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瓶邪《黑孤王》 架空 HE(中长篇,文风略神奇)

六十九
吴邪觉得,这个地方无论他来过几次都还是会觉得毛骨悚然。阴沉压抑的黑暗笼罩在身边,带给他一种永生都无法逃离这里的错觉。
不过这一次也有些不一样,吴邪看着走在前面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拉着自己的手的张起灵,火光下的背影很让他有安心感。
脚下都是零散硌脚的碎石,远处隐隐约约飘荡着水滴落下的声音,吴邪记得再往前走一点就能看到巨大的蚰蜒尸体。
思来想去,吴邪还是准备说话:“小哥,你知道青铜门后是什么吗?”
张起灵顿了顿,微微摇头:“我只知道是终极,万物的伊始和尽头。倘若被触动便会天下大乱。”
“嗯。”吴邪摸摸下巴,“你这么说也是没错的……我也是花了很久才明白的。你听说过道家的思想吗?”
“道法自然?”张起灵稍微走慢了一点,捏了捏吴邪的手提醒他,“注意脚下。”
“是的,据我了解的,终极便是道。”吴邪说,“通俗一点也就是天地法则,万物便遵循这法则生存。就像是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生灵有自出生便走向死亡,不光是有生命的东西,连同没有生命的事物同样也有规则,比如刀用久了会出铁锈,房子住久了会崩塌,无一跳脱不出终极设下的规则。
“倘若有人能掌控改变规则,确实是天下大乱,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张起灵点点头。
“其实也无需知道太多,只是太多的人想要永生妄图打破这个规则...”吴邪叹了口气,“知道我带你去做什么吗?”
张起灵摇头。
吴邪对着他笑笑,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青铜幽光微微闪烁:“我说过了,没有事物可以超脱终极的规则,除非去改变终极。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逼近规则的边缘,比如延长寿命,提高身体的能力,这个张家也做到了,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等到未来有机会能够找到终极,改变它。”
走出了狭小的石道,视线的尽头是屹立着的巨大青铜门,青蓝色的幽光顺着大门上诡谲的纹路丝丝流下,门前的乱石之中,点点鬼火自森然白骨之中飘起,仿佛有意识一样的飘荡。凭谁能想到这山谷深处深藏着这样的一处神迹?
吴邪不知道是谁修筑了这扇庞大的青铜门,从古至今有能力做到这等事情的人恐怕真的没有。所以吴邪也不去探究这事情了。
“我给你吃的药是从终极里带出的一点东西,能延长你的寿命增强你的自愈能力,但如果不到终极那里彻底改变施加在你身上的规则,总有一天你会变成活死人。”吴邪抓紧了张起灵的手,“你会怪我吗?”
张起灵转过来看着又在乱想的吴邪,伸手摸摸吴邪的额头:“别瞎想,走吧。”
张起灵从来没有甜言蜜语,他只有最真诚的行动,总能戳到吴邪心理最柔软的地方。
“走吧。”吴邪舒了口气,牵着张起灵一步步接近青铜大门,站在门前,他觉得他们俩个是多么微小。
张起灵从包裹里拿出了鬼玺,发丘指在门上轻轻拂过就摸到了钥匙孔,他看了看吴邪然后把鬼玺嵌进相应的位置。吴邪跟着他一起后退了几步,抬着头看着开始震动的青铜大门。
不知道是什么机关原理能推动这样巨大的门,吴邪只觉得整座山都在震动,不远处垂挂的铁链晃动着碰撞着,门轴转动的声音就像是某种巨兽的低吼声。
最终,青铜门打开了一道可供一人通过的裂缝。
“鬼玺只能开门,我们进去了恐怕得过些时日才能出来。”吴邪对着张起灵点点头,张起灵就跟着吴邪一同进去了。
刚刚步入其中黑暗就盖住了他们的眼睛,并且有种深陷泥沼的困厄感。直到吴邪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犀角,青色光照亮了周围,但是能看清的仍然只有脚底的一条盘曲的路,四周是化不开的浓黑。
“怕吗?”吴邪调笑一般地问,“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怕得走不动路。”
“你一个人?”张起灵不禁问。
两人开始小心地往前走,张起灵很早以前和老族长来过一次,并且他不怕黑。
“当然不是,我师傅带我来的,等事情办好了,你得去见他。”吴邪回答,“里边就是这么黑,马上就到了。你知道那口泉眼吧?到时候我告诉你怎么做。”
“嗯。”
这条路十分单一,直直通向最深处,在这种单一的环境中很容易失去对时间的感知,吴邪不知道走了多久,最终看见了此行的目的地,那口泉眼。
是一口不大的泉眼,只是泉水往外翻滚的同时发着和犀角一样的蓝光,泉眼后边立着一大块石头,隐约可以看到坑坑洼洼的石面。
从上面往泉水里看去,就像是一条浸满水的通道,看不到底部,也不知道通往何处,那又是另外一个秘密了。
“喝一点。”吴邪掏出一个小杯子蹲下来从泉眼里舀出一杯水递到张起灵面前,蓝光映着张起灵的面孔。
张起灵没问什么,接过水喝掉了,微微皱了皱眉。
“难喝吧,哈哈!”吴邪笑嘻嘻的问他,“当时我也这么觉得,明明闻着没什么,喝到嘴巴里就是怪味。”
然后就把手里的犀角放到一边拉着张起灵靠在后边的石头坐下来:“就这么简单事情,过一阵子听到号角声我们就能出去了。怎么?你不舒服?”吴邪看见张起灵不像他这样放松,然而坐得直直的,还皱着眉头,赶紧问他怎么。
“有点晕。”张起灵回答他,现在他有一种极大的困倦感。
“没事儿,正常那就睡吧,枕我腿上吧。”说着吴邪就把张起灵的头按下来,摆在自己大腿上,感觉到张起灵紧绷着身体不禁笑到:“睡吧,早睡早起,我们一起回家。”然后用手合上张起灵的眼睛,等到张起灵逐渐放松下来,沉沉睡去后,吴邪温和地看着张起灵的睡颜,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光洁的额头,描画着他的眼角。
身边的泉水仍在不断滚动着,涟漪一样的蓝光层层荡开,包裹着两人,一片黑暗里祥和宁静....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4-30 13:40:00 +0800 CST  
关于终极什么的都是胡诌的,随便看看就好了…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4-30 13:41:00 +0800 CST  
七十
张起灵似乎陷入了很长久的过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才隐隐有了意识,眼前却依旧闪烁着过往的片段,匆忙闪烁地在面前一晃而过,快到他来不及捕捉到太多的信息。
走马灯似的轮回一轮一转,盘旋的只不过是他脑海里那点贫瘠的记忆,每每他想要往更远的地方回忆,就会变成漫天飞舞的雪花,层层密密地覆压下来。
好在他仍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观赏,为感觉到厌倦,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一段很美好的时光,事实上确实如此。
藏地的雪色皑皑,远处的负雪苍山之下有湖泊盈蓝如宝石,在风中攀升的红色哈达招摇得恰到好处,不算炽热的日光落在湖面上微光鳞鳞。
他还记得有人从身后抱住他,捧起他的手揉搓,像是呵斥一般的模糊声音穿过这么长久的时光最终还是落在他的耳朵里,他很熟悉的声音。
他像是雪色之中沉默屹立的雪松,安静又满足地看着记忆里的自己和吴邪在静悄悄的湖边化为晶莹的雪雕。
视野里的光亮正逐渐的减弱,这说明他的记忆也将到达尽头。在灰蒙蒙的暗色最终笼盖在这里时,他突然听到吴邪低低的声音“等你长大了,我就带你去湖的那一边...见你的母亲。”最后的声音传递过来之后,他又一次陷入深深的黑暗。
但意识确实清醒的,张起灵想自己大概要醒来了,于是他慢慢地等待着身体主权地回归,期间他仍然是安静地呆在意识的虚空中,最终他得以慢慢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青铜门内不可突破的黑暗和幽蓝的泉水,是木栏交错纵横的房顶,昏暗的木色显得沉默而柔和。微微偏过头,才发觉的鼻尖萦绕的一股淡淡的香味,想来是用来安神助眠的。
房间不大,布置的东西却不少,但大都堆积了不少的尘埃,就连身上盖着的被褥都有些缝缝补补的痕迹。
张起灵试着用力坐起来,虽然没有看到吴邪,但是他已经捕捉到了门外吴邪的声音,莫名的令他安心。
鞋子被很整齐地摆在床边,一件厚棉衣也很贴心地摆在床头,张起灵感知到这里的寒冷,猜测他们还没有离开长白山。他穿好了衣物,然后走到门口,轻轻地推开了门。
门外是一方小院落,种植着一颗老梧桐,树枝之下摆着一方石桌,和几个小石凳,两个人正在忙活着什么。张起灵光看背影就知道是谁了?
“我说你行不行啊?咱俩可折腾了几个时辰了,累死我了。”
“怎么不行?你看看,我吴小佛爷又干不成的事?我也歇会儿。”
两个人都爬倒在桌子上呼哧呼哧地喘气,脸上都有些脏兮兮的。张起灵一看,桌子边上架着一个小火炉,上边放着一个茶壶,似乎是想煮茶喝。
下一刻张起灵就被发现了。
吴邪刚刚扭过头看到张起灵,面露喜色,蹭地站起来对着他摆手:“过来过来!”
张起灵也就过去了,在吴邪身边坐下,对对面的解雨臣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吴邪凑过来问他,上下打量张起灵,“你这一觉睡的久,我就先带你出来了,这里是山腰的一个小院子。”
张起灵抓过吴邪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攥在手心里,表情在吴邪看了很温和,张起灵回答他:“没事。”
“饿不?你等着,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说着吴邪就抽身钻到院子里别的房间里翻腾去了。
留下解雨臣和张起灵对视。
“你...”解雨臣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引得张起灵看了他一眼,解雨臣卡顿了一下,最后摇摇头,“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是估计等会儿你和小邪就有的受了,做点准备吧。”
张起灵皱了皱眉,看着解雨臣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和他倒了一杯新茶:“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解雨臣笑了笑,然后他举了举杯子,“以后你就多担待点吴邪了,他这家伙有时候一根筋轴得很,有个人陪着也好。”
张起灵还想再问些什么,被走出来的吴邪打断。
吴邪端来了几盘糕点放到张起灵面前:“现在找不到什么食材,晚些时候我上山去打些野味回来,小哥你就先垫垫肚子....小花你别偷吃!”
解雨臣置若罔闻般地继续大快朵颐,眼瞧着快被吃完了,偏偏张起灵还没有动作,急得吴邪抢过糕点就给张起灵塞进去一块,那边吴邪和解雨臣强得不亦乐乎,张起灵看着两个人打打闹闹,心底里漫起一种小小的愉悦,也真正意识到,他真的自由了……
解雨臣所说的麻烦很快就来了,来的方式很让张起灵意外。
吴邪以他刚醒来为由把他按在院子里,拒绝了他想陪吴邪一起出去打猎的要求,并要求解雨臣看住他,无奈张起灵只好呆在院子里喝茶,等吴邪回来。
只是这一等等到太阳快落山都没见到人回来,张起灵正要起身出去找人的时候,旧院落那破旧的门扉就被什么猛地砸开,有什么直直栽倒地上。
张起灵一看不得了,吴邪很狼狈地半躺在地上,白色的衣服沾了不少尘土,嘴角还多了些瘀伤,眼神忿恨地看着门外。
解雨臣却像没有看见一样给自己换了茶水,说:“你坐下,现在没你什么事情,待会儿才到你。”
另一边吴邪跳起身来,不怒反笑地看着来处:“老子什么时候要你还没管过?”很明显,吴邪现在非常生气。
过了一会儿,把吴邪摔进来的始作俑者走了进来,来人有一张和吴三省很像的脸,但也仅仅是很像罢了。这个人年纪在四十左右,眉眼里有种俊朗的英气,下压的嘴角预示着他此刻也是勃然大怒:“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在老子面前自称老子,是我管教不严,出去惹事生非,见着人就往家里带,还有那长白山是你想去就去的地方吗?!”
出张起灵意料的,吴邪什么都没说冲上去就开打。
说起来张起灵以前也没有仔细看过吴邪的招式,现在看来吴邪的架势应该是和这个中年人学的,很明显风格是一致,但是虽然吴邪速度不快技巧也很娴熟,但仍敌不过人家的老辣,对方时不时换一套打法很快就带走了吴邪的节奏,最后趁吴邪不备用脚尖踢了一下他的膝弯,吴邪踉跄了一下,没挡住整个人被撂翻在地。
那中年人毫不手下留情,抬脚就要去踹吴邪,张起灵不再观看,抄起手边的被子就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扔过去了。同时一边赶到吴邪身边把人拉起来护在身后。
虽然他感觉到这两个人不像是有深仇大恨,也不知真的要置对方于死地,但是看到吴邪失利他就觉得自己不能光看,先拦下来再说。
这一下张起灵夹在中间,来人的目光立刻刀子一样地落在他身上,不过张起灵是何许人也?甩刀眼这种事情他自己都没少干过,自然也不怕。
很快地考虑了一下,又联想起吴邪以前说过的,他慢慢站直然后拱手作揖,行了一个礼说:“晚辈失礼。”
这下轮到另外两个人瞪大眼睛,那中年人假意咳嗽了几声,随后笑了:“这里先没你的事,先把你后边的臭小子交出来,我俩事了后再找你。”
“有事好好说。”张起灵确实把有些鼻青脸肿的吴邪拉到身边,但没有让开。
来人看了看张起灵又看了看还气鼓鼓的吴邪,过了一会儿似乎更气了,骂道:“你看看你那个衰样!看看人家,看看你做的破事儿!不行,今天不打你一顿老子这气没处撒,你!”他指了指张起灵,“让开!”
“老家伙,你来啊!我唔呜呜呜呜!”吴邪话没说完就被张起灵捂住了嘴巴,张起灵头一次觉得无奈,这俩人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同时他也说:“不让。”
此话一出,来人健步冲过来就要抓人,吴邪就往张起灵身后躲,张起灵也伸出手臂去阻拦,来人这边不行就换那边,三人躲来躲去,老远看着就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的低智商游戏,看得解雨臣都没了心情。
