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瓶邪《黑孤王》 架空 HE（中长篇，文风略神奇）
三十九
虽然知道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吴邪看着张起灵好容易被自己擦干净的脸又被泥巴弄得黑乎乎的就有点难过。
也亏得张起灵良好的职业素质，往自己脸上涂泥巴是毫不犹豫。于是，一张俊美的白净的脸蛋就被弄成了脏兮兮的叫花子似的的黑脸。偏偏还是面无表情。
一只胖胖的手臂搭了上来，胖子的大嗓门就在吴邪耳边炸起来：“别心疼了，你的小哥脸一洗照样还是美男子！”
“滚你妈的！”吴邪拍掉胖子重重的手臂，“你准备好了？”
“那可不是？胖爷做事你还不放心？！”
吴邪撇过脸：“就是你不靠谱。”
“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这样呢？”胖子狠狠拍了拍吴邪的后背，表示不满。
“咔哒”几声骇人的骨头错位声之后，吴邪就看着面前的张起灵顿时矮下去好几节，变为一个少年的身形，加上一身粗麻布的黑衣服，黑乎乎的脸，倒真的像是个小乞丐。
“那就好了，咱在合计一下。”胖子清清嗓子，“咱们装作出山卖野货的猎户，胖也是没啥问题，天真你是我同乡兼车夫，这位小哥算我亲戚的小孩，跟我出去见见世面的，叫阿坤。怎么样？没有问题吧？”
吴邪淡淡地说：“便宜你了。让我给你当车夫，让小哥当你外甥。”
胖子“嘿嘿”直笑：“怎么？咱们小天真不乐意了？”
吴邪摆摆手，把稻草和各种野味搬到板车上，又把缰绳套在水牛身上：“行了行了，快点上路吧 。小哥你坐后边，死胖子快上去，你这牛拉不拉得动你这吨位哟！”然后自己跳到了车上，扯了顶草帽戴在头上，拉起缰绳。
等张起灵窝到稻草里，胖子也蹦上了车，吴邪就拿着小树枝敲敲牛屁股，板车就晃晃悠悠的往前移动起来。
“咱们多久可以出山？”吴邪问道。
“你要是赶得快一点的话，大概三个时辰之后吧。”胖子懒洋洋地靠着，回答道，“下午吧。”
吴邪点点头，那天他给胖子留了信息之后今天一早胖子就带了几件衣服，过来找他们，准备扮作去赶集的老乡溜出去。其实吴邪更想在半夜趁着夜色跟张起灵混出去，但是胖子说因为那场崩塌，如今只有一条路可以出去，要绕路的话得多走好几个月的时间还得穿过森林，野兽毒蛇多得数不清，和张起灵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胖子的方案。
为了加强真实性，胖子还叫了几个猎户也去赶集，只是错开了时间。吴邪也确实不得不佩服胖子那张嘴，愣是给那几个猎户解释清了他跟张起灵的假身份，几个猎户都相信张起灵是他外甥，还说这小孩子看着不错就是脏了点。胖子就说，野孩子天天山上跑，弄得脏兮兮的。
亏得张起灵大度，没有计较胖子诋毁他形象。
“其实胖子，”吴邪想到这里不禁笑起来，“凭你那张嘴，我觉得你可以去城里当说书的。”
“羡慕你胖爷的口才了是吧？”胖子笑笑，“你小子还得多练练嘞！”
走了半个多时辰，太阳挂在天上开始燃烧起来，雨季之后的天气陡然热起来，天上的云少得可怜，没晒一会儿，胖子就嚷嚷起来，热死他了。
吴邪带着草帽感觉还好，只是晒得身上有点软，眯着眼睛看着水牛拉着板车慢慢地走着。突然就觉得脑袋上一凉，眼前的景物一下子亮起来，逼得他不得不闭了闭眼睛，好容易适应了强光，吴邪才发现自己的草帽子不见了，正要去找，就看到胖子指了指板车后边。
吴邪扭过头一看，就看到阿坤歪倒在板车里，四仰八叉的，脸上盖着他的草帽。看着真的就像一个受不了暑气，显得蔫蔫的小孩子，顿时一笑。
如此行进到中午，几个人找了个树荫底下乘凉，顺便补充点水分，吃点干粮。
吴邪看着张起灵很小只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子，最后非常厚脸皮地吧身形小了不少的张起灵抱在怀里，不管张起灵黑了脸以及胖子贼兮兮地笑容。
“阿坤乖，”吴邪笑眯眯地抱住张起灵，心里却有点涩涩的，“喝水。”
草帽扣在脑袋上的张起灵结果水袋开始小口的喝水，突然感觉到身后人的颤抖：“怎么？”
吴邪摸了摸张起灵脸上的泥巴，果然觉得很碍眼，但是害怕汪家人认得张起灵长什么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说：“我原来也这样抱过一个小孩子...”又突兀的回想起铜铃幻境里的事情，一下噎住吭不出声。
张起灵听着，却突然没有了下文，直觉觉得那是什么不好的回忆，没有追问。就在以为吴邪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吴邪的声音，轻飘飘的：“和你很像。”
虽然知道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吴邪看着张起灵好容易被自己擦干净的脸又被泥巴弄得黑乎乎的就有点难过。
也亏得张起灵良好的职业素质，往自己脸上涂泥巴是毫不犹豫。于是，一张俊美的白净的脸蛋就被弄成了脏兮兮的叫花子似的的黑脸。偏偏还是面无表情。
一只胖胖的手臂搭了上来，胖子的大嗓门就在吴邪耳边炸起来：“别心疼了，你的小哥脸一洗照样还是美男子！”
“滚你妈的！”吴邪拍掉胖子重重的手臂，“你准备好了？”
“那可不是？胖爷做事你还不放心？！”
吴邪撇过脸：“就是你不靠谱。”
“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这样呢？”胖子狠狠拍了拍吴邪的后背，表示不满。
“咔哒”几声骇人的骨头错位声之后，吴邪就看着面前的张起灵顿时矮下去好几节，变为一个少年的身形，加上一身粗麻布的黑衣服，黑乎乎的脸，倒真的像是个小乞丐。
“那就好了，咱在合计一下。”胖子清清嗓子，“咱们装作出山卖野货的猎户，胖也是没啥问题，天真你是我同乡兼车夫，这位小哥算我亲戚的小孩，跟我出去见见世面的，叫阿坤。怎么样？没有问题吧？”
吴邪淡淡地说：“便宜你了。让我给你当车夫，让小哥当你外甥。”
胖子“嘿嘿”直笑：“怎么？咱们小天真不乐意了？”
吴邪摆摆手，把稻草和各种野味搬到板车上，又把缰绳套在水牛身上：“行了行了，快点上路吧 。小哥你坐后边，死胖子快上去，你这牛拉不拉得动你这吨位哟！”然后自己跳到了车上，扯了顶草帽戴在头上，拉起缰绳。
等张起灵窝到稻草里，胖子也蹦上了车，吴邪就拿着小树枝敲敲牛屁股，板车就晃晃悠悠的往前移动起来。
“咱们多久可以出山？”吴邪问道。
“你要是赶得快一点的话，大概三个时辰之后吧。”胖子懒洋洋地靠着，回答道，“下午吧。”
吴邪点点头，那天他给胖子留了信息之后今天一早胖子就带了几件衣服，过来找他们，准备扮作去赶集的老乡溜出去。其实吴邪更想在半夜趁着夜色跟张起灵混出去，但是胖子说因为那场崩塌，如今只有一条路可以出去，要绕路的话得多走好几个月的时间还得穿过森林，野兽毒蛇多得数不清，和张起灵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胖子的方案。
为了加强真实性，胖子还叫了几个猎户也去赶集，只是错开了时间。吴邪也确实不得不佩服胖子那张嘴，愣是给那几个猎户解释清了他跟张起灵的假身份，几个猎户都相信张起灵是他外甥，还说这小孩子看着不错就是脏了点。胖子就说，野孩子天天山上跑，弄得脏兮兮的。
亏得张起灵大度，没有计较胖子诋毁他形象。
“其实胖子，”吴邪想到这里不禁笑起来，“凭你那张嘴，我觉得你可以去城里当说书的。”
“羡慕你胖爷的口才了是吧？”胖子笑笑，“你小子还得多练练嘞！”
走了半个多时辰，太阳挂在天上开始燃烧起来，雨季之后的天气陡然热起来，天上的云少得可怜，没晒一会儿，胖子就嚷嚷起来，热死他了。
吴邪带着草帽感觉还好，只是晒得身上有点软，眯着眼睛看着水牛拉着板车慢慢地走着。突然就觉得脑袋上一凉，眼前的景物一下子亮起来，逼得他不得不闭了闭眼睛，好容易适应了强光，吴邪才发现自己的草帽子不见了，正要去找，就看到胖子指了指板车后边。
吴邪扭过头一看，就看到阿坤歪倒在板车里，四仰八叉的，脸上盖着他的草帽。看着真的就像一个受不了暑气，显得蔫蔫的小孩子，顿时一笑。
如此行进到中午，几个人找了个树荫底下乘凉，顺便补充点水分，吃点干粮。
吴邪看着张起灵很小只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子，最后非常厚脸皮地吧身形小了不少的张起灵抱在怀里，不管张起灵黑了脸以及胖子贼兮兮地笑容。
“阿坤乖，”吴邪笑眯眯地抱住张起灵，心里却有点涩涩的，“喝水。”
草帽扣在脑袋上的张起灵结果水袋开始小口的喝水，突然感觉到身后人的颤抖：“怎么？”
吴邪摸了摸张起灵脸上的泥巴，果然觉得很碍眼，但是害怕汪家人认得张起灵长什么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说：“我原来也这样抱过一个小孩子...”又突兀的回想起铜铃幻境里的事情，一下噎住吭不出声。
张起灵听着，却突然没有了下文，直觉觉得那是什么不好的回忆，没有追问。就在以为吴邪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吴邪的声音，轻飘飘的：“和你很像。”
四十
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就接着上路了。
“还要多久？”吴邪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问。
胖子还没有开口，吴邪被人拍了肩膀，耳后传来小孩子闷声闷气的说话声：“哥，口渴。”
“这不才喝过呢？”吴邪从善如流地配合张起灵，慢悠悠地拿出水袋来扭身递给张起灵。
扮作小孩子的张起灵趴到他的肩膀旁边，接过水袋同时在他的耳边地说：“有人在看。”
吴邪不动声色，说道：“你小子别给喝完了。”
闷小子拿过水袋又缩回车后的稻草堆里去了，自己捧着水袋小口小口地呡着。
越接近胖子之前所说的出山口，吴邪就越能察觉到离他们不远处的山林里有人影攒动，像幽灵一样的一路尾随，却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吴邪甚至都估计得到有些人瞪着一双眼睛拼命想从他们身上找出点破绽。
也幸亏这些人不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人，又或许是胖子找来的猎户真的起了点混淆视线的作用。
突然，吴邪觉得肩膀上搭住了一只手，很快就有一道影子窜到前面来了。
吴邪笑笑，伸手搂住张起灵缩小了不少的躯体，又用手为他撩去发间沾上的稻草：“臭小子，做好了，别掉下去。”
张起灵换了一个听起来更加稚嫩的声音说：“嗯。”
“很快就到最后一个山弯了。”胖子用竹条打了打牛屁股，老牛发出沉沉的“哞”声，“过了那里有个集市，可以买到马匹。”胖子停顿了一下，“当然还有不少小玩意，你哥俩就可以去买点小玩意。”
“有啥啊？”吴邪歪了歪身体，正好挡住了大半个张起灵，懒洋洋地问。
“有点心，小吃，不就是小屁孩玩得陀螺啥的。”胖子哼笑一声，“你指望有啥玩啊？”
吴邪摸摸鼻子，“嘿嘿”笑了几声，随即又低头问张起灵：“阿坤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张起灵，吴邪好笑得看着张起灵一副煞有其事地思考，最后只憋出一个：“红豆糕。”
估计张起灵此前从未在意过这些东西，想着他又有点心酸，于是说：“好，到时候给你买红豆糕吃。”就像真正在许诺一样。
牛车晃晃悠悠走过山弯，正瞧见几个人围在一起。
吴邪感觉到臂弯的人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同时给胖子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迎面走来。
“老乡，打扰一下。”其中一个走上前来，手里拿出一个皮卷，同时双眼子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游走，似乎很想探寻出点什么来。
他打开皮卷，上面赫然画着张起灵的画像，吴邪也不得不承认画得还不错。
“咋了？”胖子特大声地喊了一句，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有事快说，胖爷还急着赶集市呢！”
“不知道几位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来人问，那人看了看胖子，却又扭过头来盯着吴邪看。
吴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张起灵那张涂满泥巴的脸，然后听到胖子说：“你等会儿，让俺瞧瞧...有点眼熟啊，你们兄弟啊？”
那人陪笑：“对啊，这不哥几个一起来白水求点药，正赶上那天大水一下子给走散了，只能来找找，也不知是死是活。诶...”
胖子一直尝试让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摸着下巴说：“发大水啊...嘿，胖爷好像确实见着过这么个人...”
那人赶忙问：“他还活着吗？去了哪？”
胖子咧嘴一笑：“瞧我这脑子，记不清了。”
“....”
