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三生石>上山下乡知青的艰苦拼搏和荒诞不经的情爱

谢佳问李尚:''哥知道我为什么是独生女吗?''李尚摇摇头。(当时国家还没提倡计划生育)谢佳又问他想过原因没有?李尚还是摇头。谢佳说她还在吃奶的时候,母亲因为长瘤切除了子宫,这是因为父亲身高体壮,母亲矮小瘦弱才造成的。

李尚确实没想过这些,愣了一会神,明白谢佳是在提醒他,要他好好待夏荷。

谢佳说,其实早就明白是自己会错了意,弄扭了情,只是闷在心里无法释怀。吃不下睡不好,才叫老妈去找李尚,只有面对面的吐出心中的郁闷,才能释怀。

两人必竟相随十多年了,不管是哪种感情,都不是说放下能放下的。

聊到后来,谢佳说这几天都只是喝点米汤,现在饿了想吃饭。见她身体实在虚弱,就扶着她下床,主动给她穿上鞋子。谢佳叹了一口气,说:“小李哥能抱抱我吗?”李尚一愣,谢佳说:“象以前我经常抱你的那样。”

李尚只好用双手搂着她的腰,谢佳抱着他的脖子,弱弱地说:“亲我一下吧。”李尚只好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谢佳要李尚陪她吃饭,李尚一看怀表已经夜里十一点多钟了,他也没吃晚饭,就同意了。

回到家里时,夏荷还没睡,正靠在床上把玩着那只小怀表。

李尚开门刚进来,她就扑到他怀里,问他吃饭没有?李尚说,已经喂饱了肚儿。又问谢佳好点了没有?李尚便点点头。

夏荷提着开水瓶,把水倒进盆中的冷水中,搓着毛巾,绞干后给李尚洗脸,又把开水倒在另外一个盆中,叫李尚把衣裤脱了,也要洗一下。李尚就笑,问她今晚是不是还要香香?夏荷嗔道:“这蜜月才开始, 娇娇是想让郎君开心。”

......,平静下来后,李尚满心以为夏荷问他与谢佳交谈的情况,没成想夏荷说东说西,就是一句不提这事,好不容易才找到插话的机会,弱弱地问:“娇娇难道不想知道哥与佳佳是怎样谈的,又干了些啥?”

夏荷娇嗔的亲了李尚一下,说:“娇娇为啥要问呢?是娇娇同意郎君去的呀。”

李尚问:“娇娇那么相信哥?”

“娇娇和郎君才开始度蜜月嘛,知道郎君心里只有娇娇呀!”

李尚揉捏着夏荷的身体,主动把与谢佳交谈的情况全都说了。

夏荷笑着问道:“如果郎君与玲玲抱一下亲一下,娇娇会不高兴吗?”李尚说,佳佳毕竟不是玲玲。

夏荷回道:“如果不是你一直拿佳佳姐姐当亲妹妹待,你们也许早就成了恋人,你身边也不会有娇娇。说到底这不怪佳佳,是郎君你的不对。”

夏荷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就把话岔开了,她要享受甜蜜幸福的蜜月生活。

李尚想了想,还是问了这几天办这事时她的感受,夏荷有点难为情,闭着眼答道:“爽倒是爽,就是心里感到像要落气一样,郎君难道没发现娇娇脸色刹白,直冒虚汗?”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2 18:04:29 +0800 CST  
李尚准备向李支书和熊队长报告,叫队上组织几个人试采一下。

夏荷不同意,说:“这几天闲下来了,我也反复的想了这事,认为莫忙报告,我们先试着挖一下。如果没有就算了,如果有煤,再报告不迟。”

李尚说:“你没去看过,那里是石岩,虽说有缝隙,也是不能用锄头挖的,要用炸药去炸,我们没有炸药,我又不会放炮咋个办噻?”

夏荷不理会他,继续说:“我去过几次滴水岩,觉得我们能办到。”李尚不以为然,说:“就算能办到,谁知道煤炭埋在里面有多深?只怕要搞到猴年马月吧?”

夏荷翻翻探矿的资料,说:“这上面说过,地表上有明显的渍印,最多米多距离就能发现煤脉。”李尚想了想说:“炸药呢?谁又去放炮?”