最后躲着躲着,也不知道那里不对,吴邪被张起灵一把扔出去,吴邪扭过头就看到剩下两个人开始比划起来了,另一边解雨臣悠哉悠哉地喝茶吃东西衣服事不关己 高高挂起的小样。然后捂了捂脸上被揍疼的瘀伤,又确认张起看不会被打得很惨,就钻进屋子里抱了药材出来,坐到解雨臣身边擦药去了。
没擦一会儿被解雨臣一脚踹下去:“那么脏别靠我那么近,等会做饭去,大爷我饿了,”吴邪撇撇嘴了,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说:“你帮我看着点儿啊,有情况叫我。”
“就你叫那口子,我爹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的,快去做饭!”
吴邪一边承应着,一边拎着食材走到偏房的厨房,路途又观看了一下张起灵的矫健身姿,顿时乐滋滋地笑起来,还是张起灵帅气!
结果就是这场无端开始的比武一直持续到吴邪把所有的饭菜端出来喊了一声:“别打了,快来吃饭”又莫名结束在菜香之中。
“诶诶!老头子你怎么老打脸呢?虽然我和小哥都比你帅,你也不能下黑手啊!”吴邪撇到张起灵额角的一小块擦伤,说到。
“哼,”被称呼为老头子的人冷哼一声,手上拍开吴邪的筷子夹走了最后一块肉,接着无声地引起了筷子大战,在筷子噼里啪啦的快速碰撞之中,解雨臣和张起灵非常安静地快速扫完了剩下的菜。最后张起灵给吴邪夹了一筷子的青菜轻声说了一句:“多吃青菜。”
解雨臣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一把年纪了,少吃肉,多吃青菜,看你火气多大。”
至于那块肉,最后还是被吴邪让给了老头子,只是老头子没有吃罢了。
吃过了晚饭,吴邪带着张起灵去洗碗筷,张起灵才得了机会去问吴邪。
“他是小花的父亲解连环,也是我的师父和养父。”吴邪一边洗碗一边回答,“那种令人长寿的药就是他自己制作出来的,害的也是他自己。”吴邪甩了甩手上的水,然后就说,“我们回房间说吧。”结果一出厨房就看到解连环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
最后解连环先开的口,对着张起灵:“你跟我来一下。”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5-06 16:18:00 +0800 CST  
我知道有很多错字,因为是用手机打的....,民那桑不要在意了,以后我会一起改的!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5-06 16:26:00 +0800 CST  
这个星期比较忙碌,所以可能没有更新....
此外这里我稍微问一下,会不会觉得最后这里过渡得很快,看之后觉得很突兀?
好不容易写了这么久,不想写得虎头蛇尾的(..虽然似乎确实只这样....)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5-13 23:23:00 +0800 CST  
自顶~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5-14 10:33:00 +0800 CST  
回忆杀...
七十二.
这一次吴邪没有反对,只是拍拍张起灵的肩膀,说了一句:“别聊得太晚。”然后就先一步离开了。
剩下解连环和张起灵又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解连环转了个身说:“随我来。”
解连环领着张起灵去了院子里的偏房,这里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来过,推开门,有漫天的尘埃在薄暮的余晖里飞扬,屋里沉甸甸的一片暗色。
解连环摆了摆手拂去那些扰人的灰尘,然后走进屋里,摸索出一根蜡烛点燃了,稍微让屋子里亮堂起来,他让张起灵进来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张起灵面色很平淡,相比起来解连环似乎在琢磨些什么。最后他才尝试一般地开口:“小邪他未与你说起过他的事情吧?”
张起灵摇摇头,回答:“未曾。”
解连环缓缓地点了点头,最后竟然露出一抹微笑,透着些许的无奈:“对于你的事情,我曾经不止一次地警告过他不要一意孤行,可这孩子打小就倔,在白水,我那样说出狠话他都不为所动...想来必定是你身上有什么他割舍不下的东西...”
“此番找你就是聊聊天,下午让你见笑了。”解连环说,“小邪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活泼很多...这很好。”说到这里解连环露出一种怀念的神色,像是回忆起了很久远的东西,“他孤单太久了,若是能寻得一个人陪着他我倒也放心。不过我还是要问问,你当真对你自己的情况清清楚楚?你知道求死不得的真正感受是什么吗?”
虽是在问话,但解连环没有给张起灵回答的时间,他的眉眼之间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张家人本就长寿,想来你多少也感受得到些许,那种被时间抛下的滋味...”
“或许你现在没有那么深刻的体会,但是日子久了就会自然显现出来。虽然你的情况已经无法改变了,虽不是吴邪的父亲,但我作为看着他长大的父辈,我希望,也恳求你若是日后难以忍受这漫长的生命,不要责怪吴邪。”解连环的语气深处微微颤抖着,他俯下身体几乎是跪在张起灵面前,那一刻他放下所有的尊严和傲气,只是一个情深的父亲。
张起灵把他扶起来,不知道如何表达他的感觉,不知道如何去宽慰这位单纯的长着。他停顿了一会儿,最终说:“不会怪他的。”
解连环点点头,笑了笑,不再说话。那一刻张起灵发现此时解连环的神色在吴邪的脸上也曾出现过,一种混杂着诸多情感的复杂神色。
相互沉默了一会儿,解连环再度开口:“吴邪怎么认识你的我无从知晓,他也不愿意和我说起,我想毕竟你们日后总是一起的,有些事情我还是告诉你为好。至于剩下的我不知道的那一部分,便叫吴邪亲自与你说好了。”
最后湮灭的余光只能堪堪勾勒出远处群山的错落背影,绚烂的晚霞最终归于平静的深黑,一层层的加深,深到不可触摸,就好似那些不可溯回的时光。
解连环的故事被以一种平淡的方式吐露出来,而张起灵感觉得到,这份平淡之下是多少年沉寂堆压的悔恨和悲痛,层层密密地笼罩着他的心。
张起灵曾听闻过将几百年前辉煌至极的九门,那也正是张家最没落的时代。但在他的年代,九门早就衰败成摇摇欲坠的残骸。不论是沦落天涯的齐氏兄弟,在白水结束自己生命的吴家最后的血脉,还是在垂垂老矣之际仍妄想着长生的陈皮阿四,亦或是无力继续维系家族的霍家仙姑,都宣告着九门的时代早已一去不返。
其中九门之末的解家是最早灭亡的那一个,曾经的解家家主也就是解连环,不但是当时的名医,同时凭着极佳的头脑,成为江湖巨商,甚至最后赢得了天子身前的一席座位。但也是这小小的一席之地,最后也葬送了整个解家。
解家实际上就是上一个汪家。
那时九门无意之中窥探得了张家部分的秘密,解连环通过从张家的来的讯息寻得了几味神药,同时依照张家的古法熬制,最后得到了一些确实可以延长寿命的丹药。只是,有人从中作梗,把解连环制药说成是炼制长生不老药告诉了龙椅上的那一位,从此便万劫不复。
解家再如何家大业大,也不可能和皇帝作对。皇帝把解连环控制起来要求他继续炼制丹药,否则就满门抄斩。
解连环无可奈何,只得一面炼药,一面暗暗向九门中交情颇深的吴家求助,希望吴家可以至少保全他的家人。
只是最后的结果是吴家的营救不仅失败了,反而还被牵连,当时的皇帝带着解连环站在皇城之上,让他看着吴家的大宅在熊熊大火里灰飞烟灭。最后还把抓来的幼子的吴邪和解雨臣一起带到解连环面前,警告他不要在做什么小动作。
看着满脸泪痕和伤痕的吴邪和自己的儿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解连环的悔恨无可复加,因为他,彻彻底底的毁了两家人。
接下来的整整十年他一直都在炼制丹药,一直以来的失败让逐渐老去的皇帝失去了耐心,就在皇帝准备杀人的前一天解连环得到了最后的丹药。
当然皇帝不会直接就吃下去,最先吃下去的是解连环自己的儿子和吴邪。然后在皇帝面前,两个孩子倒在地上失去了声息,最后解连环也选择吞下这些最终还是失败的丹药,一同死去。
他们的尸体被扔出皇宫,然后解连环在荒坟地上再一次醒来惊异地发现自己复生的事实,他找到吴邪和解雨臣却发现两个孩子的情况稍稍不同,两个孩子身上开始散发异香,同时指甲头发疯长,醒来之后有时会变的狂躁嗜血。
解连环猜测这大约是丹药的副作用,后来他也发现自己也正在往这个方向转变。他一方面有些不甘心,另一方面他一直都觉得愧对这两个孩子,吴邪和解雨臣还这么年轻,解连环不忍心让他们成为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他决定要找到破解之法。他相信张家绝对有这些的记载,只是这个时候张家已经几乎销声匿迹,他无从寻找,而且恐怕他就算找到了张家,张家也不会施以援手,他得用别的手段。
他带着两个孩子一路往西,最终在边城寻得了栖身之所,一边继续寻找解药,一边照顾吴邪和解雨臣。他在边城蛰伏了很久,逐渐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和人脉,并凭借这些人脉手段摸到了张家的位置,得到了古楼的位置后他潜入古楼想要找到记载这方面的古籍。只是张家古楼机关重重,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就算被杀死,过一段时间身体就能自行恢复。那时他没有想到日后,只是高兴地利用这个不死性进入了张家古楼的最深处,在那里他获知了张家隐藏了千百年之久的秘密。
最终他前往了长白山,等待了很久最后在阴兵借道的时候进入了青铜门,他喝下了终极里泉水,解除了尸化的威胁。等他带着泉水回到沙漠边缘的时候,他突然非常的茫然,他知道自己获得了了千百年来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但他毫无喜悦之情,就因为这个他失去了家族害死了好友,最后落得这般狼狈的下场,他觉得毫无意义。他宁愿在自己的宅子里,和老友喝着茶,看着孙辈慢慢成长,最后寿终正寝。
但一切都无可挽回。他回到锁着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吴邪和解雨臣的地下,看着他们突然想到,若是给他们喝了泉水解除了尸化,他们同样得忍受长生带来的痛苦。他们注定不能在一个地方过久的停留,不能和别人有过深的交往,不能结婚生子,因为最终的结果就是亲眼看着身边的亲人好友一个个衰老死去,终究是不能再拥有普通人的正常生活。倒还不如就这样,虽然没有意识,但是不用忍受接下来无穷无尽的痛苦。
那一瞬间,解连环觉得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最后的成果,毫无意义。
他就坐在地底,发呆似的看着尸化的吴邪和解雨臣朝着他嘶吼,就像是在歇斯底里地怨恨他的一切,毕竟因为他当初一时好奇以为自己能力出众,能做到所有人做不到的事情,才导致这场灾祸的。都是他的过错。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一想到这样的生活永无止境他就一阵阵地胆寒,害怕得不住地发抖,就是在那个时刻他听到不远处被关在地牢里的儿子稍稍清醒过来,抓着铁杆声音断续的哭诉:“爹爹,我好疼...”
那之后他在听到两个孩子嘶哑的吼叫声都觉得是他们在哭泣,听得他心好似被狠狠的揉在一起,止不住地疼。他想,他不能就这样替他们草草就做了决定,就算不能成为普通人,这个世界上还有他们能去的地方,还有他们能爱上的人或者事物,不论怎么样他们总有一天还是要离开这个黑暗的地底,带地面上去的。更重要的是,他不忍心,看着他们这样痛苦。
他最终把泉水给吴邪和解雨臣喝了,并且在他们恢复意识之后,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们。解连环觉得,他不能一直这样消沉下去,或许他们的未来全都陷没在黑暗里,但是他相信他可以摸索出一条路来,他也必须去摸索出一条路来,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吴邪和解雨臣。
或许两个孩子还没有他想得这么多,过去的一切留给他们的伤痕还没有来得及痊愈,他们疲惫且沉默着还在消化解连环话里的意思的时候,解连环又开始准备一些东西。最后他们笨拙而艰难地回到地面上生活,小心翼翼地寻找一处人少的地方安居下来,过了十几年便又换一个地方居住。有些东西讲出来是容易的,真正地体会才知道其中痛苦。
特别是随着吴邪和解雨臣的长大,他们心理在不断的变化,解连环一直都警惕着生怕这两个孩子最后因不堪忍受这样生活,而变得扭曲悲观,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但他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他一直都记得,那天他得知吴家被烧的那天,还是有人逃出来之后兴冲冲地回到家里,抓住吴邪的肩膀告诉他,他的家人还在,要不要回去看看?
那一天,他就看到吴邪木然地听他说完这些话,然后一动不动,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轻轻地说了一句,有什么意义吗?
解连环哑然失色,然后苦笑到,是啊,有什么意义吗?过去看着自己的家人垂垂老矣而自己年轻如初,最后目送自己的亲人死去吗?
长叹一声,解连环也不知如何是好。之后很长的一段是时间里,他们谁都不再提这个话题,最后解连环觉得不能在这样消沉下去,虽然他这样想,但他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要怎么做到,更不知道如何让吴邪和解雨臣明白这个道理。终于,某一天,他对终日唱戏练武的解雨臣和吴邪说:“出去走走吧,去自己看看,别总是闷在家里了。自己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最后要是累了,就回来,我在家里等你们。”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5-20 15:27:00 +0800 CST  
放个贺文看看
端午贺文 “狐”假“虎”威

