摇不太好,但是为心上人点盏灯心里还是乐滋滋的。
吴邪紧紧盯着自己对面的三个厢房,心里预测着谁会先动手。张隆半不太可能,毕竟城里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张家宅子就在京城,相比也不愿意和本地势力新月闹翻脸,汪家人倒是没有这些顾虑,至于陈皮阿四,他的家族势力不在京城倒也不怕。
吴邪沉默地听着下面摇铃声不断,还有对面的一片沉寂,心里倒是想着抢到时候他们仨要往哪里跑才行,解雨臣那里是个去处但是也容易给解雨臣带来麻烦,到时候矛头都对准解雨臣,虽说解雨臣不怕但是他就惨了,还不被解雨臣压榨?
他记得城郊好像还有一个空院子,去哪里似乎也行,如果能甩开追兵的话,那里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虽说张起灵现在戴了人皮面具,担保不齐有谁认得他的身手,被发现的话就不太妙了。现在是自己暴露在光底下,他又把握自己的底子不那么容易被翻出来,况且之前他还为张隆半接了个任务,这个混淆视线的烟雾应该够大了。
吴邪斟酌了一下,侧过头对张起灵遮着嘴低声说:“你等会儿少出手。”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想必是明白他的顾虑。
这时两人的注意又同时被一阵起哄声吸引过去,原来又有一个人点了天灯。
不过没有吴邪这么招摇,对方只有厢房上的一盏小灯,倒是没有露面。
“张隆半这回也要下血本了。”吴邪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张起灵淡淡回答,似乎不是很紧张,反倒是那边的胖子已经在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末了张起灵又加了一句:“别急。”
吴邪一愣,随机一笑:“我不急。就怕,有些人急了。”
斗灯的场面僵持了一段时间,吴邪正想叫人来再加一盏灯的,就被打断了动作。楼下的普通买客之中突然就翻出一个人,直奔拍卖台而去,引起了巨大的喧闹声。
这一下就像是一个信号,全部的人都发动起来,吴邪还没站起来,张起灵就蹭地翻过栏杆从二楼一跃而下,与此同时对面的房间里也涌出三四个黑衣人,后张起灵一步跳下去,而楼下,桌翻椅倒,茶杯水壶砸翻在地哗哗得像下雨一般,有侍女拔声尖叫,还有新月里的护卫地大声喝止声,在大批顾客的慌张声里起起伏伏,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扭打起来,整个场面,怎一个乱字了得?
胖子等待已久,此时抄起顺手的家伙就往下边围向张起灵的人一通乱砸,砸到几个人脑袋上就叫人家倒地不起了,偏生罪魁祸首还乐此不疲,直到手边没有家伙了折下一条一凳子也翻下二楼去帮张起灵了。
吴邪只来得及跟他大喊一声:“别恋战,叫他抢了跑!”然后也来不及管胖子听没听到,转身看到水亭站在一侧,就说:“你去帮我们备三匹马来,这里哪里可以最快出城?”
“从侧门出去,沿着大路走,不出一刻便可出永安门。”
“那便好,你去吧,如果能把侧门的守卫清理一下便是最好,量力而行。”吴邪说完就飞身而下。
正压在一名新月守卫身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便被吴邪敲晕过去。
吴邪四下扫了一眼,看到张起灵正在靠近拍卖台不远的地方同人缠斗,双方都动了刀子,张起灵花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搞定,应该是汪家的高手。
几方势力都搅和在一起,陈皮阿四一早埋在这里的人也动了手,只是没有看到张隆半的手下,难道是想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倒是不错的想法。
吴邪迅速挑了一条路线,朝着鬼玺就冲过去,路途中击倒了几个人也来不及去看是谁的人,他只知道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儿便是多危险一份,说不定过一会儿官府的人就到那就更麻烦了。
眼看着靠近了张起灵,吴邪眼角瞥见一个花瓶,一把抓到手里来,高喊了一声:“看这边!”然后甩手就对着那个和张起灵拼刀子的人扔了过去。
那人为了躲开直直飞来的花瓶,不得不后退躲开,躲过花瓶便被张起灵抓住机会,一刀而下几乎要砍下半个肩膀。
可怕的是那人几乎没有任何惨叫声,倒地前只是冷声下令:“拦住他。”
瞬间还没迈开几步的张起灵再一次被几个人拦下来,张起灵在重重包围之中递给他一个眼神,吴邪没多做停留,趁着张起灵把大部分阻拦力量挡住,扑上拍卖台,正准备伸手去拿鬼玺,突然听到胖子一声大叫:“天真小心!”
破空之声袭来,吴邪只来得及做个翻身,躲过了正后方飞来的柳叶飞刀,却没躲过斜上方投掷来得铁弹丸,顿时后肩甲一痛,爆出一团血雾,跌倒在地,来不及多做停留,因为又有不少弹丸紧接而来。
陈皮阿四年轻时便以一手弹丸闻名天下,速度极快而角度刁钻,想躲开不容易,没打中的弹丸都深深嵌入地中可见力道之可怕。更让吴邪难过的是,这弹丸还嵌在血肉里,动一动就觉得又疼又硌得慌,似乎可以听到骨质和弹丸摩擦的声音。
吴邪翻身到拍卖台后面,缓了口气,一下子踢翻台子拿走了上边的鬼玺。
吴邪喊了一声:“到手了,快走!”
这会儿胖子和张起灵没回应,倒是一个苍老阴鹜的声音回复了他:“恐怕,走不了了。”
吴邪偏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皮阿四已经下到一楼了,身后涌出大批的打手,围了过来。
这可不妙啊!吴邪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这时候就是怕陈皮阿四和汪家人一齐对付他们那就不好办了...
“四爷,”就这时被张起灵一开始一刀砍翻在地的人居然又爬起来,面无表情地对陈皮阿四说到。
吴邪暗暗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怎么就这么乌鸦嘴呢?!
陈家的打手围了几圈上来,把胖子和张起灵往吴邪这边逼,张起灵退到吴邪身边,问了一句:“没事?”
吴邪捂着肩膀爬起来:“现在没事儿,等会儿就有事了。”
“你们这帮小鳖孙,以多打少,还用暗器伤人!”胖子还在骂骂咧咧的,但显然他也有些体力不支了,现在得赶快想办法从偏门出去,不然今天他们仨都得栽在这里!
汪家的领头人继续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我们可以暂时合作。”
吴邪心里暗自嘲笑,暂时合作?估计解决他们仨之后就合作结束,还合作个屁!
陈皮阿四看了他一眼,干笑了几声,显得有些狠厉,手上的弹丸滚了几下:“合作?这个合作毫无意义,要鬼玺,各凭本事吧!”
好在,陈皮阿四还不算笨,没有答应。
吴邪看了看周围,给张起灵比了个手势,示意往侧门方向突破。
又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动起手,一言不合就打架。吴邪揣着个家伙还伤了条胳膊行动不太方便,好在张起灵离他比较近,大部分冲上来的人,甚至连同时不时飞来的暗器都给挡下来了。只是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
吴邪正要往侧门突破,就听到陈皮阿四阴冷地开口:“阿宁!”
几乎是瞬间一只冷箭贴着脸颊就飞过去了,擦破了他的脸颊,连带着射中了吴邪身后的一个汪家人。吴邪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并不想和阿宁正面交手。但是阿宁已经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面色冷峻,手里拿着一把弩箭。
“好久不见。”吴邪擦了一把流血的脸,说道。
“交出鬼玺。”阿宁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
“恕难从命。”吴邪低声说,用之前准备的袋子装了鬼玺挂在腰间,然后扭身而上,和阿宁搏斗起来。
吴邪虽说是主动进攻的一方,但他总有些下不去手,所以看着像是在节节败退,难有招架之力,被动防守,但一面他又深知他若不击败阿宁,张起灵和胖子就有性命之忧。
那厢胖子惨叫了一声,吴邪下意识往那边去看,脚下不觉踏慢一步,被阿宁抓了空子,长腿一绊,袖中猛地刺出一把匕首,压着吴邪就砸在了翻到的桌子上。吴邪只觉得整个后背都要撞散了,些许木刺也扎进了刚刚的伤口里,偏偏阿宁手中的匕首刀刃已经贴在脖子上了,吴邪只能一只手拦住下压的匕首,一手抓住阿宁要去拿鬼玺的手。
吴邪余光瞥见张起灵正努力冲过来,只可惜拦住他的人太多,一时难以脱身。
“战斗中东张西望可不好。”阿宁说着,手里的匕首又是下压些许,在吴邪的脖子上割出了血痕。
然后在吴邪惊异的目光里阿宁低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等会我会卖个破绽给你,侧门的守卫我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你!”吴邪没想到阿宁会做到这个地步,顿时惊得说不出话,但更多的还是心里抽痛感。
“我只能做这么多...”阿宁仰起头,突然笑起来,“原先还想着你模样不错,还想与你玩玩,只可惜,没机会了。”
吴邪只觉得她脸上的笑极为刺眼,看得他心里翻涌不停。只想着,这是何必呢?
本来按照阿宁的打算,此时故意弄出个破绽便可让吴邪脱身,只是计划永远不及变化快。两个人都瞥见汪家的头领向这边飞来的黑影,仓促分离,哪曾想那黑影飞到进出竟张开了血盆大口,这哪里是暗器,这是一条毒蛇!
毒蛇在半空中扭身扑向阿宁,迅猛如闪电,两人甚至来不及反应,阿宁便被蛇咬住了咽喉,自咬伤处顿时泛起了黑色,吴邪听到阿宁喉咙里翻滚出几声痛苦的呻吟,看到她费劲最后的气力用匕首削下了蛇身,便气绝身亡。失去力道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吴邪身上,眼睛都没有完全合上。
吴邪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好像刚刚被咬住的是他自己,直到胖子大喊他的名字,他才出梦初醒一般,刚想要起身,却在看到阿宁的尸体时又停住了。
“天真,快走啊!”胖子再一次吼道,吴邪深吸了口气,清醒回来,扯下阿宁手腕上的铜钱手环,翻身起来,踹开几个围上来的打手,扭头喊了一声:“快撤!”
正好,似乎刚刚汪家杀死阿宁的动作惹怒了陈皮阿四,陈皮阿四甩了几个弹丸让几个汪家人受了伤,给了张起灵脱身的机会,他迅速的帮胖子解了围,追上吴邪。
果真如同阿宁所说的,侧门附近的守卫几乎没有,三个人畅通无阻地接近了侧门,就听到外边官府的衙役的高喊声,但都没有多做停留,冲出门外,打翻几个还没有弄清楚情况的官府衙役,看见一边水亭一早备好的马匹,上了马沿着主道绝尘而去。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1-19 22:00:00 +0800 CST  
五十六.