吴邪心里笑得前仰后合，心道这胖子真能唬人。
那人干愣了一下，然后手人伸到胸前摸出几两碎银送了过去：“大哥，您就好心告诉我他在哪，兄弟我多谢了。”
果然能演，吴邪想着，一个个都是人精。
胖子接过银子，还掂量了一下，一副得了便宜的样子，朝那人一笑：“是是，这兄弟走散哪个能不着急？我刚刚想起来，前几天我看见那人从白水河边爬上来，还没来得及问几句，这人就溜进林子里了，要早知道我肯定给他拦住啊。”
“他往哪边去了？”
胖子转了转眼睛：“嗯，去北边了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改方向。”
那人说了几句“多谢”，刚刚要侧身，眼睛扫了过来，微微弯腰看着吴邪手臂里的张起灵，脸上又堆起笑脸，“这孩子多少岁了？”
吴邪不动声色地抬手挡了挡张起灵的脸，回答：“刚刚十一岁，有点怕生。”
“兄弟，赶紧找你兄弟去吧，这山林子里野兽多，别到时候给野兽吃了。”胖子大声说，说完就赶着牛往前走。
几个人也没有拦着，只是一直盯着三个人不放。
吴邪倒也不是很怕被发现，凭他们三个要是被发现了逃出生天是可以的，只是以后的路要难走很多，而且会给胖子带来很大的麻烦，毕竟胖子的家室都在这边。
好在他们走出了很远都没有人追过来，吴邪觉得让那群人不起疑是不可能的，估计是留了后招。
“诶，我说天真。”胖子突然说，“你捂松点，没瞧见孩子都给你捂得快背过去了！”有点调笑的意味。
吴邪猛地低头去看张起灵是不是真的背过去了，结果张起灵睁着一双黑眼睛也直直地看着他。
“那个，”吴邪稍微松了松手臂，“你难受不？”
张起灵摇摇头，然后又翻回后边去躺着了。吴邪感觉身前的一团热源不见了，一边有点哭笑不得，一边又有些不舍，但很快他也放宽了心。
反正以后都是他的，他也不急这一时。
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就接着上路了。
“还要多久？”吴邪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问。
胖子还没有开口，吴邪被人拍了肩膀，耳后传来小孩子闷声闷气的说话声：“哥，口渴。”
“这不才喝过呢？”吴邪从善如流地配合张起灵，慢悠悠地拿出水袋来扭身递给张起灵。
扮作小孩子的张起灵趴到他的肩膀旁边，接过水袋同时在他的耳边地说：“有人在看。”
吴邪不动声色，说道：“你小子别给喝完了。”
闷小子拿过水袋又缩回车后的稻草堆里去了，自己捧着水袋小口小口地呡着。
越接近胖子之前所说的出山口，吴邪就越能察觉到离他们不远处的山林里有人影攒动，像幽灵一样的一路尾随，却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吴邪甚至都估计得到有些人瞪着一双眼睛拼命想从他们身上找出点破绽。
也幸亏这些人不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人，又或许是胖子找来的猎户真的起了点混淆视线的作用。
突然，吴邪觉得肩膀上搭住了一只手，很快就有一道影子窜到前面来了。
吴邪笑笑，伸手搂住张起灵缩小了不少的躯体，又用手为他撩去发间沾上的稻草：“臭小子，做好了，别掉下去。”
张起灵换了一个听起来更加稚嫩的声音说：“嗯。”
“很快就到最后一个山弯了。”胖子用竹条打了打牛屁股，老牛发出沉沉的“哞”声，“过了那里有个集市，可以买到马匹。”胖子停顿了一下，“当然还有不少小玩意，你哥俩就可以去买点小玩意。”
“有啥啊？”吴邪歪了歪身体，正好挡住了大半个张起灵，懒洋洋地问。
“有点心，小吃，不就是小屁孩玩得陀螺啥的。”胖子哼笑一声，“你指望有啥玩啊？”
吴邪摸摸鼻子，“嘿嘿”笑了几声，随即又低头问张起灵：“阿坤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张起灵，吴邪好笑得看着张起灵一副煞有其事地思考，最后只憋出一个：“红豆糕。”
估计张起灵此前从未在意过这些东西，想着他又有点心酸，于是说：“好，到时候给你买红豆糕吃。”就像真正在许诺一样。
牛车晃晃悠悠走过山弯，正瞧见几个人围在一起。
吴邪感觉到臂弯的人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同时给胖子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迎面走来。
“老乡，打扰一下。”其中一个走上前来，手里拿出一个皮卷，同时双眼子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游走，似乎很想探寻出点什么来。
他打开皮卷，上面赫然画着张起灵的画像，吴邪也不得不承认画得还不错。
“咋了？”胖子特大声地喊了一句，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有事快说，胖爷还急着赶集市呢！”
“不知道几位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来人问，那人看了看胖子，却又扭过头来盯着吴邪看。
吴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张起灵那张涂满泥巴的脸，然后听到胖子说：“你等会儿，让俺瞧瞧...有点眼熟啊，你们兄弟啊？”
那人陪笑：“对啊，这不哥几个一起来白水求点药，正赶上那天大水一下子给走散了，只能来找找，也不知是死是活。诶...”
胖子一直尝试让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摸着下巴说：“发大水啊...嘿，胖爷好像确实见着过这么个人...”
那人赶忙问：“他还活着吗？去了哪？”
胖子咧嘴一笑：“瞧我这脑子，记不清了。”
“....”
吴邪心里笑得前仰后合，心道这胖子真能唬人。
那人干愣了一下，然后手人伸到胸前摸出几两碎银送了过去：“大哥，您就好心告诉我他在哪，兄弟我多谢了。”
果然能演，吴邪想着，一个个都是人精。
胖子接过银子，还掂量了一下，一副得了便宜的样子，朝那人一笑：“是是，这兄弟走散哪个能不着急？我刚刚想起来，前几天我看见那人从白水河边爬上来，还没来得及问几句，这人就溜进林子里了，要早知道我肯定给他拦住啊。”
“他往哪边去了？”
胖子转了转眼睛：“嗯，去北边了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改方向。”
那人说了几句“多谢”，刚刚要侧身，眼睛扫了过来，微微弯腰看着吴邪手臂里的张起灵，脸上又堆起笑脸，“这孩子多少岁了？”
吴邪不动声色地抬手挡了挡张起灵的脸，回答：“刚刚十一岁，有点怕生。”
“兄弟，赶紧找你兄弟去吧，这山林子里野兽多，别到时候给野兽吃了。”胖子大声说，说完就赶着牛往前走。
几个人也没有拦着，只是一直盯着三个人不放。
吴邪倒也不是很怕被发现，凭他们三个要是被发现了逃出生天是可以的，只是以后的路要难走很多，而且会给胖子带来很大的麻烦，毕竟胖子的家室都在这边。
好在他们走出了很远都没有人追过来，吴邪觉得让那群人不起疑是不可能的，估计是留了后招。
“诶，我说天真。”胖子突然说，“你捂松点，没瞧见孩子都给你捂得快背过去了！”有点调笑的意味。
吴邪猛地低头去看张起灵是不是真的背过去了，结果张起灵睁着一双黑眼睛也直直地看着他。
“那个，”吴邪稍微松了松手臂，“你难受不？”
张起灵摇摇头，然后又翻回后边去躺着了。吴邪感觉身前的一团热源不见了，一边有点哭笑不得，一边又有些不舍，但很快他也放宽了心。
反正以后都是他的，他也不急这一时。
四十一
牛车走在不算怎么平整的地面上摇摇晃晃的，吴邪靠在车沿上，身体随着车身一起摇摆不定，半睁着眼睛看着有些睡意朦朦，然而事实上他仍在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做。实际上，倘若不是为了张起灵他不太愿意收拾张家的烂摊子。异常古老的大家族曾经再怎么辉煌一时，如今都正在逐渐没落，就算有张起灵在力挽狂澜，但是张起灵也无法阻止这个家族从内而外的腐朽。
更何况还有别的人一边在不断冲击这个家族最后的壁垒，一边又在慢慢渗透进这个家族，企图获取这个家族隐藏已久的秘密。
这个渗透在或许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就像一场无声无息又无法阻挡的寒潮，侵蚀张家古老的一砖一瓦，接着黑夜的掩护，逐渐蚕食着张家的基底，等到有些人发觉到这场渗透时，不是被灭杀就是被同化。估计等到张起灵上任的时候，裹着张家人的皮的外来势力就已经占了不少人数了，然而张起灵就算知道这场侵蚀，也无能为力。
一边是一旦背负起来就不可抛下的家族责任和被秘密束缚的命运，另一边又是家族里人心背离，自己的权利实际上正在被逐渐架空。
说起来可悲，张家的族长沦为家族的奴隶，从头到尾都没有自己的自由，没有自私的权利。
估计也就只有张起灵这样无欲无求的人可以胜任了...不，不对，难道张起灵不是被这份该死的责任逼得变成无欲无求的人的吗？
想着他就感觉到心里直憋闷，老子这么心疼照顾的人凭什么这么给那些混蛋做牛做马还没有什么好处？！不过重点还是在张起灵身上，这家伙太较真善良又太负责任，自己累死都不会说一声。不过吴邪又欣慰起来，欣慰张起灵的出淤泥而不染，在那种环境里长大，虽说性子闷了点，但是人没有长歪。
所以按照张起灵的个性，绝对不会退缩，回到京城是必须的，但是他们的翻盘资本需要一段时间来积累，或许他可以动用一下解雨臣的势力。
不过这里离京城还是很遥远，首要问题还是要瞒过汪家人抵达京城，最好还是让对方以为张起灵死了或者生死不明。现在敌强我弱，不过好在敌人已经浮出来了，敌明我暗，也算得上是一个优势吧。
再来还有一个优势就是，汪家摸不清张起灵还有多少实力，不过看现在后面那家伙淡定的样子，应该还是有点后招的，加上自己的辅助，就算解雨臣的势力不介入太多，还是有胜算的。
可以看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了。
吴邪微微一笑，突然有点期待后事的发展，太多年没有这样跃跃欲试的感觉了。
不知不觉之中，老水牛已经拉着他们慢慢晃悠出了绵延的山脉，悬在西方半空的太阳闪耀了一下又蒙上了一层云纱，官道上过往的马车与行人也多起来，不远处也传来了叫卖的声音，听上去这个小的镇子还是很热闹的。
“晚上在镇上住下？”吴邪晃了晃手里的纸条，老水牛又“哞---”地叫了一声。
“不然你让咱哥仨露宿街头啊？”胖子回答，“大晚上赶路也不怕被人抢。夜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吴邪听了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哪有那么赶巧啊？行啊，你晚上请我俩吃啥？”
“牛肉面怎么样？”胖子拍拍大腿，“这里有一家面馆味道忒好，带你们俩好好吃一餐。”
“得嘞，就指望胖爷了！”吴邪笑道。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日落之前，牛车的车轱辘滚上了镇子里的青砖上，平稳了不少。胖子轻车熟路地把牛车赶到一家客栈前面，等两个人跳下车子后跟着伙计把车放好。
“你逛过街市吗？”吴邪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现在时间还早，未到收市的时间，大街上还是很热闹的，四下里充斥的吆喝叫卖的声音，然后低头看着身边的张起灵，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但是吴邪不知道它刘海之下的黑眼睛里有没有流露出一些好奇。
吴邪抓过张起灵的手臂，说道：“不是要吃红豆糕，去看看有没有卖的。都到这里了，不用太急。”
吴邪带着张起灵走了几步确实看到小摊贩正在卖糕点，吴邪没怎么问，就买了几块红豆糕，粘糯的外皮咬破之后里面是捣碎的红豆泥，甜味满溢在齿间。吴邪比较喜欢甜食，想来他小时候吃不过不少，城里的每一样他都尝了个遍。
“喏，尝一个，蛮好吃的。”吴邪拿了一块红豆糕到张起灵手心里，“我请你。”
张起灵拿过糕点，咬了一口，吴邪感觉他皱起了眉头，果然就听张起灵小声地说了一句：“太甜。”
吴邪听了便大笑起来，然后拉着张起灵继续往前走，至于他为什么要笑，张起灵不明白，吴邪也不想告诉他，只说：“你多吃几口试试。”
张起灵难得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最后是不是因为不想浪费食物还是真的听吴邪这么说才吃的，又小口地咬了几口。
对于打小甜食几乎没有吃过的人来说，红豆糕确实是太甜了。吴邪不知道张起灵在此之前知不知道甜是一种什么滋味，现在叫他吃充其量只是过嘴瘾，甜食的另一种甜只怕现在还没有条件让他尝到。
“现在还甜吗？”吴邪走出几步后，又问。
“还好。”张起灵把最后一口红豆糕咽了下去，从第一口甜到发腻到后来让他可以回味的淡淡的甜香味，也不坏。
“那再吃一块？”吴邪问道。
张起灵摇头。
“不喜欢？”
摇头，对于张起灵来说，食物不过是果腹用的，他只知道是否可食用，至于好不好吃他并不在意，不好吃和好吃一样没有意义。
这个镇子不大，没走几步就没有了，吴邪拉着张起灵往回走，又问道：“你从哪儿知道红豆糕的？”
“原来家里长辈给过一块。”
“那你怎么一副不知道味道的样子。”
“放坏了，丢了。”
吴邪一边感叹张起灵会回答他的问题，一边又想到小时候的张起灵也是很可爱的孩子。他可以想象到那样一个小的孤独的孩子在意料之外得到了第一块红豆糕之后心里多么开心，放在手心里只是闻着那份香甜舍不得吃，然后小心翼翼地珍藏着，总想要留到以后再好好品尝，却没有想到过几天这东西就坏掉了。那种失落感肯定是有的，但是吴邪不知道他是怎么忘记这种感觉的，并且学会不再期待这些小东西。
“回了京城，我带你去把那些糕点吃个遍，还是我请你。”生命里总还是要些别的滋味来填充，如果张起灵离那些东西太过遥远，那他就辛苦一点跑个腿给他捎带过去，也未尝不可。
“嗯。”
牛车走在不算怎么平整的地面上摇摇晃晃的，吴邪靠在车沿上，身体随着车身一起摇摆不定，半睁着眼睛看着有些睡意朦朦，然而事实上他仍在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做。实际上，倘若不是为了张起灵他不太愿意收拾张家的烂摊子。异常古老的大家族曾经再怎么辉煌一时，如今都正在逐渐没落，就算有张起灵在力挽狂澜，但是张起灵也无法阻止这个家族从内而外的腐朽。
更何况还有别的人一边在不断冲击这个家族最后的壁垒，一边又在慢慢渗透进这个家族，企图获取这个家族隐藏已久的秘密。
这个渗透在或许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就像一场无声无息又无法阻挡的寒潮，侵蚀张家古老的一砖一瓦，接着黑夜的掩护，逐渐蚕食着张家的基底，等到有些人发觉到这场渗透时，不是被灭杀就是被同化。估计等到张起灵上任的时候，裹着张家人的皮的外来势力就已经占了不少人数了，然而张起灵就算知道这场侵蚀，也无能为力。
一边是一旦背负起来就不可抛下的家族责任和被秘密束缚的命运，另一边又是家族里人心背离，自己的权利实际上正在被逐渐架空。
说起来可悲，张家的族长沦为家族的奴隶，从头到尾都没有自己的自由，没有自私的权利。
估计也就只有张起灵这样无欲无求的人可以胜任了...不，不对，难道张起灵不是被这份该死的责任逼得变成无欲无求的人的吗？
想着他就感觉到心里直憋闷，老子这么心疼照顾的人凭什么这么给那些混蛋做牛做马还没有什么好处？！不过重点还是在张起灵身上，这家伙太较真善良又太负责任，自己累死都不会说一声。不过吴邪又欣慰起来，欣慰张起灵的出淤泥而不染，在那种环境里长大，虽说性子闷了点，但是人没有长歪。
所以按照张起灵的个性，绝对不会退缩，回到京城是必须的，但是他们的翻盘资本需要一段时间来积累，或许他可以动用一下解雨臣的势力。
不过这里离京城还是很遥远，首要问题还是要瞒过汪家人抵达京城，最好还是让对方以为张起灵死了或者生死不明。现在敌强我弱，不过好在敌人已经浮出来了，敌明我暗，也算得上是一个优势吧。
再来还有一个优势就是，汪家摸不清张起灵还有多少实力，不过看现在后面那家伙淡定的样子，应该还是有点后招的，加上自己的辅助，就算解雨臣的势力不介入太多，还是有胜算的。
可以看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了。
吴邪微微一笑，突然有点期待后事的发展，太多年没有这样跃跃欲试的感觉了。
不知不觉之中，老水牛已经拉着他们慢慢晃悠出了绵延的山脉，悬在西方半空的太阳闪耀了一下又蒙上了一层云纱，官道上过往的马车与行人也多起来，不远处也传来了叫卖的声音，听上去这个小的镇子还是很热闹的。
“晚上在镇上住下？”吴邪晃了晃手里的纸条，老水牛又“哞---”地叫了一声。
“不然你让咱哥仨露宿街头啊？”胖子回答，“大晚上赶路也不怕被人抢。夜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吴邪听了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哪有那么赶巧啊？行啊，你晚上请我俩吃啥？”
“牛肉面怎么样？”胖子拍拍大腿，“这里有一家面馆味道忒好，带你们俩好好吃一餐。”
“得嘞，就指望胖爷了！”吴邪笑道。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日落之前，牛车的车轱辘滚上了镇子里的青砖上，平稳了不少。胖子轻车熟路地把牛车赶到一家客栈前面，等两个人跳下车子后跟着伙计把车放好。
“你逛过街市吗？”吴邪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现在时间还早，未到收市的时间，大街上还是很热闹的，四下里充斥的吆喝叫卖的声音，然后低头看着身边的张起灵，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但是吴邪不知道它刘海之下的黑眼睛里有没有流露出一些好奇。
吴邪抓过张起灵的手臂，说道：“不是要吃红豆糕，去看看有没有卖的。都到这里了，不用太急。”
吴邪带着张起灵走了几步确实看到小摊贩正在卖糕点，吴邪没怎么问，就买了几块红豆糕，粘糯的外皮咬破之后里面是捣碎的红豆泥，甜味满溢在齿间。吴邪比较喜欢甜食，想来他小时候吃不过不少，城里的每一样他都尝了个遍。
“喏，尝一个，蛮好吃的。”吴邪拿了一块红豆糕到张起灵手心里，“我请你。”
张起灵拿过糕点，咬了一口，吴邪感觉他皱起了眉头，果然就听张起灵小声地说了一句：“太甜。”
吴邪听了便大笑起来，然后拉着张起灵继续往前走，至于他为什么要笑，张起灵不明白，吴邪也不想告诉他，只说：“你多吃几口试试。”
张起灵难得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最后是不是因为不想浪费食物还是真的听吴邪这么说才吃的，又小口地咬了几口。
对于打小甜食几乎没有吃过的人来说，红豆糕确实是太甜了。吴邪不知道张起灵在此之前知不知道甜是一种什么滋味，现在叫他吃充其量只是过嘴瘾，甜食的另一种甜只怕现在还没有条件让他尝到。
“现在还甜吗？”吴邪走出几步后，又问。
“还好。”张起灵把最后一口红豆糕咽了下去，从第一口甜到发腻到后来让他可以回味的淡淡的甜香味，也不坏。
“那再吃一块？”吴邪问道。
张起灵摇头。
“不喜欢？”
摇头，对于张起灵来说，食物不过是果腹用的，他只知道是否可食用，至于好不好吃他并不在意，不好吃和好吃一样没有意义。
这个镇子不大，没走几步就没有了，吴邪拉着张起灵往回走，又问道：“你从哪儿知道红豆糕的？”
“原来家里长辈给过一块。”
“那你怎么一副不知道味道的样子。”
“放坏了，丢了。”
吴邪一边感叹张起灵会回答他的问题，一边又想到小时候的张起灵也是很可爱的孩子。他可以想象到那样一个小的孤独的孩子在意料之外得到了第一块红豆糕之后心里多么开心，放在手心里只是闻着那份香甜舍不得吃，然后小心翼翼地珍藏着，总想要留到以后再好好品尝，却没有想到过几天这东西就坏掉了。那种失落感肯定是有的，但是吴邪不知道他是怎么忘记这种感觉的，并且学会不再期待这些小东西。
“回了京城，我带你去把那些糕点吃个遍，还是我请你。”生命里总还是要些别的滋味来填充，如果张起灵离那些东西太过遥远，那他就辛苦一点跑个腿给他捎带过去，也未尝不可。
“嗯。”
四十二.
