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白纻舞(忠犬后期黑化攻x心狠手辣诸葛受)年下

“王爷!我斗胆问一句,先皇遗诏,亲自看到皇上写的人有几个?!”江季麟沉声问。
齐凌烦躁地摆手:“当时情况复杂,父皇昏迷多时后情况突然好转了许多,御医不敢明说,我等心里也清楚是个什么情况,父皇招了老尚书和镇国公进去,他二人还没出来时,殿里就传了父皇驾崩的钟声。”
“也就是说,王爷并未亲自听闻先皇口诏?”江季麟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除了殿里的近侍和两位大人,王爷和五皇子并未真正听到皇上的口诏,这便好办了。”
“此话怎讲?”齐凌微微一怔。
江季麟微微垂了眼,纤长的睫毛如丝,像是能发光般夺去了整张面庞的风采。
“谁说了,这所谓的遗诏就一定……是先皇真正的意思。”
“砰!”一声脆响,齐凌手里的杯盏砰然掉地。
“……这是大逆不道的”
“成王败寇!”江季麟高声打断,“大逆不道的是谁,胜者说了算。”
齐凌闭眼摇了摇头:“尚书和镇国公两朝元老,再过十几日,便是三朝元老了,没有人信的。”
“人都有弱点。”江季麟挑眉轻言,眼底有什么一闪而逝,“若是抓住了,便可以,为所欲为。让两个被抓住弱点的人说些话,易如反掌。”
齐凌嗤笑:“你以为有那么容易,我大齐的两朝元老,可不似你秦国那般软骨头。”
时灏继位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而牵扯进这桩事的秦国老臣,或多或少都做了墙头草。
江季麟对齐凌的话不置可否,轻笑着摇了摇头,丝毫不在意齐凌话中的讽刺意味:“王爷,即使抓住了弱点也不能做墙头草的草,除了不就可以,而这种草的除法,可不同于一般的草那般粗暴地拔掉。”
“你倒是说说,如何除了这样的草。”齐凌坐直了身体,微不可查地吸了一口气。
江季麟喉结微动,嘴角勾起半分浅笑。
“去了水和阳光,耗死他。”
齐凌微抬了下颌,侍卫上前解了江季麟手腕上的绳子。
“坐下详谈。”
江季麟揉了揉手腕上红肿的摩擦痕迹,施了一礼,坐在左边下座的椅子上。
“王爷对凛冬阁了解多少?”
“江湖上近几年的新起之秀?”齐凌稍思索了下,“听过一些。”
听过一些……江季麟心里不置可否。
何止,分明还做过两次交易。
“以凛冬阁的能力,找到老尚书和镇国公的把柄并不难,只要把这些把柄抓在手里,有的是办法身处操纵之势。先皇驾崩之时,皇宫外俱是虎贲军,梁盛生镇守金銮殿,五王爷您和三皇子在朝堂之上细数过的五皇子的几桩罪状还悬而未定,大皇子尸骨未寒,局势如此复杂,谁敢保证二位大臣不是受制于人假传遗诏,谁敢保证!”江季麟冷笑了一下,“这天下的人,就像是一池鱼虾,只需稍稍搅动池塘,便会四散惊动,乱出意料不到的水花。而那些仍然身处观望之位的人,扔些诱饵,即便他们不上钩,也会让别的垂钓者心弦紧绷。”
齐凌敛眉细想着江季麟话中的意思。
“……父皇寝宫除了老尚书和镇国公,还有禁卫军和内侍。”齐凌摇头,“更何况,那些观望之人……”
齐凌苦笑了一下:“似乎本王如今可扔的诱饵并没有五弟的多。”
江季麟轻笑:“近侍……我有一计。”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12-20 23:18:00 +0800 CST  
江季麟的计策并不复杂。
一个字,杀。
两个字,栽赃。
将当时齐炳已寝宫里听到了先皇遗诏的内侍系数做掉,再派杀手追杀他们的家人,又分出一波人将人救出,将此事推给五皇子齐清,混淆视听,让这些内侍的家人以为,杀了自己亲人并且要杀掉自己的,是“假造遗诏”的五皇子齐清。
人对雪中送炭的人都会异常的信任,只要稍加润色和引导,不会有的证人,也会接踵而至。
“这件事,说起来不难,但做起来并不容易。”齐凌眉头微皱,“这件事交给何人比较合适?”
江季麟侧眸,看着不远处的宁长青:“宁牧州武艺高强,为人沉稳,我觉得很适合。”
齐凌“哦”了一声,颇有些犹豫。
宁长青上前两步抬眸单膝跪地:“若王爷有吩咐,属下愿意赴汤蹈火。”
齐凌抬了抬下颌:“你先出去。”
“是。”宁长青应了,起身退了下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他不明白季麟哥那番话的真正意图,但却无比清楚这项事务的凶险。
……他当然……应该……没有理由地相信,季麟哥。
宁长青垂了眸,捏紧了拳,避开了刺眼的阳光。
“你且细说,为何要宁长青去?”齐凌拨着桌上形单影只的茶盏,盯着江季麟。
江季麟面上露出沉吟之色:“王爷,边城之重,王爷比我更清楚,而宁长青手握边城十二万大军,又兼得朝廷四品官职之位,此人的去留和忠心,于王爷来说不可谓不关键。王爷必须要确保,此人可信。派其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
齐凌沉吟了许久,闭眼叹了一声:“倘若他告了密投了五弟呢?”
