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耽】《囚鸟》

2017,我决定不堕落了。
我不是坑王,我是二清。
请多指教。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1 14:26:00 +0800 CST  
他被他囚禁半生,他却要被他囚禁一生。
他是一只雄鹰,
而他不过是一只没壳的蜗牛。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1 14:29:00 +0800 CST  
第一章
(一)
秋末冬初,落叶如困兽犹斗,不甘心地打着旋儿铺满伊市的大街小巷,临近傍晚,这一年的第一场雪在阴沉的天空里势不可当,占领主场。
林清让值了个小夜班,帮着处理完交通事故的伤员已经临近午夜十二点,他回到办公室换下白大褂,用羽绒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顺便将窗台上的盆栽挪到办公桌上,窗外的雪纷纷扬扬,已经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伊市的冬天冷得有些出乎想象,林清让关上灯,拢了拢羽绒服的领子准备下班回家。
门诊大厅刚刚紧急换上厚重的帘子,然而凛冽的风还是无孔不入,从缝隙中张牙舞爪地扑进来,值班台亮着一盏小灯,护士裹着羽绒服仍旧冻得直哆嗦,一边跺脚一边搓手。
“林医生,下夜班了?”
“嗯,怎么不在值班室待着?”
“喏,大厅里还有七八个输液的人呢。”
林清让顺着护士的视线扭头,穿越昏暗的长廊看见输液大厅七零八落的散着几个输液的病人,影子稀稀疏疏拖在地上。
“辛苦了,穿厚点,别冻感冒。”
“谢谢林医生,林医生再见。”
林清让弯着眼角轻轻笑了笑,抬步打算离开。
“哎呀,兄弟,快醒醒啊,护士呢,护士,这管子里的血都回了老高了。”
大老爷们的声音粗糙且带着浓重的鼻音,一时间安静的输液大厅犹如睡梦中被吵醒的人,疏落的声音夹杂着些许凌乱的脚步,林清让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护士匆匆跑过去,声音带着走廊的灯一个接一个亮起,有些晃眼。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被帘子缝隙中争先恐后灌进来的风抖了个机灵,一时间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还没走,身后的声音裹着风送入耳畔。
“先生,您先稍等会儿,还有一瓶液体没输完呢,我重新换一套输液装置。”
那人被护士的身体挡了个严严实实,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似乎想要起身,被护士着急摁了一下又跌坐回椅子中。
“这可不行,您要是这么走了出个什么事,我可担不起责任。”
这一年多来,全国各地医院屡屡传出医护人员被病患刁难、殴打的新闻,林清让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微微皱了皱眉头,迈开步子走向输液大厅。
这似乎是个固执的病人,对于护士的反复劝解置若罔闻,执意扶着椅子扶手要起身,林清让快速走过,不经意间瞥见搭着的那双手,苍白的指尖凝着一滴血降落未落。
“小白,怎么了?”
“林医生?哦...这位先生液体还没输完,执意要走...我...”
护士一边解释一边将自己挡着的身体挪开,林清让下意识低头看椅子上的人,他略微弯着腰,一只手紧攥着扶手,另一只手横在胸腹间,些微粗重的喘息声不轻不重地撞击着林清让的耳膜。
“这里交给我,小白你重新拿一套输液装置过来。”
“好的,林医生。”
之前吵吵嚷嚷的输液大厅又陷入各司其职的安静中,椅子上的人似乎有些气力不济,明明身子发软,却让旧颤抖着肩膀紧攥扶手想要起身。
他额间的汗水好巧不巧滴落在林清让的皮鞋上,犹如沉重的闷击砸在他的心口。
“定远...是你么?”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1 19:00:00 +0800 CST  
(二)
韩定远被高烧灼昏了脑袋,整个人犹如腾云驾雾飘在云端,坐也坐不稳当,头顶的声音遥远又空旷,细小如蚊蝇,还没传到耳畔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抬手揉了揉不断刺痛的太阳穴,缓缓抬头,视线被眼眶中敛着的水雾堵了个朦朦胧胧,眼前的人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
“我是清让。”
林清让看着韩定远灼红的脸颊,似乎又小了一圈的样子,心口处不知被什么东西碾了一下,分别不过三个月的光景,他竟然又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清让?”