清汤面上浮着几块浅黄的油滴，青色的碎葱打着旋儿，白色的挂面整齐地躺在汤汁之下，升腾的水汽裹藏着淡淡的葱香，也模糊了对面人的面容。
吴邪抽了一双筷子平放在碗上然后先推给张起灵。
张起灵也不推脱，拿起筷子就吃，没有一点声音。
吴邪等了一会儿才等到自己的那份面，眼角朝着店内的某个方向微微瞥去，然后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句：“小二，帮忙拿点醋。”隐藏了自己为了探查而做出的小动作。
小二很快就送来了一小瓶醋。
“要醋吗？”吴邪拿着醋壶对着张起灵摇了摇，他也不知道张起灵喜不喜欢醋。
“不要。”张起灵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属于孩童的脆生生的声音回答。
吴邪收回醋壶，心里有点惋惜，他还想看万一他“一不小心”醋多了酸到张起灵的表情。
“胖爷来一点！”许久没有说话光顾着吃面的胖子接过了醋壶到了一点，同时当然不会忽略吴邪手中的筷子轻微变动地变动了方向。
三人心照不宣地吃完了了面，回了客栈。
胖子以两个小年轻自己挤挤理所应当地分了房间后，就自己回了房间。
“又委屈你跟我睡了。”
张起灵莫名觉得说这话的人笑得跟狐狸一样。
吴邪又看了看张起灵还糊着泥巴的脸，还是觉得很碍眼。于是出了房门找小二打了几桶热水回来，顺带坑走了一条汗巾。
沾了水打湿之后扔给了张起灵：“自己擦擦。”
张起灵没怎么抬手就抓住了汗巾，热气闷在手心里，火热热的。张起灵也就大致把脸擦白了一点，汗巾就黑了。
正撤开脸上的汗巾，眼一抬就看到了前方吴邪褪下了上衣，露出肌理分明的精瘦上身，由于是微微侧对着张起灵，张起灵很容易就看到了吴邪肩上翩翩的蝴蝶骨，在白皙的肌肤之下是漂亮的形状。
“你不打算缩回来。”吴邪感知到张起灵的实现，偏过头对着他笑了笑，“我听说缩骨很疼。”然后拧干了手里的布块开始擦拭上身，谁让这里的小旅店没有澡堂呢。
末了吴邪又补充道：“没人看到。”
过了一会儿吴邪就听到骨头关节扭动的声响，再一回头就看到正常体格的张起灵了。心里没来由的涌上一种惆怅和惋惜，就好像看到原来小小的孩子转瞬之间便成为了这样身姿挺拔无所畏惧的大人了。
张起灵不会多说话的性格吴邪早就习以为常，这时张起灵盘腿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表情淡到没有，到方便了吴邪肆无忌惮地打量。
吴邪把擦完的布扔回水里，溅起轻微的水声。
“你怕死吗？”吴邪突兀的开口问道，眯着眼睛，似乎正在猜测张起灵的答案。
张起灵只是睁开了眼，对上他直白的视线，却没有开口。
吴邪就这样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认输般地挪开视线，轻笑了一声：“你相信来世吗？”
张起灵依旧没有回答他，但是吴邪知道他的意思，张起灵从来不会考虑这些对现实对当下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与其去害怕死亡，去期待来世，不如把握好当下，活在现实里。
从某些角度来说，这看上去过于现实的想法滤去了大部分的烦恼。在意生生死死的人，自然会活在对未来的恐惧里。
吴邪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单手撑着下巴，神情看上去慵懒了些许：“那如果我说，这两个问题和张家守护的秘密有关呢？”
那一瞬间吴邪感觉到张起灵的眼神锐利了很多，但很快就恢复成波澜不惊的纯黑，深深得看不到底，又浅浅得看得到自己的面影。
“你知道多少？”张起灵最终开了口冷冷清清地声线落在耳里，让吴邪的思绪一下子又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开始在记忆里搜寻张起灵孩提时代的声音，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冷冽。
“比你多那么一点点。”吴邪对于这一点突然有了一点小小的得意，虽然他知道那根本不值得他得瑟。相反，知道得越多越痛苦。
“你是谁？”吴邪这回确确实实看到了张起灵露出一点疑惑的神色出来。
“我是谁很重要？”吴邪摇晃了一下脑袋，然后伸手扯下了头上的束带，一头青丝如瀑般泻下，“我不会害你就对了。”
话毕，两人陷入一场沉默之中。
吴邪把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说：“换个话题聊聊吧。比如...你觉得黑孤王是真的吗？你怎么看待他？”
“不是一同个人。”张起灵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回答，他的脑海里由此也想到在北漠缭乱的风尘里一闪而过的影子。
“哦？”吴邪的尾音拉得长长的，抬手剪了剪灯芯，脸上的神情轻松起来，“何以见得？”
“早期听闻与交手后的感觉不一样。”张起灵的回答很简洁明了，“直觉。”
“我个人觉得，你对他很感兴趣。”吴邪说，“为什么？你和他交手的时候什么感觉？”他的声音很轻柔，自然的放慢了语速，温和的声线飘渺的空气里，就像是在慢慢地指引，引导出他想要的答案。
清汤面上浮着几块浅黄的油滴，青色的碎葱打着旋儿，白色的挂面整齐地躺在汤汁之下，升腾的水汽裹藏着淡淡的葱香，也模糊了对面人的面容。
吴邪抽了一双筷子平放在碗上然后先推给张起灵。
张起灵也不推脱，拿起筷子就吃，没有一点声音。
吴邪等了一会儿才等到自己的那份面，眼角朝着店内的某个方向微微瞥去，然后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句：“小二，帮忙拿点醋。”隐藏了自己为了探查而做出的小动作。
小二很快就送来了一小瓶醋。
“要醋吗？”吴邪拿着醋壶对着张起灵摇了摇，他也不知道张起灵喜不喜欢醋。
“不要。”张起灵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属于孩童的脆生生的声音回答。
吴邪收回醋壶，心里有点惋惜，他还想看万一他“一不小心”醋多了酸到张起灵的表情。
“胖爷来一点！”许久没有说话光顾着吃面的胖子接过了醋壶到了一点，同时当然不会忽略吴邪手中的筷子轻微变动地变动了方向。
三人心照不宣地吃完了了面，回了客栈。
胖子以两个小年轻自己挤挤理所应当地分了房间后，就自己回了房间。
“又委屈你跟我睡了。”
张起灵莫名觉得说这话的人笑得跟狐狸一样。
吴邪又看了看张起灵还糊着泥巴的脸，还是觉得很碍眼。于是出了房门找小二打了几桶热水回来，顺带坑走了一条汗巾。
沾了水打湿之后扔给了张起灵：“自己擦擦。”
张起灵没怎么抬手就抓住了汗巾，热气闷在手心里，火热热的。张起灵也就大致把脸擦白了一点，汗巾就黑了。
正撤开脸上的汗巾，眼一抬就看到了前方吴邪褪下了上衣，露出肌理分明的精瘦上身，由于是微微侧对着张起灵，张起灵很容易就看到了吴邪肩上翩翩的蝴蝶骨，在白皙的肌肤之下是漂亮的形状。
“你不打算缩回来。”吴邪感知到张起灵的实现，偏过头对着他笑了笑，“我听说缩骨很疼。”然后拧干了手里的布块开始擦拭上身，谁让这里的小旅店没有澡堂呢。
末了吴邪又补充道：“没人看到。”
过了一会儿吴邪就听到骨头关节扭动的声响，再一回头就看到正常体格的张起灵了。心里没来由的涌上一种惆怅和惋惜，就好像看到原来小小的孩子转瞬之间便成为了这样身姿挺拔无所畏惧的大人了。
张起灵不会多说话的性格吴邪早就习以为常，这时张起灵盘腿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表情淡到没有，到方便了吴邪肆无忌惮地打量。
吴邪把擦完的布扔回水里，溅起轻微的水声。
“你怕死吗？”吴邪突兀的开口问道，眯着眼睛，似乎正在猜测张起灵的答案。
张起灵只是睁开了眼，对上他直白的视线，却没有开口。
吴邪就这样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认输般地挪开视线，轻笑了一声：“你相信来世吗？”
张起灵依旧没有回答他，但是吴邪知道他的意思，张起灵从来不会考虑这些对现实对当下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与其去害怕死亡，去期待来世，不如把握好当下，活在现实里。
从某些角度来说，这看上去过于现实的想法滤去了大部分的烦恼。在意生生死死的人，自然会活在对未来的恐惧里。
吴邪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单手撑着下巴，神情看上去慵懒了些许：“那如果我说，这两个问题和张家守护的秘密有关呢？”
那一瞬间吴邪感觉到张起灵的眼神锐利了很多，但很快就恢复成波澜不惊的纯黑，深深得看不到底，又浅浅得看得到自己的面影。
“你知道多少？”张起灵最终开了口冷冷清清地声线落在耳里，让吴邪的思绪一下子又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开始在记忆里搜寻张起灵孩提时代的声音，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冷冽。
“比你多那么一点点。”吴邪对于这一点突然有了一点小小的得意，虽然他知道那根本不值得他得瑟。相反，知道得越多越痛苦。
“你是谁？”吴邪这回确确实实看到了张起灵露出一点疑惑的神色出来。
“我是谁很重要？”吴邪摇晃了一下脑袋，然后伸手扯下了头上的束带，一头青丝如瀑般泻下，“我不会害你就对了。”
话毕，两人陷入一场沉默之中。
吴邪把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说：“换个话题聊聊吧。比如...你觉得黑孤王是真的吗？你怎么看待他？”
“不是一同个人。”张起灵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回答，他的脑海里由此也想到在北漠缭乱的风尘里一闪而过的影子。
“哦？”吴邪的尾音拉得长长的，抬手剪了剪灯芯，脸上的神情轻松起来，“何以见得？”
“早期听闻与交手后的感觉不一样。”张起灵的回答很简洁明了，“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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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从作业堆里爬出来的我，给等更的各位道个歉，本来说好了这两天还有更新的、但是由于作业多得几乎没写完加上电脑抽风，没能如约更新，这里非常的抱歉。
但是要相信我，7天以后绝对会更的！
默默滚回作业里.....
但是要相信我，7天以后绝对会更的！
默默滚回作业里.....
我来更新了~
四十三.
那天吴邪在内心里无数次腹诽张起灵这个锯嘴葫芦，多说几个字能要他命似的，最主要的原因是睡觉前无论他怎么问，张大爷都紧闭双唇不再说一个字。也不知道是因为懒得理他还是因为真的不想回答问题。
房间里的床榻还算宽敞，吴邪脱了靴子，指指里侧：“你睡里边。”
张起灵没动。
“哪有让‘小孩子’睡外边的？”吴邪挑挑眉笑起来，然后推了推稳坐如钟的张起灵，“快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张起灵睁着黑色的眼睛似乎是斟酌了一会儿，然后睡到里边去了，吴邪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然后吹灭了灯火。翻身躺下盖好被子，面朝外背朝张起灵地侧躺着，后背暴露无遗。
房间里陷入一片深色的无声里，空气在从窗纸里透出的月光下缓慢的流动着，在两人重叠的呼吸声里似乎等待着什么。
夜半时分，一支细细的竹管穿透窗纸探进屋内，随后就从幽幽的关口里飘出一缕一缕下沉着扩散的白烟，持续了一小段时间之后，又悄然收回。而正熟睡的人似乎根本察觉不到。
有过了片刻，窗户被人从外边拉开，从打开的缝隙里滚落一个漆黑的影子，影子往不远处的床榻上瞄了一眼，没有人醒过来。
他摸到后腰上绑着的匕首，抽了出来，然后一点点地靠近，走至床头看见了他的家族苦苦寻找的目标，心中顿时一阵窃喜，他已经在这个破地方驻守了七八年之久一直无法调入本家的精英组，此番若是可以带回目标的头颅必定是大功一件，他有很大的可能就可以借此离开这里。
深吸了口气，他扬起手里锋利的匕首，打算直接下手，因为这场胜利看上去唾手可得。
他的手臂开始蓄力，他可以确定这刀下去了必死无疑。
他怀揣着一种极为兴奋的情绪，准备下刺。
就在他手中的匕首落下的瞬间，他猛然觉得一只轻柔的手攀上了脖颈，心下大惊，正要扭身躲开那只手就猛地用力精准地扣住他的咽喉，下一刻他便无法呼吸，头脑也因为血液不流通而发晕。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觉得握住匕首的手腕一阵断裂般的剧痛，抬眼便只看到自己的手带着匕首直直刺向自己。
吴邪松开死得透透的尸体，坐起来，身后的张起灵也坐起来，最后致命的一刀自然是他的杰作。
“怎么处理？”吴邪瞥了一眼地上眼睛都没有闭上的年轻人，问，“不知道在这里还有多少眼线，杀了他你就暴露。”
说罢下了床伸手往尸体衣服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刻着“汪”的令牌。然后是十几两银子，吴邪把银子放到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把玩了一下令牌。
“不知道胖子那边有事没有？”吴邪刚刚想到这一茬，就听到隔壁一阵翻倒的声音，连忙开门冲到胖子的房间里。正看见胖子一记泰山压顶压在来人身上，吴邪就看到那人瞪大了眼珠子，晕死过去。想想都替那个人疼。
但接着也没有犹豫找了绳子捆结实了。
“你没事儿吧？”吴邪上下打量了一下胖子。
胖子摆摆手，脸上有一道划痕，手臂上开了一口子，但流血不多：“这孙子还伤不了你胖爷！”
“那便好。”吴邪蹲下来在人身上同样摸出一张令牌，此外还有一封短书，打开看了几眼，“我们去和小哥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做。”然后拖着人回到自己房间。
张起灵换了行装，看了吴邪带来的短信，又看了看地上的人：“问他。”
吴邪点点头，先把人扔给张起灵看着，自己和胖子处理了另一具尸体。
等两个人摸黑出去跑到镇子边几里并且人烟稀少的密林里埋了尸体，再一道回去。
“我说胖爷，”吴邪一边给胖子递止血的药膏，一边打趣道，“您这可是跟着我上了一条贼船，我看您这是一点都不怕啊！”
胖子直截了当地说了：“怕他有个鸟用啊？！当初胖爷我在白水答应送你们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不过倒是真的跟小吴你说，胖爷真的杀过人。”
吴邪笑了笑，走出几步后又正色说：“知道胖爷你艺高人胆大，但是此事不同寻常，那些杀手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你和这破事儿一点干系都没有，我是真的不想牵连你....更何况你还有家室，万一他们拿云彩威胁你...”