江季麟却抬手鼓掌:“那也是好事,除了一个不够忠心的下属,换来十二万大军的军权在握。”
齐凌摇头:“此言差矣,你以为齐国的兵权和秦国一样,说转移就转移,更何况,大军调遣,需要两半虎符,即便宁长青的这半虎符本王拿到了手,可另一半……”
“看来王爷,仍旧没有看清如今的局势。”江季麟叹了声,站起身来,朝齐凌走近了几步,“虎符成双,方能调遣大军,这是先皇的规矩,而如今的形势,王爷竟还打算守这些规矩?虎符不成双?造一个不就可以了,难不成军中还会有人跳出来要查验查验这虎符的真假。退一步,就算有人会跳,王爷,会允许吗?再退一步,那虎符的真假出了宫里的御匠,谁看得出来!”
他垂了袖,敛眉轻笑。
“王爷,竟是迂腐了。”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12-21 23:25:00 +0800 CST  
我的世界太过安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心房的血液慢慢流回心室,如此这般的轮回。
聪明的人,喜欢猜心,也许猜对了别人的心,却也失去了自己的。
傻气的人,喜欢给心,也许会被人骗,却未必能得到别人的。
你以为我刀枪不入,我以为你百毒不侵。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12-22 21:28:00 +0800 CST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12-22 21:31:00 +0800 CST  
齐凌咳了一声,心里略有不满:“本王如今境况并不容乐观,你该晓得,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王爷,如今境况最难的,可不是王爷您,而是齐骋。”江季麟微颔首,“大皇子血溅朝堂,五皇子齐清势必把大部分的原因咎于他,而他如今虽然复了皇子之位,却无权无势,难以自处,而朱家近几年每况愈下,但终究是百年的世家,死而不僵,即便没了兵权,也有惊人的财力,齐清不会放过这些财势。所以……”
江季麟指尖点了点茶盏中的茶水,在齐凌面前的几案上画了几笔。
那是一个“合”字。
“朱家和齐骋,势必会来找王爷,只要王爷撑得过三个月。”
“本王信不过朱家,更信不过三皇兄。”齐凌摇头,“本王与他之间那些恩怨,说上一日都说不完。”
“王爷对合作过的每个人,难道都信任无比?”江季麟挑眉,“何人能说,信不过的人,就不能用呢。”
他说这话时,目光平静无波地看着齐凌。
那目光似是能穿透人心,让齐凌有一瞬的无所遁形。
那目光,就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王爷不信任我,我不也是任王爷所用,也只能任王爷所用。
齐凌暗暗压了压骤然缩紧的心脏,下意识地眯起眼侧眸避开了江季麟的目光。
而江季麟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般淡淡开口:“先皇新丧,皇子守孝三年,不得大婚。齐清和梁明兰的婚事整整推迟了三年,王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要五皇子一日不娶梁明兰,那虎贲军,便不会属于齐清,梁盛生便不会,绝对忠于他。”
齐凌听到梁盛生的名字,神色复杂地盯着地上先前碎掉的瓷片。
“王爷不必太多在意。梁盛生只有梁明兰一个女儿,更何况,王爷清楚,若先皇心里不愿意,这婚事,怕是齐清和梁盛生求上百次也无用。”
齐凌闭了闭眼。
他清楚,他当然清楚。
所以,他最终才会那么的……“宽厚大方”……
“只要齐骋来找王爷,有朱家的财势支持,军资后方便少了许多的后顾之忧。王爷暂时不用担心齐骋自己的算盘,如今唇亡齿寒,他和朱家要考虑这些,还得很长一段时间。当务之急,是混淆天下人的视听,让先皇那道遗诏,悬而待决。”
齐凌微微沉吟:“你言之有理,这件事,本王需尽快落实。”
……………………………………………
宁长青再次进去的时候,已过了三巡茶的功夫。
他并不知江季麟和齐凌还说了些什么,只见到两人似已相谈甚欢,齐凌眉宇间先前的愁容已一扫而空。
“王爷。”宁长青施礼。
“宁长青,本王命你暗访金陵,做好这几件事……”
宁长青垂眸听着,齐凌说的事,正是季麟哥先前举荐自己去做的事。
把他又一次远远支开。
他不在乎这桩事有多凶险,他只在乎自己离季麟哥,又相隔千里。他并不愿去多想这背后的意味,更不愿对季麟哥有所猜忌,可心里某处,就像是滚烫的烙铁在碾磨般,灼烧的刺痛感似乎要堵塞喉咙的气流,让他难以发声。
“宁长青?”齐凌已经说完,却不见宁长青的回应,皱了眉提高了音量。
宁长青匆匆抬了眸:“属下领命!”
“退下早些准备,今日就出发。”齐凌抬颌示意。
“……是……”
宁长青退下的时候,低着头想着心事,差点和一人撞在一起。
那人着着绿色长袍,卧蚕眉,面色微呈黑红色,下颌上几缕长髯。
正是李九良。
“咦,宁长青!”李九良一拳打在宁长青肩头,“干嘛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宁长青微怔,反应了会才抱拳:“李兄。”
“方才在城外,不好叙旧,这会能好好叙叙旧了,你说你当初突然之间就升了官做了边城的牧州,你小子有一手啊。”李九良拍了拍宁长青肩,眼中神色微妙,“咱两好歹是同僚,你说你走的无声无息连声招呼都不打。”
宁长青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李兄,他日一定向李兄赔罪,今日还有军机要务在身,恐无法和李兄叙旧。”
李九良抱着臂,听着这话点头道:“行,那就不耽搁你了,快去吧。”
“告辞。”宁长青拱手,转身离开。
李九良仍是抱着臂,眯眼看着宁长青离开的方向,嘴角的笑慢慢淡了下去。
军机要务?
