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原创】再续离殇(mf,mm师徒)

【一百六十五。酒醉】
我不知道那一天我与老秃驴喝了多少酒,从午后刚过喝到月上梢头,山顶上的夜晚总是凉爽,然一杯杯酒下肚却也不觉冷,反倒是浑身燥热被冷风一吹,端的是舒适,喝到后来就也整个人迷迷糊糊半醉半醒,老秃驴自个捧着一个酒坛,靠在树干上,嘴里嘟囔着“怕我,怕我,怕个球啊!喝!喝!咱爷俩干杯!干杯!”
我呢?我那时靠在另一棵树上,手里端着酒杯,但眼睛早就合上,犹自靠着树不住点头,只觉得睡得颇不舒服,而老秃驴吵的人心烦,我就把手里的酒杯朝他扔,看酒杯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我自个转身抱着树干,头靠在上面,睡意朦胧“烦人,烦人,闭嘴。”
秋夜里的蝈蝈还捡着最后的时间不住叫着,凉凉夜色伴着酒香,我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飘飘呼呼,恍若不住叫着的蝈蝈中也有我一个,庄生晓梦迷蝴蝶,谁知是我成了蝈蝈,还是蝈蝈成了我呢?
“你,你敢扔老子!老子,老子,打,打死你”
老秃驴嘟嘟囔囔的声音渐远,我抱着树干勉强睁开眼睛,看他抱着酒坛子,走的跌跌撞撞,不等过来先自个倒在地上,酒坛子里的酒洒了大半,地上那位就捧着酒坛嚷嚷“酒,喝酒,喝酒”
我不理他,自个合上眼睛,整个人不住往地上倒,再到,再倒。。。
“你们在做什么?”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声不带温度的声音,整个人在睡意中就是一抖,然而困意尤甚,我不睁开眼睛,只觉得有一双手把我扶住,掌心微凉,如这夜色一般,也如昔年那个穿过我发丝的手,如雨夜高烧时朦胧中那一抹凉意,下意识伸手去拉那双手,我就力往那人怀里拱拱,不知道说什么,就说最常说的话“师父。。”
“喝酒!喝酒!都陪,老子,喝酒!”
老秃驴的声音好像一点点从远处拉回来,抱着我的人把大手放在我额头上,语气嗔怪“怎么回事?怎么一身的酒气,这是喝了多少,顾翊寒就这么纵着你吗?”
额头上的大手着实是凉的,凉的我整个人一抖,才十二分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抱着我的人白衣刺眼,我眨巴着眼睛看他,再看,再看,笑呵呵“顾,顾翊寒?翊寒?真,。真难听,寒,,冰。。冰一样,冷。冷”我说,抬手推开那人的大手,自个因为用力往地上摔,又被他重新扶住。
“到底是喝了多少?跟我回去喝些醒酒汤吧。怎么做师父的,都是。”
“师父?”我跟着那人的声音重复,眨巴着眼睛看他,看他面目熟悉又陌生,就下意识再推开他“你,你是谁?是。。是谁?”
被我推开的人似是一滞,眉头微蹙,不等反应,再重新拉我,“我是你师父。”
“师父?”我喃喃,被那人抱进怀里,觉得抱着的人身子僵直,割的我极不舒服,我就抬头撇嘴“你不是师父。。”
“好了”他却不答我话,只锢着我不准我动,语气依旧有些生冷“喝了这么多酒,为师抱你回去,真是的,怎么学成这样,哎。”
“放开她!”
犹自被那人抱着,我依旧是半醉半醒,不住在那人怀里打着酒嗝,并无多少力气的推他,不得,就听到这样一声厉呵,整个人便跟着一抖,颇有些蒙蒙的抬头。
“放!放开她!陪,陪我喝,喝酒!”
而老秃驴也跟着大呵,端着手里的酒坛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不稳,酒坛落了地上,碎成几块,空气里酒气更甚。我这时才得见来人一袭紫衣,银发束在脑后,正灼灼看我“璃儿?”
“我。。。”我愣愣看他,点头“我是璃儿”语罢我再回头看还抱着我的人,继而看紫衣人,不由得伸手指抱着我的人“师,师父?”
那人点头。我再皱眉看紫衣人“师,师父?”
我说,再左右看看,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就奋力在白衣人怀里挣扎“我,我要下来,要下来。”抱着我的人不允,我就跟着干嚎“你,你是坏人,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他依旧不准,我就趁着他不注意张嘴咬在他手腕上,他吃痛,终于放我在地上。脚下不稳,我咬牙晃晃站在两个人中间“师,师父,嘿嘿,两个师父。两个师父。”
“璃儿,过来”
我说,看后来的紫衣人朝我招手,我摇头。
“梦璃,过来”
身后早来耳朵白衣人也朝我招手,我一样摇头。于原地踉踉跄跄的转圈圈“师,师父,谁,谁是师父。”
“璃儿乖,璃儿过来。”紫衣人又说话,我跟着声音看他,看他拾起一个酒坛子朝我晃“璃儿过来,为师这有好吃的。”
“好吃的?”我跟着重复,朝酒坛子伸手,踉踉跄跄往他那边走,被他一把拉进怀里,他拉着我,我抱着酒坛子,头往酒坛子里伸“嘿嘿,好吃的,好吃的。”被紫衣人一把拉出来,我就扁嘴“你不是师父,你不给我吃好吃的。”
看他一滞,我就再把头往酒坛子里伸,终于大大的喝了一口,抬头打着酒嗝“嘿嘿,师父。”“认识我了?”
抱着我的人瞪我,我不理他,只点头“认识,认识,好吃的,你,你是师父”我扭头看白衣人,朝他做鬼脸“这是师父,是师父,我师父老了,花白了头发,你,你不是师父。”我说,说完转回身子一把抱住我师的头“花白了头发,白了头发,嘿嘿,”
“璃儿。。。”
男人去拂我的手,我就觉得自己抓不住,要往下掉,于是愈发拼命死死抱着我师的头,借力往男人头上爬“掉,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被他一把拽下来按进怀里,便抬头撇着嘴看他“你不抱我了,你不要我了。我掉下来了。。呜呜呜。掉下来了。疼。”
“。。。。。。。。。”
“他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我说,抱着我的人不答,老秃驴倒是跟着说,不知道从哪里端了酒杯,凑过来“他不要你了!”
“你。。你!!”被老秃驴说的委屈巴巴,我就奋力把抱着的酒壶往他头上砸,被他闪过去,再伸着双腿双脚“没有!没有!你是坏人!是坏人!你没有头发!师父,师父,你看,你看他没有头发!”
“我不是坏人!”拎着酒杯的光头忽而一手叉腰看我,再抬手抹着自己脑袋“我有头发!有!”
“没有!没有!”
“四哥!”
光头男抹了一会,抱着我的人伸手拉他,被他一巴掌拍开,继而伸手扯了自己的胡子“我。我有头发!你看,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我不是坏人!我有头发!”
他说,我那时靠在紫衣人怀里,酒意这样一番折腾,更是厉害,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模模糊糊看着他扯了黑乎乎的一团,就跟着点头“对,对,你有头发,你不是师父,师父没有头发!没有头发!”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2-23 19:01:00 +0800 CST  
“对,我有头发,你师父没有”
胡子男乐呵呵点头,伸手又捧了一坛子酒,整个头埋进酒坛里“我有头发,有头发,喝,喝酒,咱们喝酒”
“四哥!”
抱着我的男人伸出一只手去拉胡子男,我只闻得酒香四溢,眼看着身前不远也有一坛酒,只觉得口水直流,就拼了命的手并着脚用力,倒也真叫我挣了开来,噗通一声跌到地上,却也不觉疼,手脚并用的朝酒坛爬,被男人拽住脚踝,我就奋力替她,踢掉了一只鞋子却挣了出来,自顾着抱着坛子熊饮了一口,而后看着紫衣人拎着鞋子过来“死丫头,过来。”
我摇头“不,就不,略略略”
我说,看那边白衣人也朝我过来,我就捧着酒坛子在地上打滚,也不管坛子里的酒洒了一身。觉得被人拉了胳膊,我就回头一口咬到他胳膊上,看他捂着胳膊瞪我,我自个颤颤巍巍重新找了一棵树抱上“别,别过来,我,我喝酒,喝酒,好,好喝,嘿嘿,好喝,好喝,没有头发,我师父没有头发。”
我说,再仰头,看紫衣人一头银发,我抱着树瞪他“你,你不是师父,我师父没有头发”我说,侧头再看白衣人“你,你也不是师父,你,你有头发。”
“我也有头发”是老秃驴的声音,也捧着一坛酒,抽出一只手扯着自己的胡子凑过来,笑呵呵凑到紫衣人跟前“我有头发,头发,你看,头发”
被紫衣人推开,就自个捧着酒坛子喝。
“你有头发,你也不是师父,嘿嘿,嘿嘿,你们,你们不是,不是师父,你们,你们滚,滚!”我那时抱着树朝两个人做鬼脸“你们不走,我。我师父来了,打,打死你们!我师父可。可厉害了!他。他没有头发!”
我说,看紫衣人又朝我过来,我就朝他呲牙咧嘴“你别过来!你,你敢动我!你!!我。。我咬你!哼!哼!我。。我也。。也可可凶了!可凶了!”

这般说着,那紫衣人竟真的停住,犹自扶额看我“丫头,起来,听话,地上凉。”
“要,咬你!”我愤愤,死死抱着树干“咬你!师父,师。。师父,没有头发,,你们,你们都有头发,师父,你们不是师父,师父。。师父没了,师父不要我了,不要我了”鼻头忽然隐隐发酸,我抱着树干往上蹭,依稀早先,却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就只是一阵心慌,忍不住抬手抹眼睛,跟着抽鼻子“师父,师父没了,师父不要我了。”
“对,你,你师父不要你了!”
胡子男在后面嚷嚷,嚷嚷的我心烦,我就抬手不知道拿了什么朝他扔过去
“你,你,,咬你!咬你!师父,师父”
忽然伤心的紧,我抱着树干不松手“哇哇哇,黑,黑,院子黑,我怕,我怕”
“不怕,乖,乖,为师在,为师在呢,小孩?”紫衣人这会走到我跟前,我哭的伤心,回身看他银发低垂,我就一把,扯过他的银发缠在小手指上
“师父,师父不走,师父要我,师父你跟我拉钩”
“好,为师跟你拉钩”
紫衣的男人说,然我不听也不看,就扯着他的头发,绕在指尖晃“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说,手下用力,看男人去扯我手中的银发,我也奋力拉着不肯松,自己伸了两只手去扯,男人拉我就咬,再咬,看银发在我指尖断出一小截,我就跟着一滞“哇哇哇,头发断了,断了,不算数了,不算数了,师父给别人束发了,师父不要我了。”
“璃儿。。”
“头发断了”
我喃喃,看男人又递给我一缕头发“没有的”
“梦璃。。。”
白衣人也伸手要来拉我,被紫衣人拦住,我抽着鼻子抬头看他“我,我叫璃儿,叫璃儿!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你有头发!你走,你走!”
“璃儿,乖了好不好”我看见紫衣的男人狠狠瞪了一眼白衣人,觉得他神色凌厉,心头就跟着一紧。下意识抬手去抚他的眉头
“不凶,怕,我怕”
“好,为师不凶,为师抱抱好不好?”
“你不是师父”我小小声,缩在树干后,只探出头看他“师父没有头发”
眼见着紫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缩着脖子,愈发小小声“你,你有头发,有头发,我,我怕,怕。”
“乖”他又重新温润朝我笑,伸手过来,却不抓我,只柔声“乖,小孩不怕,我不是师父,我带你去找师父好吗?”
“师父没了。。”
“师父在呢,在呢。”
“他还要我吗?”我抿着嘴唇去够那只大手,觉得大手掌心暖暖,看他慢慢合上,我就又觉得害怕,奋力抽手,哭“唔,你松开我,松开我”我说,张嘴再去咬,他却不松,由着我咬,把我拉进他怀里,大手轻轻抚着我的头。
“乖,乖,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
我抽着鼻子把自己缩成一团,不做声,不受控制的抖,听他说“好了,没事了,师父要你,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他把头发缠到我手指上,他也勾着我的手指“乖,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你看,头发没断”他扯着头发给我看“不怕了,对不对?”
我不答,被他抱在怀里轻轻晃“没事了,没事了,小家伙,你忘了吗?为师这么美,怎么会没有头发呢?”
我那时抬头,月色皎洁,男人银发如瀑,下巴抵在我头上“乖了,没事了”
我依旧不答,抬手扯过他方才那缕头发,用力“断了!师父没了。。。”我喃喃
“。。。。。”
他不言。
我再抽抽鼻子,抓着他的银发“哇哇哇,你骗我,师父没了,师父没了”
“丫头。。”
“师父没了,,。哇哇哇。。。”
“喝酒,喝酒,。。”
“哇哇哇,,,,师父不给我喝酒,师父没了,师父不要我了。。”
啪!
那时臀肉上被人不轻不重拍了一巴掌,“江梦璃!”
打我的人厉声,我一滞,仰头,扁嘴,嚎啕“哇哇哇,你打我,你打我,。。我要师父。。。师父没了。。。呜呜呜,。。”
“璃儿。。。。”
“疼。,”
“给你揉”
“你不是师父。。”
“我带你找你师父给你揉”
“他没有头发”
“。。。。。。。”
“你能找到他吗?”
“能”
“那他会给我束发吗?”
“会”
“那我。可以给他束发吗?”
“可以啊”
“哇哇哇。你骗人!我师父没有头发!”
“。。。。。”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2-23 19:01:00 +0800 CST  
【一百六十六。酒醒】
那个时候的我一面哭一面抬手去打男人的肩膀,被他一把握进手里,包着我的手给我擦眼泪“没关系,让他再长出来就是了”
我那时愣愣,愣愣看男人,看他朝我浅笑,竟也就莫名安静下来,靠进他怀里“还能长吗?”
“能。”
“要多久啊?”
“不久,你睡一觉,明天天一亮就长出来了。”
他这般说,脚底下不停,抱着我往回走,而我自顾着掰着手指头“那,那要长一根,两根,三根,好多好多跟。要编成鞭子,给师父编成辫子。”
“好,编成辫子”
他说,我只觉得周遭忽而一晃,接着整个人就被男人抱着飞起来,风声呼呼,我抱着他,死死埋进他怀里“哇。高,高,怕,怕”
“不怕,马上就到了。”
“怕,怕”
我那时死死抓着男人,眼泪还没等落下来,人已经到了地上,被我师不轻不重的放在床上,我就跟着伸手拽被子,把自己整个裹起来,看他回身湿了毛巾,拿在手里看我“过来,把脸擦擦睡觉觉。”
犹自摇头,我拉着被子往后挪“我要狮虎!”