两人想来想去,谁也没想出办法来,只好躺在床上去睡觉。小半夜了,李尚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夏荷这天本来是趴在李尚身上的,后来以为她睡着了,就把她翻到床内,一直静静躺着没动的她,这时突然开口问道:“郎君想出办法了吗?”

李尚这才知道夏荷没睡,回答道:“办法想到一个,不知行不行。”夏荷要他说来听一下。

李尚认为可以比照打炮眼的办法,用六梭钢钎在岩脚打眼,深入岩石内部探一下。但是一个人干不了,必须要两人配合才行。

夏荷笑着说:“娇娇舞不动大锤,可以掌钎呀!”李尚点着头说明天去找队上借大锤和钢钎,因为每年都要搞“学大寨”,开山炸石是常事,所以队上有这些东西。

夏荷却摇着头说:“家里还拿得出这点钱,我们到供销社去买。”两人结婚后,李尚让夏荷管家,有点钱都是夏荷放着。

李尚听她这样说,心想家里置点这东西也好。夏荷问李尚:“如果有煤,郎君准备怎么办?”

李尚笑道:“现在只允许集体开采,当然是交给生产队或者大队去开采。”夏荷问:“然后呢?”

李尚莫明其妙:“啥然后?没有然后噻。”

夏荷趴到李尚身上,用手点了一下李尚的额头,说:“你这叫不负责,这队上的领导班子,两个队长都是文盲,连会计、出纳、记工员也是初小文化,李支书又是解放初期才扫的盲。如果没一个有文化的人去按技术规则办事,是要死人的。”

李尚是粗线条,并不是二百五,马上明白夏荷要自家悄悄探矿的用意。便兴奋地说:“对头!我毛遂自荐当副业队长,你当矿上的出纳,咱把领导权和财权都管住,不让别人乱来。”

夏荷说:“你又脑壳发热,副业队长是必须的。出纳我决不会当,如果队里同意,我可以当矿上的会计。”

说完趴在他身上一通乱吻,娇嗔道:“子木哥哥真是一个粗心的郎君,我当会计养身体图清闲,不是为了抓财权,是为了小宝宝。”李尚惊讶地合不拢嘴,急忙问道:“你有了?”夏荷羞涩地说:“大姨妈在半个月前应该来的,我还以为你注意到了呢。”末了又补了一句:“成天叫我娇娇,一点不关心我。”

李尚忙说:“我哪里注意到这些嘛。”便用手去搔她的痒痒,嘴里一遍遍的说着“郎君真的不关心娇娇吗?”乐得夏荷“咯、咯、咯”的笑着在床上卷屈成一个肉团,翻来复去的躲着李尚的手。

第二天上午,李尚去了青龙场,到供销社生资门市购齐了需要的物资。两人忙了整整一个礼拜,终于大功告成。其间李尚还一锤砸在夏荷掌钎的手上,现在她的右手还缠着纱布。

准备向队里报告前,两人又商量了许久。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2 23:10:30 +0800 CST  
这天中午饭后,李尚把李支书请到知青屋,两人坐在桌前,李尚把在滴水岩发现有煤的情况向他作了汇报。

一直蹲在条凳上抽着叶子烟吐口水的李支书,瞬间从条凳上滑了下来,烟杆也从嘴角掉到了地上。惊问道:“是真的?”

李尚点点头:“肯定。”

回过神来的李支书也忘了捡地上的烟杆,拉着李尚冲出门去,还是李尚帮他把烟杆捡起来的。

两人脚步匆匆地向滴水岩奔去,在路上,李尚请示是不是把熊队长喊来,李支书摇摇头,说:“先别忙,我要眼见为实。”

滴水岩脚,离地米多高的岩石上,等距离的布满十多个炮眼大小的孔洞,洞口边沿和洞下方的草丛中,还有少许黝黑的粉末洒落的痕迹。

李支书兴奋的查看了一会儿,又拆断一根长长的黄荆树条,撸去叶子,将树条塞进孔洞中搅几下,拖出来仔细地观察树条上沾着的黑色细小晶体。

如此几番直到孔洞都探了一遍,才兴奋的对李尚说:“这煤可能有一肘厚。”还弯着手肘在岩石上比划了一下,随后问他是怎么就发现了这煤矿?

