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咱们魔教啊】
是的，便是这样的，与我师用过早膳，我呆呆看了男人一会，见他端着锅碗瓢盆忙进忙出，不由觉得好笑，你瞧，高高在上的魔界护法，如今，其实过着教子的日子，而我这个他口中的崽子，其实也蛮不让他省心，我拖着下巴摇头笑，再一个猛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兀自扑腾扑腾衣衫，于我师身后朝他吐舌头，那我这个不省心的崽子也该让他省省心了不是。也是正巧男人回头看我，勾笑“怎么？小家伙都敢跟为师做鬼脸了？又欠揍了是不是？”
我不答他的问题，只哒哒几步跑到他跟前，伸手拉起他的袖子轻摇“才不给您打呢，师父，今日没有剑法课”
“所以丫头又要偷懒了呗？”男人抢了我的话瞪我。
“那哪敢啊。”我摇着我师衣摆一并摇头“师父，璃儿想去找四师伯把前几日落得剑法学一学，可以吗？”
“你自己？”
“嗯。我自己啊。”我朝男人笑，再吐一吐舌头，被他一巴掌拍在头上就兀自捂着头傻笑。
“去吧，早去早回，注意安全，不准没大没小。不。。”
“哎呀，知道了，啰嗦呢”
彼时我朝男人挥手，大步往外跑，那时夏日，阳光正足，远山苍翠，我跑了几步回头，我师紫衣依旧，正站在屋门口看着我，我收回目光，笑意更甚，曾几何时，我似乎迷失了自己，又或者从出生到今日，我从来都不曾找到过自己。为了让楚梵笙喜欢而用功;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而拼死拼活;为了与时听韵赌一口气而急功近利;为了所谓报仇而自认为好努力，好努力。可我，从不曾为了自己，为了有朝一日，山巅之上，紫衣近前，我能与那个，我唤师父的人并肩而立。
这般想着我已经走到老秃驴与顾问雪的住处，夏日里闷热，谁家的屋门都不会合着，远远的我就瞧见顾问雪坐在屋子里的小凳上，嘴里叼着毛笔发呆，笔尖的墨水已经悬着，将落未落。
“咳咳”
我有意咳了两声，就看见女孩一抖，眼神从远处拉回来，看到我时一亮。
“哇！梦璃妹妹你来啦”说着已经几步跑出来，不由分说的拉住我的手“你怎么来了啊？是不是想我了，来找我玩啊，可闷死我了。这么热我爹还让看书，真是的。”
她说，我笑着摇头，抽回手“我是来找四师伯，他在吗？”
“我爹？”女孩的神色明显一僵，往身后瞧瞧再凑到我耳边，一手挡嘴“你找他干嘛啊，你不会又来找我爹吵架吧。我可真佩服你啊。”
“。。。。。”
“哎？我爹今天心情还凑合，要不，咱还是出去玩吧。”
顾问雪拉着我往外拽，我说不得话，听得屋里传来一声吼“兔崽子，你又跑哪去了？老子一眼没看到你就不能看书是吧？”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从内室里转出来，而顾问雪几乎是同一个瞬间躲到我身后，只露出个脑袋“爹，爹，不是，是，是梦璃妹妹来，我，我来接她，接她。”
老秃驴不答她话，颇是凶狠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腿怎么的？还用别人接？哼。”
“。。。。”
再好的脾气，再多的准备在老秃驴面前也是枉然，我只一遍遍在心底里告诫自己: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礼愈至！
“四师伯教训的是，璃儿叨扰了。”
“谁是璃儿啊？老子跟你很熟吗？”
“不是，爹。。”
“我跟她说话轮的上你插嘴吗？还不滚回去看书？等着我动手吗？”
彼时顾问雪才插了半句话就被老秃驴一声吼了回去，缩着脖子看看我，再抬头看看她爹，偷偷朝我吐吐舌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而后灰溜溜跑回了屋子。于是屋门口一时就只剩下我与老秃驴二人，他依旧凶巴巴看我“老子问你话呢，怎么？我跟你很熟？”
“不熟，不熟”我犹自深深吸气“弟子说错了话，四师伯见谅，弟子只是早先耽误了剑法课，想今日向您请教。不知道四师伯是否方便。”
“请教？”老秃驴竟翻了个白眼，语气凶巴巴的“我哪敢当啊，你昨日不是说了吗，不是谁都配管你的，怎么？我配吗？”
“。。。”我那时一滞，张口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老秃驴就闷声看了我一会，再翻个白眼。
“我教你也行，可我可打人，别打急了你又跑去告状，我可担待不起。”
“。。。。”我再是一滞，低头，小声“不会，弟子怎么会，能教弟子已是幸事，弟子，弟子感恩戴德，无以为报。”
“哎呦？这酸溜溜的话”老秃驴又接过话“那这么说，我让你怎么的都行呗？”
“是，弟子听四师伯教诲。”
“那行”我抬头，看老秃驴伸手指着远处太阳底下“扒光。跪着去，我午睡起来就教你”
我回头看他指的那处，再转而看他。
“不肯就滚。”
“四。。。”
“四什么？跪不跪？”
彼时我只觉得烈日当头，从头烧到脚，一遍遍在心底里重复，礼愈至，礼愈至，心平气和与他说，就像与师父讨饶一般，礼愈至，愈至，愈。。
“扒！”
“不可能！”至。他，大，爷啊！我几乎是脑子一热，连连后退“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是你说都可以吗？”
“是！你要打要罚，弟子做的不好，弟子认，可你凭什么羞辱我？”
“那你就不学了呗？废。物。你也就只能被人踩在脚底下，什么楚梵笙，时听韵，你连苍云山一个倒水的弟子都比不过。趁早躲进你师父怀里做缩头乌龟吧。废。物！”
老秃驴说的凶狠异常，而我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怒气都被他点了起来，脱自然是不可能

我只于原地站直，抬手指着他“师父说您是长辈，算是师者，况且我师父唤您一声四哥，我敬您可以，我受教于人，学的不好，你骂我，打我，也可以。可是，我就告诉你，我，就不可能是个废，物，曾经是，现在是，可总有一天我不会是！”我转头，气的胸口不住起伏“不教就不教，没人稀罕，但我”我回头愤愤看他“我江梦璃今天就把话放这，我总有一天比你厉害！不一定谁把谁踩在脚下！”
“呵。。”
轻轻的一声冷笑击破了我最后一道理智，我狠狠攥上拳头，再松开直指老秃驴“四师伯，我因着师父的关系叫你一声四师伯！我告诉你，人言莫欺少年穷，你等着，我一定要比你强！你！。。。”
啪！
我看见老秃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根木棍，我没有丝毫反抗能力，棍子就落在我膝弯处，力道算不得多重，倒也足已让我跪在地上，老秃驴面前，我撑地起身，而木棍压在我肩头，我竟挣脱不开，愤愤抬头，破天荒的看到老秃驴勾笑，笑的恶心之至。
“江梦璃是吧，我日日带着顾问雪，早就受够了你们这帮女娃唯唯诺诺，半天不吭声的性子，敢说敢做是你的长处，仔细揣着别丢了，不然老子瞧不起你，你扒光了老子也懒得教你”
“。。。。。”我愤愤依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拼命挣扎，于是肩头棍子一松，一转，狠狠一棍就落在我身后，我彼时疼的龇牙咧嘴“你干什么！”
“打你”棍子又压到我肩头，老秃驴语气依旧不善“但你不唯唯诺诺，老子听你说话生气，就想动手，看不惯，就要罚你揍你”
“。。。。”魔教，不可理喻！
对面提着棍子的人打了一个哈欠，仰头仰天“教你可以，我现在困了，在这，跪到我起，要不，起来，滚！以后剑法课也不用上了，你爱比谁强比谁强，与我无干。嗯？兔崽子”
下马威！
彼时我想，默默不做声，看老秃驴手一提，木棍啪嗒一声落在地上，而头上没毛的那位转身往回走，悠悠而言“兔崽子，我们这一代的恩怨，注定了要在你身上解开，你师父我是不指望了，你若再是个软包子，咱们魔教啊。。。。”

【一百四十四。打的太疼】
这样一句话并无结束语，而老秃驴已经走进屋里，我默默跪在原处，阳光炙热烤在身上，我仰头望天，不由自主的摇头苦笑，可我这辈子，终究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梦璃妹妹？你没事吧，我爹进内室了，你要不起来动动？我给你看着。”
思绪渐远时耳畔传来顾问雪小小的声音，我回过神朝她笑“你愿意看书吗？”
“说这个做什么？谁愿意看书啊。哎？你快起来动动啊，这么热，我爹也是。。”
“没事”我再摇头，一再劝说顾问雪回去，而我自个跪着，看着屋里女孩又咬着毛笔一脸担心看我，可这人世间，哪有几人能只为自己而活呢？
犹记得那年那时，阳光炙热烤在身上的感觉，汗水不多时就湿了脸颊，我索性就闭上双眼，觉得空气闷热不得呼吸，却也还能咬牙硬撑，膝盖处酸痛自然，却也不是忍而不得，我师说，我一直就是个孩子，可我，也只能在他一个人面前是孩子吧。前路漫漫，前尘往事夹杂着来路未知，恍若置身幻境，不知道下一刻要面对什么，我就只能自己先强大起来，如我师所说，至少，给在乎自己的人时间来救自己。。
不知不觉间时间一点点过去，我闭着眼睛，觉得整个人都热的难耐的时候听到耳畔一声闷哼“死脑筋，不知道去阴凉底下跪等吗？顾问雪！你也是！为父睡得久了你不会叫吗？”
我睁眼，看见顾问雪缩着脖子躲在屋里，而抬头，老秃驴面色阴沉，随手丢给我一块手帕“擦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拿的住剑吗？”
我默默不语，伸手够过手帕，再颤颤巍巍起身，只是膝盖着实酸痛，难免站的不稳，被老秃驴一把抓了胳膊“这才跪多久，柔柔弱弱的，丫头片子就是麻烦，站直了！”
他说，一再凶狠瞪我，却也跟着蹲下身子，一把握住我膝盖处，大力揉搓“站直，听不懂人话吗？躲什么躲？”
继而抬头，一巴掌打在我身后“你他。娘，的哑巴了？老子跟你说话呢？怎么？不服啊？”
我那时一直默默看着老秃驴，就觉得他若是脸上有胡子，必然是吹胡子瞪眼睛的，目光再移到他光溜溜的头顶，我忽然就想笑，膝盖被他揉的破痛，我就一面呼痛一面笑，被他又一巴掌拍在身后“怎么？发疯啊？你再给我笑！打不死你我。”
他那时忍住才不至笑出声音，却也不知该如何答话。
啪！啪！
也就是这时，接连的两巴掌打的我生生疼出两滴泪水，挣脱开来捂着身后，听老秃驴气呼呼“毛病，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练不练剑了？笑你爷爷啊笑”
我依旧不语，只捂着身后看老秃驴，兀自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弯身拿起木剑，斜眼看到老秃驴也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木棍，一并道。
“老子先说好。我可没你师父那耐心，你学不好，一次就两下，受的住学，受不住滚。懂？”老秃驴由着我提剑起来，又是一副我欠了他钱的模样“还有，别跟我这哭哭啼啼，老子没心思哄你，爱学不学。”
一面说，也不等我答，已经提起木棍，我看着木棍在他在手中一转，被他握进掌心，起招。而后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宽大的身子竟无一丝笨拙之意，端的是妙极。
然则气势再如何泠然，美则美矣，只我全然没看的清他舞了什么如何舞的。一时愣愣看他，看他手棍入手，继而指我“愣着干什么？跟着练啊，要我请你吗？”
我再是一愣，硬着头皮也跟着抬起木剑，然而别说起招一过整个人就是一片空白，呆愣的举着木剑看老秃驴，他也看我，忽而一挥衣袖指我“你。你倒是练啊？你他，他。娘。的。不会一丁点没学会吧？”
我犹自默默，十二分不愿，却也只能点头。看老秃驴瞪大眼睛“废。物！”
一面说一面再起招，一套动作依旧行云流水，而我。。。。依旧一片空白，举着木剑默不作声。。。
“你。他。娘。的是故意气老子是不是？”
“。。。。”继而默默，我于心底里一遍遍说，礼愈至，礼愈至，然而能做到的极致也不过就是不出声。
“江梦璃，你。他，奶奶个。腿的。你自己说，老子教你几遍了？啊？该打多少？痛快的，气死我了，打完再教”
我再默默，默默。。
“啊？哑巴了？”
“五遍。。十下。。”
“自己摆姿势，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痛快的！”
彼时我十二分无奈看着老秃驴，但也到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自叹了一口气转身，闷声“弟子领罚，只是，只是弟子求您别脱裤子”
“为什么？”
“。。。。。”脸上忽而一烫，我咬牙硬着头皮“我是女的。”
“。。。。。”
身后没了动静，一会的时间我又听到棍子抽破空气的声音。
啪的一声巨响在身后炸响，整个人的脑子就觉一下子空白，只一疼字挥之不去，泪水几乎喷涌而出，我哪还管的了姿势，一个猛子回身，捂着自己身后哀嚎“疼，唔，疼，嘶，好疼啊”
就觉得身后痛楚久久不散，双腿打颤站都站不住，我不由自主的跪坐在地上，仍是控制不住的到抽冷气，抬眼看老秃驴拎着木棍怒目看我“站起来！有没有骨气，一下就受不住了？”
身后炸裂的疼痛让我思绪早就不受控制，泪眼汪汪看着老秃驴，脱口而出“疼！疼！疼死了！你干什么啊打那么重！”
“怎么就重了？”
“怎么就没有啊？”我抽着鼻子“疼，疼死了，呜呜，我认罚，你，你也不能往死里打啊，还不重，再重棍子都要折了，呜呜”
我一面说一面看着老秃驴蹙眉，低头看看手里的棍子再抬头看看我，不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拉过去，紧跟着眼睁睁看他挥棍狠狠抽在我掌心，我就觉得那一下自己掌心几乎被打的断了，看着自己掌心顷刻间肿起高高一条檩子，继而发青，变紫。。。。
空气中有一瞬间静默，静默之后我嚎啕大哭，抽回自己的手抱在胸前，情绪完全控制不住“你干嘛啊，唔，很疼，真的，真的，你怎么还这么打啊，手要断了，断了啊，呜呜呜。。”
“咳咳”老秃驴不答我话，只是轻声咳咳。我依旧在原地抱着自己的手，不住吸气。
“呜呜呜。。”
“行了啊。哭没完了？”
“疼。。。”我喃喃，不住抽泣“你怎么还打那么重啊”
“我怎么知道你那么不经打”老秃驴把我拉起来，掰开我的手瞄了一眼。
“我早就说了啊。”
“我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老秃驴避开我的目色，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行了，不就是青了吗，剩下的饶了你。自个上药，还学不学了？磨磨唧唧，磨磨唧唧。”
“。。。。。”这人怎么能这样！我彼时目瞪口呆看老秃驴，忍不住道“你，你，，你强词夺理！你。。你不讲道理！”
老秃驴再一次偏开头，闷声“我凭什么跟个丫头片子讲道理”继而瞄一眼我的手“行了，行了，你这样能练什么剑？趁早回去歇着吧，废。物。”
“不是”我抱着手看老秃驴“怪我吗？怪我吗？我手这样怪我吗？”
“。。。。”老秃驴不答我话，转而看我，丁丁看了一会，一挥衣袖转身，颇大的声音“滚！快滚！”
却是滚的比我都快，不忘回手关了屋门，徒留我一人愣愣站在原地，这魔教，就不能有个正常的吗？
垂头看一眼自己高高肿着的手，泪水已干，我愤愤跺脚，又牵了身后的伤，于是愤愤言“到底谁气死谁啊！”
“你气死我！还不滚！”
“。。。。”
行吧，一群失心疯。。。