“师父明天早上就在了”
“那我现在就要到明天早上!”我噘着嘴看男人,脑子依旧昏昏沉沉,裹着被子坐不稳当,就身子一斜倒在床上,被男人连着被子一起拉过去。“哇,哇,,咬你,咬你!”
手被男人箍住,我就只能摇头做势去咬,不得,倒是湿热的毛巾盖到脸上,其实也颇舒服,我就由着他给我擦,擦完被他松开才重新把自己裹起来,看他褪了鞋坐到我床上,朝我伸手“好了,过来,睡觉了”
摇头。
“再不睡觉要被揍了是不是?”
我再摇头,看他朝我伸手,我就裹着自己往后挪。
“不打”
“不打就过来。听话”
“唔。。。”
我嘟着嘴不做声,看男人伸手手指“给你两个选择,挨打还是睡觉觉?”
我更嘟嘴,竟也一个猛子起身,朝着男人翻白眼,继而挪着自己转身,身后朝他,撅起来“哼哼,讨厌,讨厌你,不睡觉,不睡觉。。哼,你打。你打”
身后久久不做声响,我就回头,看男人笑着看我,我伸手扯他的嘴“你笑我!”
“我没有。”
“有!!”我软软着声音,扑腾一声摔倒男人腿上,被他不轻不重的在身后拍了一下。
“疼吗?”
“疼。。。”
“那乖不乖?”
“乖”
“睡觉好不好?”
“不好”
“嗯?”
“你是坏人!”
这样一场闹腾也不知道闹腾了多久,我只知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我师的房间,我正八爪鱼一般趴在男人身上,慢慢抬眼,正对上我师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脑袋里似是有闪电划过,我整个人猛的坐起来,我都干了什么?
我都干了什么,我其实记不真切,但模糊的碎片也告诉我,我做了不少,大抵都是胡闹,而最最深刻的是我撅着身后给男人答,后来,后来被他揽进怀里扯着他头发“师父没有头发。”
天啊。
犹自捂脸,我欲哭无泪,从指缝里看我师也慢悠悠坐起来,歪着头灼灼看我,再抬手掰开我一根手指“怎么?你这是想起来,没脸见为师了?”
我不语,硬生生拽回自己的手指,用最快的速度翻身,把自个整个裹进被子里,侧身背对男人“我,,,我。。我就,,喝多了,,,我,,,我困,头疼,,睡,睡觉”
这般说,身后无人应,我就就只觉得自己脸热的快要熟了,想来这会怕是正隔着被子冒热气。
身上一只手扯我的被子,手的主人声音悠悠“怎么就困呢?困可不行,为师的头发未束,可给丫头留着呢,小家伙不来看看,为师的头发,长势喜人呢。一夜间,瞧瞧,都这么多了,小东西。”
“。。。。”被子被我死死拉住,我裹在里面,不露一点缝,就闷着声音“啊。啊。。。您。您自个束,我。。我困,我困,你走,走”
“这是为师的房间。”
“啊啊啊啊。。。。唔”
我意味不明的发出呻吟,听头顶上传来浅笑,不多会竟没了动静,许久许久都没有动静,而我实在闷得紧,就小小透开一道缝,无人,再透,无人,猛然掀开被子,看我师坐在我身侧“睡醒了?”
“。。。。。。没”
“还睡?”男人这般问,大手已经提了我的衣领,把我从被里拎出来,不管我扁嘴看他,另一只手盖在我身后“睡不?”
“不睡。。。”
我闷闷,回手捂着身后,委屈巴巴的缩脖子“师父。。。”
“我是师父了?”
“是。。。。”
“有头发没?”
“唔。。。。”
“嗯?”
捂着身后的手被人拎起来,我一滞,小小声“有。。。”
啪!
并着声音是男人算不得多重的一巴掌,只是我如今被他拎着,身后撅着,再被他这般拍上一巴掌,就愈发觉得自己羞得喘不上气来,尤其看到男人似笑非笑的神色,羞到极致就觉得鼻头发酸,跟着就开始流眼泪,只这般,男人就更是勾笑。
“小家伙怎么才挨了一巴掌就哭鼻子,没出息”
不知道怎么回,脸红的如个苹果,我回手捂脸,扭头不肯看男人,被他放下来抱进怀里“好了,没事了,不笑你了,乖”
我打开男人拉我的手继续不吭声,听他声音温润“又不听话?那是不是还要为师打。。。”他一顿,拉长了声音凑到我耳边“屁屁?”
“。。。。。”
“师。。。师父!!!”我终于是恼羞成怒,松开手愤愤看他,看他抬手给我抹眼泪
“好了,为师在,在呢,没事了。”
我扭开头不理他,被他重新扳回来“真生气了?”
我依旧不理他,扁着嘴不做声,然我不做声,我肚子倒是先做声,自个咕噜噜响起来,在寂静的房子里尤其张亮。我再是一滞,低头看自己的肚子,男人也是一样。
“璃。。”
“我没饿!”
咕噜噜。。。。。
“没饿!”
咕噜噜。。。。
“唔,。。。。”
“哈哈哈。。。嘶。。。死丫头,你又咬人,欠揍了是不是?”
那一日后来,屋子里便是我师朗朗的笑声伴着我肚子咕噜噜的声音,再后来呢?再后来是飘香的热粥,泛着热气的肉包子。
“丫头在旁边站着去”
“为什么?”
“你不饿啊。”
“饿!”
而再再后来,吃的饱饱的我被男人放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重新圆润起来的脸,其实稚气未脱,却没了年幼时的天真,只是上勾着的嘴脸依旧是不参杂任何旁的笑意。
镜子里的女孩,头发已经极腰,发丝被紫衣银发的男人握在手中,木质的梳子从发跟一路梳下来,男人唇边也带着浅浅的笑意,女孩仰头朝男人笑“师父,您给别人束过发吗?”
“嗯。”
笑容在脸上一僵,长发已经被男人卷起“给为师自己束过。”
“师父!”
“嗯!”
镜子里的女孩重新笑起来,嘴角边有浅浅的酒窝,女孩学着年少的模样“师父,您会后悔收了璃儿吗?”
年幼时不得的答案,如今没有一丝停顿“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您日日都看的什么书啊,这句话不是这样用的。”
女孩笑,男人也笑。
“重要吗?”笑着的男人问,拿起桌案上他早膳时亲手做的发簪。普普通通的一根树枝,只是被男人打磨的光亮,比在女孩发髻前“好看吗?”
“真丑。”
“那不给了。”
“好看!好看!璃儿好看,带什么都好看,是不是?”
“死丫头。”
“死丫头要跟师父拉钩”我看着镜子里的女孩便男人伸手,看男人也朝女孩伸手,两根手手指交绕“拉钩,上吊,一百年,。。一辈子不许变。师父只给璃儿束发。”
“那为师的呢?”
“璃儿给束!”
“束到师父没了头发?”
“啊。。。。。您,您。。。哼!”
秋日晨起的阳光照进屋子里,光斑在地上打成一个圆圈,屋外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一百年还好长好长,一辈子更长更长,女孩长大了,至少在一点点长大。。长大。。。。
“江梦璃!他。妈。的。是不是你把老子的胡子剃了!楚梵笙!你。他。娘。的。一大清早就偷听人墙角。找抽啊!江梦璃!”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2-24 19:05:00 +0800 CST  
【一百六十七。吃白饭的】
“江梦璃!他。妈。的。是不是你把老子的胡子剃了!楚梵笙!你。他。娘。的。一大清早就偷听人墙角。找抽啊!江梦璃!”
彼时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犹自勾着嘴角笑的开心,就听到外边猛然这一声厉呵,毫无准备之下自然控制不住的一抖,而至听到他后半句提到的楚梵笙,就更是不受控制的仰头,被我师一巴掌按回去,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不紧不慢的把发簪给我擦好,方才扶着我起身,而那边屋门已经咚咚作响。
“江梦璃!你给老子滚出来!滚出来!我的胡子怎么回事?”
老秃驴犹自在外边喊着,而我师不紧不慢的把门打开,看老秃驴气势汹汹站在屋门外,我站在男人侧后一步,歪头看,见老秃驴如今真真是光光脑袋,既没有头发也没有胡子,而蹬着双眼就尤其显得他眼睛异常的大,几乎占了半张脸,就只觉得若在他鼻子上栓一个环,怕是紧跟着就能拉去耕地了,牛一般。着实。。。
“噗。。。”
可笑,。。。
那个时候我站在我师身后忍不住喷笑出声,就看见老秃驴眼睛瞪得更圆,伸出手指我“江梦璃!”
一面就要上前抓我,被我师拦了下去,犹自靠在门框上,伸手把我拉进他怀里,才悠悠看老秃驴“四哥别吓着我家丫头。”
“他还有怕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甩袖子,继而抬手指自己的嘴“来来来,你告诉我,我胡子呢!胡子呢!”
“噗。。。。”
那般瞪着眼睛,仰头的模样实在是可笑,以致我愈发忍不住笑,被我师不轻不重的在头上拍一下,再被他瞪上一眼,我就犹自捂着嘴往男人怀里缩,侧头,看楚梵笙站在远一些树木阴影下,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目光相接,我脸上笑容就本能一僵,抬起我师的袖子把自己挡住,收回目光看老秃驴依旧怒目瞪我。
“怎么四哥胡子剃了要找璃儿问呢?璃儿知道吗?”
我不等答,抬头正看见我师朝我眨眼睛,于是到嘴边的话一顿,也不等再重新说什么。。
“她怎么不知道!昨个就只我和她喝酒,不是她干的还能是谁?”
“四哥找璃儿喝酒?”男人这会挑起嘴角“四哥看来是还记得找璃儿喝酒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寒能有什么意思呢,只是四哥心情不好找人喝酒,寒自然奉陪,我家丫头才几岁?寒以为你昨日找她是喝醉了酒。却不成想您倒是清醒。”
男人的话忽然就带了指责的意味,以至于我跟着也不由抿唇不敢做声。看对面老秃驴一滞。“你在怪我?”
我看着老秃驴说话,再抬头看我师,看男人脸上也没了笑意“四哥,您因着顾问雪的事心烦,我都能理解,但是你心烦就找璃儿撒气吗?还要拉着一个十岁的孩子陪你喝酒,这些不论,你怎么能还在屋子周围起了结界,四哥,若是有一日,顾问雪也忽然没了声息,你着不着急?”
男人这番话说的着实不客气,以致我站在他跟前都跟着一滞,颇有些紧张的去看老秃驴,就只觉得他怕是马上就要炸了毛的,虽然,其实也没有毛了,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脸色阴沉久久不做生意,只是皱眉死死盯着我师,我师虽面色温润,然目光也是不闪不躲,一时之间我就只觉得场上剑拔弩张,自然知道男人是为了我,可感动来不及,害怕倒是多了许多,忍不住小小动作去拉男人袖子,他却理都不理我,只回手把我往屋里推。我不从,他就低头狠狠瞪我,我被他瞪得缩脖子,余光看见一直站在树荫下的楚梵笙站出来,蹙眉,再松开,端在身前的手在一个犹豫之后背到后面,而后大步过来“你们。。。”
“老子跟我五弟说话轮的上你插嘴吗?”
彼时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然而楚梵笙一句话才说了两个字老秃驴就直接转身怒目看他,后者跟着一滞“你。”
“我什么我?你没事大清早的蹲人家墙角做什么?老子倒是忘了,你们苍云山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吗?”
我师也跟着转身,盯着楚梵笙,看他抿着嘴唇往后退“我。。。。”
“你什么?滚!老子看见你就心烦。”老秃驴再一甩袖子,我看着楚梵笙再退一步,却是灼灼看我,继而唤我。
“梦璃。。”
我不答,看他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到身前“我。。。。”掌心里躺着的是昔年的九尾凤凰发簪,依旧闪着光,我看看发簪,再抬头看他,我依旧不知道说什么,酒醒过后,如今面对他,其实并无什么长进,针锋相对,因着时听韵的话,如今我不想。笑面相迎,我扪心自问,我做不出来。我想着如我师所说一般逃避,可如今,他依旧步步紧逼,掌心的发簪,隔了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有,可这么多年之后再见,我没有一丁点开心的意味,犹自退后一步,我伸手拉我师,看他低头看我,不语,我也不语。他又要补偿我了吗?我想,那,时听韵呢?
脑子里依稀又是那个软软弱弱的女孩,我并不多在意她的心境,可是,他这样的阴晴不定,伤害一人再弥补另一个,到最后。。。
“早先韵儿非要吵着我给她看,为师看她年幼,就允了她带。为师一直给你留着的,梦璃。。。”
楚梵笙自顾着说,避开老秃驴凶狠的目光朝我伸手“你长大了,即使你不叫我师父,你的东西,我也该还给你的,梦璃。。”
阳光打在发簪上,依稀昔年,镜子里的小女孩笑的开心“师父会后悔吗?”
“为师一直想告诉你,为师一直不后。。。。”
“呦,这一大清早的,寒护法这真热闹。”
我那时听着老秃驴一句句话,仰头,我师并不看我,老秃驴也不看我,两个人都各自退了一步,就把我空出来,对着楚梵笙,而后者神色难得柔柔,我本能去伸手,指尖不等碰到发簪就听到这样一声,脑子里本来乱做一团,如今这样一声起就好像忽然重新理了思路,我一滞,急急收回手“阁主。”
“崽子乖。”
白笙依旧红衣似火,朝我点头,我看见楚梵笙拿着发簪的手一滞,慢慢收回去,我看着他的动作也是一滞,觉得心里微微发酸,却也就是一个瞬间,终究还是过去了的。退步到我师身边,我抬手去拉男人,看他低头朝我浅笑,我也笑,抬起另一只手去摸他给我的发簪“好看吗?”
也不知道问谁。
“好看啊,女娃娃就是带什么都好看”
回答我的却是白笙,目光与我师相接,点头,而后再与老秃驴相接,一滞“呦,咱们四哥胡子呢?”
“滚!”
才消下去的火气又被重新点了起来,我要看着老秃驴重新怒气冲冲,只这一次不看我,自个往屋门上一靠,咣的一声“老子嫌热,剪了。”
“噗。。。”
我捂着嘴往回缩,抓着我师的衣服把自己整个人埋进去,笑的一抖一抖。
“笑你大。爷!”
身子被我师拉出来,揽进怀里,我仍是忍不住笑的眯了眼睛,看远一点楚梵笙又站回树荫下,盯着自己手中的发簪,于是笑容又一点点淡下去,轻声叹了一口气,被我师在背上拍拍,我就仰头朝男人吐舌头,伸手抱住他,靠在他怀里蹭,被他揉着脑袋。
“白笙,你没事过来干什么?还带这个崽子?吃饱了撑得?”
