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白纻舞(忠犬后期黑化攻x心狠手辣诸葛受)年下

“您昨夜没休息好?”宁长青眼脸下的青影有些明显,徐小水进屋打水服侍时一眼就瞧见了。
宁长青含糊地应了声:“还好。”
徐小水拧了帕子,把面盆搁在桌上,立在一边。
宁长青挽了袖子,捧了水洗脸,水声哗哗间隐约听到徐小水说了句“谢谢。”
“嗯?”宁长青皱眉转头,眼里的疑惑并不掩饰,“谢甚?”
“多谢大人,留她一命。”
“是老天留她的命。”宁长青淡淡道。
本以为那孩子已经丧命,却只是昏迷而已,这一路山路颠簸三个时辰才恰恰路过这村子,那孩子竟还能坚持留着几口气。
算是她命大。
“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宁长青拿帕子擦干了手脸,瞥眼问道。
徐小水眼圈微红:“她长得很像小红。”
宁长青微微沉吟。
小红……
有些印象,徐小水以前提过,是他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
只是后来重病而亡。
“小水。”宁长青放下帕子,把卷起的袖角放下,“她不是小红,管好你自己。”
“……是。”徐小水应道。
宁长青没有在村子里逗留许久,过了中午便启程赶路。
李长欣似乎对宁长青很依赖,身上伤还没好仍磕磕绊绊追着宁长青的马走了一段路,后来被徐小水赶上了马车,虽然如此,仍撩开帘子目光紧随着宁长青,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准备撒丫子朝宁长青的方向跑。
宁长青被她盯得不自在,转头瞪了她几眼。
但对上的,却是小鹿般惊慌的眸子,搞得他像是什么恶人般,既然如此,还一个劲盯着他瞧是什么意思。
徐小水觉出了宁长青的不耐,忙策马到马车边挡住李长欣的视线,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说话。
宁长青并不想李长欣和徐小水有过多牵扯,但却更不想被人当什么般盯得浑身难受。
他突然有些后悔留了这人的命。
就怕……一时的善心日后会引起什么麻烦。
胸口处莫名一梗。
宁长青抬手捂住胸口,指尖清晰地感觉到隔着衣物的纸张触感。
季麟哥的画像,在他胸口处一放就是五年。
五年了,他从来都没有真正搞明白,季麟哥,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蒙着雾,对自己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最近越来越感觉的到,季麟哥,真的是个让自己疯狂的人。
他成就自己,也摧毁自己。
美丽而危险。
可有什么办法?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愿意做那条鱼。
季麟哥若是知道他没有完美地完成任务,留了一条漏网之鱼,会不会不悦?
要不……找个机会,杀了吧。
免的节外生枝。
“大人!”徐小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拉回了宁长青的思绪。
宁长青微怔了下,反应过来方才竟走了神。
他微咳一声:“何事?”
徐小水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前方:“前面……”
宁长青定神超前看,心头一跳。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06 23:37:00 +0800 CST  
今天不更文了,还在埋头复习,明天考英语和数理统计。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07 22:20:00 +0800 CST  
万恶的期末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07 22:20:00 +0800 CST  
前面的小路上,冲出一匹高头大马来,马上的人一身劲装,胡袖上印着暗红烫金底纹,左手勒着缰绳,右手高举着令牌直冲宁长青一行人而来。
那是……
徐小水偷眼看了下宁长青脸色,果然已经发了青。
如今齐凌坐镇边城,主大权,但宁长青担任边城牧州许久,又心有异端,自然也不会把自己坦亮亮地敞开了为齐凌所用,尤其是在江季麟身处边城的敏感时候——他想要时时刻刻知道江季麟的动况,但不能从齐凌那里问,自然手里有些为己所用的势力暗中垫衬。
他和齐凌并不同心,手里有些齐凌并不知道的势力才放心。
徐小水是宁长青的亲信,自然知道前方骑马奔来的人,所报之信,必然不一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宁长青竟没有注意到此人的到来反而走了神,才让徐小水感到诧异。
此时此刻边城能出什么事情呢?
徐小水看着宁长青不怎么好的脸色,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怕是和那位大人脱不了干系了。
“报!”骑马奔来的人减慢了速度,在离宁长青五六米的时候勒住了缰绳,跳下马来,弓着身朝宁长青跑,近前两米后跪倒在地,“大人!急报。”
宁长青喉结滚了两滚:“呈上来!”
密封的蜡竹管里,轻薄的卷纸背透墨汁。
宁长青缓缓解开卷纸,目光在纸上快速扫了几眼,脸色变了几变。
他沉着脸,抿着愈来愈白的唇,黑眸里暗暗蓄起风暴。
那张轻薄脆弱的纸片,在他的指节中积压扭曲的不成形状,宽厚的手背上青筋跳起,衬的那细小的竹管愈发的可怜兮兮。
良久,他才慢慢说出话来。
那声音低沉地过分,像是夹裹着什么刀片,让人脊背生凉。
“到哪了。”
报信的人低了头,不敢抬头:“三天前离开边城,此时估计快到汉中。”
“啪嗒!”那竹管被宁长青捏断了。
“……我知道了,退下吧。”
宁长青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动。
身后的人渐渐窃窃私语,或是疑惑,或是奇怪。
“大人?”徐小水轻声提醒。
宁长青仍是没有动作,反而闭上了眼睛。
徐小水不再说话,退后几步转身看着人群。
窃语声逐渐低了下去。
走了……
果然走了……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他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走了。
季麟哥……你又骗我。
你说过会等我的,你明明可以不走的!就算齐凌要交出你,以你的本事,你若不想走,有的是办法。
所谓的“秦国使臣至,押解罪臣江季麟回国”,不过是……你想回去,是吗?
果然不能相信那些“你是不同的”,“与你并肩作战”,“既应了你便不会出尔反尔”的鬼话。
……他不是很清楚,季麟哥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猜臆揣度。
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又有几句能信,几句敢信?
可我信了你啊……季麟哥……我分明信了你的……
宁长青慢慢睁开眼。
眼里无悲无喜,一片平静,黑亮幽邃的眸像是倒映着暗夜的天空。
“出发。”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10 00:27:00 +0800 CST  
今天出去了,刚回来,寝室要熄灯了,我明天早上更文啊对了,今天看了前任三,看评论说超级催泪才去的,但是愣是一滴眼泪没挤出来,就最后结局感动了一下,懵逼。难道是因为胎单二十年连男生小手都没摸过导致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10 23:33:00 +0800 CST  
【这算是。。。早上吗?】
徐小水从未见过宁长青这般全力赶路的模样,而矛盾的是,队伍几乎一刻不歇地赶着路,而宁长青面上却一丝焦急也没有,准确的说,他的脸上几乎面无表情。
他也算跟了宁长青最久的人,一瞧这样子便晓得宁长青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这一路上,徐小水牟足了劲看着整个队伍,尤其是爱偷偷盯着宁长青看的李长欣,生怕这丫头片子惹了宁长青不快直接被捅个透心凉,出乎意料的是,李长欣年纪虽小,但却是玲珑剔透的心思,似乎看出了宁长青的不对劲,这一路上没再拿眼盯着宁长青看。
只是快到边城前的一夜,出了点意外。
由于宁长青走的是近道,又要乔装打扮避着齐清的人,所以这一路上走的几乎都是人烟稀少的路,人家都少,更别说是吃饭的地了。
不过吃食问题好解决,到林子里打些兔子,鸟雀,运气好点打头野猪,烤熟了够所有人吃了。但没些面食蔬菜,吃了几天嘴巴里终究油腻的慌,总觉得不对头缺点什么。
所以这天晚上,宁长青派人去找了些野菜野果给大家开开胃。
随军带的简易的锅很快就架了起来,火也生了起来,宁长青端坐在前方,盯着跳跃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什么。
锅里打的河水翻滚了起来,徐小水安排着人朝锅里煮野菜,又发了野果给大家,不敢过多打扰陷入沉思的宁长青,把野果用树叶包了轻放在他身侧。
“徐大哥。”李长欣迷迷糊糊睁了眼,揉了揉眼睛。
她伤还没全好,连夜赶路身体有些撑不住,这一路一直昏昏沉沉睡着。
“没事。”徐小水低声问,塞给她一个果子到手里,“继续睡啊,饭熟了叫你。”
“嗯……谢谢小水哥哥。”李长欣迷迷糊糊喃喃了句,又闭眼昏睡了过去。
徐小水摸了摸她额头,有些烫,他心里有些担心,却又晓得宁长青不愿看到他对李长欣过多关注,只能把担心压在心底。
野菜煮好了,咕咚咚冒着热气,碧绿的蔬菜和着深褐色的蘑菇对连吃了三天淡的没味的烤肉的人来说,诱人极了。
徐小水乘了一大碗先给了宁长青。
“你们吃吧。”宁长青把碗放在身边,暂时没有胃口。
“是。”徐小水应了,转头冲下属点了点示意。
李长欣被徐小水叫醒后接过简陋的小木碗,木碗已经被三个人接连用过,徐小水看着他睡的熟此时才叫醒她:“丫头,吃点菜喝点汤。”
“多谢徐大哥。”李长欣接过碗,渴极地喝了一口汤,烫的一哆嗦。
“慢些。”徐小水无奈地笑了下。
李长欣头昏脑涨,勉强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正要吃两口野菜,脸色突然僵了
“这个……”
“怎么了?”