忘不掉,吴邪眼前似乎依旧闪过不久之前阿宁气绝的场面,就像是一口吐不出的气梗在喉间,梗得他有些呼吸不来。
官府的及时阻拦为三人的逃离争取了不少时间,三人出了城,特意走了条小路绕了几圈,怕的是敌人用猎犬追击,过了一次小河,确保没有留下什么可以追踪的气息后,吴邪沉默着领着两人去了一早准备去的荒废的小院子里。
下了马,吴邪正要去安置马匹,却被身后的张起灵按住了肩膀。吴邪回头对上张起灵的视线,知道他是关心,却难得的没有喜悦之情,勉强牵出一抹笑:“我没事儿小哥,你先去休息吧。”张起灵似乎想说什么,但吴邪离开了,他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自己调整一下心情。
等他把马匹安置在隐蔽的地方,为了写干草和水,靠在马桩之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手里攥着铜钱手环,力道大得硌得手心疼。
但是,这应该远不及阿宁的痛吧,吴邪想着,抹了把脸,吴邪苦笑了一声,说实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绝对不仅仅是因为阿宁的死,这之后还有很多延伸出来的记忆。
大概是这样的场面他见过的太多了,但又始终无法释怀。
倘若他可以早一点看出阿宁的困境,给她一点帮助,或许阿宁就不会这么早烟消玉陨...
“吴邪。”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吴邪有些吃惊地扭头看过去,张起灵正站在自己身侧,看着自己。
“啊?”吴邪慌忙站直起来,“小哥你来找我?有事吗?”
张起灵的视线在吴邪手上停留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很轻地说:“你很在她?”他的语气轻飘得不像是在询问。
吴邪看了一下张起灵的神色,不知道这家伙卖什么药,只是长叹了口气:“我在意她的死...”脑海里回荡着阿宁被咬住咽喉时的模样还有她倒在自己身上,眼睛都没有来得及合上,神情突然有些痛苦,“当时那蛇如果咬得不是她...小哥,阿宁是个好姑娘,侧门的守卫都是她帮我们清理的,明明她不必如此的...”
闪过阿宁的死不瞑目之后,取而代之的似乎是漫天的大火,烧得天边鲜红如流血,还有踊跃而死寂的黑黑的高地,荒凉而空洞;似乎又是苍山负雪之下苍凉的悲歌混着高原兀鹫的啼鸣震耳欲聋...
“不是你的错。”张起灵犹豫了一下,看见吴邪拧得紧紧的眉还有被自己咬得苍白的嘴唇,突然意识到这个向来显得游刃有余,潇洒肆意的男人此刻隐忍的脆弱,纤长的脖颈好像正承受着过往的重压,并为此而折断。只是他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最后在思考之外他伸手抱住了吴邪,动作利落得甚至令他自己也吃惊。
吴邪面对张起灵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也是睁大了眼睛,身体瞬间僵直,但他很快明白这是不善言辞的张起灵的安慰,一瞬间又想笑,在这一方面张起灵笨拙想个小孩子。
“不是你的错。”张起灵又重复了一边,他感觉怀里的人身体逐渐松软下来,接着一双手环到了后背,他还是本能地警觉起来,但很快吴邪放下了手,声音闷在怀里显得有些鼻音:“谢谢。”
吴邪自己主动拉开了距离,笑起来:“瞧瞧我这么大个人了,还是这么的...软弱,小哥你不会嫌弃我吧?”
张起灵摇头,他现在才发现,吴邪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而以前从未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而他却也一时不明白其中缘由。
“先回去吧,免得胖子以为我们俩失踪了。”吴邪拉过张起灵的手往前走了,手里握着的手微凉而粗糙,一点都不像原来那般的柔软。
“小哥,瞧我这记性,鬼玺在我这儿呢!”吴邪把腰间的袋子给张起灵,说不定张起灵刚刚是怕他跑了才追出来?吴邪晃晃头,不让自己多想,“为了这东西,死了不少人呢。”
张起灵看了看他,说:“先放你那里。”
吴邪看着张起灵眨眨眼睛,点点头:“成,你要的时候跟我说。”
两个人进了院子里的小房间里,胖子已经生好了火,看见两个人进来,一愣:“哟,两人出去约会了?”眼神往吴邪捏着张起灵的手上贼兮兮地看。
吴邪不动声色的松了手,也不否认,挑挑眉:“是啊,约会去了,胖爷要不去试试?”
胖子看了一眼没什么表示的张起灵,头摇得和拨浪鼓似得:“不了,不过咱们在这里带多少天啊?不能一直躲着吧?”
吴邪拨了拨火,摇头:“至少先把风声大的这几天躲过去,小花应该猜得到我们在这里,等会儿应该会有人来送些吃食和用具。小哥,你跟黑瞎子约好了吗?”
张起灵回答:“他会去问解雨臣我们的位置。”
“那便好,小哥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吴邪问。
“看黑瞎子的情报,再做决定。”
“那咱们就搁着先呆着,是这个意思吧?”胖子拍拍肚子,结果不小心拍到了一处痛处,龇牙咧嘴的。
吴邪一拍脑袋:“小哥你受伤了没?我帮你看看?”
胖子咧着嘴到:“你个没良心的小崽子,也不知道关心关心你胖爷!”
张起灵摇摇头,转而一直盯着吴邪。吴邪被他盯得一愣:“怎么了?”
胖子插嘴:“你还问别人,咱们仨就属你伤得最重,你自个儿咋没觉得?看你自己满肩的血,刚刚小哥就是找你想包扎伤口的,免得你那小身板等会儿流血过多倒地不起了!”
吴邪这才想起来自己后肩甲上的伤口,刚刚没觉得,现在真的觉得有些痛,嘴上却说:“你个死胖子别咒我,万一我真的倒怎么办?”
这时候,张起灵上手就去扒吴邪衣服,惊得吴邪往后直躲:“小哥你干嘛?!”
看得胖子撑着地大笑:“哎呀,小天真你那样子看着好像小哥要非礼你一样!”
吴邪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小哥,你动作突然了一点...”
“嗯。”张起灵嘴角似乎翘起来一点点,然后捏着吴邪的肩膀,让他背对自己,扯下了受伤肩膀上的衣服,有些血迹已经干涸了,但张起灵很小心地用力没有让伤口裂开。
“会疼。”张起灵看见吴邪后肩上的血窟窿,心里拧了一下,铁弹丸嵌进去得比较深,“有些伤到骨头了。”
吴邪低着头,“嗯”了一声,“小哥没事儿,留在里面更不好...啊!”
吴邪心里狠狠腹诽了一下张起灵动手这么直接,招呼也不打一下。
“不要咬嘴唇。”张起灵叮嘱道,一边用火烧过的小刀割开伤口,把铁弹丸挑了出来。
“下次...”吴邪吐了口气,伤口还是火辣辣的疼,“小哥,你打个招呼...成吧?”张起灵没有回话,吴邪正要扭头问他,又叫了一声,“小哥?”
张起灵淡淡地应了一声:“有药吗?”
“不多。”胖子回答,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瓶子,“先用吧。”
张起灵接过来,打开里面有些白药粉,看了看,全都倒在吴邪身上了。吴邪已经不抱希望这家伙打招呼了,低低哼了一声。
“休息一下。”张起灵扯了布条给吴邪简单包扎了一下,“尽量别动。”
吴邪穿好衣服,答应了。
三个人找了地方休息,等解雨臣送东西来。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1-22 11:47:00 +0800 CST  
寒假最后一更


五十七.
如同吴邪所说的,解雨臣在天黑后没多久就骑着马悄悄摸摸的过来了,带了了药物和吃食,三个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又处理了伤口。
解雨臣为吴邪绑好了绷带,又狠狠拍了拍吴邪,疼得吴邪呲牙咧嘴的:“你谋杀啊?”
解雨臣哼了一声:“就知道你干不出什么好事儿,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好几路人马到处找你们的踪迹。”
“那是必然的。”吴邪啃着干粮说,“他们不急才怪。”
解雨臣看了看张起灵,笑了笑:“张族长好本事,把我发小迷得神魂颠倒的,心甘情愿地赴汤蹈火。”被吴邪拍了一下。
张起灵闻言竟然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吴邪,又看了看解雨臣,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别乱说话!”吴邪压低声音对解雨臣说。
解雨臣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这是事实啊。”
“去你的!”吴邪佯装生气地说,又偷偷看了看张起灵的脸色。
解雨臣看着吴邪摇摇头,叹了口气:“那些人都在找,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里,你们还是躲到地窖里比较好,出入口你还记得吧?”
吴邪点点头,然后手里就被塞进来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只野鸽子,然后问解雨臣:“送信?”
解雨臣点点头,然后站起来:“你们现在这里躲过这阵风声最大的时候,到时候黑瞎子回来给你们送信,位置我已经告诉他了,敲门暗号三长一短,地窖也告诉他了。我先回去了,有事情用鸽子,自己小心。”
吴邪对着他道了声谢,被解雨臣拍了拍脑袋,然后解雨臣就在黑暗里消失了。吴邪相信解雨臣的实力,不会被别人发现的。
吴邪吃完了东西,转而对另外两人说:“上边不安全,我们去地下。”
吴邪凭着记忆领着两人出了正厅,到了后院的先把惹眼的马匹往林子里放了,这样说不定可以扰乱视线,然后到了院子边上一颗大榕树边上吴邪围着走了几圈把厚厚地落叶小心地扫开,露出一个树洞,然后伸手进去勾出一块黑乎乎的木板,木板下边竟然露出一个洞。
“嘿,天真你们家是地鼠吗?”胖子一看乐道,“这入口修得够寒碜!”
吴邪摆摆手:“你才地鼠,你全家都地鼠!既然是密道肯定要隐秘了,一下子被人发现就不好了。”然后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跟着我,进来之后把落叶扫平,板子盖回去。”然后就猫着身子进去了,胖子跟上来,张起灵扫尾。
胖子摸着差点卡主的肚子不禁抱怨:“这里也忒狭小了点,没勒住你胖爷!”
“那是你太胖!”吴邪无奈地说,听到木板盖上的声音就问,“小哥弄好了没?”