不用说,说话的依旧是老秃驴。
“吃饱了撑的到不至于。吃白饭倒是有一个”白笙这般说着,我看见他朝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离殇点头,后者就跟着站出来,垂着头不说话,只我也看见他死死攥着拳头。
“什么意思?”老秃驴看了离殇一眼后者依旧不说话。
“没什么意思”白笙耸肩,一手搭在离殇肩膀上,自个抽了扇子出来扇“我原来呢留这个崽子是让他陪着随安,如今随安长大了,也用不着他时时护着,可不就成了吃白饭的。”
“所以?”
“所以”白笙扇子一收,把离殇往前推推,推到老秃驴跟前“所以呢,他帮着你管这帮崽子,帮着你指导他们剑法,这帮崽子一个比一个金贵,我惹不得,他们学不好,我就找离殇,至于你们怎么教,那是你们的事。”
我看着离殇愈发垂头,我甚至看见他攥着的拳头起了青筋,然而少年什么也不听,就那么干干站着,被白笙再推一下“说话啊。崽子”
“老子不用别人帮”
“你不留他。那我把他撵走就是了”白笙耸肩“反正忘忧阁养一个吃干饭的也就是了”一面说一面回头看楚梵笙,再收回目光看离殇“这个,就算了吧。”
“你。。。”老秃驴一滞,竟也一挥袖子“随便吧。”
“还不谢过师伯?”
白笙再推离殇,后者这个时候才勉强抬头,咬着牙闷闷“谢。。。”
“免了吧。”
老秃驴摇手,一面已经往外走。而离殇也跟着重新低下头,却被白笙先一步捏住下巴“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让你管这帮崽子,是管着他们没有危险,剑术功法,呵呵,本阁主还不想给自己日后找个麻烦。懂?”
离殇明显一滞,我甚至看的见他死死盯着白笙。
“不服?”
却最终也只是垂头“弟子谨记”
“滚吧”
白笙满意的点头,回手一推,少年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却也只是一声不吭的离开。我那时在我师怀里,看着远处楚梵笙蹙眉,我也是,少年的身影一点点变小,再小,再小,终于是消失不见。
“白笙。。。”
一直站着的楚梵笙开口,白笙却不回头,只是抬手“打住,如果你想劝我,那我奉劝你哪来的回哪去,这是我们忘忧阁的事。如果你还是忍不住,那你最好跟现在剩下这个崽子讲讲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咱们半斤八两,本阁主没工夫听你废话。”
楚梵笙在白笙话落一滞,目光移到我身上,开口不言,再跟着摇头,终于也只是转身离开,徒留一声重重的叹息。
“哎”
“哎。。。。”
等楚梵笙的身影一点点淡却的时候,一直不做声的我师也跟着叹了一声,我仰头,被男人抬手轻轻拍拍,他却不看我,只看着离殇离开的方向“决定了?”
“嗯。”
“他会恨你一辈子的,即便日后。。。。”
“嘘。”白笙抬起手指放在自己嘴前,再伸手也一样拍拍我的头“咱们忘忧阁里的人哪有怕死的,是不是,小东西?”
我不答,下意识点头,看他再笑,收回手也跟着看离殇离开的方向“不这样,我怎么知道他配不配担这个位置呢。”
“希望你选的没错吧。”
“错了也没有办法啊。行了,你们师徒腻味着吧。”白笙朝我笑,再朝我挥手“小崽子,我走了,过几日找你玩,你要乖哦。”
又是一人离开,我看着白笙一袭火红消失,禁不住仰头看男人,男人也正看我“不懂?”
“嗯。。。”
“不懂就不懂吧。”男人弯身把我抱起来“小家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下一句是什么呢?”
“必先苦其心志。”
“不错。还记得住。”他笑,抱着我往屋里去,随着关门声淡淡“学艺不如偷艺啊。”
“嗯?”
“没什么”
“什么啊?”
“就是没什么啊。”男人抱着我放到椅子上,自个蹲在我跟前,灼灼目色看的我发愣“小丫头,欲登山顶,就要先受登山苦。欲为人上人,就要吃得苦中苦,为师说的,还记得吗?”
“啊?”我愣愣。着实不知道这一早上都发生了什么,好像发生了很多,只都不明朗“啊。。。”
“啊什么啊”头顶被男人轻拍一下“记得还不去看书,等身上伤好些就练剑去,。再偷懒。为师请你吃肉肉。”
“嗯?”
“板子炒肉”
“不要!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2-25 18:51:00 +0800 CST  
【一百六十八。姐妹】
我终于还是被我师推着到桌案边,再被他塞了书卷过来,看的进去吗?其实不然,只是犹自拿着书卷发呆,我师自然看的出来,却也不管我,自个坐在我旁边,也与我一般望着窗外,男人神色莫名,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人言秋日里天高云淡,今日便是这样的天气,天空湛蓝,少有几多白云缀着,不远处的丛林。树叶还如夏日里一般苍翠,偶有微风拂过,就跟着轻摇,再远些的山上渐渐起了绿色的涟漪,波浪一般朝着更远处散去,也不知传到哪里惊了栖息的鸟儿,于是鸟鸣声阵阵,给这般寂静的秋日景象平添了几分生机,只是这样的热闹也不过是一会的时间,一切就再变回原来的模样,白云似乎舒展了些,慢慢朝一侧飘着,阳光算不得刺眼,透过窗子打在身上,暖暖的,鼻间是书卷的墨香,一切恍若静谧,而一切又让人觉得心头宁静,我不知道丛林深处,我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有野兽吞了小兽,又是否有鲜血溅出惊了飞鸟,可眼前所见,大抵就是岁月静好,那便认为是岁月静好吧。。。。
胡思乱想着些什么,我其实自个都分不大清,就见着从屋子转角处跑来一个着着粉色长裙的女孩,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髻,面上笑意尤甚,一边跑一边伸手扯了墙边的狗尾草在手中轻晃,而不等跑过来,再凑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弯身,不多会手里抓了几朵鹅黄色的小花,女孩就举到鼻间死劲嗅嗅,接着笑意更甚,咧着嘴在原地转圈圈,粉色的裙摆跟着女孩的动作扬起来,也如一朵花一般。
来人正是几日不见的顾问雪,只我没有想到她竟这般开心。
那个时候我师低头看我,我也一并仰头看他,看他朝我笑笑,再转头瞄一眼窗外,犹自伸了个懒腰“去吧,小家伙,必然是找你的。”
我一滞,低头看一眼自己手里的书卷,被我师一把抢过去“早干什么去了,发了这么会的呆,还不如出去玩呢。去吧”
我再是一滞,还不等说话就看见顾问雪已经蹦蹦跳跳的过来,屋门未关,女孩就自己转进屋子,而后探了个头进内室,圆圆的大眼睛瞄瞄我师,再侧头朝我眨巴眨巴眼睛“五叔早。梦璃妹妹早啊。”
男人不答她话,她也不在意,慢悠悠挪进屋子里,软软着声音“五叔我来找梦璃妹妹,可以吗?”不等我师答,女孩先举起手“我保证,我保证一定不带着妹妹乱跑了,好不好啊,五叔。”
我师仍是不答话,却是转头看我,灼灼目色看的我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本能往后挪了一步,看我师一挑眉头,再十二分故意的往我身后瞄上一眼,紧跟着抬手在我头上轻轻拍拍,勾了嘴角,却是一句话不说的转出了屋子,徒留我一人对着顾问雪,看她眨巴着眼睛朝我笑,再笑,再笑“梦璃妹妹,我想死你了!”
“。。。。。。。”忍不住吞一口口水,我还是被躲得,被顾问雪扑进怀里,不等反应她已经抬手扯了我头上的发簪,不由分说的往案上一扔“这什么啊,这么丑”跟着把新摘的化插到我头上,捧着我的脸左看右看,满意的点点头“这样才好看。”
“不是。。。”
“不是什么啊?”她跟本不给我时间说话,再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小罐子,四下看看,塞到我手心里,凑到我跟前“我从红莲山带回来的桃花酿,不多,你慢慢喝哦。”
一边说一边颇是不舍的往我手心里看看,跟着一咬牙,一跺脚“你快收起来,快收起来,别被人看见了,不若,我爹爹又有发火了,他可宝贝这些酒了呢。”
“。。。。。。。”
那还拉着我喝了那么多。我默默想,看着顾问雪的眼神却实在是说不出来,喝不喝是其次,只是女孩的眼神实在灼灼,让我不能不收下。等我把小罐子藏进袖子里,女孩就在笑起来“真好,梦璃妹妹,上次你救了我的命,那咱们以后就是生死之交了,要做一辈子朋友的好不好?”
“我没有。。”
“你有的”她拉着我的手“你上次跑了我都不怪你,可你没跑,那咱们就是同生共死了,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我一定不放过他的。咱们永远是好朋友。”
好朋友?我那时看着顾问雪,她神色认真,我竟一时语滞,我的确当她做朋友,所以才允她抄我的题纸,可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我不知道这样的一句话有多重,可平生至今,还从来不曾有一个人这般与我说过,我自然艳羡于旁人家的孩子,好友成群,哪怕是胡闹,至少都是有人陪的,曾经的我没有朋友,而到了忘忧阁,我认识了离殇,白随安,甚至时听韵,可总觉得少些什么,少些什么呢?我不知道,又或内心深处,我早以为能得我师已是大幸,生死之交的朋友。。。。
“喂喂,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愿意吗?”
“没有。。。。”
我犹自答,看女孩点头,再看她托着下巴不做声,她后悔了吗?
“朋友不好”
女孩皱着眉头说,她还是后悔了的吧,其实,也没有什么的。我想,看顾问雪打了一个响指“对的,朋友不好,爹爹和五叔是兄弟,那我和你就应该是姐妹。”
“姐妹?”
“对对对,就是姐妹,就是,就是那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姐妹。”女孩郑重点头,依旧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全然不等我答话就拖着我往外走“咱们结为异姓姐妹,就,就跟小人书里说的一样,好不好,好不好?”
顾问雪的眼睛里似有星光,那样的眸子看着我,我自然点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什么叫像小人书里说的一样就被她拉着到树下,再看她跑回屋子,不多会拿了一个小碗,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朝我比“来来来,快来啊。”她说,一面已经一刀划了自己的掌心,龇牙咧嘴的把血滴进碗里,嘟囔“哎呦,真疼,都是骗人的。”一边说一边再巴巴抬头看我,一手举碗一手举刀“我都割了,梦璃妹妹。”
“。。。。。。。”
“没多疼的,就一下,一下,你不能跑啊,那我不白割了,我方才逗你的,逗你的,一点都不疼。”
“。。。。。。”鬼才信你。我默默,跟着往后躲,看滴了血水的碗里猩红,忍不住再退一步“等等,你,我割,我割”
女孩这才停住,犹自举着刀到我跟前“诺。”
我咽一口口水,接过刀,再看一眼那碗混着顾问雪的血的水“割完以后呢?”
“喝啊。”
“嗯,。。。。”我跟着点头“好喝吗?”
“额”顾问雪一滞,这会才低头看手里的碗,明显犹豫了一下“这个。。。。”
“我割可以,咱们日后就是姐妹了”我说“但是,那我的血你可得喝完。”
“喝完啊。”
“对啊。”刀被我抵在手上,我语气里多了大义凛然之势“对啊,我那一半我一定会喝完,那雪儿姐姐不喝,可不地道。”
“可是。。。。。”
“没关系的,顶多就是腥一点,又喝不死,反正小人书里他们拜把子,要么喝酒,要么喝血,肯定能喝的。”
“还能喝酒啊?”
“那我不知道,怎么也没有血来的实在。”我做势去割手“没事,咱们是姐妹,喝血吧。”
“要不还是喝酒吧,我不刚送你一罐桃花酿吗,那个好喝。”
“那不行,姐姐都割了,我不割不够义气。”我说,看顾问雪再看一眼手里的血水。
“别别,我哪能刚拜把子就让妹妹受伤,咱们喝酒”说着手上明显一抖“啊呀,洒了,咱喝酒吧。”
“。。。。。。。”
女孩说,我眼睁睁看她把手里的碗扔出去,再看她一滞,转头看刀刃架在我掌心,连痕迹都没有,我们各自对视,大笑。
“梦璃妹妹,你被五叔教坏了。”
“你也是。”
“才不是。”
“我也不是。”
“哼。”
“哼!”
“哈哈哈。。。”
屋子前响起我和女孩的笑声,再后来笑声渐消。
“我,顾问雪。”
“我,江梦璃。”
“今日结为异姓姐妹,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喂,你少喝点,给我留一口,留一口,一共就没有多少呢,梦璃妹妹,喂!”
丛林里又起了风,沙沙作响,我跟顾问雪打闹在一起,看不见的小屋内室,一袭紫衣站在窗口,灼灼看着我们,我回头,紫衣身影朝我勾起嘴角,我也是,再被顾问雪拉过去“姐姐送我的,不给你喝了。”
“小气!嘶,你慢点,我手疼呢。”
岁月,本就静好。。。。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2-27 18:53:00 +0800 CST  
【一百六十九。你们在做什么】

那个时候我和顾问雪各自抢着她带来的桃花酿,而一小罐桃花酿才被我们喝了几口,我扬手不让她拿,就觉得手上一轻,继而抬头,我师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而被我举着的桃花酿已经到了他手里,犹自愣愣,就看见男人朝我浅笑“想喝?”
我不答,那边顾问雪不住点头“嗯!嗯嗯!五叔!”
“哦~”男人拉长了声音,拎着酒罐子晃晃,再勾起嘴角朝我笑,笑的温润之至,只让我觉得周身发寒,“璃儿呢?”他盯着我看,等我忍不住后退一步才悠悠言,酒罐子在我鼻子下轻轻划过,酒香喷鼻,男人再重新收回去“小家伙?”
“我。。。”
“喝酒也无妨,为师并不是不允你喝。”他再道,朝着顾问雪点头“你说呢?”
“对呀对呀!”后者已经伸着手去够,却被我师一抬手躲过去,男人只是灼灼看我。再看我。。。
“小丫头,为师今个的头发。。。”
“。。。。。”脸上在男人话落狠狠一热,而顾问雪侧头看我,眨巴着眼睛。
“头发?”
“没,,,,没什么”我跟着道,看我师更笑,摇摇手里的酒罐,朝我挑眉。
“为。。。。。”
“顾问雪啊,你爹今天不教剑吗?咱们练剑去,练剑去,不然你爹要生气打人了。”
“哎?我爹今天说我不用。。。”
“走了走了,我想去,你陪我”
“可是。。我的酒。。。”
“走了!”
那个时候顾问雪几乎是被我拖着往前走,而我回头,看我师站在原地,依旧挑眉,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中的酒罐子,再拿起它朝我晃晃。
“。。。。。”生气!