李长欣一抬眼,不知道看到了啥,突然一个挺身,一把打翻了徐小水手里的碗,跌跌撞撞朝宁长青的方向跑了两步:“长青哥哥不许吃!”
宁长青才端了碗准备吃第一口,猛不丁被李长欣一声尖叫,愣了一下,碗停在了半空中。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11 11:28:00 +0800 CST  
在等车,今天的火车回家,啦啦啦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11 19:31:00 +0800 CST  
李长欣生着病,又是在逃亡的路上,一身衣服都几日不曾换过,更何况是头发,此时的她面色发着病态的黄,一头乱糟糟的发鸡窝般顶在头顶,正伸着指尖指着宁长青的碗。
宁长青放下碗,沉声道:“为何?”
李长欣蠕动着唇,犹豫了下。
宁长青的脸色眼瞧着就不好了,徐小水心尖尖都颤了一下,忙上前催促李长欣:“有什么话就快说。”
他很清楚,宁长青有多烦说话磨磨唧唧婆婆妈妈的人。
李长欣忙道:“这蘑菇,似乎有毒。”
徐小水一愣,忙追问:“此话怎讲?”
“我......”她面上有一抹悲伤略过,“我弟弟以前误食过这个样子的蘑菇,闹了几天的肚子,他年纪小,这么折腾了一番整个人都虚脱了,爹娘急的要死,看了几个大夫吃了许多药最后才慢慢好了。这蘑菇,很像我弟弟以前误吃的。”
徐小水又惊又疑。
所惊者,乃是这蘑菇样貌普通,颜色朴素,怎么都不像是毒蘑菇的样子。而且自家的兄弟走南闯北刀口舔血的过日子,没少在野外找吃食,怎么有他们不认得的毒蘑菇。
所疑者,乃是李长欣如今年仅十岁,那她弟弟吃了这毒蘑菇的事必是还要早些,她竟聪慧至此,将此事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将那蘑菇的样子也记得清清楚楚?怪不得他不疑惑。
徐小水兀自愣神间,宁长青已经站起身:“你可确定?”
李长欣有些犹豫。
徐小水又急了,正要说些什么,宁长青却已经开了口。
“放下碗筷!停止进食,食用了蘑菇的人站到这一边。”
“大人?”徐小水有些拿不准宁长青的想法。
“既是有如此风险,不吃便罢,吃了的人等些时候看看情况便可断的出这蘑菇是否带毒,没吃的那野菜和肉汤。”宁长青粗略说了几句。
“那丫头还小呢,若是记错了......”徐小水问。
若是记错了,她方才那番动作可就有些太无礼了。
“你处置。”宁长青简单地说了三个字。
他心里这两日想的事太多了,已经没有功夫去管李长欣。
徐小水暗暗松了一口气。
过了两刻,吃了蘑菇的人果然都陆陆续续拉了肚子,虽不至于虚脱了,但这赶路途中遇到此种情况也是够呛。
幸亏李长欣提醒地早,否则这一队人都能拉在半道上迈不开脚。
徐小水高兴了,这样一来,李长欣也不算是谎言假语。
“此次你也算是立了一桩功。”
徐小水的说话声传到宁长青这边。
他抬眸看着两人的方向,想起不多时前下过的命令。
还是......算了吧。
这小姑娘的命够硬,总会来些天时地利的机缘让他下不了手杀她。
这次又是让自己欠下一个小小的恩情。
其实算起来,他宁长青,都欠着这些人一样东西,那便是他宁长青的命——仇人的命。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11 22:53:00 +0800 CST  
蘑菇这桩小风波就算是很快过去了,一行人赶了一夜路,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便快到了边城。
“大人,在走半个时辰就到了。”徐小水听了探子回报,向宁长青禀告。
宁长青漫不经心“嗯”了声,没有头尾地问了一句:“院子里的人呢?”
徐小水低声道:“似乎是入秦了。”
“似乎?”宁长青挑起尾音,玩味地看着徐小水。
徐小水额头微沁出了汗意:“大人,那行人行踪诡异,我等探查难度很大,只能推测……”
宁长青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罢了。”
他估摸着也是这结果,但已经足够证明,青蛇被关押的宅院里,凛冬阁的人,老宅当是藏匿于秦。
前些日子的三批刺杀,足以让他查清楚想明白一些东西。
凛冬阁,是季麟哥的。
江湖上传言,凛冬阁阁主善用易容术,行踪诡异,难辨真容,想来不过就是那青蛇而已,真正的阁主,乃是季麟哥。
凛冬阁是江湖上的新起之秀,似乎是突然之间就冒出来,又不久便名噪江湖的。
时间,是在三年前。
那时候的季麟哥,是还是皇子的时灏的门客。
凛冬阁于江湖来说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没有人见过阁主的真容,也没有人知道主阁在哪里。宁长青心里隐隐猜测,凛冬阁应该是在秦国诞生,但它并不是从零起步,这样隐秘的组织,没有雄厚的财力,人力,根本不可能在江湖中一夜鹊起。所以……在季麟哥还是江家家主的时候,就已经在暗中培养这股势力,当年他出谷采办看到的罪臣江铭已被斩首,十之八九便是凛冬阁的人做的手脚,才让江铭这个人,在世界上彻底地消失,才让齐国的人,对江季麟这个人,不曾生出半分的疑心。
季麟哥若是将秦国当做供应柴火的青山,那凛冬阁的主阁,自然很大可能就在秦国。
宁长青只是想不明白,秦国给江季麟安的是通敌叛国的罪名,又全天下地缉拿,若是真把季麟哥绑回了秦国后果不言而喻,可为什么,季麟哥明知如此,还要赶着回秦?
就算他苦苦哀求也执意回秦!
你可知,我有多么难过,又有多么担心!