之前乌央央的一坨影子蹲下来,辽远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温和在耳边盘旋,韩定远搓了搓脸让视线清明一些,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感冒?胃也不舒服?”
韩定远怔怔的盯着林清让看了许久,死机的大脑才缓缓重新启动,大厅里的光亮的刺眼,他的眼眶中很快又敛起一片水雾,朦朦胧胧,却还是他曾经熟悉的那张脸。
“你在这家医院上班?”
“嗯...来这边出差?”
“嗯...”
“林医生...”
护士去而复返,托盘中放着一包新的输液器。
“我来吧,你去看看别的病人。”
林清让接过护士手中的托盘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先抽出几根棉棒小心地替韩定远擦干净手背上颇有些触目的血珠。
韩定远尝试着抽离自己的手,但奈何没有多少力气。
“感冒怎么拖了这么久才来?溃疡也复发了?”
林清让顺手将袋子里的门诊手册拿出来过了一遍,原来是已经病了这么久。
在一起的这么多年,林清让了解韩定远胜过了解他自己,如若不是身体确实扛不住,这人绝对不会主动愿意来医院。
“不用管我,小秦等会儿来接我。”
“把剩下的药打完。”
林清让撕开输液器的包装重新连接吊瓶,然而韩定远却趁着空档又准备起身。
“不必了。”
“定远...”
“我已经好多了。”
“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倔?”
林清让轻声叹了口气,他有些无可奈何。
韩定远怕疼,讨厌一切尖锐的东西,每逢生病打针总要鸡飞狗跳,明着不配合,暗地里折腾,倔起来十九头牛都拖不回,软硬不吃,十分棘手。
可身体里偏偏装了一颗残损的胃。
“你知道我的技术,比专业的护士还要专业,病好了才能工作是不是?”
这是专门为他练出来的,以自己做试练对象。
林清让的声音温和极了,即便是在数九寒天也能让人生出如沐春风的感觉,许是这场高烧太过气势如虹,韩定远神思恍惚似乎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现今几何时,输液针已经麻利地刺入他的另一只手背。
“我把椅子帮你放倒,累的话就睡会儿。”
林清让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盖在韩定远的身上,坐在了旁边的椅子里。

韩定远到底没撑住一波赛过一波的昏沉,之前那种人在异乡的孤独无依似乎也因此偃旗息鼓下去,他倔强的撑着眼皮看了林清让一会儿,终于不情愿地睡了过去。
林清让把病历手册放进药袋子里,正打算帮韩定远拉一下滑落的羽绒服,自己却一扭头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睡在旁边的人不安分地动了动,低声嘟囔了几个字,连气声都没有,可林清让还是分辨出了那个让他嫉妒许久的人名。
原哲初。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却牢牢占据着韩定远拳头大的心,攀附在他的骨血中。
而他,不过是个签了五年契约的替身。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1 21:28:00 +0800 CST  
妈呀,感觉写不下去了,手残了,脑也残了,停笔半年多,感觉整个人都废了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1 21:29:00 +0800 CST  
第二章
(一)
三个月前,五年期满。
他正式恢复自由身,从韩定远的别墅搬出来,重新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漂泊者。
韩定远分手分得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分手费也给的很大方,一张这辈子他即便不工作也花不完的银行卡,还有一栋已经过户在他名下的房子。
然而,除了两个行李箱,他什么都没带出来。
或许是为了他心底那点早已经卖出去的自尊,也或许是为了祭奠这五年来渐渐爱上一个人的情不自禁。
之后,他只身一人来到伊市,从此开始忙忙碌碌昼夜颠倒的单身生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也过得没有负担。
可总会在不经意间想念韩定远,尤其是劳累一天下来,身体疲乏的时候,想念犹如奔腾而来的千军万马,碾压在他疲惫不堪的身体各处,睁眼闭眼都是那么一个人。


“清让,怎么是你?”
