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娥文】忘川渡
带着一片赤诚奔赴大荒，伴着胜利的号角声回到天庭，战争向来都是平等的，谁也没有得到过真正的胜利。那场战争终究还是带走了他们从前的快乐，为了安定二字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去时雄心欲安定天下，归时思心永葬他异乡。
如今大荒之行已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嫦娥完全接手了真君神殿的一切事物，在哮天犬的印象里，嫦娥仙子好像都没有合过眼，她似乎沉溺于忙碌之中，生怕自己停下来一分一秒。
不过，也还好是有嫦娥坐镇。大荒带给南院的是难以抚平的创伤，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都葬在了异乡，就连嫦娥身边也只留下了哮天犬和狄秋。至于将军莫为，没有人谈论起他为何没有回到天庭，但真相到底为何大抵都是心照不宣的。
对于狄秋来说，莫为既为父也为兄。他多少次想开口询问莫为的下落，但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从前的莫为总是爱笑话他傻，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莫将军再也不会教他射箭了。
后来…他在南院后山的一棵大树下亲手埋葬了莫为送给他的弓。
所有的事情慢慢回到了原有的轨道，却褪去了生活的所有色彩，一如这寒冬腊月。
直到来年的春天冰雪渐融之时，命运总算可怜了他们几分，终于从下界传来了一个许久不曾听过的好消息。
小玉生了。
“这小模样真是像极了沉香小时候。”
此时正值初春时节，盛开的朵朵桃花布满了整个刘家村，粉嫩的花儿一扫严冬的阴霾，盎然的生机照应着每一户人家。
入冬以来刘彦昌的身体都不是很好，病恹了整个冬天后，他就连鬓上也生出了几丝白发，但是喜事总是让人容光焕发，小心翼翼抱着刚刚出生的小孙儿的刘彦昌面上红润了许多。
看着刘彦昌高兴的模样，一旁的三圣母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都是当爷爷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闻言刘彦昌哈哈大笑，继而看向了坐在床边半拥着小玉的沉香，“沉香，小玉可是辛苦地给你生了孩子，往后可要对人家多体贴点，别整天没事干就知道跟人家拌嘴。”
沉香垂眸看向了小玉，对着有些虚弱的小玉宠溺一笑，他紧了紧小玉的手，“爹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刚生了孩子的小玉实在没什么开口的力气，顺着沉香宠溺的眼神，她温顺地躺在他的臂弯里，目光所及是孩子睡得香甜的小脸庞，她满足地勾唇一笑，所有的疼痛似乎都是值得的。
“瞧我这记性，我差点忘了厨房里还炖着参汤，我这就去端过来。”说完，三圣母便急着要往外走，却听身后刘彦昌叫住了她。
刘彦昌把睡着的孙儿交给了沉香，“我也去看看，让小玉好好休息吧。”
两人一同走到门口，三圣母刚推开房门整个人就瞬间愣住了，房门外站着的嫦娥正眉目含笑的看着她，她的身旁还跟着拎着大包小包的哮天犬。
“仙子？哮天犬？”刘彦昌率先反应过来。
看着三圣母傻愣愣盯着自己的模样，嫦娥心下觉得有些好笑，“三妹这是不认识我了？”
“我…”三圣母连忙揉了揉差点溢出的泪水，她憋得面色潮红，“嫦娥姐姐，我…我没想到你能来，我就是太激动了。还站着干什么，快点进来啊。”她上前紧紧环住嫦娥的胳膊，生怕人家就这么从自己眼前消失。
两人一进去，门口就只剩刘彦昌和哮天犬面面相觑。刘彦昌盯着哮天犬怀里抱着的堆得比人还高的礼盒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帮你拿一些吧。”
被晾在一边许久的哮天犬只觉得两个手臂都快要断了，“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沉香小玉，你们看看是谁来了！”
三圣母高兴的声音从门口传到了房内，床边的两人疑惑地一对视纷纷看向了房门处。过了一会儿，三圣母掀开了薄帘，一位清雅脱俗的白衣仙子款步走了进来。
看清了来人，二人眉眼皆是喜色。“嫦娥姨母你怎么来了？”沉香抱着睡着的孩子站起了身。
嫦娥慈慈地看着那孩子红彤彤的小脸庞，虽是刚出生不久，但那眉眼的长势想必长大后也如沉香一般是个俊朗的少年。“你第一次当了爹，这般重要的日子我又怎能不来？”
沉香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垂脑袋，望着怀中的孩子，眼中浸满了疼爱。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弄明白过何为长大，但到了这个时候，他想怀中的这个孩子便是答案。思此，他抬头笑呵呵地看着嫦娥，“不知姨母可否赏个脸抱抱这个胖小子。”
在一旁的嫦娥早就想抱抱孩子，听了这话，她连忙上前接过孩子，那婴儿软糯的触感让她微怔，小小的生命在她臂弯上传来的呼吸无疑触碰到她心房的柔软，从未抱过小婴儿的她此时却熟练得像一位母亲。
三圣母静静打量着嫦娥的神态，她知道嫦娥想的是什么，可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眼下她能做的也只有无尽的感慨了。
“灵识卓卓，必成大器。”嫦娥轻声道，她抱着孩子坐到了小玉床前的凳子，“生儿不易，养儿更不易，往后可是要多费些心思了。”
就见小玉抬手轻轻抚摸着孩子，听得她缓缓说道：“我只求这孩子能平安快乐地长大。”
这大概是所有母亲最大的心愿了吧。嫦娥有所触动，她轻轻地将小玉的手握入掌心，“可想好了叫什么名字？”
“这个在孩子没出生之前就想好了。”沉香答道。
嫦娥疑惑地扫去，又觉手中有所动静复又看向了小玉，只见小玉眉眼含笑轻启嘴唇，“叫南一，刘南一。”
刘南一。
嫦娥眸光波动，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了从前。
那是他们还在九韶山的时候，有一天三圣母写信来让杨戬给孩子取名字。
她还记得那时候的杨戬是多么的漫不经心，三圣母让他取的名字到最后竟是甩给了自己。
……
“既然这么在意，你想个名字不就好了？”
