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原创】再续离殇(mf,mm师徒)

【一百七十九。遇故人】
一路被顾问雪拉着往山下去,我记得那个时候秋日已经过半,路过的丛林里枝头的树叶染了黄晕,风吹过的时候会有黄叶片片飘落,落在肩头,不等抬手拂开又重新被风吹得飞旋起来,了无生息的掉落在地上,地上积了一大片的黄叶,不知落了多久,人踩上去会发出脆响,那个时候我和顾问雪走在铺满了落叶的林间路上,女孩松开我自个往前跑,我看着她的抖动,随着她的动作,发梢轻扬,再看女孩跑了几步蹲在地上,伸手捧了好多的落叶,然后扬起来,在纷纷落落的黄叶下转圈圈,脚上不时把地上的落叶踢得扬起来,再侧头朝我笑。我也是一般,与她对面蹲下来,一样捧了好多好多的落叶朝她扬,听她笑着道
“梦璃妹妹你好坏啊,看我不打你。”
“那你来追我啊。”
“你别跑!喂!”
“丝丝丝”
于是树荫之下,我们两个人就绕着树木跑,不时躲在一棵树后朝对方吐舌头,龙蛋也从我手腕上跳出来,嗖的一下窜进落叶中,在落叶里打滚,用尾巴把落叶挑起来,我跑的累了,顾问雪也是,我们就再对望笑笑,把自己整个人摔进落叶中,觉得身子周围松松软软,而龙蛋在我们身边绕来绕去,不时探头吐着舌头看我们,再重新转进落叶中。我大字型躺在落叶上,从枝叶缝隙看着天空,那一日天空湛蓝,无一丝白云,而这般看着,只觉得天空离我好远好远,秋日的暖阳透过丛林缝隙打到身上,我合眼,听着龙蛋在落叶中发出的沙沙声,听着天空中大雁飞过,听着身旁的女孩浅浅的呼吸声。只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分外舒坦。
而渐渐的,那些声音一点点变远变淡,我闭着眼睛,觉得自己恍若长了翅膀,蓝天之中正展翅翱翔,我甚至看到我师在我身侧,紫色的衣衫好长好长,我拉着他的紫衫,飞了好高好高。。。
“哎呦,怎么这里还躺了人,吓死一跳。喂!”
思绪被人从远处拉回来,我慢慢睁开眼睛,被顾问雪拉着坐起来,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个人影,只我方才大约睡了过去,如今迷迷糊糊,那人逆光站着,一时我竟只觉熟悉却不知是谁,犹自抬手揉眼睛,听那人又道“居然是你!江梦璃?我正愁找不到你呢,我今日非要和你好好算算,哼。”
那人语气不善,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我这时才看清那人确是熟人,苍云山上让我舔鞋,后来被龙蛋卷下冰河又被楚梵笙赶出山的那个弟子,如今又过了近一年的时间,这位长的又高了些,壮了些,也更讨厌了些,他提着佩剑站到我跟前,探身瞪我“这是被赶出来无家可归了吗?活该!我今天就帮帮你,帮你结了你的狗命,要不要谢谢我啊?师妹?我呸。”
我不答他话,然顾问雪已经一个猛子站起来,挡在我身前“你谁啊你,有病啊?”说着再回头看我“梦璃妹妹,你认识他?”
我就着顾问雪拉我的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看龙蛋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那弟子身后,正吐着舌头丁丁看他,我收回目光再看顾问雪,伸手把她拉到身侧“不认识。”
我说,拉着顾问雪转身,如果可能,我实在是不愿意与苍云山的人有一丁点瓜葛,楚梵笙,时听韵避不开,这位,我是真真不想纠缠,前尘即成往事,那其实那些所谓的恩怨大可以一笔勾销,和一些人比起来,这个人带给我的伤痛实在太过微不足道,我只是不喜欢他,不想理他,狭路相逢,各自绕路也就是了。可是我走,对方却不让。才走了一步,他已经持剑横在我们身前“不认识?你以为你装孙子我就能放过你了吗?这里没有楚梵笙,我今天宰了你也没人看见。你往哪走,呵,跪地叫爷爷,我也许心情还能留你个全尸。”
我那时也不知道怎么,竟能含笑看他,把已经炸了毛的顾问雪死死拉住,更是朝吐着猩红舌头的龙蛋摇头,我只是勾着嘴角朝那个弟子笑,再笑,你说气吗?盛夏的午后想睡个好觉,偏偏有苍蝇绕着你打转,气吗?也许吧,但更多的是恶心,分外恶心,恶心的我一丁点都不愿意多待,于心底默默念,一,而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全身的真气聚到手上,跟着抬手压到他的剑鞘上,一面笑着看他一面用力往下压,大约被我笑的发蒙,我虽费了好大力气也还是把他横在身前的剑鞘压下去,跟着闷声“让开。”
“听到没?我妹妹让你让开!滚!”
顾问雪跟着道,反手拉我“梦璃妹妹,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走,说好了去山下玩的。”
那弟子或是料到我会如曾经一般与他讨饶,又或与之相反跟他拼命,却绝对是未料到我会这般不理他,是而顾问雪拉着我往另一侧走的时候,有那么一小会的时间,身后寂静无声,我以为他真的会以为无趣,就这么过了,然而这个念头在心底里刚刚闪过,身后已经是一声闷哼,跟着就是身前起了一阵狂风,离得最近的一棵树大力抖动,树上的枝叶就落了一地,堆成一个小小的山丘,正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犹自摇头,我竟越发勾笑,在心里轻轻念,二。听顾问雪怒声“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姑奶奶们今天心情好不想理你,给脸不要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废了你?”
“就凭你?”那弟子轻蔑一笑“呵,跟她在一起的能有什么好东西,我奉劝你痛快滚,我不想杀你,不然一会打起来,我的剑可不长眼睛。”
“打就打,我怕你怎么的!”
顾问雪说些已经开始撸袖子,我侧头看她整个人一副暴走状态,我就笑,看顾问雪一滞,转头看我“梦璃妹妹!我都快气死了,你居然还笑!”
我笑意更甚,学着我师的模样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把她拉着退了一步,再慢悠悠侧头看那个弟子“你废了这么久的话,为什么不动手呢?”
那弟子一滞,眼见着瞄我手腕,他在怕龙蛋?我想,愈发勾起嘴角,轻轻的道“你在找什么?呵呵”跟着声音加重“龙蛋!”看龙蛋嗖的一下飞到他面前,吐着舌头看他,我再重新勾了笑意,软软道“在找它吗?”
“你,,,我,,我不怕你!一条蛇而已,我,有本事你跟我打!”
那弟子这样说,却是提着剑退了两步,把佩剑立在身前。
“哎?我没本事跟你打”我说,往前踏了一步,龙蛋就跟着我进了一步,看那弟子再退,我继续道“但它有,而它要听我的,那便是我也有。讨厌我的人,想我死的人多了,你算什么?我江梦璃记性不好,你”我伸手指他,看他咬牙看我,我就跟着厉声“我还真记不住。不认识。我今个只当被一条狗扰了清梦,并不想打狗,你最好乖乖滚了,不然。。”
龙蛋分外灵光的在我话落吐着舌头,竟还知道凑到那弟子跟前,不理那弟子瞬间苍白的神色,把舌头几乎吐到他脸上“丝丝丝!”我点头,勾笑“我纠正一下,我是龙!龙!你看我的角。”
“。。。。。”
“。。。。。”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09 19:25:00 +0800 CST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10 19:19:00 +0800 CST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10 19:20:00 +0800 CST  
哪有敏感词嘛,,真是的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10 19:20:00 +0800 CST  
【一百八十一。一场梦?】
“好”
那个时候的紫衣男人,我的师父抱着我点头,他说好,而那个时候我在我师话落闭眼,把自己完全埋进男人怀里,我不想听,我不想看,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世界与我无干,苍生与我无干,前尘往事,恩怨情仇那都与我无干,可是即便闭着眼睛,即便捂着耳朵,我依然能分外清晰的听到丛林中一声声凄厉的哀嚎,似是无边地狱的恶鬼,他们在朝我伸手,他们在跟我说。
“来吧,江梦璃,你本来就是修罗,你本来就和我们一样,你是魔,是妖女,是注定了的祸害。”
我甚至看到树荫之下,站着白发苍苍的老者,他对着我笑,再笑,笑的脸上血肉尽掉,笑的白骨深深,笑着说“呵呵,呵呵,我的徒子徒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江梦璃,你不得好死!”
那个时候我在男人怀里拼命摇头,落泪,我只觉得自己已经处身地狱之中,十八层地狱,各式刑罚,那便是为我设的。一直一直都是,我是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我当真是十恶不赦。世间恍若只我一人,我站在天地之间,蓝天不见,白云消散,日光一点点变得昏暗,丛林也一点点消失,天地间一下子就好像没了任何色彩,四处都只是灰蒙蒙的,我想跑,但我跑不得,我想喊,但我发不出来声音。我甚至连眼皮都动不得一下,眼睁睁看那白发苍苍的老者柱着拐杖蹒跚过来,他脸上又有了血肉,对着我笑,笑的分外慈祥,慈祥的我对着他的笑意觉得周身暖暖的,他笑着朝我伸手,他说“来吧,来吧,孩子,孩子”
我看着他身后又多了好多好多的人,那里有我不曾见过的女子,她也笑,笑的分外像我,她说“来吧,我的女儿,来娘亲这里,来吧,娘亲在这里。”
女儿肩膀上落了一只手,我循着手去看,见一个男人,颜面模糊,可我却好像能看到他也在笑,笑着揽着女子,笑着说“我们的女儿长得这么大了,出落的真漂亮,像你,来璃儿,来,到为父这来,来吧。”
“来吧,来吧。。”
又有好多好多的人站在他们身后,他们都在朝我笑,他们都在说“来吧,来吧。我们才是一起的,来吧。”
我站在那里不动,身后就也多了声音,我不能回头,但我听到“梦璃,回来,梦璃,你要成魔吗?江梦璃!你个孽。障!”
“江梦璃,妖女,妖女!人人得而诛之!得而诛之!”
“江梦璃!”脚下忽然多了什么,我余光看见一个浑身鲜血的孩子,他顺着我的腿往上爬,好像知道我在看他,就抬头,朝我笑,笑的分外阴森“江梦璃姐姐,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父母,我的哥哥!你是妖女!我恨你!恨你!”
“来吧,来吧,璃儿,娘亲在,璃儿不怕。”
“我们的女儿多好看啊,为父好想你啊。”
“江梦璃!你个孽,徒,我要替天行道!”
“姐姐,你为什么杀了我的父母,我好疼啊,姐姐,姐姐,你来陪我啊,来啊。”
无穷无尽的声音将我重重裹住,我下意识朝着女人的方向去,我好像能说话了,我说“娘亲。娘亲。”
“璃儿!”头顶之上忽然出现一道刺眼的光芒,那光芒好暖好暖,甚至比女人的笑意还暖,我站在那里仰头,我好像又落泪了,我试着朝光芒伸手,我说“师,师父”
女人的笑容在这个时候渐渐不见,面容一点点模糊,男人的身形已经散了,老者的笑容也不在了,身周好像起了狂风,我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得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声音。
“江梦璃,来啊,你属于我们,来啊!”
“江梦璃,你是魔,是魔!”
“璃儿,璃儿?一念成仙,一念为魔,丫头,为师在,为师在,丫头,孩子,守住心性,你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错,孩子?丫头,璃儿?”
混在凄厉声响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温润,柔柔,头顶之上的光芒似乎越来越大,那温润的声音亦是“璃儿,璃儿,为师熬了热汤,肉汤,璃儿不是最喜欢吗?璃儿,为师带你回家,你睁开眼睛看看为师今日美吗?小孩,小孩?再睡下去要挨揍了,小孩?”
我想去抓那个光芒,可脚底之下有好多人抓着我的脚腕“留下来吧,留下来吧,你属于这里,属于魔,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你那么小,为什么要活的那么累?天要亡你,你便逆天,杀尽天下又何妨?留下来吧。”
“天要亡我,我便逆天。”
我跟着喃喃,是啊,我好累啊,好累啊。
“璃儿”胸口开始发热,我低头,看着胸口处的蝴蝶,那是谁留给我的?
“师父,师父”
“为师在,为师一直都在,小孩,睁开眼睛,来,睁开眼睛,为师的发髻未束,丫头不管了吗?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好的你给为师束发呢?”
“拉钩上吊,一辈子不许变的。”
光芒把黄沙拢了进去,我只觉得分外刺眼,忍不住睁开眼睛,看见我师浅浅的笑意,看见我身处家中,午后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暖暖的打在身上,鼻间是肉汤的香味,男人笑的温润“小家伙,为师的烫要凉了,丫头真是欠揍。”声音亦是柔柔。
头顶落了一只温润的大手,手的主人拍着我的头,他说“怎么了?小家伙不饿吗?为师今日是不是很美?”