李尚说是老爸去钓鱼时发现的,自己和夏荷只是干了一些确认的事。

李支书的兴奋劲还没消褪,使劲拍着李尚的肩膀,笑道:“真有你小子的!好!好!好!我代表石峡人民感谢你!”

取出烟袋来,激动地颤抖着双手开始卷烟叶,刚卷到一半又把烟叶塞进烟袋中,用手捧来一些稀泥,把岩石上的洞孔全部糊上,才找了一块石头,坐着重新开始卷烟叶。

李支书吸了一口烟,问李尚准备把煤矿交给大队开采还是交给六队开采?李尚说听支书您的,李支书沉默着不开口,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3 08:30:12 +0800 CST  
李尚插队快满两年了,也大体上了解石峡的一些基本情况——

李支书在石峡大队算外来户。

解放前,石峡只有两个地主一个富农,石峡五队和六队的大部份田地,都是李尚隔壁林瓦匠爷爷的。

他爷爷临死时,把家产分给两个儿子,基本上是五队的田地分给大儿子,就是林瓦匠的父亲,六队的田地分给他的幺爸林宝金,也就是现在住在长瓦屋大院堂屋的地主林宝金,

在解放初的土改中,李支书入了党,因为石峡没党员,在成立初级农业社时,就把他从青龙大队迁移到石峡,着手发展党员组建党支部,领导初级农业社向高级农业社过渡,熊队长、马老头就是他第一批发展的党员。

成立人民公社后,他一直担任大队党支部书记,到有革委会时,又担任大队革委会主任。由于资格老,在群众中还是有点威信,只是弱在没有家族势力。

而今面对这大一块肥肉,肯定谁都想啃上一口,一不小心,也许还会被别人叼走!

林姓是六队的大家族,瓦匠林光明兄弟六人都住在长瓦屋。林瓦匠的父亲在1946年前把田地嫖赌了一大半,根据划成份要看解放前三年的实际情况,他家按政策被划成上中农,是团结的对象。幺爸林宝金被划成地主。由于成份高,林家在六队人数虽多,却是没话语权的。

熊学近是六队的队长,本人没文化,性格又是一个“面疙瘩”,是一位不敢惹事的老好人。有三个女儿已经出嫁,如今只有一个儿子叫熊强,在队上当宣传员,初小文化,算队委会成员。另有一位远房侄儿熊联昌,是队上的记工员,这远房侄儿有四兄弟在六队,这些算是熊队长的家族势力,也基本上是李支书在六队的势力。

张姓有十几家,以六队会计张国成为首十分强势,其父虽然上了年纪,却是当过多年的贫协主席,能量不可低估,。但是这张姓不敢明目张胆的与李、熊抗衡,只能暗地里下套子放跷脚,对李支书的权威挑战很大。

六队还有王、龙、史、马、郑等散姓,王玉忠是队上的出纳,史世全是保管员,马老头是副队长,基本上是对自己有利便附合,没便宜就打横锤。

李支书想了一阵,对李尚说:“这煤,地盘在六队,又是你发现的,你有啥想法?”

李尚回答说:“我认为还是由六队开采好些。至于谁具体负责,由您和熊队长决定。”李支书说:“只怕要队委会和全体社员大会才能决定啰。这是技术活,一群大老粗奈得何吗?”

这话来了!李尚心忖不能再装谦虚了。他明白: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在这块肥肉面前,谁都想啃一口,谁都不会谦让。自己不在谁的势力圈子内,李、熊在团结自己,其他家族也在团结自己。自己性格耿直,也有点仗义,不怕事也从不惹事。此时不出手,更何待时?别闹个猫扳甑子给那个啥挣了哈!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3 08:31:24 +0800 CST  
“我是这样想的,由我具体负责开采最好。建矿有一定的安全技术规则,我有文化,学起来要快些。将来产量大了,我是城里人,找销路也容易些。我老爸和小夏的父母都曾经是基层的管理干部,我们多少也懂一点管理,我还有把队里的企业搞成一系列配套企业的想法。如果我任六队的副业队长兼煤矿负责人的话,肯定会让石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这一切必须在李支书的领导下才能办到,我一个人是根本不能办到的。我是知青,迟早是要回城的。如果能选我当企业的领头人,我想让小明柳当我的助理,跟着我先干几年,等我以后回城,他可以接着继续干下去。”