“大人?”徐小水见宁长青许久沉默不言,心下忐忑。
“继续尽力探查。”宁长青敛着眼,沉声道。
“遵命。”见宁长青没有怪罪,徐小水心里暗松一口气。
“徐小水。”宁长青眯眼看着面前身形窄瘦的少年,负手踱了两步。
徐小水一愣,立马觉出些许不同的气氛来。
“大人?”他疑惑地看着宁长青。
二人离人群甚远,宁长青背着阳光,面庞似乎罩着一层光晕。
徐小水不由地放轻了呼吸。
“你忠于谁?我,还是齐凌。”
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砸的徐小水心头狠颤。
其中的意味,他甚至不敢过多思索。
可答案是什么?
对面的男子并没有逼问,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然而他身形高大勇猛,高束的长发随风轻动,剑眉星目间是不容忽视的英气,即使只是安静而立,也似乎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
“从此以后,你便叫徐小水吧。”
他曾带着不耐烦的模样挥手随口说了这句话,从那时到如今,他已经跟了他近两年,若是算上在虎贲军中的日子,已近四年有余。
徐小水曾经很怕宁长青,现在也怕,但如今的这种怕,不如说是敬畏。
宁长青似乎比其他顶头上司更不耐烦,更暴躁,更杀人如麻。
但他又比其他将领更勇猛,更身先士卒,更公平公正铁面无私。
这句问话,虽然背后的意味让徐小水不敢深想,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先于脑袋的思考冒了出来。
眼前的人,值得他用命追随。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两军交战之际,危急时刻没有用离他最近的自己,挡过刀剑的人。
“徐小水这名字,属下想一直用下去。”
徐小水微微地躬了身。
宁长青微微笑了。
“甚好。”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13 23:16:00 +0800 CST  
边城戒备森严,城外十里已经驻扎了军队,宁长青递了令牌,提前也已经送信打过招呼,所以略微盘查了一番便入了城。
李长欣一行人被暂时安排在客栈,宁长青派了重兵把守,这才领了徐小水入王府——所谓的王府,乃是边城的太守府临时改造而成,邻着一条街便是宁长青的牧州府。
齐凌召见宁长青的时候,正在书房与李九良处理公务。
宁长青一眼就瞧见了立在一边的李九良。李九良似笑非笑地看着宁长青,面上的神色很是值得琢磨。
宁长青心头一跳,生出种不好的预感。
“王爷。”他跪地行礼,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得到齐凌面前的桌案上的一沓纸张,“属下幸不辱使命。”
“本王听说,留了一人的性命。”齐凌指尖抚着桌上的纸张,那些纸张起码有十来张,背后透着隐隐的墨迹。
“王爷,不过是个十岁的女孩子,属下本是一时心软,后甚觉不妥,但那女孩恰识得一种毒蘑菇,救了我等,属下……难以下手。”宁长青微微抬头,目光在那些纸上停滞了一下,眼角一跳。
那是……
“既然是个女孩,那此事便罢,只是……”齐凌沉吟了一下,“你可听得了江季麟的消息。”
宁长青面上一愣:“什么消息?属下刚回来,并未听说。”
齐凌朝椅背后仰了下,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宁长青的神色:“秦国来使,与本王恰谈,押解江季麟回国伏法。”
宁长青一惊,猛地站起身:“王爷答应了!”
齐凌目光一闪:“齐秦交好不易,若江季麟在本王这里的消息没有泄露出去,本王倒还可护他周全,只可惜……”
“可江大哥为王爷操劳许多,劳苦功高,王爷明知将他押解回秦会是怎样的结果,怎可如此轻易就把他……”
“宁长青!”李九良厉声打断宁长青的话,“王爷的决定,起容你如此诟病!”
宁长青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嘲意,果然如他所料。
李九良,有意思。
“王爷。”宁长青俯身一拜,“并非属下诟病,属下只是……实在不忍。江季麟虽为秦国罪臣,但他才智过人,如在世诸葛,若在王爷身边必能为王爷排忧解难,如今形势严峻,齐秦交好不过一纸空谈,怎可轻信于秦国使臣的妄言!”
“宁将军这话我就不爱听,什么叫做那江季麟为王爷排忧解难,难道我等就不能为王爷排忧解难?!一个秦国的罪臣,还是叛国之臣,怎么让人信任于他!而且秦国朝政新定,两国交好乃是两国之需,我们驻守边城,掌大齐北界,背靠秦国,怎可因为区区一个秦国罪臣与秦国撕破脸皮,置我等于两难之境!”李九良反驳,咄咄逼人地看着宁长青,“宁将军想必深知其中厉害,却处处维护那江季麟,甚至不惜当众质疑王爷,难不成这江季麟,和宁将军之间的关系已经深厚如斯!”
“李九良!”宁长青似乎恼羞成怒,握着拳怒不可遏地看着李九良。
“够了!成何体统!”齐凌终于开了口,手指一捻便抓起桌上的纸扔到了宁长青面前,“宁长青,你看看这是什么!”
纸片像大片的雪花一样铺洒开来,上面慢慢的字迹赫然入眼。
江季麟,江季麟,江季麟。
全是同一个名字,同一种笔迹。
宁长青低头看着自己曾经数不清个日夜因为思念而落笔成狂的宣纸,默不作声。
“本王原只当你佩服他的才智,如此看来,却远不止如此。”齐凌面上有些阴沉。
江季麟曾明明白白地说过喜欢男子甚于女子,此事虽让齐凌对江季麟心里颇有芥蒂,但也不至于过分诟病,而后来眼睁睁瞧着宁长青对江季麟异于常人的关注,齐凌既疑惑又无奈,只当是粗莽的汉子对睿智文人的一种尊重,可李九良呈上来的这些东西,却让齐凌一阵心惊肉跳。
宁长青对江季麟,哪里是简单的佩服和尊重!
这样的情形,倒是像极了怀春的少女,虽然这形容让齐凌想一想便浑身起鸡皮疙瘩。
倘若这两人都能真正纳入自己的羽翼,倒也无甚大碍,可错就错在,江季麟,宁长青,哪一个都不是任自己放心驱使的人。
尤其是近些日子来,宁长青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把控。
“王爷,属下喜欢江季麟,除此之外无话可说。”宁长青突然开口。
李九良一愣,似乎没料到宁长青承认地这般痛快,忙转头看齐凌,盼着能从他面上看出厌恶的神色来,却不料,齐凌的面上,半是了然半是惊讶。
齐凌心里诧异极了。
宁长青似乎毫不在意,这样大方的承认会带给他怎样的影响。
他就那般挺直腰板跪在那里,毫不避讳说着……“喜欢?”
本想借机敲打一番,怎料得当事人这般爽快直接承认?!这反而让齐凌的阵脚有些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真是枉顾人伦,不知羞耻!”李九良却先开了口,横眉冷对,出口就斥,他本来面目英挺,长须又平添两分儒雅,可此时面庞却有些扭曲,怒气冲冲的样子像是宁长青欠了他多少深仇大恨,“你这样,怎么配当边城的牧州,怎么配当一军之将!”
宁长青并不反驳,默默受了,静静跪在那里怔然地看着地上散乱的纸张,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
齐凌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两番,突然转头看向李九良:“够了,出去!”
“王爷?!”李九良惊异不已,一时没反应过来。
“出去!”齐凌又重复了一遍,面上神色已然不耐。
李九良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了下去。
李九良退下后,看着紧闭的房门又有些不甘心,慢腾腾走了两步一眼瞧见廊下静立的徐小水,面色一闪。
“徐大壮。”
徐小水行礼:“大人,属下已经改名为徐小水了。”
“徐小水……这名字。”李九良到嘴边的嘲讽话转了转又吞了进去,“还不错,边城在宁将军治下近两年,百姓倒也安居乐业,没甚大事,你家大人很是劳苦功高啊。”
徐小水敛眸静立:“大人言过了,若非王爷提携照应,诸事那会这般顺利,我家大人平日里最感念王爷恩情,时刻都不敢忘记。”
李九良脸色青了青,随口说了声“甚好”转身便走了,走到远处又慢慢踱着步不由回身看着依旧紧闭的门。
徐小水却转头恰对上了李九良的视线。
他远远地朝李九良行了一礼。
李九良不好再徘徊下去,冷哼一声走远了。
徐小水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套他的话……
宁长青在李九良离开后没多久就出来,房间内外的光线有些悬殊,他抬手微挡了挡,阳光眼里压了多时的寒冰不由地溢了出来。
“大人?”徐小水忐忑,“出什么事了。”
宁长青走了几步,才慢慢地勾起了唇角。
他的笑看的徐小水颇有些毛骨悚然。
“小水啊,你觉得我是做大事的人么?”