“这…三圣母问的是你，再说了，这个名字怎么能让我来取？”
“我说行就行。”
“南一，刘南一，你觉得怎么样？”
“随你。”
……
那么久过去了，她一直把当初说过的当做玩笑，可却从没想到杨戬在给三圣母的回信中写下了刘南一三个字。
心中泛起她一直以来拼命忘却的酸涩，嫦娥咬了咬嘴唇让自己保持冷静，她僵硬地换上笑脸，“刘南一，是个好名字。”
小玉高兴地点了点头，“是啊。”在她心中，这个名字是唯一留下的有关舅舅的痕迹。
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话的三圣母却是暗暗掐红了自己的手，生怕小玉沉香在嫦娥面前说起了自家二哥。多少次夜深人静时分因思念二哥而苦苦不能入眠，她尚且还没能缓过来，更何况嫦娥。
眼下看着嫦娥听了名字后的反应，想来她是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出自二哥之手的。如此，三圣母倒是怪起了自己过分敏感，便也慢慢放松下来了。
“砰！”
门板的撞击声打乱了一室的温馨。
众人看去，就见哮天犬和刘彦昌都抱着足足有半人高的礼盒走了进来，眼下二人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了桌上，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就是哮天犬也满头大汗，更何况久病初愈的刘彦昌。
眼看刘彦昌累得快要背过气，三圣母赶忙上前搀扶着，一只手还不停地给刘彦昌顺着气。“好了…好了…”刘彦昌摆摆手，到底还是顾及自己在孩子面前的面子，他错开了三圣母的手。
沉香早就被这阵仗吓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多东西了吧！？
还没来得及问，嫦娥就将小南一交到小玉的怀里。她朝哮天犬使了个眼色便走了过去。
虽是疲惫可哮天犬也片刻不敢怠慢，他向嫦娥点点头后就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盒子。
待盒子都开了后，众人的眼神由刚才的诧异变成了更大的震惊，就是三圣母这般的见多识广也难藏眼底的惊奇。
“这是金镶玉蟾宫如意。”
女子来到一个盒子前介绍道，她的语调十分平静，仿佛说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别人不知道这如意的来历，可三圣母最是清楚不过了，这如意可是几百年前一次蟠桃盛会上王母娘娘亲赐给嫦娥的。
如意带来的震撼还没有过，女子轻飘飘的声音又传来。
“这是太上老君的阴阳万寿丹。”
阴阳万寿丹顾名思义，神仙吃了增长灵力，凡人吃了那便成了万寿的半个神仙。
传说太上老君费了大半的心血只炼出了三粒万寿丹，礼盒中的这粒便是那其中之一了。
这…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三圣母听不下去了，她上前关上了那个盒子，一双手紧紧攥住了嫦娥，“嫦娥姐姐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使不得。”这才看了两样物品就贵重得吓人，剩下的盒子不用说都是世间的罕见之物。
“有何不妥？”嫦娥澄澈的目光略带不解地看着三圣母。
在她看来，她想对小南一好这件事并无半点不妥。
“这些东西不说世间独一无二可也都是三界难觅的宝物，嫦娥姐姐这番好意我们心领了，你能来看看我们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闻言嫦娥垂眸一笑，“这些都是给南一的。”贵重又如何，她就是乐意给，她就是要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小南一身上也淌着杨家人的血啊。
“这…”三圣母很是纠结。
“嗨呀，这些都是我家仙子的心意，就都收下吧不要再推托了。”哮天犬道，他一路搬来可不容易，若是三圣母不收下，那岂不是还要再搬回去？
三圣母也不好再说什么，正想和刘彦昌一起好好道谢一番，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生了吗生了吗？我听说是个大胖小子！”少年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
“吵死了！你就不能安静点吗？又不是你当爹了。”又有少女略带不悦的声音。
还没见着人，声音倒是不小，不用猜就知道来人是谁。三圣母无奈一笑，她缓步上前拉开了房门，果然是那两位似乎永远都充满朝气的年轻人迎面走来。
本来吵了一路的两人见了三圣母顿时禁了声，纷纷朝三圣母恭敬地作了一揖，“三圣母。”
“快进来吧！”
白余二人虽是年少贪玩，但也是君桓亲自栽培出的道人，在外人面前自然是要有道人的规矩，有了三圣母的话，二人这才正步跨进了房门。
二人进了房间顿时被桌上堆得半山高的盒子惊住了脚步，这又是搞得哪一出啊？
眼睛还没消化完这些成堆的礼物，余归就见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站在小玉的床边，“仙…仙子？”
白迎竹也抬头看了过去，就见嫦娥眉眼含笑地对着他们轻轻点了头，女子还是如当初一样美得让人心惊，却又多了似有似无的疏离感。
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哇…”孩子的哭声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小玉赶忙安抚着怀中的孩子，沉香佯怒地看向白余二人，“你们这两个小道士都把我孩子吓哭了。”
白余二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下就懵得不知如何是好，白迎竹一把拍向余归的后脑勺，“都说了让你安静点，这下好了！”
“我…”平时绝对会回怼的余归半天说不出什么话。
“沉香说笑呢，你们别放在心上。”三圣母道。
白迎竹收回手对着三圣母嘿嘿地傻笑，“我也开玩笑呢，这…”她有些局促地摩擦双手，“这孩子能让我抱抱吗？”
沉香对自己的孩子心疼得紧，当下就有点不乐意，还是小玉戳了戳他的背，这才慢吞吞地把孩子放入白迎竹的臂弯里。
抱上孩子的白迎竹一阵心满意足，看得一旁的余归着实羡慕，他按耐不住自己的手，刚想戳一戳孩子粉嫩嫩的脸颊就被白迎竹迅速拍走了手。