李支书点头表示认可,李尚又说夏荷有身孕了,她有文化还当过老师,最好在矿上任会计啥的。

李支书说:“很好!很好!看不出你娃儿办事还是一套一套的。要得嘛!”两人商定:晚上先跟熊队长通下气再开队委会,明天放工后六队召开全体社员大会,要李尚先不要说出去。

晚上的队委会在李支书家的堂屋召开,关门闭户的低声悄语地进行着,就像是在秘密商量啥阴谋一样。李支书和李尚也参加了这次的队委会,李支书是代表大队支部指导会议,李尚是以煤矿发现者的身份向队委会详细汇报情况。

人一到齐,熊队长像提线木偶一样,在队委们的兴奋激动中提议:李尚同志任六队的副业队长兼石峡煤矿的矿长,夏荷同志任矿长行政助理兼煤矿会计,李明柳同志任矿长技术助理,张国良同志任煤矿出纳,熊强同志任煤矿掘进队长,以上同志为煤矿管理人员,拿固定工资。

另外成立煤矿财经监管小组,组长由熊联昌同志担任,组员由张、林家族、其他外姓合派一人担任,组员每人任职一年。监管小组不脱产,每月发一定的补贴,可以随时查看煤矿的财会明细帐目.....。

张国良是会计张国成的亲弟弟,熊强是熊队长的儿子,熊联昌是队上的记工员。

对熊队长的提议,因为照顾到了各个家族的利益,队委会是全票通过,提交社员大会表决。

张会计老谋霸蛮,一再追问煤矿将来的利润如何分配?

李尚表态说,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纯利润的一半打入队上的帐户年底分红,建议队上留一定的资金购置生产物资,队委会分红比例适当提高。

张会计当即提议队委会表决定下来。张会计又问矿上工人的工资福利,工人怎么招收,脱产人员的工资是多少,以及其它许多问题。

李尚首先表示这是矿上的事情,应该由矿上开会决定。架不住一再的追问,只好说,矿长暂定月工资32元,其他脱产人员暂定月工资26元,口粮用现金向队里买。

工人是计件工资,工人第一批只招六队的人,主要是掘进主矿通道。由四队退休的国营煤矿技术员何师傅指导工作,按月发26元补贴,以后的工人按生产进度在全大队招收。

第二天的社员大会全票通过了队委会的决定,煤矿的一切手续执照由李支书去办,开采工作随即开始。

因为煤矿没钱,所需的炸药、木材等一切物资都在生产队挂帐。李尚又到公社找郑文书借来刻写油印蜡纸的钢板和铁笔,把一些煤矿安全守则之类的资料文件,叫夏荷刻印出来。

晚上,夏荷抱着李尚,高兴的夸自己的郎君是一位人才,李尚笑着说,哥的娇娇也不错。夏荷叹口气,说自己只是在观察人际关系和看人方面强一点,对其他方面却是一窍不通,还要好好向郎君学习才行。

开采不到一个月时间,开始出煤了。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3 10:28:38 +0800 CST  
由于煤质优良,销路很好,月底核算后就发了工资。很快煤坪也堆满了,李尚决定在青龙场车坝相连的青龙九队租一块土地堆煤,在公社郑文书的协调下,也很快办好。

这煤坪离煤矿约有两公里路程,李尚决定打造几条平底木船,把煤用船沿青龙河运到煤坪去,由九队的社员起船,因为有钱挣,九队社员很是兴奋。

因为这煤聚合了人气,青龙场也定了赶场日期,逢二、八赶场。

三山四乡的社员把自家的物事弄到场上交易后,再挑一担煤炭回家,小小的青龙场比九龙场还热闹。

供销社经理几次找到李尚,要求包销煤炭,由于谈不拢价钱,没有搞成。

这期间李尚回了一趟南浦城,拿着公社的介绍信到南浦市煤建公司去联系,煤建公司的资源本来就缺,化验了李尚带的煤样后,当即签下每月采购一千吨煤的合同,约定煤款按月结清,由煤建车队自己去运。