胖子在他说完之前就打断了他得话，摆了摆手：“你这就太小看你胖哥哥了！那天送你们走之前，我就已经叫云彩带着丈人往更深的山里的老瑶寨去了，那里的路只有他们这些原来的瑶民知道，外人进不去的。而且那附近又有几支交好的蛊苗，蛊毒杀人于无形，而且记仇得很，那些人就是真的来找麻烦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就是那啥黑暗势力真来，也是天高皇帝远，在深山里他们想调动人手都很难。”
难得胖子蹦出几个文绉绉的句子，吴邪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加上近来的交往也知道胖子其实心思细腻，既然他自己都做足了准备他也就不再多说，到时候派几个人手过去看看就好。
知道胖子绝对不会退缩，吴邪对他抱拳：“多谢胖爷鼎力相助了！”
胖子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咱们兄弟之间别这么客气，人生难得几个知心朋友，能和兄弟一起闯江湖也是人生一大幸事！等这破事儿了了，我请你和那小哥喝我珍藏的佳酿！”
“一言为定！”吴邪爽快的答应了，心里更是打定主意要护住胖子。
两人说说闹闹又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开了门就正瞧见张起灵坐在床边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佛珠，面色冷峻。地上被胖子弄晕的人却已经七窍流血，了无生息了。
“怎么回事儿？”胖子上前踢了两脚，是真的死透了，“这龟孙子还没给胖爷教训一顿就去见阎王了？！”
吴邪却是在注意张起灵的神情，他轻轻地走过去，看了看张起灵手里的佛珠又看着张起灵，心里有点小小的兴奋：“怎么了？”
张起灵闻言看向他，眼睛里少有地有些迷茫，但他只是摇摇头收回了佛珠：“没事。”
虽然这个回答算不上让吴邪满意，但是他估摸着张起灵肯定是想起了点什么东西，根据张起灵的反应可能只是些许碎片，才让张起灵无法判断。但是对于吴邪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他的心里也轻松了些许，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这人...”
“服毒。”张起灵说，“这里只有两个人但不宜久留，我们连夜走。”
“好。”吴邪点点头，转头叫胖子回去收拾东西，张起灵又开了口，“换套衣服。”
一听这话吴邪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可能是一时没有藏住眼睛里的疑惑，张起灵又说：“千里寻音。”
张起灵一说吴邪就明白了，千里寻音是种追踪他人足迹的特殊香药，人是闻不到的，但是有人可以通过动物来追踪，张起灵是为了防止他们身上有这种东西导致暴露行踪，他们势单力薄一旦被追上就很难脱出。
吴邪依言换了一套衣服，然后跟着张起灵下了楼，胖子从后院牵了两匹下午买的马来。
“为什么只有两匹？”吴邪看着两匹马，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胖子拍拍肚子：“嗨，这镇子小得很，胖爷我逛了几圈才买到这像样一点的马，前几天有马帮来过买走了大部分的马，你也别挑了，赶路要紧。你和小哥先凑合吧！”
吴邪从胖子手里接过缰绳，对面的马儿很无辜的看着他，吴邪心里一阵打鼓，从这里到最近的城池距离可不短，一路上又是颠簸不断，这可和坐牛车不一样，吴邪觉得张起灵肯定不会让他握缰绳。
“那个小哥...”虽说吴邪心里有点紧张，但是面上倒是还算自然，“咱俩挤挤吧。”
“嗯。”张起灵似乎不像他这般纠结，很快就点头，拿过吴邪手里的缰绳翻身上了马，“上来。”给吴邪在前面留了点位置。
果然是这样，吴邪努力叫自己脸皮厚一点，呼了口气上了马。
马匹的体格不算好，体型小，两个大男人坐在一个马鞍上确实挤了点，吴邪后背贴着张起灵，张起灵因为掌握缰绳手臂不得不圈住吴邪。虽说之前有抱过儿童状态的张起灵，也是近距离接触，但总觉得有点不太一样。
“哥俩坐好了咱就走着吧！”胖子扭头看了俩人一眼，大笑起来，“天真你这待遇可忒好了！大高手给你保驾护航啊，走起！”
“死胖子，别乱说！”吴邪怒道，挣动了一下。结果后边张起灵就说：“坐好。”
吴邪立刻就像被点了穴位一样，正襟危坐不敢乱动了。
张起灵一松缰绳，踢了马肚子，马就带着两人往前飞奔而去。
四十三.
那天吴邪在内心里无数次腹诽张起灵这个锯嘴葫芦，多说几个字能要他命似的，最主要的原因是睡觉前无论他怎么问，张大爷都紧闭双唇不再说一个字。也不知道是因为懒得理他还是因为真的不想回答问题。
房间里的床榻还算宽敞，吴邪脱了靴子，指指里侧：“你睡里边。”
张起灵没动。
“哪有让‘小孩子’睡外边的？”吴邪挑挑眉笑起来，然后推了推稳坐如钟的张起灵，“快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张起灵睁着黑色的眼睛似乎是斟酌了一会儿，然后睡到里边去了，吴邪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然后吹灭了灯火。翻身躺下盖好被子，面朝外背朝张起灵地侧躺着，后背暴露无遗。
房间里陷入一片深色的无声里，空气在从窗纸里透出的月光下缓慢的流动着，在两人重叠的呼吸声里似乎等待着什么。
夜半时分，一支细细的竹管穿透窗纸探进屋内，随后就从幽幽的关口里飘出一缕一缕下沉着扩散的白烟，持续了一小段时间之后，又悄然收回。而正熟睡的人似乎根本察觉不到。
有过了片刻，窗户被人从外边拉开，从打开的缝隙里滚落一个漆黑的影子，影子往不远处的床榻上瞄了一眼，没有人醒过来。
他摸到后腰上绑着的匕首，抽了出来，然后一点点地靠近，走至床头看见了他的家族苦苦寻找的目标，心中顿时一阵窃喜，他已经在这个破地方驻守了七八年之久一直无法调入本家的精英组，此番若是可以带回目标的头颅必定是大功一件，他有很大的可能就可以借此离开这里。
深吸了口气，他扬起手里锋利的匕首，打算直接下手，因为这场胜利看上去唾手可得。
他的手臂开始蓄力，他可以确定这刀下去了必死无疑。
他怀揣着一种极为兴奋的情绪，准备下刺。
就在他手中的匕首落下的瞬间，他猛然觉得一只轻柔的手攀上了脖颈，心下大惊，正要扭身躲开那只手就猛地用力精准地扣住他的咽喉，下一刻他便无法呼吸，头脑也因为血液不流通而发晕。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觉得握住匕首的手腕一阵断裂般的剧痛，抬眼便只看到自己的手带着匕首直直刺向自己。
吴邪松开死得透透的尸体，坐起来，身后的张起灵也坐起来，最后致命的一刀自然是他的杰作。
“怎么处理？”吴邪瞥了一眼地上眼睛都没有闭上的年轻人，问，“不知道在这里还有多少眼线，杀了他你就暴露。”
说罢下了床伸手往尸体衣服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刻着“汪”的令牌。然后是十几两银子，吴邪把银子放到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把玩了一下令牌。
“不知道胖子那边有事没有？”吴邪刚刚想到这一茬，就听到隔壁一阵翻倒的声音，连忙开门冲到胖子的房间里。正看见胖子一记泰山压顶压在来人身上，吴邪就看到那人瞪大了眼珠子，晕死过去。想想都替那个人疼。
但接着也没有犹豫找了绳子捆结实了。
“你没事儿吧？”吴邪上下打量了一下胖子。
胖子摆摆手，脸上有一道划痕，手臂上开了一口子，但流血不多：“这孙子还伤不了你胖爷！”
“那便好。”吴邪蹲下来在人身上同样摸出一张令牌，此外还有一封短书，打开看了几眼，“我们去和小哥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做。”然后拖着人回到自己房间。
张起灵换了行装，看了吴邪带来的短信，又看了看地上的人：“问他。”
吴邪点点头，先把人扔给张起灵看着，自己和胖子处理了另一具尸体。
等两个人摸黑出去跑到镇子边几里并且人烟稀少的密林里埋了尸体，再一道回去。
“我说胖爷，”吴邪一边给胖子递止血的药膏，一边打趣道，“您这可是跟着我上了一条贼船，我看您这是一点都不怕啊！”
胖子直截了当地说了：“怕他有个鸟用啊？！当初胖爷我在白水答应送你们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不过倒是真的跟小吴你说，胖爷真的杀过人。”
吴邪笑了笑，走出几步后又正色说：“知道胖爷你艺高人胆大，但是此事不同寻常，那些杀手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你和这破事儿一点干系都没有，我是真的不想牵连你....更何况你还有家室，万一他们拿云彩威胁你...”
胖子在他说完之前就打断了他得话，摆了摆手：“你这就太小看你胖哥哥了！那天送你们走之前，我就已经叫云彩带着丈人往更深的山里的老瑶寨去了，那里的路只有他们这些原来的瑶民知道，外人进不去的。而且那附近又有几支交好的蛊苗，蛊毒杀人于无形，而且记仇得很，那些人就是真的来找麻烦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就是那啥黑暗势力真来，也是天高皇帝远，在深山里他们想调动人手都很难。”
难得胖子蹦出几个文绉绉的句子，吴邪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加上近来的交往也知道胖子其实心思细腻，既然他自己都做足了准备他也就不再多说，到时候派几个人手过去看看就好。
知道胖子绝对不会退缩，吴邪对他抱拳：“多谢胖爷鼎力相助了！”
胖子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咱们兄弟之间别这么客气，人生难得几个知心朋友，能和兄弟一起闯江湖也是人生一大幸事！等这破事儿了了，我请你和那小哥喝我珍藏的佳酿！”
“一言为定！”吴邪爽快的答应了，心里更是打定主意要护住胖子。
两人说说闹闹又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开了门就正瞧见张起灵坐在床边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佛珠，面色冷峻。地上被胖子弄晕的人却已经七窍流血，了无生息了。
“怎么回事儿？”胖子上前踢了两脚，是真的死透了，“这龟孙子还没给胖爷教训一顿就去见阎王了？！”
吴邪却是在注意张起灵的神情，他轻轻地走过去，看了看张起灵手里的佛珠又看着张起灵，心里有点小小的兴奋：“怎么了？”
张起灵闻言看向他，眼睛里少有地有些迷茫，但他只是摇摇头收回了佛珠：“没事。”
虽然这个回答算不上让吴邪满意，但是他估摸着张起灵肯定是想起了点什么东西，根据张起灵的反应可能只是些许碎片，才让张起灵无法判断。但是对于吴邪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他的心里也轻松了些许，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这人...”
“服毒。”张起灵说，“这里只有两个人但不宜久留，我们连夜走。”
“好。”吴邪点点头，转头叫胖子回去收拾东西，张起灵又开了口，“换套衣服。”
一听这话吴邪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可能是一时没有藏住眼睛里的疑惑，张起灵又说：“千里寻音。”
张起灵一说吴邪就明白了，千里寻音是种追踪他人足迹的特殊香药，人是闻不到的，但是有人可以通过动物来追踪，张起灵是为了防止他们身上有这种东西导致暴露行踪，他们势单力薄一旦被追上就很难脱出。
吴邪依言换了一套衣服，然后跟着张起灵下了楼，胖子从后院牵了两匹下午买的马来。
“为什么只有两匹？”吴邪看着两匹马，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胖子拍拍肚子：“嗨，这镇子小得很，胖爷我逛了几圈才买到这像样一点的马，前几天有马帮来过买走了大部分的马，你也别挑了，赶路要紧。你和小哥先凑合吧！”
吴邪从胖子手里接过缰绳，对面的马儿很无辜的看着他，吴邪心里一阵打鼓，从这里到最近的城池距离可不短，一路上又是颠簸不断，这可和坐牛车不一样，吴邪觉得张起灵肯定不会让他握缰绳。
“那个小哥...”虽说吴邪心里有点紧张，但是面上倒是还算自然，“咱俩挤挤吧。”
“嗯。”张起灵似乎不像他这般纠结，很快就点头，拿过吴邪手里的缰绳翻身上了马，“上来。”给吴邪在前面留了点位置。
果然是这样，吴邪努力叫自己脸皮厚一点，呼了口气上了马。
马匹的体格不算好，体型小，两个大男人坐在一个马鞍上确实挤了点，吴邪后背贴着张起灵，张起灵因为掌握缰绳手臂不得不圈住吴邪。虽说之前有抱过儿童状态的张起灵，也是近距离接触，但总觉得有点不太一样。
“哥俩坐好了咱就走着吧！”胖子扭头看了俩人一眼，大笑起来，“天真你这待遇可忒好了！大高手给你保驾护航啊，走起！”
“死胖子，别乱说！”吴邪怒道，挣动了一下。结果后边张起灵就说：“坐好。”
吴邪立刻就像被点了穴位一样，正襟危坐不敢乱动了。
张起灵一松缰绳，踢了马肚子，马就带着两人往前飞奔而去。
四十四.
