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和加拿大有一种蝴蝶叫金斑蝶，每到秋季，都要去赶赴墨西哥的春天，行程一万多里，一生只能赴一次这样的期会。其实人亦如此，在我们心中都有一个地方，一块一尘不染的圣地，总会让你魂牵梦绕。
最让我难忘的地方是一个叫清水湾的小村庄。一九七二年的春天，我随下放的父母来到这儿，全家住在一个四合院里。四合院原是地主的房子，地主被划为四类分子，关进牛棚喂牛去了。
村前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清，緑藤傍岸。河下铺着石条。河南岸是一片树林，槐树，杏树，桃树，什么树都有。
村后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池塘，池塘东岸，也就是我家的屋后，有一片竹林。

父母天天随清水湾的社员下田干活。我在一里半外的红旗学校上学。
一天晚上，我放学回来。在屋里做功课，听到门外一个女孩怯生生地说：
“你家有热水吗？俺爷爷要喝药。”
我抬起头，看见她站在月光里，十四五岁的样子，扎着两根羊角辫，穿着一件红肚兜儿。
妈妈说：“有啊，进来给你倒。”
女孩说：“俺没穿褂衫儿，不进了，递进杯子。”
妈妈给她倒了水。她端着走了。
这女孩我认识，叫小凝，是西院罗大爷的孙女。
有一天，我放学回来，为了才抄近路，和一群伙伴从一户人家的麦田穿过。刚走到一半，这家的女主人叫骂着从屋里出来。伙伴们素知她泼辣，于是停下来，“一”字儿排开，脱掉裤子，掏出小鸡鸡，和她对骂。
远处有几个割草的女孩低着头吃吃地笑，其中就有小凝。
婆娘见吓不倒我们，操起一根棍子向我们奔来。我们一哄跑了。
我回到家，小凝也挎着草篮子到家。我想起刚才的事情，脸一红跑进屋去了。院外想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城里的孩子脸皮还那么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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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经常不上课，高年级的同学扛着黑红棍去批斗，去造反.。低年级的同学老师带着，扛着大网去捉野兔子。
这日，学校又没上课。我偷偷跑回家去了。爸爸妈妈都下田干活去了。我把书包从墙头扔进院里，便向屋后竹林跑去，那儿有很多鸟儿，非常好看。
初春的三月，阳光很好，天上飘着几朵干净的白云。槐树花都开了，粉艳雪白，一簇簇堆满枝头，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微风吹来，槐花一片片飘落枝头，散落一地花瓣。正走着，我看见小凝在一棵大树上摘槐花，她赤着脚丫。我上前问道：
“你摘这干什么？”
“做槐花饼吃。”
“好吃吗。”
“一年才能吃上一次，当然好吃了，你也上来摘吧，多了分你一半。”
我走到树下，两手抱着树干，可怎么也上不去。
小凝说：“真笨，你在下面拣吧，折了一枝扔了下来。”
我蹲在地上，把槐好一朵朵摘下来放进竹蓝里。
小凝说：“你妈妈中午要是不回来，到俺家吃槐花饼吧。”
我低着头只顾摘，没有回答。
小凝说：“你怎么不说话了，俺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 ”
我说：“纪伦。”