“小秦哥?”
林清让偏转身子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窜遍全身的寒意让他身体有些僵硬,甚至不自觉哆嗦了两下,听见熟悉的声音缓缓站起身。
“什么时候来的伊市?”
“两个多月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边工作。”
林清让低头看了韩定远一眼,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歪歪扭扭地靠在椅子上,稍一动,盖在身上的羽绒服便滑下来,他又帮他拉了拉,与小秦坐的稍微远一些。
“你们呢?来多久了?”
“差不多一周了。”
“他病多久了?”
“你才走没多久,胃病就犯了,好说歹说也不去做检查,一把一把的吃药也不见起效,光我就见疼晕过两次,来之前又受了风寒,也不听劝,硬是扛着,这要不是明天有个重要的应酬必须他出席,哪能这样主动来挂水?”
这是韩定远的做事风格,明明那么怕疼,可却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以前有他在还好,能叮嘱他吃一日三餐,一点小病小灾刚有一小苗头便被及时扼杀在摇篮中。
“必须明天么,他这身体恐怕有点牵强。”
“你也知道,只要韩总决定的事情,没人敢质疑的,而且,明天约见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们在这边待多久?”
“估计还得再待十来天,如果这次的项目谈成了,说不定隔三差五就得来,韩总已经交代我在这边找个落脚处,看样子是八九不离十。”
“什么项目这么费心?”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和伊市这边的温泉度假村有关。”
林清让对韩定远工作上的事情不甚过问,但之前隐约听他提过这一码事。
“你们在哪落脚?”
“不远,过了医院后面的公园,有个泰和酒店。”
“你记我个电话吧,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林清让没等韩定远醒来,他回办公室重新拿了件外套,裹着夜晚愈发肆意的风雪回了自己的宿舍,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架着脖子上有些沉重的脑袋坐了一上午的门诊,送走最后一个病人,他已经是鼻塞流涕泪眼汪汪。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2 17:31:00 +0800 CST  
我想我是江郎才尽了,开了电脑啥都写不出,崩溃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2 17:31:00 +0800 CST  
(二)
韩定远回到酒店迷迷糊糊睡了一夜,早上醒来看到躺在沙发上的那件羽绒服才回忆起前一晚见过林清让的事情,然而满满当当的行程很快就让他将物归原主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早餐也不顾上吃便匆匆出了门。
林清让抽空开了点感冒药服下,饶是如此,一天下来,也难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酸,随身装的一包纸巾全都耗尽。
科室的医生比较仗义,揽下原本应该他值的大夜,从路过输液大厅时,他下意识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韩定远的身影,他鬼使神差拿出手机拨下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到底是没有拨出去。
晚饭简单吃了一些,洗漱完毕服了药,林清让便拉开被子闷着头睡过去。
凌晨一点多,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医生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习惯让林清让瞬间清醒,他拧开床头灯抓起手机,看见屏幕上闪烁的熟悉的归属地和名字。
“小秦哥?”
他的声音里不难掩盖睡梦中被惊醒时的鼻音,但人却已经下意识的掀开被子找衣服穿。
“清让...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没事,怎么了?”
“你方不方便过来酒店一趟,韩总...从饭局上下来就不太对劲,回来这会儿功夫已经吐了五六次了,劝了几次也不去医院。”
“他喝酒了?”
“你知道,那种场合免不了的。”
“还烧么?多少度?”
