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雪剑》风流狠毒攻x隐忍侍卫受，破镜重圆兄弟年下
滚烫的手掌贴着肌肤一直抚到颈侧，剥开肩头的衣领。沈雪剑慌忙推开萧令，萧令不为所动，将他按回在自己怀里，凑上去吻他羞红的耳垂。
“当了季平君的徒弟，有胆子反抗了？”
软骨处被男人的气息惹得发痒，沈雪剑躲不开，嗫嚅道，“主人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怀中人实在太不解风情，萧令气极反笑，“做与不做和姻缘线有关系吗？”
衣衫簌簌而落，房间内春意融融
洛云站在门外听着这一切，脸色变得极难看，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他一口气走回自己的房间，坐着生闷气待了一阵儿，忽然开口道。
“别藏了。我是瞎了，耳朵又没聋。”
这几日来洛云已经逐渐习惯了黑暗。他自幼习武，对事物感知敏锐，如今五感里失了视觉，听力便予以补足。现在已经能听声辨位，甚至只闻气息就能感知来人是谁。
乔静舟从屏风后走出，坐到他身畔，温柔地抬手将他发顶沾上的花瓣摘落。
“你去主人那儿了？”
洛云一脸不高兴，“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如果当时知道是要住在墨梅山庄，我宁愿瞎了也不会来的。”
乔静舟不解，又调笑道，“为什么？难道我们的辣手摧花也会怕这一山的梅树？”
洛云意外没有反驳，反而抿着嘴不讲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这个‘妙手小扇’的称号原不是我的。是我的小叔叔，当年他不仅扇法冠绝天下，人也善良温润。”
曾经洛家扇的传人洛显峰一手铁扇出神入化，侠名四海，又因生得俊逸非凡，除了“妙手小扇”的雅称，坊间也唤他为“陌上公子”。而这位武林奇人却在洛梅两大世家之争中死在暗楼刺客手中，此事一时轰动武林，暗楼这个藏在暗处的神秘组织也因此扬名。
洛云提到的小叔叔无疑就是洛显峰了，但乔静舟却没有想到两人竟是至亲。洛显峰因暗楼之人而死，也难怪洛云如此厌恶沈雪剑了。
回忆起过去的事，洛云的眉头渐渐蹙起，“秋衡，到现在我都记得那人的名字。他装作从暗楼逃出来昏倒在路上，我小叔叔心性单纯，捡了他回家照料，他便借此接近我小叔叔。后来小叔叔名义上收他为近卫，私底下却万般疼爱，一颗真心都错付在他身上。不仅将洛家扇传给他，连洛家堡的密道都带他去看。直到那一天，他提着剑、领着梅家的人和数不清的暗楼杀手涌入宗堂里。”
乔静舟惊讶道，“那日洛大侠就在堡中吗？”
洛云回道，“我赶到时只来得及夺回他的尸身。”
很难想象洛显峰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独守孤城，又是怎样面对自己昔日的爱人一夜之间成为死敌。若不是秋衡，甚至整个洛家也不会如此急遽地败落，乔静舟听完这段出乎意料的往事，手也紧紧握起。
“秋衡呢？”
“我亲手杀了他。”
洛云说到此处声音一沉，转头对着乔静舟，他虽然看不见，但眼神仍是锐利的。
“暗楼的人都是无情无义的怪物，他们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才能活下去，早就没有心了。他沈雪剑也是一样，师哥却还要把他留在身边！”
看来洛云方才不仅是去了萧令处，应该还遇到了沈雪剑，才会大动肝火。自金屏山后每每碰到沈雪剑，洛云总是能挑出一堆的麻烦事来指责他，沈雪剑有心想躲开洛云，但也不是次次都能如愿。
除了萧令，但凡有人为沈雪剑说话都被洛云冷言冷语怼了回去。偶尔乔静舟讲上两句公道话，洛云反而更加气恼。
既然无法劝慰，乔静舟只得旁敲侧击，“暗楼是杀人机器，那些弟子被楼主操控，身不由己。若说当年的罪魁祸首，应该是梅容才对。”
洛云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沈雪剑不也是梅容的徒弟吗？我又不是针对他，我是在担心师哥！”
乔静舟欲言又止，片刻又道，“你以为这些事主人没有考虑过吗？沈临明目张胆地把雪剑送给主人，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意图？主人之所以留着雪剑，不过是和秋衡当年的想法一样罢了。”
“什么意思？”洛云问完才想明白了乔静舟话中的意思，“你说师哥他在利用他？”
“主人这些年只把心思放在他兄长和南武盟身上，虽然笑面迎人处处留情，却片叶不沾身。他到底还是个无情之人。”
乔静舟说的话不无道理。作为师弟，萧令在江湖上的行事准则洛云最清楚不过，口蜜腹剑、绵里藏针，都是萧令擅用的手段。看似君子温润风度翩翩，私下里却有得是折磨人的伎俩，直教人闻风丧胆。
可既然如此，若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算计，沈雪剑留在萧令身边不会感到恐惧吗？
洛云不愿相信沈雪剑连半点私心也没有。
乔静舟叹一口气，“有时我觉得雪剑这人干干净净的，一眼就能看通透，有时又觉得他藏得很深，心里有太多的秘密。”
洛云瘪嘴道，“哪有什么心事，我看他就是不怀好意。”
两人各怀心思，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过了不知多久洛云又开了口。
“其实我没杀秋衡。我听说小叔叔下葬那日，他在暗楼里点了魂灯，横剑自刎死了。”顿了顿，又道，“可他不配在九泉之下给小叔叔提灯引路。”
“当了季平君的徒弟，有胆子反抗了？”
软骨处被男人的气息惹得发痒，沈雪剑躲不开，嗫嚅道，“主人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怀中人实在太不解风情，萧令气极反笑，“做与不做和姻缘线有关系吗？”
衣衫簌簌而落，房间内春意融融
洛云站在门外听着这一切，脸色变得极难看，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他一口气走回自己的房间，坐着生闷气待了一阵儿，忽然开口道。
“别藏了。我是瞎了，耳朵又没聋。”
这几日来洛云已经逐渐习惯了黑暗。他自幼习武，对事物感知敏锐，如今五感里失了视觉，听力便予以补足。现在已经能听声辨位，甚至只闻气息就能感知来人是谁。
乔静舟从屏风后走出，坐到他身畔，温柔地抬手将他发顶沾上的花瓣摘落。
“你去主人那儿了？”
洛云一脸不高兴，“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如果当时知道是要住在墨梅山庄，我宁愿瞎了也不会来的。”
乔静舟不解，又调笑道，“为什么？难道我们的辣手摧花也会怕这一山的梅树？”
洛云意外没有反驳，反而抿着嘴不讲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这个‘妙手小扇’的称号原不是我的。是我的小叔叔，当年他不仅扇法冠绝天下，人也善良温润。”
曾经洛家扇的传人洛显峰一手铁扇出神入化，侠名四海，又因生得俊逸非凡，除了“妙手小扇”的雅称，坊间也唤他为“陌上公子”。而这位武林奇人却在洛梅两大世家之争中死在暗楼刺客手中，此事一时轰动武林，暗楼这个藏在暗处的神秘组织也因此扬名。
洛云提到的小叔叔无疑就是洛显峰了，但乔静舟却没有想到两人竟是至亲。洛显峰因暗楼之人而死，也难怪洛云如此厌恶沈雪剑了。
回忆起过去的事，洛云的眉头渐渐蹙起，“秋衡，到现在我都记得那人的名字。他装作从暗楼逃出来昏倒在路上，我小叔叔心性单纯，捡了他回家照料，他便借此接近我小叔叔。后来小叔叔名义上收他为近卫，私底下却万般疼爱，一颗真心都错付在他身上。不仅将洛家扇传给他，连洛家堡的密道都带他去看。直到那一天，他提着剑、领着梅家的人和数不清的暗楼杀手涌入宗堂里。”
乔静舟惊讶道，“那日洛大侠就在堡中吗？”
洛云回道，“我赶到时只来得及夺回他的尸身。”
很难想象洛显峰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独守孤城，又是怎样面对自己昔日的爱人一夜之间成为死敌。若不是秋衡，甚至整个洛家也不会如此急遽地败落，乔静舟听完这段出乎意料的往事，手也紧紧握起。
“秋衡呢？”
“我亲手杀了他。”
洛云说到此处声音一沉，转头对着乔静舟，他虽然看不见，但眼神仍是锐利的。
“暗楼的人都是无情无义的怪物，他们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才能活下去，早就没有心了。他沈雪剑也是一样，师哥却还要把他留在身边！”
看来洛云方才不仅是去了萧令处，应该还遇到了沈雪剑，才会大动肝火。自金屏山后每每碰到沈雪剑，洛云总是能挑出一堆的麻烦事来指责他，沈雪剑有心想躲开洛云，但也不是次次都能如愿。
除了萧令，但凡有人为沈雪剑说话都被洛云冷言冷语怼了回去。偶尔乔静舟讲上两句公道话，洛云反而更加气恼。
既然无法劝慰，乔静舟只得旁敲侧击，“暗楼是杀人机器，那些弟子被楼主操控，身不由己。若说当年的罪魁祸首，应该是梅容才对。”
洛云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沈雪剑不也是梅容的徒弟吗？我又不是针对他，我是在担心师哥！”
乔静舟欲言又止，片刻又道，“你以为这些事主人没有考虑过吗？沈临明目张胆地把雪剑送给主人，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意图？主人之所以留着雪剑，不过是和秋衡当年的想法一样罢了。”
“什么意思？”洛云问完才想明白了乔静舟话中的意思，“你说师哥他在利用他？”
“主人这些年只把心思放在他兄长和南武盟身上，虽然笑面迎人处处留情，却片叶不沾身。他到底还是个无情之人。”
乔静舟说的话不无道理。作为师弟，萧令在江湖上的行事准则洛云最清楚不过，口蜜腹剑、绵里藏针，都是萧令擅用的手段。看似君子温润风度翩翩，私下里却有得是折磨人的伎俩，直教人闻风丧胆。
可既然如此，若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算计，沈雪剑留在萧令身边不会感到恐惧吗？
洛云不愿相信沈雪剑连半点私心也没有。
乔静舟叹一口气，“有时我觉得雪剑这人干干净净的，一眼就能看通透，有时又觉得他藏得很深，心里有太多的秘密。”
洛云瘪嘴道，“哪有什么心事，我看他就是不怀好意。”
两人各怀心思，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过了不知多久洛云又开了口。
“其实我没杀秋衡。我听说小叔叔下葬那日，他在暗楼里点了魂灯，横剑自刎死了。”顿了顿，又道，“可他不配在九泉之下给小叔叔提灯引路。”
【第二十五章】