小凝说：“这名字一点也不好听。”
我说：“我也知道，反正是爸爸取的，你怎么没上学呀? ”
小凝说：“俺家穷，爷爷说一个女娃子上啥学。”
我说：“那你爸爸妈妈呢？”
小凝说：“爷爷说俺是从大路上拣来的。”
我说：“是吗？”
小凝说：“骗你的，俺爸妈去新疆做工去了。”
到了中午，摘了满满一竹蓝槐花，我们各自分手回去了。

我到了家，大门还锁着，妈妈可能不回来了。现在是春耕时节，活忙，生产队长会让人把饭送到田里，我只能饿着了。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小凝来喊我去她家吃槐花饼。我低着头做着，心想一个男孩子去人家干什么。小凝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说：
“这么害羞，长大了怎么讨媳妇，不去拉倒，走了。”
不多时，小凝捧来两块槐花饼，莹白清香。我饿极了，接过就吃。
小凝说：“在城里没吃过吧。”
我说：“没有。”
小凝说：“那好吃不？”
我说：“好吃。”
我俩并排坐在门前石阶上，正午的阳光懒洋洋地照着，将我俩小小的影子偷偷地贴在身后石阶上，远处几头牛安静的卧在树荫下 ，闭着眼睛反绉。
这以后，我和小凝渐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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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已过，麦子要熟了。三场西南风一刮，田野里的麦子变得金黄一片。风里一浪一浪的波动，象流动的金子。放眼望去 ，无边无际，让人心里踏实欢喜。
人们开始准备收割，男人们磨镰刀修大木轮子车。女人们在村前小河里淘麦子浆洗衣物。四月的阳光很旺了 ，将岸边树的影子铺到水面上，墨绿一片。有几缕从树隙间射下来，点缀其上，波光粼粼。她们或蹲在石板上，漂洗衣衫。或卷起裤管，站在水里淘麦子，一只手扶着竹篮，一只手在里面反复搅动。瘪谷漂浮上来，竹篮口一斜，泛开一片，引来许多鱼儿。小凝也来淘麦子，挎了一大竹篮，她人小，很吃力下岸。女人们说：
“呀，小凝，来，我们帮你 。”
于是接过她竹篮，丢到水里，边淘边说：
“小凝这么勤快，将来不知谁家小子能娶到她做媳妇。”
小凝坐在树荫下，掏出手绢擦汗，说：
“淘就淘吗，还取笑人家。”
女人们笑起来，说：“吆，这么害羞，将来要受男人气的。”

麦子又经两三个日头，就熟透了。人们下廉收割了，田里男人们戴着草帽，女人们顶着头巾。弓着身子，镰刀一拉，麦子一扑一扑放倒地上。接着就有人铲起，扔到大木轮车上。日头很毒，看样子不把人晒出汗来，誓不罢休。人们很快挥汗如雨，不时直起腰，一边擦汗一边骂，恨不得一镰刀把日头钩下来。一辆辆大木轮车行驶在田间小路上，把麦子往回拉。
小凝的爷爷是清水湾有名的车把式，也在赶车。
小凝每天吃过饭，就下田拾麦子。
割去麦子的田野空旷许多，小凝挎着竹篮，穿着一件粗布花格子衣衫，一个人走在无边的田野上。微风吹来，衣袂飘飘。她不时弯下腰拾起麦穗，放进竹篮里。到了黄昏，她拾了满满一竹篮，来到小河边，夕阳下，河水一片殷红。她摘下头巾，理了里凌乱的头发，掬起一捧水洗脸，波光里的倒影随着漪涟荡漾。
小凝在水边坐了一会儿，挎起竹篮回家了。
走到半路，她看见爷爷赶着一车麦子慢慢行驶着。追上去喊着：
“爷爷，爷爷，等等我。”
罗大爷一勒缰绳，停了下来，说：“干啥子？小妮子。”
小凝说：“我也要坐吗，”把竹篮放在车上，爬了上去。