这是一个双方赢利的合同,因为他们的主要煤源是开州的国营煤矿,要按月先打款,而且煤到南浦成本较高,与李尚签的价格与开州的煤价持平,运费却低四成。

李尚估算了一下,按这个价格计算,一千吨煤炭,矿上的纯利约有二万伍千元左右,占月产量百分之八十,虽说比卖给散户的价格低些,可是,如果没有这大宗的批发,是无法完成销售任务的。

看到煤矸石数量不断增多,李尚心里有些着急,怕今后没地方堆码。

老爸建议把煤矸石粉碎成颗粒后,掺上少量的煤,堆成散窑烧石灰。石峡不缺石灰岩,沿河两岸的乱石阵都是石灰岩。

老爸还介绍了一位当年在铁厂的老同事,一位曾经用煤矸石烧石灰的工人,李尚决定请他到石峡去。这老工人在铁厂下马后回到原籍南浦,反正没啥事干,当即是喜出望外,一口应承下来。又相帮着在生资公司购了两台粉碎机和柴油机,一台粉碎石灰石,一台粉碎煤矸石。

石灰的销路不缺,南浦地区有一家大型的国有企业,叫长江造纸制糖厂,需要大量的石灰制造漂液。市里还有建筑公司,也大量使用石灰。当年水泥稀缺,建筑上多是使用石灰。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运营,已经快到年底了,煤矿、石灰厂的帐户上也有近二十万的现款。这天晚上,夏荷就着油灯在桌上做帐,挺着刚出怀的肚子坐在条凳上,因为光线暗,有点难受的弯腰凑近油灯。

李尚看见她难受很心疼:如果石峡能像城里一样有电灯多好啊!想到电灯,马上想到青龙河上的大瀑布不是可以用来发电吗?这电不但可以让社员们点上电灯,煤矿还可以电气化开采提高产量。

决心一下,觉得有必要向李支书汇报一下想法。自己不懂水电,可以到沙滩电厂去求援呀,沙滩公社境内的沙滩河上,有一座沙滩水电厂,是南浦市电力公司的下属单位,沙滩公社属九龙区管辖,可以让易伯伯搭帮一下。

现在有了钱,正可以办一些可以持续发展的企业。

忙完杂事后,小两口上床睡觉,夏荷还是趴在李尚身上,夏荷性情文静,话语不多,经常是李尚拍着她的小身板,用肢体语言来交流彼此的爱意。

这天晚上,夏荷在李尚的轻抚下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郎君呦,娇娇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以后怎么睡觉呀?”

李尚一听这话笑出了声:“娇娇可以睡在床里面,哥搂着娇娇睡嘛。”夏荷想了一下,说:“娇娇才不睡里边呢,要睡床外边。”

李尚说:“你怀身大肚的,一翻身掉下床怎么办?”夏荷笑道:“郎君刚才还说要搂着娇娇睡呀。”李尚拍着她的小屁股表示一切由她作主。

夏荷又聊到了谢佳,说佳佳姐很不容易的,现在石峡发展了,可以考虑把她的关系转到石峡来。

这段时间谢佳基本上都到石峡来度周末,与夏荷关系相当好,有时李尚不在家,还与夏荷睡一床。这个周末谢佳没来,所以夏荷提到了她。

李尚笑道:“娇娇真是一个善良的好妹儿,换了别的女人,只怕早像防敌人一样防着。”

夏荷摇了摇头,说:“娇娇相信郎君的。不过娇娇也清楚,你们做不成夫妻的。就算成了夫妻,也是一对冤家,要离婚的。”夏荷长叹了一口气,“如果娇娇有佳佳姐姐的身材,郎君也不会憋得难受呀。郎君这么威猛,跟娇娇在一起,太委屈了.....”说着说着又抽泣起来。

李尚只好找些话来安慰她,说道:“娇娇不是常说我们是两世的姻缘吗,郎君前世欠了娇娇的,这世算扯平了吧。”