哼.......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12-23 23:25:00 +0800 CST  
江季麟和齐凌一同用了膳,又说了些话才回了房。
他刚刚走到房门口,就觉出些不对劲,抬手揉了揉眉间一把推开了门,“砰”的一声撞在屋里门后站着的人。
江季麟走进屋,袖子一甩带上了门,挑眉看着被门砸到脑门的人:“有意思没?你也不怕耽搁了王爷交代的事。”
“王爷交代的事再重要,我也得收拾了行李,吃好了饭,挑好了人再走不是吗?”宁长青抱着手臂,淡着神色,“怎么,这么不想见我?”
江季麟微微皱了眉:“你说话怎得阴阳怪气的。”
宁长青动了动唇,喉结滚了又滚。
江季麟摇了摇头,抬手一掌便拍到他肩头,力道不轻,夹着不小的掌风,拍的宁长青肩膀一颤,因为短暂的疼痛而微微瑟缩了下。
“我说过,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糊弄你。”江季麟颇有些无奈,无奈中又夹杂着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气恼,“我之所以举荐你去做这件事,无非是为了齐凌的信任,某种程度上,你从未与他共事过,如今的境况你也清楚,要让齐凌信任你,必须做一些让你再无法回头的事。我们本就打算趟这趟浑水,早些趟浑水,而且趟地彻底,对你取得齐凌的信任很重要。”
宁长青定定看他:“季麟哥,你知道的,你说什么我都信。”
江季麟慢慢淡了面庞上的神色,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你不信。”
房间里一瞬间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季麟哥,我只希望待我回来之日,你还在这里。”宁长青梗着脖子说了一句,像是逃窜般转身匆匆离开了。
江季麟看着他的背影,张唇无声地说了句:“蠢笨。”
为他着想的事,这人不仅不领情,还怀疑他!
真真是叫自己气的肝疼。
罢了。
宁长青武艺大有进步,对金陵地势也颇为熟悉,这桩事想来难度不大,还是能全身而退的。
只是本打算给他送行的,但是……
不送了!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12-24 23:39:00 +0800 CST  
这些天的更文一直很短小,挺过意不去的钱,情节也有些拖沓。过几天就进入期末考试周了,忙飞起,等考完试就会加快进度,不再这么短小了,哈哈。另外,祝大家圣诞快乐,也祝我自己生日快乐😊。多希望圣诞老人能给我打包一个小哥哥,哈哈哈哈哈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12-24 23:59:00 +0800 CST  
宁长青从江季麟那里离开后就径直出了城,他穿着不起眼的灰白色布衣,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身侧随着三四人。
马蹄在边城干燥的土地上踏出一片扬起的尘土,迷乱了宁长青的背影。
五皇子齐清的登基大典定在五月二十一日。
天机策算好了的黄道吉日。
这场登基大典从近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虽然齐国上下放了榜文给四皇子齐凌安了几顶罪状,言之凿凿慷慨激昂,但朝堂形势破朔迷离,各派朝臣引颈观望,不同的说法暗潮涌动。
可就在五月十六号,登基大典仅仅四日前,曾经侍奉先皇的三个内侍和几个御林军一夜之间暴毙身亡!
大理寺接了这桩案子,刚刚展开调查,却发现这几人的家人尽数失踪,竟一时间找不到半个人影。本就发生的突然的案子更加的扑朔迷离,在京城暗暗掀起了一场风波。
边城的消息收到的很快。
“目前进展还不错,宁长青做的倒挺出色。”齐凌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连日来压在心底的一块重石头落了下来,“按他这信的日子算,在过几日,那几人就能到边城,本王打算派人去接应。”
江季麟点头:“王爷,宁牧州信中有说还剩几人吗?”
齐凌展开信纸,拿起一边的狼毫笔在铺开的纸上圈点几个人名。
“莫远,家里只有一老母,已于一月多前作古。梁杰,家无老人,有一妻一妾,一儿一女,还有……”
三个内侍,四个侍卫,重要的家眷共计二十二人。
江季麟皱了眉:“这么多?不行!必须杀几个。”
齐凌笔尖一点,一片墨迹在宣纸上渲染开来。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12-25 23:24:00 +0800 CST  
“王爷,您有没有听过,惊弓之鸟的故事。”江季麟看着那点晕开的墨迹,不急不缓。
齐凌自然知道:“你的意思......”
“受过惊吓的鸟会因拉弦声而惊恐万分,这些人,也只有受了惊吓,切身处地的受了死亡的威胁,才晓得谁才能护自己周全,才晓得该如何善了其身。”江季麟的声音冷淡而沉稳,“王爷,可以制造契机除去几人,既是少了护送负担,也更拿住了他们的心。”
他说着这话,拿起另一边的笔在纸上铺开的名字上圈了几人,“杀了这几人,效果最好。”
那圈出的名字上,有两个孩子,三名男子,两名女子,一位老人。
齐凌不由看了江季麟几眼。
那人面色沉稳 没有半点波澜,就好像几笔划掉的不过是草中的蝼蚁,而不是几条活生生的姓名。
“不一定要杀吧......”
江季麟眉间一紧:“王爷觉得我凶残?”