我的确是拉着顾问雪去找了老秃驴,而彼时老秃驴自个斜靠在大树上,看着我们过来竟难得的朝我点点头,只是不做言语,犹自抬脚踢了一把剑过来,再跟着瞄我一眼,不等做声,顾问雪已经缩着脖子往我身后躲,我就看见老秃驴的动作一僵,恶狠狠甩了一下袖子“离殇!寻思什么呢?带这两个练剑去,老子去睡觉,随便带他们练吧。”
老秃驴这般说着,跟着哼了一声,扭头瞪一眼顾问雪,继续往前走,这一次再也不回头了。
当家的大人走了,场上就只剩下一帮孩子,都是各自家里的宝贝,自来都是懒散惯了的,碍于老秃驴的脾气,大家敢怒不敢言,即使是装模作样也大抵会提着木剑舞上一舞,不懂行的人远远看着也是一副欣然向学的模样。如今呢?如今老秃驴前脚刚走,半数的孩子就已经把手里的木剑一丢,寻了阴凉处谈天,我犹自摇头,弯身拾起木剑,抬头正撞上时听韵的目色,与她点头不言,我自个拿着剑欲练,被顾问雪一把拉了胳膊
“都快中午了咱们也歇着,下午再说吧。”
“还是练一会吧。”
“唔。。”女孩极不情愿的咬咬嘴唇,弯身捡起来又丢下“唔,手疼,我手上的伤疼,我就不练了吧。你说呢,梦璃妹妹,你陪我说话呗,我自个也蛮无趣的。好不好嘛。”
“我。。。”
“问雪姐姐,我来陪你吧,正巧我也练得累了”我犹自犹豫,那边时听韵已经提着剑跑过来,朝我笑笑,极是自然的拉过顾问雪的手,翻开“呀,姐姐伤的厉害”我瞧了瞧顾问雪手心完全愈合的伤口不做声“我正好带了伤药,我给姐姐上药,让师姐练剑吧。好不好啊。”
“嗯嗯,咱们去树荫底下,我跟你说哦。。。”
犹自摇头看两个人往树荫底下去,我依旧不说什么,顾问雪的性子向来是有的玩就好的,自然会同意,至于时听韵,谁知道呢。我再摇头,我总是莫名不能接受时听韵,大约如何说都还是介怀小时候的事,又或是我小人之心,谁知道呢。
“练剑吧。”
自顾着站在那发呆,肩膀上落了一只手,而抬头,离殇面无表情的站在我身旁,看着场上剩的不多的几个孩子,轻叹了一声“都赶紧练剑啊!”
一声起,恍若石沉大海,起不得半点波澜,全无人应他,我扭头看他,看他再叹一口气,把手里的剑砸在地上,再叹一声拾起来,依旧无人理他,禁不住抬手在他肩膀上拍拍,我自个拎着剑去练,余光看见他一个个去说,去管,但,哪里有人听他的呢。
场上好长一段时间如闹市场一般,欢声并着笑语,其中夹着离殇愤愤却无可奈何的表情,而我,在这样的环境里虽然逼着自己练剑不停,但其实也是随意乱舞的,只觉得在人群里穿梭,被一个又一个孩子白眼看过来的离殇分外无助,只他一直挺着背脊,这份无助便只是一个瞬间就过去了,脑海里想着我师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再忆及离殇说给我的他的幼年时光,心底里难免就觉得他可怜,想帮他。。。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2-28 18:52:00 +0800 CST  
【一百七十。离殇挨打】
“你们在干什么?离殇,你就是这么给我管着这帮崽子的吗?”
想法其实才出,还没来得及有任何行动,我就听得身后传来这样一声,场上再这样一声之下立马寂静无声,而我收剑转身,看白笙一袭红衣踏步过来,走到我跟前看我一眼,语气与往日里无异“寒护法果然还是教徒有方的。”
却不等我有反应,已经继续往前走,路过的时候,孩子们就纷纷给他让出路来,闷声看他一路不停走到离殇跟前,而后者已经垂手而立“阁。。”
啪!
一字方出,还不等说完,白笙就是抬手,一掌抽到离殇脸上,我看着离殇脸上顷刻间起了掌痕,而跟着嘴角就渗出血迹来,少年不吭声,场上的孩子,连着我在内却有好多忍不住轻声呼了一声,白笙不理,自顾着居高临下盯着离殇,语气多了许多上位者的清寒“离殇,本阁主让你帮着顾北岭看着这帮崽子,你就这么给我看着?闹闹哄哄,我一日日养你,就养出个什么东西。”
少年垂头立着,不做生息,然我看见他死死握着拳头。
“怎么啊?我说你不服?离殇,你爹早就被我赶出去了,如今,本阁主若想,你。也一样什么都不是。呵,没用的东西。”
这话说的刺耳,我从不曾见过这般的白笙,他虽从来不抵我师温润,但私下里,或是因着我师的关系,也总是勾着笑意与我玩笑,长者架子有,却从来不似这般咄咄逼人,如今这个样子,像极了我初上山时,他逼着我师接大护法职的模样,却比那又冷峻了不少。我那时站在他身后,想帮离殇辩解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胳膊被人挽住,回头,顾问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挽着我的胳膊小小声“别冲动,你没发现今个白随安不在吗,他求情都没用,咱们就更没用了。好吓人。”
我不语,那边离殇头垂的更低。
“弟子不敢,弟子知错,请阁主责罚。”
少年一边说一边慢慢抬头,脸上无甚神色,可眼底里的不服却太过明显。我看的出来,白笙自然更是。
啪!
再是一巴掌抽到离殇另一侧脸上,少年跟着踉跄一步,站定。
“少用这种眼神看我”白笙道,伸手狠狠捏着离殇的下巴,几乎一字一顿“你,不。配。”
拳头被少年捏的咯吱作响,然他也只是跟着道“是。”
我看着白笙手上一招,一直被离殇拿在手里的木剑就到了他手中男人轻轻勾起一侧嘴角,跟着环顾四周,触及他目色的孩子都跟着低头,我迫着自己不低,与他对视,看他愈发勾起嘴角,回身,就是一下狠狠抽在少年身后,离殇眼见着闭眼,再睁开,犹自深深吸了一口气,被白笙用木剑抵着身后“离殇,本阁主今个就告诉你,你有野心也好,你不服我也好,都没什么,可是如今你不配,你离殇什么都不是,我。”
啪!
又是狠狠一下抽下来,我都觉得身后颇疼,忍不住咬着嘴唇看离殇,看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我想打你就打,想罚就罚,你不服,那你日后有本事就把我踩在脚底下,不然,你就是我白笙的一条狗”
离殇跟着声音抬头,死死盯着白笙,看着白笙再抽一板子下来“不服?不愿意?忍着,呵,懂吗?”
少年神色莫名,我却是一滞到嘴边的求情僵住,这道理,其实我师也有说过,他说在你强大起来之前,你什么都不是,你只能忍,再忍,总有一天能看到希望。可是男人说这话时语气温润甚或带着心疼的神色看我,如今。。
啪!啪!
白笙却讲的太过生动,生动的要少年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去记住,我不能说白笙说的是错的,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求情,他是阁主,他有权利这般,可这般,于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似乎太过残忍。
啪!
板子不停,少年站在那里,唇色已经发白,硬撑着的双腿在微微颤抖,然而少年只是跟着“是,是。”
声音颤抖,听着让人心疼,我忍不住踏出一步,被顾问雪一把拉回来“你要驳阁主的面子嘛?你要为了离殇得罪阁主,你师父怎么办?”
心头忍不住一滞我侧头,看顾问雪已经红了眼眶,瑟缩不停,时听韵站在后面一点,无言的看着离殇,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啪!
“离殇,我让你管他们,你管不了?你拉不下面子管,你不拼了命的做好该做的事,那你就替他们受着,你活该。”
“可那根本不是他的问题啊。”
我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白笙却不转头看我,只是扬起木剑,狠狠抽下去,板子抽的断开,少年终于被抽的倒在地上,咬着牙愤愤看白笙。
“不是他的问题是谁的问题?在其位者谋其政,怕得罪人就憋着不说,好面子就忍着,那就代人受过好了,离殇”他探身看着离殇“你爹爹什么都不是,但,他的长处是为了权利能不择手段,我白笙也是,只是他太弱了,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成王败寇,他就只能蜗居山林,而你,他的儿子,就活该如此。”一脚狠狠踏在离殇挣扎撑地的手背上,少年脸上一下子就没了血色“妇人之仁者,就甘居人下,任人欺凌,就够了。”
白笙说完转身,扫了周围一圈“我今日就告诉你们,他离殇,就是我养的一条狗,可打狗看主人,我让他管你们,你们不听,呵。”
白笙说道这却不再说,径直走到我面前,顾问雪拉着我往后退,我看着白笙的神色,忍不住发抖,却固执的不肯退,与他对视,看他淡笑“崽子,你有你师父,没有人会动你,敢动你。可是”他一顿,凑到我跟前,声音一下子弱了下去“崽子,跟你师父学学,看事情不能只用眼睛,要用心”他指着我的心“眼见者不一定为实。人心,是最复杂的。”
他说,我不懂,愣愣看他起身,轻轻拍拍手,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时听韵,自言自语一般“摆正自己的位置。”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01 19:01:00 +0800 CST  
完喽。。我家师父掉粉了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01 20:42:00 +0800 CST  
【一百七十一。生气了!】
“离殇。”犹自愣愣许久,我才回过神,看离殇在原地挣扎着起身,忍不住跑过去扶他,一面道“你没事吧,阁主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我。。。”
“滚。”
“不是,我。。。”
手被对方狠狠甩开,离殇那时恶狠狠看我“你干什么?你来看我笑话吗?你觉得我很惨吗?还是你觉得你自己过得很好想要可怜我?滚!我很好,很好!”
他说,大约用了全身力气推开我,我一滞,看着他挣扎站起来,我明明是好心,被人小瞧的滋味我不是没试过,我为什么要笑话他,我该知道他是心情不好,可知道归知道,我也是生气的,不愿与他争吵,就自个起身往回走,被顾问雪拉住“梦璃妹妹,,离殇!”
“没事”我也拉她“真没事,有点累了,我回去歇歇,也要吃午饭了不是。”
“你。。。我陪你。。”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要练剑吗?”
身后传来离殇仍然带着怒气的一声,我不回头,拉着顾问雪继续往前走。
那个时候背身对着离殇,听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自然知道他事出有因,我更是知道他并非刻意吼我,不过人之常情,可是再如何知道我都是生气的,好心安慰,被说成是笑话他,我如何能不气。好容易劝自己他方才可怜,才忍住不与他争执,但难免还是要自个生生闷气的,加之跟在我身边的顾问雪也与我一般无二。
“离殇真是活该,就是活该,妹妹好心扶他,他还那么凶,阁主就是打的轻了!哼”
我不答话,还是忍不住抬脚踢开脚下的石子。
“什么人嘛,真是的,之前就是凶巴巴的,上次还陷害妹妹,妹妹心好不与他计较,他,他真是个白眼狼。”
“梦璃妹妹,你之前就应该让五叔狠狠罚他,这次也不该帮他求情的。”
走到我屋门口的时候顾问雪仍然一句句往外说着,骂着,说实话,她说的,其实大抵就是我想的,只我憋在心里不肯说,如今被她说出来倒觉得畅快,也就不拦她,只也莫名,听她说的解气,但心底里总还带着什么莫名的情绪,我那时只当自己气的狠了,也不愿意去细想那是怎样的情绪,等走到屋门口被顾问雪一把拉住手腕,女孩巴巴看我“好了好了,妹妹不生气了。”
“跟谁生气了?”
我不答,屋门却被人从内里推开,顾问雪一滞,跟着抬头,我也一样抬头,看我师倚靠在门框上含笑看我们“回来了?”
“啊。。。。”顾问雪看看男人,再看看我“就,就那个,那个离。。。。”
“璃儿回来了。”我伸手捂住顾问雪的嘴,不让她说下去,我的确生气,生气的紧,但我仍旧在与自己说,离殇并非刻意,又或我的确可怜于他如今的处境,着实不愿我师再找他麻烦,自顾着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说出来的话尽可能平和,我朝顾问雪笑“问雪,你不回去找你爹爹吗?这么久不回去没关系吗?”
眼见着女孩一滞“哎呦,我。。。。我走了。。”一边说一边就撒腿往外跑,不忘回头朝我师挥手“五叔,五叔,,我没喝酒,没喝酒啊。”
我师不答女孩的话,只是依旧靠在门框上,等顾问雪跑远才伸手拉我转身正面对他,自个蹲下身子在我跟前,抬手给我抹抹额头上的汗,跟着捏我的脸“小家伙?”
他一番动作温柔之至,然人在气头上,遇见什么就都是气的,我一遍遍跟自己说,不关离殇的事,不关问雪的事,更不关我师的事,然笑意勾不起来,脸色难免看着愤愤,我垂头避开男人的目光,犹自吸了一口气“嗯。”
“怎么了?小家伙”
声音难免低沉,是而就被男人抬起下巴“你四师伯又说你了?”
“没有”避开不得,我就握着拳头不让自己发火,着实不想让自己的心情牵连到他人,那样与离殇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孩,你四师伯那个性子,日后为师。。。。”
“都说了没有了!”
火山再如何憋着也有憋不住的时候,稍稍一个不稳,火焰就带着炙热的温度喷出来,我那个时候终于忍不住吼出来,看着我师一滞,我也跟着一滞,又见着他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却,心就跟着一紧,怒气倒是因此消了不少,只是忍不住就有些害怕“我,,,不是四师伯,,我,,,就,,,”到底还是垂下头,声音都跟着减弱“我,,。我不是,,我,,,对,,对不起。师父。。。我。。”
头顶上许久没有动静,我就忍不住抬手轻轻拉男人衣袖,再轻轻摇“师。。师父,,我。。”
身子却是忽然一轻,被男人拦腰抱起来,仰头,我师重新勾了笑意,抬手捏着我的脸“小家伙这脾气真是一日日见长”
“我。。。。真。。。就。,没事”
我在男人怀里喃喃,搅着我师的衣袖,被他扯出去。
“好,没事,没事,为师熬了汤,上好的肉骨头,丫头饿了吗?”