“他不让碰,但刚才扶他回房间的时候我试了一下,温度低不了。”
“你找前台冲点糖盐水,问问有没有冰袋,把他房间号发给我,我大概十分钟过去。”
“好。”
林清让先去了趟医院,开上药便匆匆赶去酒店。
小秦正手忙脚乱地收拾打碎在地上的杯子,韩定远即便是烧糊涂了也极不配合,糖盐水一口没喝下去,冰袋也被他砸在了窗户上。林清让一来,小秦和看到救世主一样就差曲腿下跪顶礼膜拜了。
林清让裹着一身的寒意把药袋子放下,等身上稍微暖和一点才进了里间,满地狼藉,韩定远缩在床上,咳嗽声一声重过一声。
“水一滴没喝?”
“全洒了,差点拿手机给我头上开个瓢。”
“交给我吧,你赶紧去休息。”
“你一个人行么?”
“没问题,他现在没力气砸我。”
林清让一边配药一边粗略地看了一眼,韩定远应该是吐得脱了水,可能是引发了胃部的痉挛,之前一顿折腾耗费了仅有的体力,这时候意识可能已经有些涣散,所以才稍微消停了一些。
尽管小秦有些不放心,但还是比较识大体的把空间留给了那两人,他是两年前来到的韩定远身边做专职司机,林清让是他豢养的金丝雀,即便是两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并不显得那么另类和突兀。
明明没有任何矛盾的两个人,说分手就分手了,说离开也就离开了,在他看来,竟然觉得分外可惜。
如今能够在伊市遇到,又是这样的情况,林清让是个心软的人,能够破镜重圆也说不定。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2 19:57:00 +0800 CST  
今晚木有,我粗来浪了,盆友过生日
上面的盆友们我都看见你们妖娆的身影了,但是二清时间有限,可能不是每个人都回复,偶尔得空爬上来遇见谁可能就宠幸谁了,嗷,乳齿傲娇,乳齿随意,但请你们一如既往地爱我,比心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3 21:23:00 +0800 CST  
第三章
(一)
如林清让所料,韩定远基本疼晕了,他替他顺利挂上了点滴,把医疗垃圾扔进垃圾桶,林清让发现自己脑门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汗。
对待韩定远,他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并且事无巨细的,作为情人,他合格而且兢兢业业,既不越雷池,也很少会逆着韩定远的意思做事,这种感觉有点像是正常夫妻间的举案齐眉。
因此,韩定远身边那些吹毛求疵眼睛长到头发顶上的发小倒也可以接纳他的存在,参加他们的聚会也好,一群人出去消遣也罢,韩定远也愿意带着他。
毕竟,无论从相貌,还是从学识,或是从性格上,他都是出类拔萃并且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林清让帮韩定远掖了掖被子,发现他身上的冷汗一出接一出,贴身的睡衣已经有些犯潮,于是轻叹了口气转身去卫生间搓了个热毛巾,细致地为他擦拭。
昏黄的灯光难掩韩定远霜白失色的脸,他习惯于拧眉头,长年累月下来,眉心已经生出两道不深不浅的褶皱,林清让仔细为他擦干净脸上的薄汗,情不自禁伸出手指,松握,打开,松握,再打开,忍不住想要轻抚他瘦削的脸颊,但最终还是克制地将手垂下。
“哲初...”