齐凌摇头:“本王自然知道你言之有理,但杀了这几人,似乎不是必须的。”
“可这样会让王爷有更大胜算。”江季麟平静地说。
齐凌似乎仍是有些纠结。
“王爷。”江季麟抬袖请罪,“这是我所献之策,王爷不必苛责自己。”
齐凌终还是点了头。
江季麟走出去的时候,眯眼躲过刺眼的阳光,脚边的白纻衣角微微荡起,却没有沾上一丝灰尘,如入世之仙。
江季麟幼年听过两场法会,也只是两场,便成了道宗庙寺最不欢迎的人。十岁时的江季麟,已经冰雪聪明,熟读百家经典,古人曾说“舌战群儒”,这词放到江季麟身上便成了舌战群僧。
在他的眼里,佛既不贪,为何要世人供奉,佛若不爱慕虚荣,为何要世人跪拜,佛若仁慈,为何世上善人受诸多苦难。年幼时总被当作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话,却偏偏让那些高僧无话可说,无法可道。两场法会后,江季麟便再也没有被允许去这样的场合。
江季麟不信佛,不信命,从五年前起,更加不信。
他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
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犹豫再三最终做出的选择,事实上就是他刚开始心底的选择。
那为什么还要犹豫?不过是为了减轻负罪感,这样在日后提及自己的选择还可以说一句“我当初犹豫了很久,但实在是无可奈何……”
所以齐凌……
人呐……
至于宁长青那边,或许他不会理解更不会接受这种做法。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江季麟曾经做过的每一桩事,日后注定要做的每一桩事,想来宁长青都不能接受。
如果那样的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他从来不介意再多沾一些罪恶。他已是无家之人,孜然一身,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那个目标。
所以,不惜一切。
他不惜一切代价。
江季麟负手在背后,宽大的衣袖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袖边的银丝反射出点点银光。
突然,他的动作顿了一下,袖口里的手指捏紧在了一起。
那是……
天空中有两只雀儿叽喳着飞过,通体淡灰,头顶和鸟啄一抹鲜红。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12-26 23:18:00 +0800 CST  
今别等,没更文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12-27 22:42:00 +0800 CST  
这种鸟雀,江季麟再熟悉不过。
这是红雀,他亲手喂养过十来只的一种鸟雀。
这种鸟雀通体淡灰,只有头顶和鸟喙一点鲜红,并不显眼,混入普通的麻雀很难分辨出来。与普通鸟雀极为不同的是,红雀的视力和嗅觉异常的灵敏,若是训练得当。十几里地之外都可以辨别的清主人要它寻常的气味。而且红雀羽毛丰厚,腿部细长,有一半的腿都隐藏在了丰厚的下肢羽毛中,所以即便红雀除去羽毛后身形瘦长,可带着羽毛的它却显得微有些笨拙臃肿,它那隐藏在羽毛下的半条腿,是得天独厚的优势——若是把密信绑在它腿部的上肢,几乎难以察觉。
而更为隐秘的是,这种鸟雀是十年前江季麟无意中发现的,遂费了大工夫逮了两对养在府里繁衍生息,红雀的名字亦是江季麟起的。
所以,这世上,知道这种鸟雀与众不同之处的,恐怕没有几个。
江季麟是一个,留异是一个,还有已逝的蓝狐和青龙,青蛇,朱雀。
还有江季麟与之依稀提过几句的宁长青。
他当年第一次发现这种鸟雀的时候,费了人手抓了不少回来,辛苦驯化,最终驯化了的,只有两雌两雄,另外几只驯化不成功的也一直在府里养到了死。江季麟一直把红雀当做上天赐给自己的一个小礼物,这些年来,很少在外边遇到野生的红雀,这种鸟很是娇气,存活率并不高。
而此时此刻,天上飞了两圈稳稳停在了距离江季麟不远的枝桠上的红雀,正歪着脑袋用鸟喙梳理着羽毛,机灵的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显得很是警惕。
若是仔细瞧,便能发现,它身体对着的方向,正是江季麟,那双滴溜溜转着的黑豆小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江季麟修长的身影。
白色衣角,微微飘摇。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12-28 23:22:00 +0800 CST  
江季麟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转身走向卧房的方向。
那红雀歪了歪脑袋,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半近半远地跟着。
江季麟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停了脚步,那雀儿扑腾到他伸出的指尖上,乖巧地啄了啄他的指尖。
江季麟用手指拨起它腿部的羽毛,淡灰的丰厚羽毛下,是一小管青竹信筒,轻巧精致。
江季麟解下那竹筒,收在了袖中。
红雀又扑腾着飞走了。
江季麟抬起头,看着红雀飞走的方向,眉头轻皱。
怎么,比他预料地来的早了许多,难不成……节外生枝了?
………………………………………………………………
纸条上细小秀气的小楷劲透纸面,透出些许仓促。
江季麟抚着那纸上的字迹,点墨的眸子中是化不开的寒冰。
他道没有想到,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木偶,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思想。
急信是留异送过来的。
信中说,时灏将派使臣来边城与齐凌交涉,押江季麟回秦,这点是江季麟意料之中的,他被宁长青留在了边城,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回秦,自己在齐凌帐下的消息也被有心人传了出去,按照当初的合计,时灏必然会派人来和齐凌交涉“押解”自己回国。
可当初与时灏商议中还有一桩极为重要的事——恢复江季麟在秦国的名声和地位,将之前的罪状系数定为陷害。
可是,留异信中说的分明,时灏最近把手伸到了留异手中的军权,更对名义上已经抄家但实际上仍完好无损的中部侍郎府打起来主意。
更明白地说,时灏尝到了权利集中的甜头。江季麟手中的权势,侍郎府的财力,留异手中的三十万大军。
他想要。
想要系数收入囊中。
……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个永远任自己摆弄的皇帝有了这么大的野心。其实也不说算是没想到,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纸片在火舌中燃烧成灰烬,那灰烬还带着星点的火。
江季麟伸手捻着那点火星,似乎觉不出烫意,只是眯眼看着被纸灰染黑的指尖。
“贪得无厌,人的劣根性啊……”
想要?