转眼三五日过去，沈雪剑已经将那本《彤花照尘》融会贯通，季平君便如约传授他点经截脉之术。沈雪剑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医术，但是他上手却极快，无论力道还是精准程度都拿捏得当，不日便有能力医治洛云的眼疾了。
这不仅与他日夜勤学有关，更仰赖于之前所学的指法。果然如季平君所说，白衣药宗先武后医是有道理可循的。
季平君一直夸沈雪剑天资聪慧，别的弟子要磨上三五年功夫的本领让他短短几日就学到了。沈雪剑虽然也很高兴，但连日来总是忧心忡忡。
他担心萧令。
这几天他一直跟在萧令身边，只要银铃一出现，他就会感到不安。他不能确定梅容派银铃来到萧令身边的目的是什么，暗楼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隐秘，在没有露出马脚之前他还不能放松。
沈雪剑愈发紧张萧令，有时候银铃送来的茶点都能让他生疑，他会偷偷用银针一一验毒，甚至亲自试过才放心。银铃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当两人目光相对，银铃却是一副好整以暇，从容坦然的模样。
一日银铃提出要去城中采买，约萧令晚些时候一起去逛鬼市。所谓“鬼市”，并非真的和“鬼”有关。而是当夜幕降临后，售卖奇珍异宝的商人们开始在街道两侧进行交易，按照鬼市的规矩要在所有的商品上蒙上一层黑布，当游客们摸黑来到摊位前，就要提着灯笼透过黑布照亮那些神秘的商品。彼时烛光随着人流在街道中穿行，便如百鬼夜行。
银铃将鬼市的气氛形容得怪诞又热闹，连萧令都感到十分新奇。想着洛云这几日心情不快，赵若柔也在山庄中闷得发慌，便打算叫上大家一道去鬼市逛一逛。
在去洛云住处的路上，萧令正好遇到蹲在湖边喂明珠鱼干的沈雪剑。他走近的时候沈雪剑尚未发觉，直到小虎嗷嗷地冲萧令叫才蓦地回过头。
他连忙站起来对萧令施礼。
沈雪剑脚边的白虎似乎比刚来时大了不少，这才几天就已经快长到沈雪剑膝盖那么高了，萧令有些诧异。
“怎么最近都没见它了？”
沈雪剑解释道，“明珠前几天去梅林里玩儿，师父看着有趣就养了它几天。”
一听到沈雪剑说“师父”两个字，再想起季平君每次见他都是黑云压境的一张臭脸，萧令便觉得浑身不适，眼皮也一跳再跳。
“哦，我说它怎么看着沉了许多。”
沈雪剑有点疑惑萧令的话，双手搂住明珠的腋窝将它抱了起来掂量了一下，“好像没有长太多。”说着把小虎捧到萧令面前。
萧令勉强接在手里也掂了掂，沈雪剑和小虎日日相对自然感觉不出，但他可是一清二楚。刚要开口，明珠湿润的小鼻子微微耸动，张口对他打了个喷嚏，萧令连忙躲开，皱着眉将它塞回给沈雪剑。
明珠委屈地直往沈雪剑怀里钻，沈雪剑这才感到白虎的重量有些抱不住了，便放开它让它在湖边自己玩儿。
“主人要找洛公子？”
“这两日师弟和若柔在庄里也都待得无聊了，我听说玉溪城有一处鬼市，打算带他们去那里瞧一瞧。”
萧令向来是不会主动去打听什么奇事异闻的，沈雪剑察觉到了一丝可疑，“是飞灵公子提议的吗？”
“嗯，兄长今日出庄采买，正好也要去鬼市看看。”萧令说着，忽而问道，“怎么了？你好像很在意他？”
沈雪剑欲言又止，萧令不解其意，思考了一下又道。
“想一起吗？”
沈雪剑自然是想要随着萧令的，但这种游山玩水的事向来与他无关，他更不能奢望萧令能带上自己。只怕自己期望的表情太明显，都被萧令尽收眼底，沈雪剑惭愧的低下头。
“怎么又低头了？我萧令的人想逛个集市有什么难的？”说着抓了沈雪剑的手，“走，咱们现在就去。”
沈雪剑迟疑道，“不叫洛公子和赵姑娘他们了吗？”
“打发个人通知就是了，大家在鬼市集合。”萧令也懒得去找洛云和赵若柔了，带着人转身离开了墨梅山庄。
早上知道AO3被封了，
心碎，也有一些焦虑
以防翻车我请基友帮忙建了个群，今后存稿和车都会放在这里，欢迎大家来玩儿
贴吧边的更新暂不会断
群号如下：9604分割29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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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两人来到玉溪城中，鬼市上已经有零零散散的商人摆好了摊位。不一会儿夜幕逐渐落下，繁星四起，集市变得熙攘喧闹。萧令买了只灯笼递给沈雪剑要他提着，拉着他的另一只手走走逛逛。
沈雪剑被萧令当众拉着手，心砰砰直跳，亦步亦趋地追上萧令的脚步。
鬼市上售卖的物品大多是川滇一带的灵石宝器。生活在玉溪的灵宗弟子甚多，他们知道如何从这些器物中汲取灵力，从而辅助修行，因而这类摊位前都是人头攒动。萧令和沈雪剑闲逛了一会儿无甚兴趣，倒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摊主售卖的商品照例是用黑布蒙上的，不用灯笼去照，它们自己就在发光。凑近了一看，几个异常光亮的小东西在琉璃瓶中飞舞，它们比萤火虫更加细小，像是在深夜里发光的蜉蝣。鬼市绝不会售卖活物，萧令和沈雪剑都有些好奇。摊主是个老者，对二人解释道。
“两位是从外地来的吧。这是灵宗的点萤，是从修行之人指尖凝聚的一点灵犀之光。只要摸上一摸，就能感受到主人的喜悲。”
摊主选出一只放在沈雪剑的手中，略带温度的萤光轻轻落在手心，可沈雪剑却丝毫感觉不出它的感情。
老者有些吃惊，片刻后又恢复平静，惋惜道，“送给我点萤的那位大恐怕已经不在了。不过客官大可放心，这些点萤都是能用的。”
沈雪剑疑问道，“它们有何用处？”
“点萤可以召唤生魂。一般会召来些有灵性、通灵犀的动物。客官喜欢的话不妨买一个，关键时可以用来护身。”
沈雪剑难得对这种事物感兴趣，萧令索性要把老者的摊子都包了，好在沈雪剑及时打住，萧令勉强才答应只买一只给他。
老者十分细心，将萧令选好的点萤放在一只细小的琉璃瓶中，用软木塞塞好，又在瓶口处系上几道麻线才交给沈雪剑。沈雪剑将它贴心放着，这是萧令送给他的第一个东西，他很珍惜。
沈雪剑抚着胸口，感受着点萤微微发烫的温暖，对萧令道，“不知道它会召来什么？明珠能不能感受得到它？”
萧令不敢苟同，“你那老虎笨呆呆的，怕是不通灵犀。”
沈雪剑抿唇笑着摇头，萧令又拉着他去其他摊子看。
走到一处摊位时沈雪剑忽然伫足，萧令也停下脚步，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热闹的摊位前人声鼎沸，一个暗红色的玉环被众人的灯光照亮。
“主人，这玉环有些眼熟。”
萧令也看出来了，他带着沈雪剑穿过人群凑上前，仔细观察那只玉环，隔着被照得半透明的黑色纱布隐约可以看到上面流转的符文。
“……有些像是莲香手上的那只。”
两人对视一眼，沈雪剑点点头，转头问摊位后的中年大汉道。
“劳烦老板，这只可是红髓玉环？”
大汉忙着数手上的银子，无暇招揽生意，匆匆扫了一眼萧令和沈雪剑道，“这可是墨梅山庄最新出的一批的莲心血玉环，昨天老子亲自去抢的货，如假包换！”
萧令闻言诧异，不解道，“我们这几日就住在墨梅山庄，怎么从没见过这东西。”
大汉以为萧令是来没事找事的，挥手打发他们两人道，“快走快走。你们两个山外来的不买别乱问，耽误我做生意。”
摊位前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对那块莲心血玉环叫价，加价声不绝于耳，两人不堪拥挤离开了摊子前。
萧令一直眉头紧锁，这其中的蹊跷令人不解，“墨梅山庄怎么会公开售卖这种东西？说来奇怪，我们从进入墨梅山庄之后从来没有见过梅庄主。你有听你师父提过梅庄主的事吗？”
“师父虽然和梅庄主走得很近，但师父说梅庄主近日同他置气，一直将他拒之门外……”沈雪剑摇头，说到此处背后发冷，骤然有不妙的预感。
他们没有见过梅庄主，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银铃在和他们周旋。银铃做事一向严密谨慎，不会让自己的任务出现纰漏，而墨梅山庄的主人绝对是他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银铃是怎么混入墨梅山庄、获得梅庄主的信任、当上管事的？如果血玉环和他有关，他们一路上经历的这些会不会都是银铃早已布置好的陷进？正因如此，银铃才发现了他和萧令的秘密……
沈雪剑越想越是心惊。
正在此时，背后传来银铃轻柔带笑的声音，“阿弟、沈公子，你们可让我好找。”
银铃身后不远处，赵若柔、唐小敏和三哥也在。洛云出行不便，有乔静舟在墨梅山庄里陪着他。
银铃挨到萧令身边道，“赵姑娘说前面的戏台要演二鬼斗法的戏法儿，不如一起去看吧？”
萧令顺从兄长的意思，自然答应。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走到戏台下，赵若柔要吃糖葫芦，唐小敏便去商人那儿把一整草扎都买了回来，每人分了一只，剩下的让赵若柔抱着吃。
不一会儿表演开始，台上热闹纷呈，节目演到精彩处引得台下阵阵高呼，无不拍手叫好。沈雪剑有心事，目光虽然都投在台上，两耳却把欢闹的声音隔绝于外。
忽然喧闹的声音里传出一声异响，沈雪剑蓦地回头，萧令也循声望去，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边的银铃竟然不见了。
萧令环顾四周，人山人海之中没有半点银铃的身影，“你刚刚看到他离开了吗？”
沈雪剑摇头。
萧令立即道，“随我去找人。”。
萧令和沈雪剑走出人群聚集处，遥遥见到一个身影和银铃极像，连忙追了上去。那个人逆着人流向暗处的巷子走，带着他们左拐右转，到了一处岔口便消失了。
萧令对沈雪剑使了个眼色，二人兵分两路。
沈雪剑顺着湿滑的青石板路朝巷子深处摸索，他虽提着灯笼，但整个巷子又深又暗，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涌上来了。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恐怕是银铃的调虎离山之计，他立刻改方向往巷子口走。
转身才走出一步，第二步尚未迈出去，一道细细的银丝就横在他脖颈前。若不是他停得及时，锋利的丝线就会瞬间割破他的喉咙。
“沈雪剑，你这几日管得有些宽了吧？”
沈雪剑被迫站在原地，银铃出现在他眼前，轻轻一挥手银丝就重新附回到他的手腕。沈雪剑也没有出剑，只把手搭在剑柄上。
“你什么意思？”
银铃逆着光，但沈雪剑还是能从他的唇角看到隐隐的笑意，每当志在必得时银铃脸上就会浮现这样的笑。
“我来是要完成楼主下达的任务，你作为暗楼弟子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沈雪剑冷冷道，“我不会让你伤害萧令。”
“你怎么确定我的目的是害他？萧令枉负洗血录却无法施展，实在是可惜。若有人推他一把助他神功大成，岂不是功德一件？”