我快走到村口的小路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站在树荫下等我的闷油瓶。他也看到我了,迈了一步,步入今天淡淡地阳光里。
我喊了他一声,走快了几步到他身边:“不是和你说不用来等我了?等了多久?”
闷油瓶没有理会我的第一个问题,很顺手地就拎过我手里的行李,回答:“不久。”我笑了笑,知道这家伙早某些方面比我还要倔,便让他拿手里的行李。

前几天长沙的盘口出了问题,小花在北京抽不开身,我这个甩手掌柜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小花,毕竟因为他的贴心,我已经过了两年的好日子了,再怎么说还是我欠他比较多,顺便端午快到了我也顺道回去看看我的父母。
我一直都不太希望闷油瓶再出现在道上,毕竟很多人都是知道哑巴张的本事,一旦他被人瞧见,我们就没有安心日子过了,所以我这一次拒绝了闷油瓶想要同往的要求,好在闷油瓶善解人意就乖乖和胖子呆在与村里了,真的是乖乖的瓶仔。
都说小别胜新婚,见到他,我现在确实很想抱着他亲两口。
我走在闷油瓶左手边,偷偷瞄他的侧脸,他肯定知道我瞄他,但是他也不问,这就是闷油瓶最大的优点,只要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他一般都会迁就我。
我用胳膊肘撞了撞他,问他:“你知道我带了什么回来?”
闷油瓶侧过脸看了看我,回答:“粽子。”
说真的,看着这两个字从闷油瓶嘴里跳出来我还是很感慨的,毕竟放在以前要是听到他说这俩字我是会吓得蹦起来的。
这里边确确实实是粽子,粽叶裹着糯米的货真价实的粽子。
我这次回家也没有和父母打招呼,回到家里的时候他俩正在自己研究包粽子。因为我来得突然,我妈也没有来得及准备什么,就在我准备走时把已经包好的粽子一股脑都塞给我了。我这么些年来他们不免担惊受怕,从心底里我还是愧对他们的,这份母爱就没说什么就收下了。
“这是咱妈咱爸亲手做的爱心粽子,回去蒸给你吃。”我对闷油瓶说,“这两天干点什么了?”
我这纯属是扯话题,和闷油瓶聊天不能指望他能主动和我说话,只能由我问问题他回答,不过他一般都会很配合,我也不嫌这种低级对话无聊。我本来以为闷油瓶会说他出去爬爬山钓钓鱼什么的,结果他告诉我一个让我不太愉快的消息。
张海客又来了。