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般,没有顾问雪,不曾下山,未见到那个弟子,我好像只是做了一场长长的噩梦,梦醒来,一切都没有变,被男人抱着放坐在椅子上,看他回身给我盛烫,热气腾腾的馒头握进手里,指尖发烫,面食的香气打在脸上,有人舀了一勺汤递过来“来,小孩,为师喂你,啊。”
手腕上的龙蛋打了一个哈欠从我腕上脱下来“丝丝丝,好香啊。”
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11 18:51:00 +0800 CST  
【一百八十二。行尸走肉】

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那个时候的我问自己,看男人舀过来的肉汤,肉块煮的发白,就好像梦境中从老者身上掉下来的一般无二。肉香扑鼻,我却只是觉得恶心,下意识伸手推开勺子,而连带着手臂微痛,低头,胳膊上缠着纱布,那是那个弟子刺伤的,原来,一切都不是一场梦啊。
“璃儿”
身旁的人声音温润,而我抬头,看见我师柔柔笑意,一点点与梦境之中的男人重合,那个男人唤我璃儿,是的,他也唤我璃儿,他是谁呢?我知道他是谁,可我又不知道他是谁,我与娘亲长得很像,那父亲呢?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可,他们说我和他们才该是一起的,一起的共赴黄泉吗?
“师父。”
开口才知自己声音沙哑,喉咙干的厉害,可我竟一丁点都不想喝水,肚子里空空的,但只要瞄一眼肉汤我就一点都不觉得饿了。我只是慢慢开口,小小的声音,拂开男人要抱我的手,自个起身“师父,我累了,我不饿,我可以去睡一会吗?好吗?”
“好。为师陪你。”
“我想一个人睡会,师父。”
我说,不等男人答,推开他走进内室,床铺松软,可整个人躺上去依旧觉得好累好累,没有一丁点睡意,也什么都不想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不觉得自己对,不觉得自己错,不觉得伤心也不觉得开心,就好像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太阳只管升起,落下,床边的案桌上,吃食换了一拨又一拨,我知道我师在床头看我,我听着他笑着跟我说“小孩,再不吃饭为师不给做了,都自己吃光光了?”
他说。
“小孩,白笙下山看见了糖葫芦,你看,红通通的,丫头要不要尝一口?”
他还说。
“今个晨起,你四师伯还问,江梦璃这个死丫头打算偷懒到什么时候?顾问雪又送来了桃花酿,丫头喝一口?”
我不答,我都是不答,我只是躺在床上,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开始时我以为我会因为报了昔年羞辱之仇而兴奋开心,后来我以为我让我师费了他们功法,我会自责,觉得自己是魔,可是真真正正的,我只是没有感觉,行尸走肉大抵如此,我只是不懂,我不懂何为仙何为魔,难道出生就能决定一切吗?我什么都不曾做过,想杀人的念头有过,可是那样就算错了吗?我从来不想为魔,我一直只是想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哪怕没有千岁万岁,可至少能开开心心活着,为什么人要背负这么多?为什么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要带着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人人说我会入魔,那我入了呢?是我要入还是他们希望我入?可就算为魔,我师,白笙,老秃驴,甚至魔尊,我只看到了他们的敢爱敢恨,我一丁点都不讨厌他们。而为仙,说着满口的正义,却连想护之人都护不得,持剑相向的时候,日后高高在上的苍云山掌门楚梵笙,他算仙吗?恨不能,爱不敢,自己的人生一团乱麻,就要拯救苍生,这就是仙吗?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正邪是非,对错,好累好累,如果人生没有爱恨,如果就做个行尸走肉,其实,也很好啊。
“哎。。”头顶之上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我看见我师摇头,听他说“丫头,你要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呢?”
我不答,我依旧不答,被他扶着起来,被他披了外衫,再被他拉着出去,男人自个坐在门槛上,再侧头朝我伸手“来,丫头,坐”
我依旧不说话,但到底还是跟着坐在他身边,被他揽着靠在他身上,与他一样默默看着屋外,时间过得好快啊,才几日时间,屋外丛林里的树叶已经全都黄了,一片连着一片落下来,在地上积了好厚好厚的一层,天空依旧那么蓝,晚霞在远山上,绘着不知名的画卷,画卷里大雁飞过,成了墨晕,蔓延到我看不见的远方。。。。
“小孩”风拂起发梢,身上的外衫被人紧了紧“为师给了你三日的时间,三日里你不吃不喝,如今,还不愿意走出来吗?”
他问,我不答,才三日吗?三日就好像一生一世那么久了。
“丫头,你看”男人指着飞落的黄叶,看它停在掌心再旋转着飞开“春去秋来,万物更迭,这本来就是世间常事,春天到了,花就要盛开,秋天到了,树叶就要落下。人生在世,难免有各种各样的事,可丫头问心无愧,做了想做的该做的,旁人说什么都无关紧要,丫头自己不怨不悔就好了。璃儿,走出来了,好吗?”
我依旧不答话,侧头看男人轻轻拍拍我的头,我终于开口,沙哑着说“我不懂,我不懂什么是仙什么是魔。”
“那就不懂,不重要的,孩子。”男人再笑,凑到我跟前“都不重要的,丫头,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会过去,可是丫头,你要吃饭,要睡觉,要一日日的过下去,那就会有好起来的时候,会有懂的时候,好吗?”
我咬着嘴唇,看我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碗热粥,舀了一勺递到我跟前“丫头,听话,趁热吃些,都会过去的,好吗?”
我不答,摇头,看我师把粥再递我近些“小孩,里面放了肉丝,锅里蒸着桂花糕,还有上好的桃花酿,丫头把粥喝了,为师再带你吃别的,好吗?”
我再摇头,看男人重重叹了一口气,把勺子放回碗里,再把碗放到地上“丫头,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不知道,师父,我。。。”
话未落,人已经被男人拉着按到他腿上,我并不挣扎,由着他抬手拍在我身后,久违的痛楚似乎一下子唤醒了我所有的感觉,可我咬着嘴唇在男人腿上默默哭,默默哭,我不想说话,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巴掌落下男人跟着问“吃饭吗?”
我不答,摇头。听男人再叹一声,巴掌又加了力道,啪!“吃不吃?”
地上落了一片黄叶,我伸手去抓,看它在我指间碎去。
啪!啪!啪!
身后的巴掌一下子就连了起来,一下跟着一下,隔着裙裤,却好像打进心里一般,我伏在男人膝头,我问自己,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你错了吗?”
他也问我,我不知道身后有多痛,可一直该有的情绪在这个时候才终于爆发出来,我哭出声来,我唤“师父,师父,我,我疼。”
巴掌声在我话落停下来,男人扶着我站到他跟前,板脸问我“疼了?”
“嗯”
“吃饭吗?”
“吃。”
积威早已经深了,我对着男人目色几乎是下意识答,看着男人再端起粥碗,不受控制的,泪水落进男人递过来的粥勺上,他不说话,我不说话,我张嘴把粥含进口中,依旧恶心,却也逼着自己咽下,和着泪水咽下,才觉得胃里一点点变暖,只是口中依旧咸涩,一碗粥见底,我看着男人放下粥碗,重新勾笑,看着我师朝我伸手“来。孩子。”
“来,为师抱抱。”
泪水终于喷涌而出,我一个猛子扑进我师怀里“师父,师父”我一声声唤,一声声问“我错了嘛?师父,我是魔吗?我是不是很坏很坏,我是不是就该做个妖女,师父,师父,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说我,为什么?是我错了吗?师父,师父”
无人答我的话,背上只有一只大手,轻轻抚着我的背,轻轻,轻轻,等我哭声渐小,把我从怀里拉出来,给我抹泪“孩子,璃儿,不哭了好吗?”
“我错了嘛?”
“错不错不重要,为仙为魔也不重要,他们说了什么更不重要。”身子被人抱起来,我师朝我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丫头现在很累,很累了,要好好睡上一觉,等到睡醒了,为师带丫头出去玩,咱们去散散心,好吗?为师的璃儿乖乖,乖乖,睡了,睡了,小家伙,睡吧。”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13 18:54:00 +0800 CST  
【一百八十三,正邪】
我师的声音好像有魔力一般,我真的一点点在他怀中合上眼睛,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可是难得的香甜,没有噩梦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温暖。
窗外蛙声阵阵,我觉得自己被男人抱在怀里,头靠在他身上,我的呼吸那个时候浅浅,我知道男人一直在灼灼看着我,看着我。
等晨起的阳光打进屋里时,男人还在看着我,睁开眼帘就是我师柔柔的目色,他朝我笑“睡醒了?”
然我不答,看他抬手捏捏我的脸“完喽,睡傻了,那为师自己下山玩去了?”
下意识伸手去拉男人的袖子,看男人再笑“那你说,为师今日美吗?”
依旧不答他话,男人就自顾着说“一定美极,不若,丫头怎么都看的移不开眼睛呢。小东西,今个阳光甚好,咱们现在出去,好吗?”
他不用我说好或不好,就只是抱着我起身,给我擦脸,给我穿衣,再自个念着“哎呀,养了个小笨蛋,这么大了还要为师给穿衣,真真是欠揍,左右不用你下地走,不若,为师先打了丫头也一样下山?”
那个时候我抬手由着我师给我披好外衫,被他抬手轻刮下鼻头,朝我撇嘴“可惜,为师还不舍得,真是不好。小孩,来,下山了。丫头要吃什么呢?山脚下那家糕点怎么样?前几日你就闹着要吃,咱们这会多买点。”
我师是何时这般聒噪了呢?我在男人怀里想,跟着一滞,我竟也能想些旁的事了吗?然而想法不过一瞬,男人已经抱着我出去,那一日的阳光确如男人所言,分外好,天气不热,只是暖暖的,我们出来的早,山脚下的集市还没摆出来,只是三三两两摆着几家,都卖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我师就低头朝我笑笑,再抬手揉揉我的脸,不做声的走到一家铺子前,卖了好大一个肉包子递给我“喏,新出炉的,丫头尝尝?”
我不接,不答,缩在我师怀里,看着街道上稀稀落落的行人,他们都行色冲冲,我师也不管我不接,用手掰了一小块,扔进自己嘴里“很香呢,丫头也来点?”再跟着掰给我一点,我终究还是张嘴接了,看我师勾笑“这才乖。”
他说,再往前走,我看见前面又是一家包子店,店老板刚搬上一笼包子,掀开盖子就是一阵热气,跟着就是香气逼人,许是被香气吸引,就跟着过来一个步履蹒跚,衣衫褴褛的乞丐,端着一个破碗,碗里零零散散几个铜板,他端着碗走到老板跟前,晃晃手里的碗,铜板相撞发出叮当的脆响“老板,行行好,行行好。”
店铺的老板似乎是一滞,我看着他一脸轻蔑的瞄了乞丐一眼“怎么又来了?晦气,滚!滚!”
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屋里走,乞丐就跟着低头,我看见他巴巴看着新出笼的肉包子,他长得分外瘦,皮包骨头一般,包子实在香极,乞丐就伸手去摸,在包子上留下好大的一个黑手印,然后再去摸第二个,第三个。。
“喂!你干什么!”店老板回头,看一眼笼里的包子,语气凶狠“滚!听不懂吗?”说着已经拿了棍子打人,而乞丐不闪不躲,生生受着。
“行行好,行行好啊。”
我缩在我师怀里,忍不住咬唇,想伸手说些什么,可伸出来却不知道说什么。看我师低头“觉得他可怜是吗?”
男人问,我咬着唇不答。我师就也笑着不说话,抱着我继续站在原地,隐进阴影里。
乞丐受了几棍子,抱着包子不松手,老板连声说晦气,终于不得不伸手掏了两个铜板扔进乞丐的碗里,看着乞丐连声谢谢,端着碗离开,再自顾着叹了一口气把被他弄脏的肉包子扔给街头几只流浪狗,摇头转进屋里,直等到来了客人才堆着笑脸出来“客观,新出笼的肉包子,香着呢,来两个?”
人性,为何这般因人对待。我看着我师手里被我吃了一半的肉包子,又想到那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生而疲困是他的错吗?只是一个肉包子而已,为什么那个老板宁肯喂狗都不愿意给他呢?
“师父”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却看见男人摇头。
“丫头觉得那个乞丐很可怜是吗?”
男人说,看我点头,就笑着道“那我们去看看,帮帮他?”
他说,我再点头,被男人抱着绕过小巷,终于远远的又看见那个乞丐,他驮着背拐进小巷,男人就抱着我隐到一个小屋后面,我探头看乞丐走到巷子深处,回头看看,再四下看看,跟着直起背脊,伸手把身上的破衣拽下去,自言自语“哎,越来越难骗钱了,该换个地了,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说着低头看看掌心里的铜板,嘿嘿笑了一声,侧身进了一个屋子。
我不知道他做什么,就仰头看我师,看我师勾笑摇头不准我出声,抱着我也靠近那个屋子,男人手上一拂,我就能隔墙看屋里,换了新衣的乞丐穿梭在人群里,挤到一个桌案边,把手里的铜板码上去“买小,买小,今个我指定赢,来来来,快开!快开!”