银铃话至此处已经证实了沈雪剑之前的想法。这一路来所发生的事都是有人在暗中操控的，不仅事关墨梅山庄，恐怕更与洗血录、莲教，甚至背后的宗门利益息息相关。
而银铃一定知道这一切，沈雪剑握住剑柄的手收得更紧了。
“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沈家虽然势大，但沈临对洗血录的事一无所知，暗楼现在效命的究竟是什么人？”
银铃闻言呵呵笑了起来，“你猜得不错。暗楼早就不是沈家的犬牙了，沈临无能，楼主自然要另谋高就。”
冒着得罪剑宗沈家的风险而私自转投他人麾下，梅容一定是找到了实力能够与之匹敌的势力，放眼整个中州也不过就是其余的七大宗门了。
“八大宗门同气连枝，你真以为他们是有心招安吗？”
银铃刚要反驳沈雪剑，忽然意识到对方是在套他的话，神情微变，“知道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话音方落银铃突然向沈雪剑出手。这回银铃没有用血铃丝，而是近身徒手。沈雪剑了解银铃，对他的习惯再熟悉不过：银铃因为修炼血铃丝的缘故擅使长兵，招式围绕在一些远距离攻击和爆发上，这样近身攻击一寸短一寸险，最是吃亏。果然不过三五招银铃就落了下风，去锁沈雪剑咽喉时反被沈雪剑拿住小臂。
沈雪剑一时想不出银铃为何要这样做。突然手上对抗的力量松了，对方顺着力道踉跄数步，掩口吐出血来。
“你为什么不躲？”
沈雪剑惊诧只余心思飞转，恍然转回身——黑暗逼仄的窄巷里，萧令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背后，静静看向他。
“沈雪剑，你在做什么？”
【第二十六章】
沈雪剑没有办法回答萧令，在银铃面前，无谓的解释只会让萧令的处境更加危险。他很快平静了下来，抿着唇，什么也没有说。
银铃一阵咳嗽，萧令便不理会沈雪剑，赶过去扶摇摇欲坠的银铃。
“怎么样，伤得重吗？”
银铃摇头，萧令随即将银铃扶起，带着银铃朝巷外走。经过沈雪剑时萧令只丢下三个字。
“跟上来。”
不是质问也没有责骂，语气却如冬日的冰河一样薄凉。
鬼市一行草草结束。赵若柔本来还有些意犹未尽，听到萧令说飞灵受伤大为惊讶，一连问刚刚出了什么事、又是谁伤了飞灵哥哥。萧令闭口不答，唐小敏和三哥看出了其中的名堂，回去的路上也都对赵若柔三缄其口，不提此事。
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出门玩乐，反途的路上却分外压抑。
沈雪剑和银铃交手时其实没有动用内力，银铃绝非被他击伤才会吐血。但萧令顾不得盘问这些细节，到了墨梅山庄就急忙请大夫为银铃把脉。知道银铃没有大碍后也不闲着，让下人煎了温补的药，亲自持汤匙喂病榻上的兄长慢慢喝。
窗外的月色渐渐隐去，天空中露出了鱼肚白。沈雪剑守在门外，听着房间里萧令对银铃嘘寒问暖，发了整夜的呆。
沈雪剑没有办法回答萧令，在银铃面前，无谓的解释只会让萧令的处境更加危险。他很快平静了下来，抿着唇，什么也没有说。
银铃一阵咳嗽，萧令便不理会沈雪剑，赶过去扶摇摇欲坠的银铃。
“怎么样，伤得重吗？”
银铃摇头，萧令随即将银铃扶起，带着银铃朝巷外走。经过沈雪剑时萧令只丢下三个字。
“跟上来。”
不是质问也没有责骂，语气却如冬日的冰河一样薄凉。
鬼市一行草草结束。赵若柔本来还有些意犹未尽，听到萧令说飞灵受伤大为惊讶，一连问刚刚出了什么事、又是谁伤了飞灵哥哥。萧令闭口不答，唐小敏和三哥看出了其中的名堂，回去的路上也都对赵若柔三缄其口，不提此事。
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出门玩乐，反途的路上却分外压抑。
沈雪剑和银铃交手时其实没有动用内力，银铃绝非被他击伤才会吐血。但萧令顾不得盘问这些细节，到了墨梅山庄就急忙请大夫为银铃把脉。知道银铃没有大碍后也不闲着，让下人煎了温补的药，亲自持汤匙喂病榻上的兄长慢慢喝。
窗外的月色渐渐隐去，天空中露出了鱼肚白。沈雪剑守在门外，听着房间里萧令对银铃嘘寒问暖，发了整夜的呆。
不知过了多久，室外天光大亮，清晨的风带着丝丝凉意。
萧令隔着房门唤沈雪剑进去，打开门，迎面飘来淡淡的药香。略显昏暗的房间内藕香色的床帐被拉起，银铃躺在榻上，半个身子倚靠着竖起的软枕。萧令坐在一旁陪着他。
“主人，飞灵公子。”沈雪剑上前行礼。
他昨夜餐风饮露又没有休息，不免显得有些憔悴，鬓边的发丝也乱了。萧令下意识抬起手，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昨天的事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经过了一晚，沈雪剑早已有了被萧令质问的准备，但他此时宁愿被萧令误会也不愿被追问，只有一力承担下来。
“属下失手伤了飞灵公子，请主人治罪。”
萧令皱眉道，“兄长和我说只是一场误会，但终归是你出手伤人，不得不罚。兄长是我至亲，你伤他便是伤我，按你们暗楼的规矩该当何罪？”
沈雪剑一时愣在当场，他想到了萧令绝不会轻描淡写地解决此事，也想过银铃会逼着萧令对他施以重罚，但他没有想到萧令会气怒到这个地步。
萧令昨晚的态度不过是因为太过在意银铃而无暇责骂他罢了，而现在真正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
他慢慢开口，声音从干涩的喉咙地发出来，“以下犯上，死罪。”
萧令隔着房门唤沈雪剑进去，打开门，迎面飘来淡淡的药香。略显昏暗的房间内藕香色的床帐被拉起，银铃躺在榻上，半个身子倚靠着竖起的软枕。萧令坐在一旁陪着他。
“主人，飞灵公子。”沈雪剑上前行礼。
他昨夜餐风饮露又没有休息，不免显得有些憔悴，鬓边的发丝也乱了。萧令下意识抬起手，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昨天的事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经过了一晚，沈雪剑早已有了被萧令质问的准备，但他此时宁愿被萧令误会也不愿被追问，只有一力承担下来。
“属下失手伤了飞灵公子，请主人治罪。”
萧令皱眉道，“兄长和我说只是一场误会，但终归是你出手伤人，不得不罚。兄长是我至亲，你伤他便是伤我，按你们暗楼的规矩该当何罪？”
沈雪剑一时愣在当场，他想到了萧令绝不会轻描淡写地解决此事，也想过银铃会逼着萧令对他施以重罚，但他没有想到萧令会气怒到这个地步。
萧令昨晚的态度不过是因为太过在意银铃而无暇责骂他罢了，而现在真正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
他慢慢开口，声音从干涩的喉咙地发出来，“以下犯上，死罪。”
梅容驭下严格，暗楼里有这样苛刻的规矩并不意外，但这种事可大可小，一切都看萧令的裁量了。
银铃也对萧令道，“他罪不至死，略施小惩让他涨涨教训也就罢了。”
“兄长以为如何？”
萧令将问题抛给银铃，银铃倒像是早早就准备好了一样，直言道，“之前听人说暗楼的梅楼主给过你不少散针，这东西既不伤筋动骨，也不会有留下痕迹，专门用来训诫这种没规矩的下人，不如拿来给一用。你要是不舍得动手，我可以帮你代劳。”
也许是一种错觉，银铃说这些话时萧令的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可转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兄长愿意亲自管教他，再好不过。”萧令说着从袖里取出只细长的木匣，交在银铃手里，“这种针异常锋利，见血即溶，使用起来需格外小心。出气归出气，别伤了自己的手。”
银铃接过匣子也不打开，只是拿在手里摩挲把玩儿，眯着眼笑了一笑。
“知道了。阿弟照顾我一夜也该累了，回去休息吧。把人留下就是了。”
“一切都依兄长的意思。”
几句话匆匆结束，萧令连片刻犹豫都没有就把沈雪剑交给银铃来处置了，仿佛真的不曾在意过。昨天那个在集市里一直牵着沈雪剑的手，温柔且体贴的萧令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萧令很快离开了，没有再看沈雪剑一眼。他走后银铃起身到沈雪剑身边，当着他的面打开木匣，里面摆着密密麻麻的一排二十只银针。
“萧令居然真的舍得。我记得你以前最害怕的就是师父的散针。”
萧令不在，银铃也不必假装是那个对谁都客气周到的管事飞灵了。他指尖在针芒上一一划过，又来回拨弄，像是在做挑选一样。一边慢慢和沈雪剑提起旧事。
“你在暗楼这么多年，被施散针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我都记得……第一次，你连续六个月内功没有突破，师父用它罚了你。你当时忍着没吭声，事后却躲起来哭。你哭的时候居然一点声音也没有，躲在房间里一个人静静掉眼泪，但还是被我撞见了。后来，我每次找你比武都被你拒绝，直到我拿这件事嘲弄你、逼着你和我打了一架，师父知道后却只罚了你一个人。那天你受了伤，挨不住那种疼，手在地上抓得鲜血淋漓，不停地求她杀了你给你个了断。这是我记忆中的第二次。”
银铃顿了一下，又说到，“最后一次，我为了跑出去看灯会和你私自换岗，被守律司的人查了出来，你就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那天晚上你从师父那儿回来，脱力昏倒在我面前的样子，我现在都还忘不掉。”
“沈雪剑，你这辈子都在做这种蠢事。你以为默默付出就会有人感念你的好，其实人们只会笑你愚不可及。”说到此处，木匣的盖子啪的一声合起，银铃将它丢在面前的矮桌上，“看清楚了吗？萧令宁可放任别人对你肆意折辱，也不想让他刚刚相认的兄长有半点儿不快。你还在处处维护萧令，为了他违抗暗楼的指示，值得吗？”
银铃的话像一把把刀子，又狠又深地刺进沈雪剑最脆弱的痛处，不禁让他痛苦地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银铃比他小上几岁，他当年一直把银铃当弟弟照顾，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固执，对人的好全凭一颗诚心，从来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何况萧令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是他所有苦痛的开始，亦是他一切希望的原源。他为萧令赴汤蹈火，并非仅仅因为他们是主仆、是兄弟，更因为他的心房已经被萧令填的满满当当。萧令成了他的世界，为了萧令，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可每一次受伤，每每被萧令舍弃，他还是会感到切身的痛。这种痛越积越多、愈演愈烈，已经不再是他所能承受的了。