林清让的手被韩定远猝不及防攥紧,挣脱不得,脸上的深情不舍怀念来不及收敛干净,他有些慌乱地偏转头,却又听见一声微弱不舍的低喃,他扭过头,发现韩定远微睁着双眼,盈盈水光在眼眶中漫了浅浅的一层,多少年来薄情中带着深情的凝望犹如利剑穿透他的身体。
他一直忘不了他,而他唯一的作用便是供他在思念无法克制的时候提供一丝那人还在世的奢望。
再深的情,终究抵不过一个人凝固在另一个人生命中停滞不前的岁月。
林清让隔着口罩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眼眶和鼻腔都有些微微的发烫和酸涩。
他一不小心又回忆起五年前的那个冬天,那一年,是他考上梦寐以求的大学却再无能力完成学业的第三个年头,是他的妈妈冯薇患上尿毒症,生命垂危的第三个年头,也是他想要用梦想和夜以继日的奔波赚钱换下冯薇生命做赌注的第三个年头。
病痛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而停止对他们的残忍剥削,没有过硬的经济实力,没有合适的供体,冯薇的身体一天天的干瘪,高额的医疗费用却一天比一天数目惊人。
那时候他基本没有休息的时间,除去打工赚钱便要在医院做陪护,遇见韩定远的那天下午,他大概有一个星期没有合过眼了,为他们那桌上的咖啡还没放置好便洒了他一身。
五年前,韩定远给人的压迫感比现在还要凛冽浓重,他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拿自己的衣服帮他擦拭,心惊胆战,自责懊悔,却无济于事,他还是被开除了,经理甚至扣发了他当月的工资。
那是冯薇大约5天的医药费。
回医院的途中雪片一片一片和不要钱似的往下砸,顺着单薄的衣料窜进他的身体里,心却比数九寒天的冰雪还要冷。
他用干涩的眼睛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绝望铺满了晏城的大街小巷。
然后,韩定远的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他的脚边。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4 21:47:00 +0800 CST  
这是一篇狗血的文,嗯,是这样的。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4 21:47:00 +0800 CST  
(二)
韩定远迎着风雪,站在人人来去匆匆的街道旁,直言不讳地询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他过。
他能帮他解燃眉之急,他可以负担他妈妈巨额的医药费,可以动用各种关系帮助他们寻找合适的肾源,还可以重新送他入学让他完成未完成的学业。
那是一份巨大的诱惑,相比人们口中冠冕堂皇的人伦道德,至少可以帮助他多挽留冯薇一阵子,哪怕一天,他也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他还不至于形影相吊,不至于让支撑他努力生存的信念轰然崩塌。
韩定远给了他一周的时间考虑,顺便在帮冯薇垫付了一周的治疗费用,甚至安排了晏城医院最好的医生重新制定治疗方案。
林清让想,那个决定,应该不是他在被残忍无望的生活逼迫之下所做的妥协,而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他对自己所做的救赎。
他的脊梁并没有被艰辛压弯,但总好过去苦苦支撑。
韩定远是个守信并且做事雷厉果决的人,在安顿冯薇治疗的同时火速帮他办理了重新入学手续。
专业是韩定远帮他选的,不是他最喜欢的金融专业,而是医学。
他毫不避讳地对他说,那是原哲初的梦想,希望他能帮他完成。
那是他第一次从韩定远的口中听说原哲初这个人。
把他培养成他的模样,做他喜欢做的事情,在他喜欢的地方选他喜欢的房子,按照他喜欢的风格装饰。
韩定远偏执而且霸道地希望把林清让塑造成今生再也来不及过23岁以后生活的原哲初。
“水...”