可以。
就怕你,吞不下。
江季麟慢吞吞收回手,轻吹掉指尖的灰烬。
只是……宁长青,恐怕我要食言了。
抱歉。
若不是这样的变故,我不会食言的。这算做欠你的一桩事,日后定然偿还。
金陵城。
空中的圆月高挂,分外的明亮,竟比中秋还要好看一分。
宁长青坐在树干的高处,与圆月遥遥相望。
过几日就可以赶回边城了。
季麟哥让他放的榜文已经把金陵闹成了一团,过几日消息便会传遍整个大齐,他也不算是,辜负了季麟哥的期望。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12-29 23:22:00 +0800 CST  
宁长青赶了四天的路后收到了齐凌百里加急的信。
徐小水把信呈了上来,宁长青拆了信,几眼扫过信中的内容,神色顿了顿。
他叹了一声气,将信纸撕得粉碎,神色有些凝重:“附耳过来。”
………………………………………………
“保护大人!”
刀光剑影,鲜血染红了草地,溅在了树干上。
“呈圆排开,注意挡箭。”宁长青高喊着,手中的剑花挽的眼花缭乱。
背后有孩子的哭喊声,妇女的抽泣声,男人的祈祷声。
“官爷,官爷……”女人抱着孩子抽泣,那孩子左腿上一支箭分外扎眼,“救救,救救我的儿。”
已经有三人倒在了血泊中。
宁长青侧眸看了眼痛晕过去的七八岁孩童,睫毛颤了颤,又移开了:“躲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着剑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缠了一刻钟。
击退了刺客后,地上已经横了几具尸体。
其中,有哪个妇女和……孩子。
活下来的人颤抖着哭哭啼啼,躲在石头后的,躲在树后的,躲在侍卫后的,他们神色仓皇,带着恐惧,痛苦,绝望和仇恨。
徐小水神色有些微妙,转身跪下来向宁长青一一汇报:“大人,死了七人,分别是王家的……”
丧命的七人,有一个孩子,三名男子,两名女子,一名老人。
“七个?”宁长青低声重复了一句。
徐小水低下头:“李三顺的女儿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说话间,已有属下将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孩抱了上来。
女孩十岁左右的年纪,额角一大块淤青,嘴角挂着刺眼的血迹,瘦小孱弱的身体在昏迷中已然瑟瑟发抖。
“大人。”徐小水闭了闭眼,“该如何处置?”
计划中应当丧命的是八个人,那个小女孩,也应该在其中。
只是……这个女孩是意料之外,本以为她已经丧命,却没想到还有些呼吸。
宁长青看着那个女孩。
连日的逃亡让她的脸色蜡黄,显得面黄肌瘦,可怜兮兮,此时满身的伤更是惹人怜惜。
齐凌的信中,这女孩是要死的。
宁长青知道,齐凌的打算便是江季麟的主意。
这个女孩,早已经被季麟哥划在了必死的名单上。
“.…..随行,若是能找到医馆便医治,看她的造化吧……”宁长青低低说着。
“是。”侍卫领了命,将那孩子抱了下去。
一个还没有吓懵过去的人颤着声音问:“官爷……这是怎么回事啊?是谁要杀我们?”
“还能是谁,一定是那个狗皇子!他派人杀了我儿子,杀了我孙子,让我家破人亡,让我……”一人大声地咒骂着,骂着骂着却哽咽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气氛很沉重。
宁长青清了清嗓,眼底的暗色浓得化不开:“方才的人,五皇子齐清的追兵。”
“啊……”一妇人坐在地上大声嚎哭,哭了三声就背了起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旁边的人忙去掐她人中,哭着喊“嫂子。”
“五皇子假传了先皇遗旨,王侍卫,李侍卫,薛侍卫等都是先皇的贴身侍卫,自然洞悉此事,虽都已被五皇子威逼利诱隐瞒了真相,但终被五皇子杀人灭口。你们虽与此事无关,但终究是他们的家属,难免不会从几个侍卫口中得出蛛丝马迹知道了此事,所以……他自然要把你们悉数斩草除根。”宁长青神色沉重,“四皇子知道五皇子不会放过你们,早就派我来京保护几位侍卫安全,也想争取几位的帮助让真相大白,却没想到仍是晚了一步。我如今能做的,只有将各位尽力护送到边城避难。”
他神色沉痛,眼里似乎闪着泪光:“是我没有能力,没有护……他们周全……”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12-30 23:20:00 +0800 CST  
是我没有能力,护他们周全。
此中之意,只有宁长青知道。
断断续续的咒骂声响了起来,那些咒骂的话极尽恶毒,痛苦,愤怒,却又苍白的过分。
“接下来的路程,我会加密防守,拼尽性命也会把你们安全送到边城。几位侍卫含冤昭雪,五皇子如此斩草除根,欺瞒天下人,四王爷绝不会让他如此逍遥法外!王爷他定会护各位周全,还几位侍卫一个公道!”宁长青“当”的一声收剑如鞘,目光沉静,如风中霜剑。
“……官爷为我们做主啊……”
“苍天有眼啊!!”
“四王爷才是真龙天子!草民誓死追随四王爷!”