看白迎竹这副老鹰护食的样子，余归撇了撇嘴，只觉无聊透了。百无聊赖下，他那嘴碎的瘾又犯了。
“仙子啊，你是不是早把我们两个给忘了？我们可是在京都那家客栈等了你好久了。”
突然被提到的嫦娥礼貌性地对余归笑笑，“是我疏忽了。”
被别人抱了自家孩子的沉香心里本就不舒服，听了他们的话更是咂了咂嘴，“我怎么听说是你们自己不跟着你们师父回落阴山的，现在倒是怪起人来了？再说了，我舅母也没让你们等着啊。”
“沉香。”三圣母剜了一眼沉香。
沉香一阵憋屈，可碍于三圣母，他也不再说话了。
“吵死了！你就不能安静点吗？又不是你当爹了。”又有少女略带不悦的声音。
还没见着人，声音倒是不小，不用猜就知道来人是谁。三圣母无奈一笑，她缓步上前拉开了房门，果然是那两位似乎永远都充满朝气的年轻人迎面走来。
本来吵了一路的两人见了三圣母顿时禁了声，纷纷朝三圣母恭敬地作了一揖，“三圣母。”
“快进来吧！”
白余二人虽是年少贪玩，但也是君桓亲自栽培出的道人，在外人面前自然是要有道人的规矩，有了三圣母的话，二人这才正步跨进了房门。
二人进了房间顿时被桌上堆得半山高的盒子惊住了脚步，这又是搞得哪一出啊？
眼睛还没消化完这些成堆的礼物，余归就见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站在小玉的床边，“仙…仙子？”
白迎竹也抬头看了过去，就见嫦娥眉眼含笑地对着他们轻轻点了头，女子还是如当初一样美得让人心惊，却又多了似有似无的疏离感。
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哇…”孩子的哭声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小玉赶忙安抚着怀中的孩子，沉香佯怒地看向白余二人，“你们这两个小道士都把我孩子吓哭了。”
白余二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下就懵得不知如何是好，白迎竹一把拍向余归的后脑勺，“都说了让你安静点，这下好了！”
“我…”平时绝对会回怼的余归半天说不出什么话。
“沉香说笑呢，你们别放在心上。”三圣母道。
白迎竹收回手对着三圣母嘿嘿地傻笑，“我也开玩笑呢，这…”她有些局促地摩擦双手，“这孩子能让我抱抱吗？”
沉香对自己的孩子心疼得紧，当下就有点不乐意，还是小玉戳了戳他的背，这才慢吞吞地把孩子放入白迎竹的臂弯里。
抱上孩子的白迎竹一阵心满意足，看得一旁的余归着实羡慕，他按耐不住自己的手，刚想戳一戳孩子粉嫩嫩的脸颊就被白迎竹迅速拍走了手。
看白迎竹这副老鹰护食的样子，余归撇了撇嘴，只觉无聊透了。百无聊赖下，他那嘴碎的瘾又犯了。
“仙子啊，你是不是早把我们两个给忘了？我们可是在京都那家客栈等了你好久了。”
突然被提到的嫦娥礼貌性地对余归笑笑，“是我疏忽了。”
被别人抱了自家孩子的沉香心里本就不舒服，听了他们的话更是咂了咂嘴，“我怎么听说是你们自己不跟着你们师父回落阴山的，现在倒是怪起人来了？再说了，我舅母也没让你们等着啊。”
“沉香。”三圣母剜了一眼沉香。
沉香一阵憋屈，可碍于三圣母，他也不再说话了。
余归倒是没有把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往心里去，“唉，我怎么知道这京都竟然连半只鬼影都没有啊。”
为此，余归对京都的反感度又上升了一分。
“说得这么惨，也没见你被闷死啊。”白迎竹翻了个白眼。
这般吵闹斗嘴真是久违的熟悉，嫦娥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和白余二人一起去追捕恨魂的时候。
余归双手抱臂倚靠在门框边，一双干净的眸子正鄙夷地扫视着白迎竹，“我说你也该改改性子了，木家那个凶巴巴的母夜叉都去当陪嫁丫鬟了，你怎么还跟个男人一样成天哔哩吧啦的。”
“陪嫁丫鬟？”嫦娥疑惑，一时竟是想不起他说的是何人。
提到这个，余归简直是打开了话匣子，他站直了身子，“仙子你还不知道呢？上个月木家那个小姐嫁给了摄政王，那只母夜叉就跟着去当了陪嫁丫鬟。”
这么一说嫦娥想起来了，当初木沁禾的丫鬟知书确实同她说过木沁禾要去当摄政王侧妃了，一晃就过去了这么久，现下说是嫁人了也不足为奇。
“余归，别人成亲了又和你有什么关系？”白迎竹皱眉，心下却是怪余归太过多嘴，他难道是忘了当初木沁禾和嫦娥闹得多么不开心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余归瞬间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嫦娥的表情，后者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
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三圣母看了看余归又看了看嫦娥，直觉告诉她这里头绝对大有文章。
“呜呜呜呜…”小南一突然哭了起来。
众人一心都扑到了孩子的身上，哪还有心思去管这莫须有的诡异气氛。
所以直到嫦娥他们都离开时，三圣母还是搞不明那大有文章的文章究竟是哪门子的文章。
从刘家村出来的嫦娥和哮天犬很快就回到了天庭，按照本来的安排他们应该到南院走一遭，可因着嫦娥头疼的毛病犯了，哮天犬便把嫦娥劝回了真君神殿休息。
二人刚走到神殿门口，就见狄秋正笑盈盈地和一位远去的红衣仙子挥着手。两人面对面一笑，一起玩味地打量着狄秋。
“哟，对着人家的背影还笑得那么开心。什么情况啊老实交代。”哮天犬双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狄秋瞬间放下了手，他紧张地看着来人，连声音也有点不自然，“仙…仙子，你…你们回来了啊。”
“怎么？这是不希望我们回来？”哮天犬的问话让狄秋更加紧张。
他把手别到后背去，“怎么会呢…”
嫦娥慢慢地走上前，她看了一眼狄秋又看向了那抹红色的背影，眉头轻微皱起，“那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哦，她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人，专门过来送些安神的熏香给仙子您的。”狄秋道。
“你收下了？”
狄秋一吓，“我收下了。是…是有什么不妥吗？”