“这。是。。。”
“赌坊”男人轻声道,不等我再问已经抱着我往外走,一并轻声“丫头现在还觉得他可怜吗?”
我不答,我师也不用我答,小巷转了一条又一条,我看见一个斯文模样的男子拉着一个女子的手往前走,女子奋力往回拽,嚷着“你做什么?我不认识你,非礼!非礼啊!”
“我们不救救那个女子吗?”
那个时候我仰头问,男人轻声“丫头觉得男人是坏人?”
说话的功夫我听到一声脆响。
啪!
男子似乎是轻咬了下嘴唇,跟着就扬手狠狠抽在女人脸上,女子脸上立时起了掌痕“你!你!”
“给老子走!走!我不过考了几次不得功名你就逃跑吗?还有没有廉耻?走!跟我回家!”
男人声音刻意加重,却不住回头往身后看,我师抱着我站在墙后,男人看不见我们,继续拉着女人往前走。
“他们。。”我小小声“她。。。。”
“现在丫头觉得女子是背信弃义之人?”
我师再问,我却不知道该点头或是摇头,只看着我师再笑,抱着我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男人拽着女人走出小巷,竟在巷口松开女人的手“你,你没事吧,对,对不起,我,我也没有办法,打疼你了吧,刚才,刚才有人跟着你,我,好几个人,在下读书人,实在打不过,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惊了。”男子忽然磕磕绊绊,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真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一直挣扎,我不敢说实话,我,,你很疼吧。”伸手想碰女子的脸,不等碰到先红了脸低头“对不起,我,要不你打回来,实在对不起。”
“现在,丫头觉得呢?”
我是当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我师仰头望天“小孩,眼见未必为实,旁人看见什么并不一定就是什么,快到中午了,咱们去吃些东西吧。”
他说,抱着我转出巷子,又到了方才的集市,如今已经是熙熙攘攘,包子铺过了早上,一家跟着一家关了,唯有方才那个老板还守着包笼四处张望,等看到街头过来一个老妇人就从位置上窜出去,拉着老妇人慢慢走过来“阿婆今个怎么这么晚啊,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年纪大了走的慢,让你等久了吧。”
“说什么啊,不久不久,怎么都卖不完,多亏阿婆日日过来,我都给你包好了,回去走慢点啊。”
老人再拄着拐慢慢走远,店铺里出来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你这一日日起早贪黑都不够卖的,还要日日不要钱给阿婆,咱们日子本来就不好,早上那个赌徒又来闹了吧?哎。。”
“你怎么出来了?小心地滑,天凉了,别着凉。”老板扶着妇人“快生了啊,阿婆年纪大,家里好几口子都等着吃饭,大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咱们能帮帮就帮帮,就算给咱们儿子积福,划算,划算着呢。”
“你啊。我昨日多买了些肉,留着过年吃,就咱们两个,吃不完,你一会也给阿婆送去吧,过几日要下雪了,阿婆腿脚不方便。”
“你还说我呢。”
“哎,都不容易啊。”
“丫头。”
耳边是我师温润的声音,我转头,看男人也看着那对夫妇相依着转回屋里,男人才收回目光看我“丫头还觉得他们是坏人吗?”
我摇头不答,男人就也不答,抱着我离开集市,不远,有大片大片的麦田,庄稼熟了,玉米把杆子压得低垂,高粱通红通红,身边跑过一个小小的孩子,脸蛋红扑扑的,拿着比他还高的锄头“阿爹,阿爹?我来帮你,娘让我们早点回去吃饭,阿爹?”
“小孩,生而为人,就一定有各种各样的责任。”身子被人放到地上,我师跟着蹲在我身前“丫头,为人,为仙为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问心无愧。即便是好人,也一样会被人看作是没有任何同情心的坏人,比如包子铺的老板。可丫头认为他是坏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问心无愧。”男人扶着我的肩膀“正邪对错,总是相对的,没有人是一直对的,也没有人是一直错的。对敌人善良,那不是善良,是懦弱。丫头,你从来都没有做错,对恶人,就该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为魔又如何?”
“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师父。。。”我终究不能释怀仙君妇人的眼神,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没有错,丫头也没有错,谁都没有错,仙界说要护天下苍生甚至舍己渡人没有错,魔教说敢爱敢恨,人挡杀人,逆我者亡同样没有错。丫头,为师只问,”男人伸手指着我的心“一切重来,即便他们步步相逼,一再说你是妖女,你会原谅他们什么都不做吗?”
“我。。。”我看着男人,久久,久久“我不会,我没有错,是他们在逼我,冰面让我舔鞋,刻意的羞辱,是他们的错,是。。”
“是他们的错,人人都可以坏事做尽而后站到道德的制高点说他是被逼无奈的,他是仙,你,哪怕什么都没做一样可以是魔,因为他怕你为魔,这就是全部的理由。可是,丫头就算是魔,丫头做了什么呢?扪心问问,你做的事,你有什么是后悔的吗?是丧尽天良活该去死的吗?”
“我。。。。”
“难道就该对方任意欺凌,稍稍的反击就是恶人吗?”
“我。。。。”
“难道人人说你,怕你为魔,你就顺着他们的意思为魔吗?丫头,天要亡我,我便逆天,逆天,不是毁天灭地,是拼尽全力,他日山巅之上,你拥有毁天灭地的权利,而后用这些力量告诉所有人,你不会,那才是逆天,才是我顾翊寒的徒弟该做的事。”
“所以,我应该为魔吗?”我喃喃“您,是魔吗?”
“璃儿,你怎么还不懂?为仙为魔,那只是一个称呼,戏台子上,齐天大圣斩妖除魔成了世人的英雄,可你难道要告诉为师一个猴子身的英雄他从一开始是仙而不是妖吗?杀人的和尚,他双手合十,说一声阿弥陀佛就是佛陀能代表善意吗?丫头,你心为魔那便是魔,你心为仙那就是仙,你可以学尽杀人之法杀天下恶人,那是仙是魔呢?”
“所以,我没有做错,我,应该废了他们的功法的,是吗?”
“不问缘由是非就要一个十岁孩子的命的一家人,留着他们的功法,丫头认为是对吗?”
“不对。”
“一切重来,你会变吗?”
“不会,师父。。”
“小孩,不论做了什么,若他日命归黄土,望乡台上回顾一生,哪怕是面前摆着油锅,你敢大声说一句,终我一生,爱过恨过,即便是悔,但若重来一次,我不会改变,那就算不得错,丫头,前路漫漫,为仙为魔都不重要,仙魔不等于正邪,正邪亦不等于对错,从本心出发,那就是丫头要做的,该做的,那是丫头的道。”
“我的道?师父不怕我的本心是修罗,要杀天下人?”
“你早就有过机会了。”
那个时候我看着男人,我其实不是很懂他的意思,可我看着庄稼里人进人出,人人都有自己的道,一念成仙一念为魔,可如果为仙是为苍生要失了自己,那为魔又如何呢?我不负天下人,那天下人也不该负我,随性而活,管什么正邪,我自问心无愧,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
“哎,大爷,您的玉米怎么卖?我能买几个吗?对,玉米杆子也要,嗯,好,山里有野鸡啊?谢谢啊,给您钱,好的,我知道了。”
那个时候我师已经提了几颗玉米回来,连着玉米杆子“您为什么要买玉米杆子啊?”
“有用。”
“有用?”
“嗯,打你。”
“为,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那为师也问问璃儿,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嗯?”
“。。。。。。。。”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14 19:31:00 +0800 CST  
【一百八十四。为师听璃儿的】
那一日男人从农家的老伯那里买了好些玉米,后来又买了红薯,甚至不知从哪里抓了野山鸡来,一路吹着不知名的口哨拉着我走到一个半山腰,山腰里四处无人,男人就松开手朝我笑,把各式吃食从墟鼎里拿出来,随意的丢在地上,再抬手摸摸我的头,拾了地上的落叶铺好,抱着我放到落叶上,继而捏捏我的鼻头“小家伙饿坏了吧,为师现在给你做好吃的。”
“在这?”我喃喃,看着远处天边,太阳已经转到山顶上,估摸着是快到傍晚了,时间过得还是真快的。
“不然呢?”男人再笑“山顶上避风,如今也算不上多冷,为师的外衫给你,不会着凉,丫头可以坐着或是躺着歇歇。一会咱们再算账。”
“算账?”
我跟着问,被我师把他外衫给我围上,下意识一滞,就跟着缩着脖子不再说话。只看他朝我眨眨眼睛,站起身子用法力在地面挖了一个大洞,把处理好的野山鸡用落叶裹了,再涂上一层泥巴丢进洞里,随手捡了树枝一并丢进去,起了火决让他们慢慢烧着。玉米红薯也是一般丢进火里。跟着就坐在火边拾起玉米杆子,从袖子里掏出小刀,把上面的小突起细细去了,以法力在杆子上过了一遍,我就眼见着玉米杆子变得异常的光滑,男人挥着杆子在空中甩了两下,发出咻咻的声响,我坐在那就本能觉得身后一紧,看他回身看我,温润言“来,时间正好,咱们先把账算了,吃食也就好了。过来,小孩。”
我于原地吞咽口水看男人手里的杆子,跟着小声重复“算,算账?”
“嗯。”杆子在男人手里转了一圈,我师起身走到我身边“害怕了?那今个咱们换个法子如何?”他说,看着我仰头看他,就把杆子扔到我身边,再回手一招,招了树枝也扔在我身边,继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块木板子,然后是带着刺的荆棘,都一一码在我跟前,男人跟着往我身边一坐“好了,能找到的也就这么多了,丫头自个选个喜欢的?嗯?为师尊重咱们璃儿的意见,如何?”
“。。。。。。。”
我是当真不知道如何答,看着一地的“刑具”只觉得从心底里发寒,我自个选吗?我自个巴不得什么都不选,我那个时候不说话,男人就也不说话,场上一时静静,身后火声噼啪作响,男人双手撑在身后坐在那里,我也坐在那里,看着远山上的太阳,已经开始微微泛红,山脚下依旧有农者匆匆,枝头上的树叶落了一片又一片,远处许是枫林,红了大片如火海一般,南迁的大雁还在不知疲倦的飞着,村落里已经有几家起了炊烟,徐徐袅袅的化作天边的云朵。
“璃儿,人生百态,不顺之事常有,低落彷徨,迷茫无助都是常态,为师并不要求你不可以不开心,不可以迷茫”肩头落了一只手,把我揽进怀里“可是丫头,为师要求你不论多么彷徨,即便前路只剩荆棘你也要活下去,流着泪也好,咬着牙也好,你不可以丧失活下去的勇气,不可以把自己的身体丢到一边,不吃饭不睡觉,纵容自己过得如个行尸走肉一般,小孩,你只有忍过一次又一次的彷徨才能一次次前进,你懂吗?”
“师父。。”
“丫头,遇事,你可以跟为师说,跟朋友说,哪怕什么都不说,你也可以去外边逛逛,看看别人的生活,看看小桥流水,看看月落日升,把自己裹起来,与人世隔离是最无用的法子,而隔离的同时由着自己一天天消瘦,不尝试做任何改变,是无用中更无用的选择。”
“我。。。”
“你还小,情绪来了,控制不住,不能做的好,选择了无用的法子这都很正常,为师理解,为师不怪你”他说,侧头轻轻亲在我额头上,而后移开目光看着远方“可是,你做了,那就是错了,为师不怪你,但为师要告诉你你错了,要用为师的法子让你记住,你错了,也一样要让你不敢再犯,所以,小孩,选一个工具吧,为师不能饶你。为师也不想跟你发火,所以,你要勇敢面对你做过的事,璃儿可以的,是吗?”
遍地的“刑具”在男人口中好像忽然变得神圣,我能懂我师的意思,再直白不过,自己选的路,哪怕是爬也要爬下去,不然呢?停在原地做个蛆虫吗?我懂,我不该任由自己堕落,不吃饭不睡觉,是做无用的法子,罚的不只是自己,更是在乎自己的人。可是,亲手选个“刑具”递给男人,趴下挨打吗?荒山野岭中挨打吗?我那时环顾一周,无人,甚至连只鸟都没有,可是,那也是很羞人的啊,脸上跟着就是一烫,而“刑具”们一一摆在那,我咬着嘴唇不做声的看它们,抛去羞人不讲,棍棒加身,我,也是挺疼的啊。
“为师起了结界,无人能看见我们,听见声音,再磨蹭,咱们的东西都要烧过了。”
“可是。。”
“没有可是,选!”男人声音跟着一冷,把目光往“刑具”上瞄一下,跟着抬手,我眼见着带刺的荆棘落进男人手里“你不选为师就用这个,你自己掂量。”
“。。。。。”
树枝跟鞭子一样,抽人估计会痛死,那板子大约是树根削的怕也是重的厉害,我那时还真有心思一个个瞄上一遍,而后扁嘴拾起玉米杆子,也就这个光滑,平日里一掰就断,想来会好受许多的“师,师父”
“选这个了?”男人把手里的荆棘扔进火堆里,再伸手接了杆子,继而拍拍自己的腿“行,趴过来,早打早完事。”
“。。。。。。”我还能怎么办呢?