“我不知道……”沈雪剑喃喃自语道，“但我也不后悔。”
“不后悔？”银铃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当年你在瑟丘和说过同样的话。可后来呢？你心安理得了，却不顾他人是死是活。”
沈雪剑一怔，“银铃，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提起过往，沈雪剑对银铃的亏欠更多，如今两个人站在对立面上，这份亏欠实难弥补。银铃所受的苦，经历的痛，他都能够体会，但他也有他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如果是因为那件事，你想报复，想让我偿还都可以。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萧令。”
“萧令萧令，以前在暗楼的时候就对他念念不忘！现在你心里还是只有他！”
银铃恨得咬牙切齿，抬起手一把卡主沈雪剑的脖颈。沈雪剑未及反应，脑后撞在坚硬的床柱上，眼前骤然一黑。待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按在一团被褥之中。
衣襟被粗暴地撕扯开，沈雪剑惊慌失措，想要挣扎才发现双手被血铃丝束缚在背后，稍稍一动就被割得鲜血直流。
“银铃！你疯了吗？”
银铃丝毫不顾他的反抗，不绝于耳的裂帛声中布料被扯落四散，露出层层衣衫下略显苍白的肌肤。
“我是疯了，我从在演武堂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疯了！否则我怎么会为了你放弃比试的赢面？这三年里，我每到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想着你当年刺我的那一剑；念一次你的名字，我就多恨你一分！”
“你对萧令来说不过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等他知道你勾引他又敬又爱的兄长上了床，你猜他会怎么想？他只会觉得你肮脏。”
男人俯下身，阴戾的声音向他靠近。
“我活着，就是为了看你痛不欲生的这一天。”
沈雪剑一怔，“银铃，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提起过往，沈雪剑对银铃的亏欠更多，如今两个人站在对立面上，这份亏欠实难弥补。银铃所受的苦，经历的痛，他都能够体会，但他也有他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如果是因为那件事，你想报复，想让我偿还都可以。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萧令。”
“萧令萧令，以前在暗楼的时候就对他念念不忘！现在你心里还是只有他！”
银铃恨得咬牙切齿，抬起手一把卡主沈雪剑的脖颈。沈雪剑未及反应，脑后撞在坚硬的床柱上，眼前骤然一黑。待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按在一团被褥之中。
衣襟被粗暴地撕扯开，沈雪剑惊慌失措，想要挣扎才发现双手被血铃丝束缚在背后，稍稍一动就被割得鲜血直流。
“银铃！你疯了吗？”
银铃丝毫不顾他的反抗，不绝于耳的裂帛声中布料被扯落四散，露出层层衣衫下略显苍白的肌肤。
“我是疯了，我从在演武堂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疯了！否则我怎么会为了你放弃比试的赢面？这三年里，我每到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想着你当年刺我的那一剑；念一次你的名字，我就多恨你一分！”
“你对萧令来说不过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等他知道你勾引他又敬又爱的兄长上了床，你猜他会怎么想？他只会觉得你肮脏。”
男人俯下身，阴戾的声音向他靠近。
“我活着，就是为了看你痛不欲生的这一天。”
【第二十七章】
脊背裸露在空气里，寒冷从四面八方侵蚀而来。沈雪剑拼命地克制着自己的颤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银铃灼热的视线在他身上巡视，不放过每一个角落，让他的恐惧无所遁形。
“……银铃，你放开我。别让我恨你。”
银铃冷笑，“恨就恨吧，我求之不得。”
银铃自小在暗楼长大，早已习惯了黑暗。如果不是沈雪剑的出现，他甚至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这世上还会有如此干净纯粹的色彩。他不敢奢求爱，更不屑去爱，对他来说恨才是这世上最长久之物。
能被沈雪剑这样的人所恨，更是难得。
沈雪剑早年身上的伤痕都已经变得浅淡，那些尚未愈合的伤口都是近些日子才有的。银铃抚摸着这些伤，指腹轻轻划过，眼中的讥讽更深了。
“你为他受的这些苦他知道吗？”
银铃的手骨修长，特别在使血铃丝时，丝线会在曲起的指节间穿行，优雅又令人着迷。但他手上的温度总是很冷，触碰在人的身上，就像是一条细细的蛇在肌肤游弋。
阴森的凉意爬上脖颈，喉咙涌上一股恶腻，沈雪剑忍不住道。
“别碰我……银铃，别碰我。”
话音未落，喉结急遽地颤动着，沈雪剑突然张口呕了出来。他大半日没有进食，又急火攻心，吐出的都是掺了淡红色血丝的胃液，血色渐浓，直到一口粘稠的鲜血洇湿了被角。
“你觉得我恶心？”
银铃抓着他散开的发逼他抬头，沈雪剑苍白着脸，湿润的双目看向他，没有回答。
“说话！我在问你——”
喝问声戛然而止，银铃伸手用指尖碰在沈雪剑的眼角，摘下了一滴温热的液体。
银铃看着这滴泪，像是被它狠狠砸中了心脏，脸色铁青地放开了沈雪剑，向后退开一步。
手腕上的血铃丝被松开了，沈雪剑滑坐在床榻边。
身上的束缚虽然消失，但深深的无力感却将沈雪剑紧密地包裹住，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银铃的痛苦都是因为自己。也许是他错了，他欠银铃的不仅仅是三年前的那一剑，更是这么多年空许的感情。
可他终究无法回应对方了。
身体还在发着抖，他尽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道，“不要再做这种事了……银铃，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兄弟。”
“兄弟？”银铃讽刺地笑了起来，“那你真正的兄弟呢？你也问心无愧吗？”
沈雪剑自嘲地苦笑，“我正因为有愧，才知道这样有多痛苦……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到了最后是没有回头路的。”
银铃没有回应，他将房门打开，斜斜的晨光穿过门槛照亮了沈雪剑身前的一小块地面
“你走吧。”
沈雪剑有些吃惊，他却背过身，留下一个凌厉的背影。
“趁我还没后悔，现在就滚！”
此时沈雪剑的房门前，季平君徘徊了一会儿正要离开。一个戴着银色覆面的高挑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季平君看着有些眼熟，但记不清在哪里见过了。
男人上前便是一揖，“见过季宗主。”
“你是……”
“属下是南武盟青冥卫，乔静舟。”
季平君这才认出是萧令的青冥卫，他虽然对萧令颇有意见，但因为沈雪剑的缘故，他对萧令的属下大多有好感。乔静舟手里拿着东西，季平君问道，“你也是来找沈雪剑的？”
乔静舟回道，“属下受主人所托来送药。”又问，“雪剑不在吗？”
听到“药”这个字，季平君立刻警惕起来，“什么药？拿来我看。”
乔静舟将手里的瓷瓶交到季平君手上，季平君揭开盖子凑近一闻，登时皱紧了眉。
“萧令刚刚和我徒儿在一起？”
乔静舟不明所以，连忙道，“主人昨天一夜未睡，今早歇下了。季宗主要见主人，请容属下先去禀报。”
“不必了，药我来代你转交。”
季平君丢下话，脚下轻点运起轻功，纵身消失不见。
脊背裸露在空气里，寒冷从四面八方侵蚀而来。沈雪剑拼命地克制着自己的颤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银铃灼热的视线在他身上巡视，不放过每一个角落，让他的恐惧无所遁形。
“……银铃，你放开我。别让我恨你。”
银铃冷笑，“恨就恨吧，我求之不得。”
银铃自小在暗楼长大，早已习惯了黑暗。如果不是沈雪剑的出现，他甚至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这世上还会有如此干净纯粹的色彩。他不敢奢求爱，更不屑去爱，对他来说恨才是这世上最长久之物。
能被沈雪剑这样的人所恨，更是难得。
沈雪剑早年身上的伤痕都已经变得浅淡，那些尚未愈合的伤口都是近些日子才有的。银铃抚摸着这些伤，指腹轻轻划过，眼中的讥讽更深了。
“你为他受的这些苦他知道吗？”
银铃的手骨修长，特别在使血铃丝时，丝线会在曲起的指节间穿行，优雅又令人着迷。但他手上的温度总是很冷，触碰在人的身上，就像是一条细细的蛇在肌肤游弋。
阴森的凉意爬上脖颈，喉咙涌上一股恶腻，沈雪剑忍不住道。
“别碰我……银铃，别碰我。”
话音未落，喉结急遽地颤动着，沈雪剑突然张口呕了出来。他大半日没有进食，又急火攻心，吐出的都是掺了淡红色血丝的胃液，血色渐浓，直到一口粘稠的鲜血洇湿了被角。
“你觉得我恶心？”
银铃抓着他散开的发逼他抬头，沈雪剑苍白着脸，湿润的双目看向他，没有回答。
“说话！我在问你——”
喝问声戛然而止，银铃伸手用指尖碰在沈雪剑的眼角，摘下了一滴温热的液体。
银铃看着这滴泪，像是被它狠狠砸中了心脏，脸色铁青地放开了沈雪剑，向后退开一步。
手腕上的血铃丝被松开了，沈雪剑滑坐在床榻边。
身上的束缚虽然消失，但深深的无力感却将沈雪剑紧密地包裹住，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银铃的痛苦都是因为自己。也许是他错了，他欠银铃的不仅仅是三年前的那一剑，更是这么多年空许的感情。
可他终究无法回应对方了。
身体还在发着抖，他尽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道，“不要再做这种事了……银铃，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兄弟。”
“兄弟？”银铃讽刺地笑了起来，“那你真正的兄弟呢？你也问心无愧吗？”