--来世你度我可愿

【一百四十五。时听韵】
彼时我愤愤抱着手往回走，一路上都忍不住气呼呼的生老秃驴的气，却也莫名并不多怨恨他，只是觉得他做的让人气闷，但也就仅此。
从老秃驴那里走了一会的功夫，前面就是一处小院转角，我方才走近就隐隐听得有女孩哭的声音，那声音颇熟悉，我紧跟着皱起眉头，兀自低头快步过去，一丁点不想停留，然而我方走过去，就听得那声音软软“你如今满意了？你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嘛？”
犹自叹了一口气，我依旧不回头，只闷着声音“你要我说多少遍？我根本就不在乎楚梵笙如何，你能不能不要再逼我？非要彼此对立有意思吗？”
我说，控制不住的转身，看女孩缩在墙角，身子瘦瘦弱弱，一双眼睛哭的几乎肿成一条缝，勉强还能看得出那眼神里的无助和迷茫，大约知道我回头看她，时听韵有些仓促的低头，把头埋在膝盖里，也一样闷声“你在不在乎又如何，可师父就是最在意你的啊。我拼了命都比不过你。”
再一次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彼时恨不能立马掉头离开，然而对面女孩哭的梨花带雨，发髻凌乱，而天气闷热，瞧着让人分外可怜，不由自主的我就放软了语气“你何必非要比的过我。”
“我怎么能不比过你！”女孩忽而抬头，死死盯着我，许久不做声响，再哭着垂头“我就是比不过你啊。。为什么，为什么啊。我明明那么努力，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乎你，而不是我呢。”
“你明知道我是被他丢出来的，你明知道昔年你承欢膝下的时候我独自守着那个小院，时听韵，你不觉得你说这些很可笑吗。”
我接了话头，语罢摇头欲走，就看见时听韵又一次抬头伸手拉住我“只有你觉得可笑！江梦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她哭的几乎说不出来话，松开手自己抹眼泪，而我停下脚步静静听她继续说，只是莫名心疼这样的一个女孩，她眼底里的神色让我不能离开，恍若我若离开，就是离开了昔年的自己一般。
时听韵哭了许久，我从怀里掏出老秃驴给我的手帕，女孩不接，却是扬手打落了手帕，颇有些凶狠的看我“江梦璃，你是不是特别高兴看到我这样”
“我说过我没有，你若不信，那好，我很开心”我说，捡起手帕，只觉得自己多余心疼她，而不等抬步她已经继续道。
“江梦璃，你装什么？你就是很开心，我太了解了，因为看见你被打的时候我也一样开心”我不答话，回头看时听韵，她靠在墙角，小小的一团，望着天空，好像在想着往事“江梦璃，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她抬手指着自己“我这张脸，长的像一个人，你，就是你！”
她再回手指我，落着泪笑“呵呵，你知道吗，我刚上山时，就是拜师那日，我看到你了，缩在门口，我就想，那个姐姐是谁呢？那个姐姐看起来好伤心，我可以帮她吗？可那个时候，我又抬头，我看见师父看向你时眼底都是凶狠，我以为他讨厌你，可是，我又看到他让你滚时在凳子下的手一直都在抖，江梦璃，你知道那天你走了，我的拜师礼就那么草草结了，整个一天的时间里，师父一直不肯跟我说一句话，就看着我的脸发呆，你知道师父眼眶通红的模样吗？我从三岁就见过，可，却不是对着我”
我那时僵僵站着，我永远记得自己彼时心痛的感觉，却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也会心痛。
“呵呵，你很开心是吗？是吗！”时听韵站起身子，死死抓住我，我由着她抓我，看她眼底通红“你知道那种对着我，但种种情绪却不是因为我起的感觉吗？你怎么会知道呢，那一年雨夜，我好不容易讨巧让师父陪着我，你为什么非要过来！为什么啊！他罚你跪在屋门外，可是他就一直站在窗口看你，他还把你抱回去，那一夜雷雨交加，我自己一个人缩在被里，师兄不回来，师父也不回来，就只有我一个人，江梦璃，你以为独守一个小院的只有你一个人吗？啊？”
“我。。。”我喃喃，昔年，那一夜温存竟不是我的幻觉？
“江梦璃，凭什么，凭什么啊，凭什么你不在他身边他却时时都想着你啊，你脖子上的骰子，你吃不到的糕点，你以为受不到的恩宠，我都能轻而易举得到，可我得到的真的是给我的吗？我一次次说，是，师父是喜欢我的，他就是对我好，可是每一次我睡着，他都一遍遍抚着我的脸，说，梦璃，对不起，对不起，为师没有办法。为师。。。江梦璃，我不聋不瞎，一次两次我看不见听不到，五次六次，我怎么才能安慰我自己啊。我算个什么啊，是，我恨你，我恨不能杀了你，我就是要毁了你所有的东西。”
时听韵忽然掐住我的脖子，被我抬手推开，她就坐在地上，依旧恶狠狠看我“你不奇怪吗？为什么每一次我都比师父先到？呵呵，我告诉你，我是故意的，当年，是师父说你日日乖巧，要去看你，我就先过去与你抢骰子，你推我，我就故意弄破了自己，师父果然觉得你魔性未消不再理你。江梦璃，如今你让我安心过日子，不再扰你，凭什么？那你凭什么来扰我？我好不容易盼着你离开苍云山，我好不容易看着师父念叨你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好不容易能安慰自己他对我的所有好不再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
她从地上爬起来，再一次抓住我，泪水流个不停“为什么啊？我去找你，我把糕点扔到你身上，我又弄伤自己，我以为师父又会厌了你，可他居然打了我，居然为了你，打了我！他甚至不去看我却要陪你，我怎么能忍受，江梦璃，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恨你！凭什么师父说我有的你也可以有，我有的是我付出了所有才得到的，而你，你又做了什么？你拍拍屁股走了，师父就把我一个人扔过来，你有那样一个人护着，我呢？我什么都没了，我为什么不能抢过来？顾翊寒，我也想要，我为什么不能有？如果没有你，这些就应该都是我的！是，上次的事，木棍是我折的，我知道你去的早，我就是要让他四哥打你！你不知道我看见你挨打我有多开心！江梦璃，我日日装出来的乖巧，我日日讨好你是我干过的最恶心的事！”
“时听韵。。”
“你不要叫我的名字！”她甩开我的手，连连后退，再摇头看我，哭着跪坐地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师父宁可信你也不信我，为什么他一大早就要去找你，为什么你那么顶撞他，他还是日日念叨着你啊。凭什么你什么都有了，而我，一无所有啊。凭什么啊。。。”
女孩哭着已经整个人趴在地上，我那时静默听着，看着，我从来都不知道在楚梵笙心里，我竟还能有这样的地位，心头里隐隐酸楚，这样的话，若是两年前，哪怕一年前，哪怕我得知真相前听到，我都会好开心好感动吧。可是，一切就是晚了，总是晚了的。
地上的女孩哭的几乎背过气去，我蹲身去扶她，被她一把推开，再扶再推，她终于还是扑进我怀里嚎啕大哭“凭什么啊。。。”
“别哭了”我说“你恨我，我也一样恨你，我一直觉得是你的出现夺走了楚，哎，夺走了他。”
“我想！我恨不能夺走你的一切！可是，可是。。是你夺走了我的。。”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受害者呢？”我拉着时听韵站起来，满脑子的念头都可以用一句诗概括，同是天涯沦落人，她只是做了我只想做未做的事，那年我五岁，可即便如今，她也才八岁，过去的就过去吧，错的人从来不在她，我亦从来不曾想过她也是受害者，如她没想过我一般，我抬手给她抹泪“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永远不会再去找他，我改变不了他如何对我，对你。但我真的不想跟你过不去，真的很累”
我看见时听韵泪眼汪汪看我，我兀自摇头，继续给她抹泪“在乎与否是自己争取的，你争取不到我师父，我也争取不到他的信任。他对我有的只是愧疚和补偿，但你如何都是他的徒弟，是不是因为我都好，那些宠爱，我从来都没在他那得到过。时听韵，你不是没有看过我的曾经，既然你都记得，你何必非要与我作对呢？”
“我。。。”时听韵垂头“我不想，可我也看不得师父那么在乎你。我。。。”
“都过去了，行吗？你陷害我的，我当从来没有发生，我陷害你的，你能原谅就原谅，不能，我也没有办法。”
我松开女孩“时听韵，我不能感同身受你的痛苦，你也不能感受我的。我们没有必要互相再给对方伤害了，我不指望和你成为朋友，但我，也不想多个敌人。你好自为之”
我那么说，其实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怨恨女孩其实甚少，我一直都能理解，可是迷茫居多。就想着赶紧离开，想一想该怎么做，才走了一步，听到时听韵依旧带着哭音“那，那你可以不要，不要再一直顶撞师父吗？他很伤心。。。”
脚下一滞，我叹气“我尽力”
“谢谢”
摇头不语，我继续往前走，听时听韵又说“对不起，我，我想跟你成为朋友，好吗？”
那时的我停在原地，不回头，兀自摇头笑，我其实，依旧不愿与她真的做朋友，只我不等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你怎么到现在还在这？我没打疼你是不是？时听韵你在这又是做什么？不滚回去找你师父，一个两个都是闲的是不是？”
我不答话，方才慢慢回转身子就看见时听韵已经乖巧行礼作揖“不，不是的，是我叫住了师姐，我们，我们马上回去，您不要生气。”
“怎么又哭一个？”那时老秃驴抬头瞪我“江梦璃，你有完没完啊，非要跟一个小孩较劲，闹不闹停，就算你以前再怎么恨楚梵笙，