夏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哼出了一句:“算是扯平了吧。”四肢用力搂缠着李尚,生怕他会溜走一般。

李尚安排好煤矿和石灰厂的工作后,在第三天一早出了门,准备到沙滩电厂去联系援建小水电站的事情。

青龙到沙滩没有直达班车,如果坐班车去,要从青龙坐车经九龙到响滩,再换车沿318国道去沙滩,约有80公里路,而且当天还没车可换,必须在响滩歇一晚。

如果从青龙翻过九龙山,只有二十多公里路,但全部是弯弯曲曲的茅根山路,十分难行。九龙山前后有两条河,前山是青龙河,后山是沙滩河,这条河比青龙河大得多。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3 11:19:33 +0800 CST  
到沙滩要从双龙走,经过谢佳队上时顺便去看一下她,发现房门锁着,去旁边的院子找人打听,问一个坐在门前吃早饭的大娘。

大娘抬头看了看李尚,说有四、五天没见到谢佳了。道了谢后转身往回走,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问话声:“妈,是哪个在问啥?”

“好像是谢妹儿那个没过门的男人。”

李尚听到这句话后,燥得红了脸,加快脚步迅速离去。

下午两点多钟到了沙滩电厂,李尚直接敲开了厂长室的门,一位瘦小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报纸。李尚也学夏荷那样鞠躬问好,双手捧着公社的介绍信奉上。

厂长没瞧李尚,放下报纸接过介绍信看了一下,才抬头打量着李尚,问:“青龙要建小电站?”

李尚笑着说:“是的,在等着您们工人老大哥的支援呢。”厂长又问:“你是公社的干部?”李尚说自己是石峡的知青,不是公社的干部。

听了这话,厂长一楞:“听口音你是南浦的?混得不错嘛。”

李尚解释建水电站是石峡六队的事,拿着公社的介绍信好办事一些,公社也十分支持。

厂长摇着头说:“建水电站不是小事,一个生产队能办成这事?你们生产队挖到金娃娃了?”

李尚把开煤矿,办石灰厂的事简单介绍了一下,说:“如果十万元以内的费用,我们还是拿得出来的。”本来帐上有近二十万,因为年底了,要拿一半给社员分红,所以只能动用十万。

厂长来了兴趣,给李尚倒了一杯开水,详细问了石峡办企业的一些事,又问了青龙河的四季水情,说:

“建一座小水电站在我看来,也不存在啥难题。是吧?不过.....”

李尚明白:工厂支持农村是国家一直提倡的政策,这事办起来没有政策障碍,该付的正常费用之外也有一些貌似合理的要求,建电站的事情,不同于销售煤炭和石灰,那是人家本身缺资源,你去雪中送炭,自然没有附加条件。

电站的事完全是求人家,这电力行业还是有名的“电老大”呢。李尚陪着笑,说:“我们是生产粮食的,一定会无偿支援一点农副土特产品,请工人老大哥尝尝我们的新鲜大米。"

厂长姓何名云天,家住南浦城一马路。有一个儿子叫何成业,今年十八岁了,插队在沙滩公社。

插队前与生产队协商好了,儿子不参加队上的农业生产,分粮时用现金购买口粮。电厂以聘用农民工的名义,让儿子在电厂干临时工,从事架设和维护供电线路的工作,每月可以挣20元工资。

没料到还不满一个月,沙滩公社要求给公社大院供应照明电。电厂只是生产电的企业,无权决定供电,决定用电户的权力在电厂的上级一一南浦电力公司。现在城里的电缺口很大,根本不可能给乡村供照明电。

何厂长没法办到这事,公社串通儿子插队的大队,强迫儿子回队务农,不然不分口粮。直说得何厂长摇头叹息,又说他儿子技术很好,实在可惜了。

李尚明白他的意思。诚恳地说:“如果弟弟愿意转到我们石峡插队,可以在石峡电站搞技术方面的工作。”何厂长马上跟了一句“说话算数?”李尚肯定的答复了他。

他笑着笑着又愁闷起来,喃喃自语地念叨着:“只怕沙滩公社未必肯放手。”李尚笑着说:“这有何难呢!咱们的传统是下级服从上级,咱去求区里领导出面干涉一下就行嘛!这又不违反政策。”