裤子被男人一把扯下来,我就只觉得脑子一热,跟着埋进他腿里,不肯吭声。
“丫头选的不错,为师方才往这杆子里灌了真气,想来一会一定能好好让丫头记住教训,别怕。”
“。。。。。。”我不怕。。就怪了。我在男人话落狠狠一抖,控制不住的想回手去捂身后,被男人一把按住
“小孩,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呢。”
语气温润,然而话落我就听得嗽的一声,下意识绷紧臀肉,就觉得一棍子狠狠抽下来,疼痛一下子从身后传到脑袋,我只觉得那一处臀肉好像被抽裂了一般,许是我师的真气实在是厉害的紧,怎能不厉害,那是千年的仙力啊,如今卯足了劲抽下来,那疼痛就不该是我能受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有一个声音跟我说“疼,特别疼,你根本受不了的疼,会疼死的,一定会的。”
咻,啪!
声音告诉我之后,棍子已经再跟着抽下来,我甚至有些分不清棍子打在哪,只是我知道会很疼很疼,我控制不住的在我师腿上发抖,男人说了好多好多道理给我,可再多的道理,心里的委屈和不开心也是真的,如今这样狠厉的棍子责罚,我的泪水就几乎是一个瞬间流出来。
咻,啪!
“还敢不敢如此了?”
男人声音微冷,我也不答,终于卯足了力气大声哭出来,分不清是疼的还是怎么的,只觉得这样大声哭出来心头里就难得的痛快,好像憋着的什么情绪都一并带了出来,我就更加嚎啕大哭。而身后的棍子不停。
咻,啪!
“不吃饭,哈?厉害死你了是不是?”
咻,啪!
“也不睡觉,嗯?不困是吧?”
咻,啪!咻,啪!
“好言好语劝你不行,为仙为魔那么重要吗?为师的规矩怎么说的,事从本心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不是?该不该打?嗯?”
咻,啪!咻,啪!
我那时只觉得臀肉上火烧火燎,而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改往日打人时话少的性子,不断出声呵斥,被他说的狠了,而又疼的狠了,我不答话,就只管哭,大声哭,什么荒山野林,身后边的棍子可是灌了仙力的,我疼的厉害,颜面还重要什么?他是要生生打死我的,他还骂我,我本来就伤心难过,他还骂我。
“呜呜呜,呜呜呜,疼,疼,啊,,打死了,打死了”
咻,啪!
“还敢不敢了,嗯?错没错?”
“呜呜呜。”我哭的几乎哭不出来眼泪,伏在男人腿上扁着嘴,被他又抽了一棍子,跟着棍子狠狠抖“哇,,疼,不敢,不敢,疼,师父,师父我不敢了。”
咻,啪!咻,啪!
“再敢怎么办?”
“打我,打我,打璃儿”
那个时候男人的棍子实在是狠厉,狠厉的我只觉得自己被打的成了不知事的小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什么能说什么不能,只要男人能饶了我那就都是能说的。
“打哪?”
“打屁股,打屁股,我错了,错了。”
棍子大约是在我话落停了,我并不十分确定,因为我又在男人腿上趴着哭了许久才后知后觉身后的棍子停了,而男人正侧头含笑看我,等着我哭声小了把我从腿上扶起来,一面帮我擦泪一面道“哭够了小家伙?那这事咱们翻篇好吗?丫头所有的错,为师该打的都打了,日后就不准难过,不可以自责了,好吗?”
我那时一滞,看着男人的眼睛,有一个瞬间,我想,他打我究竟是因为我错了该打还是更多的希望我哭出来,把隐忍的情绪爆发出来呢?我不知道,我也不会问,也许两者都有吧,但那个时候我的确觉得自己没有不开心了,看着我师给我擦脸,却还是忍不住落泪“师父。”
“怎么呢?又哭了?”
“呜呜呜”他不说还好,说了我就哭出声来,扑进他怀里,小力打他“您骂我,您说我,呜呜呜”
“那谁叫丫头不吃饭呢?小家伙?不说你了,好吗?”
“呜呜呜,您打我,您还灌了真气打我,疼,疼死了,呜呜呜。”
“怎么舍得啊,小家伙”
“没有?”那时的我愣愣,抬头看男人,回手去摸,触手就都是檩子,于是又哭出泪来“有,疼。”
“当然疼”男人去捏我的鼻子“为师想打你用什么不疼,还用灌真气吗?”
“。。。。。。”我一滞“哇,,呜呜呜,您骗我,您欺负我,呜呜呜呜呜。”
“好了。”
“呜呜呜”我趴在男人怀里干嚎,被我师拍着被,继而抽抽鼻子“师,师父,好像,什么味?”
那时男人忽而身子一僵“为师的叫花鸡。。。”
后来的后来,**在我师怀里,看着天边夕阳换了星辰,捧着手里焦了大半的叫花鸡,咬上一口。。。
“好吃吗?”
“有点苦。”
“。。。。。。”
星辰似海,人生亦是,潮起就难免潮落,旁人说什么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认为自己是什么,哪怕笑骂天地不仁,横剑江湖,即便杀人无数,我一样可以无愧天地,说一声那人该杀,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者,其心中该自有佛陀,为仙为魔如何,是正是邪又如何?我只是江梦璃。。。
“师父,我要听故事,您给我讲故事”
“不讲,吃你的”
“呜呜呜,您打我,您凶我,呜呜”
“好好好,讲,讲。”
星辰之下是人生,我,也是顾翊寒的徒弟,就够了,够了的,惟愿今生再长,我能不负此情此景,能不负此番心意。。。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15 19:14:00 +0800 CST  
下那让我们猜猜谁来拍的狮虎预计下下章或者下下下章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15 19:35:00 +0800 CST  
【一百八十五。心魔】
人人都说初心不负,人人说的时候又一定是当真希望初心不负,可是斗转星移,即便是寻常人家,年迈的老者回首过往都未必敢说自己做得,又何止为仙为魔,几个千年过去,沧海做了桑田,曾经年少的初心,大抵早忘得一干二净吧。
那个时候山顶之上,星辰之下,熊熊的火焰之旁,我师就含着笑揽着我,被他围过来的披风能为我挡去山间所有的凉意,他望着天,我望着他,看他睫毛翘着,在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阴影,听他唤我“璃儿。”
“嗯?师父?”
我亦唤他,看他收回目光朝我笑,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几个野果子给我,再笑着揉我的头“丫头想听什么故事?”
“不知道”我接了果子咬上一口,颇酸。
“不知道啊。那就随便讲了吧。”讲故事的人的声音忽而变得淡淡,淡淡,似乎是从天际传来正俯瞰着大地,俯瞰着苍生一般“璃儿羡慕英雄吗?”
我听我师问我,跟着点头,看他笑笑也点头“嗯,是啊,年少的时候谁不愿意做个英雄呢?上天入地,拯救苍生,即便听听也是好的,可是愿望常有,实现的却只少有,人人盼着能腾云驾雾,可是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还是盼着。”
“所以,我们还是很幸运的,是吗?”
“幸不幸运为师不知,可放在羡慕者的眼里,那我们的确是幸运的。就好像民间故事里的那些个英雄,他们都是幸运的,三头六臂或是七十二般变化,从笑骂天地到最终看破红尘一朝成神成佛,那是好多人羡慕的轰轰烈烈的人生。”
“三头六臂的是哪吒,七十二变的是孙悟空,师父要讲他们的故事?”
我那个时候侧头去看男人,看他眉目柔柔朝我点头“是啊,璃儿不愿意听?”
“那又有什么好听的呢?”被男人宠了这么许久,我的确是敢跟他说上几句的,且我明知他不会生气,便也就愈发不怕,坐的久了身后痛,我索性直接站起来,站在我师跟前“西游记的故事说书人早都讲了好多好多遍,璃儿虽然读书少也是听过的。而哪吒的故事”哪吒的故事,小时候跟在楚梵笙身边,还没被他嫌弃的时候,那时也有几个玩伴,仙门的孩子,自然是要以哪吒的故事做榜样的,也没听他们少讲,只是后来。。。犹自摇头撇开念想,都过去了的,我朝我师笑“哪吒的故事璃儿也听的多了,如何带兵作战,璃儿不想打仗。也不喜欢,最有名的也无非是他闹海的事呗,抽了龙太子的筋,被四海的龙王淹了陈塘,最后被逼死”
我说,看我师点头,曾经年少,我也觉得哪吒是顶天立地的,自己闯的祸,那便自己顶着。即是为父者不慈,那便割肉剔骨还了所谓恩情。待得他日红莲重生,火烧了四海龙宫,云颠之上,又有谁能说一句是非对错?左右,命终于是自己的了。
恩便还,仇便报,天不仁,那就把天都捅了窟窿,管什么对错,要什么正邪?那才是人生,才是该做的。
我看不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站在男人面前,眼底通红,我只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想,如果楚梵笙一再步步紧逼,有朝一日,我到底是该杀他还是该原谅他呢?又或就该如哪吒一般,舍了一身血肉,一命还了一命才真真是恩断义绝呢?
啪!
头顶之上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而我眼前不知何时出的血月一点点又复了清明,我看我师,男人亦看我,久久不言,风拂乱了我的发梢,我就看见我师抬手,下意识退了一步再被男人拉过去“小孩,你的心不静,很乱”他说,把我拉进他的怀里给我揉头“为师知道你自小面对了很多,日后可能还会更多,很多恩怨情仇,论理,与丫头无关,论情,为师也希望与你无关。”
“可是。。。”
“可是有些时候,很多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终究,对于楚梵笙,丫头就逃避不了。那是丫头的道,一如为正为魔,那都是丫头的道。那亦是丫头的劫,为师会陪着你渡,但真正迈过去的只能是你自己。小孩。”他再说,朝着我笑,再转而去看天空“小孩,你也许没有发现,咱们的璃儿有心魔了。”
“心魔?”
那个时候的我一滞,几乎下意识低头,自然什么都看不见,被我师板着抬头看他“嗯,不用怕,谁都有,为师也有,长大了就会有,小孩,为师原来一直在想这些事要不要你面对,但如今,为师想通了,那已经是你的心魔,心魔不除,就总有一天会成祸患?”
“祸患?变成魔吗?”
“嗯,祸患啊”我师朝我笑着摇头,语气分外轻松“也是麻烦。为师的麻烦,有了心魔,为师没事就要打你,心疼不说,打人也是个力气活,可不是祸患?”
“师父!”
那个时候的我愤愤言,只是年少的时候心情总会被人一句话就带的偏了,犹自偏头嘟嘴的我并没有看见男人眼中闪过的担忧,而早先茫茫黄沙之中爹娘的幻象亦被我抛到脑后,那个时候的我就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与师父玩闹吵嘴,偶尔惹些祸事,他说的,我便做真的,可是,修仙修魔者的劫,那所谓的心魔。。。。
“小孩,你喜欢哪吒吗?”
耳畔有我师浅浅的声音,他朝我笑,忽而却又做了鬼脸“嗯?喜欢吗?削肉剔骨,血肉模糊的哪吒,璃儿可喜欢?”
我师那时的鬼脸着实吓人,我被他吓得一滞,而眼前当真浮现森森白骨,于是心底里最后一点关于心魔的畏惧也消得一干二净,只推开男人“哇,您吓我!”
被他一把又抱了回去,按进他怀里“小家伙害怕了?小家伙,你知道吗,年少轻狂的时候,谁都希望自己一辈子桀骜不驯,谁都希望穷尽一生,自己不喜欢的就一定不要低头,遍体鳞伤也无所畏惧,丫头是吗?”
是吗?我问自己。不答,看我师大手在我们面前轻轻一晃,面前多了好多火星,火星汇成小人,脚踩着风火轮,肩扛着乾坤圈。火色的混天绫尾端轻扬,小人没有神色,可我却好像看见他眼底的桀骜,那是敢与天地为敌的桀骜。耳畔传来我师悠悠的声音,他说“上可入天,下可入地,这天底下,哪吒自然举世无双”
小人在空中翻飞,火光做了星辰点点,可是星辰汇聚,却成了火海“昔年陈塘故里,四海龙王所迫,哪吒不连累百姓”
面前的小人手里提了剑,慢慢的砍下一小块火星,只是火星,我却好像看见了滚滚鲜血,他不疼吗?他一定很疼吧。
“孽子,你做的好事!”
可是,心更疼吧,那是父亲啊。合眼,我似乎又看见那时我也提着剑,狠狠刺进胸口,疼吗?好疼好疼,比我师打我疼了太多太多,可是疼吗?心应该更疼吧。
面前的火星分崩,那个顶天立地,举世无双的三太子,肉身尽碎,魂魄无依无靠的时候,那是最疼的吧。
“小孩,年少狂妄无论对错,可狂妄的过了,那便是灭顶之灾。即便血肉不在,也不后悔吗?”
不后悔吗?
分崩的火星重新汇聚,红莲重生,三头六臂,乾坤圈依旧,风火轮呼呼作响,混天绫染了半片蓝天,火海拢了四海龙宫,哪吒依旧举世无双。
我看着面前的小人,他依旧顶天立地,他依旧没有神色,可我,好像看到了他眼中的泪光,不悔吗?