--来世你度我可愿

你们之间的恩怨犯得上牵扯别人吗？”
我依旧默默，却不曾想那么一会的功夫那般热闹，紧跟着身后又响起人声“的确，梦璃，顾翊寒说的对，那年你只五岁，是为师做的不对，为师会补偿你，可你师妹如何都只是个孩子，你恨我，却当真没有必要牵连她，韵儿，来”
我再回身，楚梵笙于我身后朝时听韵招手，递了手帕给她“擦擦眼泪，别哭了”继而抬头看我“梦璃，天气这么热你也早些回去吧。为师一会做些梅子汤，你和韵儿都喝些解暑。”
我依旧不答话，只觉得方才听了时听韵说那么许多，如今再看到楚梵笙，甚至听他这般好言与我说话，就只觉得心头情绪莫名，竟一时也做不到如曾经那般直言相向，却也无亲近之意，垂头再抬头之间我又看见我师也缓布走过来，楚梵笙不查，而我正与男人对视，见男人朝我点头，浅笑，依旧不及说话，楚梵笙已经又道。
“梦璃，为师一直觉得你长大了，你看你师妹，她也就是想和你好好相处，你何必非要伤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即便她有做的不对的，你到底是师姐，对师妹如此，对苍生亦该如此。”
我依旧不答楚梵笙的话，十二分想反驳于他，却忽然不知道如何与他对话，我便也就索性直接再去看老秃驴“四师伯觉得呢？弟子该与她和平相处？”
“哼”老秃驴不答我话，但表情显而易见，我也无需他答，再转身去看我师，男人正站在原处，我就兀自勾起嘴角“那便是了，师父”二字唤出我就见得楚梵笙一愣，而后缓缓转身，我继续道“师父，您明日要教璃儿读书吗？”
“嗯”男人点头，并不理楚梵笙，只一步步朝我过来，伸手拉我。
“师父，听韵一直想跟您一起学。璃儿也没有伴，不若就一起吧？”
我看的见我师那时微蹙眉头，却只是一瞬，就点头“璃儿愿意自然可以。”
那时对面时听韵泪眼汪汪抬头看我，我也抬头看她，朝她勾起嘴角，或者前尘往事，本来就不该算在她身上，我也的确不该苦苦相逼，无非两败俱伤。那时我想，再朝时听韵笑，被我师拉着往前走，回头看女孩站在原处，我朝她点头，收回目光，抬头又对上我师的目光，我兀自勾笑，朝男人伸手“师父，璃儿疼，璃儿要抱抱”
而烈日之下，男人不答我话，只是丁丁看我，却终究还是弯身抱我起来，继而再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不问我，我便也不说话，缩在他怀里，我其实不太知道自己那时究竟是如何想的，与时听韵做朋友，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吗？我不知道，可既然人人都说我该如此，那我何必非要逆了他们的意呢？我不知道，即便人云亦云也罢，我其实都不懂，我只是允了大多数人的看法，也许，便是我的错吧，曾经。。。




--来世你度我可愿

【一百四十六。逃避？】
一路无言被我师抱回了住处，他轻放我到地上，而我站在他身前，抬头见他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觉得心下惶惶，竟有些害怕他问我什么，譬如楚梵笙，譬如时听韵，屋子里有许久时间一片静默，静默的我心头发慌，就有些刻意的把被老秃驴打的手慢慢翻到身前，果见我师跟着盯到我掌心上，心头里隐隐一松，我跟着道“师父您看”
我说，也一并去看，彼时掌心上的伤过了这些时间，如今看着愈发严重，肿未退，倒是边缘都开始发紫，瞧着甚是吓人，我师眼见着一愣，而后抓了我的手“你四师伯打的？”
“可不是嘛，他教我剑法也不停顿，舞的特别快，璃儿看不清他就说璃儿笨，还打璃儿”
我说，也说不清刻意还是不刻意，落了泪出来，扁着嘴去拉男人。男人正蹲身在我身前，我就顺势拱进男人怀里，再指自己身后“还有，还有，璃儿身后也被打了，好疼，好疼的，师父。”
我一再抽着鼻子，被我师揽进怀里，听他轻轻说“乖，没事了，没事了，为师在了，丫头受委屈了是不是？”
“嗯！”被他这样子说就真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愈发抽泣“是，师父，师父，师父抱”
“好，为师抱”男人抱我起来，轻晃，许久的时间里由着我哭，等我哭的轻了才看我。“你四师伯过分，那丫头日后不跟他学了好不好？”
他说的认真，只我总觉得他神色莫名，缩在他怀里摇头“不，学，师父，璃儿学。”
“打的这么重璃儿还学？”
“不是，不是”我再抽抽鼻子“璃儿。。。”
“璃儿最勇敢是吗？”男人抢了我的话去，一面给我抹泪一面道“璃儿都知道，求学的路上就是荆棘满满，可是璃儿不怕，是吗？”
那时我师目光灼灼，我竟也只能下意识点头，看我师朝我笑“为师就知道，为师的璃儿最棒了，是吗？为师给你上药，马上就不疼了是不是？过几日我去跟你四师伯说，叫他日后不准欺负咱们，好吗？”
我再下意识点头，被我师放趴在床上，回头看他轻轻褪了我的裙裤，眼见着神色一顿，死死盯着我身后的伤，很慢很慢的抬手，大手指尖悬在我伤痕上，不等碰上就慌乱收回去，犹自闭眼，深深吸一口气“丫头疼坏了，是吗？”
我不答，依旧看着男人，他一直盯着我身后以致竟未察觉我看他，我见男人慢慢掏出了瓷瓶，挖了一块药出来“小孩，忍着点，为师给你上药”
那时带药的指尖慢慢点到我身后，男人再闭眼“乖”
我得见男人所有动作，只觉得鼻头愈发发酸，由着他给我上药，自个慢慢转回头，仍能感受到身后的大手轻柔异常，一颗心就觉得酸酸的。犹自抿唇不做声的时候，觉得大手轻轻划过我伤处，男人声音微沉“小孩。。为师。。”
或许成长从来都只是一瞬间的事，那个时候我听着我师低沉的声音，合眼，依稀是那日我被老秃驴责罚，男人口口声声不管我，眼底却都是心疼，到最后依旧帮我挡了棍子。又或者真正的信任从来不该用对方的心疼来证明，人言千里之外，报喜而不报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忽而想通，也许是时听韵说了那么多，让我知道其实有些关心并不一定会说出来，也许，，有太多也许，可是或者真正的成长本来就只是一件小事的忽然醒悟。那个时候我趴在床上回头朝我师笑，眼中含泪“师父，没事，其实就是刚挨的时候疼，您的药效果好，不疼了，您不给璃儿揉伤吗？”
身后的大手再是一顿，男人抬头看我，轻轻说“傻丫头”
“嘿嘿。。。”
我勉力朝男人笑，被我师再揽进怀中。
我还记得后来，我曾问男人“师父，既然成长的路上荆棘满满，您为什么不能亲自教璃儿走呢？”
“为师教你，也一样会打你罚你，并不会比跟着你四师伯好多少。”
“可那毕竟是您。”
“可那样，谁来心疼我的丫头呢？”那时男人嘴角含笑，抚着我的头“小孩，为师情愿把你推出去，就不用担心因为心疼放纵你，而反而可以肆意在你受伤后给你疗伤，让你知道，为师这里，你可以肆意软弱。”
“就是你唱白脸，让四师伯把璃儿的怨气都担着呗？您可真不厚道。”
“江梦璃！”
只那，都是后话，彼时的我只觉得男人的怀抱分外温暖，听他语气柔柔“傻丫头，丫头乖，为师的傻丫头”
神色就好似哄孩子一般，我在他灼灼面色下脸上一烫，低头搅着他的银发“师父！人家又不是小孩子！”
“是吗？给为师看看哪不小了？嗯？小家伙？”那时男人一愣，低头朝我笑，继而作势要挠我痒痒，被我闪躲开再重新抱进他怀里，那怀里暖暖，到真抚平了我早先种种委屈，气闷。。。
其实成长，就该是学会自己面对伤痛，即便他什么都不知，即便我伪装的再好，他依旧会觉得我委屈，觉得我在逞强。其实，就也够了的。
而至那日傍晚，男人做了上好的菜肴，不允我自己上手，一一喂给我，那时我师目色温润，一并温润问我我“小孩，你告诉为师，你真的要让时听韵跟你一起读书？真的想接受她？”
那时我咽下一口菜垂头不语，听我师继续道
“小孩，为师觉得你又要瞒为师什么。”
“没有”我抿唇答，也看着我师“只是四师伯和楚，。。和他都觉得我该原谅时听韵，不，都觉得我不该讨厌时听韵，那么璃儿觉得，他们是对的，所以，所以我接受时听韵。”
“仅此？”
我师问，我却不答，反而问男人“师父，时听韵今日跟璃儿说了很多，关于她自己，关于他，师父，弟子想问您，如果弟子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人，恨，恨不起来，爱，爱不起来，那弟子该怎么办？”
“对于楚梵笙吗？”
“嗯，。。”我慢慢点头，被我师放在地上，男人盯着我许久不言。
“我，，我。。”
“小孩，璃儿。如果说实话，为师一丁点都不希望你与楚梵笙扯上关系，但是，那毕竟是你与他的事”我师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小孩，如果前路突然没了方向，那你该做的，就是等，等时间告诉你一切，而在一切未明了之前，你大可顺其自然。”
“这算逃避吗？”
“算。”我师叹了一口气，摇头“小孩，为师的确教过你凡事不该逃避，可扪心自问，为师自个都做不到，年少的时候，事情再多，只有对错，错了就是错了，无处可逃。可长大了，事情就不再只是对错，甚或没有对错，心境不同那么是非不同。即便想快刀斩乱麻却连刀都没有，丫头说又当如何呢？”
“我。。。我不懂”我那时懵懂看我师，摇头，心头里又是老秃驴，楚梵笙说我该原谅时听韵，又是时听韵满脸的泪水，继而是楚梵笙莫名的神色，一切便恍若真的是一团乱麻，理而不得。
肩头上的大手轻轻拍拍“大人的世界错综复杂，本来就很难懂，身在其中亦如幻境，丫头自然不懂。只是日久见人心，也许丫头的选择是对的吧”。
“您在说什么？什么选择？”我隐隐知道我师在说什么可又并不明朗，看我师朝我笑。
“没什么，小孩，求学路荆棘再多却是你最幸福的时间，丫头如今只需要学好功法，旁的，不论是时听韵，楚梵笙，为师，还是任何人，为师都允许你逃避。好吗？”
“逃打也行吗？”
“不行”
“您不是说没有对错吗？”
“那是你长大了之后。”
“我长大了！很大很大了！我十岁了！”
“嗯？”
“唔，。。。就，。挺大了嘛。。。”
我那时被我师说的愈发乱成一团，犹自嚷嚷“什么嘛，您都说了什么啊，不是，这是什么啊？师父，这，，。这什么。。”
“过来吃饭。”
“不是。。。”
“过来！”
“等等。。。不是。。”
“一！”
“啊。。。。您，。您，，，哼！”