沈雪剑自嘲地苦笑，“我正因为有愧，才知道这样有多痛苦……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到了最后是没有回头路的。”
银铃没有回应，他将房门打开，斜斜的晨光穿过门槛照亮了沈雪剑身前的一小块地面
“你走吧。”
沈雪剑有些吃惊，他却背过身，留下一个凌厉的背影。
“趁我还没后悔，现在就滚！”
此时沈雪剑的房门前，季平君徘徊了一会儿正要离开。一个戴着银色覆面的高挑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季平君看着有些眼熟，但记不清在哪里见过了。
男人上前便是一揖，“见过季宗主。”
“你是……”
“属下是南武盟青冥卫，乔静舟。”
季平君这才认出是萧令的青冥卫，他虽然对萧令颇有意见，但因为沈雪剑的缘故，他对萧令的属下大多有好感。乔静舟手里拿着东西，季平君问道，“你也是来找沈雪剑的？”
乔静舟回道，“属下受主人所托来送药。”又问，“雪剑不在吗？”
听到“药”这个字，季平君立刻警惕起来，“什么药？拿来我看。”
乔静舟将手里的瓷瓶交到季平君手上，季平君揭开盖子凑近一闻，登时皱紧了眉。
“萧令刚刚和我徒儿在一起？”
乔静舟不明所以，连忙道，“主人昨天一夜未睡，今早歇下了。季宗主要见主人，请容属下先去禀报。”
“不必了，药我来代你转交。”
季平君丢下话，脚下轻点运起轻功，纵身消失不见。
风移影动，季平君的轻功轻灵无比，不一会儿就找遍了整个墨梅山庄。正准备掉头到萧令处要人，忽然在花园假山的角落里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沈雪剑？”
沈雪剑正坐在阴影里出神，听到季平君的声音慌乱地掩住身上的伤。但他一身褴褛、面色憔悴，哪里是掩盖得住的。
季平君不由分说拉过他的手，手腕上道道血痕，他探过脉息，更是气得怒火中烧。
“萧令呢？他把你弄成这幅模样，以为派人送些药就万事大吉了？”
沈雪剑茫然地看向季平君，尚未从失魂落魄中走出来，“主人他……”
不等沈雪剑多解释，季平君又劈头盖脸地教训他，“你还当他是你的主子？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任人折辱、自甘卑贱，是想把我的名声都丢尽吗？”
沈雪剑被说得眼中划过一抹痛，苍白的脸更加没了血色。看他这幅样子季平君就知道他又在自责了，实在不忍心再骂他，便褪了罩衫披在他身上，将他赤裸的肩紧紧裹住，一边问。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是我自己的事。师父，我有些累……不想再提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在纵容他？”显然沈雪剑的话并不能让季平君信服，季平君叹了口气道，“你先好好睡一觉，师父替你做主。”
金光一闪，指尖点在沈雪剑锁骨下，沈雪剑一头栽在季平君怀里昏睡过去。
“沈雪剑？”
沈雪剑正坐在阴影里出神，听到季平君的声音慌乱地掩住身上的伤。但他一身褴褛、面色憔悴，哪里是掩盖得住的。
季平君不由分说拉过他的手，手腕上道道血痕，他探过脉息，更是气得怒火中烧。
“萧令呢？他把你弄成这幅模样，以为派人送些药就万事大吉了？”
沈雪剑茫然地看向季平君，尚未从失魂落魄中走出来，“主人他……”
不等沈雪剑多解释，季平君又劈头盖脸地教训他，“你还当他是你的主子？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任人折辱、自甘卑贱，是想把我的名声都丢尽吗？”
沈雪剑被说得眼中划过一抹痛，苍白的脸更加没了血色。看他这幅样子季平君就知道他又在自责了，实在不忍心再骂他，便褪了罩衫披在他身上，将他赤裸的肩紧紧裹住，一边问。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是我自己的事。师父，我有些累……不想再提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在纵容他？”显然沈雪剑的话并不能让季平君信服，季平君叹了口气道，“你先好好睡一觉，师父替你做主。”
金光一闪，指尖点在沈雪剑锁骨下，沈雪剑一头栽在季平君怀里昏睡过去。
门窗关得严丝合缝，室外尚未过正午，房间里却暗得像是入了夜。
萧令坐在桌前，案上燃了一只小小的烛台，昏暗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唐小敏在他面前将近日调查出的情况一一汇报。
“山上的菜农说近些日子来采买的人都是生面孔。另外镇上的邮差和我提起，墨梅山庄雇的那些家丁已经有阵子没寄家信了。”
萧令眉头紧锁，“恐怕这座山庄里的人都被换过了，现在这些都是暗楼的眼线。”
萧令的推论实在令人细思极恐。如果墨梅山庄里的仆人都是伪装的，那原来的那些人都去了哪儿？怎么会一夜之间悄然消失，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可是如果整个山庄都换了人，为什么季宗主不知道？”
“季平君素来独来独往，从不许外人踏入梅林半步，更不管山庄事务。别说换了下人，就是换了墨梅山庄的庄主他都有可能不会立刻察觉。”萧令想了一想，又问唐小敏，“我让你找的图纸呢？”
唐小敏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只卷轴，将之展开在萧令眼前。萧令仔细观察墨梅山庄的布局，发现飞灵住处的那片湖泊曾经设计成了十多个一丈见方的小房间，一条窄道从两排房间中穿过，像是一种牢房的格局。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些房间不是没有建成，而是就在这座湖泊之下。飞灵的湖心小筑建就在牢房的入口，一定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需要看守。
唐小敏担忧道，“主人，梅庄主是否会有危险？我们要不要通知季宗主？”
萧令摇头，“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梅鸿是飞灵的底牌，关键时可以用来要挟季平君，暂时不会有事。”
的确，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飞灵。
墨梅山庄里处处透着诡异。他们才到玉溪地界，飞灵就算好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庄主梅鸿又正好“偶染风寒”不能相见，而季平君也被支开去外面采药，姗姗来迟。
直到后来，记忆里的那碗馄饨、兄长爱吃的蜜饯，还有放在枕头下的紫金珠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一切都太刻意、太过凑巧了。
飞灵虽然能说得出少时的一些琐事，但无法将其连贯，显然是从别人口中得听到的故事，而非亲身经历。他这些天冷眼静看，已经和这个假的兄长玩够兄友弟恭的游戏了。刚刚飞灵要处置沈雪剑的时候他已经不甚厌烦，甚至有种直接揭穿的冲动，质问他寓意何为。
可现在还不到打草惊蛇的时候。一旦飞灵知道被他识破了伪装，他恐怕再难知道洗血录背后的秘密，更有可能失去兄长的线索。梅鸿的安危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他这个人向来薄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稳住飞灵他甚至已经舍了沈雪剑。
昨晚飞灵和沈雪剑在暗巷里的对话他全都听到了，沈雪剑本就是他计划中一颗为他替死的棋子，哪怕毁在飞灵手中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当他亲自把沈雪剑送到飞灵手中的时候，他竟然有了迟疑。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沈雪剑并非无情。沈雪剑向来温柔恭顺，又知道分寸，每每在低处仰望他的时候，那双眼里的哀愁都让他怦然心动。
但他注定要伤害这个把身心都奉献给他的人。世上除了兄长没有人能成为他的羁绊，他把所有的眷恋都留在了那场大雪里，再也给不了任何人了。
想到这里萧令异常的感到不安，挥手让唐小敏退下。
唐小敏才离开不久，房门又被人从外推开。萧令抬眼，季平君带着一身寒意，把一个东西朝他丢来。装着散针解药的瓷瓶在桌案上滚了几圈，停在他的面前。
“萧令，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八章】
“没什么可解释的。”萧令道，“沈雪剑伤了我兄长，以下犯上目无遵纪。我不过是略施薄惩而已。”
“略施薄惩？你知道散针能致人内伤，用多了是要人命的吗？”
萧令看了一眼躺在案上的瓷瓶，“难道他没服解药？”
萧令语气冷淡，那副毫不在意的态度更让季平君怒不可遏，季平君上前一把揪起萧令的衣领，两人目光针锋相对。
“他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现在已经没命活了。他是我的徒弟，不是由你肆意践踏的仆役！”
听季平君的言外之意沈雪剑已无大碍，萧令心里松了口气。但季平君这种气势汹汹来为沈雪剑撑腰的行为，让他有种被外人侵犯了领地的恼火。
“那又如何？不管他是谁，他先要是我萧令的人。”
“狂妄！”季平君气极，一拳打在萧令面上，萧令头偏了过去，唇角被打出了血。
“我会带他走，从今以后你再没机会对他颐指气使。”
萧令没还手，他慢慢揩掉嘴边的血迹，看向季平君的眼神变得冷如冰霜，“你以为他能离得开我吗？”
“离不离得开不是你说了算！”季平君甩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没什么可解释的。”萧令道，“沈雪剑伤了我兄长，以下犯上目无遵纪。我不过是略施薄惩而已。”
“略施薄惩？你知道散针能致人内伤，用多了是要人命的吗？”
萧令看了一眼躺在案上的瓷瓶，“难道他没服解药？”
萧令语气冷淡，那副毫不在意的态度更让季平君怒不可遏，季平君上前一把揪起萧令的衣领，两人目光针锋相对。
“他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现在已经没命活了。他是我的徒弟，不是由你肆意践踏的仆役！”
听季平君的言外之意沈雪剑已无大碍，萧令心里松了口气。但季平君这种气势汹汹来为沈雪剑撑腰的行为，让他有种被外人侵犯了领地的恼火。
“那又如何？不管他是谁，他先要是我萧令的人。”
“狂妄！”季平君气极，一拳打在萧令面上，萧令头偏了过去，唇角被打出了血。
“我会带他走，从今以后你再没机会对他颐指气使。”