“璃儿,神话里,人死了还可以活过来,一切可以重来,可是璃儿,被伤了的心不可以,而现实中,一样不可以的还有生命。若是为父不慈,为师不尊,所谓恩情,真的算恩情吗?”
“师父。。。”回头看男人,男人眼中火星点点,印着小人“笑骂天地,谁敢惹自己,就惹回去,恩便还,仇便报,这是世间最最快意的活法。可是,为了这样的快意付出生命,值得吗?”
我想说什么的,我真的想说什么的,但我其实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刚刚张开的嘴被我师伸了一根手指堵住,我就只看着我师
“小孩,值不值得,因人而论,你的道为师不拦,旁的事,你坚持,为师都不拦。报恩,报怨,只要你有能力,为师立马放手。我顾翊寒什么都可以容你,什么都可以不强加给你。”
他从来都不曾在我面前说他的名字,至少不会那般严肃的说。可那一晚,我只看得我师眼神凌厉,语气绝无一丁点可以反驳的意思,我听他说“但在为师这里,就这么一点,你若敢学了哪吒给为师削肉剔骨,敢不顾一切桀骜到做了自己无法应对的事。为师保证会在你有这个念头之前就先废了你。”
我那时一滞,看我师冷冷一眼扫过来,就觉得身上都是一冷,听我师再道“鞭子的滋味如何,为师觉得丫头不想再试第二遍。”
记忆之中好像过了许久的事被翻开,我身后就是隐隐一痛,苍云山上想了结自己的时候,被我师看到挨的那一鞭子。其实不远的,半年前,那一鞭子血肉翻开,甚或如今还留着淡淡的痕迹,心头再是狠狠一抖,我几乎是本能跪地“我不敢,我不敢,师父。”
无人答我的话,三头六臂的小人还飘在空中。他从来都不会为了自己的桀骜后悔吧,可是,如果能选,父子之情他也是想要的吧。
空气中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头顶之上落了一只大手,我仰头,看男人眼中的凌厉褪去“璃儿,你怨为师也好,不理解为师也罢。这件事,为师不管对错,你必须做到。谁都有心魔,为师亦是。而且”身子被人扶起来,他把我揽进怀里“为师也不在乎劫与不劫,为师不面对,不让步,你懂吗?”
“可是。。。”还是忍不住小小声“可是,,您说会是,,会是祸患。”
“那又如何?”男人神色一凛“谁拦的了我。”
“。。。。。。。”
久久无言,男人眼中的神色就一点点变得温润,我一直被他箍在怀里,一句话憋在心里许久,终于忍不住,小小,小小声“不讲理。”
“那又如何?”
“。。。。。。”行吧。“师父~”我那时缩着脖子拉他“我听话行吗?您别,别这样。我,。。我,。。。我怕。。”
“。。。。。。”头顶之上清冷的神色似乎是一顿,我看见我师重新勾笑“吓着你了?”
“嗯~”
“好了,乖”
“不要”
“那怎么办呢?”男人把我抱起来捏我的鼻子“好啦,为师抱抱”
“不要”我偏开头靠进他怀里,不讲理就不讲理吧,没关系的“才不要,您说好了讲故事的,都没讲,璃儿要听您的故事”我一顿,抬头朝男人笑“您小时候的故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勾起嘴角灼灼看我“好~啊~嘿嘿嘿”
“。。。。。。”额。。。
“嘿嘿嘿”
我也不知道我师究竟是怎的了,还就真是喜欢上这嘿嘿嘿三字,只是这样三字伴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实在是吓人,而至那时我忍不住整个人都是一抖,颇有几分想收回方才的话,只是那边男人直直身子已然悠悠开口,我倒也就不再说什么。
“为师小时候的故事啊,为师小时候的故事了多了去了,璃儿要听哪个呢?”
那个时候我抬头看我师,不由自主的也勾起笑“想听您挨打的故事,师父有没有挨过打啊?”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16 19:13:00 +0800 CST  
【一百八十六。您。。不会跳下去了吧】

我不过是寻常问问饶舌,到也没真觉得他能讲给我听,谁家师父不是要在自个徒弟面前立了榜样,挨打那样的事总归是丢脸的,不讲。。
“这样啊~好说~”
却见得我师一勾嘴角,却是灼灼看我“璃儿若想,为师讲了便是,丫头,坐好喽”
彼时被男人抱着在他怀里寻了舒服的姿势,我便看着他勾了嘴角重新望天,天上月亮这会又亮了许多,山顶上愈发寂静,男人看了有一会才慢慢开口“为师小时候离现在也有个千年时光了,这日子如今还真是过得快呢。”他说,把手搭在我头上“那个时候的为师就和丫头差不多大,十来岁的年纪,其实说来也是好笑,也许丫头一般,平日里就觉得自个什么都练不好,练不会,被人说是废。物。”
心头里忍不住一紧,我下意识去拉我师,下意识唤“师父”
却看他只是勾着笑意,全无失落的意味。于是心底里的紧张也跟着他消散,他为什么练不好,练不会呢?
“因为为师是不凡之人,生来仙身,俗家的功法太过简单,自然练不会的。”
那个时候的他说,依旧望着月光,我也就只能跟着点头,年少的时候分不得真假,也不知道身旁的人是捡着希望我知道的说,以致这个故事听全,理清前因后果还是好几年后的事了,只如今我若也这般如男人初初两给我的一样讲给你,那倒也没什么意思了,倒不如我理了头绪从头讲来。真真假假,只做个故事便是了。。。
其实生来仙身那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意味着稍加修炼就能得道高升,为仙成神,等他日腾云驾雾,九州大地便都是家常。可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这世间事从来不能只用一方观点来看,这一身仙身生在魔教,又是魔尊的儿子,这便不再是幸了,反而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又何至这样一个笑话从一出生就因为所谓仙身,逆了天地而在呱呱坠地之时引了天雷滚滚,婴孩的身子,哪怕是仙身又如何?能挡的住天雷的也只能是十月怀胎的娘亲,可怜师父的娘亲才生下骨肉就为了这个孩子挡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天道无常,谁管你是慈母心性,血泊之中也只能合眼天人永隔。
于是师父也成了魔尊最后一个儿子,最后一个因为出生就连累娘亲身死的儿子。最后一个因为一身仙身修不得魔教功法的儿子。这样的人生在魔教,弱肉强食,自然是悲惨的。
若仅是没有功法,师父至少是魔尊儿子,无人敢欺凌,可他连累娘亲,魔尊厌他。谁还会可怜他呢?
彼时方是仙魔动荡初初平息,我的娘亲柳依依和爹爹江临火因战结缘,娘亲退隐,爹爹也领了闲职,山间少见他们,而仙魔两派都是元气大伤各自修养生息。师父就在那样的环境中一点点长大,几个哥哥打自己十几岁,各自也领了职位,向来不亲近,魔尊更是连师父一眼都不想看见,好容易熬过了婴孩阶段,没因为缺少奶水丧命,却也无人教师父功法。好不容易魔尊想起来会扔给师父几本书,但一则字句生涩,二则师父全无功底,如何就学的来呢?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余载,旁人的孩子怎得也该会了一招半式,师父却只是瘦瘦小小什么都不会。山间就传开了,师父生来仙身是修不得魔教功法的废人,传的多了更说他是祸害,好容易被魔尊丢到孩子堆里跟他们一起学习,师父也只有受欺负的份。那个时候的师父要强,不服输,旁人一遍学会他就学上千遍万遍,口诀背的滚瓜烂熟。可是人世间最残酷的事大抵如此,你付出千百倍努力你依旧一事无成,口诀再熟,修为依旧一丁点长进没有,不刻苦还能推说偷懒,一旦拼进了全力,那唯一的说法就只有笨,没有天赋,废,物可言。
于是被人欺凌辱骂甚或挨打就成了常事,但这都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莫过于来自心底的对自己的否定,十几岁的少年,谁不是心比天高?如何能忍受生不如人的苦楚?
无人依靠无人劝慰,甚至从一生下来就因为与众不同而被人排挤。那个时候,我师总是一个人跑到后山的悬崖边,他说那里有他十五岁那年捡到的一只小鹰,小鹰受了伤,师父就把它救了,藏在后山,把自己仅有的口粮分给它一些,小鹰得以一日日长大,绒毛退了羽毛,一日日倒也长得分外好。再后来,悬崖边上的小鹰也做了母亲,师父特别喜欢在自己难过时去看它们,小小的鹰缩在母鹰的翅膀下,即便有时候雷雨交加,小鹰们也不会被淋到分毫。
悬崖边上,大风大雨里,小小鸟窝里的温暖师父从来都不曾体会过。
说实话,我每次听到这都想抱住男人跟他说,都过去了的,都过去了的,您有我了,可是每一次我师只是含笑,唇边笑意浅浅,说的就好像是旁人的故事一般。
少年看着小鹰们也一日日长大,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微风徐徐,少年好不容易从厨房里偷了几块肉来却看见母鹰不知道为什么把小鹰一个个从窝里推出去,少年不曾下过山,不知道悬崖有多深,可是就算不深,那些羽毛才丰的小鹰,。。天底下的父母就都这样狠心吗?
少年问,可无人答。手里的肉块散落到地上,原本应该摔死的小鹰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回来,羽毛依旧稚嫩,可是飞上来的模样也有了未来天空霸主的姿彩。
原来置之死地方能后生,逼上绝路才能拥抱蓝天。
故事讲到这里,若是主人公就因此发愤图强用功,一招功成名扬了四方,那其实就该是最好的结局,可是那样的故事却也没了少年的轻狂,到也不会多打动人心了的。
“人不轻狂枉少年”抱着我的男人声音无悲无喜“少年只是忽然明白一个道理,是自己逼自己不够,如果也如小鹰一般,置之死地那是不是也能后生呢?少年那个时候几乎没有犹豫,就只提着木剑挪到悬崖边,风声呼啸卷了青衫,悬崖下面白云烟雾不知其底”
“您不会。。。跳下去了吧?”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17 18:59:00 +0800 CST  
【一百八十七。被救】
忍不住仰头问男人,我只看到我师低头朝我勾笑,笑的温润到极点“若是一生碌碌无为,那与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了,轻狂少年自然不服宿命,纵身一跃,若成,就不是**,若不成,何必还留于世间受尽欺辱呢?我懂我师的心境,因为那时的我也那般做过啊。
啪!
头顶之上是男人不轻不重的一巴掌,而仰头,我师依旧笑意温润,只是温润笑意之中上下瞄我一眼“璃儿觉得为师没错是吗?”
“嗯”
啪!
再是一巴掌打下来,男人笑着看我捂头,再笑着说“那就真是欠揍了。”
他说,我歪头看他,听他问“那丫头觉得,为师一跃,结果如何呢?”
“一定是学会了御剑术,从此修为高升了是吗?”
抱着我的人摇头,我看他一合眼,睁开的瞬间带过一丝落寞之意“怎么会那么简单呢。傻丫头”
是啊,怎么会那么简单,身子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等跃下去才发现自己全无自保之力,倒背如流的口诀因为少年必死的勇气到不至于忘了,只是口诀念了一遍又一遍,木剑的确有动,甚至有那么一会真的飞略出去垫到少年身下,可是,一切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少年终究还是擦着树枝落到地上,死,自然没有,悬崖不如想象中的高,又有树枝层层挡着,加之后来木剑的的确确借了些力道。可是即便如此,少年依旧摔得不轻。
浑身的骨头不知断了几处,躺在那里一动都动不得,而摔在荒山野岭少有人家,少年从昏迷中醒来,只觉得周身疼痛难当,却一点都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日头西垂,继而月升高空,林子里到了深夜凉如水,身上的伤疼的人一阵阵发晕,远有野兽吼叫,近处树枝上落了乌鸦,眼里闪光,只等着少年合眼就要分了血肉。
死,从来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连死都要一点点耗着,生息一点点流逝,生命在一点点抽离。
“丫头觉得那个时候为师最希望的是什么呢?”
头顶之上我师声音朗朗,我跟着一抖,看远处丛林,那里没有少年“我不知道”
“是啊,为师也不知道。当死亡近在咫尺的时候,为师忽然什么都不知道了,不想死不想活,就只那么安安静静的躺着就好,我甚至想,或许天明,我死了,尸体会被野兽分食,数月之后红莲山会说,那个废。物好像许久不见?再数月,尸骨被虫蚁分了。红莲山上会有人说,魔尊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有吗?而等数年,连头发都埋了尘土,红莲山上就再没有人记得我了吧。我突然就想,那我就这么死了吗?悄无声息的死了,甚至没有一个人会为我流一滴眼泪的死了?那我早先活的十五年还有什么意义呢?娘亲为我挡的天雷,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后来。。。”
“后来少年再醒的时候是在一个小木屋里”
“小木屋?”我跟着重复,大约知道那木屋里是何人。
彼时少年醒转的时候是在一个小小的木屋里,才刚睁开眼睛不等看清周围就听得门响,接着进来一个男子,男人长发束起,脸上带着面具,却是着着红莲山的服饰,男子不停,一路走到少年床边,把手里汤药碗扔到床边案桌“醒了?把药吃了”
少年不应,勉力低头,看自己换了干净的衣裳,腿上接了木板,手上也是,动弹不得,只能开口,声音干涩“你,您救了我?”