嫦娥摇摇头，转身看向了哮天犬，“王母娘娘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人？”
“能被派来送东西给仙子的想必是娘娘最信任的，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娘娘身边的仙子红怜了。”哮天犬道。
狄秋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是的，她刚才说过她叫红怜！”
嫦娥的眉头更加皱起，似乎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哮天犬解释道：“听说这红怜是瑶池中的一朵莲花点化而来，王母娘娘对她喜欢得紧，这些日子一直都带在身边。不过，像这种能得娘娘欢心的仙子手段肯定也不容小觑，我们还是少跟她扯上关系为妙。”
听到最后一句话，狄秋立马就急了眼，“为什么啊？人家仙子长得好看又温柔大方，哪点不比你强？”
这样见色忘义的话自然没有人理会。过了一会儿，就听嫦娥开口道：“你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吗？”
这回轮到哮天犬皱眉了，他想了半天都想不到什么人跟红怜相像。
“仙子你说的是？”
“碧水。你不觉得这很像碧水吗？”看着那红色身影消失的方向，嫦娥悠悠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突然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哮天犬的瞳孔有那么一瞬放大却又很快平静下来，“她已经死了很久了啊。”
“确实死了很久。”
两人的对话听得狄秋一头雾水，正想开口寻问时一个天兵跑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些话又立马下去了。
嫦娥和哮天犬都看向狄秋那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怎么了？”
“仙子，李靖要见你。”
李靖要见她？嫦娥有一瞬迟疑，说实话，她和李靖的交情并不深，抛来杨戬这层联系，她和李靖可以说是陌路人。
不待她继续思索，面色阴沉如煞的李靖就迎面走来，看来就算是不见也得见了。
哮天犬和狄秋见了李靖，纷纷喊了一声李天王。可李靖气势汹汹，丝毫没把二人放在眼里，只是摆了摆手，那双鹰眼始终狠狠地盯着嫦娥。
哮天犬狄秋面面相觑，这派头不是来做客，是来找事的啊。
“不知天王到访，嫦娥有失远迎。”嫦娥倒是气定神闲。
李靖一手负身后，一手托着宝塔，听着嫦娥冷冷淡淡的话语，他不悦地扬起眉毛，似乎一点也不想和嫦娥多做纠缠，他开门见山道：“琅嬛阁天书失窃，李某奉娘娘旨意搜查天庭，还请仙子配合。”
“天书失窃关我们真君神殿什么事啊？难不成是要搜查神殿？”狄秋的火噌的一下就起来了，就算是天王老子还是王母娘娘也休想动真君的地方。
嫦娥使了眼色让哮天犬制止狄秋，她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李靖，“天王奉命行事，我也没理由拒绝。只是…我可是听说这琅嬛阁的天书失窃已经是五千年前的事了，五千年前的失窃案，五千年后再查，您就不觉得太迟了吗？”
时间长短暂且不论，她可是还记得太上老君曾和她说过冥君怀尘被抓回天庭的事，既然当初娘娘都猜测天书可能在怀尘手里，那为何今日又翻出来要搜查天庭？
“哼，少说废话，娘娘有旨搜查天庭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仙子若再阻拦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李靖驱动手中的玲珑宝塔，好似下一秒就要冲进真君神殿。
哮天犬见状也沉不住气了，“喂李靖！我发现你这人怎么就那么轴呢！没听仙子说的吗？别被人当剑使了都不知道！”
“呵，李某对娘娘忠心耿耿，该担心的应该是你自己才对！和杨戬一样对娘娘出言不逊，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下场！”李靖气急败坏，他又看向了嫦娥，“我不妨告诉你，如今人间山云村的封印就快被恶鬼怨灵冲破了，再找不到五彩石后果不堪设想！传说天书上有五彩石的下落，孰轻孰重还望仙子自行估量！如若仙子还有阻拦，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就不是你我承担得起的了！”
“五彩石一事我家主人和仙子帮忙找回了三颗早已是仁至义尽，剩下两颗还找不到就是你们的失职！少来给真君神殿乱扣帽子！”如果李靖没有说到杨戬，哮天犬还不至于这么生气。
“你！”
在李靖快彻底发作时，嫦娥一把将哮天犬拉到了身后，她目光平静，语气却很是坚定，“我刚才说过了，李天王奉命行事我等自然是配合。我可以让你进去搜查，可杨戬的寝房绝不可动，这是嫦娥的底线，还望天王体谅。”
这真君神殿的搜查重点不就是它主人的房间吗？如今连房都不让进，这样的搜查还有什么意义？李靖气极反笑，“不愧是能平定北境的嫦娥仙子，李某佩服。只可惜…呵，只可惜这样气魄不凡的仙子身边全是些心口不一的杂碎，哪天自己被卖了都不知道。”
感受到李靖鄙夷地目光，狄秋气得恨不能上去扇两巴掌，“你说谁呢？！”
“你什么意思？”狄秋的忠心不容置疑，可李靖这话里有话的样子让嫦娥不得不提防。
“我以为仙子很聪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再多言，李靖笑着离开了真君神殿，搜查的事也便这么搁浅下来了。
直到李靖身影完全消失，嫦娥才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她心中不断生出害怕，那害怕似有千百条触手，直直将她拉入深渊。
“仙子，你没事吧？”哮天犬担忧地看着嫦娥苍白地脸色。
“我……”
“我不会又来迟了吧？！嫦娥仙子，哮天犬，我爹不会进去里面搜查了吧！？”风尘仆仆赶来的少年气喘如牛。
今天是怎么了？李靖前脚刚走，哪吒后脚就到了。
“怎么回事啊？你们父子俩今天是太闲了吗？一个两个的都往真君神殿跑。”哮天犬道。
顺着气的哪吒顿时瞪大了眼睛，“我爹走啦？他没有进去搜吧？”
嫦娥摇了摇头。
哪吒这才放下心，“呼，那就好那就好。以后要是他再来，绝对不能让他进去。”
“到底怎么回事啊？不会是你们父子又吵架了吧？”狄秋自顾自猜测，惊得他捂住了嘴巴。