罗大爷说：“瞎捣乱，”一扬鞭子走了。
到了一个叉路口，小凝看见了我。我放学回来。她向我招手：
“纪伦，快点，跑快点。”
我甩开腿追了上去，跑到车前，把手伸给小凝。她使劲一拉 。我上去了，我俩相视一笑，躺在软软的麦草堆里，麦草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白云一朵一朵从头顶飞过。
行不多时，我看见一片遮天蔽日的烟尘，心想那应是打麦场了。又一会儿，到了，我和小凝跳下车。
打麦场上四五个男人赤着背在扬场，古铜色的脊背在夕阳的余晖里，闪着金色的光芒。他们铲起麦芒，双臂一扬，飞到半空，麦糠被风吹去，飘飘荡荡一片。黄灿灿的麦子滚落下来，在光溜溜的场上乱迸，越积越多。
太阳落山时，麦子扬好了。人们放下家什，坐在地上歇息，脱掉鞋子，磕去灌进鞋里的麦子。孩子们跑到麦堆里，光着屁股在里面打滚，翻跟头。

放暑假了，我几乎天天和清水湾的伙伴在一起玩耍。村前小河里有几只螃蟹洞，树林有几只鸟窝都摸得清清楚楚。
一日中午，我在做功课。伙伴们在村前小河里游泳，嬉戏声不时传来，撩的我心痒。可爸爸躺在门口竹椅里午睡。于是我爬上桌子，从窗子上跳了出去。
六月的太阳象个任性的孩子无所顾忌地炫耀着自己的光芒，知了叫个不停。我跳窗子时，鞋子掉在屋里，光着脚板，路面灼得不敢着地，一口气跑到小河边。碧绿的荷花丛中十几个小脑袋一会儿浮出水面，都是大兵他们一群常在一起玩的小伙伴。
他们一会儿钻进水里。我短裤一腿，脚尖一挑，挂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纵身一跃，跳入水中，一个猛子扎出十多米。刚出水面，他们就来捉我。我一边喘气，一边说：
“来呀，来。”一个猛子又扎入水中，潜在水底，估计他们游远了，才跳出来。望着他们水鸟一样四处乱窜，大笑起来。
他们发现上当了都游了回来，七手八脚把我按进水里。正闹着，忽然听到有人说：
“来，看我的。”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大兵站在岸边一棵高高的大树上，身子向前一纵，跳进水里，溅起一道冲天水柱。于是我们一哄窜上岸，光着屁股爬到树上，一个挨着一个。因为是中午，清水湾的女人们都在睡觉，不会来洗衣洗菜。互相推着让着，一个接着一个跳进水中。胆小的左看右看，又抱着树干溜了下来，大兵笑道：
“胆小鬼，”又往上面的树干爬去，就看到一片緑油油的瓜地，叫道：“看呀，瓜，香瓜。”
那是前个村子的瓜园，偷了白偷。我们相视一笑，飞快地溜下树，向瓜地跑去。黄的花的香瓜遍地都是，芳香扑鼻。一个个冲进地里，摘了起来。正摘着，远远地来了两个年轻女人。我们正要跑，她们却掉头回去了。我们低头一看，笑了，因为人人面前都挂着一根小鸡鸡。又大胆地摘了起来，很快人人都摘了一抱，蹦着跳着回去了。到了河边，香瓜往水里有一扔，跟着跳了进去。抓起以一个，用手一砸，黄黄的瓜瓤露了出来，香气四溢，大吃起来。一直玩到大人下田。
大兵他们要是去割草放牛去了。我一个人跑到屋后竹林里玩。鸟安静，儿都飞走里很屏息能听到竹叶落地的声音。有风吹过，竹枝摇摇晃晃，仰起头，就看到阳光在了，竹林竹叶山跳跃我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一会儿拾个蝉壳，一会儿拾个蛇皮。转累了，躺在竹林里睡着了。一声清脆的黄鹂叫声把我惊醒，我睁开眼，透过竹叶的缝隙，日已中午。
于是，我走出竹林。听到东边池塘有水声，一看是小凝的爷爷在捕鱼。他站在竹排上。我本想看会，猛然想起该吃饭了，往家跑去。