徐小水拿不准宁长青话里的意思,含糊道:“在属下心中,大人是最勇猛善战的。”
宁长青没有说话。
勇猛善战,可不代表能做大事。
就像季麟哥,从来没有真正把自己当做可用之人。他其实是心里清楚,季麟哥对他认可最多的,不过是这一身蛮力和武艺,偏偏这武艺,还是师承于他。
所以季麟哥总是看不到他宁长青,总是!
可季麟哥再如何洞察人心,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曾说齐凌信任自己,可这不就开始疑心重重,收权敛兵了吗?
他也曾说齐国局面难以一时改变,估计要僵持许久,那么……便让他宁长青来改变这一切!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14 21:04:00 +0800 CST  
屋里点着焚香,浓烈的香味熏得人头脑微涨。
“撤了这香,谁点的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宁长青解开外袍,递给身侧服侍的下人。
“大人离开一月有余,屋里空了这么久,凉气重,味道也不好,所以奴才熏了香,大人既然不喜奴才这就撤了。”下人忙接话,弯腰灭了香。
一切收拾妥当后,宁长青一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了徐小水一人。
“大人。”徐小水面露忧色,“出什么事了?”
齐凌留了宁长青在屋里许久,李九良又阴阳怪气暗暗刁难,徐小水可不缺心眼,很快便料到有什么事发生了。
宁长青闭眼仰背,靠在太师椅上,右腿搭在另一把椅子上,右手落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
“王爷让我闭门思过。”
徐小水惊地长大了嘴:“闭门思过?!大人有什么过错?此次咱们不是立功了吗?”
宁长青睁开眼,眼角带着嘲意:“功是立了,可我这手里,还握着二十万大军呢,王爷啊,想试探我。”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承认,毫不犹豫地顶撞。
把自己地把柄露出来叫齐凌明明白白瞧了,这人反而放心。
季麟哥曾对他说过,齐凌这人疑心很重,表面信任有加事实上只信自己,若是处处小心不露错处反而让其疑心深种。
想拿他错处敲打他?那就给你啊。
如今的形势,宁长青手里的军权其实也是齐凌的,但说白了,有的东西让别人替自己拿着就是没有自己拿在手里踏实,人都是这样。可宁长青大大方方承认了错处,而这错处又没有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齐凌出了禁禁他的足,让他闭门反思一下一时还不能拿他如何,反倒是李九良……
处心积虑要害他,那样子估摸着没少给齐凌上眼药,又一副千般万般都是为齐凌尽心尽力尽职尽责的模样,换宁长青都不信,更何况齐凌。
李九良以前是梁盛生副将,和齐凌并不算是私交甚密,宁长青不管他后来是如何被齐凌忽悠着入伙,但有一点他确定,李九良这人,可远不如季麟哥了解齐凌。
他那番作为落在齐凌眼里,可不是什么忠心耿耿的好印象。
恰恰相反,以齐凌的多疑,多半会把李九良列入心怀不轨铲除异己的队伍里,倒不如他宁长青来的磊落。
至于他宁长青到底磊不磊落……
宁长青的眼眸闪过几点冰寒,那可就不是别人说了算的!
“那现在该如何处事?”徐小水面露忧色。他现在心里已经明白,宁长青那是和齐凌隔着肚皮的,若是李九良再图谋不轨,他们虽不至于到举步维艰的境地,但大抵是不好过的。
“附耳过来。”宁长青寒着眸,低声言道。
徐小水心神一凛,忙贴过去细听,只听得宁长青这般那般嘱咐了一番。
而这番话,拎出大概的意思,便是一个字——反。
反的不是旁人,正是齐凌,更准确的说,是杀了齐凌,以扶持齐凌幼子的名头,行“挟天子令诸侯”的一套。
宁长青说完话,移开了身体后,才发现徐小水已像个呆头鹅般愣在了当初,面上的神色青一阵紫一阵似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挑眉:“后悔了?还是,不敢?”
徐小水这才粗喘了几口气缓过神来,神色仍是有些闪烁。
“你若是不愿,我不强求,但你最好离开,离得越远越好。”宁长青面上闪过一丝失望,却并无更多情绪,淡淡地瞥了眼徐小水。
徐小水此时眼中却不闪烁了,取而代之的是献身赴死般的志气:“属下遵命!”
宁长青淡淡地看他:“你可想好了。这条路,有去无回。”
徐小水一抱拳,“咚”地一声跪下来:“属下永远忠心于大人,万死不辞!”
宁长青眼里闪过几抹光亮,分不清是感动还是感慨:“如此……有劳了。”
徐小水猛地摇了摇头,坚定地拜了三拜站起身来,精神灼烁地瞧着宁长青。
“大人,我等何日动手?”
宁长青眯眼思量:“再过几日,有件事还没解决。”
“嗯?何事如此重要?”徐小水心里的槛一过,似乎也痛快了许多。
“自然是五皇子登基的事,你也晓得了,咱们在金陵这么一闹,如今齐国上下流言遍地,众说纷纭,就差四王爷出面露头拿个说法了。”
徐小水微怔:“李丫头她们……”
这李丫头,自然指的是李长欣。
宁长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小水,没有为着这个略显亲昵的称呼怪罪徐小水。
“我不擅长此种事宜,自然还是王爷亲自做的好。好不容易弄回来的人,总要把这齐国搅个天翻地覆才不算白忙活一趟。”宁长青的目光一紧又一缩。
这主意是季麟哥出的,具体安排也是季麟哥做的,自己走的这一遭金陵也是他举荐的。
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却没有做到有始有终!
徐小水瞧着宁长青似乎心情兀地变差,不再多言,简明道:“属下如今该做什么?”
“无甚大事,不过一些具体安排。”宁长青压下心头的烦躁,大致说了些,“你且……”
一番交代没有用多少话,徐小水却听得心里七上八下。
这是……无甚大事?牵扯上了不少人,又处处惊险需得小心谨慎。
但他并未多问,默默记下了宁长青的话。
“你且按我说的去安排。”宁长青手扣着膝盖,神色沉稳。
“大人呢?当真要闭门。”徐小水顿了顿,挤出剩下的两个字,“思过?”