开始马匹跑得快，吴邪一边要注意控制身体摆动的节奏不被马鞍颠到屁股，一边又得小心翼翼地和张起灵保持好距离，虽然这个距离已经小到近乎可以忽略，全身的肌肉都不自觉地绷紧起来，没跑出十几里路就觉得出奇的累。
吴邪自己也道不明这种紧张感从何而来，虽然说他对张起灵有心意，但是真正等到了可以亲近的机会却又显得怯懦，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这个时候就应该像个大爷一样往身后张美人怀里一躺，正大光明名正言顺，有便宜为什么不占呢？
然而事实就是吴邪意识到自己不敢占这个便宜。
这么一出神导致的后果就是吴邪一个呼吸节奏错了，屁股在硬邦邦的马鞍上撞了几回，尾骨装得生疼，身体也因此往后靠，真真切切碰到张起灵的胸口。
吴邪一下子惊醒，收一下子扣住马鞍，找回节奏，胸口那颗心登时加速，鲜血快速流到头部，又热又胀。这下可是凑了巧，让吴邪干了他想干又不敢干的事情。
好在身后的被占便宜的美人张没有计较这点豆腐，倒是很贴心地放慢了速度让吴邪好调整过来，等吴邪调整好之后又说：“放松点。”肌肉太过绷紧导致动作僵硬，吴邪体型不算小，他自己硌得也难受。
吴邪努力平复自己，一边也尝试放松身体，这不容易，要克服潜意识里的紧张，吴邪还是费了点时间，有那么一瞬间吴邪觉得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等会儿会休息。”张起灵说。
吴邪下意识地点点头，突然又有点微微惊异张起灵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觉得他看着需要休息还是说是在鼓励自己？不论是哪一种吴邪都觉得不太是张起灵的风格。
“我以为你会跑完下半夜。”吴邪真心这么觉得，张家的严酷训练让张起灵可以长时间不休不眠，为的就是在最短时间内提高办事效率，以张起灵的耐力吴邪觉得他跑到明天中午都没事儿，就是不知道马禁不禁得住这么长时间的奔跑。
结果话一说完，吴邪从余光里发现张起灵看了他一眼，那意思似乎是“如果不是你我就会跑完”...
“马要休息。”
算张起灵还会说话，不过吴邪还是知道张起灵多半也是因为他和胖子两个常人，心里就宽慰了很多，这闷家伙最近变好了嘛！学会体谅人了。
吴邪相信这里面自己还是有点功劳的。
又跑了一个多时辰，在丑末时分他们在官道旁边发现了一座废弃的小庙宇，就进去歇歇脚。
吴邪去拴好了两匹跑得呼呼喘气的马，倒了水给马喝，回头就看到胖子点燃了收集来的干草和树枝，盈盈的篝火在空中跳动，树枝裂开的啪啪声细微却又无法忽视。
胖子打了一个哈欠，对着吴邪摆摆手，然后就地躺下睡觉了。
张起灵靠着墙壁闭着眼睛，吴邪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拿了根树枝挑着篝火：“小哥你睡会儿吧，我看着。”
张起灵没回话，就是微微低了头，呼吸减缓下来，不仔细听是听不见的，不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胖子的鼾声太大。
篝火不大，勉强照亮了整个庙内，屋檐上的角落还落着黑，吴邪的影子被扭曲着贴在墙上。庙外万籁俱寂，月光几乎无法照亮黑黢黢的密林，仅仅有几缕勾勒出官道蜿蜒的样子，以及林子深处猫头鹰几声阴测测的叫声
吴邪看着眼前越来越小的火焰，在黑暗里耀目的橘红倒影在他被黑夜染黑的眼睛里，就像是一缕燃烧的魂灵。
他又开始思考自己刚刚在马上失态的原因，没有外界的干扰，他在冷静之下很容易就得出了答案。
这是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情，越是无法获得，越是难以抓握住，等突然可以捧在怀里的时候就会开始怀疑。长期顺应张起灵的警惕而习惯和他保持距离，虽然内心里渴望着再靠近一点，但是潜意识里已经下了定论，现在他的身份未说明，张起灵不信任的情况下，他不能太接近张起灵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吴邪想到这里不免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似乎还是那么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或许至今为止因为这个他失去了不少亲近张起灵的机会。
不过他也是个容易满足并且很会调整自己的人，想着他等了那么多年，现在可以守在张起灵身侧，也算同甘共苦生死之交了，还有什么不满。
人因为贪欲而招致灾祸，不论是金钱还是情感都是一样，吴邪告诉自己不能太贪。当然他更不会放弃，他这次是铁了心要跟下去谁都拦不了，对于张起灵这种闷葫芦，温水煮青蛙的方法会好用很多，虽说大部分时间都是热脸贴冷屁股，但是就从几个小细节吴邪就知道自己换来了回报。
正偷偷乐着，想着以后要再怎么加大力度又显得自然的时候，肩膀就被人从后边一拍，吴邪本能的抬手扣住那只手就要扭，结果回头看见张起灵睁着眼睛看着他，手腕被他抓在手里。
“抱歉啊...”吴邪放开那只手，哈哈笑了几下。
张起灵摇摇头示意没事，然后说：“你睡。”
“啊？”吴邪估算了一下时间，张起灵才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我不困，你休息吧。”
“明天会累，去睡。”张起灵不理会他，坚持己见根本不给吴邪反抗的机会。不论张起灵处于什么心里非要他休息，吴邪心里真是乐呵，就像自己手把手教的小孩子终于学会照顾的那种欣慰感。
吴邪对着张起灵笑了笑，然后靠到墙边，合上眼睛，脸边的笑容都忘记收回去了。
他肯定能做美梦，吴邪想到。
吴邪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吴邪揉了揉眼睛，四下里看了一下没有看到张起灵的影子，胖子在一边似乎烤着什么东西。
“小哥呢？”吴邪往前挪了点，拍拍胖子的肩膀。
胖子猛地回头直直盯着吴邪，盯得吴邪一愣，然后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又往后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然后胖子露出一个笑容，吴邪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味道，反正就觉得胖子在想什么不太好的事情，默默往后挪了回去，保持距离。
“我说天真啊，”胖子开了口，“你跟那小哥什么关系啊？”
吴邪被问得一头雾水：“啊？”
胖子一脸“我懂我懂”的样子，然后啧啧嘴巴：“现在是辰牌时分，本来胖爷我是提议寅时就出发，到前边的县城去吃点东西，结果你知道为什么没去吗？”
“为什么？”吴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没得出结果。
“小哥跟我说‘让他多睡会儿’”胖子说，“然后刚刚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这倒是让吴邪微微惊讶了，张起灵转性转得这么快？忽地想起胖子刚刚的话，有点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就问：“你觉得我俩什么关系？”
“合着你俩不清楚啊？”胖子抖了抖肚子，“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有龙阳之好没啥大不了的...”
“打住！”吴邪一听就喊道，“人家就是体贴我一下怎么就成了龙阳之好？”虽说他自己是有情，但是也不知道张起灵是不是有意，吴邪觉得他的攻略是有效的，但是还真的没有到那个地步。
“我也没有见人家体贴一下胖爷我啊？”胖子又摆出“不要否认，我都知道了”的神色，着实让吴邪哭笑不得。
“不是，”吴邪争辩，“就算我是喜欢人家，小哥还指不定不理我呢。”
胖子一听就一脸语重心长地说：“天真啊，做人要有点自信，瞧你除了没有点身姿妖娆，但其他方面都还好啊，瞧这清秀脱俗小郎君，说不定努力一把就可以了！”
吴邪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外边有动静，摆摆手示意不说了换了个话题：“有吃的吗？”
“干粮还有。”胖子说，然后就开始从包袱里摸干粮，正巧张起灵回来，手里竟然还提着一只兔子。
张起灵一出现两人就非常默契地没有吭声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张起灵影响到了，直到张起灵把已经处理好的兔子递给胖子。
“哎呀，小哥你哪弄来的？怎么就知道胖爷我这肚子正饿得难受？”胖子笑起来，熟练的把兔子分成好弄熟的几块串起来放在火边烘烤。
兔肉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冒油，烤肉烦人香味也勾起了吴邪的馋虫，揉了揉肚子，就看着胖子料理兔肉，等着一顿早饭。
所以一大早上三个大男人就围着篝火看一只被烤熟的兔子。
吴邪估摸着张起灵是出去探探路或者看看后边有没有人尾随，结果溜了一圈没啥情况就顺带抓了一只兔子，不过这荒郊野岭的地儿找只兔子也不容易。
虽说一只小兔子三个大男人分肯定吃不饱，但是好歹垫了一下肚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邪觉得张起灵把大一点的肉块给他了，不管是不是他都当是了，吃得美滋滋的。
三个人很默契地吃完了兔子灭了火就继续上马赶路。
开始马匹跑得快，吴邪一边要注意控制身体摆动的节奏不被马鞍颠到屁股，一边又得小心翼翼地和张起灵保持好距离，虽然这个距离已经小到近乎可以忽略，全身的肌肉都不自觉地绷紧起来，没跑出十几里路就觉得出奇的累。
吴邪自己也道不明这种紧张感从何而来，虽然说他对张起灵有心意，但是真正等到了可以亲近的机会却又显得怯懦，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这个时候就应该像个大爷一样往身后张美人怀里一躺，正大光明名正言顺，有便宜为什么不占呢？
然而事实就是吴邪意识到自己不敢占这个便宜。
这么一出神导致的后果就是吴邪一个呼吸节奏错了，屁股在硬邦邦的马鞍上撞了几回，尾骨装得生疼，身体也因此往后靠，真真切切碰到张起灵的胸口。
吴邪一下子惊醒，收一下子扣住马鞍，找回节奏，胸口那颗心登时加速，鲜血快速流到头部，又热又胀。这下可是凑了巧，让吴邪干了他想干又不敢干的事情。
好在身后的被占便宜的美人张没有计较这点豆腐，倒是很贴心地放慢了速度让吴邪好调整过来，等吴邪调整好之后又说：“放松点。”肌肉太过绷紧导致动作僵硬，吴邪体型不算小，他自己硌得也难受。
吴邪努力平复自己，一边也尝试放松身体，这不容易，要克服潜意识里的紧张，吴邪还是费了点时间，有那么一瞬间吴邪觉得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等会儿会休息。”张起灵说。
吴邪下意识地点点头，突然又有点微微惊异张起灵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觉得他看着需要休息还是说是在鼓励自己？不论是哪一种吴邪都觉得不太是张起灵的风格。
“我以为你会跑完下半夜。”吴邪真心这么觉得，张家的严酷训练让张起灵可以长时间不休不眠，为的就是在最短时间内提高办事效率，以张起灵的耐力吴邪觉得他跑到明天中午都没事儿，就是不知道马禁不禁得住这么长时间的奔跑。
结果话一说完，吴邪从余光里发现张起灵看了他一眼，那意思似乎是“如果不是你我就会跑完”...
“马要休息。”
算张起灵还会说话，不过吴邪还是知道张起灵多半也是因为他和胖子两个常人，心里就宽慰了很多，这闷家伙最近变好了嘛！学会体谅人了。
吴邪相信这里面自己还是有点功劳的。
又跑了一个多时辰，在丑末时分他们在官道旁边发现了一座废弃的小庙宇，就进去歇歇脚。
吴邪去拴好了两匹跑得呼呼喘气的马，倒了水给马喝，回头就看到胖子点燃了收集来的干草和树枝，盈盈的篝火在空中跳动，树枝裂开的啪啪声细微却又无法忽视。
胖子打了一个哈欠，对着吴邪摆摆手，然后就地躺下睡觉了。
张起灵靠着墙壁闭着眼睛，吴邪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拿了根树枝挑着篝火：“小哥你睡会儿吧，我看着。”
张起灵没回话，就是微微低了头，呼吸减缓下来，不仔细听是听不见的，不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胖子的鼾声太大。
篝火不大，勉强照亮了整个庙内，屋檐上的角落还落着黑，吴邪的影子被扭曲着贴在墙上。庙外万籁俱寂，月光几乎无法照亮黑黢黢的密林，仅仅有几缕勾勒出官道蜿蜒的样子，以及林子深处猫头鹰几声阴测测的叫声
吴邪看着眼前越来越小的火焰，在黑暗里耀目的橘红倒影在他被黑夜染黑的眼睛里，就像是一缕燃烧的魂灵。
他又开始思考自己刚刚在马上失态的原因，没有外界的干扰，他在冷静之下很容易就得出了答案。
这是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情，越是无法获得，越是难以抓握住，等突然可以捧在怀里的时候就会开始怀疑。长期顺应张起灵的警惕而习惯和他保持距离，虽然内心里渴望着再靠近一点，但是潜意识里已经下了定论，现在他的身份未说明，张起灵不信任的情况下，他不能太接近张起灵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吴邪想到这里不免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似乎还是那么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或许至今为止因为这个他失去了不少亲近张起灵的机会。
不过他也是个容易满足并且很会调整自己的人，想着他等了那么多年，现在可以守在张起灵身侧，也算同甘共苦生死之交了，还有什么不满。
人因为贪欲而招致灾祸，不论是金钱还是情感都是一样，吴邪告诉自己不能太贪。当然他更不会放弃，他这次是铁了心要跟下去谁都拦不了，对于张起灵这种闷葫芦，温水煮青蛙的方法会好用很多，虽说大部分时间都是热脸贴冷屁股，但是就从几个小细节吴邪就知道自己换来了回报。
正偷偷乐着，想着以后要再怎么加大力度又显得自然的时候，肩膀就被人从后边一拍，吴邪本能的抬手扣住那只手就要扭，结果回头看见张起灵睁着眼睛看着他，手腕被他抓在手里。
“抱歉啊...”吴邪放开那只手，哈哈笑了几下。
张起灵摇摇头示意没事，然后说：“你睡。”
“啊？”吴邪估算了一下时间，张起灵才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我不困，你休息吧。”
“明天会累，去睡。”张起灵不理会他，坚持己见根本不给吴邪反抗的机会。不论张起灵处于什么心里非要他休息，吴邪心里真是乐呵，就像自己手把手教的小孩子终于学会照顾的那种欣慰感。
吴邪对着张起灵笑了笑，然后靠到墙边，合上眼睛，脸边的笑容都忘记收回去了。
他肯定能做美梦，吴邪想到。
吴邪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吴邪揉了揉眼睛，四下里看了一下没有看到张起灵的影子，胖子在一边似乎烤着什么东西。
“小哥呢？”吴邪往前挪了点，拍拍胖子的肩膀。
胖子猛地回头直直盯着吴邪，盯得吴邪一愣，然后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又往后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然后胖子露出一个笑容，吴邪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味道，反正就觉得胖子在想什么不太好的事情，默默往后挪了回去，保持距离。
“我说天真啊，”胖子开了口，“你跟那小哥什么关系啊？”
吴邪被问得一头雾水：“啊？”
胖子一脸“我懂我懂”的样子，然后啧啧嘴巴：“现在是辰牌时分，本来胖爷我是提议寅时就出发，到前边的县城去吃点东西，结果你知道为什么没去吗？”
“为什么？”吴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没得出结果。
“小哥跟我说‘让他多睡会儿’”胖子说，“然后刚刚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这倒是让吴邪微微惊讶了，张起灵转性转得这么快？忽地想起胖子刚刚的话，有点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就问：“你觉得我俩什么关系？”
“合着你俩不清楚啊？”胖子抖了抖肚子，“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有龙阳之好没啥大不了的...”