“嗯。”张起灵回应他,然后走下来让吴邪看到他的面影。
进来之后是盘旋向下的楼梯,用火折子微弱地光看不到黑黢黢的底部,吴邪领着人往下走,一边数着台阶数。
“我说真的,天真你那发小到底是干什么的?有钱不说,感觉势力还蛮大,连这种地方都有。”胖子突然拍拍吴邪的肩膀,吴邪一个机灵,骂道,“你别吓人!这事儿等会儿和你说....他娘的!”吴邪被这么一吓,忘了刚刚数到第几阶了,回忆了一下怕出错就开口问,“小哥,你数我们走了多少阶台阶了没?”
后边顿了一下说:“你走了56阶。”
吴邪在心里大大表扬了一下,还是张起灵靠谱儿。
然后他又下了一阶站在底57阶上,又听胖子问:“你这数台阶干啥?”
“你看就知道了。”吴邪举着火折子往墙上看,这里的墙面坑坑洼洼的,看得出非常简陋,碎石密布,吴邪回忆了一下,摸了摸摸到一块突出的小石头然后扭动。
顿时静寂的底下就想起齿轮转动的声音,很快墙面上居然分开了一道小门,吴邪推开门照了照,然后钻了进去:“跟上!”
三人从小门进去后吴邪喊道:“小哥,你转一下手边的石头!”张起灵照做后,门又缓缓合上了。又走了一段原来让人不得不勾着腰走得甬道变宽阔了,到最后出现了一个宽阔的石室,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张起灵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猛地盯住吴邪。这里的布局他很熟悉,在之前的沙海底下他们最终到达的就是这样的石室,和中间完全一样的石桌。
吴邪用火折子把石室墙上所有的灯台里存留的人鱼烛点燃,让石室里亮堂起来,然后说:“就是这里了,这里很安全。”
胖子不禁咋舌:“还真没想到这地底下有这么大空间,啧啧。我说天真那楼梯往下是到哪里的?”
吴邪点了最后一个蜡烛想了想说:“下边是个酒窖,然后什么都没有了。”一抬头发现张起灵就站在身侧,盯着自己,:“怎么了小哥?”
“你和黑孤王什么关系。”张起灵冷不丁地说,声音在这个石室里显得湿冷得厉害。
“啥?”胖子被张起灵的突然发问问得一脸震惊,凑过来,“小哥你说黑孤王?怎么突然说起这魔头了呢?”
吴邪看着张起灵没有表情的脸,心知张起灵应该是猜到了点什么,于是笑笑说:“要不,你猜猜看?”
张起灵皱起眉,又往前站了一步,一双黑色的眼睛死死盯住吴邪,看得吴邪有些紧张,要说张起灵下一秒就拗断他的脖子,他还是觉得有这个概率的。
“你故意带我们去沙子下面的,那个影子是解雨臣。”张起灵停顿了一下说道,然后继续盯着吴邪,似乎是在等他的答案。
没有和两人经历过沙海之行的胖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说:“你们俩能不打哑谜吗?有话咱们坐下来说清楚行不?”
吴邪也说:“我会告诉你的小哥,咱们坐下说。”然后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张起灵看了看似乎完全没有紧张感的吴邪,有声音告诉他吴邪没有恶意,但是他一系列的行为又让张起灵摸不明白他的目的,本能的觉得危险。
一时间没有动作。
吴邪似乎有些无奈,耸耸肩膀:“我得承认,你说的是对的。”
“你肯定想知道为什么对吗?”吴邪尽量忽略张起灵警惕地目光,淡淡的说,“也不用紧张,我说过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不会害你的。”
“刚刚胖子问解雨臣是做什么的,小哥你问我和黑孤王的关系,你们连起来想想大概就是答案了。”吴邪说,看到胖子一脸不可思议地叫道,“黑孤王不是早几年给人杀掉了吗?”
吴邪点点头:“对啊,还是小哥亲自动的手。”
“不是还传说那黑孤王被分尸之后头颅还能开口说话吗?”胖子不断追问,“我一直以为那是胡说八道的,小哥那是真的吗?”
张起灵沉默地点点头。脑海里闪现着久远的画面,鲜血四溅,尸块飞舞,诡谲面具之后颤抖的声音,一直到肆虐天地的黑沙暴,充满傀儡的地下城,最后变为吴邪的脸庞。要说真的话,真的很难把这一切和吴邪联系起来。
黑孤王死后他的邪教在大漠深处销声匿迹,谁又能想到几年之后自己身边就留有一个“余孽”呢?
“这太他娘的的邪乎了!”胖子得到张起灵肯定的回答,瞪大了眼睛,“这黑孤王怎么可能还活着?”
吴邪低着头淡淡笑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他确实死了。”叹了口气,“当年他被中原势力打压得穷途末路,不得已用这样的方式为他的部下争取撤退的机会,当时你听到的声音其实是别人说出来的,黑孤王当时就死了。”
“预言。”张起灵紧接着开口,“狂沙漫天,白水逆流,贪狼袭日。”
胖子一听顿时虎躯一震:“这他娘的已经实现两个了!不对啊,那沙暴他能预言中我勉强信了,但是这个白水逆流可是人为造成的,他怎么知道的?!”
吴邪摇摇头:“一切都是必然的,就算当时没有人启动机关,白水也会逆流...这个不重要了,反正黑孤王已经死了,他的部下后来死的死散的散,像我这样的自己建了新的组织替别人杀人赚钱。所以不用担心他会卷土重来。解雨臣同样也是杀手,同时他也是情报商,这里是原来的分坛,不同地区的管理人会定期来这里开会,沙漠底下的地下城也是原来黑孤王在时存在的最大的本部。”吴邪看看张起灵,“还有要问的吗?”
张起灵动了动嘴唇:“你的目的。”
此话一出口,顿时两人之间的气愤就变得奇怪起来,倒也不算是剑拔弩张,倒是莫名的沉重起来。
吴邪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还是不信我。”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似乎有些烦躁。实际上也确实是的,他看到张起灵现在模模糊糊的态度,回想着刚刚在地面上那个拥抱到底算什么?
正出着神,又听到张起灵轻轻地说:“我知道你进张家有目的,但是我信你。”
吴邪猛地抬头看张起灵,张起灵还是一脸淡然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到最后竟然自己低声地笑起来,笑得双肩不断的颤抖,那声音在石室里慢慢回响显得有些压抑。
“谢谢...”吴邪良久,才说出这个词语,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感动得哭了,“谢谢你,小哥。”
“嗨!我说你俩干什么呢?”胖子一拍大腿,“咱们仨都是过命的兄弟了,还有啥信不信的?小天真你也别多想了!”
确实是我想多了。吴邪对自己说,是他太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了,于是拍拍自己身边:“坐下休息会儿吧,小哥,黑瞎子来之前还可以睡一觉。”
张起灵在他身边坐下来,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胖子自己找了地方躺下来,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打呼的声音,张起灵靠着墙闭目养神。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身边有人靠近,他知道那是吴邪。
吴邪只是稍稍贴近了一些就没有动作了,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吴邪又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你信我,我...”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我”的下文,张起灵睁开眼侧头一看,吴邪靠着墙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歪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完全不设防的姿态。
张起灵眼中闪动了一下,心里漫出一个声音,我也该谢谢你...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2-04 19:21:00 +0800 CST  
不好意思,本来上个星期就要更新的,结果不小心就落入了阴阳师和魔道的大坑里,一时间没有爬出来...因此没有更新不好意,明天要是作业写得快就会更新的!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2-17 23:56:00 +0800 CST  
对对,就是他们拖住了我!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2-17 23:57:00 +0800 CST  
五十八.
实际上吴邪没有机会睡得太久,迷迷糊糊歪着头靠在墙上肯定不舒服,他的颈椎一只抗议着,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以前的厚脸皮去靠在张起灵身上,睡得很难受。吴邪朦朦胧胧之中感觉自己被摆平放到地上躺着,判断出是张起灵,就软成一团任他摆弄了。
虽然闭着眼,但其余的感官都不由自主地去捕捉张起灵的气息,他感觉到张起灵没有睡,坐在自己身边似乎在发呆,过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很快他就听到灯座处机关的轻微响动,心里笑着,看来张起灵这个一定要摸清楚周边情况的习惯改不掉了。
既然他以前说了这个分坛的结构与沙海之下总坛的结构大致相同,所以这里的空间必然不止这个会议室,张起灵大概是打开了资料室,不过里面放着什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吴邪也不清楚。
吴邪听到了竹简反动的声音,突然也很想知道上边写了什么。像地下城里的竹简里记载的大部分都是黑孤王的身世历史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需要隐藏的资料解雨臣应该都清理干净了,但是这边的分坛数以百计,当初老头子做事忒磨叽,愣是在每个分坛都藏了一点东西,回收起来麻烦得要死,当时自己和解雨臣似乎嫌太麻烦就没有怎么动这边的东西....不过既然只有一点,那么张起灵就算看到了也拼凑不出整个全貌来,并且资料还是用密文加密过的,自己也不用担心。
张家作为被暴露在世人面前的守护家族,知道的东西肯定不少,这般遮遮掩掩倒显得他瞻前顾后,再说了以后若是成了,哪里还有让张起灵不知道的道理?吴邪心里暗暗嘲笑了自己,便又听到门口传来的石门转动的声音,立马弹坐起来,睁眼便对上了张起灵同样望过来的眼睛,对他点点头。
“嘿呀,这地方挺不错啊!”黑瞎子典型的吊儿郎当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起来,轻佻如他本人。但是吴邪听到了不止他一人的脚步声。
“你说哑巴要怎么报答我,把你们救回来可是费了我一番大功夫呢?”黑瞎子修长的身子露在面前的时候,吴邪就站起来和他打了照面,一同看见了黑瞎子身后搀扶着小张哥的张蛇,两个人的面色都说不上很好,隐隐约约可以闻到一股香腻。
张起灵也走了出来,对着二张略微点点头,然后看着黑瞎子。
“哎哟,小吴,你那发小脾气也忒火爆了点吧?”黑瞎子一看到吴邪,语气立刻变得抱怨起来,脸上还是照旧不变的笑,“爷去去次去去都要被打?”
吴邪对着他一笑:“他和你玩儿呢!”
黑瞎子大笑,摆摆手:“这玩得可厉害了!看来咱俩八字不合啊!”