接下来的事情好办了。电厂有一套100千瓦的发电机组,是南浦地区机电制造厂的拳头产品,质量过硬。一年前该厂新开发出200千瓦的机组,为了提高发电量,电厂换下这套机组,如今已经躺在库房沉睡,反正闲置久了也是废铁烂铜。

处理退役设备的权利在电厂,何厂长表示可以拆旧后处理给李尚,这可以帮他节约一大笔钱。

李尚想到:反正这何厂长的儿子今后在石峡,他也没胆子坑自己,笑着答应下来。

何厂长起身握着李尚的手,让他稍等一下。笑容满面地说:"我到财会室叫会计核算一下,咱不能亏农民兄弟,也不能叫国家吃亏不是。"

何厂长很快又回来,继续跟李尚闲聊,还建议李尚留几天,学习一下电厂的管理。李尚正有这个想法,高兴地握着何厂长的手摇着,表示感谢。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3 12:08:46 +0800 CST  
何厂长又问,如果他儿子到了石峡怎么安排?李尚表示:如果真的技术过硬,可以考虑安排技术副站长的职务。

何厂长又问工资待遇,李尚说现在是月工资26元,如果加上年底分红,收入还是可观的。自己正在考虑成立一个企业管理办公室,把管理人员的工资翻一倍。因为下面的工人是计件工资,人平月收入已经有80多元,高的已经有120元了。

何厂长兴奋地说:“小李兄弟是人才呀!我一个月工资才40多块,把你侄儿交给你,老哥哥我放心啊!”李尚连忙笑着说:“何叔叔快别这么说了,我才多大呀?我一定把小何弟弟照顾好,这点请何叔叔放心。”

电厂会计敲门走了进来,向何厂长汇报说,按七成折算,整套机组价值两万六千多元,建议把一些过载量偏小的输电线也处理掉。

见何厂长和李尚都点了头,又笑着对李尚说,你们付款时,我们可不可以只出具收据?当然盖上公章。

李尚心里明白,点头说道:“我们是队办企业,可以不要正式发票。”会计说不是不开发票,是我们根本没有,因为我们不是销售单位,只有公司才有发票。如果由公司来办,也许不是这个价钱,而且还要拖很久,到底成不成还是两说。

拉拉杂杂的解释了一通后,又建议说可以无偿支援一些瓷瓶线卡啥的,算是工业支援农业,何厂长自然也是同意的。

会计又说:“能不能支援我们一点粮食什么的?”李尚想了想,承诺先支援二百斤大米,等明年割了谷子再弄几百斤。会计点了点头,笑着走了。

其实李尚也没有粮食,只有企业出钱高价去收购。

因为何厂长一力促成此事,李尚在水电厂学习了一些基本的管理知识,何厂长还送了一些有关水电站管理和技术上的资料。他儿子何成业这几天是天天陪着李尚,小伙子象他爸爸一样,也是瘦小的身板,十分健谈。

这天一早,厂里派了一辆小型的工程皮卡车,何厂长亲自领着技术股长,带着会计和他儿子,到石峡去看电站的现场,他儿子则是去拿户口迁移的接收手续。

李尚发现车箱里己经准备好了几条装米的麻袋,这车是双排座,只能坐五个人,大家挤进车里,一路有说有笑的朝青龙驶去。

到了九龙区公所门前,李尚叫车停下,领着何厂长父子去找易伯伯。

见到易伯伯后,李尚把求他帮忙的事说了一下。易伯伯笑着夸奖李尚:“你这娃儿有出息,我们的下乡知青都应该这样嘛,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同时,用自己的知识给社员带来实惠,我还想建议区里树你为先进典型呢!不过我这几天要调走,怕没人听我的了。”

李尚忙问调到啥地方,易伯伯说到云州县任县委副书记,又问李尚写了入党申请没有?李尚说早递了入党申请,现在是建党积极分子,组织上正在考验自己。

易伯伯赞许的点着头,笑道:“你比林森强啊!”聊了一阵后,扭头问何厂长:“是沙滩公社吗?你叫何什么?”