--来世你度我可愿

【一百四十七。是非】
等到次日晨起，我方才洗漱，推门出去就看见时听韵乖巧的站在屋门外，我那时先是一愣，看着女孩立时对我浅笑“师姐早啊。”
“。。。。”兀自在心里叹一口气，我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留她是真的原谅还是因为旁人都这般说我便一时赌气，然而留了便是留了，我日后的人生还长，总不能就日日里与她赌气吧。这般想着我也朝女孩笑，点头侧步“来了。”
仅此二字，再多，却是说不出来的。
然而时听韵那边前脚刚迈进门里，我就听到一阵急急的跑步声，继而耳边就响起喘气声，回头，顾问雪正弯腰抚着自己双膝，喘了一会才抬头看我“呼，呼呼，累死我了。”
“你怎么也来了？”
“呼。别提了，我。。呼。。呼。。我爹，我爹嫌我看不进去书要打人，，还好，还好我跑的快。。我。。呼，我以后也跟五叔读，呼，读书。。反正。。反正五叔，五叔呼。。温柔多了。。”
扶在门框上的手一顿，我扁嘴看顾问雪“你确定？你要跟师父读书的事，你爹和我师父知道吗？”
“我爹才不管我”顾问雪这会终于喘了过来，站起来搭住我一侧肩膀，推着我往屋里去“至于五叔，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梦璃妹妹，君子救人于水火，你不能不帮我！”
“我可不是君子”
我朝顾问雪挑眉，忍不住勾笑“在下小女子也，可不救你于水火。”
“那你救我于巴掌，板子下也行。梦璃妹妹，好妹妹嘛”
顾问雪已经摇着我的胳膊往我身上蹭，把我推开，犹自勾笑往前看，看时听韵站在不远，咬着嘴唇看我们。
“你们感情真好。问雪姐姐，韵儿见过问雪姐姐。”
那时顾问雪一愣，继而上下打量时听韵“哎？我还是第一次细看你呢，跟梦璃妹妹长得真像。”
我眼见着时听韵在顾问雪话落一滞，垂头，小小声“那是韵儿的福气。有一份相似也是韵儿几辈子修来的。”
“。。。。。”我跟着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哪有什么福气可言。你们两个是来读书的吗？若不是，可一个回去找师父，一个回去挨板子，我可不要被你们连累”我只觉得空气里忽然凝重，草草说了两句话就往前走，犹自摇头，依旧觉得这般实在太累，又一再安慰自己左右我学给自己，我师，她们抢不去，旁的，便也就再没什么。我又何必自扰呢？
转进书房的时候男人已经坐在自己桌案上，手里拿着书卷，听得我们进来抬头，朝我浅笑再朝问雪点头“小孩，为师还以为你今日又要偷懒了。”
“那璃儿哪敢”我朝男人吐舌，几步凑过去，半趴在桌案上朝他做鬼脸，一面伸手去拿他案上的书卷“璃儿今日看哪个？师父我不想读之乎者也，今日翻剑谱好不好？”
“那你今日直接练剑多好”
“那可不敢”我再朝我师吐舌头“丫头身上有伤，不敢伤害自己。是吧！”
啪！
头上被我师不轻不重拍一下，男人瞪我“这卷书看过一半才准你看剑法。”接着抬手也递给顾问雪和时听韵一人一本，再瞪我“还不赶紧回去看书？”
“哦”
我朝我师扁嘴，转身，其实这样的对话在过去许久的时间里我与男人有过许多许多次，早就习以为常，然当时转身我却后知后觉，顾问雪那时捂着嘴偷笑看我们，等我转回去就仰头望屋顶，只是唇边笑意尤甚，以致我只觉得面上一热，想说些什么，再撞见时听韵的目色，也丁丁看我，眼中羡意尤甚，触及我的目光慌乱低头。我就跟着一滞，是非我刻意为之，也非我如何在意她，只是曾经那般被冷落的感受实在刻骨铭心，以致如今看见那样的她我就觉得自己是天大的恶人，便下意识抓着手里的书，再不看我师，于心底里跟自己说，自己不该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然而我方才抬步，肩膀上就落了我师的大手，我抬头，我师并不说话，只是灼灼看我，慢慢抬手，我看着他把指尖指在自己胸前，无声道“从心。”
我那时愣愣看他，看他浅笑摇头，再抬手轻轻拍我“行了，看书吧。”
从心，我那时站在原地久久不做声音，一遍遍念着，抬头看我师一袭紫衣推门出去，衣摆轻扬，我再收回目光，顾问雪已经重新看我，朝我眨眼睛“略略，一大早就给人家吃这么多糖，看不进去书你得负责啊！哼！”
我再看时听韵，她依旧垂头，许久后才抬头，也勾出笑意“师姐如今这般，韵儿真开心。对不起，韵儿方才失态，韵儿，韵儿只是羡慕师姐。”
“。。。。。。”
我忽而语塞，时至今日，我依旧不懂，那年白随安卧冰救鱼时我师曾问我，如今，我也想问读我的故事的你，若本心并非如此，若所做只因本能，事非我愿，却因我而起，伤了旁人，那我，是错的吗？
我从来都没有问过我师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他会给我的答案，又或忘忧阁里，白笙，或是老秃驴都会给我一样的答案。而至苍云山，楚梵笙，答案就必然相反，那么，谁对谁错呢？所以，仙魔，正恶，究竟谁是，谁非呢？



--来世你度我可愿

我擦。。。我忘了今天周一。。。。明天没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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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八。我看书也好】
我一直以为有时听韵来了，再加之顾问雪，我日后的日子会过的顶多姿多彩。然而我终于还是多虑了的，身边多了两个人与我一同读书，而我师待我却与往日无异，我依旧会赖在我师身边撒娇顶嘴，依旧会不时找老秃驴开小灶，再被他或骂或打，但总归还是有所成的。
只是撒娇顶嘴虽有，每每我师稍稍一板脸我就不由自主的心头一紧，或是前些日子男人真的与我生气不理我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又或内心深处我其实分外怕他，我自然做不得如初见他时那般因为畏惧而疏远，但其实隔阂仍在，惧怕尤甚。
这样的惧怕影响到我的生活了吗？其实，应该，。没有，。吧。。。
“师父，师父，璃儿今日可以去找四师伯练剑吗？”
譬如那日晨起我伸手接过男人递给我的糕点，咬了一口问我师，看那时我紫衣的师父抬眼看我，抿唇，我一口糕点咽下去，抢在男人前面开口“璃儿前几日又不小心扭了脚，不怎么严重，应该能练”
我师不答，悠悠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放下看我“璃。。”
“但是璃儿就是说说，璃儿还是听师父的，要不您看看？您觉得璃儿可以练璃儿就去，不若，跟师父读书也是好的。”
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我一番话说完，我师只是悠悠然看我，再抬手狠狠揉我方才束好的头发，揉的乱了才慢慢开口，灼灼目色看我“无妨，丫头想练就练”
彼时那悠悠目色看的我心头发紧，我下意识垂头，小小声“没，没想，不练了，不练了，丫头跟您读书。嘿嘿，嘿嘿”
“璃。。。”
“璃儿不伤害自己了。璃儿乖”我再抬头看我师，朝他做鬼脸“璃儿不让师父担心”
这般说着垂头，心里面难免还是有些许失落的，只也不过转瞬的事。
这般心里想着事，书其实看不进去多少，但有男人在我身后坐着，倒也不至于真就没有一点进境，我那时捧着手中的书卷，每每翻过几页就在心中问自己，这是我想要的吗？敬一人，畏一人却也爱一人，这是我想要的吧，可我如何就不高兴呢？
“丫头看不进去了？”
“没，没”手中的书卷在男人轻轻的一声中掉到桌案上，我整个人随之一抖，不敢回头“没。。我，，我就是思考。”
“思考什么呢？”
“思考，，思考书里的话。”
“丫头”
男人的声音显见着一沉，我就也跟着一顿“不是，我是说，我错了，我。。我，刚才，。刚才。。”
“哎”身后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声“小孩，看不进去就不看了，出去玩玩吧。”
“不，没，不是，看的进去，看的进去”
犹自拾起书卷端到眼皮底下，我缩着脖子回头，但见我师微蹙眉头，神色莫名，下意识唤他“师，师父，，”
“你在怕我？”
坐在床沿边的男人问，再叹一声“小家伙，为师很不讲理吗？你。。。”
“哇哇哇，来晚了来晚了，梦璃妹。。。五。五叔早呀。”
我尚不及回答，就从门外冲进来一个身影，一路小跑到我跟前站定，看看我，再歪头看看我师。
“哪里早了，再晚都可以直接用午膳了”
我师说了一半的话被顾问雪打断，男人也就没再继续往下说，详怒瞪了后者一眼，再悠悠收回目光看我，蹲下身子到我跟前给我整理额间碎发，而后再拍拍我的头“小家伙，为师希望你能做你自己。”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完，我师就慢悠悠起身，再拍拍顾问雪“行了，来的已经够晚了，就跟着璃儿一起看书吧。”
“哪晚了，听韵不是还没来，她都没来，我这不算晚，不算晚的，五叔。”
“时听韵跟着楚梵笙回苍云山拿行李准备回来常住”我眼见着我师听完顾问雪的话兀自摇头，紧跟着翻了一个白眼，再看顾问雪“还说不晚，今日好好看书，晚膳前我要考考你们，若是不会。。。”说到这竟转而看我，嘴角上扬，声音朗朗“你尽管问问你梦璃妹妹，后果如何，嗯？”
我师语罢顾问雪就跟着转头看我，而我只立时吞咽了一口口水低头，奈何那厮竟接着问我“什么后果啊？什么后果啊？五叔这么，这么温柔。。嗯。。能有什么后果啊？”
“。。。。。”
一时就直觉头顶之上齐齐射来了四只眼睛，我脸上发烫，闷不做声。
“嗯？璃儿，什么后果呢？”
“对啊，梦璃妹妹，您说嘛”
“。。。。”我偷偷抬眼愤愤看我师，看他笑的露了白牙，是而愈发愤愤“能有什么后果，没后果，看书！看书！”