“打住！”吴邪一听就喊道，“人家就是体贴我一下怎么就成了龙阳之好？”虽说他自己是有情，但是也不知道张起灵是不是有意，吴邪觉得他的攻略是有效的，但是还真的没有到那个地步。
“我也没有见人家体贴一下胖爷我啊？”胖子又摆出“不要否认，我都知道了”的神色，着实让吴邪哭笑不得。
“不是，”吴邪争辩，“就算我是喜欢人家，小哥还指不定不理我呢。”
胖子一听就一脸语重心长地说：“天真啊，做人要有点自信，瞧你除了没有点身姿妖娆，但其他方面都还好啊，瞧这清秀脱俗小郎君，说不定努力一把就可以了！”
吴邪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外边有动静，摆摆手示意不说了换了个话题：“有吃的吗？”
“干粮还有。”胖子说，然后就开始从包袱里摸干粮，正巧张起灵回来，手里竟然还提着一只兔子。
张起灵一出现两人就非常默契地没有吭声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张起灵影响到了，直到张起灵把已经处理好的兔子递给胖子。
“哎呀，小哥你哪弄来的？怎么就知道胖爷我这肚子正饿得难受？”胖子笑起来，熟练的把兔子分成好弄熟的几块串起来放在火边烘烤。
兔肉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冒油，烤肉烦人香味也勾起了吴邪的馋虫，揉了揉肚子，就看着胖子料理兔肉，等着一顿早饭。
所以一大早上三个大男人就围着篝火看一只被烤熟的兔子。
吴邪估摸着张起灵是出去探探路或者看看后边有没有人尾随，结果溜了一圈没啥情况就顺带抓了一只兔子，不过这荒郊野岭的地儿找只兔子也不容易。
虽说一只小兔子三个大男人分肯定吃不饱，但是好歹垫了一下肚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邪觉得张起灵把大一点的肉块给他了，不管是不是他都当是了，吃得美滋滋的。
三个人很默契地吃完了兔子灭了火就继续上马赶路。
四十五.
三个人快马加鞭，速度堪比六百里加急，最后几乎的不分昼夜的跑，差点没把马给跑死，终于在一个多月之后赶到了京城。
京城的繁华不是他们一路上所到任何一座城池可比的，车水马龙，似乎连脚底的砖瓦之间都拥挤着市井的气息，热闹的空气之下三个人为了不引人注意，快速进了城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茶馆坐下歇息。
因为现在汪家正准备一口吃掉张家，人手眼线在京城自然是很多，他们不能主动送上门去给人宰杀，吴邪的建议是他们奔波这么长时间，身体疲倦，而且当前形势不明，张起灵在张家留的人还未联系上，为了避免引起敌人的注意，他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隐藏起来伺机而动才更加稳妥一点。
“我知道有个地方，绝对安全。”吴邪喝完面前的茶汤，擦了擦嘴角，“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天真你先说说是个啥地方呗。”胖子问。
吴邪看着两人一笑：“那可是个好地方，胖爷你肯定喜欢。”
张起灵没有做声便是默许了。
吴邪领着两个人往城中心走，大街上人越来越多，三个人不得不走得很近才能保证不被人流冲走。等张起灵再一次被身边迎来的姑娘“不小心”撞到之后，他皱起了眉头。
“小哥再忍忍，”吴邪看着张起灵那副样子就想笑，虽然没有笑出声，但是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没几步就到了。”
“我说你到底去哪儿啊？”胖子则是被挤得满头大汗。
吴邪抬手一指正前方一座装饰古朴的高楼：“喏，就那儿。”
“合着你请咱哥几个去听戏？”胖子一瞧那门匾就乐了，“有品位啊。”
吴邪笑笑：“到了你就知道。”
去那戏楼的人多到数不清，很多都不知道为什么挤在门口，伸长着脖子往里边瞧。
“哟呵，这戏楼主人生意这么好？”胖子看了一挑眉，“天真你怎么进去？”
吴邪正要说他认识这戏楼主人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就和别人一样循声抬头看去，只见三楼的木质围栏猛地从里面被撞得断裂，一道黑影跃出围栏，飞出了建筑，阴影落在人们的头顶上，顿时惊呼声不断。
吴邪眯起眼睛就看到一道梅红的身影屹立在楼边，立马就知道是谁了，再看向另一个人。
全身黑色行装，身体修长，整个人悬在空中，神情倒是显得游刃有余，脸边的笑容带着一抹洒脱不羁，黑色的身影自在灵活得就像是飞在空中的鹞鹰，不过最吸引吴邪瞩目的是那人眼睛上蒙着一层黑布，难不成是个瞎子？他在
只消一眼吴邪就知道此人功夫了得，在空中来了一个轻飘飘的后空翻，就稳稳的落在另一边的房檐上，依旧贱兮兮地望着对面的人直笑。
吴邪往上看了看，正对上上边的人往下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吴邪就趁着别人还在关注楼上的两个人的时候就领着胖子和张起灵走了进去。
戏楼里面没有多少人，连客人大部分都被拦在门外，吴邪一进来就有人上前引路，并且态度十分恭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吴邪在这里地位不低。
“诶诶，天真挺厉害的嘛！”胖子看了看楼内复古的装横以及很多价值不菲的古董说道，“经常来？”
“碰巧认识这里的主人。”吴邪上了三楼就挥开了引路人，自己往前带路。
“我以为你还要一段时间才到。”忽然一道声音直直地奔来，可以听出这悦耳嗓音的主人的些微傲气以及些许怒意。
吴邪转过头就看到解雨臣一身梅红衣衫披着雪白的外搭，眉眼依旧英气逼人，傲气十足，手里还捏着刚刚打人的长棍，此刻看着是在看他实则是在打量他身后的张起灵。
“这不是赶早来你这捧你的场子？”吴邪笑道，心里却是打鼓，暗叹自己前后这两个人刀眼不要命的甩，结果全甩他身上了。
“沏一壶雨前龙井来...”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解雨臣终于偏头对着身后跟着的人吩咐，但很快又叫停，“不，换成天山雪菊，有人要降降火了。”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着吴邪。
吴邪无奈地朝着他笑笑：“我没上火。”顿了顿又说，“倒是你看着火气大了些。”
“老子最近确实火大，糟心事糟心人一个接一个的来。”解雨臣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来这边说话。”说罢一甩袖子往里间走去。
吴邪回头看了看张起灵，还好对方神色还算正常，倒是胖子对着他挤眉弄眼的。
吴邪对着胖子笑笑，只说：“你惹什么都行不能惹这位爷，通常来说叫他送你点东西还是可以的。”一语道破胖子的小心思，他刚刚看着胖子一脸馋样就估摸着胖子在打这里的古董的主意。
胖子被点破了 也不恼，反而贼兮兮的凑上前去低声说：“那个天真啊，这老板什么来头？这么豪？”
“一介戏子罢了。”吴邪回答得淡淡的，“你看到的大部分东西，估计都是外边那些被堵着不让进的纨绔子弟送的吧。等他心情好了，你想拿就拿走。”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不成，过几天吧。”
虽然吴邪压着声音说了，最后还是被解雨臣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来了我这儿就惦记着那点破东西！你就不能想想我？”
吴邪回答：“你有那么多的人惦记，少一个不算什么。”说完正和解雨臣走到最里面的隔间里。
解雨臣一挑眉，神情骤然温和下来随后又瞬间变为一种嗔怨的模样，吊起本就好听的嗓音带上几分戏腔，听着倒真的有几分怨怪的滋味：“哎哟，这才几天喏，就把奴家抛得个干干净净，勾搭别人去了？”
吴邪听了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正瞥见胖子一脸惊悚地看着他，张起灵也跟着盯过来，又是汗毛竖起，赶忙打住：“别装了！九爷就别拿我开刷寻开心了，是刚刚那个胖子想拿你的东西，不是我惦记啊！”
解雨臣演技了得，仅仅是眨眨眼，刚刚脸上模仿的嗔怨便无影无踪，现在倒是透出几分狡黠来，最后淡了神情，一直携带的傲气便又若隐若现。
吴邪一看就知道可以进正题了：“解九爷，小人有一事相求。”
解雨臣一笑，便陪他贫嘴下去，一挥手：“说。”
“家兄三人颠沛流离数月之久，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委实在京城找不到安身之所，素闻解九爷为人正气，慷慨大方，正因此向九爷讨个住处混口饭吃。”吴邪倒是说得有模有样的，就差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了，声调模仿了个十足。
解雨臣一笑：“凭你的本事还在这京城还找不到一处居所？不过既然你乐意找到我这里来，我就不计前嫌让你们留下来...不过...”解雨臣露出一副高深的模样，吴邪一听就知道这家伙要整自己了，那是当然了，这么好个机会想解雨臣这样精明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放过。
“让那胖子和黑面神住去，你给我当几天的贴身小厮。”
吴邪抖抖嘴角，心道大花你不整我就难受是不是啊？然后说：“好。”
解雨臣坐在太妃椅上悠悠打了一个哈欠：“你带他们去衡白那个房间吧，用具我等会儿派人送过来。然后你过来，我这肩膀酸得不行，正好给我捏捏。”
“成，太爷你好好躺着，小的等会儿就来。”吴邪面露一个轻笑，然后转身领着另外两人出了房间。
胖子看上去似乎是憋了很久，一离开就立马抓住吴邪问：“你到底跟他啥关系？”
一看胖子那副神情，吴邪就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胖子立马转转眼珠子，看向张起灵，吴邪按着他的示意看过去，张起灵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总让人觉得他此刻似乎并不舒心。吴邪了然，笑道：“这里的老板与我是发小，前段时间我不小心惹了他，现在他自然是要整回来，不过也只是口头上占占便宜罢了，刚刚的是玩笑话而已，不必在意。他虽然为人锋芒毕露，看着有些心高气傲，但实际上做事很有分寸细心谨慎，在他这里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是个好的藏身点。小哥你不必在意。”
“嗯。”张起灵应道，脸色看着缓和了些许。
吴邪也不知道是不是解雨臣一句“黑面神”让张起灵不舒服，不过按他的了解，张起灵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东西，那是因为什么呢？
三个人快马加鞭，速度堪比六百里加急，最后几乎的不分昼夜的跑，差点没把马给跑死，终于在一个多月之后赶到了京城。
京城的繁华不是他们一路上所到任何一座城池可比的，车水马龙，似乎连脚底的砖瓦之间都拥挤着市井的气息，热闹的空气之下三个人为了不引人注意，快速进了城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茶馆坐下歇息。
因为现在汪家正准备一口吃掉张家，人手眼线在京城自然是很多，他们不能主动送上门去给人宰杀，吴邪的建议是他们奔波这么长时间，身体疲倦，而且当前形势不明，张起灵在张家留的人还未联系上，为了避免引起敌人的注意，他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隐藏起来伺机而动才更加稳妥一点。
“我知道有个地方，绝对安全。”吴邪喝完面前的茶汤，擦了擦嘴角，“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天真你先说说是个啥地方呗。”胖子问。
吴邪看着两人一笑：“那可是个好地方，胖爷你肯定喜欢。”
张起灵没有做声便是默许了。
吴邪领着两个人往城中心走，大街上人越来越多，三个人不得不走得很近才能保证不被人流冲走。等张起灵再一次被身边迎来的姑娘“不小心”撞到之后，他皱起了眉头。
“小哥再忍忍，”吴邪看着张起灵那副样子就想笑，虽然没有笑出声，但是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没几步就到了。”
“我说你到底去哪儿啊？”胖子则是被挤得满头大汗。
吴邪抬手一指正前方一座装饰古朴的高楼：“喏，就那儿。”
“合着你请咱哥几个去听戏？”胖子一瞧那门匾就乐了，“有品位啊。”
吴邪笑笑：“到了你就知道。”
去那戏楼的人多到数不清，很多都不知道为什么挤在门口，伸长着脖子往里边瞧。
“哟呵，这戏楼主人生意这么好？”胖子看了一挑眉，“天真你怎么进去？”
吴邪正要说他认识这戏楼主人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就和别人一样循声抬头看去，只见三楼的木质围栏猛地从里面被撞得断裂，一道黑影跃出围栏，飞出了建筑，阴影落在人们的头顶上，顿时惊呼声不断。
吴邪眯起眼睛就看到一道梅红的身影屹立在楼边，立马就知道是谁了，再看向另一个人。
全身黑色行装，身体修长，整个人悬在空中，神情倒是显得游刃有余，脸边的笑容带着一抹洒脱不羁，黑色的身影自在灵活得就像是飞在空中的鹞鹰，不过最吸引吴邪瞩目的是那人眼睛上蒙着一层黑布，难不成是个瞎子？他在
只消一眼吴邪就知道此人功夫了得，在空中来了一个轻飘飘的后空翻，就稳稳的落在另一边的房檐上，依旧贱兮兮地望着对面的人直笑。
吴邪往上看了看，正对上上边的人往下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吴邪就趁着别人还在关注楼上的两个人的时候就领着胖子和张起灵走了进去。
戏楼里面没有多少人，连客人大部分都被拦在门外，吴邪一进来就有人上前引路，并且态度十分恭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吴邪在这里地位不低。
“诶诶，天真挺厉害的嘛！”胖子看了看楼内复古的装横以及很多价值不菲的古董说道，“经常来？”
“碰巧认识这里的主人。”吴邪上了三楼就挥开了引路人，自己往前带路。
“我以为你还要一段时间才到。”忽然一道声音直直地奔来，可以听出这悦耳嗓音的主人的些微傲气以及些许怒意。
吴邪转过头就看到解雨臣一身梅红衣衫披着雪白的外搭，眉眼依旧英气逼人，傲气十足，手里还捏着刚刚打人的长棍，此刻看着是在看他实则是在打量他身后的张起灵。
“这不是赶早来你这捧你的场子？”吴邪笑道，心里却是打鼓，暗叹自己前后这两个人刀眼不要命的甩，结果全甩他身上了。
“沏一壶雨前龙井来...”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解雨臣终于偏头对着身后跟着的人吩咐，但很快又叫停，“不，换成天山雪菊，有人要降降火了。”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着吴邪。
吴邪无奈地朝着他笑笑：“我没上火。”顿了顿又说，“倒是你看着火气大了些。”
“老子最近确实火大，糟心事糟心人一个接一个的来。”解雨臣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来这边说话。”说罢一甩袖子往里间走去。
吴邪回头看了看张起灵，还好对方神色还算正常，倒是胖子对着他挤眉弄眼的。
吴邪对着胖子笑笑，只说：“你惹什么都行不能惹这位爷，通常来说叫他送你点东西还是可以的。”一语道破胖子的小心思，他刚刚看着胖子一脸馋样就估摸着胖子在打这里的古董的主意。
胖子被点破了 也不恼，反而贼兮兮的凑上前去低声说：“那个天真啊，这老板什么来头？这么豪？”
“一介戏子罢了。”吴邪回答得淡淡的，“你看到的大部分东西，估计都是外边那些被堵着不让进的纨绔子弟送的吧。等他心情好了，你想拿就拿走。”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不成，过几天吧。”
虽然吴邪压着声音说了，最后还是被解雨臣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来了我这儿就惦记着那点破东西！你就不能想想我？”
吴邪回答：“你有那么多的人惦记，少一个不算什么。”说完正和解雨臣走到最里面的隔间里。
解雨臣一挑眉，神情骤然温和下来随后又瞬间变为一种嗔怨的模样，吊起本就好听的嗓音带上几分戏腔，听着倒真的有几分怨怪的滋味：“哎哟，这才几天喏，就把奴家抛得个干干净净，勾搭别人去了？”
吴邪听了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正瞥见胖子一脸惊悚地看着他，张起灵也跟着盯过来，又是汗毛竖起，赶忙打住：“别装了！九爷就别拿我开刷寻开心了，是刚刚那个胖子想拿你的东西，不是我惦记啊！”
解雨臣演技了得，仅仅是眨眨眼，刚刚脸上模仿的嗔怨便无影无踪，现在倒是透出几分狡黠来，最后淡了神情，一直携带的傲气便又若隐若现。
吴邪一看就知道可以进正题了：“解九爷，小人有一事相求。”
解雨臣一笑，便陪他贫嘴下去，一挥手：“说。”
“家兄三人颠沛流离数月之久，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委实在京城找不到安身之所，素闻解九爷为人正气，慷慨大方，正因此向九爷讨个住处混口饭吃。”吴邪倒是说得有模有样的，就差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了，声调模仿了个十足。
解雨臣一笑：“凭你的本事还在这京城还找不到一处居所？不过既然你乐意找到我这里来，我就不计前嫌让你们留下来...不过...”解雨臣露出一副高深的模样，吴邪一听就知道这家伙要整自己了，那是当然了，这么好个机会想解雨臣这样精明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放过。
“让那胖子和黑面神住去，你给我当几天的贴身小厮。”
吴邪抖抖嘴角，心道大花你不整我就难受是不是啊？然后说：“好。”
解雨臣坐在太妃椅上悠悠打了一个哈欠：“你带他们去衡白那个房间吧，用具我等会儿派人送过来。然后你过来，我这肩膀酸得不行，正好给我捏捏。”
“成，太爷你好好躺着，小的等会儿就来。”吴邪面露一个轻笑，然后转身领着另外两人出了房间。
胖子看上去似乎是憋了很久，一离开就立马抓住吴邪问：“你到底跟他啥关系？”
一看胖子那副神情，吴邪就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胖子立马转转眼珠子，看向张起灵，吴邪按着他的示意看过去，张起灵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总让人觉得他此刻似乎并不舒心。吴邪了然，笑道：“这里的老板与我是发小，前段时间我不小心惹了他，现在他自然是要整回来，不过也只是口头上占占便宜罢了，刚刚的是玩笑话而已，不必在意。他虽然为人锋芒毕露，看着有些心高气傲，但实际上做事很有分寸细心谨慎，在他这里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是个好的藏身点。小哥你不必在意。”
“嗯。”张起灵应道，脸色看着缓和了些许。
吴邪也不知道是不是解雨臣一句“黑面神”让张起灵不舒服，不过按他的了解，张起灵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东西，那是因为什么呢？
四十六.