对于张海客以及一干整天闲着没事儿凑到我这地方缠着闷油瓶的张家子弟,我有种很复杂的心情。
这么多年来了,我也学会从不同的角度来理解别人,看懂了很多。
原来我对张家人抱有极大的偏见,极其不待见张海客这一类的家伙,几乎是来了就要抄家伙打架的。特别是他在西藏坑了我一把狠的,实在让我恨得牙痒。但是后来见得张家人多了,比如小张哥,比如张千军,我突然也很为张家捉急。
好了,不说笑了,其实我也理解他们的心思,他们在上一代的局里也算是受苦大众,没少流血受伤,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从某种角度上说和我是一样的。所以我最后才能和张海客达成合作,没有他和海外张家的协助,我的计划很可能半道夭折。
从某种层面上讲他们也是辛苦了很多年,现在日子才稍微安稳了那么一点,更何况这个计划的扫尾工作是全部交给张家去完成的,也算是帮我大忙了。
虽然这几个张家人有时很欠打,就算是看在闷油瓶的面子上我也不和他们计较了。
只是有一点,我是真的烦,他们总是千方百计想把闷油瓶拐回去,好在我瓶仔懂事贴心,从来不搭理。
“他们来做什么?”我问闷油瓶,“来了几天?”
“送东西。两天。”闷油瓶的回答一贯的简洁明了,他这人自从出了长白山,知道我把事情都做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事交给张海客去做之后,就什么都不太在意了。在我俩关系定下来之后更是如此,对张海客他们爱理不理的,让张海客和小张哥老是埋怨我说我带坏了他们的大族长。不过他们也只敢背后说说。我最近也不在意他们说我什么了,我知道他们对闷油瓶的敬重和交情是真的就够了。
走到了我们的小院子,我感觉气氛稍稍有些怪异。
很安静,这很不正常。
因为不只是我,胖子更是看不惯这群家伙,每次来都会干劲满满地和张海客、小张哥磨嘴皮子,吵上一整天绝对没有问题。
但是现在我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我疑惑地走进院子里,喊了一声:“我回来了,还不来接驾?”
结果这话本来是对胖子说的,没看到胖子,倒是张海客和小张哥出来接驾了。当然我看得到,他们两个的神色有些怪异,活像是吃饭吃了个苍蝇。我这么久还真没见到他俩这样,不禁笑出声,打了个招呼:“哟,好久不见,你们这是咋了?便秘还是肾虚?”
放以往,他们俩肯定咋呼起来和我吵吵个没完,结果今天这话一出就像是个闷炮,压根炸不起来。
我后边的闷油瓶都不看他们两个,拎着东西就进屋里去了。
这就更奇怪了,平时这俩货见到闷油瓶不跟见到娘一样的,今儿变性了?我正琢磨着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他们俩这样的时候,又看到这两个家伙站在我面前互相交换眼神,不知道传些什么信息,不过神情都统一地有些....丑,我真想不出什么词儿来形容。
根据以往的经验,碰着两个一肚子坏水的老不死,我都会倒霉,特别是现在胖子和小满哥还不在。不过闷油瓶在这里,凉他们也不敢做什么。但我还是警惕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盯着他们:“你俩要干啥?”
就看到张海客朝我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扭曲,我都不忍心看。
那边小张哥似乎想说什么,结果没说出来。我心说这俩人吃错药了?这时候听到身后一声熟悉的狗叫声,然后一转身就被小满哥扑了个正着,看到了后边的胖子。
胖子看到我就叫了我一声,我一边摸着狗头,一边问他:“你哪儿去了?”
“嗨!”胖子手里提着一装油的塑料壶,里边有些微黄的液体,“这不是端午要到了吗?我去买点雄黄酒回来驱驱邪。”
“你别驱我,”我笑他,然后指了指一边还傻站着的二张,“你给他俩驱驱,他俩是不是鬼上身,这么不对劲儿?”
胖子看了看二张,一拍大腿,大笑起来,然后搂过我的肩膀说:“他俩没毛病,有毛病也叫瓶仔给治理干净了!”
他这么一说,我再看看张海客,还真的看到他嘴角的淤青。然后我凑到胖子耳边小声问:“咋了?小哥凑他俩了?”
胖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差不多吧...”然后他对着二张吆喝了一句,“你俩傻站着干哈?瓶仔叫你们说的说了没?”
二张面面相觑了一下,然后有些不情不愿地走过来,深吸一口气,同时九十度鞠躬,吓了我一大跳。
就听到他们俩个说:“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小三爷原谅!”
这话听谁说没毛病,从他们俩嘴巴里说出来就很奇怪了。以前就是他们看我嘴不顺眼,一方面嫌弃我“弱鸡”,另一方面痛恨我害他们不能带闷油瓶回去“复兴”张家。逮着机会就损我,要不是闷油瓶在,估计哪天我能给他们坑到沟里去。
我摸了摸下巴,联系刚刚闷油瓶对他们的态度,还有胖子的话,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然后就笑起来:“哎哟,二位可别介,您俩岁数加起来比我爷爷还大,这礼我可受不起,要夭寿咯!”
听我这么一说,张海客有一瞬间表情扭曲了一下,这神情我很熟悉,毕竟他已经改不掉我的一些小习惯了,在这一方面我很同情他。这个表情就是在我觉得不爽又不能发作的时候经常做的,我估摸着小张哥也是这么个感觉。
“小三爷,以前是我们多有得罪,还请你海涵。”张海客教养还不错,也可能是怕再被闷油瓶教训一顿,语气还算平稳。
都说张家人能忍,这点确实不错,撇开闷油瓶那家伙憋能把自己憋死不讲,在控制情绪方面张家人简直是模范。对于张海客和小张哥,我大概知道他们的心情。他们俩觉得自己年纪比我大很多,见过的任何事情也比我多,身手学识比我好上一大截,这种长辈向小的不能再小的小辈道歉的事情,让他们很没有面子。况且刚刚我的回复让他们更下不来台,觉得憋屈气愤也正常。
要是让我向黎簇这毛小子道歉,我也觉得说不出口,虽然我确实对不起他。要是这小子刚刚那样回复我,我会揪着他再打他一顿。
我想了想还是不能太憋屈人家,我现在经不起折腾,想过安稳日子,而且也知道树敌的后果。
所以我朝他们笑了笑,趁着我现在心情非常好,上前拍拍他们俩的肩膀,跟好哥们儿似的:“要说互相得罪,我们也算半斤八两,扯平了。说起来我也得赔个不是,前段时间脾气太暴躁,对二位不太客气,也请你们海涵小辈了。”
他们俩微微睁大眼睛,似乎对于我这么容易就原谅他们非常吃惊。
我知道闷油瓶肯定在屋里听我们的对话,我能明白他的用心,他不想有人对我不敬,就算是同族也不行。我很感动,最好的回报他的方式不是借这个机会继续损张海客他们,是借此机会打好关系,让闷油瓶安心点。
更何况,闷油瓶肯定不会主动和张海客他们打交道的,要是我和张家人关系好点儿,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能好一点。毕竟谁知道我和胖子能陪伴闷油瓶多久?要是哪天又剩下他一个人,叫张海客小张哥多多关照他一点,我也好放心。
我顿了顿,又对二张说:“虽说是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但是有些方面我还是不会谦让的,我想你们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一直没有发话的小张哥点了点头,笑了笑说:“你也不用担心,族长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我们不会有机会的。”
我又一次拍拍他的肩膀,不禁咧嘴笑:“那好,不愉快就让它过去,既然来了就一起过节吧,晚上一起吃粽子吧。”
张家来的不只是二张,还有几个外家的小辈,说是特意来拜见族长的,到了不少的礼物,我也就尽地主之谊给他们在边上的土楼安排了住处。但是这样的话粽子就有些不够,我就拉着闷油瓶说出去再买点回来,叫胖子去做饭,小张们没事儿就去帮忙。

走在路上,我就挽着闷油瓶的手臂,心情很好。
“我说,你下手真不留情啊?我看张海客走路都有点瘸啊,你没给打残吧?好歹人家也是你兄长。”我捏捏他的手心,问他。
闷油瓶悠悠看了我一眼,也捏了捏我,说:“在张家,对族长夫人不敬要挨戒鞭。”言下之意就说他这是算轻的。
我一边严肃纠正他我不是“夫人”,一边也偷偷乐呵,我几乎都能想象张海客和小张哥吃瘪的表情。
“我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教训他们啊?他们俩让你打啊?”我问他。
闷油瓶就很简短地和我说,以前他就知道张海客和小张哥不太喜欢我,他这一次就是听到那两个人嘀咕说等我回来在我饭里下点泻药,或者扔条蛇放我床上一类的小恶作剧,想想不能放任他们这样下去。就昨天,张海客问他能不能给小辈们展示一下家族本事的时候,借着机会叫俩人和他“切磋”一下。
然后就单方面虐了两个人一顿,被打了以后那俩家伙似乎也意识到族长是生气了,之后闷油瓶就叫他们俩跟我道歉。
事实上闷油瓶就对他俩扔了两个字“道歉”。留下小张们不明所以,二张苦恼至极,最终不敢违背闷油瓶,巴巴地等我回来跟我道歉。想想这两个人家伙对于闷油瓶还真的是忠诚,傻得有些可爱。
我听得直笑,对闷油瓶说:“谢谢你。”
闷油瓶握住我的手,看着我说:“这是你应得的。”
我扭头亲了他一口:“有你我就够了。”


tbc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5-28 13:28:00 +0800 CST  
我说怎么没有人回复,我的最后一章被吞了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5-28 16:18:00 +0800 CST  
正文终于完了!!!撒花