宁长青似笑非笑:“自然是要闭门思过,你且传令下去,牧州府闭门谢客,不接待任何人。”
徐小水被宁长青脸上的笑弄得心头怵,忙受了命。
再一抬眸,宁长青面上已经换了另一种神色。
他伸了个懒腰,面上竟全是惬意:“正好这几天赶路累得慌,正好睡几天。”
徐小水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很快明白过来。
“那属下退下了。”
宁长青应了声不再搭话。
徐小水悄声退了,宁长青仍是坐在太师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手指。
他没有多少的时间了,只等天色一暗,便出发。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16 23:01:00 +0800 CST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17 23:37:00 +0800 CST  
没有意外的话,快有肉了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17 23:38:00 +0800 CST  
“这三日可有不妥之处?”宁长青负手而立,背后的柳树枝繁叶茂,正是长的最旺盛的时候,柳树便的池塘里荷花已谢,但荷叶扔翠绿翠绿地飘着。
徐小水摇头:“府里没有什么事发生,不过金陵那些事已经发酵的沸沸扬扬,大理寺似乎要干涉五王爷登基一事。”
宁长青嗤笑了一声:“自然该干涉,那群顽固不泯的老臣最爱干的不就是彰显自己那一身老骨头么。”
这世上文人,巴不得有个机会能撞死殿前流芳千古。
如今先皇遗诏一事传出这么多谣言,证人又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齐凌和齐骋又没少做手脚,也不知联合着搞了什么猫腻,把那老尚书秦宵贤也拿捏到了手中。朝堂众臣也分为两派,一派以镇国公廖金为首,依然坚决支持五皇子齐清继承大宝之位,另一派已尚书秦宵贤为首,在谣言传出来后倒戈相向,联名让大理寺执掌此案查明真相。
更何况,当今太后乃三皇子齐骋生母!先皇齐炳已一生立了两位皇位,一位乃是大皇子齐玉及五皇子齐清的生母,数年前因病而故,齐炳已神伤半年后立了齐骋之母王贵妃为后,后来齐骋出事被贬为庶民,王皇后也受了连累被齐炳已不喜,但并未废后,如今齐炳已驾崩,王皇后自然成了太后,且不管其心中作何打算有何滋味,但齐炳已驾崩前,朝堂上齐骋,齐凌,齐清三位皇子间的那场因为齐炳已突然发病而终止的闹剧并没有得到一个有说服力的结局。
当初草草的结束,也不过是因为齐玉自刎朝堂换来齐炳已对齐清的不追究,但很难说,齐炳已的不追究,究竟是真的不追究了,还是病入膏肓没了追究的力气。
故而当关于先皇遗诏的谣言飞蹿时,王皇后不久便站了出来,已凤印交于大理寺,要求彻查此案并朝堂上草草结束的那场对峙。
“五王爷本该在十天前就登基,可这登基大典拖到了此时都没能进行,属下当初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杀了几个侍卫,竟能搅出这样大的浪!”徐小水咂舌。
“可不止是杀了几个侍卫。”宁长青微眯起眼,“这桩事牵扯了许多人,环环相扣,步步周密。他的计策……从来都不简单。”
徐小水心里猜得出这个“他”指的是什么,也猜得到此人于宁长青来说复杂的意义,微低了头不敢接话。
“最快后天,秦国会有新的消息传来。”宁长青转过身,看着头顶的万里晴空,“王爷当会很‘惊喜’。”
徐小水一愣,还没明白过来宁长青话里的意思,突然瞧见他手上的伤:“大人的手!”
宁长青一直负手站着,受伤的手隐在背后,此时一转身恰露在徐小水的眼中。
“不碍事。”他声音低沉,徐小水只看得到他的背影,“喝醉酒压在了酒坛上。”
“那大人,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吗?”徐小水没再多问宁长青的伤。
一阵风吹来,柳树的枝条晃了晃。
“对。”
他要等到,只能由齐凌本人解决的问题系数结束。
齐凌让宁长青闭门思过,但这到底要闭门思过几日并未具体说明,而就在宁长青彻夜赶回边城的第三日,一道军令降在牧州府,叫宁长青吃了从天而降的五十军棍。
至于为何打这五十军棍,传令监刑的人扔了张纸给宁长青。
那张纸上,写的正是秦国前中部侍郎江季麟官复原职的事。
“嘶……”股上的上火辣辣的疼,宁长青不能坐着只能趴在床上。
“属下塞了二十两银子的,那**养的还下这么重的手。”徐小水愤愤不平,“属下刚刚打听了,那**养的是李将军麾下的!”
宁长青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目光不善地瞪着徐小水:“这个先放下,我现在想知道,那个李……李什么?”
徐小水小心翼翼道:“李长欣,大人。”
“李长欣!你把她带进来做什么!她是人证,就该好好和那群人待着!”
“大,大人,王爷已经见过她们一次了,这隔了好几天了都没召见,并未发严密看押的话,他们都是有行动自由的。大人被打……大人军棍这事也不知怎的就传的下面都知道了,她非要跟着来,言之凿凿说您是她救命恩人,她若不来看您就是白眼狼,没良心……”徐小水的声音低了下去,不敢与宁长青对视。
“徐小水,我再说一遍,她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宁长青皱眉。
徐小水低声应:“属下知道。”
宁长青正要斥责几句,李长欣远远地朝这边跑了过来。
她端着漆盘,跑的不快。
徐小水瞧宁长青面色不虞,忙要让侍卫阻拦,却被宁长青制止了。
“让她进来!”
李长欣进了屋子,脚步踌躇着挪了两下,怯怯地看了宁长青一眼又低了头:“哥,哥哥。”
“你端的何物?”宁长青面上没有什么神色,哑了咬牙翻身坐了起来。
“哥哥你别动!”李长欣着急地迈了两步,放下盘子,见宁长青已经坐起身来无声地打量着自己,顿时结巴起来,“我,我,我煮了汤,对伤口,有,有好处。”
她搅着手指,三分无措,三分怯懦,四分羞涩。
“端过来。”宁长青面无表情。
李长欣愣了一下,笑容爬上了面庞,她还是个小姑娘,笑容天真,衬的双颊更加粉红娇嫩,黑亮的眼睛时毫不掩饰的讨好和欢喜。
李长欣端了汤小心地朝宁长青走,还差两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一片阴影甩了过来。
“啪!”
“啊!”
“大人!”
几种声响此起彼伏。
那晚冒着热气的汤被宁长青一袖甩到了地上,瓷碗碎成五瓣,热汤溅在了四处,李长欣微张着嘴,呆呆地立在那里,手上有一片烫红的痕迹,还挂着几片菜叶,徐小水走了两步半,身体微微前倾,伸出的手仍是没有接住那碗。
“你听着!本将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更没有什么妹妹!之所以救你们,是因为王爷的命令!”
李长欣眼里蓄着泪花,半是惊恐半是茫然。
徐小水快速上前两步:“来人,把她送回去!”
侍卫带走了还在发愣的李长欣,又有下人收拾了地上的狼藉。
徐小水早就跪在了地上,垂眸静默无声。
宁长青头疼地看着徐小水,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是一次没听季麟哥的话,便留了这么一串麻烦。
偏偏他又欠了这姑娘一份恩情,那声“救命恩人”真真叫的他心中针扎般讽刺和难受。
“你该清楚,我们不是她的恩人,而是仇人。”宁长青闭眼叹了一声,“如今情况特殊,你如此待她,反而置她于险境。”
“属下知错,属下再不会这般拎不清大局。”徐小水诚惶诚恐,“只求将军莫要怪罪她。”
宁长青瞳孔一闪,喉间涌出些涩涩的感觉。
真像……
诚惶诚恐,患得患失,心心念念。
真像以前的自己。
“我以前告诫过你的,没想到……你最终还是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宁长青抬了手,“你起来吧。”
“大人……”
“你若执意,待事情了断,金陵的事便烂在肚子里成为永远的秘密。”宁长青闭眼,“我便不在干涉。”
徐小水惊讶地抬眸,眼里喜忧半掺:“谢大人!”
“此事揭过,你且看这个。”宁长青不想再多诟病李长欣的事,长出了一口气,拿过那张纸递给徐小水,“瞧瞧这让我挨了五十军棍的东西。”
徐小水快速读了,眉头不由皱起来,眼里的情绪变了又变。
“说说看,王爷为何罚我?”宁长青重新趴在了床榻上,动作间牵扯到了股上的伤,嘴角抽了几下。
“江大人又官复原职,以前的罪状都是假的……”徐小水沉吟,“说是尚书李善文陷害,可哪有这样,这样凑巧的事。”
“所以?”宁长青示意他继续说。
徐小水想来想去,不敢确定:“难道秦国皇帝知道?”