--来世你度我可愿

【一百四十九。你最好了】
而后那一日的时间里我自然就是硬着头皮与顾问雪看书，本就看不进什么，身边这位又实在是喋喋不休，从千年前神魔大战能给我讲到昨日里他爹吃了发霉的苹果，咬了一口才发现，差点掀了厨房要让送瓜果的侍从把苹果都吃了，若不是白笙拦着今日我师放在我们桌案上的瓜果里必然早没了苹果。。。。
犹自说的欢快的时候我师正巧从外边回来，端的是无声无息的站在我与顾问雪身后，听顾问雪自以为小声“哎，你知道吗？想当年五叔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我爹说。。。”
我那时正好抬头撞见我师的目色，紧跟着就连连朝顾问雪眨眼睛，而她竟全然不觉，或说，还是觉了的“梦璃你怎么了？看书看的眼睛疼了？可咱们这一天也没怎么看啊。我跟你说啊，，。”
“。。。。。”
你何必拉我下水嘛。我那时听得顾问雪的话忍不住抽嘴角，极是讨好看我师。顾问雪这才注意过来，也跟着仰头“额。。。五。。五叔”
“你爹说五叔什么啊？”
我师点头，从我们身后绕到前面，伸手拿了案上的书卷翻翻，抬眼扫我一眼，而后再低头“嗯？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
“没什么啊？”男人手中的书卷往桌案上一扣，我师犹自拍拍手朝我们笑，笑的端的是人蓄无害“五叔幼时不学无术，如今可不能再做不好一个师者，是不是小璃儿？”
这与我何干？我那时只缩着脖子不做声，觉得男人笑的渗人，只身旁那位却是瞧不出来的“是是是，五叔说的对，五叔最好了。”
“嗯”我师愈发勾笑，点头，伸手取了桌案上的白纸，一一铺开到我与顾问雪面前，再取了毛笔沾墨递给我俩“自然，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丫头们给我写写你们今日都读了什么记了什么，无谓心得或是文章，问雪，你爹方才还让你给他带回点什么让他瞧瞧你学的如何，如今，不是正好？”
顾问雪彼时已然目瞪口呆，而我转头默默看她一眼，再听我师悠悠言“至于咱们梦璃妹妹嘛，嘿嘿嘿”
“。。。。”
您笑您。。大。爷。。啊！
我莫名在我师的笑声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他拿走了我与顾问雪的书卷，自个退了两步靠坐在对面的椅子里，灼灼目色将我与问雪望着，嘴角笑意清浅，云淡而风清，只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五。。五叔，。五叔。。”
我说不出话，但顾问雪却能，那时可怜巴巴瞧着我师“您，您知道，知道的，雪儿。雪儿向来愚钝，雪儿记不住。。记不住的”说的那叫一个委屈，还跟着抽抽鼻子“五叔您，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师不答，顾问雪就继续道“五叔，，要不，要不您把书卷给雪儿呗，雪儿抄点，一点点，您最好了。”
我那时就那么听着，颇有几分害怕的看我师，生怕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拍案而起，再揍女孩一顿，然而我师只是笑意依旧，温润而言“那不行，那五叔可不就是误人子弟，愈发不学无术了嘛”
“那是雪儿胡乱说的，胡乱说的，五叔您最好了，您不能把我丢给爹爹，他会打死我的。”
对面的紫衣男人只笑不答，慢悠悠把双手还放在胸前，紧跟着竟闭上眼睛做休息状，眼见着求他不成，我犹自目瞪口呆看着我师的时候，就觉得身侧射来两道灼灼目色，转头，顾问雪凑到我跟前，正巴巴看我，扁着嘴，我一滞，女孩就已经伸手摇我的袖子，软软的声音“梦璃妹妹，梦璃妹妹。好妹妹，江湖救急，江湖救急，你不会不管我的是不是”
“。。。。。”
我默而不答，转头看我师，男人闭眼依旧，只我莫名觉得他嘴角勾的更甚。
“好妹妹，好妹妹，救救我，救救我嘛，你什么都不用干，你。。”我侧头，看顾问雪把白纸再往我眼下推推，拉着我拿笔的手凑到纸面上“你写，你写，你只管写就行，嘿嘿，嘿嘿。。”
犹自吞咽一口口水，我那时颇有几分木愣愣看她。再木愣愣看我师，试探道“这，这不妥，不妥吧，，师。。师父？”
对面人不答，连眼睛都不睁一下，而因着这份默默，顾问雪显然受了鼓舞“你瞧，好妹妹，五叔最最温柔，一定不会说我的，你就帮帮我嘛，帮我嘛。。好璃儿，好妹妹啊”
“我。。。”
“不可以嘛”
摇着我手的那位忽然一扁嘴，继而抽着鼻子低头，松开我的胳膊，抬手去揉眼睛“呜呜，我懂，是我不好，你不用管我了，，让爹爹打死我吧，呜呜，我好命苦。”
“。。。。。”
我。。
“哇哇哇，爹爹打死我了，打死我了。你得给我收尸啊梦璃妹妹，我不怪你，不怪你的。。。”
这。。。。
“师。。。师父？”唤而不应，这边这位已经开始抓着我的袖子抹眼泪了，我生平无甚朋友，时听韵算不得，顾问雪，，我，。“好。。。好。。。”一个好字出，我余光看见我师勾着嘴角慢悠悠睁开眼睛，一脸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模样看过来，于是肯定的语气跟着一转音“吗？？师父？”
看戏的那位仰头望屋顶。。。
“妹妹。。。。”
“。。。。。师父！”我实在是被这两位魔教妖。。。嗯。。。我这个魔教妖女实在是被两位同样的搅的心乱，着实有几分无奈的一拍桌子“好！我答应你。。。可以吗？师父。。。”
“咳咳。。。”男人抬手堵在唇边，轻咳两声“你猜。”
“。。。。。”
我，，我猜你，您，，大。。爷啊。。。我猜。。
“好妹妹，你快写吧，快写吧，字大一些呦。”
“。。。。。。”
啊。。。。啊！！！！！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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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你错了吗？】
我终究还是默允了顾问雪抄我的，抄便抄吧，左右我自个都没怎么看书，胡乱写些也算让题纸不至空白，转头看顾问雪抄的认真就难免为她哀叹，我倒是实在对不起她的信任了。再编上两句抬头，我师已经给自己砌了热茶，兀自捧着茶杯慢饮，我又一时恍惚，隐隐觉得这事不可能这般简单，怎得我师就能这么放过了顾问雪吗？更何况他方才笑的那般，嗯，阴险，于是心下愈发惶惶，更是写不出什么来，硬着头皮再写两句也只能咬着笔，却如何都憋不出东西来。
“你写完了？”
“丫头们写完了？”
连连两句话几乎时同时传来，我犹自一愣，先侧头看顾问雪朝我眨巴着眼睛，再抬头看我师，男人依旧笑意清浅，我于他笑意中吞了一口口水“写，。写完了。”
“哦，万事大吉拉，梦璃妹妹你真好，我都看不懂你写的什么呢，真棒”
可不棒吧，我默默看了一眼顾问雪，犹自叹了一口气，我自个都不知道写了什么呢。
顾问雪说话的功夫我师已经抽走了我手下的题纸，一并抽走了我握着的毛笔，悠悠瞄上那题纸，笔杆子再纸上点点，继而抬头看我一眼，温润依旧，却看的我一滞，迅速低头避开我师的目色，偷眼看他在题纸又写画了什么，紧跟着不言不语，一并不紧不慢的从我桌案的抽屉里拿了一个信封，将我的题纸并着顾问雪的一同封了进去。
彼时我愣愣看我师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再看他封好了抬头，端的是郑重的双手递到顾问雪面前“诺，把这个回去给你爹看看吧。”
空气在这一个瞬间恍若静止，顾问雪先是一愣，而后低头看看我师手中的信封再僵硬的抬头看看我师，伸手指着信封，再指自己“它。。我。。啊？”
“怎么？”倒是我师依旧云淡风轻，犹自耸肩“五叔说的话不好理解？无妨，就是雪儿把这信封交给你爹爹”又是那人蓄无害的笑容，男人笑的几乎露了白牙“五叔是说，雪儿写的不错，只是你爹平日里甚少读书，怕是没个对比不好，一并给你爹看看吧”
连带着声音柔柔，柔的人一阵阵起鸡皮疙瘩，我那时默默看着顾问雪，看她又愣了一会，也学着我的模样吞咽一口口水“额，这。就不用了吧”
“那要是你爹爹也以为你不学无术，没得错打了你，璃儿胆小，不敢去收尸呢，五叔怎么忍心”
我师的语气倒是愈发柔柔，我眼见着顾问雪在男人的话语中打了一个哆嗦。我再转而看男人，男人只是朝我浅笑，笑容依旧。我便知道他不会这么简单饶了我们，再看顾问雪的时候我眼底就多了些许同情。
“没，没事，那，那是，，是我活该。。。嗯。。该。。。”
“那可不行，必须得带回去，五叔年幼不嗜学，不学无术久了，这带了你们怕是带的不好，让你爹爹给五叔看看，提些个意见，五叔好学学”
我师一边说一边已经不由分说的把信封塞到顾问雪手里，大手手掌拍拍顾问雪的小手，听顾问雪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哆哆嗦嗦看着手里的信封
“不是，不是，，五叔，五叔我错了啊。。”
女孩泪眼汪汪看我师，我师却收了目不看她，慢慢收回手，连带着也收了笑意
“嗯，我知道，快去吧。还是你让五叔亲自给你爹爹送去呢？嗯？顾问雪？”
声音忽而就多了肃穆，听得我都心头一紧，顾问雪自然也知求男人无果，竟转而巴巴看我“梦璃妹妹。。”
“。。。。”
我被她叫的一滞，转头看她一眼。再兀自转回头低头盯着桌案，别叫我，别叫我，我听不见，听不见。我如今怕是泥菩萨。，，
“还不去！”
身前在这个时候传来我师算不得多严厉，却绝对不容反驳的一声呵斥，我连带着问雪各自狠狠一抖，互相对望一眼，女孩眼中已经带了泪花，可怜巴巴看看我师，我也一样看我师，但见男人又勾了嘴角，绝对算的上阴测测看着我们，不及说话，身边的女孩已经猛的起身，胡乱抓了信封跑出去，徒留我一人顶着我师似笑非笑的神色。。。。
空气恍若静止，我犹自吞了一口又一口的口水，看我师含笑退了两步坐到身后椅子上，翘起了一条腿悠悠看我，灼灼目色看的我头皮发麻，四下无人，这份令人绝望的安静就更是难耐，我只得硬着头皮起身，一小步一小步从桌案后挪出来，巴巴朝我师笑，男人也一样朝我笑，我就继续往外挪，迅速转身往外跑，只才迈了一步。。。
“咳咳”
身后就悠悠然传来我师的咳声。身子猛然一滞，我站在原处，不敢回头，竟背对着我师满脸堆笑。
“师，，师父，，那个，那个璃儿去看看晚膳做好没，您累了，先，先喝点茶，我。。。”
一面说一面再小小抬步往屋外挪，才挪了一步就被我师一把拎住了衣领。
“走哪去啊？小家伙？”
“嘿，。嘿嘿，我，我，就，，就看，看看。。”
犹自缩着脖子觉得衣领一松，下意识抬步听我师轻声
“再动一步？嗯？”
“我，，，唔，，，”
“转过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我条件反射一般慢悠悠转回去。
“抬起头”
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我狠狠吸了一口气把头抬起来，缩着脖子看我师，看男人抬眼看我，语气不紧不慢
“错没？”
不答，我兀自闷声，看我师笑意更甚，语气微微加重。
“为师问，错没？嗯？”
伴着男人的声音一滞，我本能垂头。
“错了。。错。。可，，可是那。。那她那么求我，那。那您也没说璃儿不可以管”话至此偷偷抬头看我师，忍不住噘嘴道“而且，而且您也没拦，我都，都问您了，您。。”
“那璃儿是说，为师不讲理？”
我师又坐回椅子上，翘了二郎腿，一并将一只胳膊搭上去，半探着身子看我“嗯？”
“我。，。嗯。。。不。不是。。就，，就一点点。。没。。没有”
我缩着脖子想往后退，又其实不敢，只能站在原地磕磕绊绊，只觉得心底里颇是不服，又不敢如早先那般直接说出来，隐隐又觉得着实委屈，他便是诚心，诚心欺我。
“那为师很讲理了？”
“我，。。嗯，。。”
“这样啊”坐上的人忽而直起身子拍自个的腿“那为师现在觉得丫头该趴下，褪裤，挨揍，对是不对呢？”
“我。。。。对”
一句句硬着头皮答，咬牙不让自己去想旁的，只是心头愈发堵着，而男人这般云淡风轻却叫我厌极，却也怕极。
“行，那脱吧，为师拿戒尺去，痛快的知不知道”
那时我默默看我师竟真的转身去抽屉拿戒尺，而我自个站在原地，只觉得委屈一阵连着一阵，他向来是讲道理的，这般不讲道理的甚少。更何况即便我错，可他分明看着，我亦问过，早先不拦，如今，便是诚心想打我。犹自扁嘴，我自然也不会去脱裙裤，不脱是真，可等我师取了戒尺回身看我，我又觉得十二分害怕，忍不住就往后挪，看我师瞄到我未拖的裙裤上，害怕让我不得不伸手去扯裤子，却不等扯下来先忍不住哭了出来。这样一哭就更是停不住，犹自哭的伤心就被我师一把拉了过去，大手按住我哆哆嗦嗦褪裤的手。
“璃儿方才说，为师很讲理那璃儿该揍，为什么要哭？如今还没疼，是委屈了？”
“不敢”我闷闷
“不敢啊？那咱们小家伙给为师讲讲，你错哪了？”
大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我扭头避开，小小声。
“我。。我。。就。。唔，。就，，就您觉得我错哪了就错哪了”

我话才落就觉得被我师拉着的手腕处一紧，被男人带着往他怀里进了一步，紧跟着身后就被戒尺不轻不重的抽了一下，却也颇痛。
“丫头这话回的漂亮。”
男人说，一并狠狠瞪我一眼，打开我回揉的手，却是自个给我轻轻揉着
“小家伙，你觉得问雪是你的朋友吗？”
一次问我。我那时一滞，点头，被我师捏了下巴，与他对视。
“那丫头，即是朋友你是不是该让你的朋友越来越好呢？你如今这般帮她，只会让她以为日后有了靠山，愈发不努力了，为师且问你，你帮的了一时，或是今日不被发现，你帮的了她一世，永远不被发现吗？”
我不答，被我师抬手抹眼泪“小孩。为师固然知道她那般求你，拒绝很难，可是她总会想明白，你今日应了，结果有二，其一，为师当真不管，她日后继续抄着，不用功着，那年年日日，总是要她自食恶果，这算朋友吗？”
我继续抿唇不答。
“其二，无非为师管了，那你帮她就更没用了，反倒是错处从贪玩变成了撒谎，孰轻孰重，璃儿算帮吗？”
“可。。。”我那时喃喃，却被我师伸手挡在了嘴前。
“可丫头不帮其结果也有二”男人伸了两根手指在我面前晃晃“其一，她顾问雪明事理，自个想通，改了，也不怪丫头，过了此事你们仍是朋友，皆大欢喜；其二嘛，顾问雪就是怪你，一刀两断，可为师问你，如此是非不分之徒，值得做朋友吗？丫头，朋友二字贵精而非多，道不同，不如趁早绝了，你觉得呢？”
“我。。。。”
男人一番话着实说的滴水不漏，我自然只能垂头搅着手指，听我师再道“所以，丫头错了，是吗？”
“嗯。。。”
“领罚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带一丝温度，我那时跟着抬头，见我师早就是面无表情，我再垂头，重新去扯裙裤，只是也许被男人宠的久了，我虽无力反驳他的一翻说法，也愿意承认我错了，可。。
“可。可是，，可是。。。可是那，，那您当时不拦我，我。。我认错，我。。我就是就是，。明明，明明是您把她推给我，我。。我觉得。。您
我那时看着我师，男人已经是平日神色，温润如玉。我一时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才起的怒气被一盆水浇的尽灭，犹自垂头又觉眼眶微湿，我小小声，顺着心说
“我。。。我只是，。只是不想您失望，，生气，我，。我想做你希望的样子。。我。。”
“可为师希望的是丫头成长为自己想要的样子啊，小东西。”
空气里再是一阵寂静，我垂头，泪水已经吧嗒吧嗒的往下落，被男人一把拉进怀里，我就伸手抱住他，小小声
“我。。我错了，师，师父。。”
“好了，别哭了，小孩”背上有一只大手轻轻拍我“再哭？小家伙，你自己说怎么办呢？为师如今可是难住了。”
“嗯？”
我下意识应，被男人从怀里拉开，在我鼻头轻轻刮刮。
“嗯什么？为师养了个崽子，宠着吧，就上房揭瓦，打吧，打重一点就畏首畏尾吓坏了。”男人一边说一边看我，忽而打了响指“那要不，还是留着上房揭瓦吧，至少开开心心的。为师这个戒尺，趁早丢了吧”
一面说一面扬起手里的戒尺做势要折，哎，说起来都是辛酸泪。我那时感动于我一丁点的小情绪都能被他发现，感动于他费了这么大力气给我讲道理，更感动于他语重心长让我做我自己。而感动太甚，我看见男人折戒尺就跟着心下一紧，看也不看他急急去拦
“别。师父。，师父，，我，，我。。您，，我不怕了，不怕了。”
“真的？”
猛然一滞，不及多想已经脱口而出。
“嗯。真的”
话出口才见我师笑的，，笑的成了精。戒尺在他手里一转，尾端指着床
“那行。趴着去吧。”
“。。。。”
无数只羊驼在脑海中奔腾而过，羊驼顶上乌鸦悲鸣。我目瞪口呆看我师，愤愤而愣愣。。
“啊？师。。师父！”
“不服？”
羊驼停了步子齐齐看我，乌鸦落在羊驼身上一并看我，我。。
“服。。。”
“打你委屈吗？”
“我。。。嗯，，委屈”
啪！
又是不轻不重的一板子甩出来，我捂着身后委屈巴巴看男人，说好的做自己呢，我不过说了实话，就动手吗？羊驼。。。
“委屈什么委屈，顾问雪这次的事为师给你记下了，下不为例，为师懒得跟你动板子。”
“本来就是您陷害我。”
我愤愤。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泠然一眼扫过来，算了算了，羊驼飞了，乌鸦跑了。。
“没什么就趴好了。来，小孩，你给为师解释解释你这一天看了几页书卷。那方才的题纸上都胡乱写了什么？嗯？心又飞了是不是？”
“那。。那不是想练剑看不进去嘛。。”
“有理了呗？”
“我。。。没有。。。轻，轻点。。”
而我，。。被我师一把按在了他腿上，身后。。。哎。。