七十三. 终章
夜里的山风多了几分沉静,静悄悄地扑在脸侧,绕过身侧向着漆黑的夜色里跑去。群山的背影之上星河璀璨,众星闪耀之下无垠的银河好似在不断地下坠,就要这样融入人间一般。
树影婆娑着,颤抖着,伴着脑海里久久无法散去的画面一同昭示着存在。
张起灵在院子里看到了吴邪。停住了脚,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和他对望。
吴邪已经更洗过了,换了一套白色的亵衣,很随意地批了一件皮草就这样坐在微风里,面前摆着一碗清茶。
“怎么了?过来吧。”吴邪朝着他歪歪头,问。
张起灵在那一刹那突然觉得平和下来,星光之下的他们比那些遥远痛苦的回忆更加真实珍贵。
他朝着吴邪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下伸出手臂抱住了沾染了些许凉意的吴邪,闻着他颈间的淡香:“你要多穿点,晚上凉。”
吴邪摸着他的手臂笑道:“这不是有你这件大衣吗?”顿了顿,吴邪还是问出了口,“他和你说了什么?”张起灵听得出他语气里细微的紧张。
“说了小时候的你,”张起灵回答他,同时亲了亲吴邪的侧脸,“很调皮。”
吴邪不禁笑起来:“这样吗?不过也的确,我没少弄坏老家伙家里的古董...”
两个人同时静默了一会儿,吴邪抿了抿嘴唇,抓过张起灵的手,摸到他手腕间的佛珠,接着感慨一般地长长叹了口气:“算下来,你今年也差不多‘古稀之年’了?”他这话有些揶揄的味道。
“嗯。”
“这么多年了...”吴邪捏捏张起灵的手,扭过头对张起灵说,又好似自言自语,“想这么多年以来,我念叨了你多久....现在。”吴邪捧住张起灵的手,“终于给我抓在手心里了。”虽然嘴边带着笑,但是张起灵看得到吴邪眼睛里溢出的水光,他也知道那是一段或许比解连环口中所说的更加苦涩的过往,也是长年以来埋在吴邪心底里的一段回忆。
张起灵并不是很会安慰这样的吴邪,他能做的只有把吴邪抱进怀里,紧紧地。
“谢谢你,”吴邪说,“我很幸运...”他攀住张起灵的双肩,直直的看进张起灵的眼瞳里,像是撞进一潭温柔的泉水里,然后轻地去吻张起灵。
张起灵伸手捧住吴邪的后脑,把他按向自己,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是张起灵在张家呆了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真真正正地得到了一件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以让他珍藏一生一世的瑰宝,让他丝毫不愿意放手。一直以来绝对信任的控制力在那一刻险些崩塌,原来他从来看不懂的人间情爱,落在自己心中时,才明白其中迷人之处。
吴邪感到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两人才不舍一般地分开,气息都有些湿重,吴邪更是红了脸颊,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潇洒之意。
“回房间吧?”吴邪问得很轻,却很快得到了张起灵的回应。张起灵托起他便往房间里走去,吴邪有些紧张地抱着他的脖子。
一起倒在不算得很软的床榻之上,吴邪看着上方的张起灵,有些恍惚。
黑暗里他只看得清张起灵的轮廓,却依旧觉得难得的安心,他触摸得到他,听得到他的声音,看得到他的身影,感觉到他的温度,他觉得若是这几十年的奔波劳苦最终换到现在的生活,他当真是无憾了。
什么时候才发觉自己对张起灵的感情了?明明一开始只是把他当成要好好保护的对象的...吴邪有些想笑,他就低低地笑了一声,引来张起灵疑惑地询问。
“没什么,”吴邪伸出手去解开张起灵的衣衫,“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然后他转移了话题,“我看你动作很熟练啊,学过啊?”
“嗯。”张起灵在吴邪惊异的眼神里承认了,然后说,“张家有这方面的书籍,要学的。”
吴邪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失笑一般地说:“张家当真是个神奇的家族...唔!”
就在他说这话的空隙,张起灵已经褪下他上身的亵衣,俯身咬住左胸前的乳,首,引来吴邪一声闷哼。
张起灵感觉到手下吴邪的身体敏感的紧绷起来,却又像是无力抵抗一样地瘫软下来,他听到吴邪急促的呼吸声,愈发觉得兴奋起来,一种渴望漫上心头,渴望着使吴邪再做出一些可爱的反应。
“可以吗?”张起灵亲了亲吴邪的嘴角。
结果吴邪裂开嘴一笑,似乎有些小小地气恼:“爷都让你让到这个地步了,还要问?”然后八爪鱼一样用手和脚缠上来,“不过,你若是不行,便让我来?”
吴邪咬了咬张起灵的耳朵。
张起灵一掐吴邪精瘦的腰间,按了按脊椎边上的某个穴位,立马就感觉到吴邪卸了力一样地软下来,张起灵欺身压上,不再言语。

窗外依旧是祥和静寂的夜色,深深沉沉地排铺在世间,偶尔倾泻错漏下星辉点点,渺远的湮灭在流逝的时间之河里,逐渐沉淀下去。但就算被时光毫不留情的吞没,掩埋在难以到达的深处,但总有一天,那份永远的璀璨还会从黑暗深处绽放开来...

“准备好了?”
“嗯。我抱你?”
“...不了,我自己来。你去搬行李。”吴邪捂着后腰,微微往后拉了拉,依旧酸痛的肌肉让他神情有些微妙,不过看到张起灵很听话地去搬行李后,又缓缓地笑开了。
他回过头看了看这个经历过一时热闹的山间小院,这里又即将沉入寂静。或许下一次再来的时候,这里已经荒败。
早上吴邪醒来的时候,谢连环和解雨臣已经离开了,连一个背影都没有留给他,只有一张短小的书信,告诉他若是在外边玩得没趣了,就回家里去,他们都在家里等他和张起灵。
吴邪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了,不论怎么样,解连环都在他的身后默默地守护他,不论怎么样,都会告诉他,他都有一个可以回的家,解连环会一直等他回家。
虽然没有什么很亲近的血缘关系,但是吴邪早就把他视为父亲,他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看得到解连环的良苦用心。
院落外传来马匹的响鼻声,那是解连环一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马车,知子莫若父,解连环早就知道他要去哪里了,然后默默地为他转备好一切。
张起灵搬完路上用的物资盘缠,走进院子里来叫他。
吴邪站在院子中央看了看等他的张起灵。
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远方苍山负雪,漫天云卷云舒,就连庭前这颗几近枯死的梧桐,又开始冒出嫩绿的新芽。
明朗却不耀眼的阳光落在身上,透着温暖,吴邪扬起一个笑容,走向不远处的张起灵,牵过他的手:“走吧。”
“哒哒”的马蹄声轻快地传荡在流水山间,是另一个美丽的开始...

就是没有车
正文已完,还有几个番外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5-28 16:39:00 +0800 CST  
完结之后有些想说的话,也算是一个小结加上感想。
《黑孤王》(现在感觉自己有些不能直视这个烂名字...)是我目前所写的最长的文,加上番外会更多。正文完结用时九个月,只有自己亲自去写才知道学完这样长度的文要花费多少经历。
从我自己的角度来看,《黑孤王》不算是非常优秀的同人文,我自己对故事结构,和明暗线的描写都不是很满意,人物刻画也不太明显。但是能力有限,改也改不出来,能做地就是坚持把能想到的写上来。
有时候真的陷在瓶颈里写不出来东西,怎么写都觉得扯淡,但是出于自己对自己文的爱意,以及不想辜负一直以来支持我的人,就继续写了。
《黑孤王》其实故事很简单,虽然我本意不是这样的,所以前期的文字故意有些吓人(其实是浮夸),很多人以为我要虐...但实际上,虽然我想写一个阴谋,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个头脑来前前后后地布置伏笔。后来我也认真想了想,之所以不能写出像正剧一样的阴谋,第一是因为我写文的经验还是少,看别人的也不深,第二就是本文本事设定的性质就不像有阴谋,其实全片讲述的就是吴邪怎样陪伴小哥,最后两人成功在一起,至于吴邪怎么认识小哥的,番外里会补充。
这样一个简单谈恋爱的故事我写不出来阴谋论,所以最后索性就不顾及太多,没有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直接直来直去,也避免了我写不清楚让大家看不懂。
我虽然不喜欢虐,但也避免傻白甜的糖,也不喜欢太夸张的写法,早些时候我很喜欢辞藻华丽的文字,后来就愈发厌恶,所以不太喜欢自己这样写,最不接受地就是浮夸的衬托写法,所以快写完的时候我自己倒回去看了一遍自己写的所有文章。还是不少地方犯了这些我自己的雷点,甚至有些地方我自己都不忍直视...
也因为这样,我才更加感激那些包容我的错误的读者们,我知道有些人一直在看我写,或者回复或者不回复,虽然作为作者我很喜欢看到大家的回复,但是也不会强求,我自己也是潜水党,乐意回我的,我不是一个健谈的人,所以有时候只会回表情;潜水的,我也很感谢。感谢有你们的陪伴,我知道追文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这份情谊才更加弥足珍贵。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5-29 10:09:00 +0800 CST  
而且有些朋友一直在看我写的各种文,更是让我感动。
《黑孤王》是个开始,虽然不一定达到我的期盼,但是我还是会继续写,至少现在我没有要放弃的想法,也许到了高三,我的时间会减少很多,但是我发现从初二到高二,什么都没有冲淡我对瓶邪的热爱,我有过一些喜欢的CP,但最后都放弃了,最爱的还是瓶邪,所以我想继续写他们的故事,大家有时间来捧个场,我会很高兴的!
最后还是要感谢大家,我写文的事只有两个同学知道,也不太适合让父母知道,每次都躲着他们写,一方面我害怕他们不接受,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小世界里没有人,是大家充实了我的小世界,也是你们让我的内心充盈起来,谢谢大家!
总觉得自己想说的东西太多,但最后这能写点这些东西...(发了才想起来好像打断了了端午的贺文,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乐意给我回复就来吧!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5-29 10:19:00 +0800 CST  
没抱歉的告诉大家,本来想在今天把贺文写完的,奈何作业不放过我,现在已经回学校了,所以各位看官多等几天,这周末来更新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5-30 15:55:00 +0800 CST  
本来想端午的时候就更完的,但是作业有点多,没写完,就只好拖到现在更完,挺不好意思的。本来想写短一点的,结果不小心写多了...