吴邪遗憾地耸耸肩膀:“这没办法,想来是无缘吧?”然后心里为他的发小惋惜地叹了口气。
要吴邪说的话解雨臣其实个性有点小别扭,他讨厌什么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但他喜欢什么外人倒真的是看不出,大公子脾气大是大,但是他要真的发脾气怕黑瞎子还真的不能这么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只是可惜,除了吴邪了解解雨臣的人屈指可数。
黑瞎子这一阵大笑把一边睡觉的胖子惊醒了,吵吵着谁这么没良心大半夜乱嚎扰人好梦,一扭头看到多出的三个人,顿时精神了看向吴邪笑起来:“哟!你家兄弟齐全了?!”吴邪无奈地对着他笑笑。
“怎么样?”张起灵任他们说笑了一阵子,他的身上自黑瞎子进来从未流露任何轻松的姿态,整个人就像是一张绷紧的弓。
“你问哪个?”黑瞎子明知故问,大概任他面对谁都能首先装疯卖傻一阵子,不过张起灵向来不吃他这一套,只是盯着他,一直到黑瞎子认输。
“好好,输给你了。”黑瞎子挠挠头,“先说你可爱的小部下,玩蛇的还算好他一开始就找地方躲起来了没什么事,不过旁边那位也不知道张隆半给他使了什么绊子,你也闻到了,他的尸化更严重了....至于你家大宅那边,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
“好吧好吧,我直接说,好消息就是你们大闹新月那会儿我成功拿到了张隆半和汪家的书信,嘿你猜,这家伙还蠢到和汪家签字画押!”黑瞎子不断嘲笑着“账本我没拿不过他和汪家的交易都是通过城里的天宝银号走的钱,去那里找肯定能有记录的,最重要的...”黑瞎子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不小的铃铛来,“母铃我换回来了。”他递给张起灵,张起灵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又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当然坏消息也不少,你家被换血换了不少...张隆半似乎等不及了,他想在七天后即位,就在张家祖宅里。这老小子阵仗搞得蛮大,搞得和皇帝登基一样一样的啧啧。”黑瞎子一个人在说,其余的人都安安静静地听着,“不过他要是在城里,皇城边上,咱们动静也不能搞得太大了。最后,估计是最坏的一个,汪家派人已经去过藏地了。”
确实,此话一出口,在场的三个张家人顿时脸色都不是很好了,张起灵更是明显看得出事态的严重性,剑眉纠在了一起。
吴邪和胖子都很有默契地没有问,吴邪很清楚张起灵不会告诉他的,虽然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说来他都吃了一惊汪家的速度怎么这么快。虽说汪家原先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但最近几年力量长得可不是一倍两倍,一个普通的氏族再怎么励精图治也不可能在几年之内成为一个势力直逼张家,就算张家原先没落过,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吴邪心里想了想,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能,若是汪家与皇城里的那位有点什么关系,到也说得过去。只是这本来是场单纯的江湖纷争如果最后还让皇家涉入,这可就麻烦了,张家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和天子对着干,到时候株连九族可就麻烦大了。
这个靠山还真的是令人头疼,若真的有天子的授意,那么张起灵就算翻了盘那也等于得罪了天子,张家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的。而天子想要什么东西,想必张起灵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历代的统治者也就那么点心细,长生。
而张家背后的秘密与长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会被盯上也在情理之中。张家人长寿,入世久了自然就会被有心人观察到,灾祸自然也就跟着来了。
这有心人还不止天子,像陈皮那般的人不在少数,像当初的老九门弄得张家焦头烂额,好容易明争暗斗把老九门弄倒了,又来了个顶着天子的汪氏家族,果真是多灾多难。
吴邪再一次在心里心疼了一把张起灵这个张族长,为家族上刀山下火海,挡住明枪暗刀,最后家里还要窝里反,大概没有比他更加倒霉的人了吧?吴邪的思绪正慢慢飘散着,张起灵出声把他唤了回来。
“我们有多少人?”很显然张起灵正在盘算怎么翻盘,他是那种从不逃避的人,没有办法也得迎头上去干架,毕竟他太称职了。
黑瞎子乐呵道,挨个数着:“你要算上这俩人的话,咱这儿有六个,我那边还能找几个帮手不超过七个....”
“我在分部找到了上一辈的几位张家人,应该可以用。”一直虚弱着不能说话的小张哥说,声音还是飘着,吴邪都很怀疑他能不能算是战力。
“你要是还把被关起来的张海客算进来的,咱们最多最多二十个...似乎不太乐观啊,哈哈。”黑瞎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也是能人一个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说实在吴邪其实也很好奇,黑瞎子看上去不是张家人,他看上去也不会是给别人卖命的人,那他为什么会替张起灵做事儿?黑瞎子是个聪明人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张起灵应该是应许了些什么给他的。
“诶,只要你小哥一句话,胖爷我和小天真肯定上!”胖子也属于纯粹的乐天派,看到现在的气氛似乎凝重起来,作为队伍里一直活络气氛的角色,胖子很自然地就说出来了。
吴邪刚要附和到,其实若是他真的帮助张起灵,找解雨臣把周围的解家的伙计叫来,五六十人肯定不在话下,只是他也只能暗中行事不能让张起灵起疑。
结果张起灵扫了他们俩一眼,冷声打断:“你们过几日离开京城去别处。”
胖子和吴邪顿时一愣,这是要把他们俩撇开的意思?胖子立刻叫道:“这可是小哥你的不对了,虽然胖爷不比你张家的伙计,这么排外可是不地道了。”
吴邪相信胖子一定明白小哥的意思,张起灵并不是不信任他们,只是不想让他们涉入危险丢了性命。
果然,张起灵微微摇摇头:“太危险,此去成功机会不大。”
说实在的,吴邪也不是很想胖子介入进来,毕竟云彩还在大山之中等他回来,所有人都担不起这个风险。
胖子不说话了,很显然他也想到了云彩,他是个钟情的人不可能舍弃下自己的妻子。
吴邪笑了笑:“不然,胖子你留在外围吧,倘若真的有点什么便报官吧,或许还能为我们谋得一线生机。”
吴邪特意咬重了“我们”这个词,告诉张起灵他不会离开的。
这时倒是黑瞎子嘿嘿笑着开了口:“说起来我倒是奇怪,你是什么人,何必如此照顾哑巴?”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两个张家人也一致看过来,探究的意味很明显。
吴邪看了看张起灵,脸上没有丝毫被怀疑的尴尬,他裂开嘴凑到黑瞎子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顿时就看到黑瞎子的笑凝固了一下,然后炸裂开来仰天长笑:“哈哈,好啊好啊!”说罢还拍拍吴邪的肩膀,不再说什么了。
这一下弄得其余的人都疑惑不解,连张起灵都露出不解的神色,但是知情的两人都没有透露的意思。
张起灵看向吴邪,无声询问。
吴邪用笑容回答他,黑瞎子晃着头说:“不可说,不可说啊!”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2-18 22:13:00 +0800 CST  
天啊,我终于写到这里了!!最后一战。


五十九.
不过就算吴邪这般坚决也拗不过张起灵的牛脾气,张起灵只说他们要是定要留下,便如吴邪所说的那样,和胖子一同呆在外围,不必卷入张家内部的斗争。
最后还很坚决地不要两人参与大致计划的商讨,对此两人都有点小小的郁闷。
“小哥也真是的,我们是那么不可信的人吗?”被支出去的胖子和吴邪只能去吴邪所说的地窖看看,发现里面其实没有酒,打开盖子什么都没有发现的胖子抱怨道。
吴邪盯着胖子,确定他不会郁闷之下去踢罐子,安慰道:“你也别这么说,小哥是照顾我们的安危。”说着弓起手指敲了敲那些巨大的酒缸,隐约听到了一些微小的声音,露出一个笑容,“我们尽力帮他就是。”
“我说小吴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啊?”胖子扭头看到发笑的吴邪,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吴邪拍拍自己的脸,露出一个诚恳的表情,摇头:“没有,咱们知道的东西太少了,没办法可想。”
听了这话,胖子又是一阵叹气:“你刚刚说的报官,当真不是个好办法,那汪家人若真是有城里的那位做靠山,这官府哪里会管?”
“诶你可别说,我们可是运气好,知道京城的府尹是谁吗?”吴邪摸着手边的酒缸。
“谁啊?胖爷我早几年就没有在京城了,哪里会知道?”胖子转转眼珠子,“莫不是又是你哪位朋友?”
“别说,我是他恩人。”吴邪一笑,“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有用,果然还是要多多行善。这府尹名为解子扬,早些年他母亲患重病,碰巧我路过便救了他母亲,给了他一些银两给他做赶考的盘缠,倒是没有想到他竟是考中了,几年间还做了京城的府尹。你说这救母之恩和知遇之恩他当怎么报答我?”
胖子咧嘴道:“有门儿!只要那解府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有戏!”面露喜色,上前拍了拍吴邪的后背,“你小子路子蛮广嘛!咱们什么时候去那府尹那儿探探风?万一他要是不敢得罪这汪家也是白搭,我们也不能因此毁了他的仕途。”
吴邪赞同地点点头:“不过此人能当上府尹想必不是愚钝之人,这事儿稍微机灵一点便可办成,大不了抓了人马上释放便是,我们让他秉公执法上边的人没有理由为难他的。过几日抽时间去看看吧。”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突然有人下来了,确是黑瞎子,虽说眼上蒙了纱,但可以看出他在看吴邪。吴邪站直起来,直觉是黑瞎子有事情找他:“谈妥了?”
黑瞎子咧嘴笑了:“自然,咱俩私聊一下?”
吴邪一时不知道黑瞎子的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张起灵授意他来的,但很快就走向黑瞎子,临走前对胖子说:“胖子,我看也差不多卯时了,你去收拾点吃食给小哥他们吧。”
胖子点点头便回了石室:“你俩等回来吃啊。”
吴邪见胖子走了,歪头看向黑瞎子:“小哥让你来的?”
“自然不是。”黑瞎子歪着倚靠着墙壁,“他出去办点事情了,我私下里来的。”
“有何指教?”吴邪和黑瞎子并不熟稔,黑瞎子这人他也摸不透,想来手脚功夫在他之上,既然是避开张起灵吴邪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猜到一二分。
“你刚刚说的话我并不信。”黑瞎子的笑容有些泛冷,“虽然张起灵的事情我不在意,但是张家的成败与我有关,这件事情一定得成功。我这人要做事就得做稳妥,你明白?”
“你想怎样?”吴邪毫不在意黑瞎子略带威胁的话语。
黑瞎子笑笑:“那个胖子倒是机灵,不过我觉得还是你这只狐狸更得提防着,你说呢?小三爷?”