“嗯”男人应了一声,面具下的眼睛扫了少年一眼“顾翊寒?你怎么没事从躺在那里?算了,与我无关,痛快喝了药,等好了就回去。”
“你认识我?”
少年再问,还想说什么,只是喉咙太干,忍不住咳起来,就又听得门外轻响,跟着进来一个着着黄衣的女人,女人进来先是走到床边帮少年顺气,一边抬头,声音嗔怪“临火,你也真是,别吓到孩子了。”一边说一边端起药碗,舀了一勺药递到少年嘴边“来,你别怕,先把药喝了,一会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勾起嘴角。
讲到这时,男人神色异常的温柔,低头灼灼看我,再把我抱进怀里,许久的时间里什么都没有说。他没有说,可我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娘亲,柳依依,而男子正是爹爹,江临火。少年是被自己的四哥,也就是老秃驴寻到的,送到了娘亲那里,只是老秃驴送去就离开了,连师父都是许久之后才知,只这是后话,重新回到那时,。
那时,少年愣愣看着自个面前微笑的女子,女子笑意自心底发出,眉目间皆是柔和,从不曾知温暖为何物的少年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只是傻傻的看着女子,看女子愈发笑“怎么这么看着我?按理说,你小时候我也抱过你,倒是一点没记住。翊寒,如果你想,你可以叫我柳姨。”
连带着声音都是柔柔,少年又愣了一会,终于回过神,张嘴接了药,避开女人的目色闷闷“江护法,柳护法,谢谢你们。”
“我们早就不是什么护法了。与红莲山也没什么瓜葛,更不想纠缠进去,你趁早吃药,好了便回去。”
接话的是男人,只才几句就被女子推了出去,又是一勺药汤递过来,女人也不管床上的少年不抬头,伸手拍拍少年的头“别听他乱说,他这个人啊,常年不近生人,你慢慢养着,这里有吃有喝,咱们不急,好吗?”
好吗?不曾感受过温暖的少年不答,他甚至拼了命的去躲这温暖。身上的上的伤一日日好转,可心里的,却因为女人柔柔的话语而愈发痛苦难当。讲故事的我师眉目间只有柔和,可我太知,许多东西,若不曾拥有,那其实还好,一旦有了,早先的伤疤就都被揭开,伤疤之下鲜血淋漓,那是不愿意给任何人看的。。。
“师父。。”
轻轻的唤,男人却不应。目色如旧,只是抱着我的手微微抖,声音沉沉“柳姨一日日好吃好喝的待为师,而自始至终,红莲山上无人寻我,其实也是正常。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大半年,我身上的伤终于好了,只是我却不想走。”
因为贪恋温暖吗?
“因为啊,你父母也是顶顶厉害的人,为师想跟他们学功法呢。”
真的是吗?
我不知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知道呢?
只是少年的的确确不肯走,非要拜江临火,我的爹爹为师,爹爹名声在外却从来不曾收徒。。
“你走吧,伤不是好了?我说了不收便是不收”
“我想跟您学功法”
“那与我何干?”
“您功法高深,我不想做个废。物。”
“废。物与否又与我何干?”
那个时候爹爹这般说,把师父关在门外,一并把他的衣物都扔出来“哪来的便回哪去,我们夫妻早就归隐,不想再与任何门派扯上关系”
彼时秋日,屋外寒风阵阵,少年不肯走,就跪在门口,听屋里。
“临火,他挺可怜的”
“世上可怜人多了去了。”
“可是,临火。。。。”
娘亲的声音依旧柔柔,门外的少年垂着头,死死握着拳头,甚少落泪,可那个时候大滴大滴的泪水砸到地上,被屋里的声音淹没
“临火,咱们都从苦日子过过来,翊寒命苦咱们也不是不知,若就是个没有心性的到也好,可他都敢带着佩剑以命相拼,你不是不知。临火。。。”
“那倒是他的长处了?”
“长不长处不说,你不也是因为这个才同意救他的吗?临火,我还不了解你吗?人在江湖,想离都离不了的。”
“哼。。”
屋里的男人声音渐沉,再听不得什么。
“那后来呢?”
我忍不住仰头看男人“爹爹收您了吗?”
“后来啊。”我师也低头看我,摇头苦笑“后来为师就在门外跪了整整一夜,直等到天亮。”
“额。。。”
头顶被人轻轻拍拍,男人抬手捏捏我的脸“而再后来啊,璃儿的爹爹就给为师上了第一课”
“不应该叫师父吗?”
男人神色显见着一暗,却不等我说什么又笑着摇头“没有,江叔一直都不肯收我。”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18 18:52:00 +0800 CST  
明天更不更取决于明天七点前多少人定一个小目标,二十个就更嘿嘿嘿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18 18:53:00 +0800 CST  
【一百八十八。鞭子】
为什么?三字已到嘴边却被我生生咽了回去,只抬手也学着男人的模样在他背上轻轻拍拍,被他详怒瞪过来“去,老实听着”
“哦。。。。”
那个时候少年跪了一晚上,晨起时难免昏昏沉沉,而江叔一身劲衣出来,少年不得见柳姨,只看着他居高临下看我“你非要跟我学是吗?”
“嗯”
“不管我如何教你?不管我教你什么?”
“只要我能不是废。物”
“好”一身劲衣的男人一笑,摇头,继而却是直接逼近上去,伸手扯了少年的衣领提起来,语气极为沉沉“好的很,那我今天就给你上上这第一课”
一边说一边已经拉着少年拽进屋里,屋里转过内室,平日里不起眼的一个小门推开,却是一间昏沉沉的小屋,屋里摆着各式刑具,而墙上挂着铁链子,更有烧红的烙铁。
“额。。。”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我插嘴道“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屋子啊”
而讲故事的人只是耸肩淡笑“谁知道呢,也许是给日后的子女留着?”
“唔。。。”再忍不住吞一口口水,我下意识去拉男人衣袖,听他继续
“为师方才说。哦,屋里正中放着烙铁,烙铁通红,屋门关上,不太有日光进来,是而整个屋子都偏暗红,为师那时跪了一夜不得力气,就被江叔一路拉扯进去,而江叔把我双手吊在墙上的锁链上面,锁死,连带着脚也一样锁上,跟着从墙上拽了一根鞭子,却也不算粗”男人低头,拉了我的手过去,指着我的拇指“与璃儿的手指差不许多。”
“鞭,鞭子?”
忍不住出口的话就带了颤音,我本就对我爹爹没有概念,如今却是在脑海里画了黑白无常出来,爹爹那时怕是头长长着角,身后也长着尾巴,鞭子在他手中,非索命的铁链可比的吧?
“自然是鞭子”我师声音依旧朗朗“为师险些害死了自己,挨鞭子也是正理”
他倒是看的开。。。我想,看我师再一勾嘴角,探身离我近些,一手抚着我的后背。
咻,啪!
我只闻得一声鞭响,转头才看见我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拾了一根树枝握在另一只手里,方才语罢一树枝抽到地上,由着我在他怀里猛然一抖,跟着厉声“你不是为了功法为了面子连命都不要了吗?死都敢,鞭子又算什么?”
我知道那是爹爹说师父的话,可我还是忍不住咬着嘴唇,一声不敢吭,一动不敢动,觉得自己身后都跟着疼。
“小璃儿,你知道吗?江叔修为高深,手劲更是不轻,那年一鞭子下去,真真是直接就见了血的。血被鞭子甩进火盆里,为师当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紧跟着鞭子就跟雨点似得。一下连着一下,再一下。。”
眼前依稀浮现了那时那景,小小少年被吊在墙壁上,挣不得躲不得,鞭子翻飞,血肉翻飞,我不知道那会有多痛,我只挨过一次,就足以让我记一辈子。那样的鞭子。。。
“师父。。。”
一根手指树在我唇边,男人摇头“听着。”他说,愈发探身,连带着声音沉沉“你不是不怕死吗?可这世界上有太多事比死还要可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才是最最可怕的”
“鞭子一下连着一下,丫头知道身上没有一处好肉是什么滋味吗?丫头又知道你分明疼的没有洗丁丁点力气,可是屋里点着提神的香,连昏过去都不能是什么滋味吗?”
“师父,您别。。。”
求他的话带了颤音,男人把大手搭在我肩膀上,轻轻用力,手指从肩膀一路向下,我整个人就跟着僵直“什么都比不上活着,如果敢放弃生命,那就试试受不受得住惩罚”
“受,。受不住”忍不住答。而男人一样说
“是啊,受不住,那个时候为师也想说受不住,可是说都说不出来,鞭子撕破了血肉,而疼痛撕破了尊严,哪管什么汗,泪,血,和在一起。我忽然发现不重要了,什么面子,什么功法,和安安稳稳活着相比都不重要了。”
“头被江叔一把抓住,那个时候他把我按在墙上,他问我“不想死了?”我点头,我拼命点头,可是鞭子还是扬起来”
嗖,啪!
树枝有在身边抽落,我忍不住伸手抓他。“可是到了那个时候,命握在别人手里,后悔有用吗?没有了的,璃儿,当提着佩剑跳下去,当哪吒杀了龙太子,当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时候,当狂妄带着你做出无法挽回的事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男人声音低沉,就在我耳边“等一切来不及了,是难挨的鞭子,是血肉分崩还是五指山下五百年岁月,后悔吗?没有用了,都没有用了,你只能受着。受得住要受,受不住也要受,没有一点被原谅的可能。”
“师父。。。。”
再一次轻轻唤他,话才出,身边又是鞭声响。
嗖,啪!
“你还敢吗?”
厉声的呵斥从头顶传来,我就是下意识抱着头摇“不,不不不,不敢,别打,别打。”
眼泪却也跟着流出来,等流出来一滞。抬头看我师笑意盈盈才恍然“您,您又吓我!”
“乖了”
“不要!”
我说着,却扑进男人怀里,被他轻轻抚着背,又听他轻轻说“哪里有骗,昔年血肉翻飞,留下的印记。。。”我抬头,看我师挽了袖子,手臂上竟真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下意识伸手去碰,男人也去摸“江叔不准我用法力去了伤疤,让我留这一处好生记着。”
“师父。”我摸着那处伤疤,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吹吹“疼吗?”
头顶之上是男人笑意浅浅“这么多年了,自然不疼,傻丫头”
“爹爹下手真狠”
“比为师呢?”
“唔。。”我不答,有那么一瞬。我想还好爹爹,,,我想些什么呢!
犹自猛力摇头被我师一把揽了怀中“那丫头还觉得爹爹会宠着丫头什么都可以做吗?”