“对!四王爷才是真龙天子!”
“四王爷……”
瑟瑟发抖的人群像是暴风雨中飘摇的船只找到了主心骨般,似乎有了某种动力,因着某种因由变得活跃起来,这种活跃,充满着仇恨,愤怒,沾满了鲜血。
宁长青的指尖颤了颤,侧眸转了身,低声命道:“继续赶路。”
队列渐行渐远,地上的尸体留下了两个人草草掩埋。
那个重伤昏迷的女孩途中似乎醒了一小会,含糊不清地痛苦哼了几声,又昏睡过去。
徐小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数次欲言又止地看了那女孩几眼,终是不忍地移开了眼。
“徐小水。”宁长青突然开口。
徐小水浑身一抖:“大人有何吩咐?”
“你去前面探一下路,找找有没有隐蔽的医馆。”
徐小水眼里光亮一闪而逝:“是!”
他应声完,很快消失在前方。
宁长青回眸看了眼被两人担在简陋担架上的女孩,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能支撑到医馆,我便保下你的性命。
就当做是……为季麟哥积福……
边城。
秦国的使臣到了,比江季麟预料的要早来几天。
齐凌背着他和那些使臣会面,还真当自己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若不是时灏跳脱地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让他不得不赶回秦国收拾局面,这些使臣,来了也是白来。
以相助于齐凌的大业为条件,换他一个江季麟押解回秦,应当是八九不离十。
他前些日子应了宁长青要留在边城,若是他不想走,无论是密信于时灏还是在齐凌面前作秀一番,都断不会离了这边城。毕竟,若是自己不回秦,时灏估计再高兴不过,把棘手的东西抛却甚远和拿回手边细细处理终究还是前者容易些,而至于齐凌,江季麟有的是办法说服他,他江季麟一人足矣抵秦国那点小小的援助。
但是,江季麟要回秦,也必须回。
他绝不会让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被一个愚蠢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狗皇帝坏了!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01 23:29:00 +0800 CST  
如江季麟所料,使臣到后的第三日,齐凌便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一个奇怪的地方召见他。
“请先生速速动身。”前来通报的人声音冷硬,催促着慢吞吞的江季麟。
“容在下稍理仪容。”江季麟欠身说了句,回眸的刹那间嘴角便溢出了一抹冷笑。
虽说对齐凌已经知之甚多,却还是难免抱着一丝期望。
然而此人终是为了些近在咫尺的浅薄利益而抛弃了自己。
和那个狗皇帝没有什么区别,果然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都是目光短浅胸怀狭隘的人。
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理由犹豫了,本还觉得若此人可服,那把大宝之座他江季麟并不一定要亲自坐。
可谁叫……齐凌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
江季麟这次穿的衣服比以前色彩鲜艳了许多,白纻衣上罩了一层薄薄的淡蓝色长衫,显出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
齐凌召见江季麟的地方不是平日常去的前厅,而是一处偏院子。
江季麟看着院门勾唇笑了一下——倒是大手笔,后面藏了十几个人,这么怕自己跑了不成?
“王爷。”江季麟进屋后施了一礼,面上的嘲意也早掩了去。
“江兄。”齐凌略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前两日,秦国来使臣了,想必你也知道了。”
江季麟微微欠身:“在下知道。”
“秦国使臣说,秦国将会助本王开凿西北运河,资助物资粮草。你可猜得到……秦国的条件。”齐凌转着指上的扳指,轻声道。
江季麟抬眸:“这个条件,想必与江某有关。”
“江兄向来才智过人,自然也猜得到这条件是什么。”齐凌微微坐直了身体,眼睛微眯。
江季麟若有若无叹了一声:“江某,自然知道。”
说话间,他已经弹了弹袖口,挺直了背:“秦国的援助此时于王爷而言可谓雪中送炭,这是王爷的需要,也是秦国的需要,如此互惠双赢之事江某自然不能太不知趣。”
齐凌没有说话,喉结动了动,目光微闪。
江季麟也没有再说话,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良久的沉默。
“.…..本王,十分愧歉……”
江季麟这次没有低头,他的眼角,慢慢挑出了一抹嘲弄。
深刻入骨。
………………………………………………………………….
一切似乎都顺其自然。
施礼,转身,离开。
刚刚推门出去便被几把刀剑的光影闪得眼睛瞳孔一缩。
江季麟负手在背后,从容不迫地任由两边的纷涌而来的十来人将自己团团围住,有两人动作迅速地在江季麟手腕上绑了绳子。
江季麟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就这么被押到了驿馆。
让江季麟没有想到的是,这回见着了熟人。
来边城秦国使臣不是别人,正是孟鹤冬。
他一瞧见江季麟便疾步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旁边押解的人的脑门上:“怎么回事!还不快快松绑!”
侍卫忙解开江季麟身上的绳结。
孟鹤冬神色激动,朝前跨了一大步又犹豫了,沉眼四下一扫:“都退下!”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02 23:24:00 +0800 CST  
屋内,两人无言而对,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孟鹤冬略微不安,数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先转身沏了一杯毛尖放到了江季麟面前。
茶水清凉,冒着缥缈的雾。
“.……大人……”孟鹤冬声音低沉,眼神闪烁,“您受苦了。”
他的神色,一半是敬佩,一半是江季麟看不分明的复杂。
江季麟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你知道了?”