吴邪猛地瞪大眼睛,不由深吸一口气:“你...”
黑瞎子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摆摆手:“不用紧张,哑巴他不知道你的身份。”顿了顿他说,“说起来,你的身份我可是查了很久才摸出来的呢...还要感谢你发小的那块玉。”
“你最好把玉还回去。”吴邪知道黑瞎子对他的身份不感兴趣,他收回了刚刚的那个表情,淡淡说,“好了,我们也不要绕圈子了,你想我做什么?”
黑瞎子点点头说:“行,你知道我们人手太少。张起灵太善良,他不想拖累你和那个胖子,因此我们不能用更稳妥的方法,但是我并不觉得他的计划可行。”
“你想怎样?”吴邪抱着手臂,他赞同黑瞎子的看法,张起灵确实善良不想连累他和胖子,这样会给他自己的计划带来一些限制。
“汪家人在大批地进城,大概就是为了在同一天给张隆半提供保护,当然也是因为要杀张起灵,我们的人要进到张家古宅得先把汪家人调开。”
“调虎离山?”吴邪点点头,“要我做什么?”
黑瞎子盯着吴邪看了一会儿,才说:“你是认真的?”
吴邪勾勾嘴角:“终生大事岂会儿戏?”
“可能有去无回。”
“死而无憾。”
黑瞎子笑道:“他倒是幸运...其实很简单,你扮作他,引开汪家人,我会带一批死士给你,拖得时间越久越好。”
“张起灵不知道吧?”吴邪轻声问。
“他什么都不知道。”黑瞎子微微靠近,他比吴邪还要高出一些,打量了一下吴邪摇着头转过身,“当真是情深不寿....准备好了我会来找你的。”
“你倒是信我。”吴邪对着他的背影说。
黑瞎子哼笑一声:“其实,你远远看着狡猾,走近了一看还真的是天真无邪。”
吴邪一听,惊异地摸摸脸:“有这么明显吗?”
“活得再久,总是有没有变的地方。”黑瞎子背着他摆摆手,“去吃东西吧,我看花爷带了不少好东西吃。”
那一刻吴邪很想喊住黑瞎子,问他“你刚刚叫小花什么?”只是黑瞎子已经猫身进了石室里。
吴邪原地站了一会让,轻轻说:“情深不寿吗?”

吴邪回了石室看到胖子似乎正在切一块囊饼,上边不知道涂了什么酱料,黑瞎子歪在一边不断地说“好吃”,而小张哥合着眼睛靠在墙边,脸色苍白无比,头发似乎比以前长了很多,尸化的典型特征。吴邪撇撇嘴,张家离秘密过近基本都有尸化的可能,不过张家的血脉特殊,又可以压制尸化,张起灵是血液效力最强的因此看不出尸化的变化,只是小张哥似乎血液浓度不太够,大概最后逃不过尸变的命运吧。
吴邪叹了口气在胖子边上坐下来,接过胖子给的面饼咬了一口,确实很好吃:“手艺不错啊...张蛇和小哥一起去哪儿了?”
黑瞎子曲着一条腿;“溜出去见分坛的人去了,他还要亲自看看能不能用,我看够呛!”
“小张哥吃不吃?”吴邪问。
小张哥虚弱地摇摇头。
“他...”吴邪皱眉,他还是见不得有人垂死。
黑瞎子倒是没有什么,说:“我叫哑巴顺便带点药回来,我弄点药大概能挺着吧...倒是要是打起来说不定他尸化了还更有用。”
听了黑瞎子的话,吴邪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嘴巴,然后泄愤般地咬了一口手里的饼。
一边的黑瞎子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摇着头笑了一声。

张起灵办事效率向来快,能找到的人都动员起来做准备,相比起来倒是吴邪和胖子最闲,两人抽了个空,按计划去府尹那里打点一下,顺便吴邪放走了解雨臣给的鸽子,他还是得让解雨臣做点准备以防万一,王盟那里也可以开始行动了。不管怎样他还是不希望身边的友人受伤死去。
两人为了避人耳目,不能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去,只能偷偷摸摸从后院爬墙进去,差点吓到正在院子里喝茶的解府尹。
“二位...何故不走正门?”解府尹最先看到的是胖子,倒是好气度地没有立马喊护卫进来。
“人多口杂。”吴邪从胖子后边走出来,“几年不见,你倒是风光不少。”
“你...恩人!”解子扬打量了一下吴邪,立马叫道,吴邪赶紧示意他小声。
“我知道你见我高兴,但也小点声,我现在境况不佳,经不起折腾。”吴邪拍拍解子扬的肩膀,“此番前来,是有一事儿相求。”
“吴哥不必多礼,请讲。”解子扬脱去拘谨,说。
吴邪便挑着可以说的地方给解子扬小声说了一遍,最后说:“此事与我来说重大,迫不得已才来找你,这其中让你抓人必有风险...”
“无妨。”解子扬很干脆地说,“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倘若真如你所说我抓他们便是依法行事,圣上不能直接怪责下来,而且这其中动静越大对我们就越有利出,我有一条建议。那张家附近有几条街坊居住的都是前来经商的胡人,脾气暴躁最易生事,若是让他们横插一脚这事情就容易扩大,一旦和百姓沾了关系管他是谁我都有权利先扣下来。”
吴邪赞许地拍拍解子扬:“长进不少,那行,此时说定了,不过你还是小心为上,不可露出风声。倒是我这位兄弟过来找你,你便行动就是,多谢,有劳。”吴邪对着解子扬行了一礼,解子扬回礼。
此事谈定之后,吴邪和胖子轻松了些许,之后便回到地窖里等待。
吴邪倒是从黑瞎子那里得知了张起灵的大致行程。
他们会在即位的前一天潜伏进张家,替换几个人,人选黑瞎子已经敲定好了,人皮面具也弄来了。吴邪也不得不赞叹黑瞎子的身手敏捷,就这几天他又溜进了银庄摸出了银庄的账本,张起灵是打算当众揭穿张隆半,不过这样风险很大,毕竟他们都不知道还有多少张家人没有被替换且并不拥护张隆半。倘若张家子弟都临阵倒戈,那就不妙了,任他们怎么厉害也打不过所有张家人,还有汪家人。
倘若顺利吴邪把大部分汪家人引出去的时段里就是张起灵的行动时间,并且在这段时间里解决掉张隆半,然后一把火烧了张家宅撤离,他们没有太多力量和有备而来的汪家人硬拼。至于官府的救兵,顶多给他们争取个一刻钟的逃跑时间,若果跑得掉的话。
说不上是什么绝妙的计划,因为张家古宅太封闭,外人进不去,他们能用的人少得可怜,又有太多不定因素,这大概就是一个去送人头的计划,吴邪不禁感叹。
不过吴邪叫了解雨臣做接应,里边还有一个王盟,应该还是有胜算的。实在不行,叫解雨臣把人全部调过来群灭了算了,省得他天天操心。
不过这样做他又免不掉一顿老头子的惩罚了,吴邪捏捏手指,心里想这个老家伙只会搅和事情,上次白水的事情还没和他算账,但愿这次他不会来。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2-18 22:16:00 +0800 CST  
求回复求评价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2-18 22:30:00 +0800 CST  
再有多点人就好了……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2-19 00:48:00 +0800 CST  
六十.
最后的几天吴邪几乎都窝在地底,偶尔解雨臣半夜闲着睡不着便晃过来找他。张起灵愈发地沉默,不过那是除了他一次次确定计划的所有细节,一次次重新安排部署,不过无一例外他不会让吴邪和胖子靠近,神神秘秘地就好像在商讨什么恶作剧一样。
吴邪靠在石墙上,人鱼烛几天以来一直都没有变化的暗光笼罩着他,显得他的面孔非常的柔和平静。但是他的心里一只泛着不停歇的暗潮,来来回回地徘徊在心头上。他想起在白水时解雨臣对他的提醒,张起灵不能再受足以致死的重创。对于自己不能陪同张起灵一起去,他心里还是有些小小地介怀,虽然知道是张起灵不愿意连累自己。
这家伙看着面冷,心倒是暖的。吴邪悠悠想着,他不知道张起灵这些天每天在想什么,不知道他会不会害怕这次有去无回,应该是会的吧?张家人的寿命长于普通人许久,按张起灵的年计算他也不过是走过自己生命的三分之一,正是壮年之时,而且缺少童年的张起灵心里是不是还隐藏着像渴求一块红豆糕一样微小而被过早压抑的愿望?
吴邪不信他没有。
“在想什么?”有人踹了他一脚,吴邪侧过头一看,是解雨臣。
“你怎么来了?”吴邪问他。
解雨臣头上戴着斗笠,披着一件黑色大氅,吴邪看着从斗笠上低落下的水珠愣愣地出神:“下雨了...”
“是啊。”解雨臣解开绳子把斗笠摘下来,脸上浮着一抹淡笑,把手上的斗笠按在吴邪头上,“天街小雨润如酥,只是你一只窝在这地底,没瞧见。”
歪斜的斗笠遮蔽了打半的视野,有些水珠被抖落扑到吴邪手背上,凉飕飕的。
“是后天吗?”解雨臣看了看被占用的暗室的方向,“张家人已经开始准备了呢。”
“嗯。”吴邪也没有摘下斗笠,他想起在沙漠张起灵背着的那个斗笠,早就遗失在沙漠的斗笠,轻轻地一笑。
“那个胖子呢?”解雨臣放松地靠在墙上,随意地问,“官府那边打点好了?”
“当然。”吴邪回答,“他出去如厕了。你怎么问起他来?”
“那个胖子看着不老实,这不是怕他坏事儿?”解雨臣解释道,“说实在你觉得他能有多大的机会成功?”
“倘若就按他自己的力量的话,没有老天相助大约三成吧。”
解雨臣嘲笑他:“你可真的乐观,依我看两成都不到。”
“倘若加上我呢?”吴邪反问。
“嗯,算他走运。”解雨臣伸手压了压吴邪头顶的斗笠,“你要的人我都准备好了,解决完汪家人直接杀去张家?”
“那倒不必,我们的势力还是少出面的好。”吴邪按住斗笠,不让解雨臣乱动,“这个地坛还有些好东西你还记得?”