“我倒是想吵也没得吵啊…”哪吒小声嘀咕，“唉，你们是不知道，我都快觉得我爹不是我爹了。从那天他和杨二哥在殿上争执后，他就变得越来越奇奇怪怪的，隔三差五就被召去瑶池，整天忙得不见人。就算在家待着，他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句话都不和我们说。”
“最奇怪的就是这两天了，娘娘下令让他搜查天庭追回天书，他明知道这是五千年前的老案子，还真就一处处地搜查，月老的月宫，太上老君的兜率宫都没放过。”
听着哪吒的话，三人都陷入沉思。哮天犬摸了摸下巴，“李靖为人是忠贞不阿，可也没理由对王母娘娘这么忠心耿耿啊。”
“你是说从你父亲和杨戬争执后就变了个人？”嫦娥问。
“对啊，那天我父亲突然很生气，还当众说二哥的不是。”
嫦娥点点头，藏在袖中的手却是攥得发白。从五彩石失踪到现在，她和杨戬两次被授命去寻找五彩石，第一次寻石他们遇到碧水，之后杨戬中毒，第二次寻石他们遇到恨魂，还一度差点命丧火海，杨戬又魂飞魄散。再后来她前往北境，莫为为了她命丧黄泉，南院的战士又死于桑赫刀下……
如果一次是巧合，那两次就是事实。这每一次的派遣指使者都是王母娘娘！
从哪吒的话来看，李靖是王母娘娘的人这一点绝对无疑。可如果真按这个方向想下去，她出发北境是王母娘娘的安排，那之后程毅的叛变，巫起深的信，莫为的死，南院的覆灭…这种种都是王母娘娘的手笔，而桑赫人只是王母娘娘的一把刀！
嫦娥觉得后背发凉，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哪吒，你老实告诉我，你有多久没看到陛下了？”
“嗯…自从陛下病了之后就一直没见到他了，想想确实是很久了。”
嫦娥的心瞬间沉到了冰水里。
原来从一开始她和杨戬都是别人的棋子。
嫦娥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其他人注意到了嫦娥的情绪，还没来得及问，嫦娥就睁开了眼睛，猛地转身化成金光消失了。
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胡乱地交织在一起，嫦娥只觉头疼得要炸开，她不能接受她珍重的一切只是别人的棋子，更不能接受她所珍重的人的性命不过只是别人的垫脚石！
可不接受又能怎样，他们都回不来了啊！
黄沙枯谷，嶙峋飞石。嫦娥飞身重入北境，当初桑赫人的宫殿已是一片废墟，断木残垣间甚至还有零星的天火在熊熊燃烧。嫦娥凭着记忆走到当初宫殿的中心方位，她左手掐出指诀口中默默念着咒语，一道白光飞入废墟间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试了几次过后自然如此，嫦娥皱着眉放下了左手。
桑赫首领巴图特身死于此，其怨念之深绝对会让他成为束缚于此的地缚灵，没道理她唤不出巴图特的怨灵啊。除非…他的灵识已经被人取走了。
那时她号令的千军万马虽是灭了桑赫，可他们没有理由拿走巴图特的灵识。再者，魂灵虽由冥府掌管，可冥府又不可能派鬼差来拘走地缚灵。那么…就只能是王母娘娘收走了巴图特的灵识。
该死…
嫦娥懊恼，刚有的突破口却又被人无情地斩断了。这时，她的身后传来脚步声，嫦娥警觉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红衣。
她记得，这位好像是叫红怜。
见到嫦娥，红怜露出了笑，她对着嫦娥盈盈地一行礼，“嫦娥仙子。”
“你怎么在这？”嫦娥板着脸，对红怜显得很抵触。她前脚刚到北境，红怜后脚就到，这未免太过巧合。而且红怜如今还是王母娘娘信重之人，她不得不防。
红怜倒是不介意嫦娥的冷淡，她故作羞怯地用手帕轻掩嘴唇，望着废墟的眼睛冒出些许泪光，“北境一战我们虽是赢了，可多少天庭的士兵们却永远地躺在了这里，每当想到这些，我这心里就堵得慌。所以这才寻得了时间，想着就来这北境看看，看看这些回不家的战士们。”
“你倒是有心。”也不知对方说的真假，看着她随时决堤的泪水，嫦娥冷淡的回话。
红怜用手帕擦了擦眼泪，“让仙子见笑了。仙子在北境的事例传遍了天庭，我听了也是敬佩得很。仙子在这想必也是思念这些战士了吧。”
听了红怜的话，嫦娥垂眸。其实谈不上思念，不过是在她闭眼时，她的眼前就出现所有在北境死去的南院士兵让她偿命罢了。
“他们本可以不死。”说完，嫦娥一挥袖便离开了北境。
“恭送嫦娥仙子！”红怜弯身作揖大声说道。在察觉到嫦娥远去后，红怜眉眼一转，所有的恭敬瞬间消失不见，她对着嫦娥远去地方向轻声嗤笑，一挥掌便在手中化出了一个小玉瓶。
这件法器叫招魂，顾名思义便是招引魂灵，这是王母娘娘赐与她的。
她两掌虚空相对，掌中的灵力将玉瓶置于两掌中间，接着她默念咒语驱动着玉瓶不断发光。
可过很久，玉瓶除了发光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变化。红怜生气地收起玉瓶，又在另一只手上幻化出了一只纸鹤，“告诉娘娘，巴图特的魂灵被嫦娥收走了。”话音刚落，那纸鹤瞬间似有了生命，扑腾着纸翅膀划向了天际。
第十八章 危机
贺山。
“疼疼疼，你就不能轻点吗！”巫起深整个人趴在床上宛如一条死鱼，而他的军师正替他的断腿缠着白布。
军师手上一抖，巫起深杀猪般的大嗓门都快把他的鼓膜震破了，他只好越发小心，“老大你忍忍就好了。”
“滚滚滚，你忍一个试试！”巫起深火气更大，若不是自己腿断了，他真想一脚踹过去。
腿不是你自己打断的吗？怪谁啊？
军师不再说话，他加速了手上的动作，想着弄好就尽快离开。
“巫兄火气这么大可不利于养伤。”清冷的话音刚落，那位清丽绝俗的白衫仙子盈然从门外走进，正是嫦娥。
巫起深傻了眼，怎么都没人通报？是了，有了上次的事，贺山的人见了嫦娥也绝不敢阻拦。
“不知仙子到访，起深有失远迎！”说着，巫起深作势就要爬起来行礼，却因断腿不便，他这一动差点整个人栽下床去。
嫦娥连忙止住他的动作，“巫兄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巫起深感激涕零地点点头，他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军师，又颤微地看着嫦娥，“不知仙子到我这贺山是所谓何事啊？”可别是来找什么麻烦的。
嫦娥负手站立，将巫起深的神色尽收入眼底，她嫣然一笑，“巫兄为了南院身负重伤，我作为你们的领军自然是得来看看你，你说对不对？”