萧令没还手，他慢慢揩掉嘴边的血迹，看向季平君的眼神变得冷如冰霜，“你以为他能离得开我吗？”
“离不离得开不是你说了算！”季平君甩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黑暗中一阵颠簸，沈雪剑从昏睡中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从软塌上坐起，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宽敞的车轿内，车轮滚滚，外面传来阵阵嘈杂的人声。他掀开车帘一看，集市上车马川流，道路两旁贩卖小吃和杂货的摊子上叫卖着各色当地特产，熙攘的人群穿梭其间，热闹非凡。
拉车轿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袭白衣，神明爽俊的男人闻声转过头来，丢给沈雪剑一个温热的油纸包。打开来看，里面是刚炒出来的糖栗子。
“给你买的，尝尝看。”
“师父？”沈雪剑一愣，环顾四周，“……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清晨的阳光正好，光透过季平君额前的碎发，照亮了那双略带邪气的笑眼，“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带你去吃好吃的、玩儿好玩儿的，好好逍遥一趟。”
此时另一边的墨梅山庄内，萧令正坐在院中陪赵若柔下棋。金黄的杏叶洒了满地，一片飘落在萧令肩头，萧令也不去抚，捻着指间的棋子出神。
萧令这盘棋下得心不在焉，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被赵若柔杀了半壁江山。好好一盘开局变得一塌糊涂，眼看败局已定，唐小敏站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
棋桌前的气氛有些不妙，三哥姬东飞走了过来，欲言又止。
萧令也不抬眼看他，“讲。”
“禀主人。暂时没有季宗主出玉溪地界的消息，他们很有可能还在城内。”
“再去探。
“是。”三哥应声后快步离开。
赵若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好奇道，“季宗主去玉溪城做什么？他不教沈大哥了吗？说起来也有几天没见到沈大哥了呢。”
啪地一声，萧令手上的棋子被丢进棋篓里，他疲惫地闭眼揉了揉眉心，脸色极差。
唐小敏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皮直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雪剑被季平君带走的这两天，萧令心情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大动肝火，搞得他时时刻刻都心惊胆战。私下里他没少和乔静舟诉苦，可解铃还须系铃人，沈雪剑不回来，他们这几个青冥卫都逃不过被萧令拿来撒气的命运。
他连忙对赵若柔使了个眼色，赵若柔没懂他的意思，看着他一脸懵懂。此时又有脚步声传来，来人刚转过月门露出半个身子，赵若柔就眼前一亮。
“飞灵哥哥，你怎么来了？”
飞灵端着一只木质托盘走进来，轻轻对大家一笑，将上面的几碟子酥果一一摆在石桌上。
“听说阿弟近日胃口不佳，我特意做了这些点心来给你们尝尝。”
他迷迷糊糊地从软塌上坐起，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宽敞的车轿内，车轮滚滚，外面传来阵阵嘈杂的人声。他掀开车帘一看，集市上车马川流，道路两旁贩卖小吃和杂货的摊子上叫卖着各色当地特产，熙攘的人群穿梭其间，热闹非凡。
拉车轿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袭白衣，神明爽俊的男人闻声转过头来，丢给沈雪剑一个温热的油纸包。打开来看，里面是刚炒出来的糖栗子。
“给你买的，尝尝看。”
“师父？”沈雪剑一愣，环顾四周，“……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清晨的阳光正好，光透过季平君额前的碎发，照亮了那双略带邪气的笑眼，“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带你去吃好吃的、玩儿好玩儿的，好好逍遥一趟。”
此时另一边的墨梅山庄内，萧令正坐在院中陪赵若柔下棋。金黄的杏叶洒了满地，一片飘落在萧令肩头，萧令也不去抚，捻着指间的棋子出神。
萧令这盘棋下得心不在焉，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被赵若柔杀了半壁江山。好好一盘开局变得一塌糊涂，眼看败局已定，唐小敏站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
棋桌前的气氛有些不妙，三哥姬东飞走了过来，欲言又止。
萧令也不抬眼看他，“讲。”
“禀主人。暂时没有季宗主出玉溪地界的消息，他们很有可能还在城内。”
“再去探。
“是。”三哥应声后快步离开。
赵若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好奇道，“季宗主去玉溪城做什么？他不教沈大哥了吗？说起来也有几天没见到沈大哥了呢。”
啪地一声，萧令手上的棋子被丢进棋篓里，他疲惫地闭眼揉了揉眉心，脸色极差。
唐小敏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皮直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雪剑被季平君带走的这两天，萧令心情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大动肝火，搞得他时时刻刻都心惊胆战。私下里他没少和乔静舟诉苦，可解铃还须系铃人，沈雪剑不回来，他们这几个青冥卫都逃不过被萧令拿来撒气的命运。
他连忙对赵若柔使了个眼色，赵若柔没懂他的意思，看着他一脸懵懂。此时又有脚步声传来，来人刚转过月门露出半个身子，赵若柔就眼前一亮。
“飞灵哥哥，你怎么来了？”
飞灵端着一只木质托盘走进来，轻轻对大家一笑，将上面的几碟子酥果一一摆在石桌上。
“听说阿弟近日胃口不佳，我特意做了这些点心来给你们尝尝。”
赵若柔尝过后大呼好吃，“飞灵哥哥手艺这么好，干脆叫爹爹把你请去南武盟吧。”
银铃笑而不答。萧令对他道，“打扰梅庄主这么久了，我们还没有亲自向他道谢。能否请兄长安排我和梅庄主见上一面？”
“这……”银铃为难道，“庄主近日身体抱恙，又心情不佳，连季宗主都没有见。恐怕难得一见。不过梅庄主向来好客，你不必担心，照住就是。”
他说到此处，又想起一件事，“之前你问我的那种血玉，我有多留心，昨日在书房里找到一些东西。你看。”说着拿出一只长卷，卷轴看起来有些破旧了，上面还蒙着些灰尘。卷内上写着一些崎岖的文字，和莲心血玉环上的如出一辙。
卷轴才展开，一种说不出的热意就涌上萧令心头，胸口红莲处悄然悸动，像是已经感应到了从遥远山海之外传来的召唤。萧令摸在一排排的文字上，指腹每抚过一个字，就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流淌进他的体内。
渐渐地，指尖竟然泛起了红光，萧令猛然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
这幅残卷和当初花冥飞给他看的洗血录经文有些相似，但给他的感觉却大相径庭。虽然都是看不懂的文字，花冥飞的那一本令人气血澎湃、神魂震动，而这一本却带着一股晦暗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这本洗血录应该就是莲香之前所用的心法了，但它究竟是假的洗血录，还是其中的一部分？答案不得而知。
“阿弟怎么了？不舒服？”
萧令装作没有察觉，放下长卷，对银铃回道，“许是刚刚吹了风，没有大碍。这本卷轴可以给我拿回去再看吗？”
银铃点头答应。萧令收起长卷，又从怀中取出那只破旧的剑穗，细细摸了摸，将它交在银铃手上，“之前我找过不少手艺人，都补不回它原来的样子。幸好现在能和兄长团聚，也许就是它在冥冥中保佑我们。兄长能否帮我将它复原？”
银铃面上的笑容一僵，“十多年过去了，我也记不大清如何做这东西了。”
萧令也不催他，“兄长还记得我小时候爱吃的味道，这种事也不会忘。慢慢想，总能记起来的。”
银铃勉强将剑穗收起，“我试试看。”
银铃笑而不答。萧令对他道，“打扰梅庄主这么久了，我们还没有亲自向他道谢。能否请兄长安排我和梅庄主见上一面？”
“这……”银铃为难道，“庄主近日身体抱恙，又心情不佳，连季宗主都没有见。恐怕难得一见。不过梅庄主向来好客，你不必担心，照住就是。”
他说到此处，又想起一件事，“之前你问我的那种血玉，我有多留心，昨日在书房里找到一些东西。你看。”说着拿出一只长卷，卷轴看起来有些破旧了，上面还蒙着些灰尘。卷内上写着一些崎岖的文字，和莲心血玉环上的如出一辙。
卷轴才展开，一种说不出的热意就涌上萧令心头，胸口红莲处悄然悸动，像是已经感应到了从遥远山海之外传来的召唤。萧令摸在一排排的文字上，指腹每抚过一个字，就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流淌进他的体内。
渐渐地，指尖竟然泛起了红光，萧令猛然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
这幅残卷和当初花冥飞给他看的洗血录经文有些相似，但给他的感觉却大相径庭。虽然都是看不懂的文字，花冥飞的那一本令人气血澎湃、神魂震动，而这一本却带着一股晦暗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这本洗血录应该就是莲香之前所用的心法了，但它究竟是假的洗血录，还是其中的一部分？答案不得而知。
“阿弟怎么了？不舒服？”
萧令装作没有察觉，放下长卷，对银铃回道，“许是刚刚吹了风，没有大碍。这本卷轴可以给我拿回去再看吗？”
银铃点头答应。萧令收起长卷，又从怀中取出那只破旧的剑穗，细细摸了摸，将它交在银铃手上，“之前我找过不少手艺人，都补不回它原来的样子。幸好现在能和兄长团聚，也许就是它在冥冥中保佑我们。兄长能否帮我将它复原？”
银铃面上的笑容一僵，“十多年过去了，我也记不大清如何做这东西了。”
萧令也不催他，“兄长还记得我小时候爱吃的味道，这种事也不会忘。慢慢想，总能记起来的。”
银铃勉强将剑穗收起，“我试试看。”
天朗气清，澄净的湖水映出朵朵白云浮在水中，竹篙打在水面牵起一阵涟漪。小舟游弋在柔软的芦苇之间，船尾的泥炉上温着一壶清茶，甘冽的茶香飘荡在氤氲的雾气中。