“猜对一半。”宁长青勾起嘴角,笑容却是冷的,“一个局而已,为的,可不就是把这江大人送到我们齐国祸害祸害。你也瞧见了,齐国现在乱成什么样子,大皇子横死朝堂,先皇发病而薨哪个离不开咱们王爷发的难。”
徐小水恍然:“这江大人是王爷的幕僚,自然是他出的主意,原来此人来齐为的就是搅乱齐国朝纲?”
宁长青仍是笑着,眼眸蒙上一层看不分明的薄雾。
他打一早就猜得到季麟哥来齐并不简单,更不会诚心辅佐齐家的人,可他却没有想到,那些让他日夜忧色不得安眠,牵肠挂肚的罪名,都是假的。
当初边城的那场刺杀仍历历在目,蓝狐也是死在那场刺杀中。
现在想来……季麟哥这样的人,对旁人狠心,对自己更狠心。
“王爷也猜到了这一层,自然是心中郁结,而将军之前又对江大人……颇为照顾,而且还是将军引荐江大人给王爷的,所以王爷才会……”徐小水讷讷,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瞧,你我都猜得到,那些大臣啊,三王爷五王爷的,自然也猜得到。”宁长青沉默了半刻,突然冒出一句,“他厉害吧。”
“啊?”徐小水怔然。
“步步为营,滴水不露,直到此刻人都走了,还让我们不得不用他的计谋,按他的规划来。”宁长青伸出手,也不知在端详什么,神色专注得渗人。
徐小水不知如何接话。
“可我就是不。”宁长青又冒出一句,“我就是不。”
“大人……您身上有伤,还是早些休息。”徐小水想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来。
宁长青转头瞥了他一眼。
“我受伤,他又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担心。小水啊,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大人请讲。”徐小水不由放低了声音。
“若是有人抢走了你想要的东西,你会不会去追?”宁长青的眼神复杂,紧紧盯着指尖,却又似乎透过指尖看着别的什么。
“自然要追。”徐小水肯定地点头。
宁长青突然哈哈笑了两声:“你都要追,他那样的人,必定也要追回来。”
徐小水又讷住了。
“行了,你下去吧。”宁长青挥退了徐小水,微微侧了身,又细细盯着手指看。
他的手指不算好看,远没有季麟哥的好看。
但手指无论好看与否,只要是健全的,都能抓着东西。
他不清楚季麟哥要的所有东西,但他太清楚其中的一样。
他要提前抓在手里。
让季麟哥想要,便必须通过他宁长青这一关!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18 23:57:00 +0800 CST  
晚安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18 23:57:00 +0800 CST  
六月正是燥热的时候。
秦国靠北,这份燥热便更添了几分干涩。
这是一处面积中等的别院,院中摆着几块方方正正的冰块。整个秦国上下,负担得起伐冰费用的,除了皇家,只有王公贵族了。
“主子,用冰镇过的酸梅汤。”身穿暗红色绸布的男子捧了一盏酸梅汤,恭敬地递给竹榻上休憩的人。
榻上的人白色轻衫,蓝色的腰带系的松垮,垂了一缕在地上,却并不显的累赘失礼。
酸梅汤入口生津,从喉咙酣畅地滑下,赶走了身上的暑气。
“主子,如您所料,齐国如今局势乱成一锅,那齐清迟迟不得登基,已是耐心尽失,阵脚自乱。大理寺已经插手此事,属下猜着,过不了几日,齐凌应当会和大理寺的人交涉。”
竹榻上的正是江季麟。
他闭着眼,阳光照得面庞晶莹透亮,额头微微发红,渗着微薄的汗意。
“朱雀,你猜猜,这交涉的地方会在哪里。”江季麟闭着眼开口,又饮了一口酸梅汤,汤液染湿他的唇瓣,似乎让那唇瓣镀上了一层光。
朱雀沉吟:“应该不会在金陵,属下斗胆猜测,怕是在临淄。”
江季麟摇头:“临淄靠南朝北,虽地处边城和金陵中间,但交通不便,不好,不好。”
“那……大梁?”朱雀又猜。
江季麟微微睁开眼:“不错。”
“我们要做些手脚吗?”朱雀满脸兴奋。
江季麟瞥他一眼:“别说的这么见不得人嘛。”
朱雀年纪比江季麟要小五六岁,并不算小,行事也稳重,但言语行为颇有些跳脱,倒不像是二十五六的人。他的武艺比不得蓝狐,轻功比不得青龙,但是极擅使毒,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藏着毒药的。
“那属下该如何做?”朱雀的眼里满是嗜血的兴奋。
江季麟直身坐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杀了齐凌,将此事的矛头引向齐清。”
然后,让齐骋有机会站出来。
没了齐凌,王太后和朱家一来又添了借口和把柄,二来有了搏一搏的心思。
这齐家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地斗,多有意思。
他就爱看这些热闹。
朱雀很快便明白此事的意味:“属下定不辱使命!”
“等这桩事结束,我也到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了。”江季麟从竹榻上翻身而起,眯起眼看着北边的方向。
那是秦国皇宫的方向。
“这狗*皇帝最近动作频频,处处针对主子,属下索性一把毒药……”
江季麟蓦地回眸,把朱雀没有说完的话逼了回去。
“什么狗皇帝,那是圣上。”江季麟抬手转着手上的扳指,“瞧这扳指还是圣上赐给本官的。”
“属下不明白主子为何如此忍辱负重,以主子的能力,杀他易如反掌。”朱雀问道,“他如今处处针对主子,一步步都在收回主子的权力,时间一长,岂不养虎为患,主子为何还要再等到齐国的事结束?”
江季麟摇头:“野草易拔根难除,皇室的那些老家伙,哪个不是虎视眈眈,时机还未成熟,若是贸然行动,他手下那些势力便如一盘散沙无法抓在手里,到时秦国只会和齐国一样乱。而且我如今是众所视之,一举一动不知被多少人看在眼里,皇上更是对我忌惮深重。”
江季麟转身打量着一池荡漾的池水。
“这打蛇,得等到蛇**了直击七寸,而不是,缠斗不休两败俱伤。”江季麟垂下手,“朱雀,你说说,蚕和蝗虫,你更忌惮哪个?”
这问题让朱雀始料未及:“蝗虫吧,一场蝗灾就会害得民不聊生。”
江季麟淡笑:“蝗虫铺天盖地而来,虽声势浩大,也造成巨大的损失,却也惹出了多少灭蝗的法子。而蚕不一样,蚕食桑叶,不紧不慢,不急不缓,无底洞一样的胃口,不知不觉间就将笼里所有桑叶吞噬殆尽,你见过,有人去灭蚕吗?”
“这两者并不能相提并论,蚕吃个桑叶有甚打紧,可那蝗灾可是人人忌惮的。”朱雀摇头。
“哦?”江季麟挑眉,“你似乎忘了,蝗灾,可是一群蝗虫。”
朱雀哑口。
“一只蝗,成不了气候,又惹人憎恶。所以……”江季麟转身看着朱雀,目光暗沉,“我们要做蚕。”
“属下明白了!”朱雀抱拳,心头一阵颤栗说不清是敬多一些还是惧多一些。
主子要做蚕,所以主子……以前,现在,以后,都会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江季麟微微一笑,转了目光:“青蛇怎么样了?”
朱雀一愣:“他身上伤好了,只是胳膊眼睛已废,整日里饮酒谩骂,殴打仆役,他,他有些话实在不堪入耳,属下把他关在东篱那所偏院严加看管。”
“骂我的?”江季麟眉眼半阖。
朱雀声音不由低了下去:“主子,青蛇行刺未果落入宁长青之手,不仅没有及时自裁谢罪反而重刑之下把易容的秘法都交了出去,此种行径,为何还要留他一命!甚至除了限制他行动还要好吃好喝供着?属下实在不解也……不忿。”
江季麟长叹一声:“你们毕竟,为我出生入死。他虽犯了错,却也受了许多苦楚,我希望他有一天能想明白,别自个和自个过不去。”
“主子……”朱雀闻言一怔,眼中泪光一闪,忙低下了头掩饰。
“不说他了,凛冬阁事宜你接手的如何了?”