“我。。。”对上我师温润目色,再加上男人柔柔的语气,再大的怒火都会被一点点打消,几乎是下意识再扯了他的衣袖,我垂头,“唔。。。”
咕噜噜。。。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02 18:53:00 +0800 CST  
【一百七十二,没有感同身受】
后知后觉屋子里肉香扑鼻,不觉还好,闻到了就觉得自己甚饿,肚子也跟着颇应景的响了一声,脸就跟着一热。被男人揉着头。
“看来小家伙可是饿的狠了。走了,为师给你盛汤,白笙早先送来了玉米,在锅里热着,如今应该也好了,丫头去自个捞一个吧。
等手里捧着微烫的玉米坐到男人对面,看我师盛了满满一碗汤,又着意添了好大一块肉,屋子里肉香夹着玉米独有的香甜味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鼻头发酸,曾几何时,我当我人生悲悲惨惨,我当璃者离也,永远都不会有人真心待我,我以为我就是苍云山上的一条狗,苟延残喘,可如今,一切就如一场梦一般,却真切的让人想哭。我也就真的哭了,泪水落进肉汤里,泛起层层涟漪。
啪嗒一声。在正午寂静的屋子里异常的响亮,我垂着头不语,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温暖并非第一次,这一切如今不过寻常,而第一次时我未哭,如今。。。
我其实知道我为什么哭,苍云山已成往事,当年无依无靠的女孩如今有了师父,有了朋友。可女孩什么都有了,那个少年,那个从小时候就被逼着练功的少年,他却什么都没有。怒火没了,我却愈发觉得离殇可怜,伸手捧起肉汤喝了一口,放下汤碗,男人正灼灼看我,脸上泪水仍在,我就下意识低头。
“璃儿?”我不答,觉得男人站起来,再转而坐到我身边,伸手把我揽进怀里“小孩?怎么了?为师做的汤太好喝了吗?那为师日后日日给你做?”
抬头,男人唇边勾笑,给我擦眼泪。
“师父”忍不住就低声叫他。
“嗯,为师在呢。”
“我。。。。”千言万语到嘴边却不知道说什么,我不说,男人也不催,自个伸手端了粥碗,一勺一勺慢慢喝着,等一碗见底才转头看我。
“还不说吗?”
心头里跟着一滞,我其实什么都没做,然我就觉得男人眼底神色悠悠,看的怕人,下意识就想躲,被我师一把抓住,扶着我站到地上,他跟前,探身看我“怎么了?说吧。”
“不是。。。”
“丫头,敢作敢当是不是?为师可以不打你,但是你要告诉为师到底怎么了?嗯?”
“。。。。。。。”默默无言看男人,张嘴预言,一滞,我再垂头。
“璃儿。”
“我。。”
“嗯?”
“不是。。。您为什么要打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我犹自扁嘴,一时蒙蒙,就以为男人知道了事情经过,如何得知不知,可他是师父,他知道也是正常的吧。这般想我就觉得委屈。愈发扁嘴“又不是我的错,我去扶离殇是我的错吗?明明是他小气说我,那我就生气了怎么嘛,您凭什么要打我啊。”
“嗯?”
情绪当头,我根本不看男人“本来就是啊,他生气,我还生气呢,谁年少时好过了,他是可怜,可他好歹能活着,我之前还以为自己要死,我都没有发泄到别人身上,他凭什么啊。我,我只是,只是可怜他。”
“可怜?”
“对啊,我就是想帮他而已,他其实又没有我惨,我也能感同身受啊。他就说我笑话他,我哪里有嘛,您还要打我,我,,我生气!就,生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巴巴看我师,犹自嘟嘴,又忍不住小小声“您,,真要打我吗?”
屋子里有许久静静,而静静之后我听见头顶上传来浅笑声,仰头,男人就抬手狠狠点在我头上,而后端起我的汤碗,舀了一勺粥递给我,我扁嘴扭头不接,他也不强求,就搅着烫灼灼看我“所以丫头为什么哭呢?”
我一滞,垂头“就。。。。就。。。我也不知道。”被他伸手抱进怀里,靠在他身上,我终于张口接过他递来的烫“师父,可是,可是我不懂,当年,我明明比他惨,我都没有那样,他怎么就乱发火啊。”
“没有吗?”耳畔是我师温润的声音,却不等我答再递给我一勺热汤“也许没有吧,可是璃儿怎么知道他没有你惨呢?”
“他又没有危及性命的事,楚梵笙当年。。。。就。。没有嘛。而且,我明明与他感同身受,我。。。”
男人再是浅笑,榄着我给我弄玉米粒吃,一面悠悠言“小家伙,这世上的苦楚,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一说。”他说,看着我吃下一粒玉米再道“再大的苦楚,在旁观者看来,也不过就是咬咬牙的事,算不得什么。”
“哪怕危及性命?”
“哪怕危及性命”男人点头“璃儿,你要知道,即便危及性命,你活下来了,那旁人就会认为事情本来就没多严重。”
“那。。死了呢?”
“死了?那也是你心性不定,经不起磨难。”
“我。。。。”我有无数个理由讲给男人,其实不是的,其实昔年我很惨很惨,比离殇要惨,比时听韵惨,比顾问雪惨,比所有凄惨的人还要惨,可是话到嘴边我却发现,好像所有的语言都是无助的,好像能说出来的惨,本来就没有很惨,甚至记忆深处,那些不能忍受的时光,如今来看,也不过如此,忽而就在怀疑,其实,我可能从来没有很惨,没有他们惨?
头顶又落了一只大手,手的主人去捏我的脸“可是,一样的,小家伙,这世上所有的苦痛也都一样难耐,对于当事而言,哪怕是一个你看起来小小的伤口,可他实实在在疼着,经历着,每个人承受的能力不同,每个人的经历不等,可于每个人而言,他正在经历的痛楚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磨难,于那个时候的那个人而言,你懂吗?”
我懂吗?昔年苍云山上,衣不蔽体,食不饱腹的时候,我觉得我是最最可怜之人。我懂吗?被所有人注视着,被白笙一句句说做是狗的时候,离殇就是最最不幸之人。或者苦痛本就无关大小。
“所以这世间从无感同身受之说。”
“可我,只是想帮他,我没有嘲笑他。。我。。。”
“你只是同情可怜他,是吗?”

“我。。。”可能是的吧,可我只是出于好心,可是。。。。
“你什么呢?”身子被我师摆正,男人抬手捏我的鼻子,神色却显见着严肃“小孩,为师问你,昔年苍云山上,丫头被人欺凌时,可愿意被人看着,甚至在事过之后安慰你?”
“我。。。。”我垂头,我不想的,我的确是不想的,不论他说些什么,可我总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处境的差距让我觉得难堪,譬如当年,时听韵也曾每每来看我,安慰我,真假不知,可当时的我绝对无一份感激之意,甚或如今,我对她的莫名心经也与那时有关。。。“那,不管不顾才是最好的方式吗?”
“丫头,最好的尊重是不论对方处于怎样的地位,你都把他看得与你一般,他没有比你可怜,他不需要你伸手拉他,那是他的自尊。丫头心意是好的,可在你安慰他那一刻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的时候,你就已经把自己摆在比他好的位置,或者有些人愿意,可离殇,他与璃儿一般,并不需要施舍的可怜与同情,丫头。”
“师父。。。”
“给”
我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在这个时候递来一杯凉茶,我跟着放下手中一直捧着的热汤汤碗,才觉得指尖发痛,下意识放下汤碗接凉茶,便觉得即是舒适,而跟着听我师问。
“好些了吗?”
我一滞,他是故意给我的?
看我师仰头喝一口自己手中的凉茶,再看他放下茶杯朝我笑“璃儿,你懂了吗?”
“嗯?”
“傻丫头,最好的帮助是要知道对方真正需要什么,要让对方甚至不知道你帮了他,这,才是朋友之间的帮助,尊重。璃儿。”
“可是,。。。我。。。。他。。需要什么呢?”
“离殇控制不得自己的心境吼你,无论如何是他的不对,原不原谅是璃儿自己的事”男人不答我话,却道“而他需要什么,你如何帮,那也是你的事。”我师伸手指在我心口“小孩,你可以问问自己,如果换做你是他,你希望是什么呢?”
我低头也看自己的心,再抬头看男人“懂了?”
摇头。
“没懂?”
在摇头。
“那?”
“我不能感同身受啊。”
“。。。。。。。。。”
“我不能感同身受啊。”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说,被我师抬手拍在头上,就犹自捂着头朝男人傻笑,看他端起汤碗一勺一勺给我喂汤,我自然张嘴去接,再看男人也朝我笑。自始至终,我们师徒二人都不曾说话,然屋子里却也不觉得如何闷。
等到一碗汤喝的见底,男人就端着碗起身,再朝我笑笑,继而把手里的碗递给我“洗碗去吧,小家伙”
一边说一边退了两步,颇是自在的靠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眯着眼睛看我,唇边笑意浅浅,只看得我忍不住起身,端着碗往屋外去。
而门才被我推开,我就见得离殇站在我屋门外,似乎未料到我推门出来,整个人就是一滞。跟着往后退,又大约扯了身后的上,轻声痛呼出来,紧接着就莫名脸上一红,低头。
而我呢?我那时一手扶门,也先是一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本能伸手拉门,气吗?其实早就不了,只是我从不曾想这么快在家门口遇见他,也就全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与他道歉?即便我做的不好,可到底也没做错什么吧,如今。。。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03 19:01:00 +0800 CST  
“江,江。。”
犹自思考着,身前的人已经伸手来拉门,我瞧着屋门边缘被他死死握住,也实在不愿与他争,只转身背对他,看我师靠坐在椅子上勾着嘴角往这边看,我就愈发不想理离殇,自个闷声“你来干什么。”
“我。。。。”
身后的少年声音也是闷闷,闷闷了许久才吐出这么个字来,吐完又是许久不做声,我看着我师唇边笑意更甚,忍不住跺脚回身去跟离殇抢门“你什么你,我,我还有事,不要理你。”
“不是”门没抢过来,离殇倒是抬头,对上我的神色一滞又连忙低头,小小,小小声“我,。,刚才。。我,。,对,。对不起。我,。。”
少年说,我眼看着他连耳朵根都红起来,我不答话,他就头低的越来越厉害,大约是我实在许久不做声,少年头几乎碰到胸口“我,,,我只是道个歉,我不需要你原谅我,我,我也不用你帮我,我,我走了”他一面说一面转身往外跑。我听我身后男人声音小小。
“要走了啊。”
忍不住就是一愣,回头,我师却好像从来都不曾看过我这里一般,竟仰头望着屋顶,我再是一愣,看少年有些费力的往远处跑。
“离,离殇。。。”终于还是兀自叹了一口气唤他,看他一滞,不回头。
“怎,怎么?”
我再叹一口气,小小声,分不清问自己还是问谁“他需要什么呢?”
“曾经的你,需要什么呢?”
身后有一人轻轻的声音,肩膀上紧跟着落了一只大手,我仰头,男人对我笑,再拍拍我,接过我手中的碗从我身边过去。却不再发一言。
我需要什么呢?我需要什么呢?
“离殇,今日的剑法我不太会,你能教教我吗?”
“我?”一直背对着我的少年终于转回来“我又不能学,如何会。教不了你。”
“可是。。。”我看着离殇,朝他笑,从屋里走到他身旁,伸手拉他“可是,上次你与我比试。你那么厉害,就教教我呗”我再朝他笑,跑到一边的柳树下折了一根树枝回来“好吗?师父说剑法都是融会贯通的,我总觉得四师伯的几招剑法我想不明白,也许你能给我指点指点呢?”
“我。。。”离殇看着我,不说话,再一会摇头“那你去问你四师伯啊。”
“问他。。。”我白一眼离殇,学着老秃驴的语气“你怎么这么笨!你个废。物。老子打死你”我看着离殇在我话落稍稍勾起嘴角,我也跟着笑“我可不想被打死呢。”
“那你还有你师父”
他说,但语气已经松了不少。
“师父啊?”我摇头“师父也会打人的”
“我也会打人的。”
我难得看到离殇朝我笑,竟是伸手抢了我的柳条,朝我身上挥,我不躲,他也不停,只是抽到身上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而少年却笑意尤甚“还不舞给我看?你让我教你,那我也是先生了,你偷懒,我也是要打要罚的。”
“怎么都凶巴巴的啊。”
我说,朝离殇笑,看少年也一样朝我笑,伸手把柳条递给我,跟着咽了一口口水“梦璃,上午的事,对不起,我当时,。。”
“你当时比现在还凶巴巴的,你从认识我就凶巴巴的,真烦人。”
“嘿嘿”
“嘿嘿。”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03 19:01:00 +0800 CST  
【一百七十三。顾问雪】
那个时候,柳树下面,我和离殇面对面站着,看他终于笑出来,再后来,少年就看着我练剑,一点点的教我,他其实教我的时候和我师甚像,也是一般板着脸,也是一样会出声呵斥,只是大多的时候,他却比我师又温柔了许多,会把着我的手给我讲剑招,我呢?我也一样会把老秃驴教给我的剑招一一舞给他看,我知道,他会记住我的动作,就像我年幼时会看着李莫萧的动作在心底里默记一般。
学艺不如偷艺,我忽而明白我师那日说的话,因为后者来之不易,所以才会倍加珍惜。
那样的日子在许久一段时间里成为了我与离殇的秘密,可那,也都是后话。。。。
只是我还记得那一日之后的晨起,我如往常一般去找老秃驴学剑,那个时候离殇已经看着早去的孩子们练剑,看到我过去就朝我点头笑,我也一样,只是擦肩过去的时候,少年一把把我拉住,我回头,看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葫芦递给我“我早先无事随手种的,昨天看到正好长成了,我留着没什么用,你们女孩子大约喜欢,送给你吧。”
“送给我?”
那个时候我看着躺在少年手里的葫芦,小小的模样,其实分外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拿,胳膊就被一个人拽住,抬头,顾问雪气呼呼看离殇“这算什么嘛,你算道歉吗?嗯?”
离殇不答,只是看我,我也看他,再转头看顾问雪,看女孩翻个白眼“什么嘛,自个葫芦就被收买了,梦璃妹妹,你真是的。”
“谢谢你”
“你居然还谢他!离殇,我告诉你,你再欺负梦璃妹妹,我,我饶不了你。”
那是那日晨起的一个小小的插曲,我们三个人凑在一起,我含笑看着顾问雪朝离殇挥拳头,而再远一些,时听韵站在树荫下,也一样看着这边,只是离得远了,我看不得她神色。。。
“好了。一帮兔崽子,练剑不了?不练都***!”
晨起的剑法课依旧是伴着老秃驴的呵斥和不时挥落的棍棒声,彼时虽是秋日,然练剑练得久了,人也难免觉得热,随手把外衣褪了丢到一旁的地上,而离殇送我的小葫芦就被我放在外衣的袖子里,想着也无人去动,我自然没有心思时不时看看,等到剑法课上完更是口干舌燥,被顾问雪拉着到树荫下,再接过离殇递过来的凉茶喝了一口才觉得整个人清爽一些,只是方出了汗,动着不觉,这样一坐下来,秋风吹过,就觉得有些发冷,我就跟着站起来。
“你们吃歇着,我去拿外衣来。”
一面说着一面起身,从树荫底下转过去,我远远就看见时听韵拿着我的衣服站着,女孩不知道做什么,四处看着,等目光看到我时眼见着一愣,就拿着我的衣服跑过来“师姐。”我不答她话,只往她手上瞄,看她也一样瞄自己手上的衣服,继而把衣服递给我“师姐,天气冷,韵儿想着把衣服给你送过去,别着凉了,不若,师父要担心的。”
我依旧不答她话,她何苦再提他,只是我也同样不愿再与她如何,就跟着点头朝她笑笑,伸手把衣服接过来,看女孩也朝我笑。只是手才伸进袖子里,我本能去摸那葫芦,却发现触手不再是方才那般光滑,下意识就把葫芦拿出来,眼见着刚才还好好的葫芦,如今却是凹进去一大块,而抬头,时听韵的神色一闪“师姐怎么了?”