黄昏，我坐在门前石阶上，看一群蜻蜓在天空飞来飞去。夕阳里，挥动着五彩的翅膀，非常好看。
小凝挎着竹篮，远远地走来。我问道：
“你干什么在来？”
小凝说：“在瓜园呢，从竹篮里拿出两个黄登登的香瓜给我。”
“我不要。”
小凝说：吃吗，我还有事求你呢。”
我说: “什么事？”
小凝说：“求你大学生给俺写一封信。”
我说：“给谁？
小凝说：“俺爸妈。”
我说：“我能写好吗？才上五年级。”
小凝说：“是不是给写，不给拉倒。”
我忙说：“别急吗，我试试。”
小凝扑哧笑了，“瞧你那小气样。”
我说：“什么时候？”
小凝说：“啥时候都行，”走了。
晚上，我带了纸笔来到小凝家，厅堂中间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放着一盏油灯，昏黄如豆。墙上贴着一张《红灯记》，李铁梅高高举着一盏红灯，只是还不及油灯亮。我在凳子上坐下，铺开信纸。小凝坐在我旁边，手摇着蒲扇，帮我凉风。
我说：“别扇了吗，把我搞得象个地主老财。”
小凝说：侍候你还不乐意？除了爷爷我还没给别人摇过扇子呢。”
我没办法，只好说：“你说吧，写什么？”
小凝仰起面，闭着眼睛说：
“爸爸妈妈你们好，身体好吗?我好想你们。”
这时罗大爷从外面进屋拿烟袋，看了看说；“纪伦字写的真大，将来准能中个状元。”
小凝说；“爷爷，现在叫大学生了。”
罗大爷说；“对，对，叫大学生了，”出去了。
我知道自己字写的不好，用手捂住。小凝说；“害啥羞，接着写吗，人们都说新疆的棉袄好，你们回来的时候，给爷爷带一个……”小凝说着，我写着，不多时写好了。我那起信纸念了一遍说：
“怎么样？”
小凝说：“好呀，”起身去厨房拿了几个咸鸭蛋，让我吃。
我剥了一个，吃了说：“妈妈饭该做熟了，我要回去了。”小凝说：“好，”把剩下的几个要我带着，我不要。
小凝说：“要不要？”张着我衣袋往里装。
我猛地挣开她。夺门去了。

第二天刚亮，下起蒙蒙细雨。吃过饭，没有事情，我跑到小凝家去玩。小凝在厨房洗碗。罗大爷坐在院里补渔网，小小的梭子在他指间灵巧地穿来穿。
小凝说：“今天怎么没做功课？”
我说：“爸爸回城去了。”
小凝说：怪不得呢。”
我说：“罗大爷补网干什么？”
小凝说：“打鱼。”
我说：“下雨怎么打鱼？”
小凝说：“下雨天才能打到鱼呢。”
我说：“我也去好吗？”
小凝说：“好呀。”
罗大爷 补好网说：“走吧，妮子。”
小凝背着竹篓，我随他们走了。
雨还是一直下着。我们戴着斗笠，赤脚走在泥泞的路上，软软的象走在沙滩上。来到村前小河边，河下泊着一张竹排。我们跳了上去。小凝站在排尾，拿起长槁，往岸上轻轻一点，竹排向河心飘去。雨越下越大，，放眼望去，远处树林房屋笼罩在烟雨里，若隐若现，天地一片朦胧。河边有很多大树垂到水面上。竹排从下面经过，斗笠碰到树枝，水珠一串串落到身上，冰凉冰凉的。穿过一座石桥，河面渐渐宽了三三两两漂浮着小木船竹排。都在打鱼。有人向罗大爷打招呼：“咋来这么晚，鱼都打完了。”罗大爷高声应道：
“不晚，鱼是等着时运好的人，”示意小凝停下。
小凝把竹槁往竹排中间一插，在河心停了下来。
罗大爷扎稳双腿，张开渔网，双手抡到背上，向前一撒，渔网落进水里。过一会儿，网拉上来，好多鱼儿在里面乱蹦。小凝跑上去摘，一个个放进竹篓。摘完了。我们又向前划去，行到一片水草处。罗大爷说道：这是一片好水，渔网就撒了出去。过了片刻，他一拉网，感到手腕一颤，心想：大鱼，肯定是大鱼，于是不敢再拉。装上一袋烟吸了起来，根据多年的打鱼经验，遇到大鱼不能急，你越使劲拉，它会越使劲挣，最后只会鱼儿跑网儿破。一袋烟吸完，罗大爷又拉，，感到还是挣扎的厉害。于是为了稳当起见。决定下水去拿，卷起一裤，就要下水。我想他下水谁拉网呢，就说：