巫起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僵硬的表情上也咧开了笑，“哈哈哈哈…对对对，仙子不愧是真君夫人，和真君一样仁慈善义，我等为了真君，为了南院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着巫起深的话，嫦娥扬了扬眉，她点点头，“巫兄的大义真让人佩服。只是…巫兄这腿不仅腿骨折断就连经脉也都断了，用普通的法子医治恐怕是难以痊愈。”说完，她在手中化出了一瓶伤药，“这是清风散，绝对上乘的伤药，平时也就只供杨戬使用，现在归你了。”
这药巫起深当然听过，三界除了杨戬那样的战神哪还有人有资格用上清风散。这殊荣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巫起深直愣地盯着那个瓶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
再者谁人不知嫦娥视杨戬如命，可现下她就这么把杨戬的东西拿来给他用，谁知道这会不会有诈！
“怎么？怕我下了毒？”
“不不不敢…多谢仙子厚赠！”巫起深硬着头皮拿过清风散，刚一到手他立马把瓶子塞到军师的手里。
看着巫起深这副紧张的样子，嫦娥不禁觉得好笑，“别看了，我下了毒。”
听了这话，巫起深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他转过头看着正在检查清风散的军师，就见军师对他摇了摇头，他这才大出了口气。
“仙子请莫怪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嫦娥摆了摆手，“行了，你好生休养着吧，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嫦娥转身要走，巫起深脸色瞬间放松地出言恭送，可嫦娥刚走了几步却又突然转回来，吓得巫起深打个战栗。
“噢对了，刚才李靖来找我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巫起深摸不着头脑，“这…仙子和天王有所交情是应该的。只是不知这机密之事为何要说与我听。”
嫦娥摇摇头，“谈不上什么机密，只是有一事我一直想不通，又想着巫兄这么聪明，可能会有什么看法也不一定。”
这话吓得巫起深伏在了床上，“仙子请讲，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嫦娥唇角一勾，“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不明白王母娘娘为何那么器重李靖，不管是什么事都要他亲力亲为，若是再这么下去，我都担心他日真君神殿都要易主了。”
伏下身子的巫起深瞪大了眼睛，两手不禁握紧了拳头，再抬头时他已然收起了情绪，“在下愚钝，私认为李天王英勇大义忠心不二，王母娘娘器重他也是应该的。倒是仙子不必过分担忧，他李靖是肱股之臣，我们真君麾下也是忠心耿耿！”
“巫兄说得有理。我走了。”嫦娥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对着巫起深一笑就转身向外走去，可脸上的笑也随着转身慢慢消失不见。
如果莫为和南院士兵的死真的和巫起深有关，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见嫦娥真的离开贺山后，巫起深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他一拳重重地锤在了床板上，“好他个李靖！竟然给我来阴的！说好我帮忙灭了南院就把真君神殿三分之一的权力给我，现在倒是翻脸不认人！”
“那…老大你的腿不就白断了吗？”
巫起深狠狠地剜了一眼，“去！马上传灵鸽上去！叫李靖立刻滚下来见我！”
“是！”
贺山。
“疼疼疼，你就不能轻点吗！”巫起深整个人趴在床上宛如一条死鱼，而他的军师正替他的断腿缠着白布。
军师手上一抖，巫起深杀猪般的大嗓门都快把他的鼓膜震破了，他只好越发小心，“老大你忍忍就好了。”
“滚滚滚，你忍一个试试！”巫起深火气更大，若不是自己腿断了，他真想一脚踹过去。
腿不是你自己打断的吗？怪谁啊？
军师不再说话，他加速了手上的动作，想着弄好就尽快离开。
“巫兄火气这么大可不利于养伤。”清冷的话音刚落，那位清丽绝俗的白衫仙子盈然从门外走进，正是嫦娥。
巫起深傻了眼，怎么都没人通报？是了，有了上次的事，贺山的人见了嫦娥也绝不敢阻拦。
“不知仙子到访，起深有失远迎！”说着，巫起深作势就要爬起来行礼，却因断腿不便，他这一动差点整个人栽下床去。
嫦娥连忙止住他的动作，“巫兄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巫起深感激涕零地点点头，他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军师，又颤微地看着嫦娥，“不知仙子到我这贺山是所谓何事啊？”可别是来找什么麻烦的。
嫦娥负手站立，将巫起深的神色尽收入眼底，她嫣然一笑，“巫兄为了南院身负重伤，我作为你们的领军自然是得来看看你，你说对不对？”
巫起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僵硬的表情上也咧开了笑，“哈哈哈哈…对对对，仙子不愧是真君夫人，和真君一样仁慈善义，我等为了真君，为了南院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着巫起深的话，嫦娥扬了扬眉，她点点头，“巫兄的大义真让人佩服。只是…巫兄这腿不仅腿骨折断就连经脉也都断了，用普通的法子医治恐怕是难以痊愈。”说完，她在手中化出了一瓶伤药，“这是清风散，绝对上乘的伤药，平时也就只供杨戬使用，现在归你了。”
这药巫起深当然听过，三界除了杨戬那样的战神哪还有人有资格用上清风散。这殊荣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巫起深直愣地盯着那个瓶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
再者谁人不知嫦娥视杨戬如命，可现下她就这么把杨戬的东西拿来给他用，谁知道这会不会有诈！
“怎么？怕我下了毒？”
“不不不敢…多谢仙子厚赠！”巫起深硬着头皮拿过清风散，刚一到手他立马把瓶子塞到军师的手里。