我不答话,只低头看掌心里的葫芦,而女孩也一并低头去看“这是怎么了?师姐,我不知道,我方才只是拿衣服,我,是不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对,对不起啊。”
一面说一面已经红了眼眶,也就是这个时候,身后又传来人声。
“梦璃妹妹,你怎么去这么久?时听韵,哎?你怎么哭了,怎么了?”
“我。。我不是故意弄坏师姐的葫芦的,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时听韵已经开始抬手抹泪,而我手中的葫芦被顾问雪伸手拿了去。
“摔得好厉害啊。梦璃妹妹,你。。。”
“一个葫芦而已,江梦璃你何必跟她斤斤计较?”
那个时候我自始至终不曾说话,然而时听韵哭的委屈,后来过来的离殇开口就是指责我的话,而我依旧不说话,就看着时听韵摇头。
“不,不是的,是韵儿不好,韵儿。。”
一边说一边抽泣,就被顾问雪拉过去“好了,你别哭了,梦璃妹妹不会生气的,你说对吗?梦璃?”
“嗯,别哭了,我那里还有些葫芦,明日再送给你们一些就是了,江梦璃,你。。”
说实话,我那个时候是真的分不清时听韵是故意的还是真就是一场意外,只是这样的意外太多,我下意识就觉得这不是意外,可是场上的两个人,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是一样的,一个葫芦而已,对方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而且,女孩哭了,那我,若我不依不饶那便是我不对,为了一个葫芦小题大做,况且我本来也没有亲眼看着她如何,又或,即便我看到了,他们也没有,自顾着叹一口气,我竟也能同样勾起嘴角,把手里的葫芦塞到时听韵手里“我本来也长大了。”我说,看着她一滞,我就跟着说“这些小物什,离殇送了我,我自然开心,只是到底不是多喜欢,若不是离殇送的,我早就想送给你了。这里你年纪最小,一定喜欢。”我再努力勾笑“如今却让你因为这个哭了,离殇,我私自做主把葫芦送给时听韵,可以吗?”
我能猜到离殇的反应,他说“当然。”
我也一样能猜到顾问雪的反应,她巴巴看我“我就知道,梦璃妹妹最好了。”
这些反应我都能猜到,可我就是觉得恶心,分外恶心,所做的一切非我本心,我明明不喜欢时听韵,我明明挺喜欢那个葫芦,可我居然有一天要与她曾经一般,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说着自己不想说的话,如小人书里为了目的不折手断的恶女人一般,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做呢?如果我不,那就是我的错,不论时听韵是真也好假也罢,那都是我的错,离殇和顾问雪不会信我,都会认为是我太过小气,一如昔年苍云山上,时听韵是乖巧的幼徒,而我,是不辨是非的孽。障,担着坏名声的从来是我,那我,为什么就不能如她曾经一般,也那么。。虚伪起来呢?
然我看着女孩把葫芦握进手里,眼泪汪汪看我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恶心,犹自低头笑,我恶心什么呢?苍云山上为了苟活刻意乖巧的时候,压着心性做低伏小的时候,甚至后来为了报仇跟在楚梵笙身侧说自己曾经错了的时候,我江梦璃从来都是不折手断的,我从来都是恶心的,我又凭什么讨厌别人呢?其实从来都是一样的。
“你们,你们先玩,我,我有些饿了,先回去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身,我什么时候矫情到会为了一个葫芦这般难过了?可我,就是转身不愿意再留在这,胳膊被人拉住。
“梦璃妹妹,你,你没事吧。”
“没有。”
“你别难过啊,只是一个葫芦,一个葫芦而已,你。。。。”
“我说了没有!没有!”
“你,你干嘛啊,我只是关心你,你干嘛要朝我吼啊,明明就只是一个葫芦。哼,我不要理你了。”
我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顾问雪转身跑走,想追,又不想追,你看,我愈发讨厌了,才生气离殇把脾气发到我身上,如今我就发到别人身上。可是,可是。。。。
可是这世上果然不可能有感同身受,就是一个葫芦而已,的确就只是一个葫芦,可是,为什么让步的一定是我呢,为什么,我要强颜欢笑呢,原谅了,就是我有心计,处处算计;不原谅便是我斤斤计较,矫情任性,但我,只是不愿意与她纠缠,她想要的都拿去,全拿去就好了啊,何必一步步相逼呢,我真的不愿意与她做朋友的。
可是。。顾问雪。。。对不起。。。我。。。。该怎么办呢?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04 19:23:00 +0800 CST  
【一百七十四。去道歉?】
我该怎么办呢?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难过的心情不过是一会的事,这样的事情多了,我其实很快就能调整心境,时听韵到底如何我并不在意,事情过去了也就是过去了,只是顾问雪那里,忽然明白了早先离殇来找我道歉的心境,我明知道自己如今也该找顾问雪道歉,可是,可是,想上一想又觉得难堪,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那时的我站在原地许久许久,默默看着顾问雪的身影变远,变小,最终消失不见,然我终究不能唤她一声,说一句什么。犹自叹了一口气回身,我低垂着头往住处走,心情不好,难免就跟着叹气,只走了几步就撞到一人身上,毫无准备之下只觉得鼻头撞的生疼,忍不住捂着鼻子愤愤抬头,却见我师歪头看我,一双眸子温润,对上我的目光就朝我笑,跟着道。
“怎么了?又无精打采的呢?”
“师。。师父”
那个时候我小小声唤男人,目光与男人相接,就本能低头搅着自个手指,全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
身前人轻声应,不挪动地方,我却偷瞄看他侧头往远处看看,跟着把一只手搭到我肩膀上,语气柔柔“那是顾问雪吗?怎么了?吵架了?”
没来由的发慌,我控制不住的往后挪了两步,再小小,小小声。。
“我,我,。。嗯。。唔。。。”
“因为什么呢?”
我答的其实意味不明,然而男人已经跟着问,接着蹲到我跟前,伸手帮我拢拢外衫再抬起我的下巴“嗯?小家伙,因为什么呢?是丫头的关系还是问雪的关系呢?”
“我。。。。。。”避开不得,我看着我师的目色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男人更笑。
“又不说?那丫头为什么要与问雪吵架呢?心情不好吗?”
“您怎么知道是我。。我先吵得呢?”
忍不住开口问,等问出来又后知后觉说漏了嘴,忍不住回手捂着身后,缩着脖子“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若不是丫头,丫头如今早该跟为师说她顾问雪如何如何不懂事了。”男人却伸手拍拍我的头,把我从新拉回去“而且为师也觉得丫头不是故意的,那不是故意的,璃儿去跟顾问雪道个歉,也许问雪就不计较了呢。好吗?”
“可是。。。。”
脸上猛地一热,可是,我该如何拉下面子去求顾问雪原谅呢?再一想到老秃驴,十有八九是要在旁边冷嘲热讽的,挣开我师的手垂头,我犹自嘟嘴,更何况,是顾问雪不理解我在先,我才。。虽然是我不该朝她吼,不该非要求她理解我,可是,可是。。。
“璃儿不愿意?”
“唔。。。。”再退一步,我看我师依旧勾着嘴角看我,而至始至终男人也未曾呵斥,难免就有些安心,于是壮着胆子点头,看我师更笑。
“不好意思?”
他又问,我就愈发胆大“嗯。。。。不是,,我,我就,就不想嘛。”
“好,不想就不想”我那时眼见着我师一顿,以为他要说我些什么,然我没成想下一刻他却是跟着点头,把我抱进怀里站起来“谁要跟顾问雪道歉,反正璃儿有师父,也不在意一个朋友,就算没有师父还有离殇,再不济还有白随安,才不要道歉呢,那个朋友,咱们不要了,好不好?”
他问,我侧头看他,跟着他这么许久,我若仍信他此言是真大约也是无药可救,然而那时心里烦闷又乱,我也就不答,被我师抱着靠进他怀里,由着他抱着我往住处走,等走到快至门口时,看着柳树枝叶摇摆。
“梦璃妹妹,咱们以后就是姐妹了,以后谁敢欺负你,我一定不放过他。”
那是一个女孩发自心底的话,我知道,即便今次事她不能感同身受,可是明面上,譬如离殇吼我时她也是帮我的,我其实并不该苛求她永远都能与我想的一般,连我都不能确定的事,我凭什么要她跟我站在一起呢?可是道歉,那也是挺没面子的事。。。
“师父?”
“嗯?”
“我觉得,,我。。。顾问雪。。我。。。”
“怎么?”抱着我的男人停住脚步低头看我“要去道歉吗?你四师伯约了白笙喝酒,如今应该是不在的,璃儿要现在过去吗?小丫头。。。”
“您陪我”
我小小声,左右都是丢脸,既然都是丢脸,还是丢在我师这里好过一些的吧“您帮我。”
“我帮你道歉?”
男人声音明显一僵,我也跟着一僵,把自己整个埋进他怀里,点着他胸口,喃喃“不。。不是,。是。。是。。您。。您拉着我。。。拉,。着我”
“然后呢?”
“然。。。然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迫着自己一口气说完“然后您假装打我,顾问雪,顾问雪一定会拦,就,,就和好了。,我。,我不想先道歉,,我,,,唔,,好不好?”
“。。。。”
抱着我的人久久不言。我缩在他怀里只觉得空气都静止了,忍不住抬头,巴巴看他“师,师父”
看他也低头深深看了我一眼,不等我反悔“好。”
“真的?”
“嗯。”
我愣愣看着我师,只觉得他神色莫名,然而再看就见男人勾起嘴角“又这么看着为师?为师今日美吗?”
“。。。。”
是我想多了的。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06 19:19:00 +0800 CST  
【一百七十五。假戏真做】

彼时一路无言被我师抱着往顾问雪的住处去,缩在男人怀里,仰头看他默默的神色,我只觉得心里面发慌,又不十分分明,左思右想之下又实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便也就安慰自己,他向来失心疯惯了,今次事十有八九也是,我又何苦自己多想呢?
而等被他抱到勉强能看见顾问雪和老秃驴的小屋时,男人就是一顿,跟着低头灼灼看我,嘴角上扬“下来吧,小家伙。”
“啊?”
啪!
头上被男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我捂着头被他放到地上,再被他瞪上一眼“啊什么啊,丫头是觉得为师应该抱着你过去打给问雪看?”
“哦。。。”
我那时捂着头点头,其实也是这个理,不若被抱着去怎么说都是奇怪的,我这般想看着我师愈发含笑看我,紧接着就抬手拉我的手腕,也不理我,自己踏前了一步拉着我往小屋去,动作,绝对算不上轻柔,我被他这番动作闹得发蒙,就站在原地愣愣看他,看他走了两步回头瞪我,竟是瞪得我整个人一抖,而后看他再是摇头,只是语气厉了几分“还愣着干什么?今个你去也得去,不去,为师拉着你也得去。”
我再是愣愣,这就演上了?愣愣后也就由着他拉我,果真是失心疯犯了,拉便拉我,左右都是演戏,这般想着我也跟着往后拖,小小声“可。。可是,,唔。。师,师父。”
“快走!”
想来那个时候,若是有人路过,便一定能看到这样的景致,彼时月黑风高,秋风瑟瑟,远处树叶被秋风吹得沙沙作响,而月影之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那位板着脸头都不回的拉着小的那个往前走,不时呵斥两句,小的那个则拖着身子往后拽,不时抽抽鼻子,只是若离得再近些,大约又能看到两个人脸上都带着隐隐的笑意,只是笑意真假,反正小的那个是真的,自然小的那位便是我,大的那位嘛,我师是也。
一路被男人拖到小屋门口,而屋门紧闭,我师就推着我去敲门,我自然不从,巴巴抬头看他,小小动作去拉他衣袖,被他一把甩开,继而瞪我一眼,上前敲门“问雪?”
屋门里没有动静,我就再小小,小小声“会不会是不在。。”
一句话尚未说完,人已经被男人拉着正面对他,而男人眼神忽而凌厉,直瞪得我把后半句话咽回去,看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戒尺,也无心去管他如何会随身带着戒尺,而只听他呵斥“还不打算去道歉吗?”
声音无甚温度,生生让我一滞,才于心底里念着,我师还不若登了戏台子唱戏,必然是名震一方的。这般想着就见男人把手里的戒尺一转,冷声与我“伸手。”
我并不反驳,跟着把手伸到男人身前,展平,朝男人眨巴眨巴眼睛,再听着屋里响起的脚步声,不大,隐隐约约却也听得。于是就转头再看看屋门,自顾着勾起嘴角朝我师笑,他却不与我笑,只是伸手捏了我的手指,接着就扬起戒尺,我自然不怕,睁着眼睛看戒尺举高,却无半分收力的抽下来。
啪!
耳闻一声脆响,眼泪就跟着往下掉,而手指被男人握着抽手不得,我才后知后觉我师是要真打,只是那个时候疼的狠了,连带着脑袋也是不灵光,我这边咬着嘴唇抽泣,那边还有工夫巴巴看我师,于心底里埋怨,便是做戏再认真也不至于这般吧。
啪!
然而男人听不得我心里所想,跟着又是一下抽下来,手掌心能有多大,两下戒尺抽上去就眼见着红出一条印子,火辣辣的疼,我不能抽手就只能在原地跺脚缓痛,装模作样的抽泣变成真的,我死死往回抽手却被我师拉的更紧,跟着一声“躲?”
于是整个人就是一滞,眼睁睁看着他再往下抽戒尺,恐惧就也跟着升起来,只觉得我师这是演戏上了瘾,然而顾问雪门口我又不能点破,就也只能咬着牙小小声“疼,疼,师父,师父疼。”
“为师不疼。”男人不松开我,手里的戒尺却是跟着两下抽下来,抽的我忍不住痛呼,听他呵斥回来“准你哭了?哭什么哭?要不要道歉?”
我不答,又觉脸上发烫,这戏不该这般演,我该如何回?道歉?那便是白白挨了板子,依旧是我先让步,不道歉?那眼前这位八成是要继续打的,脑袋里乱作一团,也没工夫埋怨他怎么就舍得真打,只于原地不住跺脚呼痛,哭声也跟着从抽泣到大哭,隐隐听得门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我却先是后悔,我何苦来哉要演这样一场戏,被人看着挨打,这其实更是难堪的紧,可箭在弦上,如今收都收不回去,我真真是自作孽啊。忍不住再大声些哭,我是的的确确的后了悔的,只是依旧不愿意松口。
啪!啪!