想想我这十年奔忙中一直没有得着个机会来过端午,而闷油瓶从门里出来后我还有一堆断后的事情要完成,除了春节会象征性地过一过,端午一般都会放过去。所以我倒是很久都没有吃过粽子了,对粽子就没有什么要求,甜的咸的我都可以接受。我想闷油瓶就更不会在意了,但我还是想征求他的意见:“想吃点什么馅的?”
我和他正站在村里唯一的小商铺的小小冰柜前,雨村的村民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里的粽子多半是他们包多的,想来味道应该比外面好。
闷油瓶听了我的问题,居然没有说“随便”,反而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拉开柜子拿了一小袋红枣馅的甜粽,然后看着我。
“这么巧?我也觉得甜粽子蛮好吃的,”我一边小小惊异于闷油瓶喜欢甜粽,一边又觉得无比开心,这家伙现在人情味弄了很多,就像是我期待了很久的那个样子,从高高的神坛上走下来,融入人间的柴米油盐之中。这个时候我都会觉得我这十年的辛苦和拼命都没有白费。
“不过胖子他肯定喜欢肉粽子...这里品种挺多的,我们也有这么多人,不如都买一点尝尝吧?”
“嗯。”闷油瓶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极强的行动能力,我话一说完他就开始挑拣粽子,认真得像是在鉴定古玩一样。
最后瓶仔还很顺溜的付了钱,并且一揽拎货大任,相比之下我就好像是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小孩子,只要老老实实跟着闷油瓶就好了。其实我也稍稍发觉了一些,闷油瓶和张海客他们比再怎么开明,毕竟也是那个年代那样一个封建大家族里成长起来的人,多少有些独断主义,那是妥妥的说一不二。比如说他就是不肯让我和他分担一点东西。放十年前,我被他气死,现在,我就只能无奈地笑笑。
“真的不要我拿一点?”我瞄了瞄闷油瓶手里的袋子,粽子不少,给的塑料袋又是比较劣质的,勒得闷油瓶的手有些发红。
闷油瓶不看我,直接摇头,继续往前走。
倔得跟头驴似的,我心里暗暗腹诽。不过再怎么样我也执拗不过他,就踩着他的脚印一起回家去了。
到家的时候,闷油瓶倒是很大方地把一大袋的东西扔给了小张哥,我抓过他的手揉了揉他手指关节的红印。这个时候张海客被胖子从厨房赶出来,大概是他的粤式做菜风格和胖子实在相差太远,我看见他抓了一把艾草点燃了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艾叶的味道,当然我是闻不到的,但是还是可以想象的。
“好闻不?”我用胳膊肘戳戳一边的闷油瓶。
闷油瓶回答我:“有点熏。”
我就乐呵。
“我说张海客,你点艾叶熏啥呢?”我问,“弄得屋里云雾缭绕的,万一别人以为咱家着火了怎么办?”
张海客瞪了我一眼,看到闷油瓶又怂怂地缩了缩脖子,然后说:“这是端午习俗,还能避蚊虫叮咬!不懂自己去查查!”
我坐在桌子前撑着下巴,懒懒地说:“真不巧,没蚊子咬我,是吧,小哥?”
闷油瓶很安静地喝了口茶水,点头。
张海客露出一个很微妙的表情,没再说什么了。
他这么一说,我也拿出手机去查查风俗,小时候在老家过过端午,确实有不少的习俗,只是我这么多年来都忘记了。

我看了一会儿,胖子就叫打下手的年轻张家人端菜出来了,最后一个用手托着蒸粽子的碗,冒着热气。
胖子的手艺我一向不怀疑,去洗了洗手,回来就准备开吃了。
我回来的时候,碗筷饭菜都摆好了,胖子正在开他带回来的那一罐雄黄酒,一边张海客在分发一次性的杯子,然后胖子给每个人倒了一点点。
我先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不出意料的丰盛,最近我的食欲很好,很大的功劳在于闷油瓶饿胖子的坚持不懈,一个四处找调理肠胃的药方,一个专门捣鼓营养美食,真是我的福分。
我锁定了目标,在闷油瓶身边一坐下就伸手拿了一个咸鸭蛋,那蛋已经切好了,金黄的油汁流了出来,我分了一半给闷油瓶。一边对胖子说:“哟?你就和这么点儿?不喝点别的?”
刚刚我也看到百度上说的,雄黄酒实际上对人体是有危害的,不适合当做饮用酒,大概胖子只是想尝尝雄黄酒的滋味才倒出来这么一点。
胖子看了我一眼,放下了雄黄酒的酒坛,又拎起来另一坛纯正的白酒,说:“怎么会?难得咱这这么热闹,不喝酒多没意思啊?”
我说:“我的米酒呢?”
胖子对我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就那点出息!你的米酒在厨房,自个儿拿去!”
因为前几年身体不太配合,闷油瓶二话不说禁了我的酒和烟,不过因为胖子老是在我面前摆弄,烟还有点瘾,酒的话,闷油瓶只说我可以喝一点米酒,我也乐得喝点这种甜甜的酒。只是胖子老说那是小孩子才喝的酒。
人都落了座,我和胖子很欢的吃起来,只有张家人和木头桩子一样坐着。
“你们怎么了?”我问,看到小张哥看闷油瓶,我就敲敲闷油瓶的碗。
闷油瓶这才说:“吃吧。”
可怜的小张们才开始动碗筷。
我就说:“你们家现在还兴这一套啊?”
没人搭理我,除了胖子。我又“嗯”了一声,张海客才说:“食不言。”
我就笑起来:“得了吧,就你那张嘴,饭都堵不上吧?”顿了顿,“你们知道我来这里住的目的,就是为了活得舒畅自由一点,你们封建大家族的繁文缛礼自己家里搞就好了,别带到这里来成不?”
我当然知道关键还在于闷油瓶,就扭头对着闷油瓶说:“你说是吧,小哥?”
闷油瓶拆了一个甜粽,点点头:“你说的是。”
“你看你们族长都发话了,那么拘谨干嘛?我和你们王大哥又不是妖怪,我接受你们是因为想一起过节开心一下,不是想看你们苦大仇深的。”我说,“张海客,别装安静的美男子了,我知道你不是。”
张海客笑笑:“那好啊,我先敬你一杯怎样?”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以茶代酒怎样?”我端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希望这一杯之后,我们的前嫌,是真的过往不究了。”
我看着对面张海客那张和我无异的脸上浮出一个淡笑,那是张海客自己的笑,他说:“当然。”

要说胖子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活跃气氛。可能之前他和这些年轻张家人就处的不错,他这一来二去的唱歌说笑话,最后倒是真的给他炒热起来。
张家的小孩子没有玩过猜酒拳,胖子手把手地教,几乎要吵到桌子上去了,我倒是真的没想到张家人还有这么奔放的一面,喝得半醉半醒玩得不亦乐乎。本来小张哥看着觉得不太像样子,就想去拉人,结果给胖子一个激将法,也拉过去猜拳了,偏偏他就是每次都输,还每次都不服气,气得脸红扑扑的,瞪着眼睛说要和胖子一决雌雄。
胖子就笑,这还要决啥啊?你雌我雄不是很明显吗?然后就惹炸了小张哥,我看着小张哥赢不过胖子,一杯杯地喝白酒。也好在他在张家还是有本事的,酒量不错,也没醉成什么样子。
我这边看得直笑,不禁想到以前在北京和小花他们在一起聚餐时,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只不过那个时候是黑瞎子和胖子较劲,最后一起倒在桌子底下。当时似乎也是我和闷油瓶坐在一边观看,想想其实张家人也不是不会玩,只是没有玩的机会罢了。
这边张海客似乎选择和我们一起融化在这样的氛围了,我还是看得出他眼底里是有些感慨的,倒也能理解他。
只是闷油瓶的情况有些奇特,他一个人扫完了所有的甜粽,我看到他的碗边有很多的粽叶,不禁想他竟然这样喜欢甜粽子。但还是在他准备吃下一个粽子的时候说:“糯米吃太多会消化不良的,吃点别的,以后又不是吃不到了。”
闷油瓶看了看我,看了看手里的粽子,抿了抿嘴唇,似乎有点不舍,但最后还是放下来了。
我给他倒了杯热茶,我记得我妈好像老是叮嘱我吃糯米的时候不要喝冷水,不然会肚子痛的,我想闷油瓶再怎么厉害,身体构造和我也差不了太多,应该也是一样的。
我余光瞥到了自己的那杯雄黄酒,在灯光之下黄澄澄的,杂质沉淀下去了,有点像晶莹的琥珀。我突然想到刚刚在百度上看到的。
“小哥。”
闷油瓶转过头来看我,用眼神问我怎么了。然后我用一只手绕到他后脑勺按住他,另一只手的手指沾了杯子里的雄黄酒,“别动哦。”
闷油瓶这时候温顺地像一匹马,他知道我要做什么,却也不拦着我,只有黑黑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很干净的眼神。
我撩起他额头前的碎发,用雄黄酒在上面慢慢画了一个“王”字。我吹了吹,酒液干了之后留下淡淡地黄色印记,很明显的一个“王”,让我不禁想到小时候在额头上画“王”字扮老虎,嘴边不禁浮起一抹笑。
“听说这样可以避五毒哦,虽然你的宝血就很管用了,偶尔试试土方也好...”我刚刚说完我就感觉到周围突然安静下来了,扭头一看,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这里,眼神都有些发直。
我就很理直气壮地说:“看啥啊?”
“天真啊,”胖子喝了酒,有些大舌头,他盯着我狭促地笑了笑,有些小猥琐,“这太岁头上动土的事儿,咱这儿也就是你敢做了。”
我朝他笑笑:“怎么?你羡慕?待会儿我也给你画一个?”
胖子连忙摆手,继续划拳去了。
我微微偏过头又看到张海客正看着他的大族长,似乎有些无奈,不知道是对于我本身,还是对于闷油瓶太放纵我,大概是后者多一点吧。
我正笑着端详着“老虎张”,就看到闷油瓶手臂动了动,下一秒我就被他捏住了后脖子,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僵着不敢动了。
我小心地看看闷油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小声喊了他一句:“小哥?”难道是觉得跌面子,生气了?不应该啊,这家伙会这么小气?
然后就看见他学着我的样子,用手指沾了雄黄酒要往我脸上抹。我以为他要给我画“王”,就放松下来等着他画,结果出人意料的倒是这家伙没有在额头上画,而是在我的两个脸颊上动手,一边画三道,我猜大概就是跟画胡子一样。立刻就想跳起来,奈何比不过闷油瓶的手劲,就叫:“诶诶!你往哪儿话呢?”
等他画完,他还仔细看了看,露出一个满意的神色,我想我现在大概就漩涡鸣人的形象。接着闷油瓶把我按向他,在我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小狐狸。”
他的声音很低沉,伴随着气流拂过敏感的耳垂,滚进耳道里,让我不禁酥麻了半边身子,那种悦耳的声线撞在鼓膜上,久久印刻在脑海里,让我一下想不起来其他的任何东西。大脑自动屏蔽掉了去了我们俩以外的所有事物。我觉得胖子那边的喧闹声逐渐远去,最后消弭在远方。我看着闷油瓶漆黑的眼睛,离得这么近,我好想闻得到他身上沾染的粽叶的清香和糯米的软糯,就像是那坛陈酿的米酒,这样醉人。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闷油瓶已经亲上来了,在这一方面他总是比我主动果断很多。唇舌交缠,他的嘴巴里味微甜,大概是因为他刚刚吃的是甜粽子。糯米中和了红枣的甜腻,化成一种裹着淡香的微甜,绽放在舌尖上,确实是美味,更何况其中还夹杂了闷油瓶的味道。
我吻到一半才想起来这里还有很多人,赶紧捏捏闷油瓶,他才舔着嘴巴离开,我看着他的动作,感觉他刚刚好像就像是在吃粽子。
我往边上一看,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扯着一堆人去打牌去了,剩下张海客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一副很丑逼的墨镜架在眼睛上,看到我看他,他竟然笑了一笑说:“你们继续。”然后就离开了座位,坐到小张哥旁边去了。小张哥刚刚其实也看了我一眼,但没说什么,只是神色里似乎有些伤感和怀念,我想他大概是想起了那一个人。
闷油瓶在我身边坐得很近,他抓着我的手,说:“端午快乐,吴邪。”
每次他叫我的名字的时候,我都有种飘飘然要成仙的感觉,我看着不远处继续玩玩闹闹的胖子还有一干张家人,又扭回头来看着闷油瓶的脸,一种幸福感充盈着我的心房。这时候回想过去的十几年,是那样遥远,我也再一次意识到,苦难真的都过去了,剩下的就只是细水长流的生活。
我对着闷油瓶咧开嘴笑的很开心:“端午快乐,小哥。”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6-05 11:33:00 +0800 CST  
为什么度娘不让我我帖子!啊啊啊!最后一点发不出来!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6-05 11:46:00 +0800 CST  
张海客他们没有过久的停留,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闷油瓶起得比我早,他似乎和二张说了点什么,听到我的动静,回头看了看我。
“这就走了?”我问张海客他们。
张海客说:“不打扰你们了,族里还有事。”
这时候小张哥开口:“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
我对着闷油瓶点点头,然后说:“可以。”接着就和二张走出一段距离。
“有什么想说的?”我问面前的两个张家人。
小张哥很轻松地对我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单纯地聊聊天。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拐跑你们族长的罪魁祸首?没本事还要装逼?”我说,觉得这很符合张家人一贯自负的性格,他们不太看得起普通人,就是这种优越感让我最开始对他们很反感。
“你也太妄自菲薄了,从某种角度上说,我还是很佩服你的。”小张哥说,“作为一个普通人,你做到了很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甚至有些事,我们都做不到...当然,靠着族长狐假虎威我觉得还是有的。”
他一说“狐假虎威”我就想起来昨天额头上画着“王”的闷油瓶,今天早上大概是洗脸就洗掉了。
“不‘狐假虎威’一下,怎么对付你们啊?”我就说。
张海客跟着我一起笑,说:“我们俩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还是感谢你,这个端午确实是我们过过的最好的端午。”
“想来,以后也可以来啊,欢迎。”
小张哥最后和我握了握手:“也感谢你照顾好了族长,我看得出来,他现在活得很好。”他最后的四个字说的有些慨叹,大概对于他们这一群人,像这样的生活放在以前几乎就是奢望。
“那我们就走了,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联系我们。后会有期。”二张对我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后会有期。”我对着他们的背影喊了一句,看到张海客背着我摇了摇手。
等他们走远了,闷油瓶从后边抱住我,脑袋搁在我肩膀上。
“胖子还在睡,现在还早,睡个回笼觉?”我扭过头看到闷油瓶微微眯着眼睛,小模样很可爱,就蹭了蹭他的脸。
“嗯。”闷油瓶拉起我的手,我们并排走在雨村微潮的晨光里,呼吸都祥和起来。不算热炽的晨光落在闷油瓶的发梢上,透着温暖的颜色。
这是一个不错的端午,以后我们还有很多个这样在一起的节日,我相信着,未来会更美好,只要我所爱的人都在身边。