--来世你度我可愿

【一百五十一。报数】
那时我被我师一把按在他腿上，自然不会就那么心甘情愿老老实实的趴着，犹自扁嘴倒是不敢挣扎，只巴巴回头看他“您，您。。。师父～”
语气软软着实有几分撒娇的意思在里面，然而男人笑容依旧却并不理我撒娇，大手攥着戒尺，只一抬腕就是一下抽下来，疼痛到不至多难忍，然而无人按我，加之我师笑的实在温润，我就一个猛子从他腿上挣扎站起来，捂着身后挨打的位置揉，一并委屈兮兮看他，见他笑容更甚，低头看一眼手中的戒尺再探身看我，语气柔柔“小孩。。”
我愣愣看他，继续扁嘴，并不做声。看他叫过我把戒尺往手中一收“你说，你年纪算不得大，不至这么几日就忘了为师的规矩。而也算不得小，不至听不懂为师的规矩”语气说到这忽然一收，紧跟着凌厉目色就扫到我身上，我下意识退步，被男人再瞄到腿上，于是方撤了一步的脚又挪回来，缩着脖子看我师嘴角一勾，声音却隐隐带了审问“那怎得就一挨打就坏了规矩呢？嗯？”
我不答，男人就慢悠悠从椅子上起身，继而慢悠悠绕着我踱步，灼灼目色至始至终在我身上“璃儿，你是觉得为师哪次动了戒尺是跟你开玩笑的吗？还是你觉得你这次算不上错呢？”他问，戒尺忽而抵在我身后，我身子下意识就是一僵，哪里敢答话，只默默在心里念叨，不是吗？
这般想着也不知怎得就轻点了下头，跟着就觉得身后一松。
啪！
一戒尺就直接抽下来，本能迈步去躲。
“动？”
然男人轻轻一声就让我断了念头，可怜巴巴的站回原地，听他继续道“小孩，你是觉得为师小题大做是吗？顾问雪的事，我故意框你，看着你做错，而你本意并非想做错，为师不打你。你看不进去书，想着练剑，你还小，因着一次重打不敢实话跟为师说，我跟你讲了，你之后改了，一日未看书，倒也算不得什么，呵斥两句记住了也就是了，为师一样不打你。”
语至此戒尺重新抵在我身后，我竟有心思在心里默默。。但。。
“但！”果不其然，男人跟着提高了声音，朗朗道“你题纸就给为师胡乱写？不会就可以乱写吗？怕打就可以乱写吗？学问一道，从来不怕不会，不精，左不过用心去学，总有会的时候，胡乱编，你骗得是为师还是你自己？”
我默默。。。默默。。。。要不是顾问雪在。。
“又或你为着颜面，不肯在顾问雪面前承认不会？可你这般以不知为知，颜面真的还在吗？”
我继而默默，默默。。。。。还不是怕他失望。。。
“璃儿”却不料他忽然变得语重心长“为师欣慰于你希望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在为师面前，可，你还是不该这般对待学问。丫头，你懂吗？”
我依旧不做声，却抬头去看男人，与他对视，见他目色悠悠，而这悠悠目色一点点收敛，敛的又多了许多为师者的尊严，一如我的心境一般，也跟着愈发紧张。
“江梦璃！”紧跟着不带温度的声音唤了我的全名，我跟着声音一抖，颇有些怯怯看男人，听他说“跪。”
冰冷的一字出我跟着就是一抖，早先的念想在男人冷声呵斥中一并烟消云散，膝盖本能弯曲却不等跪下。
“停。”
我那时一愣，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抬头看我师，看男人避开我的目光，从一旁的椅子上扯了垫子丢到地上，指着“跪！”
心头里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一点点蔓延，我再看我师一眼，终究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跪上去，跪直，听他继续吩咐“手抱头”
我依言做，觉得身后跟着一凉，面上就跟着一热，不敢抬头去看我师，就只是垂头盯着地面，觉得身后又抵了戒尺“璃儿，为师念你初犯并不想重责你，只你给我记好了规矩，其一，每挨一下就报数，错报，不报，重打那一下；其二，不准大声哭，不准求饶，不准太过挣扎，不若重头打。懂？”
我默默。身后跟着就是一戒尺，我只觉得身后狠狠一疼“听没听懂！”
凌厉的一声呵斥让我头皮都跟着一紧，怕的尤甚就只能小小声“懂，懂了，，师，师父”
男人并不答我话，反而再把戒尺抵在我身后“二十”
声音闷闷的让人听着都害怕，我那时搅着手指低头不敢说话，觉得戒尺在我身后压了又压，一下子扬起来，身后跟着一绷紧，不等放松就是狠历的一下。
啪！
“唔，。，”犹自咬着牙忍痛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然而也因此一时忘了男人的嘱咐，我只顾着咬牙，觉得戒尺一下打过竟停了下来，疼痛能够侵蚀人的意志，我那时愣愣仰头看我师。
看男人蹙眉看我，我就愈发愣愣，再低头看看自己，小小，小小声“我，，我没挣扎，，没。。没求饶，也。。也没哭啊。。”
我说，看我师抬眼瞪我，再举起戒尺，我那时怯怯看着男人手中的戒尺，看我师扬着手一顿，冷冷“一。”
脑子里忽而一滞，我忍不住抽抽鼻子转回头，泪眼汪汪跪好，犹自握着拳头。
啪！
“呜呜，唔，，，一，。一，，师父”
声音已然带了哭音，忍不住于原地扭扭，等才停了动作。
啪！啪！
却是接连两下抽下来，我那时疼的眼泪一下子就喷涌出来。依旧不敢躲“啊。。啊。。。二。。。”
身后又停了动作，我扁着嘴回头，巴巴看男人一眼“唔，还，，还有三。。。三。。”
“。。。。。”
男人似乎是隐隐抽了一下嘴角，依旧冷声“转回去，跪好了，手抱头，想重挨怎得？”
“不，不想”
我再抽抽鼻子，缩头。听得身后隐隐传来一声叹息，男人再扬起戒尺。
啪！啪！
一左一右抽到我臀肉上，疼痛依旧，我跟着戒尺往前小小挪挪，再抱着头重新蹭回来“疼，，师父。，四，，五，。唔，。”
“跪好了！”
啪！啪！
再是两下，男人非要一下连着一下抽，疼痛因为叠加愈发凌厉，呼痛就变得难免“啊。，师。师父，，”
啪！啪！
戒尺却不因为我唤他而停止，我只觉得身后一下子火烧火燎，死死抓着自己的腿才能勉强忍住，一声声嚎我“疼，疼，师。。师父。。。六，七，，八，，八，，九。。疼啊，，呜呜”
哀嚎声不绝，疼痛自然也不觉，男人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我再如何奋力挣扎其实也挣不开，只左右扭着身后，觉得戒尺一下跟着一下。
啪！
“啊。。十。。十。。慢点，慢点，师父啊”
啪！啪！
戒尺并不因为我如何疼痛就轻了力道，肩头的大手恍若千斤重，疼痛也不因为男人的少打而比平日轻上多少，我依旧疼的几乎发疯。
“十，十一，，十二，别，别，，”
一字方出心里跟着就是一紧，我并不敢看我师神色，更不敢等他发话，语无伦次“不，不是，我，我是说，是说别停，别，停，我错了，错了”
身后戒尺似乎是有片刻停息，因为我记得那时我怯怯抬头，怯怯言“我，，我没有求饶，师父，我没有，不重打，不重打。”
男人神色看不出喜怒，我就跟着心头发紧，见他眯眼，又扬了戒尺，我就愈发害怕，想挡不敢，只能缩着脖子，看我师似乎是勾了下嘴角，并不分明“多少了？”
戒尺高扬，而我，愣愣，只觉得心头里一根弦在戒尺之下蹦的几乎要断，脑袋里乱做一团，多少了？多少了！
戒尺不等我想就往下抽，脑子愈发热，我几乎是一个瞬间转身死死抱住我师，眼睁睁看戒尺在离我身子几寸远停住，而我，我抬头巴巴看男人“我，。。我没躲。。”泪水已经控制不住，我努力抽着鼻子“我，，我抱着您，就，就躲不了，。。我，，，”跟着脸上发烫，我瞄瞄我师拎着的戒尺小小，小小声“我，，我，。”
男人倒未斥责我，由着我抱他，声音无怒无喜“所以。是几下了呢？”
脸上更烫，我把头抵在男人腿上不说话，觉得戒尺在我身后轻轻磨着，听我师冷声“回话！”
“唔。。”意味不明的一声，跟着就是一丁点不断的好多下抽下来。
啪啪声不绝于耳，算不得多重，但也其实难忍，我一再死死去抱男人，不住往他身上靠，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更是记不得挨了多少，再一想这么多下都全白挨了，着实说不准当时的心境，只觉得这般是要被男人打死，忍不住就抱着我师的腿嚎啕大哭
那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把眼泪往男人腿上抹，喃喃着“呜呜，呜呜，，疼，，疼，打死了，打死了，，不求饶，不求饶”一面哭一面又忍不住仰头看男人，泪眼汪汪“不，，不求饶，，不”其实十二分想说不打，却在我师悠悠目色下说不出来，只能抽着鼻子重复“不求饶，，唔呜呜”
说的多了就更是委屈，愈发哭的狠，索性拉着我师的裤腿给自己抹泪，哭的一抽一抽，被我师轻轻拍拍肩头，就跟着一抖，委屈兮兮看我师“弟子，，呜呜呜，弟子不求饶，，弟子。。弟子报数。。弟子”而后再哇的一声哭出来，拉着男人的手“可是，可是弟子，弟子疼，，，呜呜呜。。。”
屋子里好久的时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哭声，男人从站着到蹲到我跟前，我从抱着他腿哭到抱着他胳膊哭，等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看他慢悠悠举起戒尺斜眼看我就再狠狠一抽鼻子。
“不准哭”我师悠悠言。
再是狠狠一抽鼻子，我摇头“不哭，呜呜，不哭了，，呜呜呜”
看我师微勾嘴角“多少了？报不报数了？要重打怎么？”
“报。。。报，。。”
我那时喃喃，再看看我师戒尺，只觉得脸都憋的通红，忍不住又哭出来“报，报数，报数，，可是，可是，，哇哇，报不出来。。不出来啊”
领子被人一把提起来，连带着人也被一把提起来，我抽着鼻子看我师，看男人狠狠瞪我一眼，另一只大手狠狠捏了我身后一团肉，由着我踢腿挣扎，可怜巴巴看他“二十个数都报不出来？欠揍”
我不答。
“十三。十四。。。。二十”
愣愣看我师一一道，一时连哭都忘了，以致男人又扭了我一团肉，凶巴巴的“怎么？跟着学也不会了？”
一滞，我再抽抽鼻子，跟着道“十，，三。。。十四。。。二，。二十？”
“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不敢了”
“行了”脖领子被我师松开，我呆愣愣站在地上看男人“不，不打了？”
“怎么？丫头是想继续？”
再是一愣“不，不要”
“不要停？”
我师重勾起嘴角看我，我只觉得脸上猛然一烫，转身背对他“不要打！！！”
“哦～”
悠悠拉长的一声，我被我师再拎起来，踢腿愤愤“您，您干嘛，干嘛，。我，我生气了！！生气了！”
“哦～”
“喂！！喂！！！师父。。。师父！”
“行了，老实穿了裤子随为师出去”
“疼！不去！”我愤愤，被我师放下，接过他递过来的裤子再看一眼“干，，干什么去？”
“给顾问雪收尸去。”
“。。。。。。”