解雨臣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儿“啊”了一声,低声一笑,“这倒是方便,我到时候派人来搬就好。”
“劳烦了。”吴邪拉拉解雨臣的手,“谢谢你,小花。”
解雨臣捏捏他的手心:“你我还用客气?”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邪笑起来,“老头子那边你也帮我挡挡。”
解雨臣闻言把手收走:“这个我也帮不来你,你自个儿扛着吧。”
“诶...怎么会呢?那不是你亲爹吗?”吴邪说。
解雨臣冷哼一声:“你还不是他侄子吗?”
“侄子能比儿子亲?”吴邪无奈地说,“他要是罚我抄礼则怎么办啊?”
“你还抄的少吗?就这事儿,让你抄礼则真是便宜你了!”解雨臣站直了说,“就只有你会这么闹事,他能不治你吗?”
“这是要治谁啊?”黑瞎子的声音随着石门转动的声音回响起来,解雨臣顿时失了表情,飞快地留下一句,“我先走了。”
说罢扭头便离开了,连斗笠都没有拿走了,吴邪在斗笠下轻轻叹了口气。
黑瞎子站在最前边看到解雨臣立马走了,笑道:“他怎么了?我没有惹他啊。”
吴邪摆正自己头上的斗笠,站起来看到了黑瞎子身后的张起灵,对他一笑,然后回答道:“没什么,今天有别人惹他了。聊完了?”
黑瞎子打量了一下吴邪,摸着下巴说道:“别说,这斗笠倒是挺配你的。”
“是吗?”吴邪歪歪头,摘下了斗笠,发现张起灵一直盯着他,“普通的斗笠而已...小哥有什么事吗?”
张起灵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他走到吴邪面前:“有话说。”然后往外边走。
吴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身边张起灵擦肩而过带过一阵微风,他听到黑瞎子几笑声,便疑惑的看过去,黑瞎子只是对他做了一个比平常更加莫测高深的笑。
吴邪想大约是张起灵真的有什么事找他,便快步追了过去。
张起灵走得很快,吴邪一直跟着他出了地窖一直到密林深处。张起灵背对着他停了下来,吴邪问他:“有什么事?小哥?”
密林里暗色深深浅浅地包围着两个人,安静地仿佛陷入一片稠腻之中。
吴邪看着面前张起灵的背影觉得这家伙瘦了,但脊背还是直得倔强傲人。
张起灵没有说话,吴邪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安静地站着。
安静之中对于时间的流逝是让人模糊的,吴邪只是盯着张起灵脚底厚厚堆积的落叶出神,甚至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直到眼前的那双脚的脚尖对着他。
吴邪抬头发现张起灵看着自己,刚刚想开口问,手就被张起灵抓过来了,塞进来一个东西,吴邪一摸就知道这是那串佛珠。
“你...”吴邪似乎有些明白张起灵找他出来的目的,却一时找不到言语来表达。
张起灵微微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他没有说出来,又过了一会儿他沉沉地开口,略微的沙哑,吴邪知道他这几天肯定没有怎么好好地休息。
“我想起来一些东西。”张起灵垂下眼睛看着自己握着的吴邪的手,以及那串似乎含有特殊意义的佛珠,唇间飘出来一句话,吴邪等着他的下文,却又没有了声音。
吴邪感到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也狂跳起来,他无比的期待张起灵说出来他想起来了什么,不禁捏紧了手里的佛珠,一颗颗珠子挤压在一起碰触轻微的声音在两人之间被不断放大。
很久之后张起灵才又开口:“但很模糊...有一片蓝色的湖,有雪山,还有一个人...”张起灵抬眼看着吴邪,眼神突然有些迷茫,“很像你。”
吴邪几乎要感动地落泪,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一副表情,也没有心思去想张起灵心里怎么想的,只是迫切的想知道后续,他伸出另外一只手也抓起张起灵的手。
张起灵竟也像是如梦初醒一般,黑色的眼睛瞬间清明起来。
“其他我就想不起来了...我们应该认识。”他对吴邪说,当然也看到了吴邪湿润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睛里酝酿着压抑已久的感情看得他心里猛地颤抖着,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说出那句话来,那句他在这几天里来一直思考最终得出答案的话。
“我...”张起灵感到少有的犹豫,一时竟然是噎住了。
“嘿,我说你俩也来如厕啊?”一个大嗓门洪钟一般地炸醒了两个人,猛地扭头就看到胖子从树干后边钻出来,看见两个人拉着手一拍脑门儿,“哎呀!罪过了罪过了,你们继续!”说着捂着眼睛背过去。
吴邪一句死胖子就在嘴边,他能确定刚刚张起灵肯定是想说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话,这下张起灵肯定不会再开口了。
“你替我继续保管,等我回来取。”张起灵让吴邪拿住佛珠飞快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拍拍吴邪的手臂,“你和胖子离远点。”然后迈开腿就走了。
吴邪几乎就想要扭身拉住张起灵叫他把话说清楚,结果张起灵用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地远去了,吴邪简直又气又恼。
“你俩完事了?”胖子溜过来小声问,用胳膊撞撞吴邪,看到吴邪手里的佛珠,“定情信物?”
“去你娘的!”吴邪狠狠拍了胖子一下,“管好你的嘴。”说完也无奈地消气了,胖子也是无意的,要怪就怪张起灵太腼腆,也太决绝。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佛珠,转动了一下:“愿你保佑他。”和在白水河畔一样的话就这样轻轻消弭在密林深处。

张起灵之后就再也没有给吴邪一个发问的机会,他在行动之前再一次谨慎地确定了所有人的工作之后,第二天天没有亮就领着部分的人先离开了。吴邪和胖子收拾了东西之后也准备离开,被黑瞎子拦住了。
“不好意思,胖爷您可能得自己去完成任务了,这边的小吴邪可能要借我一下了。”黑瞎子递给吴邪一个眼神,吴邪立马会意。
胖子皱起眉:“你要天真做什么?我也去。”
黑瞎子耸耸肩:“你也别紧张,张大族长都勒令了不让你们有危险,我哪里敢违背他的意思?只是让吴公子帮忙送个信件,真没有危险...这边还少不了你胖爷的帮忙不是?”
胖子明显不是很相信黑瞎子的话,吴邪拍拍胖子的肩膀:“没事儿的,送信而已,你还不信我吗?这边一定要留个后援,这重任就搁你肩膀上了!”
胖子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黑瞎子,过了一会儿缓了表情,对吴邪说:“你自己小心,别到关键时刻犯傻!”
吴邪满口承应着,然后送胖子走了,回到黑瞎子旁边:“走吧。”
黑瞎子领着吴邪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说起来,我倒还是很佩服小三爷的手段的,张起灵这种石头做的人也能给你搞定了,啧啧...”
“人非木石岂无感,他不过是隐藏太深而已。”吴邪淡淡地回答他。
黑瞎子只是一笑没有回答他,转到了另一个话题:“等会儿准备好之后,我就离开了,会有人给你指引。”
“劳烦。”
“不客气,相比起来更劳烦你。”
黑瞎子带着吴邪去了城郊一处混乱肮脏的流民穷巷,七拐八拐地闪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屋。一进屋就能闻见一阵食物腐烂地恶臭味,吴邪皱了皱眉。
“小羽。”黑瞎子往黑黢黢的里屋里喊了一声,然后冒出一个个头较小的少年,黑瞎子揽过少年对着吴邪说:“这是我的弟弟,齐羽。”
“你好。”吴邪打了招呼,“你姓齐?齐铁嘴?”
“那不重要,我们开始吧。”黑瞎子拉过吴邪把门关上了,然后破破烂烂的床榻变点了一盏小灯,黑暗里齐羽的脸显得有些阴郁,他对吴邪说,“你躺在这里。”
吴邪依言走过去了,看到了齐羽手里的小刀,身体本能地紧绷起来。
“你睡一觉比较方便我弟工作。”身后黑瞎子凉凉地开口,接着吴邪后颈一疼,身体就不由软了下来被后边的人托住,吴邪昏过去之前只骂黑瞎子这厮手怎么这么黑!

昏昏沉沉之间吴邪悠悠转醒,这时耳边又荡起黑瞎子欠揍的声音:“看着不错。那行,我走了之后你告诉他做什么就行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之后,一切又陷入了死寂。
吴邪又缓了缓,后脖子生疼,他睁开眼睛,看到齐羽坐在床边愣愣地看着烛灯。他坐起来,揉了揉后颈,然后面前多了一面铜镜,铜镜里扭扭曲曲地显得不是自己的面孔,而是张起灵的,吴邪伸手摸了摸,是人皮做的。
“你做的?”吴邪扭头问齐羽,齐羽撤走了铜镜点头。
“他真是你哥?”吴邪突然问,又想起来自己顶着张起灵的脸,然后变了一下表情,变成张起灵平常一样淡漠的神情。
“是的,我是手艺最好的。”齐羽的话一下子多起来,“我们需要开始行动了,这是你的衣服,如果你变声有困难这里有针,我们的计划就是从正东门进入引起汪灿的注意,然后把外围的汪家人引到城外越远越好。”
“你们有埋伏?”
“没有,人手不够。”齐羽飞快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起行动的除了我,还有另外七个人。”
“只有这些?”吴邪问。
“对,都是齐家的人。”
“你可知道这一去无回?”
闻言齐羽抿了抿嘴:“我们别无选择。”
“你哥也狠心?”
“他也自身难保。”齐羽显然不想聊这个话题,催促他,“你快点,我在外边等你。”说完就离开了。
吴邪看了看那套黑色的普通布衣,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爬起来穿好了衣服从齐羽刚刚离开的地方走了出去,便看到院子里蹲着七个人,看见他一出来都抬头扫了他一眼之后又低着头看地面去了。
“你确定打起来汪家人不会认出来?”吴邪说话前咳了咳,再说话便是和张起灵极像的声音。
“张家有很多的外族人,汪家人只会觉得是外围的张家人。”齐羽冒出来扔给吴邪一个冷面馒头,然后分给七人一人一个,几个人默默吃了之后,齐羽又看了看吴邪的脸,“你还要一张脸,张起灵不会用自己的脸暴露在汪家人面前的。”
“那倒是,要贴两层?”吴邪问,“会不会显得脸很大?我扯下来会不会两张一起扯下来?”
齐羽一脸鄙夷地看了看吴邪:“不会!”然后拉着吴邪又进了屋子里,这一次没有过一会儿吴邪脸上又多了一层新脸。吴邪按着自己的脸,两层皮隔着感觉不明显。
“最外边的皮质量不好容易被看出来,你不用担心。”齐羽对吴邪说,“扯得时候扯耳朵后边的边缘,里面的那层我是贴到你脖子上的。”
“哦。”吴邪又换回自己声音,“什么时候走?”