看着巫起深这副紧张的样子，嫦娥不禁觉得好笑，“别看了，我下了毒。”
听了这话，巫起深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他转过头看着正在检查清风散的军师，就见军师对他摇了摇头，他这才大出了口气。
“仙子请莫怪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嫦娥摆了摆手，“行了，你好生休养着吧，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嫦娥转身要走，巫起深脸色瞬间放松地出言恭送，可嫦娥刚走了几步却又突然转回来，吓得巫起深打个战栗。
“噢对了，刚才李靖来找我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巫起深摸不着头脑，“这…仙子和天王有所交情是应该的。只是不知这机密之事为何要说与我听。”
嫦娥摇摇头，“谈不上什么机密，只是有一事我一直想不通，又想着巫兄这么聪明，可能会有什么看法也不一定。”
这话吓得巫起深伏在了床上，“仙子请讲，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嫦娥唇角一勾，“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不明白王母娘娘为何那么器重李靖，不管是什么事都要他亲力亲为，若是再这么下去，我都担心他日真君神殿都要易主了。”
伏下身子的巫起深瞪大了眼睛，两手不禁握紧了拳头，再抬头时他已然收起了情绪，“在下愚钝，私认为李天王英勇大义忠心不二，王母娘娘器重他也是应该的。倒是仙子不必过分担忧，他李靖是肱股之臣，我们真君麾下也是忠心耿耿！”
“巫兄说得有理。我走了。”嫦娥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对着巫起深一笑就转身向外走去，可脸上的笑也随着转身慢慢消失不见。
如果莫为和南院士兵的死真的和巫起深有关，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见嫦娥真的离开贺山后，巫起深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他一拳重重地锤在了床板上，“好他个李靖！竟然给我来阴的！说好我帮忙灭了南院就把真君神殿三分之一的权力给我，现在倒是翻脸不认人！”
“那…老大你的腿不就白断了吗？”
巫起深狠狠地剜了一眼，“去！马上传灵鸽上去！叫李靖立刻滚下来见我！”
“是！”
瑶池。
王母娘娘闭目靠坐在金边软榻上，一位年纪看来尚小的仙娥正小心翼翼地给她按揉着太阳穴，愣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进去了？”王母娘娘像是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
恭敬站立着的李靖面露难色地摇摇头，“没有…”
王母娘娘睁开了眼睛，修长的手指在膝上一敲，小仙娥立马停住了按摩的手轻步走到王母身边搀扶起她的手。王母娘娘款步走到李靖身旁，凤眸细细打量一番后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我量你也进不去真君神殿。”
李靖惶恐地退后一步作揖道：“臣…臣下次定当借机进入！”
“不必了。”王母娘娘拂了拂宽大的凤纹衣袖。
面对这般阴晴不定的王母娘娘，就是待在她身边多日的李靖也琢磨不透她的心思。李靖垂下了作揖的手，等待着王母娘娘说话。
王母娘娘一笑，伸手从小仙娥手中拿过一只纸鹤，“本宫命红怜去北境招回巴图特的魂灵，可红怜说魂灵已经被嫦娥收走了。李靖，这件事你怎么看？”
李靖垂眸拿过纸鹤，红色的纸鹤到手后不过一瞬就化成红光消散了，他回过神道：“难不成嫦娥已经知道了什么？”
“谁说得准呢。只是…你李靖刚去真君神殿，嫦娥就去了北境收魂，你说这事怎么就这么巧呢？”
听出了王母的意思，李靖马上单膝跪地，“臣绝无二心！”
王母娘娘刚生出的戾气慢慢退散，她拉起了李靖，颇有深意地拍了拍李靖的肩，“李卿家对本宫的忠心不二本宫又怎敢质疑。”
“臣现在就去真君神殿追回天书！”
“你知道的，本宫才不在意什么天书。”王母面露惋惜。
李靖心头一窒，他再次作揖道：“臣现在就去真君神殿拿回名章。”
“咕咕……”这时，一只灵鸽径直飞来。
王母娘娘不说话，却是对着身边的小仙娥使了个眼色。小仙娥会意，右手两指一并瞬间击落了灵鸽，那灵鸽落地，脖子脉搏尽断已是血肉模糊。
李靖看了一眼鸽子的惨状便立刻移开了眼睛。
小仙娥收回了手，冷着脸走到灵鸽落地处。她扫了一眼灵鸽的尸体，波澜不惊地弯身捡起灵鸽腿上的信筒。
随后，小仙娥双手恭敬地捧着信筒走回王母娘娘身旁，经过李靖时，她冷冷瞥了一眼便移开了眼神。
“娘娘。”
突然来这么一出，让王母娘娘很是不悦。她抬手拿过信筒，漫不经心地抽出里面的信纸，大略扫了一眼，她露出不知名的笑看向了李靖。
“巫起深吵着要见你呢。”
李靖皱眉，好端端地这人见他做什么？
“不去吗？”
李靖一噎，“可是真君神殿…”
王母娘娘一摆手，“那件事你不必插手了。本宫决定自己去一趟。”她放下手继续说道：“倒是巫起深这趟你必须走一遭，给我好好看看他到底想耍些什么花样。”
“是！”李靖领命便想告退。
“慢着！”
李靖脚步顿住，转过身不解地看着王母娘娘。
“你跟着李爱卿一起去趟贺山。”她说的是那位小仙娥。
李靖眼神一变，却又很快压住眼底的情绪，不再多话，他和那位小仙娥去了贺山。
一路上李靖都没有和小仙娥说过一句话，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就算李靖没有转过身也可以感受到小仙娥犹如芒刺的目光，这让他很不自在却又无可奈何，他深知王母并不信任他，小仙娥不过是王母安在他身边的眼线。
见到巫起深时，他已经从床上起来坐到了大厅的主座上，那断了的腿被放在一张板凳上高高架起。
“哟，天王大驾光临真是让小的蓬荜生辉啊。”巫起深阴阳怪气道，他拍了拍手，“还不快给天王赐座！”
贺山的奴仆很快摆好了座位放上了热茶，李靖冷冷地看着一切却不坐下。
“怎么？不合心意？也是了，天王如今身份非同寻常，是看不上我贺山这个小地方。”巫起深也不在意，他淡淡地抿了一口热茶。
“你到底想说什么？”巫起深这副古怪的态度让李靖生出了几股无名火。