“。。。。。。。”再忍不住打一个哆嗦,我缩进男人怀里,小小声“师父,师父最好了。”
“呵。。”头被他轻轻拍着,我听他浅笑,渐渐的睡意朦胧,半睡半醒的时候听他小小,小小声“可是,如果我当年不执意留下,就没有后来了。。璃儿。。对不起。。江叔,柳姨。。。。你们。。。”
“师父,抱,抱,师父不打,师父”我那时伸手拉住男人“师父最好了”
听到男人的笑声我也勾起笑意,没有如果的,没有的,师父,如果有,那我就没有您了的。。睡吧,,,我会好好活着的,师父。。。
“傻丫头。”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19 18:59:00 +0800 CST  
【一百八十九。昔年】
朦朦胧胧进入梦境,而朦朦胧胧似乎回到千年前,那个时候我师被爹爹打的好惨好惨,直到后来娘亲寻来才被从墙上松开,身上没有一处好地,而带着面具的男人声音依旧低沉,不理地上浑身是血的少年,只是说“顾翊寒,你想跟我学就给我记住了,什么都比不过活着,若再有第二次。。。”
再有第二次如何呢?娘亲怀中的少年已经支撑不得晕了过去,爹爹到底同意少年时的师父留下,可不知道为什么如何都不肯让爹爹拜师。功法照教,爹爹不比娘亲,每每打骂的狠时会被娘亲拦下。
“临火,你这样会吓坏孩子的。”
许多时候爹爹并不分辨,只是凌厉目色扫过去,少年就什么都不敢说了的。
不学功法时少年自然更亲近娘亲,娘亲也乐意带着我师,从未有过的温暖一点点融化了少年的心,日子本该这样一日日安安稳稳过下去,也许几年之后少年终究会长成,到时候即便不是名镇一方也能自保。可是命运的罗盘一旦转起来,就不知道会转到何处。
那一日,娘亲带着又被爹爹罚了的小时候的师父出门。
“你江叔虽然严了些,却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
垂着头的少年声音小小,可十几岁的人,自然分的出是非,虽不愿意太过亲近爹爹,可谁好谁坏总是分的清的。何谓严师高徒,总也好过对自己不闻不问的魔尊的。
一路走着,娘亲会教师父识些药草,而就是那一次,两个人又带回去一个少年,年纪与师父相仿,也是一身的伤,奄奄一息。仿佛看到过去的自己,那个时候师父和娘亲眼神相交便都明了对方的心意。
于是山脚下的木屋里就又多了一个少年,日子久了少年与师父成了好友,偶有机会与爹爹一同学功法,新来的少年总是比师父学的好些快些。只是少年总比师父还少言寡语了几分,爹爹不怎么责罚他,却也一样少管他。娘亲倒是对他们一样。可是每每夜深,他总是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
再后来,爹爹和娘亲才知他本是仙派人,因为出身原因被弃了出来。得知真相的时候爹爹要轰他离开,可娘亲觉得他可怜,师父也觉得他与自己一样,都是被嫌弃为他求情。
再后来的后来,娘亲怀了我,日子依旧平平淡淡的过着,兴致好的时候娘亲会抚着肚子笑“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我便盼着是个小丫头,也能跟我说说体己话,你们这两个小子还是太过毛草。若是再来个小子,怕是这屋子都要被掀了。”
等说的两个人都红了脸,娘亲就依偎在爹爹怀里“这两个也是要长大了的,也不知道咱们小丫头有没有这个福分,以后能跟了你们中的哪个,我也放心。”
“哼,毛毛躁躁”
那个时候爹爹就瞪着二人,再低头也去揉娘亲的肚子“小崽子,谁配得上咱们的女儿啊。”
再再后来,临近娘亲的产期,就如早先顾问雪和白随安所说,外面有了传言,说两大护法怀的是天生的魔种。。。一切似乎突然就没有那么快乐了,爹爹开始早出晚归,寻找破解之法。师父也每每跟着,家里就留着那个后来的少年照顾娘亲,而直到最后,娘亲倒在血泊里,他们才知道那个少年是仙界派来的间隙,又或不是,可谁知道呢,他杀了未来的魔种,阻了天地浩劫,成了仙派掌门,是是非非,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如果当初我没有执意留下来,如果当初我没有救了他,如果当初我不替他求情让江叔留了他,如果,哪怕我没有跟江叔一起出去,。那。。”
师父从来很少这般说,可每每看到他的神色,每每听他说“如果。。”
我其实都知道他想说的如果是什么,可是天道轮回,哪有那么多如果呢?错的人不是他,我早就知道不是他,我该一直知道的,可是,,,。罢了,那也是后话的。
“师父~”
我只是在那时候于睡梦中喃喃,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终究沉沉睡去。。。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19 19:00:00 +0800 CST  
大粗长吧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19 19:00:00 +0800 CST  
【一百九十。仓库】
我以为再起的时候我会看到日出的景致,然而再起,我却是在男人怀中被他抱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飞在空中,下意识往他怀里拱上一拱,听男人浅笑“睡醒了?日上三竿了,为师若是等你起来,怕是赶回去都要到了太阳落山了。”
“唔~”意味不明的应上一声,我探头瞧瞧,然四周也都是些云雾,我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只能愈发缩在男人怀里,看他唇边挂着浅浅笑意。
“别急,马上到了”
这般说着男人已然身形一转,跟着话落回到地面上,我那时定睛看,正是忘忧阁里我与男人住的小屋门前,我师弯身把我放到地上,大手抬起给我拢发“带着丫头散了这一圈心,如今。。。。”
“你他。娘。的,总算回来了!”
那时我师一句话尚未说完,那边老秃驴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双手一边一本册子,脸色阴阴,瞄我一眼“都什么时辰了!才睡醒怎么的?你们一日日到清闲!”
“四哥早。”
我师依旧不紧不慢的给我束好发髻才慢悠悠转过去看老秃驴“四哥这是。。。”
“早什么早?日上三竿了你知不知道!天天就没个正经事!江梦璃,你功法书卷都看的完了是不是?老子前几日教你的剑招都会了是不是?还不痛快练去!至于你,顾翊寒!你痛快跟老子走,奶奶个腿的,我都快被烦死了”
一面说一面已经伸手来拉我师,被我师撤了一步散开。
“怎么了?”
再听我和我师同时道,我眼见着老秃驴一滞,跟着把手里两本册子抖抖“怎么了怎么了,磨磨唧唧痛快的吧,白笙发了疯,非让离殇去整理仓库。说是要给忘忧阁整理出一个藏宝阁来。”
“仓库?”忍不住出声问,我看我师低头朝我笑。却不等说话。
“就是个垃圾场,白笙一日日吃饱了撑得,各处收刮乱七八糟的物什,剑啊刀啊棍啊书啊,有的没得,好的坏的,反正都扔一起,这不快扔满了就让离殇收拾清点。”
“那根你,,您们有什么关系?”
“废话,跟老子没关系老子上赶着找事啊?”
那个时候老秃驴一跺脚,指着我师“还不赶紧跟我走。!”
“不还是没说要干什么嘛。也不知道谁墨迹”
“江梦璃!”
又忍不住小小声,我看着老秃驴一滞,凶巴巴吼我,而我被我师一把拉到身后,听我师悠悠言
“所以。。。”男人说到这一顿,愈发慢慢悠悠“四哥到底来找寒做什么呢?”
“。。。。。。。”空气中有许久的时间静止,我看着老秃驴瞪着牛眼胸口上下起伏,而又许久“你们,你们大,爷的!”
好吧好吧,讲到这里,其实我也该告诉各位老秃驴这是来做什么,无他,白笙的确命离殇整理仓库,说是有用的留无用的扔,碰到适合哪个崽子的就送了做人情,如此争取在年节前理出个藏宝阁来,只是离殇再能干他也不到二十,修为不高,见识不广,哪就知道哪个要留哪个要扔,且白笙说要理出清单简介,方便日后查找,这样的事,离殇做不来,谁来?也就我师和老秃驴喽。
“不干!”
老秃驴彼时自然这般回。
“不干就不干喽,那宝器整理好了,本阁主必忘不了顾问雪,石子还是柳条,顾问雪随意看看?”
“*,老子近日还真闲的厉害。”
至于我师?
“江护法和柳姨当年。。。”
“白随安,这山底下好像发了饥荒。。”
“顾翊寒。你帮本阁主整理,里面的东西你跟你家崽子随便挑。你不用多干什么,你只要看着你四哥别把房子给我点了,把离殇给我打死了就行。”
“成。交。”
说成交二字时我师唇角勾笑,笑的连我都恨不能打他。而那时,白随安站在白笙身后巴巴看我师。
“山底下的饥荒。。”
“也不知怎得就好了呢。如今啊”那个时候我师声音愈发柔柔,朝白随安并着白笙挑眉“正是大丰收呢,阁主您说,可不欢喜?”
“顾!翊!寒!”
“喈喈,只是这粮食再多。。。”
“寒大护法,您老快去吧,快去吧!”
于是乎,我师并着老秃驴就被白笙连推带拽弄进了仓库,而我?
“璃儿,一本书卷,一套剑法,为师忙完之后你若是看不完,哼哼哼~”
如此,便是对我的安排了。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20 19:08:00 +0800 CST  
【一百九十一。我去给离殇送吃的!】
故事往下讲,如何讲呢?戏折子里大抵这般,我必然是偷懒没看,等得我师忙完出来被他痛打一顿,继而被他看着一一补来,临了说上一句“任务便是任务,偷懒自然该打”之类的话,最后抹药揉伤,安慰一番便也就结了。
只是这样的情节实在是太过俗套,况我江梦璃哪里会是那样一个不省心,不听话的孩子。我虽然,虽然也偶尔不让我师省心,但大抵人家还是很乖的。。。。吧。就是很乖的呢!
书卷剑法如今实在是难不得我,且我乖巧努力,连着,我身后还有伤,我哪里敢。。。我自然看的又快又好的。话是这般说,我真正看完其实也过了近半月,枝头上的树叶落得七七八八,而我师日日里早出晚归,若说见不到面那是假的,只他忙着,我着实不好赖在他身边,他依旧温润,我却总觉得他累的很。拜师至今,习惯了他日日闲着,陪着我,如今这般却叫我尤其的不习惯。
小人书里,师徒之间必然是相互扶持的,只我师教我甚多,我帮他却是屈指。。却是没有的。
小半月后的一日清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男人早都走了,而瞟一眼窗外,只看得远处的树干光秃秃的。算着日子怕是再过小半月也该下雪了,却不知我师他们忙的怎么样了。叹了一口气从床上下来,而吃了早膳推门出去,这天气还真是眼见着冷,才几月却如今一出气都能带出白雾来。
这样的日子整理那些物什怕是苦的很,我再摇头叹了一口气,老秃驴和师父功法在身不会怕冷,我,,可是离殇修为不足会怕冷的吧。我也不知道我那个时候为什么会那般开心的想,而跟着就往屋里跑,这样冷的天,一碗热热的姜汤再好不过,离殇辛苦,我算他半个师妹,半个朋友,我自然是要关心他的。
姜块丢进锅里,添了热水进去,我翻出来三个罐子。只是若只给离殇送,那便显得我不懂事了,师父和老秃驴,怎么也该将就一并带着,不若,离殇也喝不好不是。
姜汤滚了一滚,我把糖一并丢进去,我师年纪大了不喜甜食,糖。。我是做给离殇的,嗯,。。离殇也是不爱吃的。跟着对自个点头,分明身旁没人也要念念叨叨“天气冷的厉害,要多盛些的,师父早起都没带披风,我给离殇送汤也得给师父捎带了过去。”
“离殇修为不好。姜可以多吃点,老秃驴没有头发,也可以多吃点,师父的就少一些才好喝。不是,就没有给师父的了。”
“锅里的糕点要不要也带些去,也快中午了。”
“丝丝丝,你师父早辟谷了。若不是你。。”
“那离殇也得吃,都带着”
“丝丝丝,究竟谁是被顺带的。。”
“闭嘴!”
我伸手拍了龙蛋的头,等真的收拾好出门却也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一路哼着歌往那所谓仓库去。等真的走到了就忍不住先出口
“师父,我给离殇带吃的来了!”
仓库里面无人答我的话,我就也只能推门进去,大约的的确确是仓库,是而也没有弟子把守,仓库比我想象中大了许多,却竟有三层,只是现在底层往上看都觉得灰沉沉的,着实破旧了些。而各个角落里堆着一堆落了尘土的不知名的东西,更添了破财,那三位这时不知去了哪里,我大声叫了几声也无人应我,反倒是一声声起了回声,听着怪渗人的。
想来许是跟白笙汇报工作去了?谁知道呢?难免有些低落的摇摇头,我把拎着的大包小包放到一边,看底层正中一块算是干净的地方,堆了好些个册子,又摆了笔墨,那块左侧一样堆了好些物什,只是书卷和法器分开堆着,而法器又分了剑,棍等等,书卷也一样分了几堆,想来是这段时日分好的。
我站在那里无聊,而那些个书卷法器我又不懂,只看着书卷虽分了堆也还是歪歪扭扭,且着四处脏兮兮的,我旁的做不了什么,收拾收拾卫生总还是可以的。
四下里张望,还真叫我看到了扫把,法器我不敢碰,谁知道会不会惹了乱子出来,如此这般捡着空地扫,实则除了扬灰也无甚效果,龙蛋从我腕上跳下来,吐着舌头四处看,念叨着“丝丝丝,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什么我可不知道,你别乱碰,惹了祸我可不管你。”
我不看它,只道。听他又沙沙沙挪到我师他们整理的册子那边“丝丝丝,哇,忘忧阁里的宝贝真多。丝丝丝,哎?这不是,这不是那把红鞭子吗?好像是你娘亲的?丝丝丝,怎么居然也扔进来了?”
龙蛋这般说,然我那时听得此的第一个反应却是身后隐隐一疼,才跟着摇头,我还真是怕了鞭子二字的,依旧不抬头,我把不知道从哪里扫出来的银针扫到一起“谁知道啊?可能师父也想记上去或者忘了带吧,左右又不会丢。”
这银针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总觉得扫都扫不干净,才这么会就集了一小堆,虽说他们都有修为,但若真不小心扎了脚。。
“嘶~”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20 19:09:00 +0800 CST  
【一百九十一。两根鞭子】
凡事便不能念叨,我心里才有一个念头,那边龙蛋扯着娘亲的鞭子过来,鞭尾扫了地上的银针,我低头去拦它,结果手指头就正巧摸到针尖,针倒是快,不过一划就是一道口子,鲜血跟着就往下落,我不及收手,只看着血珠滴到银针和娘亲的鞭子上,娘亲的鞭子本来就鲜红,滴了血也没什么,可是银针不同,针尖显见着通红,发亮。继而竟闪了银光出来。
地上一小堆银针都跟着嗡嗡作响,连带着我没扫到的角落都有银针在地上震动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我看着一地银针,它们正一点点往一起汇聚,忍不住咽一口口水,我下意识往后退,龙蛋也往后退,银针起初汇聚的慢,等地上的那一小堆连到一起就忽而加了速度,我只听得周遭嗖嗖几声就眼见着越来越多的银针汇到一起,紧跟着银光大阵,晃的人睁不开眼睛,我抬手挡光,听龙蛋声音发抖
“丝丝丝,银针是法器!是法器!”