--来世你度我可愿

【一百五十二。师父和老秃驴】
“给顾问雪收尸去”
彼时我师这般说，我先是一愣，而后看着我师微微勾起的嘴脸只觉得周身一阵恶寒，于心底里默默，若是收尸，始作俑者也是您。这般想着，看我师的目色就愈发怯怯了些，一遍遍告诫自己，日后就是惹谁也不能惹他的。。。
一路无言被我师抱过去，那时正是夏日，夕阳早落了山头，月光正好，皎洁洒下来，我靠在我师身上，身后依旧隐隐作痛，但也还不至于难耐。
一路算不上多远，不多时我就看到老秃驴住的小屋在夜色中隐隐的轮廓，或许是被夜色笼罩，是而我总觉得那孤零零的小屋显得异常的落寞，昏黄烛火打不出多远，映着清冷月色，心头就有种莫名的情绪，而抬头，我师亦微微抿着嘴唇，神色不抵往日温润，竟也给人微凉的感觉，于是那份莫名就愈发大了。
男人抱着我继续往前走，我下意识去拉他，看他低头，终于又勾起笑意，抬手拍我的头“怎么？丫头是怕你四师伯也跟你动手？”
我不答只笑，重低下头，他还是时时勾着笑意正常些的。我这般想着的时候我师已经抱着我走到木屋近前，男人伸手敲门，不等说话。
“干什么？进，进！进！”
一声雷鸣般的声音就从屋子里传出来，跟着是一个女孩的抽泣声，再然后。。
“哭哭哭！老子让你反省，你哭个屁！”
一面吼一面又有旁的声音。
啪！啪！
“我让你哭，我让你哭，闭嘴！”
“爹，爹，，啊，，爹爹。。呜呜呜”
屋子里几乎是一个瞬间就热闹起来，而尚站在屋外的我与我师各自对望一眼，摇头，几乎是同时伸手去推屋门，再对望一眼，我师抱着我急步走进内室，彼时老秃驴的内室里早就乱做了一团，满地的碎纸，被胡乱丢的衣物，床铺上的被褥歪歪斜斜，而老秃驴拎着镇纸怒目指着缩在墙角的女孩，女孩下身不着片缕，整个人死死靠在墙角，双手捂着身后，发髻均乱，平日里灵动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畏惧，已经肿了起来，而前身露出来的地方，大腿上也有好几处肿痕，比之方才的我要狼狈了许多许多。
那时的我师一进屋就踏步站到老秃驴和顾问雪中间，背对着女孩，再弯身将我放在地上，一手去拉老秃驴，另一手扯了身上的外衫递给我，朝我向身后使了使眼色，我自然懂他的意思，伸手接过他的外衫却不等动弹。
“干什么？顾翊寒，你松开我！松开我懂不懂！放手！”老秃驴一把甩开我师，继而拿着镇纸指我“你！过来！来，你给我说说，问雪的题纸是跟谁抄的？嗯？你们这帮崽子，一个两个的，过来！”
我那时被老秃驴指着，侧了一步藏到我师身后，只露出脑袋看我师，看我师再拉住老秃驴“四哥。”
“别叫我四哥！还有你，你当的什么师父？啊？就纵着她们抄是不是？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如今还这么护着，滚开！”
老秃驴这一次没能甩开我师，就只怒目看我“过来！江梦璃！滚过来！”
我那时躲在我师身后，看着老秃驴气的脸都涨红，语气凶狠的恍若要杀人一般，鬼使神差的，我站在我师身后朝老秃驴翻了个白眼，更是朝他吐舌头。眼见着他愈发气怒，指着我的手开始打颤，牙咬的作响，而后忽然一把抓住我师的衣领“瞧瞧你都教了些什么，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那时就那么愣愣看着二人，看我师抬手抓住老秃驴抓着自个的手，嘴角笑意清浅，声音亦是温润“四哥～”
尾音拉长，再抬手轻轻拍拍老秃驴的手“年纪大了，再这般气性可是对身子不好的。四哥”
“你还跟我提年纪！你都多大了！你。。。”
“再大不也得叫您一声哥嘛。四哥”男人语气愈发柔柔，柔的我彼时目瞪口呆，正是愣愣的时候看我师回头看我，狠狠瞪我一眼，我一滞“江梦璃，你还不去看看问雪？嗯？”
“哦。。哦！”
我犹自愣愣，才终于缓过神，回头看顾问雪这会已经蹲坐在地上，仍然止不住抽泣，巴巴看我，我两步过去，把我师的外衫围到女孩，扶着她起身，动作的时候得见她身后高高肿着，隐隐有几处已经破皮，凄惨的模样让我都觉得身后一紧。
再看另一边我师依旧握着老秃驴的手“四哥，这平日里你在红莲山，我在忘忧阁，都不如何联系，如今好容易过来，忙着这帮崽子的事，咱们都没好好喝一杯，你今日还非得跟寒生气？”
“。。。。”
“。。。。”
“。。。。”
我师那时的声音绝对用的上软之一字，不比往日温润，却着实，，软。。以致当时男人一声出，屋子里就是一阵久久的寂静，我看着老秃驴抓着我师的手一松，极是无奈的看了我师一眼，而我，我与顾问雪各自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震惊。。。
“行了！你们两个还不滚？”
屋子里又是一声厉呵，我与顾问雪各自对望一眼，都是一抖，而后默默退出房间，看老秃驴身后，我师笑着朝我点头。。。。。



--来世你度我可愿

【一百五十三。我想娘亲了】
我慢慢扶着顾问雪出了房间，女孩走路的时候还不利索，一面不住的用手抹着眼泪，我其实分外不知如何安慰旁人。便也就只能默默站在她旁边看她，看她抹了一会眼泪转而看我，一滞，竟是下一刻勾起嘴角“你看我做什么？哎？你眼睛也红着，也挨揍了是不是？五叔居然也打人？”
女孩一面说一面耸肩，半个身子靠在我身上“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我还以为五叔很好说话呢，今天可吓死我了，害死我了呢。”再回手揉揉身后，犹自抽抽鼻子“哎呦，疼死了，疼死了，。”
那时夜色下，女孩自顾着说，我依旧不知道如何答，只看着她眼眶通红，忍不住就。
“对不起”
“对不起”
几乎是连连两声对不起同时响起，我和顾问雪都是一愣，我继而看她笑的愈发灿烂，手肘放在我肩头“你干嘛啊，梦璃妹妹，抄你的人是我，要说对不起，连累你挨打的也是我，你有什么对不起啊”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捏我的脸，朝我嘟嘴“不对，还是要说对不起，你们怎么来这么晚啊，我都快被打死了啊。”
笑容是会被传染的，那个时候我看着顾问雪就也忍不住勾起嘴角。跟她笑做一团，两个人都坐不得，就寻了树下靠在树干上看着对方，再是各自笑着，好像之前的那顿打是最无关紧要的事。
这般不知道笑了多久，女孩忽然勾着嘴角望天，月亮升的更高了，连带着夜里就跟着有些发凉，我眼见着顾问雪嘴角的笑意渐渐变淡，接着是一抹极淡极淡的笑，侧头看我“梦璃妹妹，你知道吗，红莲山上。我跟爹爹住的地方，屋前是大片大片的桃树，现在，该是满树的桃子了吧。”女孩忽然叹了一声“娘亲做的桃花酥最好吃了”一面说一面已经流了泪水出来，忽而张手死死抱住我，声音哽咽“梦璃妹妹，我想娘亲了，我好想娘亲的。”
“你。。”我喃喃，伸手轻轻拍着顾问雪的背，女孩哭的伤心，但我其实并不能感同身受，我连娘亲都不曾有过，大抵，她的那份思念应该就是昔年初时我对楚梵笙，或者后来苍云山上思念我师时的感觉吧。
“梦璃妹妹”顾问雪松开我，又抬手抹泪，拉着我靠在树上，继而跟着重新望天“你知道吗，以前，爹爹没有如今这般暴躁，或者说有，但有娘亲在，娘亲说一句，他就会好很多很多，像今日跟五叔一般”
女孩说这些的时候眼中还含着泪水但嘴角已经勾笑，我不接话，只默默听着她说“你知道吗，娘亲以前跟我说，她跟爹爹相识就是一场意外，娘亲是红莲山最最普通的一个修魔人，其实娘亲说，她也无所谓正魔，无非生在哪。哪就是家，家在哪，就做那处该做的事。后来一日集会，那时我爹爹身为魔尊的四子，却其实就过着富家公子哥的日子，修为算不上最强，什么都算不得最好。集会也无非就是去随意逛逛，这样一逛就遇见了娘亲，那时的娘亲正是二八年华，娘亲生的貌美，而富家公子哥哪个不爱窈窕淑女呢。”
顾问雪笑意更甚“娘亲给我看过，那个时候爹爹还给她写了情诗，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之类。。爹爹写的字其实比我还丑了许多。”顾问雪那时抽抽鼻子朝我笑“娘亲说，她其实见惯了这样的富家公子哥，根本就不吃爹爹那一套，可她没有想到爹爹是认真的，娘亲再美，魔教里也还有其他的美女，可爹爹从来一眼都不看她们。从见到娘亲那一刻起，爹爹甚至都没再与旁的女人说过话。”
“没想到你爹爹这么痴情”
那时的我忍不住道，看顾问雪点头“是啊，爹爹是个痴情种，这是娘亲总说的一句话。娘亲还说自己那个时候就喜欢桃花，觉得每每春日，置身粉红色的花海中整个人便都开心起来了，爹爹知道这个，就年年都给娘亲做各种各样的花环，娘亲不喜富贵日子，爹爹就从魔尊爷爷那里讨要了一处小院，一个人亲手种了满院子的桃树，后来娘亲生日的时候，娘亲生在春日，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爹爹就拉着娘亲，不顾一切的把她拉到小院里，娘亲在世时每年春日都会拉着我站在院子里，一面给我做桃花酥一面给我念叨，那个时候爹爹一定要娘亲闭眼，等把娘亲拉进去才允娘亲睁眼，梦璃妹妹，你能想象的到吗？那个时候的爹爹还是风度翩翩的公子，一袭长衫，站在桃花中间，微风过，桃花落，桃花影里，那是我能想到的，最美最美的景致，属于娘亲，属于爹爹，后来，也属于我。。”