“现在。”齐羽推着吴邪出了门,“我哥那边已经快到了,你要在张起灵到之前把人引开。”
“好吧好吧,走吧。”吴邪晃着头出了门,走在所有人前边,扬起声音,“送人头去喽!”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2-25 23:28:00 +0800 CST  
自顶~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2-26 14:04:00 +0800 CST  
六十一.
天上落着细微的小雨,不咸不淡地打在歪斜着似欲飞去的檐角,时起时伏的响动聒噪地回响在耳畔。空气湿重得不断下沉,压在肩头上累积下不小的重量。偏偏恼人的吆喝声不知疲倦地混合着湿哒哒的雨往上一轮一轮的翻腾着。
鸦青色的天空自一早便是这般回青的难看脸色,和汪灿的脸如出一辙。
汪灿到京城已经很久了,自从那次给张隆半拿了铃铛之后首领就安排他守在城门口,结果新月那次鬼玺被夺,疑似张起灵的人一路奔出城外,被首领以失职给了惩罚。
这个惩罚不轻,两根手指。想起来汪灿就咬牙切齿的恨,目眦欲裂。
不过好在他的职位没有被扯撤下来,想他再汪家挣扎了多少年才爬到这个位置上来,在这个位置上他才不必次次充当死士,连死后被随意丢弃。
汪家向来是个残忍的地方。
这一次若是能在城门拦住张起灵甚至砍下他的头,他便又是高人一等,想到这里,他略加兴奋得盯着城门这片热闹的地方,张起灵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城肯定会从人多的东门进东市然后绕远路去张家,他早就把下边摊贩替换得七七八八,只要有人进来必然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此刻他都有些忍不住心里的杀戮欲望了。早听闻张起灵是张家最强的族长,也不知道能不能从他新学的秘技下逃生。汪灿嘴边勾起一抹冷笑,眼睛里漫起残忍的色彩。
张家的仪式定在今天,张起灵一定会出现,汪灿早早就守在一边的茶楼盯着城门。官兵在抽查,必要的时候还会给予汪家帮助,在汪灿看来这简直就是守株待兔。
只等着张起灵一进来,就无处可逃。
不过汪灿到是没有料到机会来得这么早。
车轮滚着雨的泥泞在青石砖上沉沉沦沦,在声色嘈杂的街市里便是瞬间被埋没。但是对于汪灿,这正是有猎物进入了他的视野里,带着挡小雨的斗笠,打扮如同普通的进城农民,正点头哈腰地和官兵讨好,身后拉着一架牛车,驾着干草。
似乎再普通不过,汪灿摸着下巴危险地眯起眼睛。
但还是不一样的,在进城之后这位农民直直地往前走,并没有像其他的农民一样四处打量京城里的事物,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得非常均匀。而那牛车上架的干草还泛着青,并不是一般农民会拉来的干草,就更别提这农民周围陆续进城,并保持着距离的其他几个打扮不同的人。这些人进了城便混迹于人群之中几乎消失不见,然而人群之中正隐藏着更多的猎手。
汪灿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真的当他是傻子吗?正好身边有下属走了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回报便被打断:“直接动手。”
“可....”那名年轻的下属明显犹豫起来,“这里百姓太多,动手会....”
“去办!”汪灿十分不耐烦地吼道,“难道你想放他们到首领那里去吗?!”
“不敢!”那名年轻人被吼得面色发白,“这就叫人。”说完就扭身要走。
“等等。”汪灿却又开了口,下属停了下来,“还有何吩咐?”
汪灿的手搭在自己的佩刀上:“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溜进来难保他们有什么后手,把里巷的人也叫过来。”
“可是那样大宅附近就没有防守...”
“叫你去就快去,张起灵一死还要什么防守?!”汪灿暴躁地一把推开下属,他的眼睛发红,不只是因为见到了仇人还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大开杀戒的欲望。
此刻首领对于他莫要意气用事的警告也被抛诸脑后。
“是。”下属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最终没有再说什么飞快的去部署了。汪灿也很快下了楼,煞气凌冽的,混进人群之中扎眼的很,他很快锁定了一个人也就是最开始他看到的那个农民,嘴角翘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
汪灿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甚至粗暴地用力推开了身边走过的百姓,有几个人不满地埋怨了几句见到他一脸凶相便悻悻地退开了,只想也许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却都料不到接下来沾着血腥的未来。
汪灿从后边接近,一旁茶馆街巷里的手下见到他的行动全都动作起来,只等他一出手便把剩余路出马脚的人一网打尽。
汪灿左手成爪猛地爪向那人的肩头,那人果真不似平常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侧身躲开了,他一退开汪灿倒是得以看到对方的正脸,想必是带了人皮面具,入眼的是一种面黄枯槁的,皱纹交错纵横的老脸。
不过那双黑色的彻底的眼睛倒是让他心头一跳,那双眼睛淡得什么都没有,冷泉一般冰冰冷冷地倒映着自己面影,偏偏就是一点杀意都没有。
耳边的喧哗之声杂糅着渐起而又飘飘忽忽的落雨之声,沾着湿意顺着静脉游走在血液里,却让他一反常态地更加焦躁起来。他忍不住攥紧了自己失去大部分而只剩下一截断骨的两根手指,当日断指的剧痛的分分毫毫似乎又作用在身上,使时刻刻提醒着他放过了这个人他的结果将会是怎样的灰白。不甘引领着的更多的还是面对家族的恐惧之感,鼓动在脑海里,
于是汪灿手上动作愈发凌厉,招招直取要害,望向敌人的目光犹如厉鬼。雨水落在脸上看着竟像是泪。
他的突然发难,先是引起了身边所有人的惊异,有些人还好奇地来看热闹,事不关已而又好笑一般地谈论这又是怎么个茶馆资谈。
听得汪灿一阵烦厌,对这些普通的人一阵不屑与敌视,偏偏又看到自己对手的眼神似乎也像自己看这些普通人一样,连一点点正视都不曾有。更加可恨的还是自己竟然一次都打不中,这人灵活得如同鬼魅,出手快而准,甚至有时还逼得汪灿出手格挡都挡不住,可见力道之大。
汪灿这才意识到自己轻敌了,屏住了神息,眯起眼睛,拔了刀。
刀锋泛着冷光,雨滴淋淋地低落着,抚摸出哀鸣般的倒鸣,以一种难以捕捉的速度砍向那个人,与刚刚完全不是一个等级,被切开肩头的布料之后这下对方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一见拔了刀,才惶惶意识到接下来是要见血的,人群惊叫起来四处挤压,就像是受惊的羊群,与刚刚还热闹繁华的市井完全不一样,四处充斥着恐慌地惊叫。被答滴答滴落下的雨紧紧压在地面上,逃不出分毫。
同时汪家的其他人手行动起来,一群一群地围向那些没有随人群推开的人,第一个人的头颅落地,鲜血在地面上长长地拖曳出来的时候,就说明开始了一场骇人的屠杀。
“当真是穷途末路了?嗯,张族长?”汪灿看见被围住的张起灵,对方站在自己面前,站在层层围围的包围之中,身周都是明晃晃的刀锋,只是可恨得还是一丝表情都没有。
耳边还有些人高喊着“叫官府啊!”的聒噪之声让汪灿愈加心烦。
终于张起灵微微皱了皱眉,眼神往身周瞥了瞥,汪灿冷笑道:“张族长还是束手就擒的好,这里全都是汪家的人手,只怕你走不到张家大院的。”
张起灵扭过头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视若无物一般的态度立马惹怒了汪灿:“看来张族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他的声音隐隐压抑着怒气,似乎很不得立刻冲上去将此人大卸八块。
话音未落包围圈瞬间缩小,数把尖刀刺向正中的那人,闪出一片白晃晃的刀光。而那人确如鹞鹰一般平地而起,踩在刀刃上凌空踢中一个最近的人的脖子,被踢中的人发出一声骇人的骨骼移位的声音,倒在地上没了声响。
但这拦不住剩下的人,汪灿看着张起灵劈手拗断一个人的手臂夺过刀来利落地划开了两个人的喉咙,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是他从未见过的流畅。那把普通的朴刀在他手中便好似有了灵魂一般,不断着索要着周围人的鲜血。
汪灿暗暗松了口气他在此之前还是带够了足够的人手,就算张起灵如此武艺高强也抵挡不过水波一样层层围来的敌人,不一会儿身上便多了不少血淋淋的刀痕,淋漓着落着血珠然后被雨水冲帅地浅淡。
空气之中已经漫起一股裹挟着水汽的血腥味,血色压在一片肮脏的泥土里,怪异的颜色几乎令人作呕。
“张族长厉害,只是你的那些下属们似乎就不行了呢。”汪灿略加看了一下不远处其他的地方,地上已经多了三个人的尸体,血洒了一地,对张起灵笑了一下。
张起灵看了一眼,抿了嘴唇,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整个人披上了一层煞气,双手握上刀柄,两臂一震竟是生生挑开了身前的三四个人,然后如同闪电一边往城门奔去。
“休想走!”汪灿随机缠斗而上,同时对身边的手下打了一个手势,瞬间包围的阵型缩小围堵着已落入陷阱的猎物。
汪灿粗略地打量了一下,张起灵带的人确确实实不多也不是张家特别培养的高手,想必是张起灵真的找不到更好的人手了。连带张起灵在内有八九个嫌疑之人,不论是对是错都一概杀之,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大约是没有料到会在城门口就被围堵截杀,便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已有五人殒命在汪家之手,不过这个数字远远比不上张起灵。即便是在逃跑,身边还与汪灿打的不分上下,张起灵依旧得了机会用空余的左手抓住手边可投掷的一切事物为自己的人解决部分敌人。
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汪灿依旧没有在张起灵的脸上发现任何的神色。
当真是个极为可怕的人,怪不得张隆半一直心存忌惮,不惜任何代价也要除掉张起灵,汪灿想,只是可惜,这样的人没有活路。
守卫城门的人得到汪家的指示开始关闭城门,不过剩下不多的张家下属突然扭身不顾身后飞来的无数刀刃,把手中唯一的武器直直投掷出去,就如同献祭一般,在正在关闭城门的守卫中刀倒毙之后,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张家和汪家真的是像,相似得汪灿莫名地涌出更多的厌恨之意。凭什么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这些人就这样死去了?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就被他惊慌失措地掐灭,汪灿心里跳个不停,他所接受的所有教育都不允许他刚刚那大逆不道的想法出现,既然他姓汪,就理所应当地应该为家族奉献出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怨言。
他惊慌失措地把这个叛逆之言按回到心底,但他也知道这个意识是不会死去的,除非他失去生命。然而这个意识也没有真正重见天日的时刻。
他的失神被张起灵捕捉到了机会,张起灵凌厉得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躲过贴近脖子的刀刃之后汪灿便被一脚踢飞出去,后背重重磕在地面,溅起大片大片冰冷的带着腥味的雨水,全身的剧痛让汪灿有些恍惚,那一瞬间他不明白自己对于张起灵的恨意从何而来,也不明白自己这样大开杀戒究竟有何意义。但也只是一瞬间,瞬间之后,汪家重新回到了他的脑子里,占据了他的所有。
他想起首领从来没有表情的脸,和从来都能窥看到自己全部思想的冰冷眼睛,瞬间一个冷战爬起身来,不顾满身的泥泞跳起来疯狂一般地大喊:“全部人给我拦住他!”