“你心情不好就可以把情绪发到旁人身上吗?”
男人戒尺不停,手上的檩子已然肿起来,我哭的难过,泪水流了满脸,而男人一句话逼问过来又答不得,的确是不该,我也知不该,不若,我如何要演这出戏嘛。答不得,说真话不能,我就只管哭,一面哭一面想,好在是老秃驴不在,不若如今怕更是难过。
戒尺抽了大约十来下,我被男人拽着的手,掌心正好起了一条高高肿着的檩子,而男人再抬手,却是显而易见的往屋门处瞄了一眼,跟着戒尺就似卯足了力气往我手上砸,极狠厉的一下抽下来,我的哭声都跟着一滞,才觉得无尽的痛楚把我包裹起来,缓了一会才哭出来,而哭出来再一会才哭出声来,跟着痛呼
“啊。。唔。疼。疼”
也就是这个时候,屋门被人从内里打开,顾问雪跑出来,一把推开我师,拉起我的手看,举到她眼下吹,连连道
“好重啊,五叔,五叔你干嘛啊,都青了的,青了的,五叔,你。。”
一面说一边竟也跟着掉眼泪“梦璃妹妹,你很疼是不是,对,对不起,我,我刚才就,就是生气,我,我应该早点”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06 19:20:00 +0800 CST  
少发了一章哦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07 20:21:00 +0800 CST  
【一百七十六。为什么要打】

我那时哭的伤心,实在是疼的厉害,而我师退了两步,由着顾问雪把我抱住,女孩一再安慰我不得,就也跟着哭,不忘拉着我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该吵架的,不该吵架的,你别哭了,别哭了。对不起”
疼痛总有好转的时候,我那时也不知道自己缓了多久,终于觉得手上的痛楚一点点减轻,而勉强睁眼,看的见我师依旧站在我对面,朝我浅笑,而顾问雪埋在我肩膀上,正哭的一抽一抽的,我把被他拉着的手往回抽,又扯了伤处,忍不住轻声撕了一下,就觉得埋在我肩头的女孩一抖,连忙抬起头,一边抹泪一边满脸担忧着看我“你怎么了?还疼吗?梦璃妹妹。。我。。,”
“对不起”
我终于开口说了我一直该说的三个字,看对面的男人朝我点头,我重新去看顾问雪,用自己不曾被打的那只手给她抹眼泪“你怎么还哭了?对不起,我,我不该因为自己心情不好与你发脾气,你。。可以原谅我吗?”
女孩先是一愣,跟着又扑进我怀里“谁怪你了啊,都是五叔不好,打那么重,,呜呜呜,梦璃妹妹,梦璃妹妹。”
头上落了一只大手,顾问雪也是一样,我们抬头,我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一左一右拍拍我们,跟着蹲下来“和好了?”
“从来都没有不好的”
顾问雪答,也伸手给我抹泪,我就跟着她点头,被我师拉过去那只没被打的手,也拉过顾问雪一只手,让我们交握在一起,而他就含笑看我们“那就说好了,两个丫头,日后都要好好的,不管发生什么,好吗?”
“嗯!”
“嗯!”
我师那时再笑,伸手给我抹眼泪“小孩们,在这个世界上,真心的朋友不多得,有了就要珍惜,知道吗?”
“嗯。”
“嗯”
我跟顾问雪同声回。各自对望,均是勾起嘴角。
而后来,从顾问雪那里回来,男人负手走在我身前,我则抱着自个的手嘟嘴走在他身后,月光把他的身影拉了好长好长,我看着他再走两步,停住,回头朝我伸手“来”
我不应。就看我师摇头收手,重新往前走,夜已经深了,我看着远山树影斑驳,又听丛林深处不知名的声响,只觉得身子发寒,忍不住抱着手四处看,越看越觉得今夜月光微弱,哪里都黑黑,而耽搁之下,男人已经走的离我远了几步,我看着他背影噘嘴,他才莫名其妙打了我,如今又不理我,我也不要理他,我。。
“月黑风高杀人夜,也不知道忘忧阁成立之前,这荒山野岭。。。哎。。。这一声声悲鸣声啊。”
呼~呼~
“哇!!!唔!!!”
我本来就觉得发寒,而男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压低着声音悠悠来了这么一句,我就更觉得冷风吹的我心里发紧,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拉着我师衣袖,整个人靠在他身上,看他低头朝我笑,就再连忙松手,低头。
“我。。。我。。。”
我字念了两遍就没了下文,我撅着嘴看男人笑意更甚,就愈发憋气,跟着跺了跺脚“您,您还笑!我。。我生气,生气了,您,您应该跟我道歉的。”
我那时说,把手伸出来,如今依旧肿着,被顾问雪硬拉着抹了药,疼是轻了不少,但看着却还是吓人“您打疼我了!”
“我知道。”
“您知道还打那么重”他越说我越生气,忍不住背身不看他,把双手还抱在胸前“您,您过分,说好了演戏,您,还舍得这么打我。您如果不道歉,我就,就不原谅您了!”
双肩被人搭上,我依旧不回头,嘟着嘴喃喃“也不理您了!”
然而这般说着我还是没出息的往男人怀里靠靠,瞥一眼远山,再往男人怀里靠靠,听他浅笑就站回去,却被他板过身子与他对视,他蹲在我跟前,神色认真看我,以致我不敢再与他闹,只嘟着嘴听他说“璃儿不该打吗?”
“为,为什么该啊。”我小小,小小声“我。。我不该朝顾问雪发脾气,可是,可是我也要去道歉了啊,我。。。”
“傻丫头”头顶上落了一只大手拍拍我,手的主人道“看着为师,丫头”
慢慢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睛,我看见我师目色深远“小家伙,把自己的情绪带到无关人的身上,尤其是与自己亲近的人身上,的确是不对的。”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知道”男人再拍拍我“可是,这也是人之常情,大人们尚且做不好,何况丫头,为师倒也不至于逼着你那么严苛。但是小家伙,你发泄了,也知道你错了,你就应该主动去找顾问雪道歉的,是吗?”
“我。。去了”
“你那叫道歉吗?”男人忽而肃了声音,却一边说一边把自个的外衣给我披上“丫头,颜面固然重要,自尊者人才尊之,可自尊过了头,不论任何情况都不愿意先退一步,如果今天,顾问雪也与你一般,不肯先让这一步,为了所谓的颜面,失了一个朋友,丫头会后悔吗?”
“我。。”
“只回答为师,会,或是不会?”
“会。。”我小小声,被我师抱进怀里。
“所以,丫头该打,是吗?”
“唔。。。。”
“又不好意思承认了?”男人把我箍进怀里抱起来,再抬手捏我的鼻头“璃儿,颜面是在外人面前要维持的,而在家人,朋友面前,错了就错了,错了认错,道歉,这一点都不丢脸,也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嘲笑你,除非他根本不是你的家人,朋友,你懂吗?”
“师父。。。”我那时抓着我师的衣摆垂头,小小,小小声。
“小家伙,你一定要懂得,手上的伤,身子上的伤再重它总有好过的时候,可你即便带给别人心里的伤痛,如果还不能及时弥补,那伤痕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大的。”
“我。。。我错了。。对。。对不起”
我那时听着我师温润的声音,终于把自己整个人缩进他怀里,小小,小小声的说,听头顶轻笑“丫头明白了就好了,为师打也打过了,自然不怪你了。”而笑声在这个时候一滞,接着道“这件事就此翻过,那现在丫头该告诉为师,你今日为什么心情不好了?嗯?”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07 20:23:00 +0800 CST  
“我。。。。”
被男人举着与他对视,我师把头顶在我的额头处“嗯?小家伙?”
“我。。。”我不敢看男人的眼睛,我真的想说的,可是。。“我说的,您就信吗?”
无人答我的话,抱着我的人只是含笑看我。我知道他的答案的。
几番犹豫,我终究还是说了时听韵的事,只是说完后男人却不搭话,我就下意识心头发紧,拉他,听他说“你为什么要骗为师?”
我一滞,跟着就落泪,他竟不信我吗?他宁愿相信她都不愿意信我吗?苍云。。。我想着,却看我师抬手给我抹泪,下意识偏头避开,就听他含笑“又炸毛了?来,顺顺毛,丫头,先别哭,为师问,你为何骗我,你只要答,什么都不想。好吗?”
“我。。。”我被他揉的发蒙,摸不准他要干什么,也就只能可一抽一抽的道“我为什么要骗您?您早说了您不在意她,我只要不提,那您就不知道,也不会喜欢她,而我提了,您信了。您依旧不喜欢她,不会有什么改变。而您不信,您就不喜欢我,我。我为什么要骗您啊。您明明说过,说过,”
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抽鼻子,被我师捏了鼻头。
“说过你说什么为师都信。好了,说好了不哭的,别哭了”
“呜呜,可是。。”
“不准哭了!”男人把我按进他怀里“那丫头如今跟为师说了,方才为什么不愿意与顾问雪也说了呢?”他问,拍着我的背。
“因为。。因为我不确定。我不喜欢被人冤枉,我也不想冤枉别人,我。。。师父”我在男人怀里抬头,伸手去拉他的袖子“师父,而且,我不能保证,即便我说了,顾问雪也很有可能不信,问雪和离殇都会觉得我小气。。。我”
“所以,丫头就不说了?是吗?”
“嗯。”
“那丫头为什么要把葫芦给她呢?”
男人问,我跟着一滞,垂头,声音几乎小的听不见“我。。。我只是,。只是生气,我,我觉得,如果是她做的,那我就给她,我想告诉她,如果她不做,那她本来可以得到一个好好的葫芦,可如今,她弄坏的是她自个的。”
“那如果不是她做的呢?”
“那。。。”我头低的更厉害“那东西都给她了,就是她的了,她就可以不那么难过自责了。”我自顾着抽抽鼻子,喃喃“师父,我是不是很坏,我处处算计别人,您会讨厌我吗?我。。。”
“坏与不坏不好说”男人说,我跟着仰头,巴巴看他,看他笑意盈盈“只是坏与不坏,为师都不会讨厌丫头,小家伙,别急着哭,为师还有一个问题”他朝我笑,再给我掖掖头发“那丫头,如果时听韵是朋友,丫头如今这般做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卑鄙是卑鄙了些,但大抵结果不会太坏。但反过来,如果时听韵是敌人,那丫头这般,其实依旧算是退让,你不说,顾问雪,离殇,甚至旁人都不会知道,时间久了,可能一些人就跟时听韵走在一起,那丫头。”男人说到这一顿,灼灼看我“怎么办呢?”
“我。。。”我看着我师眼睛“那,您会吗?”
“不会。”
忽而就是一阵淡然,我跟着摇头“那便是了,师父不会,信我的,朋友,家人就都不会,如果会,那也算不上朋友,家人,师父方才说的,璃儿说的对吗?”
抱着我的人久久不言,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咬着伸手拉他“师,师父?”
啪!
头顶被男人不轻不重的拍上一下,而我捂着头看男人瞪我“既然丫头都懂,为什么还哭?”
“唔。。。”
这,这,这是这样算吗?我想,看男人重新勾笑,就也跟着他笑,笑了一会却是一僵,重新低头,小小声问男人。
“可这,是君子所为吗?”
“可璃儿是君子吗?”
“不,璃儿是女子”重新勾起笑意,被我师揉着脑袋道。
“嗯,璃儿还是小人儿。”
“啊?”
“唯女子与小人儿难养也,为师可真是辛苦。”
“我不理您了!”
“璃儿,你看,丛林深处,是不是有人影?是人还是。。。嗯?”
“啊。。。要抱”
“你不理我了啊”
“我。。。哼!”
“哈哈哈。。。”
月光下响起我师的笑声,一样,也有我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至今日,我依旧觉得我师当时那一番言论着实不该是为师者的教导,君子坦荡荡,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挑破,这才该是正人君子所为。无所谓世人眼光,无所谓旁人信与不信,纵被千夫所指,只求问心无愧。
可是世间君子少有,即便为君子,身边的又有几人能与自己相同呢?历朝历代的铮铮铁骨又有几人善终?倒不如也让自己变得圆滑,圆滑处事。
“可是,那与自己讨厌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方正为人。”
那个时候男人朝我浅笑,圆滑处事,方正为人。
“我不懂。”
“为师也不懂。”
“那。。。?”
“这是一辈子的道理,丫头也要用一辈子去摸索。”
用一辈子摸索吗?圆滑处事,方正为人,万事有度,把握了两者的度,那其实,也就算不得坏人了吧,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一切重来,即便得知后来所有,我还是会如今日这般做,就够了吧。
也许,会变一点的,嗯,会变一点的,我才不要拉着男人去演戏的,哎。。。
--来世你度我可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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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07 20:23:00 +0800 CST  
【一百七十七。一念】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啊。这世上有两座山。”
“山上有两个庙,庙里有两个老和尚?”
“不讲了。”
“别嘛,您讲,您讲,璃儿不插话。”
那个时候我在男人的安慰下终于渐渐不再哭了,手上的伤依旧瞧着厉害,但疼却是不疼的了,而被我师抱在怀里,我就忍不住拉着他的袖子让他给我讲故事,也实在是无趣的紧了,便非要男人讲给我听,他碍不过我一再软软声音求,自然应允,于是就有了上面的对话,彼时我师低头瞪我一眼,看着我彻底缩进他怀里,就抬手揉着我的脑袋,声音也不知怎得就悠远起来,恍若从天际传来。
“那个时候啊,这世上的两座山,山间都充满着灵气”
“那是不是有好多人要那修行啊?”
“说来也是奇怪,这样的山峦自古都是修行者的圣地,自然要有好多好多的人去寻找甚或争夺,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世间少有人能寻到两座山。这两座山就好像只是人们口耳相传的神话一般。”
“就像蓬莱仙境一般?”
“对,就像蓬莱仙境一般,可是每每人们笃定一切不过是传说的时候,就会从各地传来消息,说有人机缘巧合登了山峦,更有甚者沿途做了记号,信誓旦旦带人回去寻,去发现什么都没有了。于是人们就说啊,这仙山向来也是有脾性的,非要有缘人才得进,旁的人即便误入,也不可能再寻得到。所以世间就又传言,,这两座山头是世间宝地,山内有通往仙境的迷密阵,谁要是寻到了,即便不能飞升成仙,也能名震四方,创立门派。”
“那后来呢?有人寻到了吗?”