--来世你度我可愿

亲们，我最近要做个小手术，不太能用眼睛，我尽量保证日更。但是可能不能及时回复你们了，也有可能不能日更。大约一周的时间，我尽力更如果有落得后期再补回来



--来世你度我可愿

【一百五十四。问雪的娘亲】
我其实并不能想象到那般景致，满园桃色必然美轮美奂，可桃花影里站着一个头顶秃秃的公子哥，这景致，。。嗯，。。“那你娘亲。。”
“我娘亲。。”顾问雪接过我的话，抿抿嘴唇，再勉力笑出来“我娘亲是个要强的人，她不愿意因为爹爹的身份被人另眼看待，虽然她答应了和爹爹在一起，可是也因此，娘亲特别特别努力的修习功法，她想和爹爹并肩而立”她忽然看我，再伸手拉我“梦璃妹妹，你知道吗？娘亲跟我说，她生平并不钦佩过谁，所有，就是你的娘亲，五叔和他们都唤做柳姨的人。”
“我。。娘亲？”
娘亲二字恍若再陌生不过的字眼，以致说出来都觉生涩，心头却跟着二字狠狠一紧，我继续看着顾问雪，听她往下说“是啊，你娘亲，娘亲说，柳姨，不，我应该叫。叫，。柳奶奶？那就跟妹妹差辈了啊，不管了，就柳姨，柳姨好不好？”
“。。。。”我不答，也并不阻止，莫名觉得这般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开心，执着的顾问雪特别豁达。
“爹爹和娘亲都说过，柳姨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她的修为多深无人知道，她嫁给的是当时红莲山最有名的护法，每个人都喜欢她，敬佩她，却从来不是因为江护法，山里的孩子最喜欢在闲时去找柳姨玩，柳姨会给他们做好多好多吃的，无论是五叔那般的魔尊之子，还是娘亲那样的普通孩子，柳姨都不在意。自然，魔教若只是这般还担不起大家的尊敬，听传闻，有一年仙魔大战，江护法和柳姨各带了人马，分别独当一面，均是让仙界闻之色变，所以，大家说柳姨的修为其实很深很深，也是那场大战，江护法和柳姨在一起了，柳姨才退了下来，守着江护法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后来。。。。”
顾问雪说到这一顿，看了我一眼却不再继续说，我自然知道后来便该与我有关，想问，不敢。但又不能不问“所以”犹自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道“后来怎么了呢？”
“后来，。。后来柳姨有了身孕，就是妹妹你。娘亲和爹爹一直不肯细说这一段故事，我只是大概听说，因为柳姨和护法修为都颇深，所以天下传言，梦璃妹妹一定生下来就特别厉害，。可能，。可能是。。。是”
“是大魔头？”
“也不是啦，，哎呀。。反正。。嗯，。柳姨没能。。嗯。。。梦璃妹妹，你，。你还好吗？”
顾问雪那时灼灼看我，我当时一时愣愣，却也不过是一恍惚，后来，后来我当然知道，楚梵笙杀了娘亲，而后。。罢了，。“所以，我娘亲离开了，我知道。。。你继续说吧”
“嗯。”顾问雪伸手拍拍我肩膀，却也是神色一暗，在说话的时候已经隐隐带了哭音“娘亲敬佩柳姨，所以。。所以每年都要去柳姨的衣冠冢。。嗯。。五叔不知道把柳姨埋在哪了，所以，所以红莲山只有柳姨的衣冠冢。。。我娘亲。。。娘亲每年都会去祭拜，有一次遇见了仙族入侵，娘亲保护柳姨的衣冠冢。就，就受了重伤。。”女孩越说声音越小，我伸手让她靠近我怀里，听她继续道“大夫说，娘亲伤了内里，调养保命倒是无妨，可，很难有自己的孩子。爹爹不在意，就一直给娘亲调养身体，没想到过了差不多千年，有了我。。娘亲虽然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我生下来，但是好在我和娘亲都很平安。梦璃妹妹，其实，其实早几年，爹爹待我极好，其实，跟前打我，那几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可是。。可是。。。
女孩说到这终于哭出来，靠在我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可是五年前，江叔，江叔突然出现，爹爹去找江叔，娘亲不放心，红莲山大部分人马都去找江叔，，结果，结果有几个仙门就以魔教祸害天下为由进攻红莲山，当时红莲山除了个别留守的，都是些孩子，老人或是娘亲这样的，完全不是对手，梦璃妹妹，你不知道那几日，那几日遍地都是鲜血，娘亲带着大家四处躲，逃命，后来，，后来有仙派弟子找到我们，娘亲。。。呜呜。。娘亲说她也要像柳姨当年，。不给爹爹丢脸，就，就冲到最前面跟他们打，可是娘亲身子弱，修为不深，就。。就，。。”
“问雪，。”
“梦璃妹妹，你不知道，我是，，是亲眼看着娘亲倒在我面前，娘亲的血，血染了我满手。我。。。。我好想娘亲。。。真的。。。”女孩已经哭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却还是死死抱着我“爹爹赶回来的时候，娘亲已经离开了，爹爹连娘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当时，当时爹爹，爹爹就像疯了一样，他杀了在场所有的仙派人，他，甚至甚至杀了好多红莲山的人，直到他红着眼睛一把抓起我，，我，，我那时怕的要死，拼命去够躺在血泊里的娘亲，一声声唤娘亲，我爹，我爹才把我扔下来，自个转身走了，等到十余日后回来，，，就成了如今这般，头发不见了，性子也完全变了，对我，，，也变了”顾问雪忽然抬头，双眼通红看我“梦璃，你说，你说爹爹是不是怪我，怪当年死的不是我，如果娘亲没有生我，她身子也许就不会那么弱。也就就不会死了，爹爹是怪我的，所以，，所以。。。”
“问雪。。。”我那个时候看着这般的顾问雪当真是不知说些什么的，更不知如何安慰她，只看的见她哭的伤心，心也跟着痛，其实，我也好，顾问雪也好，甚至时听韵，离殇，或者白随安，原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去，而每个人的过去都原来曾这般让人心伤，可莫名的，他们中好多人的心伤似乎都与我有莫大的关系，或者说，与当年的那件事有莫大的关系。又或许，其实从一开始，所有的错就是我一个人的，如果没有我，娘亲不会死，楚梵笙不会杀人，师父不会和楚梵笙反目，问雪的娘亲不会死，时听韵也会有个好好的师父。其实，一切都是我的错的。
“对不起”
那时的我喃喃，扶着顾问雪，忍不住也落了泪出来，看哭着的女孩一滞，竟慢慢抬头看我，含着泪勾起嘴角“为什么对不起？”
“我。。如果没有我。。。”
身子被人死死抱住，顾问雪不住抽着鼻子“不是的，不是的，我也一直在想，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我，那娘亲永远都不会有孩子，那娘亲应该也不会开心的”她松开我对我笑“娘亲临死的时候还抓着我，她说让我好好活下去，开开心心的活下去，我开开心心的，总有一天爹爹也会开开心心的，都会开开心心的，对吗？”
“可是。。。我。。”
“梦璃妹妹，其实，，唔。。嘿嘿”女孩一边哭一边笑，竟还有功夫给我擦眼泪“其实，我有时候特别羡慕你，甚至嫉妒你，五叔对你那么好，娘亲在的时候都不会那么对我，可是后来，我又觉得我不应该嫉妒你，我知道你的人生，阿黄说过的，我觉得如果是我，我活不下去的，你挺过来了，所以你有五叔，我曾也有娘亲啊，我现在，也还有爹爹啊，这是我们各自的人生，”
顾问雪再摇头，笑“娘亲，娘亲在的时候，我说，我讨厌柳姨，没有柳姨，娘亲就不会受重伤了，每次都会被娘亲骂，娘亲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谁都影响不了谁，与其记恨着别人，还不如过好余下的，属于自己的日子。人生都已经这么艰难了，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呢。”
“问雪。。。”我那时愣愣看顾问雪，说实话，从认识女孩至今，我从来都觉得她过得自在却没心没肺，好像再大的事都与她无干，像一个完全不懂事的孩子，可是那一夜，我忽然明悟，经历过生死的人，有几个会是没心没肺的呢？可只有没心没肺才会过的快乐，不像我，不像时听韵也不像离殇，顾问雪，其实从来都是最开心的那个，即便后来岁月经年，她一直都是的。。。
“问雪。。”彼时我二字出，看着女孩重新恢复灵动的双眼忽而一滞，旁的什么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只巴巴看着顾问雪，看她朝我勾笑，伸手拉过我的手。
“干嘛啊，梦璃妹妹你可不准再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忽而又是一顿“若是真觉得对不起我，那也行，我估摸着”她一边说一边往我跟前凑“梦璃妹妹，好妹妹，好妹妹，妹妹啊”



--来世你度我可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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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五。龙】
顾问雪声音软软，一声声叫的我直起鸡皮疙瘩，看她愈发往我身上凑“哎呀，好妹妹，我觉得吧，红莲山的桃树这会一定接了好多好多桃子”一边说一边又舔舔嘴唇“特别甜。咱们去呗，我请你吃。”
我那时一滞，不由得伸手指她再指自己“我们？”
“对啊对啊！走啦走啦”
“现在？”
“不然呢？”
顾问雪已经开始摇着我胳膊，小狗一般往我身上蹭。
“那。。。你爹。。。”我再抬手指屋里“和我师父。。。这。。。”
女孩跟着我的声音也是一顿，扭头去看昏黄烛火中的屋子，一点点垂头“也是，爹爹不会同意的，不去了”
“嗯。。。”
我刚回了一字，看顾问雪再抬手抹眼睛，很轻很轻的声音“可是。，。。我想娘亲了”
心头里好像忽然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我就那么愣愣看顾问雪，看女孩垂着头一声不吭，再转而看不远处的屋子，寂静在夜色之中，犹自深深，深深吐了一口气，我伸手去拉顾问雪“走吧，我特别喜欢吃桃子”
“真的？”
女孩忽然抬头，我却不看她，我怕看到她眼中的神色，悲伤也好，开心也好，那都不是我能理解的，却其实，是我十二分想有的，我不说话，只拉着女孩往前走，又忍不住回头，兀自苦笑，等到男人发现我们离开时，老秃驴如何我不知道，但我师，。。。回手揉揉依旧作痛的身后，我越发浅笑，怕是这次要被打死的吧，可是，可是，侧头看重新笑出来的女孩，我摇头晃去所有的念想，孰对孰错呢，我不知道，可就算是错，我，，我也就想这般明知故犯一次，对不起，，师父。。。
“所以。。。。。你拉着我下山压根不知道怎么去红莲山？”
我想我一定是犯了失心疯才允了时听韵下山，这丫头一直说自己身后疼的紧，一路磨磨蹭蹭，等我们下到山底下的时候天都已经蒙蒙亮了，而更有甚者，这位领着我站到分岔路口，支支吾吾说不出怎么走，，我，。
“是你拉着我下山的啊。”
顾问雪这会正眨巴着大眼睛看我，犹自噘嘴“那，那我，，就，。就忘了嘛。。。而且，而且咱们走，得走到什么时候啊。。”
强忍住想打人的念头，我不得不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算得上心平气和“那怎么办？咱们回去？”
“好不容易才出来，现在就回去啊。。。”
“那你想干什么！”
到底还是没忍住吼出来，只是顾问雪也不在意，反而是伸手拉我，摇我胳膊“梦璃妹妹乖，妹妹乖，哎，我觉得。。嗯。。。”一边说一边四处看，忽而一顿“哎？你听，有水声，这附近有河！”
“我家门口就有。。。。”
我那时翻了个白眼，不无埋怨道。
“那能一样嘛，你门口那个河我又不能去，我去我爹不打死我啊”
“现在就不打死你了？”
我忍不住拍拍自己的额头，被顾问雪拉着往前走“哎呀，不提他，不提他。说点别的。”
“你身后能沾水了？”
拉着我的女孩在我话毕一顿，回头巴巴看我“梦璃妹妹！！”
“好了，你不找河了？再不找你爹估计要杀来了。”
于是一路互相埋怨，一路走走停停，还真叫我们找到了河流，而这河流也的确是不像我家门前那个，河水澄澈，水声叮咚，自然，这些并无什么特殊，只是远远看着，即便我修为甚低我也能发现这里的灵气异常的浓郁，甚至浓郁的恍若河面上起了薄雾，而远山树木苍翠，近处河流湍急，伴着水声阵阵，恍惚中就好像忽然入了仙境一般。
那时的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慢慢停下脚步，而我身旁那个却似果然不觉，依旧兴致冲冲的往前跑，只是那河流看着近，也不知怎得，顾问雪跑了许久，也才跑出我身边不远，我一伸手就能把她拉回来。“问雪，你不觉得这不太对劲吗？”
我说，女孩却头都不回“哪有什么不对劲，走啊走啊，我许久不曾游。。。”
这般说着，却不等话落，河面上的雾气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汇聚，不多时就浓的几乎看不见河面了，顾问雪这个时候也已经停下脚步，与我一样看着河面，雾气还在不断汇聚，周遭空气打在脸上都觉得湿润，我忍不住往后退，就见河面忽然像沸腾了一般，不住翻腾，一直缠在我手腕上的青蛇这个时候缠的愈发紧，我能感觉到它在发抖，心里头唯一的念想是跑，然而脚底下却一步都迈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河面在不住翻腾之后，河中一下子起了一道水柱，而水柱正中浮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那东西承长条状，水柱渐渐下降，我才看清水柱中心是一条小蛇一般的东西，那小蛇似乎在睡着，一动不动，而也不过瞬间，我竟清楚的看到小蛇睁开眼睛，尾部轻轻一挑，紧跟着就轻盈的往上一跃，空中忽而亮的刺眼，我不得不抬手去挡，等光芒散去，早先的小蛇早就消失不见了。
河面也是一片平静，连带着浓郁的雾气也慢慢散去，我才终于看清，小蛇其实并未消失，反而浮在河面正中，却又不是小蛇，头顶上长了两支小小的角，慢慢睁开眼睛，那双眼睛不过绿豆大小，却好像在睁开的一瞬间带了无可睥睨的气势一般，让我忍不住再退了一步，看小蛇很慢很慢的扫了一周，再很慢很慢的开口“何人？”
简简单单的二字，让我心头就跟着一紧，顾问雪已经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直等到小蛇一句话出口才猛然回头看我“跑！跑！快跑！”
话才落，身边已经是发沙走石，连带着天空似乎都是一暗，却也不过是一个瞬间，小。。龙又扫了我们一眼“该死。”
一面已经忽的腾空而起，而在这个时候，顾问雪也一样腾空而起，拼着全力结了结界，回头看我“快跑！！快跑啊！龙！龙！我们打不过，我撑不了多久！你快跑啊！”
我那时看看顾问雪再看看那条。。龙，忍不住咬上嘴唇，我其实不会什么法术，可这个时候我哪里能走呢，我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她旁边“我帮你！”
“走啊！”
“谁都别想走！”
话赶着话，而实际上，我与顾问雪比想象中的还要招架无力，都不用过招，河水一卷就将我们双双打翻在地上，只觉得胸口一沉，整个人就再起不来，而小龙嗖的一下到我们眼前，居高临下“喈喈，两个崽子，勉强塞个牙缝吧。”
一边说一边已经探头看我们，我和顾问雪不住往后退，而我忍不住抬手去挡，就觉得腕上一紧，继而一松，再看，缠在我腕上的青蛇也浮在空中，挡在我跟顾问雪前面“丝丝丝！”
“还有一条灵蛇？”
“丝丝丝，你，你放了她们吧”青蛇不住往后退，声音怯怯“不然。不然你也活不长的。会被杀的”
“你在威胁我？”
“丝丝丝，我，，，”
“谁杀了我？你吗？”
我竟能看到小龙面上现出一抹笑，愈发比逼近“那我，就先吃了你！”
“丝丝丝，。你修行不易，你，。你何必。。何必。。”
“少废话！自己过来让我吃还是我亲自过去？”
小龙和青蛇一句接着一句，我怎么瞧都是青蛇落了下风，心急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看青蛇忽然变大，小山一般立在我们跟前“丝丝丝，当真如此，那我，我就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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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都过年去了嘛，，今天人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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