吴邪领着两人去了房间“衡白”，进去转了一圈，设置依旧典雅，格局不错，从窗户那里视野很大，可以容易且隐蔽地进行探查。
“你俩先休息吧，跑了这么多天，有什么事情就叫外边的人就好，晚上叫这里的大厨做好吃的。”吴邪给两人安排好，“我去去就回来。”
胖子一屁股坐在床榻上，直乐：“天真你有一富豪发小真是好，这房间就是城里最好的客栈都不一定有！这待遇忒好了！”
“胖爷满意就好。”吴邪笑笑，然后又转头对张起灵说,“小哥这几天辛苦了，可以睡一会儿。”
张起灵依言就躺倒在床上，翻身就睡了。
吴邪最后对胖子笑了笑就出了房间，往解雨臣的里间走去。
进去的时候，解雨臣正捧着雪菊慢慢地喝着，瞧见他来了，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和桌子上的另一杯茶水。
吴邪坐下来端起茶杯闻了闻，雪菊清淡的味道充斥了鼻尖，升腾的水汽模糊了吴邪的视线，吴邪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王盟没来？”他是记得离开白水之前叫王盟来解雨臣这里的。
解雨臣撩撩眼皮子，说：“我派你的好盟盟去探查敌情去了。”
吴邪笑着摇头：“他那个榆木脑袋，能做些什么？”
“这可别说，有时候最不起眼的人反而可以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情。”解雨臣说。
吴邪不可否认他说的，过了一会儿又问：“你打人了？”
解雨臣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眯起眼睛：“下次再让爷看见那家伙，看不打断他的狗腿，撕了他的狗嘴！”
这话说给别人听肯定会被解雨臣的杀伐吓得颤颤巍巍，但是吴邪一听反倒是好奇起来，这家伙做了什么让自己的发小这么生气：“他哪里惹到你了？”
“他偷了我的玉坠。”解雨臣回答。
吴邪睁大眼睛：“就这？！那些小玩意你不是多得数不清？”
“说我做的点心没有外边卖的好吃。”解雨臣面无表情。
“......”
“说我像女人。”
“......”
解雨臣最后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压下自己的怒火，转过头来看着吴邪：“哦，他还说我房里挂的你写的那副字好丑。”
“小花，我帮你打他。”吴邪说。
“嗯，往死里打。”解雨臣说。
吴邪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问：“你说的坠子，不会是那个吧？”
解雨臣斜了他一眼，一副“你怎么这么蠢，现在才知道？”的鄙视样。
“好吧。”吴邪耸耸肩膀，“你知道他是谁吗？”
“瞎子。”解雨臣简洁的说，“我没有问死人名字的习惯。”
“哦。”吴邪摸摸鼻子，想了想最后把自己的那杯雪菊也推给解雨臣，“九爷消消气，喝茶静静心。”
看到解雨臣没有反应，吴邪突然笑起来：“其实，我觉得蛮好的。”
“什么蛮好的？”
吴邪回答：“我是说，难得有人让你这么动怒过，挺好的。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活得像一潭死水，你自己搅不出浪花来，现在有人乐意帮你搅出点波澜也好。”
解雨臣揉揉太阳穴，叹气道：“不是谁都像你那样...算了，我陪他玩玩，算是打发时间了。黑面神有什么打算吗？”
吴邪摇摇头：“我没有问他，不过大概是要先和他在张家的内应联系上吧。”
“他也不怕被自己手下坑了？”
吴邪摆摆手：“你也太小看他了，我想他肯定有后招，他好歹当了好几年族长，族里什么情况肯定门清，必定自己有所准备，我就配合他就好了。”
“哦——”解雨臣眯着眼睛打量吴邪，感叹道：“我这个娘家人内心里很复杂啊。”
吴邪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自己送给猪拱了。”解雨臣打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然后伸手过去捏了捏吴邪的脸皮，“把自己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我...”吴邪正要说些什么，就被解雨臣打断了。
“你也不用说了，我改变不了你，你自己觉得开心就好，我能帮你的肯定帮。”
吴邪沉吟了半晌，最终轻轻出口：“谢谢。”
“真的谢我的话，晚上给我捧场。”解雨臣拍拍吴邪的脸颊，笑起来。
“求之不得。”吴邪应到。
吴邪最后问了问现在张家的情况，离开前说晚上一起吃饭，随后就准备回房间休息。
衡白那间房间足够大了，他就先回去歇歇脚，看时辰过不了一会儿就可以吃晚饭了。
吴邪还以为张起灵和胖子在补觉，结果一推开门就看到胖子在摆弄一个花瓶，张起灵坐在床边，房间里还多出的人，微微一愣。
“哟！”正是被解雨臣从三楼打出去的人，此刻坐在张起灵面前，听见动静回头对着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没心没肺的。
吴邪的视线在张起灵和那人之间徘徊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认识？”
“哑巴，你这护卫长得蛮俏的啊？！”那人说道，嘴角咧得更开了，“我和哑巴是故交。”
吴邪走上前去做了个揖：“仁兄怎么称呼？”
“管我叫黑瞎子就好，没名字。”被解雨臣称作瞎子的黑瞎子回答。
“你真的瞎？”吴邪直接开口问。
黑瞎子似乎是没有料到他这么直白，微微停滞了一下，也不恼火，回答：“有眼疾，还能看见点东西，只是见不了光。”
吴邪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只说：“兄台功夫不错啊。”毕竟可以从解雨臣那里偷走东西，最后还全身而退。只是他不知道黑瞎子是授意而为之还是真的手贱。
“不敢当。”黑瞎子笑嘻嘻地说，但是是真的一点谦虚的意味都没有。
吴邪又看看一直不说话的张起灵，发现他似乎正在考虑什么，甚至连眉头都皱起来了，联系刚刚解雨臣告知的消息，估计是在考虑怎么办。
解雨臣告诉他，张海客重伤回到张家却被告知张隆半已经是代理族长了，张起灵在族里的暗线被清除得七七八八，张海客无力回天，目前被软禁了，至于之前的张小蛇和小张哥，小张哥被放逐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张蛇在家族给的任务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张隆半不知道怎么夺到了族长的铜铃，家族里大半的人都叛变了，剩下一小部分还在被打压，不知道可以撑多久。而张隆半最近的动向则是多次和京城的霍家来往，而霍家正保存着一枚至关重要的鬼玺，估计是想拿回鬼玺，由此可见张隆半的真正目的恐怕并不在于篡位夺权，而是整个家族之后隐藏至深的巨大秘密。
相比起家族里的地位变动，张起灵真正更心急忧虑的是鬼玺不能落在张隆半的手里，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不论是什么手段都得先张隆半拿回鬼玺。
吴邪看了看黑瞎子，估计他是张起灵留在城里的眼线，刚刚是来禀报情况吧，至于他是怎么惹到解雨臣的，大概是个巧合吧。
吴邪出声：“小哥先别想了，今天老板会开腔，一起去听听吧。”
“哎呀，我叫了那么久他都不肯唱，今儿个终于有机会了！”结果黑瞎子的兴致比张起灵好太多了，立马就嚷嚷着要去。
等了一会让，看到张起灵起身了，吴邪拉上胖子就往外走，然后对着黑瞎子说：“瞎子兄怕是要小心点了。”
黑瞎子领会了他的意思，却依旧笑得没心没肺。
吴邪领着两人去了房间“衡白”，进去转了一圈，设置依旧典雅，格局不错，从窗户那里视野很大，可以容易且隐蔽地进行探查。
“你俩先休息吧，跑了这么多天，有什么事情就叫外边的人就好，晚上叫这里的大厨做好吃的。”吴邪给两人安排好，“我去去就回来。”
胖子一屁股坐在床榻上，直乐：“天真你有一富豪发小真是好，这房间就是城里最好的客栈都不一定有！这待遇忒好了！”
“胖爷满意就好。”吴邪笑笑，然后又转头对张起灵说,“小哥这几天辛苦了，可以睡一会儿。”
张起灵依言就躺倒在床上，翻身就睡了。
吴邪最后对胖子笑了笑就出了房间，往解雨臣的里间走去。
进去的时候，解雨臣正捧着雪菊慢慢地喝着，瞧见他来了，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和桌子上的另一杯茶水。
吴邪坐下来端起茶杯闻了闻，雪菊清淡的味道充斥了鼻尖，升腾的水汽模糊了吴邪的视线，吴邪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王盟没来？”他是记得离开白水之前叫王盟来解雨臣这里的。
解雨臣撩撩眼皮子，说：“我派你的好盟盟去探查敌情去了。”
吴邪笑着摇头：“他那个榆木脑袋，能做些什么？”
“这可别说，有时候最不起眼的人反而可以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情。”解雨臣说。
吴邪不可否认他说的，过了一会儿又问：“你打人了？”
解雨臣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眯起眼睛：“下次再让爷看见那家伙，看不打断他的狗腿，撕了他的狗嘴！”
这话说给别人听肯定会被解雨臣的杀伐吓得颤颤巍巍，但是吴邪一听反倒是好奇起来，这家伙做了什么让自己的发小这么生气：“他哪里惹到你了？”
“他偷了我的玉坠。”解雨臣回答。
吴邪睁大眼睛：“就这？！那些小玩意你不是多得数不清？”
“说我做的点心没有外边卖的好吃。”解雨臣面无表情。
“......”
“说我像女人。”
“......”
解雨臣最后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压下自己的怒火，转过头来看着吴邪：“哦，他还说我房里挂的你写的那副字好丑。”
“小花，我帮你打他。”吴邪说。
“嗯，往死里打。”解雨臣说。
吴邪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问：“你说的坠子，不会是那个吧？”
解雨臣斜了他一眼，一副“你怎么这么蠢，现在才知道？”的鄙视样。
“好吧。”吴邪耸耸肩膀，“你知道他是谁吗？”
“瞎子。”解雨臣简洁的说，“我没有问死人名字的习惯。”
“哦。”吴邪摸摸鼻子，想了想最后把自己的那杯雪菊也推给解雨臣，“九爷消消气，喝茶静静心。”
看到解雨臣没有反应，吴邪突然笑起来：“其实，我觉得蛮好的。”
“什么蛮好的？”
吴邪回答：“我是说，难得有人让你这么动怒过，挺好的。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活得像一潭死水，你自己搅不出浪花来，现在有人乐意帮你搅出点波澜也好。”
解雨臣揉揉太阳穴，叹气道：“不是谁都像你那样...算了，我陪他玩玩，算是打发时间了。黑面神有什么打算吗？”
吴邪摇摇头：“我没有问他，不过大概是要先和他在张家的内应联系上吧。”
“他也不怕被自己手下坑了？”
吴邪摆摆手：“你也太小看他了，我想他肯定有后招，他好歹当了好几年族长，族里什么情况肯定门清，必定自己有所准备，我就配合他就好了。”
“哦——”解雨臣眯着眼睛打量吴邪，感叹道：“我这个娘家人内心里很复杂啊。”
吴邪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自己送给猪拱了。”解雨臣打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然后伸手过去捏了捏吴邪的脸皮，“把自己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我...”吴邪正要说些什么，就被解雨臣打断了。
“你也不用说了，我改变不了你，你自己觉得开心就好，我能帮你的肯定帮。”
吴邪沉吟了半晌，最终轻轻出口：“谢谢。”
“真的谢我的话，晚上给我捧场。”解雨臣拍拍吴邪的脸颊，笑起来。
“求之不得。”吴邪应到。
吴邪最后问了问现在张家的情况，离开前说晚上一起吃饭，随后就准备回房间休息。
衡白那间房间足够大了，他就先回去歇歇脚，看时辰过不了一会儿就可以吃晚饭了。
吴邪还以为张起灵和胖子在补觉，结果一推开门就看到胖子在摆弄一个花瓶，张起灵坐在床边，房间里还多出的人，微微一愣。
“哟！”正是被解雨臣从三楼打出去的人，此刻坐在张起灵面前，听见动静回头对着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没心没肺的。
吴邪的视线在张起灵和那人之间徘徊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认识？”
“哑巴，你这护卫长得蛮俏的啊？！”那人说道，嘴角咧得更开了，“我和哑巴是故交。”
吴邪走上前去做了个揖：“仁兄怎么称呼？”
“管我叫黑瞎子就好，没名字。”被解雨臣称作瞎子的黑瞎子回答。
“你真的瞎？”吴邪直接开口问。
黑瞎子似乎是没有料到他这么直白，微微停滞了一下，也不恼火，回答：“有眼疾，还能看见点东西，只是见不了光。”
吴邪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只说：“兄台功夫不错啊。”毕竟可以从解雨臣那里偷走东西，最后还全身而退。只是他不知道黑瞎子是授意而为之还是真的手贱。
“不敢当。”黑瞎子笑嘻嘻地说，但是是真的一点谦虚的意味都没有。
吴邪又看看一直不说话的张起灵，发现他似乎正在考虑什么，甚至连眉头都皱起来了，联系刚刚解雨臣告知的消息，估计是在考虑怎么办。
解雨臣告诉他，张海客重伤回到张家却被告知张隆半已经是代理族长了，张起灵在族里的暗线被清除得七七八八，张海客无力回天，目前被软禁了，至于之前的张小蛇和小张哥，小张哥被放逐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张蛇在家族给的任务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张隆半不知道怎么夺到了族长的铜铃，家族里大半的人都叛变了，剩下一小部分还在被打压，不知道可以撑多久。而张隆半最近的动向则是多次和京城的霍家来往，而霍家正保存着一枚至关重要的鬼玺，估计是想拿回鬼玺，由此可见张隆半的真正目的恐怕并不在于篡位夺权，而是整个家族之后隐藏至深的巨大秘密。
相比起家族里的地位变动，张起灵真正更心急忧虑的是鬼玺不能落在张隆半的手里，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不论是什么手段都得先张隆半拿回鬼玺。
吴邪看了看黑瞎子，估计他是张起灵留在城里的眼线，刚刚是来禀报情况吧，至于他是怎么惹到解雨臣的，大概是个巧合吧。
吴邪出声：“小哥先别想了，今天老板会开腔，一起去听听吧。”
“哎呀，我叫了那么久他都不肯唱，今儿个终于有机会了！”结果黑瞎子的兴致比张起灵好太多了，立马就嚷嚷着要去。
等了一会让，看到张起灵起身了，吴邪拉上胖子就往外走，然后对着黑瞎子说：“瞎子兄怕是要小心点了。”
黑瞎子领会了他的意思，却依旧笑得没心没肺。
四十七.