end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6-05 15:21:00 +0800 CST  
我知道有点短,但是这几天没有很多时间写文,明天我就要去参加学业水平考试了,现在在复习中....祝我有个好成绩


番外一 藏地往事

从长白山到藏地的距离很遥远,吴邪先赶着马车去了京城,换了一些适合长途用的衣物,又备多了一些吃食,最后还从银庄里又拿了不少盘缠。最后才慢悠悠地赶着马匹往西走,本来他还想把王盟带上做车夫,好让张起灵多休息,被张起灵回绝了。
吴邪转念想了想,也对,只有他们两个人或许更加自在些。
吴邪打算的很好,他们不是一味的赶路,自东往西的路途上有很多值得观赏的美景,他还记得张起灵小小的心愿,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吴邪就指挥着马车的行进方向,张车夫就很听话地驱车往哪里哪里行进。吴邪带着张起灵去了草海云天,居住在洁白的毡房里,喝着奶茶,和当地人一起吃把子肉,最后还少不了一人一匹骏马,相随着驰骋在辽阔的天地之间。
他们还去了黄土山间,看了隐藏在洞穴石窟里的神佛塑像;也绕道到河流的下游去看声势浩大的飞流瀑布;最后去到千年的古镇,坐在夜色里的鼓楼之上,淋洒了一身的星辉灿烂。
逐渐的,他们越来越靠近他们的目的地,在近处星罗棋布的海子湖泊明镜一般的湖面里,看到了远方云遮雾绕的皑皑雪山。而雪山深处,就是吴邪想要带张起灵去的地方。
吴邪打好了水,回头看到张起灵把马匹放开让它们去休息,然后燃起了一簇篝火。
他们已经在藏地的边缘戈壁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天空太近的缘故,多少会有一些难以呼吸的感觉,不过张起灵凭着过人的体质,很快就恢复了。而吴邪依旧让他放慢速度,越是靠近,吴邪心里就越是充斥着复杂的情感,逼得他不得不走慢一些来消化。
就在吴邪发愣的空隙里,张起灵已经开始准备晚餐了。吴邪带的东西很齐全,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们都会借住在当地居民家里,但是吴邪知道若是要继续往雪山深处走的话,大部分时间还是只能靠自己,再到寒冷一点的地方,他们就只能吃些干粮了。
吴邪朝着张起灵走过去。
对于自己的决定,张起灵大多不会反对,或许他在等着吴邪自己告诉他那些原因,其余的一切,也会默默为吴邪做好。吴邪看着张起灵把锅子吊起来,拿了一些米,准备煮粥的样子,伸手抹了抹他脸上沾上的灰尘,问他:“累不累?”
张起灵很利落地做好一切,然后在吴邪身边坐下来,抱住了吴邪,把头埋在吴邪颈间,这是他很喜欢的小动作。
为了抵御寒冷,两个人身上都挂着厚厚的皮袄,吴邪抱着张起灵感觉自己好像抱着一头熊,不禁笑起来。
张起灵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
吴邪拍拍腰间的手,说:“没事儿,就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我们还有多少食物?”
张起灵回答:“不算多了。”
吴邪点点头:“没事儿,明天就能到下一个集镇,到时候再买些回来就好了,钱还有很多...“
天边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只有雪山的边缘泛着些许微凉的蓝色,纯粹地勾勒出山脉伟岸的身形。在往上看去,是一层浓过一层的深黑,刚刚钻出的星子跳动着,大约还要过一会儿才能看见坠落的银河。
吴邪歪倒在张起灵身上,看着面前燃气的篝火踊跃向上,炸裂出的火舌嚣张地舞动着,似乎想要和这整个天地的黑暗抗争。
张起灵时不时用勺子拨弄一下锅子里的粥,或者加进去一些香料和肉干,很快就有淡淡地米香味飘荡出来。
“你知道吗?”吴邪突然开口,“我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差点饿死在这里了,我不认识路,晚上黑灯瞎火的迷了路,又冷又饿,这里还有狼,整夜担惊受怕的。幸好早晨有一位牧民经过才救了我,想想这种地方还是有人陪着一起来才安心。”
张起灵没说什么,只是搂紧了吴邪,低头亲了亲吴邪的额头。
“你不问吗?为什么我要坚持带你来这里?”吴邪低低地问,无意识地去摸张起灵手上的佛珠。
“你会说的。”张起灵回答他,“不想逼你。”
“你真好。”吴邪笑起来,“这是个好长的故事,也不算是什么好的回忆。”停顿了一下,吴邪才继续说,“但是你必须知道。”
张起灵抓住吴邪微凉的手,知道吴邪是打算说出那些藏了很久的事情:“嗯,你说。”
“那是我第一次来藏地...”