韩定远低声的诉求将林清让从冗长的回忆中拉扯出来,他捏了捏酸胀的太阳穴缓缓起身兑了杯温水,然后给韩定远一点一点喂进去。
夜晚漫长又安静,林清让点着脑袋一直守到凌晨四点多,看着最后一滴药水滴入韩定远的身体,小心帮他撤去针头按压止血,随后将垃圾收在袋子里,他慢吞吞地将衣服穿好,掩上酒店的门悄无声息的离开。
舍不得又怎么样,替身也好,影子也罢,终归是没有属于他实实在在的位置的,他也不希望自己黏黏糊糊,拿不起放不下。

韩定远一觉睡到早上九点多,忍着周身犹如碎骨一般的酸痛缓缓睁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鼻尖有股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弥散着,断片似的梦境在他脑中过了一遍,他似乎又梦见了原哲初,可是却没有闻到属于他身上的特有的青草一样干净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难闻但不刺鼻的消毒水味。
嗓子里又干又涩又痒,还没支起身子,咳嗽便顺着嗓子眼滑出,韩定远用手掩着嘴唇咳得两眼发黑,等到视线终于清明才发现手背上的输液贴。
林清让真的来过,可是这个房间里似乎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点属于他存在过的痕迹。
他微微怔忪,不由地抬起另一只手将输液贴撕掉,然后闭着眼睛鬼使神差地摁了摁针孔的位置,确实不疼。
韩定远给自己倒了杯水慢吞吞喝下,温热的水流熨帖着温暖了仍旧有些冰凉刺痛的肺腑,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沙发上仍旧放着的羽绒服,目光微微闪了闪,伸手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4 22:36:00 +0800 CST  
啊,今晚木有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5 21:37:00 +0800 CST  
今晚还是没有啊,我在盆友家住,明儿一早早起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6 21:24:00 +0800 CST  
啊,今晚就有了,这两天我实在是太忙了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9 08:09:00 +0800 CST  
这是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刚下班,我还要洗衣服,我还要看鬼吹灯,所以……挥挥手,咱们明天见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09 19:51:00 +0800 CST  
第四章
(一)
韩定远下意识拨出一组熟悉的号码,电话那头女声公式化的报出一段话,他才恍惚间想起,林清让在晏城的号码已经停用了。
他怔怔地盯着手机,心里默默数着倒退回去一天又一天,三个月前,夏末的晏城依然燥热不堪,街头的阳光毒辣并且张牙舞爪地铺在每个角落里。唯独晏城东郊的山头,成片的松柏郁郁葱葱,树叶一片贴合着一片,一丝缝隙都不舍得留下。
那天是大暑的第五天,原哲初的第五个忌日。
每年的那一天他都会在那里待一整天,有说不完的话对墓碑下的那个人倾吐,竹筒倒豆子一般倒出数不完的思念,从日头初生说到日暮低垂,也总会自欺欺人的觉得那个人还在。
今年的那一天,他在原哲初的墓碑前,突然发现自己满腔积攒的话和思念似乎已经不复当初那样浓烈,他掏空了所有,却仍旧是那些越来越贫乏并且自怨自艾的想念,被沉沉的树圈在那一米见方的小空间里,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那种没由来的情感贫瘠令他恐惧又慌乱,好像一直以来坚不可摧的信念被人挖了根基一般,他心不在焉地开着车回到家中,林清让一如既往的为他留了夜灯和晚餐,些许光从书房的门缝里露出来,他站在客厅无所适从的心情突然间变得尘埃落定。
那一晚上林清让被他折腾得几乎没有合眼,他咬着牙嘴唇都破了皮但依旧不肯哼一声,天破晓时才昏昏睡去。
韩定远将他抱去浴室清洗干净,借着床头不甚明亮的灯光凝视那张瓷白干净的脸,七分像的轮廓,一样的桃花眼长睫毛,嘴唇偏薄,唯独不同的是,原哲初睡着的时候眉目是舒展的,林清让的眉心却藏着一道隐隐约约的折痕,浅浅的褶皱里似乎隐藏了他那么多年来的无依无靠的倔强,可也镶嵌着不易察觉的淡漠。
他站在阳台上抽完整整一盒烟,六点钟的太阳已经开始耀眼起来,烟头散落一地,带着他满腔的心事。
之后他留了张字条,一把钥匙,还有一张银行卡在床头柜上,出差一周回来之后,属于林清让的所有东西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而他留下的那些东西依然安安稳稳的躺在原处。
是这五年来空空的一场梦里残余的真实。
韩定远裹着浴袍从浴室中走出,沉重的头脑已经清醒了许多,他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发现屏幕上依然显示着之前拨出的号码,然而还来不及做什么,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他一边擦头发上的水珠,一边接听电话,脸色一点点的垮着沉下来。