解雨臣还在里屋里化妆，吴邪就领着一干人找了戏台下最好的位置坐了下来。没有人来抢位置，那是因为人全都被解雨臣的手下拦在了门外，要说解雨臣脾气大倒也是不假。
放眼全京城也就只有他敢不让人进楼，除了黑瞎子这种不请自来的家伙，外边还有大把巴望着进来一睹解雨臣芳容的家伙。
正因为解雨臣太富豪了，所以有钱不赚是傻瓜这种话到了他身上就完全没有用处。
吴邪招呼小童侍拿了几盘点心来，又倒了茶然后就懒洋洋地等着解雨臣出台。他身边，胖子还在和楼里的女侍说笑，张起灵闭目养神，黑瞎子则是毫不客气地扫完了所有的甜点。
吴邪突然有些感慨起来，想想上一次听解雨臣唱戏不知是多少年以前了，那时候，解雨臣唱着独角戏，只有他一个观众。之所以是独角戏，是因为那时吴邪的心思不在台上人的身上。
倘若要在往远处想想，似乎越过无涯的时光，回到那个大院里，粉嫩的小人用着稚嫩地唱腔摆着不算精致的动作，却无比认真地在人前表演着。没有完整的戏班子的奏乐，没有会欣赏的群众，依旧唱得那样真诚，带入了自己全部的感情，换来的仅仅只有两个小伙伴微不足道的喝彩和掌声。那时看来的微不足道，确是现在的弥足珍贵。
被时间的沙子抹去的一切终将不复。吴邪想着，露出一抹微苦的笑，而另一边的房间里，解雨臣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装扮，亦是如此。
吴邪看着乐师准备入场了，于是突然喊了一声：“拿个小鼓来。”
乐师们微微一愣，但从善如流，一面薄皮小鼓很快就送到了吴邪的手里，流苏拂过手背，吴邪用手抚摸着平滑的鼓面，感受着微微的震动。
“怎么？”胖子一见乐道，“天真还要亲为配乐？”
吴邪笑笑，接过鼓敲在鼓面上敲了一下，牛皮鼓面崩起的声音一层一层地荡漾开来，稳重而不失灵动。在鼓声的余韵里，锣鼓声起，凤萧律动，一声委婉如流莺般的拖长的“咿呀”从幕后施施然地飘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跌宕的唱声在吴邪第二声鼓声里渐渐淡去，随着第三声鼓音拔地直起，浓妆淡抹的戏子撩开层层幕布，款着小步，手作兰花，眉眼生情。
两袖青衣随着翩翩舞姿在空中翻转出弧度，伴随着鼓点声步步生花，流畅自然的动作就好像是缓缓绽放的海棠花，热烈动人，却又傲然于世。琵琶乍起，踩着纷纷落落的弹音，就有如起舞于冰面，轻盈如燕。曲曲折折的叠音吟调，绕梁不散，诉讼着凡世陈苦，滴落着不属于自己的眼泪。
吴邪没有在意身边的人的反应，他脑海最深处的回忆被翻搅起来，宛若被秋风撩起的落叶，逐渐淌去了色泽，最后只剩下干枯的棕色叶脉，凝聚着所剩下的全部，风里回荡着与年月之前相似的鼓音。
鼓槌敲敲打打，迸溅着一个一个往日时光，斑驳的记忆碎片。
就好像屏蔽去了所有的声音，台上的戏子只是跟着这些跳跃的鼓点，来来回回的兜兜转转，淌过泥泞的岁月，带着流泪的眼睛，品尝从身边匆匆逝去的每一个眼神，被描线抬起的眼角眉梢，时刻伪装着的笑意之下暗藏着汹涌的哀戚，最后都成为了心灵上永久的伤疤。
鼓音开始急速地旋转着，撩起了绣着金纹的戏服，最终让这朵花盛大的开放，拼尽性命一般地旋转着，就好像是要引起一场飓风，顽强地回击着落在身上的种种不幸。急雨般的鼓点几乎让其他的器乐跟不上节奏，舞台中央复杂繁乱的舞步踩出一点一点凝着鲜血的凄美，就像是繁华过尽逐渐走向凋零的生命，在慢慢减速的旋舞里失声失色，最终崩塌，停下的刹那还剩下一丝微余的摆动，是水面回归平静之前最后的涟漪。
最终彻底回归寂然的时候，恰逢最后一个吟调落下，和着最后一声鼓音徐徐落幕。
吴邪站在观台上，放下小鼓，慢慢地鼓起了掌。
戛然停止的表演还让人意犹未尽，等吴邪拍了几声之后，胖子和黑瞎子才后知后觉般地开始鼓掌。张起灵也跟着拍了几下。
“你可好生残忍，想要累死我吗？”解雨臣喘着气，笑着问，却无半分嗔怪之意。
吴邪看着他：“岂敢岂敢，这点水平我相信九爷肯定有的。”
一边胖子不断叫好，黑瞎子则是吹着呼哨：“这等技艺怕是皇城里再找不出可以媲美的，瞎子服了。”
解雨臣一场戏唱下来，心里也痛快，暂时忘记了先前的不快，瞥了黑瞎子一眼：“倒是便宜了你...也罢，来人，去布菜。小邪你先去，我换了妆就来。”
吴邪领着几人去了吃饭的房间，饭菜也陆续端上桌子了，菜香勾得人馋虫直爬。
“小哥，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吴邪给每人分发了筷子，对着张起灵说，“他还要卸妆，还要点时间。”说完自己就捞了点汤水喝了。
张起灵没有动筷子，只是喝了口茶，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礼节。黑瞎子坐在窗沿上时不时往自己的嘴里仍一两粒花生。
吴邪喝完了汤汁，就问：“小哥你打算怎么办？”
“去霍家。”张起灵言简意赅。
“去霍家做什么？”吴邪很适宜地装不知道。
黑瞎子接嘴到：“去霍家拿点东西，不过这倒是个麻烦事儿，霍家可不好进。”
“这个我倒可以帮你。”黑瞎子话音刚落下，解雨臣的声音就穿透屏风，传了进来，换了衣服卸了妆容的解雨臣走进来坐在主位上，淡淡地笑着看着对面的张起灵，“霍家的大少爷喜欢听我的戏，几分薄面还是给得起的。”
“只是，”解雨臣又说，“不知你给不给得起。”
吴邪也明白解雨臣对于张起灵的些许敌意，多半是因为自己的决定，但是他倒是真的没有想过解雨臣当着他的面和张起灵针锋相对，不过他也不担心，反而有些好奇张起灵会作何反应。
面对解雨臣语气里很明显的刁难，张起灵只是皱了皱眉头，缓缓开口：“你要什么？”照旧是波澜不起的语气。
吴邪端着汤碗，给解雨臣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太过了。
解雨臣坐下来，单手撑在脸侧，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就记下这个人情吧，以后有事儿了再兑现也不迟。”
张起灵没有吭声，依旧皱着眉头，吴邪知道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沉默中吴邪正以为张起灵会拒绝，毕竟他们俩并不熟悉，轻信别人的承诺向来是张家的大忌。但张起灵答应了：“有劳。”
解雨臣轻笑一声，敲了敲桌子：“既然定下了，日后我就会去办，先吃饭吧。小邪你坐我边上，来人，把那瞎子扫出去。”
解雨臣还在里屋里化妆，吴邪就领着一干人找了戏台下最好的位置坐了下来。没有人来抢位置，那是因为人全都被解雨臣的手下拦在了门外，要说解雨臣脾气大倒也是不假。
放眼全京城也就只有他敢不让人进楼，除了黑瞎子这种不请自来的家伙，外边还有大把巴望着进来一睹解雨臣芳容的家伙。
正因为解雨臣太富豪了，所以有钱不赚是傻瓜这种话到了他身上就完全没有用处。
吴邪招呼小童侍拿了几盘点心来，又倒了茶然后就懒洋洋地等着解雨臣出台。他身边，胖子还在和楼里的女侍说笑，张起灵闭目养神，黑瞎子则是毫不客气地扫完了所有的甜点。
吴邪突然有些感慨起来，想想上一次听解雨臣唱戏不知是多少年以前了，那时候，解雨臣唱着独角戏，只有他一个观众。之所以是独角戏，是因为那时吴邪的心思不在台上人的身上。
倘若要在往远处想想，似乎越过无涯的时光，回到那个大院里，粉嫩的小人用着稚嫩地唱腔摆着不算精致的动作，却无比认真地在人前表演着。没有完整的戏班子的奏乐，没有会欣赏的群众，依旧唱得那样真诚，带入了自己全部的感情，换来的仅仅只有两个小伙伴微不足道的喝彩和掌声。那时看来的微不足道，确是现在的弥足珍贵。
被时间的沙子抹去的一切终将不复。吴邪想着，露出一抹微苦的笑，而另一边的房间里，解雨臣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装扮，亦是如此。
吴邪看着乐师准备入场了，于是突然喊了一声：“拿个小鼓来。”
乐师们微微一愣，但从善如流，一面薄皮小鼓很快就送到了吴邪的手里，流苏拂过手背，吴邪用手抚摸着平滑的鼓面，感受着微微的震动。
“怎么？”胖子一见乐道，“天真还要亲为配乐？”
吴邪笑笑，接过鼓敲在鼓面上敲了一下，牛皮鼓面崩起的声音一层一层地荡漾开来，稳重而不失灵动。在鼓声的余韵里，锣鼓声起，凤萧律动，一声委婉如流莺般的拖长的“咿呀”从幕后施施然地飘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跌宕的唱声在吴邪第二声鼓声里渐渐淡去，随着第三声鼓音拔地直起，浓妆淡抹的戏子撩开层层幕布，款着小步，手作兰花，眉眼生情。
两袖青衣随着翩翩舞姿在空中翻转出弧度，伴随着鼓点声步步生花，流畅自然的动作就好像是缓缓绽放的海棠花，热烈动人，却又傲然于世。琵琶乍起，踩着纷纷落落的弹音，就有如起舞于冰面，轻盈如燕。曲曲折折的叠音吟调，绕梁不散，诉讼着凡世陈苦，滴落着不属于自己的眼泪。
吴邪没有在意身边的人的反应，他脑海最深处的回忆被翻搅起来，宛若被秋风撩起的落叶，逐渐淌去了色泽，最后只剩下干枯的棕色叶脉，凝聚着所剩下的全部，风里回荡着与年月之前相似的鼓音。
鼓槌敲敲打打，迸溅着一个一个往日时光，斑驳的记忆碎片。
就好像屏蔽去了所有的声音，台上的戏子只是跟着这些跳跃的鼓点，来来回回的兜兜转转，淌过泥泞的岁月，带着流泪的眼睛，品尝从身边匆匆逝去的每一个眼神，被描线抬起的眼角眉梢，时刻伪装着的笑意之下暗藏着汹涌的哀戚，最后都成为了心灵上永久的伤疤。
鼓音开始急速地旋转着，撩起了绣着金纹的戏服，最终让这朵花盛大的开放，拼尽性命一般地旋转着，就好像是要引起一场飓风，顽强地回击着落在身上的种种不幸。急雨般的鼓点几乎让其他的器乐跟不上节奏，舞台中央复杂繁乱的舞步踩出一点一点凝着鲜血的凄美，就像是繁华过尽逐渐走向凋零的生命，在慢慢减速的旋舞里失声失色，最终崩塌，停下的刹那还剩下一丝微余的摆动，是水面回归平静之前最后的涟漪。
最终彻底回归寂然的时候，恰逢最后一个吟调落下，和着最后一声鼓音徐徐落幕。
吴邪站在观台上，放下小鼓，慢慢地鼓起了掌。
戛然停止的表演还让人意犹未尽，等吴邪拍了几声之后，胖子和黑瞎子才后知后觉般地开始鼓掌。张起灵也跟着拍了几下。
“你可好生残忍，想要累死我吗？”解雨臣喘着气，笑着问，却无半分嗔怪之意。
吴邪看着他：“岂敢岂敢，这点水平我相信九爷肯定有的。”
一边胖子不断叫好，黑瞎子则是吹着呼哨：“这等技艺怕是皇城里再找不出可以媲美的，瞎子服了。”
解雨臣一场戏唱下来，心里也痛快，暂时忘记了先前的不快，瞥了黑瞎子一眼：“倒是便宜了你...也罢，来人，去布菜。小邪你先去，我换了妆就来。”
吴邪领着几人去了吃饭的房间，饭菜也陆续端上桌子了，菜香勾得人馋虫直爬。
“小哥，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吴邪给每人分发了筷子，对着张起灵说，“他还要卸妆，还要点时间。”说完自己就捞了点汤水喝了。
张起灵没有动筷子，只是喝了口茶，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礼节。黑瞎子坐在窗沿上时不时往自己的嘴里仍一两粒花生。
吴邪喝完了汤汁，就问：“小哥你打算怎么办？”
“去霍家。”张起灵言简意赅。
“去霍家做什么？”吴邪很适宜地装不知道。
黑瞎子接嘴到：“去霍家拿点东西，不过这倒是个麻烦事儿，霍家可不好进。”
“这个我倒可以帮你。”黑瞎子话音刚落下，解雨臣的声音就穿透屏风，传了进来，换了衣服卸了妆容的解雨臣走进来坐在主位上，淡淡地笑着看着对面的张起灵，“霍家的大少爷喜欢听我的戏，几分薄面还是给得起的。”
“只是，”解雨臣又说，“不知你给不给得起。”
吴邪也明白解雨臣对于张起灵的些许敌意，多半是因为自己的决定，但是他倒是真的没有想过解雨臣当着他的面和张起灵针锋相对，不过他也不担心，反而有些好奇张起灵会作何反应。
面对解雨臣语气里很明显的刁难，张起灵只是皱了皱眉头，缓缓开口：“你要什么？”照旧是波澜不起的语气。
吴邪端着汤碗，给解雨臣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太过了。
解雨臣坐下来，单手撑在脸侧，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就记下这个人情吧，以后有事儿了再兑现也不迟。”
张起灵没有吭声，依旧皱着眉头，吴邪知道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沉默中吴邪正以为张起灵会拒绝，毕竟他们俩并不熟悉，轻信别人的承诺向来是张家的大忌。但张起灵答应了：“有劳。”
解雨臣轻笑一声，敲了敲桌子：“既然定下了，日后我就会去办，先吃饭吧。小邪你坐我边上，来人，把那瞎子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