孟鹤冬点头:“嗯,来齐之前,皇上已经给下官说过,江大人为了秦国舍身取义,赤胆忠心你,实属我秦义士。”
江季麟淡笑:“孟大人折煞草民了,草民如今不过一介平民。”
“大人切莫如此说。”孟鹤冬忙欠身道,“大人此番归朝,必能官复原职。”
江季麟挑眉:“官复原职?孟将军真的以为草民会再次官至侍郎?”
孟鹤冬言语一滞,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江季麟抬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略微苦涩的茶:“孟大人如今身居要职,也不算是负了当年之约。”
孟鹤冬眼圈微红。
当年之约,他记得一清二楚。
那年他武考,被奸人陷害,小人作梗,失利于考场,从擂台摔下来,险些废了这双腿。江季麟暗中助他,给他钱财,供他庇护之所,甚至暗暗指点了他几番。
孟鹤冬以为,江季麟虽为一介文人,却对武学有独到的见解,甚至,他隐隐猜得到或许江季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而且还不弱。
但江季麟于他有再造之恩,若不是江季麟,他孟鹤冬绝不会有今日。
所以该对什么视而不见,孟鹤冬很清楚。
正是江季麟的帮助,孟鹤冬才得以安心养伤并且安全回乡,并在四年后的再一次武考中夺得状元。
他对江季麟感激不尽,想要报恩于他,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你若是能成栋梁之才,不落与这官场庸俗污秽,便是报答于我了。”这是当年江季麟说的话。
“我,我一定会的!”当年的孟鹤冬满腔热血,几乎红透了脸大声地保证。
孟鹤冬和江季麟的这些交情,几乎没有旁人知晓。
孟鹤冬虽为一介武夫,脑子却并不笨,反而灵活的很。江季麟官高权重,和尚书李善文分厅抗争,还和威武大将军留异私交甚密,又是扶持皇帝上位之人,身边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若是在和自己一个武将交好,不仅对江季麟不好,对他孟鹤冬的官场之路,更不好。
“江,江大人……”孟鹤冬有些哽咽。
他如今是御林军统领,时灏看重他没有交纵复杂世家关系的贫民身份,对他委以重任,已然当做亲信培养。
他心里虽感激皇帝,却再清楚不过,无论时灏再如何信任重于自己,为臣者,不过都是为君者手里的一颗棋子,就像……江大人。
江大人对秦国的付出何其多也!十个指头都数不清的功绩,这次更是不惜舍生取义,赔上名誉和生命安全,只为了时灏能削兵集权,只为了能帮助秦国安内定外。
可皇上打的是什么主意!
身为御林军统帅,孟鹤冬心里清楚,时灏此次派自己与齐凌交涉接江大人回朝,对齐说的是押解罪臣,对内虽会恢复江大人的名誉和官职,但那个官职,已经与以前的中部侍郎无法比拟!
这个官复原职,哪里算得上是官复原职!
除了李善文和吴启铭,下一个,就是江大人,就是留异!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03 23:24:00 +0800 CST  
江季麟看到孟鹤冬的神色,哭笑不得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道是我欺负了你不成。”
孟鹤冬耳根一红,忙抬手把刚才溢出眼角的泪滴摸了去:“大人,我记得,您当年的话,我一直谨记于心。”
江季麟颇有些感慨。
当初救下孟鹤冬其实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来的巧来的妙,让他发现了孟鹤冬这样一个人才。此人性格坚韧,一腔热血,重情重义,武艺高强,却因为锋芒太露在第一次武考中被对手算计。江季麟一来惜才,二来怀着些私心,便出手帮了孟鹤冬数次,果然不出他所料,此人回乡苦练,再次参加科考时已是沉稳有余,更加光彩四射,再加上江季麟暗地里护佑,故而一路旗开得胜,武考夺魁。
江季麟的那些私心,无非是拉拢此人为他所用。
此时看来,这个目标,快要实现了。
“那便好。”江季麟颔首,面上露出些赞赏,“我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你。但你要切记,你如今官居要职,需口无择言身无择行,一步一趋都不可出差错,断不能被人捏了把柄。”
“下官谨记。”孟鹤冬抱拳。
江季麟的脸色却刷得冷了,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你还道谨记,怎得如此不慎!你是御林军统帅,怎能如此称呼于我。”
孟鹤冬脸上一僵,大力摇头:“在下官心中,您一直都是秦国的朝中元老,中部侍郎。”
江季麟不在意地笑了笑,他身上的淡蓝长衫有些单薄,在屋内不十分亮堂的光线下有一种模糊不清的缥缈,江季麟眉眼也不甚清晰,那丝不在意的浅笑轻飘飘挂在脸上,若隐若现。
“你知道,这叫做什么?”江季麟气轻声问,手中的茶盏微微倾斜,茶水沿着倾斜的盏沿留了下来,在地面上流成蜿蜒的水渍。
孟鹤冬不太明白:“是什么?”