季平君放下长篙任舟漂流，向芦苇荡中打了个口哨，便有数只鹤展翅而出。这些鹤皆白羽黛尾，结成群到小舟上空盘旋。忽而落下一只在季平君身旁，曲起鹤颈，在季平君掌心蹭了蹭。季平君从鱼篓里拎出几只小鱼喂给它啄着玩儿。
这几日季平君带着沈雪剑到处游玩儿，沈雪剑少时颠沛流离，去了暗楼后更是日日受苦，外出从来都是为了执行任务，很少真正接触外面的世界。季平君本来是个耽于玩乐的浪子，这会儿带着自家徒弟好吃好玩儿、趣事看遍，简直令沈雪剑大开眼界。
今日玩儿得累了，又泛舟煮茶，与闲云野鹤为伴，好不自在。
沈雪剑感叹道，“师父使了什么法子？仙鹤难得与人这样亲近。”
季平君得意道，“早年我和鸿儿常来此地放鹤，这些小东西早就认得我了。”
“原来它们都在这里盼着您来呢。”
季平君摆了摆手，自嘲道，“我可是个无情人。若是对我有所期盼，怕是要伤得鹤肠寸断了。”
季平君说得轻松，语气里却带着惆怅，明是在说这些鹤，暗地里恐怕也是在隐喻梅鸿吧。沈雪剑听完，心中也有些怅然。
犹豫片刻，对季平君道，“师父，我们出来也有不少日子了。咱们回去吧？”
季平君转过头，“回哪儿？”
“主人还不知道我来了这里，还有洛公子的眼睛……”
季平君面上一冷，抬手作势要对他动手，“你再提萧令，我就点破哑穴让你一辈子做个哑巴。”
沈雪剑被他唬得不敢再开口，季平君这才满意。
正在此时芦苇荡深处传来一阵呼救声，沈雪剑闻声立即撑起竹篙将小舟划过去，寻觅半晌，从水深处救出一个满身血污的壮汉。那壮汉瞧着有些面熟，沈雪剑细细一看，才想起是那日在鬼市中卖玉的老板。
壮汉只是受了些轻伤，血迹却染得满身都是。他一上船，便扑倒在季平君和沈雪剑面前。
“二位大侠，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壮汉神色慌张，沈雪剑将他扶起，安抚他道，“你先别急，慢慢讲。到底出了什么事？”
“玉环……那些血玉环杀了好多人！”
天朗气清，澄净的湖水映出朵朵白云浮在水中，竹篙打在水面牵起一阵涟漪。小舟游弋在柔软的芦苇之间，船尾的泥炉上温着一壶清茶，甘冽的茶香飘荡在氤氲的雾气中。
季平君放下长篙任舟漂流，向芦苇荡中打了个口哨，便有数只鹤展翅而出。这些鹤皆白羽黛尾，结成群到小舟上空盘旋。忽而落下一只在季平君身旁，曲起鹤颈，在季平君掌心蹭了蹭。季平君从鱼篓里拎出几只小鱼喂给它啄着玩儿。
这几日季平君带着沈雪剑到处游玩儿，沈雪剑少时颠沛流离，去了暗楼后更是日日受苦，外出从来都是为了执行任务，很少真正接触外面的世界。季平君本来是个耽于玩乐的浪荡子，这会儿带着自家徒弟好吃好玩儿、趣事看遍，简直令沈雪剑大开眼界。
今日玩儿得累了，又泛舟煮茶，与闲云野鹤为伴，好不自在。
沈雪剑感叹道，“师父使了什么法子？仙鹤难得与人这样亲近。”
季平君得意道，“早年我和鸿儿常来此地放鹤，这些小东西早就认得我了。”
“原来它们都在这里盼着您来呢。”
季平君摆了摆手，自嘲道，“我可是个无情人。若是对我有所期盼，怕是要伤得鹤肠寸断了。”
季平君说得轻松，语气里却带着惆怅，明是在说这些鹤，暗地里恐怕也是在隐喻梅鸿吧。沈雪剑听完，心中也有些怅然。
犹豫片刻，对季平君道，“师父，我们出来也有不少日子了。咱们回去吧？”
季平君转过头，“回哪儿？”
“主人还不知道我来了这里，还有洛公子的眼睛……”
季平君面上一冷，抬手作势要对他动手，“你再提萧令，我就点破哑穴让你一辈子做个哑巴。”
沈雪剑被他唬得不敢再开口，季平君这才满意。
正在此时芦苇荡深处传来一阵呼救声，沈雪剑闻声立即撑起竹篙将小舟划过去，寻觅半晌，从水深处救出一个满身血污的壮汉。那壮汉瞧着有些面熟，沈雪剑细细一看，才想起是那日在鬼市中卖玉的老板。
壮汉只是受了些轻伤，血迹却染得满身都是。他一上船，便扑倒在季平君和沈雪剑面前。
“二位大侠，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壮汉神色慌张，沈雪剑将他扶起，安抚他道，“你先别急，慢慢讲。到底出了什么事？”
“玉环……那些血玉环被人附了咒术，死了好多人！”
【第二十九章】
“那些人在哪儿？”
“就、就在城东。”
沈雪剑顺着商人手指的方向看，遥遥处乌云密闭，有一片红光忽明忽暗。他连忙和季平君一同下船，季平君吹出响哨，踏雪乌骓飞奔而来。
两人一骑来到城东，众人四散奔逃，不少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有一人手持血玉环，双目殷红，脖颈生出了黑色的纹路，和金屏山上莲香的狂态如出一辙！
那人一手握着血玉，一手抓向人群。有人被他吸住天灵，道道红光飞出头顶，瞬间成了一具干瘦的骸骨。
季平君飞身下马，并起两指点在发狂之人的眉心，对方怒吼一声抓向季平君，季平君擒住他手腕，只听一声脆响，将他整个小臂扭得粉碎。又顺势推出一掌，对方轰然倒地，手中的玉环坠在地上碎成数片。
无数道红光从碎玉中窜出，冲天而上，朝墨梅山庄的方向飞去。
沈雪剑心道不好，连忙拉住季平君，“师父，我们得尽快回墨梅山庄。”
“既然来了，这么快就想走吗？”
未等季平君开口，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红衣红裙的曼妙身影出现在两人背后。两人齐齐回头，一只银针破空而来，直逼沈雪剑面门。
季平君将沈雪剑拦在身后，指尖飞出一道气劲，银针调转势头与沈雪剑擦肩而过。针尾坠地，露出了女子那张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
“梅容？”
“季宗主别来无恙。”梅容说着又看向沈雪剑，“你以为认了新师父，就能有人替你做主了？”
梅容虽然收了沈雪剑为徒，但因沈雪剑在内功修习上资质不佳对他成见颇深，十多年间从未正眼瞧过他。而沈雪剑自小被梅容打骂惯了，常常梅容一个冷眼、一声斥责，都教他恐惧不安。他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到梅容了，时隔多日再相见，心底里刻骨的寒意还是挥之不去。
讽刺过沈雪剑，梅容转而对季平君道，“红莲白藕本是一家，季宗主何必夺他人弟子？”
季平君冷冷道，“恐怕有些人根本没把他当成弟子对待。”
“您说得不错。沈雪剑违令私自行事，早该逐出暗楼。”梅容掩唇笑了起来，“既是我不要的东西，季宗主还当宝贝一样宠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白衣药宗要后继无人了。”
沈雪剑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季平君暗中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害怕，“沈雪剑当然要继我的位子。可惜你们红衣药宗内斗多年，何时能推出一人与他分庭抗礼？”
“你——！”
梅容被说到痛处大为光火，十指如梭送出暗器，银针如骤雨袭来。季平君推开沈雪剑，纵身跃起与梅容斗在一处。
药宗自古有红毒白医之说，两家积怨已深，每每一见面便是死斗。但这些年红衣一脉逐渐式微，更不用说季平君贵为一宗之主，武功自然在梅容之上，不过十数招梅容已应之不暇。
眼看不敌，梅容一把拽过沈雪剑挡在自己身前，又飞出数只长针。季平君当机立断，一面闪躲暗器，一面收招闪躲，谁知沈雪剑却当面吐出一口鲜血来。季平君一愣，才知是梅容动的手脚，自己中了她的算计。梅容放声大笑，趁季平君停手丢下响雷，携着沈雪剑消失在滚滚黑烟里。
阴暗的湖下水牢中，生锈的铁门发出长长的吱嘎声。身材高挑的的男子穿过甬道走到暗牢尽头，在红衣女子身前单膝跪下，粼粼水光照在他的脸颊，和他长发间的银色丝线相映。
“铃儿，起来吧。”
银铃得了梅容的令起身，这才看见梅容身后的牢房中锁着一人。那人浑身是血，锁链加身，被半吊在冷水中昏迷着。垂下的头颅使一截细白的脖颈露了出来，衣襟被鞭子撕破，下面除了新的血痕，还有几道尚未愈合的剑伤。
是他在那个混乱的清晨亲手抚过的伤痕……他忘不掉，更不会记错。
……是沈雪剑。
银铃握紧了拳，面上却不动声色，“楼主，出了什么事？”
“他和季平君知道莲心血玉环的事了。我已经请龚道长开鸿蒙大阵将季平君困在墨梅山庄之外，他就关在此地，以免节外生枝。”梅容将还在滴血的鞭子扔到一旁，拿出干净的丝帕擦干溅了血的手，一边道，“沈雪剑绑上了萧令的姻缘线，已是萧令的人了。今后不必再手下留情。”
银铃看向沈雪剑的手腕，一道红线跃入眼中，他之前竟然没有注意到它。震惊、错愕、愤怒一齐出现在银铃眼中，银铃的手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勉强克制。
梅容转而问道，“你那边进展如何了？”
“……萧令似乎有所警觉，一直在试探我的身份。但他已经对洗血录有所感应，从我这里拿走了残卷。”
“你是说萧令开始怀疑你了？”
“弟子不能断定。”
梅容不悦道，“尊主已经不能再等了。我当初种姻缘线在萧令身上就是为防有这么一天，萧令那边若是走不通，就换沈雪剑来修习洗血录。”
银铃闻言连忙道，“寻常人学了血功会发狂而死，何况沈雪剑负荷不了那么多的内力。”
“怎么？这个时候你还要顾及往日情义？”
梅容的不快已经十分明显，银铃立即跪下解释，“弟子绝非妇人之仁。只是沈雪剑出了事，萧令也性命不保。如有万一，尊主大计难成。还请楼主宽宥几日，弟子定会助萧令修成血功。”
梅容看向他，半晌道，“三天，再给你三天的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看到萧令掌控洗血录。”顿了顿，又道，“三年前你输了试炼，是我救活你的性命，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一次再有意外……别忘了泥黎司的炼尸炉里还缺一具尸体。”
银铃深深低下头，“弟子定不会让您失望。”
“那些人在哪儿？”
“就、就在城东。”
沈雪剑顺着商人手指的方向看，遥遥处乌云密闭，有一片红光忽明忽暗。他连忙和季平君一同下船，季平君吹出响哨，踏雪乌骓飞奔而来。
两人一骑来到城东，众人四散奔逃，不少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有一人手持血玉环，双目殷红，脖颈生出了黑色的纹路，和金屏山上莲香的狂态如出一辙！
那人一手握着血玉，一手抓向人群。有人被他吸住天灵，道道红光飞出头顶，瞬间成了一具干瘦的骸骨。
季平君飞身下马，并起两指点在发狂之人的眉心，对方怒吼一声抓向季平君，季平君擒住他手腕，只听一声脆响，将他整个小臂扭得粉碎。又顺势推出一掌，对方轰然倒地，手中的玉环坠在地上碎成数片。
无数道红光从碎玉中窜出，冲天而上，朝墨梅山庄的方向飞去。
沈雪剑心道不好，连忙拉住季平君，“师父，我们得尽快回墨梅山庄。”
“既然来了，这么快就想走吗？”