“罗大爷，我下。”
罗大爷说：“你会水吗？”
我说：“会，”跳入水中，抓着网绳，摸到了大鱼。它受了惊动，头尾乱摆。我一把按住，连鱼带网一起抱了上来，放到竹排上。是个大草鱼，足有六七斤，遍体黄灿灿的鳞甲，竹篓都装不下。又打了几网，雨下的更大了，我们衣服都湿透了。小凝冻得直打哆嗦。鱼也打的不少了，于是我接过长槁，替小凝划排，掉头回去了。
回到家，我已成落汤鸡，怕妈妈骂我，偷偷跑到屋里换衣服，换好出来，看见小凝来了。她用竹篮挎着那条大草鱼，她也换了衣服，梳着两只小辫，光秃秃的，象倒挂的扫帚把。我捂着嘴笑。小凝不理我。妈妈从厨房出来说；
“小凝，这是干什么？”
小凝说：“送给你。”
妈妈说：“这那儿成。”
小凝说：“多着呢，吃不完，”鱼倒到地上，挎着竹篮走了。

当晚，我发起高烧，妈妈让我吃了药，又熬了 一碗姜汤喝了出了一身汗，好了。
过了几日，小凝来看我说：“听说你病了，真是骄气。”
我说：“不要取笑人家吗。”
小凝说：“你妈妈责怪我了吗，下次打鱼再也不让你去了。”
我说：“没有。”
过了一会儿，小凝怕我生气说：“那好吧，等天晴了，我来找你采蘑菇，”走了。
于是我开始盼着天晴，等小凝来找我。
雨下到第七天，终于放晴了。田了长满荒草，和大豆一样高。爸爸妈妈下田除草去了。
我一个人在家，一边洗衣，一边等小凝。院里一口水井，我把水桶丢进去，晃来晃去，可怎么也沉不下去。这时，小凝从大门探进头问道:
“你在干啥？我们采蘑菇去。”
我说：“洗衣服。
小凝看了一会儿，说；“真笨，”夺过绳子，手腕左右晃了几下，使劲一顿，水桶一个跟头沉了下去。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不洗了，走吧。”
小凝把水提上来，倒进盆里说：“我帮你洗，我们再去采蘑菇，要不你妈会骂你的。”她把衣服往搓板上一放，三下两下洗好了，清水一冲，好了。
我说；“你们女孩子就是会洗衣服。”小凝说；“懒人会说话，”我们走了。
出了门，过了小桥，到了河南岸树林里。雨后的树林鲜鲜亮亮，宛若梳洗罢的新娘。树林里弥漫着一层层水雾，阳光从树隙间射下来，照的半明半暗，整个树林如梦如幻。地上开着一丛丛小花，一群蝴蝶飞来飞去。我和小凝光着脚丫，走在青草上。树上很多鸟儿叫个不停，一只黄鹂从树叶下啄起一条虫子飞走了。我想看看它的巢在哪儿？ 拔腿追去。小凝喊道：你干啥去？提着裙子后面追来。跑着跑着，黄鹂不见了。我闪到一棵大树后，待小凝赶到，猛地跳出来。小凝叫道：
“要死啊，吓我一跳。”
我哈哈大笑起来。
小凝说：“我不和你疯了，我采蘑菇了。”
我跟在她身后，一会摘个桃子，一会采朵小花。
小凝说：“你以前不是很老实吗，现在怎么这么顽皮了。”
我说：“那时我们还不熟吗，”于是我专心采起蘑菇。看见一棵柳树上长着几朵白白的东西，问小凝：
“你看，那也是蘑菇吗？”
小凝说：“是呀。”
我说：“我还没见过长在树上的蘑菇，”伸手去摘，却摘不着。
小凝说：“我来，她让我蹲下，踩着我肩膀向树上爬去，回过头说：
“不许向上看啊。”
我低下头，直到小凝下来，才抬起头。
小凝说：“有没有不老实？”我忙说：“没有，没有。”小凝扑哧笑了：“看把你紧张的，逗你玩的。”
到了中午，采了满满一竹篮，我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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