林清让一觉睡醒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他匆匆忙忙洗漱完拎着衣服便跑出了门,然而还是迟到了,科室里的早会已经开完,大家各自忙碌,他揉着仍旧阻塞不通的鼻子跑去主任办公室。
主任是个通情达理的老头子,体谅他身体不适平日里工作又勤恳踏实,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了他一次。
那些年无依无靠的艰苦日子让林清让养成了近乎偏执的自律和有苦就打破门牙往嘴里咽的性子,尽管这五年中,韩定远把他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他仍旧不太愿意麻烦别人,也不太愿意把狼狈的一面过多的给人看见。
于是,顶着越发严重的感冒林清让一声不吭地上了三天的班,轮休的时候瘫在床上睡了整整20个小时,可能天生不是富贵命,原本打算着打个点滴赶紧好起来,结果一觉醒来感冒竟然已经好了一大半。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10 22:08:00 +0800 CST  
(二)
林清让和买了彩票撞了大运捡了大便宜似的偷着乐了大半天,第二天活蹦乱跳神清气爽的回医院坐诊去了。
医院是个常年忙碌的地方,尤其是秋冬换季时候,一波又一波的病人前赴后继似的送进来,和看病不要钱似的。
林清让毕竟是新来的,即便他曾经是晏城最好的医院里数一数二的青年医生,但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所有的一切还是要重新开始。
整天忙忙碌碌,上蹿下跳,穿梭于各个病区之间会诊,他好像又回到了毕业刚刚进入医院实习的那一年,仗着年轻有使不完的力气,仗着无牵无挂一身吃饱全家不饿,加小夜班是常有的事,偶尔替人值个大夜也欣然同意。
大概是那场严重的重感冒走得快了一些,林清让又忙于工作未曾在意,一周之后竟然反弹出了一场高烧,吃了两天退烧药才渐渐退下去,但他明显的感觉自己的体力有些跟不上,倦怠乏力,身上总是不轻不重地附着着一股酸痛感,偶尔还有少许的低烧。
可偏偏这段时间医院里忙得人仰马翻,各个岗位的医护人员轻伤不下火线,连怀孕7个月的医生都整天扶着便便的肚子坐诊、会诊、进手术室,他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还不如怀胎七月的人,也仗着自己年轻时候折腾出的经验没多在意,毕竟当年他还顶着高烧洗碗刷盘子穿越顶着毒辣的日头穿越大街小巷去送外卖都没烧成傻子。
拼命三郎林清让自以为是地按时上下班,加班,如此过了大约有半个月时间,前一晚值了个大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快要被沉重的疲惫感压垮了,四肢的酸痛又无力,早上出门前还把早餐给吐了出来。
上午排了一台手术,他兑了杯葡萄糖水喝下匆匆去了办公室又一遍熟悉手术方案,做术前准备。手术不是很复杂,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便做了病灶切除,病人的各项数据也显示稳定,林清让缝完最后一针打完结,竟然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他看着护士将病人推出手术室,自己也打算去更衣室洗漱换衣服,但还没走出两步去就感觉眼前的世界颠了个个儿,没出去的人都变成了重影,一坨一坨地和叠罗汉似的叠在了一起,他抬手臂揉了揉眼睛,结果不但没揉出清晰的人影,反而彻底晃着身子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旁边的医疗车都被撞了出去。
这一觉睡得似乎有点长,林清让醒来时整个人还是懵的,头痛,胸口有些闷,似乎跳得也不太规律,他下意识抬手揉眼睛,手背上传来刺痛的感觉,睁开眼才发现手背上插着针管,里面有一截回血,而他的鼻腔里竟然还放置着鼻氧管。
林清让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越想头越疼,胸口也有些透不过来气,他只好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了开门声,于是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是护士进来换药。
“林医生你可是醒了啊,这都睡一天一夜了,主任都要急了。”
“几点了?”
“现在是上午10点,林医生你有没有好一点,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把管床医生叫过来。”
“我怎么回事?”
林清让捏了捏眉心,又将手掌扣在胸口,他觉得护士的声音有点高有点吵,让他很不舒服。
“你这是病毒性心肌炎,身体耗损的太厉害,得好好调养。”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11 21:31:00 +0800 CST  
第五章
(一)
“林医生,得好好照顾自己才行啊,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会心疼人的女朋友吧,孤身一个人在外地,病了身边都没个人,咱医院挺多年轻小护士的......”