“这叫做,覆水难收。”江季麟摇了摇头,将茶盏放在了桌上,茶盏和桌面撞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孟鹤冬听懂了,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水渍,眼底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孟统帅,切莫再犯这样的错误,若是因此落了把柄在有心人手里说道,草民会心生愧疚的。”
孟鹤冬眼皮一颤,喉结急促动了几下。
“我,我……你……”
江季麟不急不缓地“嗯?”了一声,音末微调,轻慢而慵懒。
孟鹤冬像是憋了许久的豆荚般,吸了一口气极快地说了起来:“我此次来京之前,皇上虽告诉了我您离秦真相,言语间也赞了您忠义之举。但皇上也让我多加注意您的言行动向,日夜监视。皇上向外说您通敌叛国要诛九族,虽未真诛了您九族,但侍郎府里的下人走的走,死的死,逃的逃,整座府邸,已经破败许多。李善文除后,皇上抄了尚书府,得了整整三千万黄金及其他财宝,充实了国库不少,又把吴启铭的兵权系数掌握在手中。最近,皇上也有削留异兵权的打算。前些日子,皇上与我闲说些坊间传言,说您早年经商,富可敌国……虽为笑谈,但皇上话语间,已有些许耿耿与怀疑,您此次回京,大抵是可以官复原职,但手中权力,不能与往昔同日而语。而且留异将军与您素来交好,当初因为您‘叛国’之事面圣了多次,各处拉朝臣谏言,在朝堂上与皇上公然对峙,惹得皇上心里很是不快,这才把他远调,若不是剿叛军有功,功过相抵,恐怕是要吃些苦头的。皇上一直想削留异军权,这次,怕是会连着您一起处理这桩事。所以……您此次归京,怕是会有许多麻烦。”
孟鹤冬这一番话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完不带一口喘气,面上还带着半愧疚半愤慨的神色。
江季麟微挑起眼角,似乎有些惊异,看了孟鹤冬半晌,突然笑了。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04 23:40:00 +0800 CST  
“你可知,光是刚才那番话,便足以定你大不敬之罪。”
孟鹤冬神色坚定:“我知道。”
“你有大好的前途,切莫自毁城墙。”江季麟站起身来,移开话题,“若是择日便要出发,容我收拾些许行李。”
孟鹤冬似乎并不愿转移话题:“大人!您对我有再造之恩,归京之后,皇上的决定,我会尽力替您周旋,您若有什么需要,我随时侍陪。”
“咚……咚……”
指尖轻扣桌面的声音。
江季麟不急不缓扣着桌面,青葱指段上有细小血管的淡青纹路。
“随时……侍陪?”
江季麟的眉眼微抬,在窗外打进来的阳光下波光流转,分明是那般平淡无奇的面庞,却因着这样的眉眼像是浸了百年的美酒般醇香醉人。
孟鹤冬分明地愣了一下。
心,噗通地很快跳了几下,涌出些莫名的感觉。
“……是,是!”
“不要忘了,你今日说的话。”江季麟收回手,略一转身,蓝衫白衣,清雅飘逸,玉树临风.
孟鹤冬定眼看着他背影,直到那人走远,才不由地抬起手,放到了胸口处。
“噗通……噗通……”
……………………………………………
天色暗了下去。
这是一处山下的村舍,村头有这十里八乡唯一的赤脚大夫。此时那大夫屋中的油灯还亮着,映出两个人影来。
屋外站着一人,身形高大,穿着暗色的窄袖劲装,身侧别着一把剑,剑末垂着一尾殷红的剑穗。
此人正是宁长青。
他们一行人恰在天黑前赶到了这处村落,扮成了生意做糊拖家带口投奔亲戚的商人。
门吱呀一声响。
徐小水走出来,微不可查地欠了欠身:“醒了,状态还不错。”
宁长青紧皱的眉头舒了又皱,皱了又舒,如此三番后,闭眼叹了一声。
他转身走进屋中,刚一进去,便对上了一双晶亮的眼睛。
那女孩看着宁长青,眼里闪过几丝亮光,脸颊红了红。
这个大哥哥,挥着剑的样子,就像是神话中的天兵天将。
定是他救了自己。
宁长青打量了女孩几眼,转头向大夫道谢:“多谢了。”
大夫忙摆手:“俺就是干治病救人这行道的,谢啥子。”
“她的伤能走远路吗?”
“没有啥子大问题,就是受了些惊吓,适当休息就行。”大夫说着,取出些药包,“这些药,日敷一次便好。”
徐小水上前接了药对着宁长青低声道:“大哥,借宿的地方找好了。”
宁长青点了点头。
身侧的那两道目光直勾勾落在他身上,盯得他有些不自在。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05 21:46:00 +0800 CST  
男二,女二上线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05 21:46:00 +0800 CST  
女孩的头发散乱着,额前轻薄的刘海有两缕朝天撅着,她的眼睛很大,睫毛纤长,给还算清秀的面庞平添了几分灵动。
宁长青知道这孩子的姓名。
李长欣。
御前侍卫,李长谦的大女儿。
李长谦还有一子,早已随自己的爹娘葬送在夜色中的剑影下。
女孩的脸上还有着遭逢巨变,亲人殒命的悲伤,而此时她的神色除了悲伤和残留的恐惧外,还有感激和……那是什么神色,宁长青微微皱了眉。
“看着我做甚?”
宁长青的声音平淡,面庞背着光,身形又高大,颇显得凶神恶煞。
李长欣却并不害怕:“哥哥救命之恩,小妹谨记于心。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宁长青喉结动了动,眼神微暗。
相似的画面,截然不同的性质。
宁长青喉咙中溢出一声模糊的应声,转身走出去。
借宿的地方是几家农舍,宁长青独住在村长院中的堂屋。
他一直没睡着,翻来覆去眼前闪过许多画面,心头一直发着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入了三更后,外面蛙鸣声还不消停,宁长青实在难以入睡,索性翻身起来细细回想最近发生的一切事宜。
回到边城该作何打算?
秦国若是派来使臣想齐凌要人,齐凌若是同意……那便杀了他!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05 23:29:00 +0800 CST  

楼主:阿政的老巢

字数:311964

发表时间:2017-11-06 00:2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27 16:35:02 +0800 CST

评论数:255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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