朱雀瓮瓮道:“托主子的福,一切妥当。”
江季麟点了点头:“行了,这儿也没你的事了,回去做好万全的准备,大梁,齐凌必须死。”
“是!”朱雀跪地应了,转身退下,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树荫中。
江季麟垂眸看着地伤排队走过的蚂蚁,兀地笑了。
他欠蓝狐恩情,杀不了青蛇,可不代表旁人杀不了。
朱雀这人,他再了解不过,若是他下令杀了青蛇,反而让朱雀寒心,可如今此番作为,少不得让朱雀感念于心。
为进退两难的主子分忧解难,可是合格的奴才该做的事。
他不杀青蛇,杀青蛇的那个人,便成了朱雀。
这中部侍郎坐的,好久都没有让剑尝尝血的味道,端的让有的人忘了,与他江季麟作对,便是与那条贱命过不去!
【天哪噜,写着写着自己都觉得江季麟好毒......小受这样坏你们会不会讨厌他啊?】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19 23:32:00 +0800 CST  
六月十三日。
闭门思过的宁长青终于被齐凌从牧州府叫到了王府。
“大人。”徐小水手里拿着赤色的披风,被背后披在了宁长青背上,“皇室的人和大理寺的刑官已经到了大梁,王爷这两日就要出发去大梁,这次叫大人去恐怕是要让大人护送。”
宁长青系好了披风,扭了扭脖子,把袖口扯松了些:“不是恐怕。”
“啊?”
“是必然。”宁长青哼了一声,“李九良的功夫,远不如我。”
“此去途中怕是会有些困难。”徐小水有些担忧。
“什么困难,说来听听。”宁长青一撩外袍下摆,大踏步地朝外走。
徐小水忙跟上他脚步:“就怕五王爷那边做手脚,一路上会危机四伏。”
宁长青停了脚步,别有深意地看了徐小水一眼:“就怕他不做手脚。”
徐小水一愣,眼神快速地闪了闪,有些不确定地瞪大了眼睛:“这次?”
宁长青知道他晓得自己的意思了,微微一笑继续朝前走:“再不活动,这把骨头就老了。”
“是!”徐小水低低应了声,眼中的紧张和兴奋交织。
齐凌果然是要动身去大梁。
宁长青一进门就看到坐在一边的李九良,两人的眼神交汇了一瞬又错开。
李九良的眼神里有火,宁长青一瞧心里就有了底,朝齐凌行了礼,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齐凌轻咳一声:“今日叫两位来,是商议去大梁一事。大理寺的少卿郭涵,并尚书秦宵贤,镇国公廖金,十位一品重臣,五王爷,三王爷,朱家都在大梁,本王脱了三日,也该动身了,其他事宜已经与谋士商议妥当,就剩二位将军的安排。你们二位,一位要随本王去大梁,另一位,驻守边城。”
齐凌话音刚落,李九良便站起来拱手:“属下不才,自请随王爷去大梁。”
宁长青也站起来:“属下亦愿随王爷去大梁。”
他心里有数,李九良那神色便已经说明齐凌已有结果,那这一出……他倒要看看是为了什么。
齐凌面露难色:“二位将军是本王的左膀右臂,都本领高强,以一敌百,本王倒很难抉择。”
“王爷若难以抉择,属下自请和宁大人切磋一番,胜者随王爷去大梁,如何?”李九良拱手道。
齐凌沉吟了下:“倒也可以,不知长青如何看?”
“属下没有意见。”宁长青拱手应了,若有若无地笑了下。
原来是要试探他武艺深浅,正好,他也想试试新武器趁不趁手。
“九良久征沙场,斩敌无数,武艺自不必说,而长青打仗虽少却从未有过败绩,以前本王就听梁盛生赞过长青之勇,这次也好开开眼。不过,两位切记只是切磋,可别伤了和气。”齐凌抚着面上新蓄的短须,缓缓道。
“是!”
“遵命!”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20 20:39:00 +0800 CST  
王府前院面积不小,两人各拿了兵器,就在前院站定。
李九良看到宁长青手中兵器,愣了一下:“宁大人何时使上锤了,李某记得你以前使的是剑。”
宁长青垫了垫双手的锤,笑道:“剑太轻了,以前使着还顺手,现在那在手里轻飘飘地没感觉,还是这二百斤的锤使着舒服。”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哗然。
二百斤?!一只锤二百斤,宁长青竟然左右手各持一只,还一副轻轻松松的模样。
李九良强笑:“李某倒从不知道宁大人竟如此神力。”
“李兄过奖了,常闻李兄善使剑,而在下剑术一般,此次倒要请教一番。”宁长青仍是笑着,手里却渐渐缩紧。
用剑,他永远都不是季麟哥的对手。
这共四百斤的铁锤,才让他有赢季麟哥的把握,他将这锤的使法和剑术的技巧结合,苦练许久,今日就拿这李九良练练手!
两人持了兵器,站定朝齐凌拱手。
齐凌点了点头。
“比武开始!”侍卫朗声道。
两人对面而立,又互相拱手,再抬起头已经同时退出两米,摆好了手里的兵器。
李九良喝了一声,长剑兀地朝宁长青左肩斜上刺去,宁长青抬锤一档,李九良的剑顺着锤面轻飘飘滑像宁长青门户大开的胸口。
宁长青侧身一闪,顺手举起右锤砸了下来。那锤来势汹汹,直冲李九良面门,李九良不急不缓,侧腰躲避,刚刚闪开又一锤朝胸口砸来,李九良心里一惊,以剑挡之,头皮一阵发麻,这二百斤的锤撞在剑上不知能否抵挡得住,就是抵挡住了,胳膊也要受到极大的冲撞。却不料那锤堪堪近了身却在最后要撞上剑的时刻移开了,顽童似的从李九良剑面滑过,但光是这一滑,已经让李九良分明地感受到那锤的力道。
“你!”李九良怒火攻心。
他心里已经清楚,自己绝非宁长青的对手,别说过招,若是宁长青全力一锤,他一招都抵挡不住!可这小子每每放水,似乎就是在戏耍他李九良!
转念间,两人又是过了十几招。
旁人眼里两人不相上下,可李九良再清楚不过,宁长青就是在拿他戏耍!他不时地使些诡异的锤法逼自己用尽招式抵挡,可自己每每做好了迎挡重锤的准备便屡屡与那锤失之交臂!
实在是欺人太甚!
李九良怒红攻心,下意识地忽略了自己不是宁长青对手的事实,失心疯般哇哇叫着一个剑花一个剑花地刺。
这回旁人也清楚地看出来李九良不是宁长青的对手。
宁长青嘴唇抿了抿,颇有些遗憾,本还想多过几招把这剑锤相抗的把式都过一过,怎料得李九良这么不经锤……
罢了。
宁长青微晃一下,一锤砸了过去。
“砰!”李九良的剑应声而断,断剑飞出去数十米,插在了树干上。
李九良被锤的力道震地两臂一颤,酸痛无比,脚下不稳连退四步,待站稳后面色阴沉地看着宁长青,眼里虽有不甘,却更多是惊恐。
宁长青分明没有多少内力,功夫底子也薄,怎么会如此难对付!
远远站着的齐凌已经拍掌轻笑:“精彩!实在精彩!”