护士大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边麻利地取下空掉的点滴瓶换上新的,一边散发着浓浓的属于母性的光辉苦口婆心的规劝,林清让抿着嘴唇轻轻笑了笑,不甚察觉的苦涩在嘴边一点点弥漫开来。
这辈子恐怕是不行了。
毕竟,他已经不可避免的栽进了韩定远的陷阱中,结婚生子安然到老承欢膝下这样的触手可得的幸福到底是与他没有关系了。
“对了,林医生你肚子饿不饿,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我找个人帮你买点清淡的粥吃点吧?”
“还好,不用麻烦,打完点滴我自己出去吃。”
“那估计不行,这几天你得卧床休息,瞧这病历卡上可是有医嘱的。你不知道,昨天抢救那会儿你那心脏都停跳了,这比一般的病情凶险的多,可别不当回事。”
林清让愣了愣,他不自觉地动了动自己的身体,酸痛乏力的感觉仍然游走在每一寸肌肤里,好像真的有种病入膏肓的无力似的。
还真有点惨。
连身体都想抛弃了他。
“多谢了......”
“这是小事,那林医生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等会儿让人把粥给你送过来。”
“好的......”
护士掩门离开,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监测仪器滴滴的声音有些突兀又有些沉闷,林清让盯着滴壶里滴下的药水,眼神略显空茫。
他突然有些想念韩定远,即便被当成一个替身圈养的那些日子对于他有些不够公平,但现在想起来的时候,有些回忆还是温暖并且想念的。
与韩定远在一起的五年中,他连个小的伤风感冒都没患过,上学上班车接车送,风雨无阻,不分昼夜,衣服会按照四季更迭一寸不差的挂在他的衣柜中,他很少会逼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只要有时间便会陪着他在家看书看电视或者带着他去许多没去过的地方玩耍散心,他把能给的不能给的宠溺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偏执的像个神经病。
可林清让也心如明镜,那些宠溺都是他从另一个人身上偷来的,时间一到,就像是灰姑娘的水晶鞋一样,幻象终究会消失殆尽。
除了在他心底砸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坑。
林清让不愿在医院多待,毕竟是孤身一人,整天看着病房里别人的家属嘘寒问暖,小心翼翼被呵护的滋味太难受,他在病床上躺了5天便拎了一堆药出院回了宿舍。
没多大的地方,但总算是个家,心酸苦闷难熬病痛都不必担心被人看见。

韩定远忙忙碌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把晏城棘手的事情妥善处理,他瘦了不止一圈,咳嗽还没好彻底,在家安安稳稳睡了一天便又来到了伊市。
伊市又是大雪纷飞,他们的车在高速上堵了将近四十分钟才悠悠过了关卡,林清让的羽绒服一直放在车的后备箱里,倒是管了用,韩定远披在身上仍在开着电脑看材料。
“韩总,伊市这边的房子已经找好了,离咱们上次住的酒店不远。”
小秦通过后视镜看了韩定远一眼,其实他是有私心的,离得林清让近一点,他应该会省心不少,毕竟刚刚过去的一个月太惨不忍睹了,伺候一个身体不好但脾气倔强又暴躁的人,他可几乎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嗯,直接回那,完了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出去一趟。”
“好。”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12 21:59:00 +0800 CST  
艾玛!
这是个特大喜讯,19楼他丫的终于要复活了!
之前大家收藏的文又可以看了,哈哈哈哈
以后我又要开始做码字狗了
欢迎催文!

楼主 鹤舞弄清影  发布于 2017-01-12 22:41:00 +0800 CST  

楼主:鹤舞弄清影

字数:35742

发表时间:2017-01-01 22:2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7-12 19:51:50 +0800 CST

评论数:108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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