第一次的游历算不上太好。
解连环叫他出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总能找到令他开心动容的事情,但是目前为止,似乎总是坏事多余好事。
被偷,被抢劫,受别人冷眼等等等等,吴邪依旧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令人难过的事情,会有那么多想要去伤害别人的人。不过走了几年,身上就多出无数的伤痕,虽然吴邪知道在下一次他意外死去后复活时,这些伤痕都会随之消失,但有些留在心里伤痕却永远不会淡去。
他想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没有这人间的诸多纷扰,没有这么多的勾心斗角,去一个能让他感觉到宁静的地方。
他问了古刹里的老方丈,方丈为他指向了西方的藏地,他便跋山涉水而来。
走入藏地的寒风,他确确实实感觉到藏地的静寂,来自雪山深处的风拂去了他身上所有的燥热,他便着魔一般地受到无形的驱使,一个人向着山腹走去。
冷冽的风割伤了他的脸和手,嶙峋的山石硌破了他的脚底,皑皑的白雪蒙住了他的眼睛,在雪地里无数次栽倒,筋疲力竭饥肠辘辘地他才明白,这安静的藏地,同时也是残忍的。
那一刻之前的印象被颠覆,或许这也只不过是人间的另外一种冷酷把。因为雪盲而什么都看不见的吴邪,在栽下悬崖的那一刻想到。可从不说谎的方丈为什么会告诉他,藏地是个美好的地方呢?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吴邪意外地没有感觉到寒冷,他沉淀在一片暖意之中,暖和他不愿意醒过来。但同时他有感觉到有人在轻轻碰他的脸颊,温和而轻柔,一个轻缓悦耳的声音飘进脑海里:“醒来咯,醒来咯....”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入眼是一个女人。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6-08 13:27:00 +0800 CST  
吴邪坐在厚厚的毛毡里,手里捧着一杯刚热好的酥油茶,升腾起来的水汽带着茶香,但他没有喝一口,只是吧手贴在杯壁上取暖。同时他一边悄悄打量不远处烧牛粪的女人。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
不同于城中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妩媚妖艳,也完全不似大家闺秀的温软驯服。那是一种极为简朴的美,简朴到任何多余的打扮都是累赘,也不需要多么华丽的衣装来衬托,因为仅仅是那两腮上浅浅的高原红,还有一双在白雪里黑的分明的眼睛,就足以让吴邪感受她的纯粹。特别是她眼角的线条,没有高傲的上扬,也没有悲观的下坠,只是恰好落在中间,平淡里生出一分浅浅的温柔,更多的还是属于高原特有的坚韧。
女子添好了牛粪让炉火更旺盛了一些,屋里弥漫着暖意。她穿着朴素的藏袍,随着她的走动,项间的天珠碰撞出轻微的“哒哒”声,被头两侧编成一小缕一小缕的长发也轻轻地摆动。也在这个时候,吴邪发现她厚厚衣服下微微鼓起的腹部。
她在吴邪身边不远的地方,却又不至于太近的地方坐了下来,脸上带着一些轻松的淡笑。她看了看吴邪,对上那对盛的火焰的眼睛,吴邪莫名心虚起来,撇开了头。
像是这样害羞的动作惹笑了女子,吴邪听到了两声轻笑,却不觉得无法接受,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抬起头来看女子,每每他把视线落在女子身上,他看到的依旧是纯澈,就像是雪峰尖上那一点的白雪,白得单纯。
“不喜欢喝茶吗?”女子看了看吴邪手里的酥油茶,她的汉语说的很流畅,也没有什么很奇怪的语音语调,落在属于女人的温和声线里,吴邪觉得很好听。
“不。”反倒是他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他说得很慢,“有些烫...”
女子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你是汉人吧,叫什么名字,我叫白玛。”
吴邪低着头听到她所说的,白玛,在藏语里是莲花的意思,他慢慢地想到,然后才回答:“我叫...”有一刻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白玛自己的真名,最终他还是说出了口,并且在那一刻他对自己想要欺骗这样一位淳朴的恩人而感到愧疚,“吴邪。”
白玛没有在意他的那一点迟疑,只说:“你的名字很好听。”
吴邪心里有什么悄悄扬了起来,他摸摸鼻子:“谢谢,你的也是...”
似乎说了这样几句后,白玛更加放松,或许她以这样的方式来使吴邪放下警惕:“你感觉好些了吗?是山上的喇嘛在悬崖下发现你的,这个时节从雪山里走出来很不容易呢。”说着她稍微凑近了一些,“我是这里的藏医,让我看看你身上的冻伤。”
这时候她的动作很小心,似乎怕惊扰到了吴邪。
吴邪放下手里的酥油茶,解下了身上的衣袍,露出整只手臂和胸膛,不出所料上面光洁一片。
白玛很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好的真快...”不过也没有在询问这异于常人的恢复速度,只是说,“我看,你才二十几岁吧?”
吴邪点点头,虽然他在世的时间似乎已经超过的这个年纪,他外貌的生长速度异常缓慢。所以大概白玛觉得他不过是刚刚长大的孩子,他也不打算说穿,毕竟多数人不会相信。
“怎么想到去雪山里?”白玛替换了一杯酥油茶,又拿了一些糌粑和牦牛干过来,“饿了就吃一点。”
吴邪道过谢,端起酥油茶喝了一口,暖热的液体流进身体里,从内部发着热。他斟酌了一下该如何让解释,最后只是带着迷茫地说:“我...想来看看,有人和我说,在这里可以找到我要的答案。”
白玛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笑道:“那便留下来吧,有些事情不是一时就能寻到答案的...你不光要看,还要学会想。”
吴邪有些茫然地看着白玛,大概是被他的神情逗乐了,白玛伸手点了点吴邪的额头:“若是有疑问,你可以去山腰上去问那里的喇嘛,运气好的话可以碰到德仁大喇嘛,他是这里有名的智者。”白玛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尊敬,“我这里有间空房子,你可以先住在这里,吴邪。”
于是吴邪留下来了。
最初的几天,他总是坐在屋子前,白玛的小屋位于路边的小斜坡上,往下不远处就是小镇,往上也是不远就是一座喇嘛庙。每天都能看到有修行的喇嘛穿着绛红的衣袍经过,对着白玛拜礼,或者是从下面的村镇里来看病的藏人。白玛对待任何人都是同样的尊重和热情。
在远处一点,喇嘛庙的后面有一条弯弯的小路,蜿蜒消失在苍茫的雪山深处。然后再视线的尽头有一座飘远的经幡,各色的哈达站立在藏地的寒风里,飘扬得肆意,其脚下立着的是信仰的堆积——**石堆。
同样,每天吴邪也看得到有人带着小小的行囊,向着辽阔的高原大地深深的叩拜,然后站起来迈开一步,接着再一次虔诚地跪拜高原母亲。吴邪看着这些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远方渺远的白色里,心底里有什么好想呼之欲出。他既像是好奇的孩子,又像是迷路的旅人,有些傻傻地看着身边不一样的景色,他觉得这份绝对的静寂之中有一缕无声无息的魂灵,他似乎感觉到了它,却又无法知道它落在何处。
而在他努力感知这一切的时候,他发现白玛又是会站在他的身后,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如同流水一般安静的眼神从不会惊扰到他,有时吴邪偶然间发觉她的守护,看到她手里缓缓转动的佛珠,每每转动引来的念珠碰撞好像漏一些什么在他的心上。
改变都是在不经意之间悄然而来的。
有一天吴邪从夜里的梦里醒来,从那场他一直无法忘怀的大火里跳脱出来,走进藏地无言却温柔的雪里,那些围困他许久的杀伐和痛苦似乎就这样随风脱去,却又不会彻底的离开他,它们化作一条洁白的哈达,北风卷起来,悄悄地挂在往日里看到的那座经幡上,在风中飘扬起来,每天吴邪都看得到它,却又不必再承担着它。
他在清晨的光里坐起来,披上外袍,又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坐在微微泛着蓝的晨光里,终于意识到他一直以来想要的是什么。他一直以为忘记是摆脱过去的最好的方法,因而他想寻觅一处安静的地方来忘记这些压在心头上的磐石,可就是越是刻意去忘记,就刻得越深。
在这里,他看到亘古不变的雪峰,他看到总是淡然处之的大喇嘛,看到那些背负着苦痛却坚持想着心中圣地朝圣的众生,也看到了总是在照顾完所有的病人后在夕阳站在自己影子里为自己念着六字真言的白玛。明白了,自己大概是希望自己可以再坚强一点,坚强到可以把过往伤痛织成哈达,那样郑重却又随意的抛挂在视线里的经幡上,不会迷蒙自己的眼睛,也不会彻头彻尾的忘记,让它在那里就只是在那里罢了。
吴邪看了看天边的朝阳,笑了起来,他穿好了衣服,走到屋后的牛羊圈里,捡好了今天要用的牛粪,然后在白玛看到他的时候笑着对她说:“谢谢。”

白玛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明白了,朝着他会心地点点头。

“你的家人呢?”白玛在那之后才问出了这个问题,想必是留藏了许久。
吴邪吃着糌粑,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糌粑粗糙的味道,说:“我的血亲都过世了,还有一个表房的叔叔和弟弟,他们出去游玩了。你呢?”说着他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白玛又明显了不少的腹部,眨眨眼睛。
白玛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起来:“我看你早就想问了吧?”
吴邪很诚实地点点头,但他也确实承认,这个孩子男人肯定很幸福。他并没有疑惑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看到孩子的父亲,毕竟墨脱这多避世的莲花开在雪山腹地,进出并不容易,或许是像那些朝圣者一样,出去大半年都会回来。
白玛这时像一个羞涩的年轻母亲,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我的父母是当地的藏医,他们早些年过世了。我的丈夫是汉人,他前几年才来到藏地,说起来和你很像,我在雪地里发现他把他救回家。”
白玛像是陷入了什么很怀念的回忆里:“他是个很有趣的人,至少我这么觉得。他看上去很沉默,看着精明,但是实际上是个很单纯的人。哦,对了,他功夫很厉害。”
“比我厉害?”吴邪喝着酥油茶“呼呼”地吹气。
白玛很骄傲地说:“比你厉害。我看着他徒手把牦牛拽倒在地的呢!”
吴邪挑挑眉,没说话了,他没这么大力气。
“他当时伤得比你重,所以修养了很长时间,不过期间他帮了我很多忙。”白玛拨了拨炉子里的牛粪,“后来他伤好了,他告诉我因为某些原因他需要见德仁大喇嘛,请我为他引荐一下,我便领着他去见德仁大喇嘛。”
“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吴邪问。
“藏人不会追问别人的过去,除非本人愿意说。他只和我说他来自一个很大的汉人家族,这次是他的族长叫他来办一些重要的事情。”白玛回答,“后来他问完大喇嘛,边说他需要去山里。他去了很久,回来之后受了很重的伤,但是他很快又说他需要回家族里,叫我等他回来,就离开了。我也是在他离开之后才发觉这个孩子的。”
“唔。”吴邪本来想问,你就不怕这个男人忽悠你吗?中原的人可不像藏人这样淳朴忠厚,但想想怕会伤人便没开口,换了话题,“他姓什么,话说你这几个月了?”吴邪在藏地呆的也算久了,和白玛性格也很想投,这么几个月已经是很好的朋友,当然白玛似乎是在把他当做弟弟看待,不过吴邪也不介意。
“他姓张。算下来,差不多还有一个月就可以生了。”白玛回答,“所以最近要麻烦你多做一些事情了,生孩子总是会麻烦一些。”
吴邪听到这个姓氏,没怎么多想,拍拍胸脯说:“没问题。”
“有想过名字吗?”吴邪问。
“没,我想等孩子他爹回来后让他取。”
“那起个乳名呗?”吴邪笑笑,“父亲取大名,母亲给个小名。”
白玛点点头,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就叫‘小官’吧。”(以乳名为“小官”称呼张起灵(三叔微访谈提到))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6-10 11:17:00 +0800 CST  
我还以为有人会来吐槽这个乳名的....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6-10 23:41:00 +0800 CST  
很久之前看到这个微博,不禁笑喷了,实在佩服三叔取名字的功力

楼主 火舞萱  发布于 2017-06-11 00:19:00 +0800 CST  

楼主:火舞萱

字数:234939

发表时间:2016-08-03 05: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6-27 15:59:18 +0800 CST

评论数:169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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