纵使这样大的声音都无法驱逐出脑海里深深烙印下的恐惧之声,那是自己的指骨崩裂的声音,以及其中如同蛇一样滑腻而阴冷的声音:“下一次,便是你的头。”
令他全身发指,颤抖不已。
大约不只是他一个人吧,汪家的子弟生而活在恐惧之下,随着汪灿的令下还有已经不断从里巷涌出的后援的到来,最终张起灵拖着最后一个小个子的下属逃出了城门,歪歪扭扭的血迹爬在地上让汪灿稍稍安心了一些,他还有机会。张起灵不会从他手上逃脱的。
然而就在跨出城门的那一刻,他捕捉到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令他驻足回望长街上歪倒着的尸体,泛黑的血被雨水冲刷得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蔓延在眼底。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们往林子里跑了!”下属的声音炸裂在耳边,惊醒了汪灿,他几乎瞬间判断出这个结果,一旦没有在十里外的长亭之前拦住人,那么接下来他面对的可能就是行动失败。长亭以外的郊区树高林密,在其中抓人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里巷的人本来就是额外的调动,属于越职之罪,若是失败。
大约自己的头颅便会像自己已经折断的两指一样。
那一刻汪灿怒喊:“他娘的是兔子吗这么能跑?!不想死就快追!上弩箭啊!”
他抛开所有的杂念往前方追去,就好像追逐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生命。
他的身后,雨水哀哀戚戚地滴落着,刚刚的惨烈的厮杀之后只留下沉默的尸体和哭噎的雨,就像是永无止境的哀悼....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3-04 14:42:00 +0800 CST  
六十二.
粘稠的血液飞溅起来的时候,汪灿的心稍稍沉了下来,但是一种挣不脱的怪异之感也随之而来,像是一层若有若无的灰霾蒙在心头,怎么样挥手都抹不去分毫,这让他随之迟疑地看向离自己不远处身中箭雨的张起灵。
弩箭划破了张起灵用来伪装的面具,一层被雨水冲的发白的面皮凹凸不平地挂在对方脸上,看着就像是被水浸泡过太久的浮尸。
“既然已经被识破,张族长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汪灿走到最前边,身后都是整齐排好的弩箭手,淬着毒的羽箭的箭头泛着青黑。不过听闻张起灵是身怀最纯的麒麟血百毒不侵,想来这毒一时也要不了他的命。就像此刻眼前淡着脸把箭头的毒箭拔出来的张起灵,依旧不会摇晃分毫。
听了汪灿的话,张起灵伸手到耳后揭下来一张人皮,露出原来的面目。不得不承认,张起灵生的英俊。但是再怎么英俊也不能救命。
张起灵碍事的面具随手扔在地上,脚边是刚刚后背中箭咽气的最后一个下属。身形小巧,看着也不过是个还未及冠的少年,眼睛都未曾闭合,虚虚地睁着,被雨水细润得透亮的眼睛望着更遥远的方向。
汪灿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敌人,符合首领向他交代的张起灵所有的特点,右手手指奇长,力大无比,擅长用刀。首领的原话是这是一个很容易就可以辨别出来的人。
现在汪灿才明白首领的意思。确实是非常容易就能辨认出来,这个人身上没有分毫的人间气息,寡淡疏离得好像和这个世界没有半点联系。
便是在穷途末路,汪灿也没能从那双眼睛里窥探出点什么东西来,仿佛早就预料到最后的结果。
实际上汪灿也不是很能明白,既然之前都有消息说这人死在白水,为什么这个人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做一个“已死之人”,趁机脱离这个混杂之地,随便找个偏远点的地方就能像个最普通的人一样隐居下来,为什么还要这样回来送死?
为了张家这个分崩离析的腐朽大家族?难道张家里那么多诸如张隆半这样的族人值得他赴汤蹈火吗?
也罢,这些都不是他应该在意地东西,他现在只有两个任务,问出鬼玺的下落,取张起灵项上人头。但他觉得第一个可能做不到了,好在如今鬼玺也不是一定要得到的东西,打开秘密大门的钥匙又不止这一把,只是日后还要多费些时日罢了。
“张族长,我敬你的为人,但是你今天必须得死。”汪灿不想多废话,他隐隐觉得时间拖得越久就容易生出变节,他拔出刀,对身边的人点点头。
顿时数十只弩箭飞扑出去,紧随其后的是握着刀的汪灿和数名其他汪家子弟。
汪灿矮身躲过被张起灵用刀拨回来的箭镞,悄悄地绕到对方身侧的数后开始做准备。其他人则团团围住张起灵每当有一个人被斩杀的时候就迅速替补上另外一个人。待一切布置完之后汪灿越过手下跳起来往张起灵的天灵盖砍去,预料之中地被张起灵横刀拦下来,只是这是后边一名手下见机向张起灵的胸口袭来,张起灵被逼往后后退几步然后猛地停了下来。
汪灿后退,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盯着张起灵向后的左脚后跟,那里已经浸出一片血污,说道:“可惜,还差一点就能割断脚筋了。”
张起灵只是微微低头看了一下,然后收回了脚,一根沾着血液的极细的丝线横在那里,他微微皱了皱眉。
“我想张族长肯定见过这个东西。”汪灿扯了扯手指上用于控制的弦端,顿时张起灵身边反光出一条一条的丝线,竟是密密麻麻地将张起灵围在其中。
“这绞丝阵当年还只针对过一个人,现在张族长更是有幸试试这改良之后的天蚕丝有多么锋利。”汪灿慢慢拉动手中的丝线,不知不觉之中他的手心竟然冒出了不少的汗,但他告诉自己马上他就成功了。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悬在空中的细线好像活了过来,步步逼近正中间的张起灵,最近的那一根更是毫不留情地切断了张起灵的袖角,布料整整齐齐地断裂开来。
张起灵被迫略微后退而身后的线阵也在逼近,他扫视过全部的丝线,然后举起刀看中一条劈手砍了下去,然而只是拉扯住那条蚕丝,刀刃上竟有了裂口。
“没有用的,这改良后的蚕丝普通的刀根本砍不断。”汪灿用力扯住丝线,刚刚张起灵的力量确实巨大,几乎要让他脱手,“若是张族长能告诉我鬼玺的下落,或许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回答他的一次更加巨力地挥刀,天蚕丝和刀刃之之间的角力,刀刃不堪重负的打起卷,而天蚕丝被用力拉扯使汪灿的手也被割裂出深深的创痕,血流不止。汪灿在心里怒骂张起灵死到临头还这般负隅顽抗,偏生还天生神力,若是他一个不小心,这些丝线怕是也会把他的手指也给绞断。
接下来更令汪灿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张起灵手中的刀不过是随手抢来的普通铁刀,是绝对砍不断天蚕丝的,但是毕竟是汪家自己锻造的钢刀,还偏偏用了新的工艺就是为了增加结实的程度,和外边买的次等刀肯定不一样。
也就是说,虽然刀砍不断天蚕丝,但是天蚕丝一时也割不断这厚厚的刀片,然而张起灵用被割开的刀口恰好卡住了蚕丝,一口气带起数根蚕丝把它们拨开愣是给原本狭小的空间打开一个口气,汪灿的力气不及张起灵大,并且只有他一个人来支撑这个绞丝阵,若是他和张起灵死磕最后结果肯定是他的手指不及刀片结实先被绞断。
只是他这样一退让,结果就是张起灵用一种扭曲却灵敏的身姿从阵中挤了出来,并且故技重施不断远离最密集的绞丝阵中心。
汪灿习得这项秘书就从来没有人能从中挣脱,头一次看到张起灵这般破阵,一阵震惊郁结的同时更是怒不可遏,按着这个速度张起灵必能逃出这个绝杀阵。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是骂自己家的刀太坚硬还是骂自己得意太早了。
好在身后的汪家人也不傻,重新搭箭上弓,对准张起灵开始新一轮的射击。
本来身处绞丝阵内空间不多,弩箭又多而密集,张起灵根本无处可躲,很快就深受数箭,汪灿趁此机会用力拉下一根蚕丝割断了张起灵左脚的脚筋。
只看见张起灵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刀停滞住,见此景汪灿狂喜再不顾什么,继续调整蚕丝,不再犹豫让蚕丝直直对着张起灵的手臂靠过去。
锋利如天蚕丝,血肉之躯怎么能与之相抗,看到张起灵落在地上的左臂以及泉涌而出的鲜血,汪灿得到了鼓励一般重新笑出来。
张起灵面色煞白,此刻左脚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单膝跪了下来,手中的刀只能堪堪支撑住自己,被整整齐齐切断的左臂血流不止,带着生命一路流淌下来。
更别提身上各处中的弩箭,如此近距离的中箭便是蛮牛也熬不过三箭。
汪灿看着手脚各被废去一边的张起灵,突然有些怜悯这个人,这份苦痛可不是什么人都受得来的,便是他也支撑不过这么长的时间。
他没有折磨人的习惯。
汪灿上前一步,开始调动所有的丝线集中在张起灵的颈边,说:“那么,张族长一路走好。”
下一刻,头颅轻巧的落了地,无首的尸身依旧撑刀屹立...


妈妈啊我终于写完这一段了.....好难写啊....
对于其中各种设定bug我也无能了,绞丝阵天蚕丝什么的随便看看就好.....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3-04 14:45:00 +0800 CST  

楼主:火舞萱

字数:234939

发表时间:2016-08-03 05: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6-27 15:59:18 +0800 CST

评论数:169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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