如今它不说我也知道了,可是然后呢?
说话的功夫银光已经退了些许,我勉强眯眼去看,不知道多少根银针如今汇成了一条长鞭形状,只是鞭子由银针汇成,闪着寒芒。
针形成的鞭子在我正前的空中停了许久,好像初生的婴孩一般,我能感觉到它似乎有了生命,然而却是懵懂状态。仓库里一时静静,唯有针鞭上的银针若鱼鳃一般一开一合,一开一合。。
“龙。。。”
唰!
我那时忍不住开口唤龙蛋,才只一字出口就看见空中的针鞭一甩,却是鞭子尖对我,鞭身几寸处立着两根银针,犹如龙蛋头上的角一般,而它跟着侧侧前断,就好像,好像一条小龙侧头打量生人一般,我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只呆呆看着这不知为何物的法器,摸不准会发生什么。仓库里又是许久寂静,那个东西就像长了眼睛一般,我总觉得它在上上下下的打量我。
“丝丝丝,跑!”
犹自蒙蒙不知如何时我就听到身旁龙蛋一声尖锐的声音,跟着就看见原本只是侧“头”的针鞭忽而往回一收,下一刻却直朝着我窜过来。鞭子前断寒芒逼人,我瞪着眼睛几乎做不得动作,极其勉强才起了结界去挡,然而也只是挡了一下就被它破开,只这一下也叫我有了逃开余地。
“这,这是怎么了?”
我一边乱串一边问。
“丝丝丝,凶器!凶器!”龙蛋也跟在我后面“已经有了灵识的法器!它,它要噬主!”
“噬主?”
我翻了一个跟头躲过银针,看它不费吹灰之力的毁了近前挡它的铁架子。
“丝丝丝!对!对!你指尖血滴上去了,你就是它主人!丝丝丝,快躲开!丝丝丝,但是它以前的主人一定特别厉害,它不服你!”
“所以?”
“丝丝丝!所以,它要杀了你,它就可以换主人了!”
“**!”
我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这算什么啊?我不做它主人不行吗?谁要做了啊!心里这般想着我脚上的动作却不敢停,哪还管的了旁的,我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管什么,拿到手里就往后丢,但丢了什么都悉数被它坏了去。
“丝丝丝,这样不行!它还没彻底醒过来!它。。丝丝丝,它醒过来我们就完了!”
“那我能怎么办啊?我又打不过!师父,师父!!”
忍不住一声声唤师父,然而这破仓库拢了回声,根本就传不多远,胸口上的仙咒我又不知如何用,总不能一刀刺进去唤它吧?我当真是无计可施。我自然也想跑出去,然而那鞭子一直挡我,全不容我出去,脚底下被什么绊了,我也不管,只拾起来一丢“去!”
一面再连滚带爬的往前跑,才跑了两步。
“丝丝丝,我。。我的天!”
“你天个。。。我。。的。。天啊!”
话说了一半抽空回头,我却被身后的景致惊得甚至说不出话来,方才自手里扔出去的是娘亲的红鞭,如今两根鞭子缠在一起,正打的难舍难分,就好像,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操纵着它们一般。
“这。。。。”
耀眼的红光和着银针的寒芒,两根鞭子犹如两条蛟龙,我根本看不清它们的动作,只看得流光溢彩,听得啪啪的声响。。。
“丝丝丝!这,。你,。你刚才的指尖血是不是也落进红鞭子里了?”
“额。。。”
我只看着两条鞭子,娘亲的鞭子不知材料,方才能削铁如泥的银针如今竟割不断娘亲的鞭子,两条鞭子似乎谁都奈何不了谁,正打的难舍难分,鞭子抽下来带的风甚或吹起了地上的书卷,我只看的目瞪口呆,看它们慢慢缠到一起,越缠越紧,越缠越紧,似乎是要拼命把对方缠断一般。。
“丝丝丝,就是现在!”
我做不得反应,龙蛋却是一个猛子起来,嘴里居然喷出一个小小的火团,将两条鞭子悉数裹了进去。
“这?”
“丝丝丝,嘿嘿,你娘亲的鞭子也认了主,可能有你娘亲的关系,在护你。”
“然后?”
“丝丝丝,然后?然后一个我打不过,它们缠在一起没工夫理我,我。丝丝丝,嘿嘿”
“你,。。你的火能毁了它们?”我咽着口水指头顶上的火团。
“丝丝丝,不知道”
“那。。。。”忍不住再咽一口口水,火团里的两条鞭子似乎没了动静“那要是毁不了会怎么样?”
“丝丝丝,。。。不知道。。。”
“。。。。。。”
我能说什么呢?我什么都说不得,然我跟着听得一声脆响,就看着火团慢慢变小,变小,最后消散不见,空中只静悄悄悬着娘亲的红鞭子,心头里似乎是隐隐松了一口气。
“丝丝丝,不会吧,我的火好歹也是圣火。。。我的天。。。”
彼时一颗心才刚刚送下来,我就见随着龙蛋的声音,娘亲的鞭子忽然又散了红芒,那红芒比方才刺眼太多,整个仓库里都被红光拢了,我眯眼。看红芒之中鞭子慢慢团成一个圈。再听“啪!”的一声脆响,鞭身竟是立起一根根银针,银针不单独成鞭,却好像就长在红鞭子之间一般,鞭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然而红芒却一点点敛小,只照在我的身上。
嗖!
鞭子忽而腾空,下一刻又直奔着我过来,只这一次不知为何,我没有一点想躲,我觉得它不会伤我,莫名觉得,我朝它伸手,鞭子不停,绕着我转圈,红芒越发只聚到鞭身,而不知转了几圈,鞭子再落进我的手中。
鞭子入手我就只觉得心底一片清明,明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跟着提鞭一甩,鞭尾在空中打一个脆响,我收手回鞭,腕上用力就跟着飞出银针,刷刷两声打进仓库的木板里。
“丝丝丝,这也行”
我不理龙蛋,只朝它淡笑,鞭子被我在手中弯成圆弧,银针就好似动物的羽毛立出来,触手却不伤人,只是寒芒闪着却叫人生寒。
“丝丝丝,就。。融合了?”
我依旧不答,手里的鞭子就自个腾空,跟着缠到我腕上。原本颇粗颇长的红鞭子触手却成了个银镯子,闪着寒芒。。。
“丝丝丝。。。。这。。。厉害了。。。。”龙蛋那时吐着舌头看我,再看我,再“丝丝丝,我的天。。。”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21 19:06:00 +0800 CST  
【一百九十二。愧疚】
我那时还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听得龙蛋惊呼就忍不住道“你怎么了,怎么又。。”
而一句话不等说完抬头我却再什么都说不出来,原本里仓库的确灰尘满满,但大抵被我师他们整理出一小块空地,旁的未整理的好歹也一堆堆对着,而如今,且不说那一小块空地没了踪迹,册子被吹的开了,纸张哪都是,原本分门别类放着的东西如今也混做一坛,更有甚者我方才逃命丢出去的法器,因为没有灵识,与寻常武器类似,大都被毁了,偶有好一些的身上也带了划痕。
原本摆放杂物的铁架子更是伤痕累累,散落在地上的纸张都被我踩了鞋印子,更有直接就烂了的。绝对不是说收拾收拾就能恢复原貌的。那个时候我呆呆站在那里,许久不说一句话,而龙蛋在我旁边绕着一地狼藉
“丝丝丝,完了完了,这,这是你师父他们大半月的结果,丝丝丝,完了完了,这回是说不清了,丝丝丝。”
龙蛋那边絮絮叨叨说着,隐约是给我出些什么主意,然而我其实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得有好久的时间里我大脑里一片空白,这一切并非我所想,地上我放着的食盒也散了一地,糕点稀稀落落,姜汤洒了大半。我师的披风更是染了尘土,我,。。这真的非我所想啊!
泪水几乎不受控制啪嗒啪嗒往下落,我那时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能做点什么,委屈连带着自责几乎是一个瞬间把我包裹起来,就忍不住蹲在地上,听龙蛋又念叨一会蹭过来“梦璃?璃儿?你怎么了?这不怪你的啊?”
我不答它的话,只是愈发哭出来,我知道,这不怪我,这不是我想的,可就是这样我才更加自责委屈。出门的时候我想到的画面是能看到我师,能看到他捧着姜汤,披了我带过去的披风,我可以帮他搬搬什么,我可以告诉他我这几日好乖好乖,可是,可是我为什么总是好心办了错事呢?这一地,这一地狼藉原本是他们这么多日子的辛苦,就都被我毁了,就,。我该怎么办啊?我,。。
“丝丝丝,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喃喃,并不理会龙蛋,就一直重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丝丝丝,我知道”
“不,不是”我哭的一抽一抽的“可是,可是怎么办?我看不懂师父他们整理的东西,我什么都帮不上,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只是想帮帮师父,我只是,可是,可是,我。。。我却把什么都毁了。。”
我只是想让师父开心,我只是想告诉他我长大了,我只是想帮帮我的师父,可是。。。。
“江梦璃!你!你!混账!”
我那时蹲在地上哭的伤心,而伤心的紧的时候就听得仓库门响,阳光射进来,并着老秃驴要杀人一般的语气“江梦璃!你闲的撑了要跑这来玩?”
我不答话,可是我忍不住泪眼婆娑抬头,我分外害怕在这个时候看到我师,我怕他也如老秃驴一般生气,可是本能的,我抬头往门口看,门口只站着老秃驴一人,怒气冲冲。
心头里似乎是隐隐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不在,还好,可是,可是。。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落,我抽着鼻子小小声“四师伯。。我。。。师父。。”
“师什么师父!”铁门被老秃驴狠狠锤了一圈发出阵阵响声。龙蛋不知道挪去了哪里不见踪影。我哭着看老秃驴,看他大踏步过来,看着地上的狼藉,额头上的青筋都跟着凸起来“混账,混账!老子大半月的心血!混账!”
他说着,抬手却是狠狠一巴掌直接抽到我脸上,我看着他扬手,我就那么看着,心里想躲,可是我凭什么躲?那也是,也是师父的心血的,我。。
啪!
犹豫的时候,手掌已然招呼到脸颊上,挨了打的脸颊几乎是一个瞬间就火辣辣的,我甚至觉得脑子都跟着嗡的一声,有那么一小会几乎看不得什么,听不得什么,只随着力度被打的倒在地上,不受控制的抬手捂脸,再喃喃“师父。。”
“你还有脸叫师父?”
老秃驴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这一巴掌缓和多少,甚至愈发带了怒气冲冲“亏你师父一大早上从白笙那里出来还想着你爱吃糖葫芦,非要给你买点。说是好几日没陪你,如今我看,吃什么糖葫芦?趁早哪来的滚哪去!混账东西!”
好不容易从地上撑起来的我一滞,师父他。。他还有时间想着我,可是我,我,自责的心绪让我提不起一丁点力气,几乎是在老秃驴话落就跌回地上,跪坐着流眼泪,可我除了哭,我竟什么都做不了。。
泪水流了满脸,连带着伤处愈发火辣辣的疼,老秃驴依旧气的胸口不住起伏,捡着刺耳的话骂我,可头一次我一丁点都朝他发不起脾气,我能理解,我太能理解,若这是我辛苦大半月的心血,如今就毁成这样,我也恨不能杀了毁我心血的人。
衣领子被人抓住,整个身子就跟着被抓起来,我哭着不做挣扎,甚至连看一眼老秃驴的勇气都没有,只垂着头,看地上的尘土,抓着我的人不说话,死死盯着我,我甚至听到拳头合起来发出的噼啪声,浓重的呼气声打到脸上,我不知道老秃驴会怎么样,可怎么样,原也是我活该的。。。
“老子看你如今这个样子真他。妈。想打死你!”
如雷一般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自责如我也忍不住打一个哆嗦。觉得衣领子一紧,下一刻人就被按趴在一个架子上,身后也跟着一凉,我下意识想挣,可动作一半又被我自个生生忍了回去,我有什么理由还顾着颜面?
俯身跪趴在架子上,我硬逼着自己不动不挣扎,明明知道老秃驴松了我去寻工具,明明知道不论他寻了什么回来我都会很惨很惨,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喉头都跟着发干,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我问自己,你怕吗?
怕!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没有片刻犹豫,其实我何苦这般?我还是个孩子的,我并非刻意的,我可以不认的,我可以解释,师父也许不会怪我,我。。。
泪水啪嗒啪嗒落在架子上,可我竟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挪开,愧疚大过害怕,能安慰的了别人的话安慰不了自己。我抽着鼻子依旧跪趴在那里,等背上落了一只大手,等身后冰凉抵了不知什么工具的时候,我却隐隐觉得心头一松。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22 19:14:00 +0800 CST  

楼主:0默0000

字数:586215

发表时间:2017-08-19 03:2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26 15:09:40 +0800 CST

评论数:1439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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