未等季平君开口，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红衣红裙的曼妙身影出现在两人背后。两人齐齐回头，一只银针破空而来，直逼沈雪剑面门。
季平君将沈雪剑拦在身后，指尖飞出一道气劲，银针调转势头与沈雪剑擦肩而过。针尾坠地，露出了女子那张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
“梅容？”
“季宗主别来无恙。”梅容说着又看向沈雪剑，“你以为认了新师父，就能有人替你做主了？”
梅容虽然收了沈雪剑为徒，但因沈雪剑在内功修习上资质不佳对他成见颇深，十多年间从未正眼瞧过他。而沈雪剑自小被梅容打骂惯了，常常梅容一个冷眼、一声斥责，都教他恐惧不安。他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到梅容了，时隔多日再相见，心底里刻骨的寒意还是挥之不去。
讽刺过沈雪剑，梅容转而对季平君道，“红莲白藕本是一家，季宗主何必夺他人弟子？”
季平君冷冷道，“恐怕有些人根本没把他当成弟子对待。”
“您说得不错。沈雪剑违令私自行事，早该逐出暗楼。”梅容掩唇笑了起来，“既是我不要的东西，季宗主还当宝贝一样宠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白衣药宗要后继无人了。”
沈雪剑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季平君暗中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害怕，“沈雪剑当然要继我的位子。可惜你们红衣药宗内斗多年，何时能推出一人与他分庭抗礼？”
“你——！”
梅容被说到痛处大为光火，十指如梭送出暗器，银针如骤雨袭来。季平君推开沈雪剑，纵身跃起与梅容斗在一处。
药宗自古有红毒白医之说，两家积怨已深，每每一见面便是死斗。但这些年红衣一脉逐渐式微，更不用说季平君贵为一宗之主，武功自然在梅容之上，不过十数招梅容已应之不暇。
眼看不敌，梅容一把拽过沈雪剑挡在自己身前，又飞出数只长针。季平君当机立断，一面闪躲暗器，一面收招闪躲，谁知沈雪剑却当面吐出一口鲜血来。季平君一愣，才知是梅容动的手脚，自己中了她的算计。梅容放声大笑，趁季平君停手丢下响雷，携着沈雪剑消失在滚滚黑烟里。
阴暗的湖下水牢中，生锈的铁门发出长长的吱嘎声。身材高挑的的男子穿过甬道走到暗牢尽头，在红衣女子身前单膝跪下，粼粼水光照在他的脸颊，和他长发间的银色丝线相映。
“铃儿，起来吧。”
银铃得了梅容的令起身，这才看见梅容身后的牢房中锁着一人。那人浑身是血，锁链加身，被半吊在冷水中昏迷着。垂下的头颅使一截细白的脖颈露了出来，衣襟被鞭子撕破，下面除了新的血痕，还有几道尚未愈合的剑伤。
是他在那个混乱的清晨亲手抚过的伤痕……他忘不掉，更不会记错。
……是沈雪剑。
银铃握紧了拳，面上却不动声色，“楼主，出了什么事？”
“他和季平君知道莲心血玉环的事了。我已经请龚道长开鸿蒙大阵将季平君困在墨梅山庄之外，他就关在此地，以免节外生枝。”梅容将还在滴血的鞭子扔到一旁，拿出干净的丝帕擦干溅了血的手，一边道，“沈雪剑绑上了萧令的姻缘线，已是萧令的人了。今后不必再手下留情。”
银铃看向沈雪剑的手腕，一道红线跃入眼中，他之前竟然没有注意到它。震惊、错愕、愤怒一齐出现在银铃眼中，银铃的手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勉强克制。
梅容转而问道，“你那边进展如何了？”
“……萧令似乎有所警觉，一直在试探我的身份。但他已经对洗血录有所感应，从我这里拿走了残卷。”
“你是说萧令开始怀疑你了？”
“弟子不能断定。”
梅容不悦道，“尊主已经不能再等了。我当初种姻缘线在萧令身上就是为防有这么一天，萧令那边若是走不通，就换沈雪剑来修习洗血录。”
银铃闻言连忙道，“寻常人学了血功会发狂而死，何况沈雪剑负荷不了那么多的内力。”
“怎么？这个时候你还要顾及往日情义？”
梅容的不快已经十分明显，银铃立即跪下解释，“弟子绝非妇人之仁。只是沈雪剑出了事，萧令也性命不保。如有万一，尊主大计难成。还请楼主宽宥几日，弟子定会助萧令修成血功。”
梅容看向他，半晌道，“三天，再给你三天的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看到萧令掌控洗血录。”顿了顿，又道，“三年前你输了试炼，是我救活你的性命，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一次再有意外……别忘了泥黎司的炼尸炉里还缺一具尸体。”
银铃深深低下头，“弟子定不会让您失望。”
梅容离开后，银铃进入牢房，挥手斩断锁链，沈雪剑身子软倒在水里。银铃将人抱起放在潮湿的石阶上，片刻沈雪剑打了个寒战，幽幽转醒。
“银铃……？”
沈雪剑睁开眼，他此时浑身湿透，又冷又痛，不停地哆嗦。银铃心有不忍，想将他揽在自己怀里，伸出的手顿了一下，到底是什么也没有做。
“你和季平君走了，为什么又回来管萧令的事？这次你惹怒了师父，师父定不会轻饶你。”
梅容对沈雪剑从来恶劣，想要打罚他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沈雪剑也已习惯了。
“……是师父让你来的？”
银铃不答，从怀中拿出一物，拽过沈雪剑的手，将东西放在他手心。
“把这个补好，我去请师父饶你这一次。”
残破的剑穗躺在手心里，沈雪剑手一颤，呆呆看着剑穗。
萧令曾说过会一直带它在身上，现在却把它交给了银铃，应该是已经对银铃足够信任了吧。他还一直记得那一天，窗边月下，萧令将它拿给自己看时有多珍惜爱护。
如今剑穗却出现在银铃手中。他知道并不是萧令的错，但心底里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
“你在听我说话吗？”
沈雪剑发着愣，银铃见他一脸失落， 知他一定是在怀念萧令，不禁又气又怒，一把拉住他两手间的镣铐，将人拽得伏倒在地。
“我把东西给你，不是让你用来想萧令的！我现在还没有告诉师父你和萧令的关系，如果她知道了，你清楚萧令的下场。”
沈雪剑毫无血色的唇微微颤抖，吃力地撑在地上道，“你们到底想要对萧令做什么？那些被血玉环吸走的内力都去了什么地方……”
“怪就怪萧令沾上了洗血录。”银铃冷冷道，“尊主需要血功的力量为己用，之前也试了不少人，但都被血功反噬而死。这么多年只有萧令一人有望修成洗血录，我只是来助他一臂之力。”
沈雪剑追问道，“等萧令修成洗血录之后呢？你所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会吸走他的精血……就和那些死在血玉环下的人一样？”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
沈雪剑终于明白了，是他误会萧令了。
就算萧令将剑穗给了银铃，银铃也不会多事来找他修补，唯一的可能就是萧令的主意。但如果萧令真的相信银铃，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
一定是银铃做了什么让萧令有所怀疑，萧令才以此试探银铃。
想到此处，沈雪剑的心再次悸动起来，眼中也有了坚定的光。
他摇头，对银铃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再帮你骗他。”
银铃说服不成，拾起地上的长鞭，深起身冷冷地睨着他。
“沈雪剑，你一定要逼我对你动手吗？”
他和银铃早晚会有这样一日，沈雪剑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在鞭稍扬起之前闭上了眼。
“银铃……？”
沈雪剑睁开眼，他此时浑身湿透，又冷又痛，不停地哆嗦。银铃心有不忍，想将他揽在自己怀里，伸出的手顿了一下，到底是什么也没有做。
“你和季平君走了，为什么又回来管萧令的事？这次你惹怒了师父，师父定不会轻饶你。”
梅容对沈雪剑从来恶劣，想要打罚他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沈雪剑也已习惯了。
“……是师父让你来的？”
银铃不答，从怀中拿出一物，拽过沈雪剑的手，将东西放在他手心。
“把这个补好，我去请师父饶你这一次。”
残破的剑穗躺在手心里，沈雪剑手一颤，呆呆看着剑穗。
萧令曾说过会一直带它在身上，现在却把它交给了银铃，应该是已经对银铃足够信任了吧。他还一直记得那一天，窗边月下，萧令将它拿给自己看时有多珍惜爱护。
如今剑穗却出现在银铃手中。他知道并不是萧令的错，但心底里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
“你在听我说话吗？”
沈雪剑发着愣，银铃见他一脸失落， 知他一定是在怀念萧令，不禁又气又怒，一把拉住他两手间的镣铐，将人拽得伏倒在地。
“我把东西给你，不是让你用来想萧令的！我现在还没有告诉师父你和萧令的关系，如果她知道了，你清楚萧令的下场。”
沈雪剑毫无血色的唇微微颤抖，吃力地撑在地上道，“你们到底想要对萧令做什么？那些被血玉环吸走的内力都去了什么地方……”
“怪就怪萧令沾上了洗血录。”银铃冷冷道，“尊主需要血功的力量为己用，之前也试了不少人，但都被血功反噬而死。这么多年只有萧令一人有望修成洗血录，我只是来助他一臂之力。”
沈雪剑追问道，“等萧令修成洗血录之后呢？你所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会吸走他的精血……就和那些死在血玉环下的人一样？”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
沈雪剑终于明白了，是他误会萧令了。
就算萧令将剑穗给了银铃，银铃也不会多事来找他修补，唯一的可能就是萧令的主意。但如果萧令真的相信银铃，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
一定是银铃做了什么让萧令有所怀疑，萧令才以此试探银铃。
想到此处，沈雪剑的心再次悸动起来，眼中也有了坚定的光。
他摇头，对银铃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再帮你骗他。”
银铃说服不成，拾起地上的长鞭，深起身冷冷地睨着他。
“沈雪剑，你一定要逼我对你动手吗？”
他和银铃早晚会有这样一日，沈雪剑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在鞭稍扬起之前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