“后来啊。”
那个时候我师勾起嘴角朝我笑,轻轻拍拍我“后来啊,就有一对兄弟寻到了。我们的故事就要从这里讲起。”男人再笑,从我身上移开目光,看着远处漆黑的丛林,声音愈发悠悠“这一对兄弟本是孪生,感情分外要好,两个人都对修行深信不疑,就盼着那日得了仙缘,从此长生不老。从他们成年那日起,他们就各自出发去寻仙缘,相约每年生辰时相聚,若是寻得了就一起修行,他日功成一定要行侠仗义,拯救苍生。那个时候啊,世人都说他们两个是一对疯子,可是少年时候谁不曾想仗剑天涯呢。”
“那他们找到了两座仙山?”
“自然是找到了的,两个人分别找到了一座山,他们找到的时候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这一辈子在寻求仙缘,可真的寻到了却已经是一只脚埋进坟里的人了。没等到两个人真的练成,就各自命归黄土。”
“那还真是 挺可惜的。”
我跟着在男人怀里喃喃,看他摇头勾笑“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两个人总归还是找到了的,他们虽没有练成,可他们还有孩子,孩子还有孩子,还有孩子们的徒弟,有好多好多的后辈。两个人临死的时候被后世的子孙们围着,这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啊就各自拼了最后一口气抬起手发誓”
“发誓?”
“嗯”我师朝我点头,也把手指举过头顶,声音跟着沧桑“我们兄弟二人发誓,日后子孙后代,徒子徒孙,必须行侠仗义,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若有违者,我们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师的声音到后来竟跟着凄厉起来,只听得我头皮发紧,而彼时丛林里起了风,愈发沙沙作响,偷眼去看,也不知什么不时在丛林间穿梭,下意识拉进我师的衣袖,男人不停,继续道“再后来啊,老人们的孩子长大了,孩子们的孩子长大了,孩子们的孩子的孩子长大了,两座山头的人越来越多,慕名来的弟子也越来越多,时间冲淡了最初的血脉,于是两座山峦就各自成立了门派,再是时间流逝,又各自有了各自的信仰,慢慢的,一座山峦的弟子记住了老人们所说的无愧于心,他们也会行侠仗义,更会劫富济贫,可是人们说他们是魔教。另一座山峦,他们同样觉得自己无愧于天地,他们要拯救苍生,人们说那是仙。血脉相承的两派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不溶于水火的劲敌。可是同样的,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两座山间,丛林深处总有人能听到莫名的声音”
我师这个时候把手指轻轻搭在我的背脊上,顺着背脊往下滑,跟着凑到我耳边轻声“人们说,那是两个老者的哭泣声,他们早已经化作了厉鬼,他们在哭泣,本是同根,为何会变成仇敌。”我师声音更轻“还有人说啊,他们还在给徒子徒孙最后的机会,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看不下去,那么他们就会现身,向他们的不孝子孙。。。。。”
“唔。。。”
我那个时候听我师讲的,只觉得通体生寒,忍不住死死往男人怀里缩,却控制不住自己四处张望,只觉得今晚尤其的黑,而抬头,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只剩下小小的一弯,而便是这小小的一弯,竟还是暗红色,看的人心里发紧,我师也一样抬头去看月色,跟着道“传言里,如果月应满不满,残月如血,罩着大地,那么。。”
“哇!哇!唔。。。。”
我终于忍不住在男人怀里挣扎,拉着他的衣袖把自己整个裹进去,小小声“那么。。。?”
“那么就说明啊,天***月亮了,小孩该回去睡觉了。”
“您,。。。”忍不住扁嘴,我慢慢从男人怀里出来,仍不由自主的四处张望“您。。。什么嘛。您就。。。吓。。我。。师父,师父?”
我那时话说到一半,就听得极近的地方有一声轻轻,轻轻的叹息,那声音悠悠,听得我身上的寒毛都好像一下子竖了起来,控制不住的发抖,去拉我师,唤出 的声音都跟着发抖,也顾不得手上的伤,拼了命的去抓我师“师父,师父,您听,您听,什么声音。”
周遭那时静静,丛林里不多会又沙沙作响,不知名的什么从林子里窜出来,低沉的叫了一声后又重新进去。于是枝叶抖动,我竟又隐隐听得婴孩啼哭的声音,已经控制不住的缩在我师怀里,抖得不停,被男人拍着被,听他说
“好了,没事,不怕,为师在,野猫而已。”
然那叫声凄厉,伴着月色,我依旧抖的不停,死死抱着我师“我,我想,想回。。”
“哎~”
“哇哇哇,师父,师父,您听,还有声音,还有。”
“没有的。”
“嗯~”
“不,有,有。”我只觉得声音好像响在我耳边一般,忍不住双腿也环挂在我师身上,听那声音越来越大,也没心思听我师又说了什么,只觉得眼角湿润,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哀嚎“啊啊啊,有,有动静,有 ,什么,什么啊,啊,。。呜呜呜。就在,就在我边上,师父,师父”
“嗝,丝。。”
“哇!啊!唔!在,在我,在我手腕上!手腕上!救救命去!呜呜呜,师父,师父!”
我那个时候连声哀嚎,控制不住的大力去拍手腕,只觉得拍到什么长条状的东西,更是拼了命的把它从手腕上推出去,而后就埋进我师怀里“呜呜呜,呜呜呜,师父,师父。”
“璃儿。”
“呜呜呜。”
男人抱着我顺背,我能感觉到他的两只手,可是肩膀上竟还有个什么轻轻点我,我怕的紧,可是又忍不住抬头,偷偷,偷偷转头,看见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凑到我面前。
“啊!!!!!!!!!!!!”
“丝丝丝!!!!!!!!!!”
空气忽而静止,久久,久久。。。。
“丝丝丝,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唔。。”我抽着鼻子从我师怀里出来,被男人放到地上,抬手抹眼泪,听头顶之上浅浅的笑声,再忆及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脸上烫的厉害,垂头“唔。”
“傻丫头。”
“不傻。”我于原地跺脚,又伸手去打男人“不,不准笑!不准!我,我没有哭,我没,害怕,我,就,就风有点大!有点大!您不准笑!”
我越说男人越小,我就只能嘟着嘴抬头去瞪睡了好些日子突然醒过来,还吓,,,嗯的青蛇,目光触及它一滞“哎?你怎么长角了?”
“丝丝丝,你也发现啦,好看吧,好看吧,我吃了龙,我现在变成龙了,嘿嘿嘿,睡了一觉就变成龙了,我一定是最棒的龙,丝丝丝。”
青蛇在空中上下翻转,不时飞到我跟前摇头晃脑“丝丝丝,好看不?好看不?”
“。。。。。”
“丝丝丝,我成龙了,成龙了!哈哈哈。”
“。。。。。”
“丝丝丝,好看不?好看不?我现在特别,特别厉害了,一般人都打不过我的!哈哈哈,丝丝丝,,成龙喽。”
“是龙也就是个幼龙。”我小小声。
“丝丝丝,你说什么?”
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一滞“我说,你就是个龙蛋!都快胖成球了,跟个蛋一样,龙蛋!”
“丝丝丝,你,你再说一遍!”
“龙蛋。”
“丝丝丝,你。。”
“龙蛋!龙蛋!”
“丝丝丝,我跟你拼了!”
那个时候青蛇,哦,不,龙蛋追着我往远处跑,我跑开几步,看丛林依旧漆黑,野猫的叫声不停,于是我脚下一滞,不理撞到我身上的青。。龙蛋,重新跑到我师身边,伸手拉他,看他低头朝我笑,脸上再是一热,低头“我。。。我没有怕的!天太黑了,我担心,担心您,,害怕!对,我担心您而已,快走了,快走了,不准笑!”
血月依旧天悬,远处的丛林仍旧沙沙作响,**在我师身侧,看着眼前的龙蛋扭着飞,余光似乎看见什么人影穿梭而过,再看又只剩树影。夜深人静的时候,仔细去听,也许真有低低的哭声吧,仙魔,本来就是同根,一念成仙,一念成魔。。。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07 20:23:00 +0800 CST  
三更哦。。。明个不发了反正最近人也比较少,宝宝有小情绪了呢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07 20:24:00 +0800 CST  
【一百七十八。我可以下山吗】
青蛇从那日忽然醒过来之后有许久一段时间里都处于分外兴奋的状态,但凡有人来了,就必然要从我手腕上飞出来,摇头晃脑的“丝丝丝,你看,你看我有什么不一样吗?丝丝丝,我长角了,长角了,哈哈哈哈,丝丝丝,我是龙了!没见过吧,好看吧。”
“哇,你的角好可爱啊,小小的,摸起来滑滑的,是因为上次吃了那条小龙的缘故吗?”
这不,因着我手上有伤,又加之与我师赌气他那晚上吓我,我就偷懒赖了几日不去学剑,日日里缠着我师看他给我舞剑,其实男人舞剑要比老秃驴好看许多,银发飞扬,紫衫飘飘,自然要好看许多的,只是他非不肯教我,说什么普通剑法谁教都是一样,等我长大了,学的好了再亲自教我。
“可是,您不是说四师伯的剑法最好吗?”
“嗯,是啊,和旁人比起来你四师伯的剑法自然是最好的。”
“那和您呢?”
“嘿嘿嘿。”
我也不知道我师最近抽什么疯,最喜欢嘿嘿嘿的笑,笑的我浑身难受,正是扁嘴看他的时候,就听见跑步声,紧接着就看见顾问雪从远处跑过来,跑到我跟前,一口气尚未喘匀,手腕上的青蛇已经一个猛子冲到顾问雪眼前,把头上的角几乎顶到顾问雪脸上,跟着就有了上面的对话。
那个时候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把青蛇一把拽回来,又被它挣开“丝丝丝,你干什么!弄脏了我的角!”
“。。。。龙蛋。”
“丝丝丝!我不叫龙蛋,要叫也得叫,叫,龙,龙。。”
“蛋。”
“丝丝丝!我跟你拼了!”
接着就是龙蛋追着我跑,再被顾问雪拦住“梦璃妹妹,你的伤都好了吗?”
她说,被我拉到离我师远些的地方,回头看男人持剑站在日头下正扭头朝我浅笑,银发似乎闪着微光,我也笑,只是笑过之后拉着顾问雪离得再远一些“嗯,好多了呢。”
“这样啊。”顾问雪也侧头偷瞄一眼我师,而后小小,小小声“你这几天不在,都快闷死我了,好妹妹,我想出去玩,你陪我呗,咱们就说去练剑,五叔也不会去看,然后咱们在山下转转,随意转转也是好的。”
“这。。”我回头再看一眼我师,男人依旧站在那里,看我回头看他就朝我眨眨眼睛,半勾着一侧嘴角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看的愣神,被顾问雪再拉一拉。
“喂?喂?”
“啊?”
“好不好啊?”
“哦。。哦”这个时候的我才回过神,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我跟前用角顶着我的龙蛋拽开“好,好啊,但是。。。”一面说一面回身往我师那边走,不理后面顾问雪瞪大眼睛看我,我走到男人跟前,伸手去拉他衣袖,一并仰头朝他笑“师父?”
“嗯?”男人轻声应,伸手把我额边的碎发拢起来“说吧。”
“师父,璃儿,璃儿今日不想学剑也不想读书。”
“想找打?”男人接了我的话头,却是笑意盈盈,抬手在我头上轻轻拍拍,看着我扁嘴低头就再抬手去捏我的脸“好啦,想做什么呢?小家伙?”
“我想跟问雪下山玩,她说就到山脚下走走,最多,可以吗?师父?”
头顶之上忽然没了声音,我就跟着仰头,看我师眯着眼睛看我,男人逆着光看我,我看不见他眼底的神色,可我只觉得他唇边挂的笑意柔柔,顾问雪那个时候已经跑过来,停在我与我师旁,不声不语的看着我们,龙蛋也是一样,我就那么仰头看着男人,秋风拂过,男人的发丝轻扬,宽大的衣袖被风带起,轻轻打在我脸上,痒痒的,我看着我师笑意越来越甚,恍惚中竟不知道阳光是从男人身后过来还是从男人身上发出的。只觉得哪里都是暖暖,暖暖的,远处丛林仍旧沙沙作响,可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觉得我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除了我师,只有我师,天地间好像只有我与男人两个人,许久,许久。。。
“到底可不可以啊,五叔?”
许久许久之后我才终于听得这样一声,看我师依旧眯着眼睛,我就莫名觉得脸上一热,垂头,跟着小小声“是,是啊,五。。。不是,师父。。我是说师父。”
“嗯。”头顶之上的声音温润,跟着就有一只大手落在我头顶“去吧,小孩们。”
“您不跟着吗?”我抬头问,对上我师目色又是一热,低头“我。。我是说。。嗯,,就,,不吗?”
“怎么了这是?说话磕磕绊绊的。”男人蹲身在我跟前“为什么要跟着啊,山底下最近太平,何况”一边说一边伸手指指龙蛋“这不还有一个化了龙几日,根基都稳固了的龙。。。”男人说到这拉长了声音,看龙蛋绕着我们转。
“丝丝丝,丝丝丝,对,对,我可厉害了,可厉害了。”
“蛋,保护着你们呢嘛。这天底下还真没几个能伤的了你们的。”
“丝丝丝!不是蛋!不是!”
男人只笑,并不理龙蛋,而是把手搭在我手腕上,闭眼,我低头看见我手腕银光一闪,接着看我师睁开眼睛“好了,就算有,丫头手腕上的结界也能保证你们不受伤,为师会尽快赶过去的,不用害怕。”
“哇,五叔,你。。。”
男人侧头再朝顾问雪笑笑,抬手捏捏我的鼻头“还有,小家伙,你这次做的很好,为师很开心”他说,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我“璃儿,到山底下注意车马,不准打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若是愿意,帮为师买点肉肉,回来做给你吃,不若,为师还得自个去买。还有。。。”
“我知道了。”
“还有,天黑之前要回来”
“嗯。”
“若是遇到人纠缠就让龙蛋应付。”
“嗯。”
“实在打不过记得为师给你的结界,口诀是平日里教你的,你再给为师重复一遍?”
“。。。。。。”
“算了,要不然,为师跟你一起下去买。。。”
“师父,我们先走了,先走了哈。”
那个时候我师从最开始的淡然到后来的喋喋不休,再后来更是说要与我们同去,而那个时候我自然不等我师再说下去,拉着顾问雪往山底下跑,听身后。。
“璃儿,糖不可以吃太多,你上次喜欢的那家糕点。。”
“璃儿,天气凉,要不加件衣服再走吧?”
“璃儿。。。”
“五叔什么时候成了话唠?”
“一直都是了,快走啦,龙蛋,你快缠回来啊。”
“丝丝丝!”



--来世你度我可愿

楼主 0默0000  发布于 2018-03-09 19:25:00 +0800 CST  

楼主:0默0000

字数:586215

发表时间:2017-08-19 03:2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26 15:09:4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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