巫起深砸了咂嘴，慢慢地放下了茶盏，“我想说什么李天王难道不清楚吗？都说李天王是重信重义之人，不知李天王答应我的东西什么时候才给我啊？还是说李天王想翻脸不认人？也行吧，反正我巫某人也是个好说话的人，留下你李靖的一条腿就行了。”
听了这话李靖倒是不恼，心中却是对巫起深多了几分鄙夷。“呵，名章还没到手，你又着什么急？只要你安守本分，答应你的东西绝对跑不了。”
“我呸！”巫起深忽然把茶盏砸落在地，“你当我三岁小孩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待事成之后你们就会把我一脚踢开，而你李靖就名正言顺地搬到真君神殿！”
“谁跟你说的这些话？”李靖的双眼眯出了危险的弧度，他可不认为巫起深这颗榆木脑袋能说出这些话。
“真以为我会一直傻傻地为王母效命吗？再不把三分之一的兵权交给我，信不信我把你们的事都捅出去。”
闻言，一直沉默的小仙娥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她悄悄捏出了指诀做好了偷袭的准备。
盛怒之下的巫起深没注意到这些小动作，李靖却是看在了眼里。他走上前一步，看巫起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捏在手中的蚂蚁，“你不敢。”
“你就这么肯定？”
“哼，杀害莫为和南院士兵都有你的一份，这事捅出去的话你不仅得罪了嫦娥还得罪了娘娘，你觉得到时候你还有生路吗？”
巫起深顿时没了气，他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厉害，就是没想到李靖根本就不受威胁。
看着巫起深苍白的脸色，李靖也深知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他清了清嗓子道：“记住了，现在只有娘娘可以保你一命，剩下的事情我会替你向娘娘禀告，你好自为之。”说完，他和小仙娥离开贺山，只留下一脸颓败的巫起深。
九天之上，云雾缭绕。李靖和小仙娥各自腾着云往瑶池的方向而去。
“为什么不杀了他？”小仙娥的声音和人一样冰冷。
李靖望着周围的云雾，许久才开口道：“为什么要杀了他？”
“那人狡猾奸诈，日后定会对娘娘不利！”小仙娥一急，足下加速赶在了李靖的身旁。
和小仙娥的急躁相对，李靖看起来很平静，“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小仙娥再着急也只能作罢。二人又沉默了一路，直到他们在前方看到了要回真君神殿的嫦娥。
见到巫起深时，他已经从床上起来坐到了大厅的主座上，那断了的腿被放在一张板凳上高高架起。
“哟，天王大驾光临真是让小的蓬荜生辉啊。”巫起深阴阳怪气道，他拍了拍手，“还不快给天王赐座！”
贺山的奴仆很快摆好了座位放上了热茶，李靖冷冷地看着一切却不坐下。
“怎么？不合心意？也是了，天王如今身份非同寻常，是看不上我贺山这个小地方。”巫起深也不在意，他淡淡地抿了一口热茶。
“你到底想说什么？”巫起深这副古怪的态度让李靖生出了几股无名火。
巫起深砸了咂嘴，慢慢地放下了茶盏，“我想说什么李天王难道不清楚吗？都说李天王是重信重义之人，不知李天王答应我的东西什么时候才给我啊？还是说李天王想翻脸不认人？也行吧，反正我巫某人也是个好说话的人，留下你李靖的一条腿就行了。”
听了这话李靖倒是不恼，心中却是对巫起深多了几分鄙夷。“呵，名章还没到手，你又着什么急？只要你安守本分，答应你的东西绝对跑不了。”
“我呸！”巫起深忽然把茶盏砸落在地，“你当我三岁小孩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待事成之后你们就会把我一脚踢开，而你李靖就名正言顺地搬到真君神殿！”
“谁跟你说的这些话？”李靖的双眼眯出了危险的弧度，他可不认为巫起深这颗榆木脑袋能说出这些话。
“真以为我会一直傻傻地为王母效命吗？再不把三分之一的兵权交给我，信不信我把你们的事都捅出去。”
闻言，一直沉默的小仙娥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她悄悄捏出了指诀做好了偷袭的准备。
盛怒之下的巫起深没注意到这些小动作，李靖却是看在了眼里。他走上前一步，看巫起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捏在手中的蚂蚁，“你不敢。”
“你就这么肯定？”
“哼，杀害莫为和南院士兵都有你的一份，这事捅出去的话你不仅得罪了嫦娥还得罪了娘娘，你觉得到时候你还有生路吗？”
巫起深顿时没了气，他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厉害，就是没想到李靖根本就不受威胁。
看着巫起深苍白的脸色，李靖也深知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他清了清嗓子道：“记住了，现在只有娘娘可以保你一命，剩下的事情我会替你向娘娘禀告，你好自为之。”说完，他和小仙娥离开贺山，只留下一脸颓败的巫起深。
九天之上，云雾缭绕。李靖和小仙娥各自腾着云往瑶池的方向而去。
“为什么不杀了他？”小仙娥的声音和人一样冰冷。
李靖望着周围的云雾，许久才开口道：“为什么要杀了他？”
“那人狡猾奸诈，日后定会对娘娘不利！”小仙娥一急，足下加速赶在了李靖的身旁。
和小仙娥的急躁相对，李靖看起来很平静，“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小仙娥再着急也只能作罢。二人又沉默了一路，直到他们在前方看到了要回真君神殿的嫦娥。
三人就这么迎面相撞，小仙娥先向嫦娥一行礼，嫦娥愣了神，心下想着开口打声招呼，可李靖阴沉着脸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如此，嫦娥无言地退到旁边，让出路来让李靖二人先走。
“小心点。”
脑海里响起的是李靖的声音。
嫦娥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了李靖远去的身影。或许是目光太过炽热，跟在李靖身后的小仙娥回过头看了嫦娥一眼。
嫦娥收回了目光，脸上看似平静，心里却砰砰直跳。
李靖说的小心点是什么意思？
不容多想，她加快了回真君神殿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