宁长青收了锤,朝李九良拱手:“承让了。”
李九良咬牙看了他片刻,终于垂了眸,面上掠过几抹垂败之色,涩涩道:“我输了。”
齐凌笑着打圆场:“二位神勇可嘉,都是本王之幸,之幸啊!”
随齐凌去大梁的人就这么定了下来,宁长青心里半点意外都没有,跪谢之后便退下回府收拾行装。
他前脚出了王府,李九良后脚便出来了。
“宁大人!”李九良叫住宁长青,上前两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李将军何事?”宁长青停步。
“……你那锤呢?”李九良支吾了一下问。
宁长青挑眉,朝右努了努嘴:“那不,抬着呢。”
李九良转身一看,又是一怔,只见不远处,两小兵抬着一只锤扎着步走,宁长青手上宠物般玩耍的锤被四个小兵才抬得回去。
“宁大人,分明一招便可败我。”李九良喃喃。
宁长青叹了一声:“李兄,你我同为王爷效劳,愚弟虽武艺上略胜一筹,但带兵打仗的计谋胸襟却远不如李兄,无论李兄对愚弟的话信多少,在愚弟心中,李兄一直都是前辈。”
李九良微有些感慨,今日若是宁长青真一招把自己制住,怕是以后自己也没脸面混了,这么一想心里的不平和怨愤也去了一半,倒真真切切涌出些佩服来。
李九良抬手拍了拍宁长青肩:“保重!”
“李兄也保重!”宁长青抱拳施了礼,道别了李九良,打马回府。
他当然把李九良看作前辈,往后的日子,他可还需要此人出谋划策,否则……他根本不敢,与季麟哥对峙……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20 22:43:00 +0800 CST  
我突然发现自己把一些人物的姓名写重了,吴启明以前的副将和齐国镇国公都叫廖金,齐国大理寺少卿和留异副将都叫郭涵不擅长起名字的我忘了这两个名字是用过的,实在是惭愧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21 14:43:00 +0800 CST  
边城到大梁,共计七百里的路程。
同行的除了宁长青和随军侍卫,自然还有齐凌的幕僚,服侍的仆役奴婢,以及李长欣一行人。
宁长青这一路比以前都要辛苦许多,鞍前马后地奔波,即便是宿在客栈时,他也不得安眠,需得打起一万分的精神。
“离大梁还有多少的路程。”齐凌端坐在铺着绸缎的青石上,喝了口煮沸了的泉水。
“禀王爷,还有一百多里,前方属下已经派人探过了,再走十里路便有一小镇歇脚,用不用通知县令?”宁长青翻身下了马,朝前几步拱手道。
“不用,如今境况未明,还是低调行事的好。”齐凌左右环顾一圈,“再休息一刻钟便出发。”
宁长青应了,也回身找了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坐下。
他刚刚坐下,一个瘦小的身影便捧着一瓢水过来了。
“宁哥哥。”李长欣笑嘻嘻地伸直胳膊,把瓢凑到宁长青面前,“喝水。”
她精神状态似乎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遭逢巨变的悲伤已经去了大半,眼底闪着一种坚毅的光。
看来她很清楚这一趟去大梁要做什么。
自上次把这丫头从屋中呵斥走后,直到这次出发去大梁,宁长青才再一次见着李长欣。
说实话,宁长青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长欣,他每每看到她,便会想起她的父亲李长谦。
他是一剑杀了李长谦的,一剑封喉,没有弄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因果报应,宁长青不知道,但当初留下李长欣的命,却实实在在是出于心底一瞬间的愧疚。
也不知,是对是错。
“多谢。”宁长青确实有些口渴了,顺手接过一饮而尽,递还给李长欣,“你休息去吧,马上又要赶路。”
李长欣“嗯”了声,就坐在了离宁长青不远的一块石头上。
正在此时,徐小水等善后的六人也回来了。
过前一个山头的时候碰上了一群不长眼的山贼,那群没眼力见的二愣子,赶巴巴地把自个儿朝阎王爷那里送……
“处理完了?”宁长青问。
徐小水点了点头,又冲李长欣笑了笑。
“大人,咱们还要走多久?”
“一百多里了,前面十里有小镇,刚好歇息一晚,喂喂马,洗个澡。”宁长青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袋,三两下拆开,里面是几块烧饼和冷牛肉。
“刚才探路的时候顺便买的,吃。”宁长青分了这些给近侍。
这些食物虽冷硬了,量也不多,总归能填一填肚子。
他们不像齐凌一行,能悠哉地坐在垫着绸缎的青石上吃打来烤熟的肉,宁长青探路的时候还顺便吃了一碗热面,而徐小水几人处理那些山贼的尸体就处理了一个多时辰,又一路赶来跟上队伍,自然分外辛苦。
“多谢大人。”
“属下谢过大人。”几人七嘴八舌的谢了,接过了食物,也确实饿了,都狼吞虎咽地就水又吃又喝。
徐小水留了一块烧饼转身递给了李长欣,边给便小心翼翼看了看宁长青的神色。
宁长青垂着眸,全当没看见。
他坐了一会,站起身打量了下四周的情形。
天色略阴,应该能在暗下来时赶到小镇。
一刻钟过去了,齐凌站起身坐回了马车里,一声令下后,一行人收拾妥当继续赶路。
赶到小镇的时候刚巧赶上黄昏,宁长青早先就已经踩好了点定了房间,进了镇子后领着齐凌等人直奔小镇上最大的客栈。
连着风尘仆仆了三日,又杀了山贼身上沾了血腥气,宁长青恨不得在热水里泡一个晚上,但无奈身但重任,不可松懈。
他虽已打算杀了齐凌,但还不到时机,在那之前,他断不能让齐凌出事,更不能让李长欣等人出事。
宁长青的房间和齐凌相邻,同时也邻着李长欣住的屋子,只不过李长欣住的那间是通铺,与另外几位御前侍卫的女性遗属睡在一起。
宁长青交代了属下各项事宜,又加了一餐,洗漱过后便合衣眯了两个时辰。
他本是要在两个时辰后醒来继续守夜的,虽然外面有侍卫轮班值夜,但宁长青不大放心,可奇怪的是,今夜似乎格外的困倦,虽然一直强打起精神不敢入睡,甚至站起身来不停活动试图打消困意,但不知为何,仍是睡了过去。
这一睡过去,便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清晨。
待宁长青突然惊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射进了数缕阳光。
他头脑发蒙了片刻,才猛地意识过来。
怎么如此异常的睡过去……
不好!
宁长青翻身从床上跳将下来,一把推开门冲了出去。
门外的侍卫揉着眼睛,无一不是睡眼惺忪的模样。
“大人。”徐小水也发现了势态不对,“大人也?”
他的话并未说完。
宁长青皱眉点了点头,无暇细细思量。
“去李长欣那里看看!”他冲徐小水快速说了句,自己大步走到齐凌房门前,深吸了口气抬手敲门。
敲了两下里面便有了动静。
“何事!”
是齐凌的声音,还带着刚刚起床的瓮声,似乎有些不满。
宁长青松了一口气,一转头恰好看到徐小水那边便打哈欠便开了门的李长欣,心里半定了下来。
“公子,是我。”宁长青隔着门板沉声说了句,“到点了,您早些收拾洗漱。”
里面传来齐凌的应声,带着两分起床气的不耐。
宁长青心里存着疑,走了几步到李长欣面前。
“昨日睡得如何?”
李长欣忙揉了揉眼睛,捋了捋鬓角的乱发,微低了头道:“挺好的,谢谢宁哥哥照顾。”
宁长青与徐小水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云。
为什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是他太过小心了吗?
还是来者,醉翁之意不在酒?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8-01-21 23:31:00 +0800 CST  

楼主:阿政的老巢

字数:311964

发表时间:2017-11-06 00:2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27 16:35:0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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