问清楚情况便开始打电话,放下电话对何厂长说:“沙滩公社同意了,你最好抓紧点,趁我还没调走把户口迁移办好。”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3 13:41:48 +0800 CST  
回到石峡,李尚发现知青屋锁着。开了门请一行人进屋坐会儿,又安排社员去请李支书和熊队长回来,电厂的厂长等领导亲自来了。

李尚见桌上放着一封已经撕开的信封,拿在手中看了一下,这是妹妹李玲寄给哥哥、嫂嫂的。李尚掏出信纸,发现是夏荷写的一张小便条:奶奶想孙媳妇,要她回家一趟。一看落款,是李尚走后的第二天,又掏了掏信封,没找到玲玲的原信,想来已经被夏荷收捡。

刚刚泡上茶,李支书和熊队长满脸笑容地连声喊着“欢迎”走了进来,一番握手问好后,李尚把这次电厂之行作了简要汇报,李、熊都表示同意。

李尚又说了大米的事,熊队长想了想,说:“现在有点困难,不过队上有三百斤“滴水珠”谷种,这谷子打成米很好吃,只是成熟时容易掉粒,浪费大得很,队上明年不种这稻谷,可以拿去打米。”

李尚又说了何厂长儿子的事,李、熊二人也表示同意。石峡如今的日子好过多了,想继续发展得引进人才,如果有了何厂长的真心支援,这电站还怕搞不好吗?

当下决定,由李尚领着技术股长到大瀑布看水流地势,熊队长安排人打米,李支书陪何厂长父子办好大队和公社的户口接收手续。

中午在李支书家吃顿便饭,晚上再好好喝顿酒。

中饭后,何厂长要回厂,他是想尽快赶回去把儿子的户口问题办好,一行人当即告别,约定后天派技术人员过来,一应发电设备和物资也随车运来。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3 15:14:22 +0800 CST  
李支书和李尚把何厂长等人送到场上,等车走后正准备离开,班车已经到了。

夏荷坐在车窗边看到他们,忙大声叫他等一下。夏荷与谢佳前后脚下的车,看见谢佳,李尚有点吃惊,还没恢复身体的她更显憔悴,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小李哥哥”就一声不吭的转身走了。

三人与李支书汇合后,便朝石峡走去,夏荷与李支书拉近乎,说笑了一阵便恳求道:“我这姐姐想到石峡来插队,不晓得队上愿不愿意接受?”

李支书看了李尚一眼,见他没吭声,笑道:“只要天棒开口,问题不大。要办快点办,迟了怕有困难。还是老办法,队里不负责住房家具啥的。”李支书又问何厂长儿子的住房怎么解决?李尚说这是特殊情况,修电站时多建一间房给他住。

晚饭后,夏荷安排谢佳在外屋睡,闩上里屋门上床准备休息。

李尚问家里的老人们好吗?夏荷说都好,说完话还想说什么,嚅嗫了一阵又没说出来。李尚问:“娇娇莫不是有话说?我们是夫妻呀,啥话都可以说的。”

夏荷只好说玲玲妹妹来信,是佳佳姐姐家出事了,要你赶快回南浦。你没在家,我只好回去。怕你回来后担心,就把信捡好,告诉你是奶奶想孙媳妇。接着开口讲了谢佳父母的事情——

谢老爸是汽车司机,常年在外走南闯北很吃香,几个贪图便宜的女人争着投怀送抱,渐渐地谢老爸也不大愿意回家,这些事儿,谢母心里都明白,谢佳却不清楚。

去年谢老爸勾上了一位只比谢佳大四岁的姑娘,搞大了肚子后,缠着要嫁给他,谢老爸几次闹离婚,谢母都死活不同意。

上个月谢老爸假装和好,陪谢母去看夜场电影,散场时拖延到最后才出来,当时在下雨,路上没人。走到南浦大桥上时,谢老爸提起瘦小的妻子,把她摔下了桥!摸下桥去查看死活时,被几个在桥下夜钓的人抓住了。

李尚听到这里,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急急的问道:“佳妹儿的妈妈死了吗?”

夏荷说:“那么高摔下去不死才怪。”又说,谢佳老爸现在被判了死刑,这次是公安局通知她回家接收房屋,因为房屋在出事后被查封了。

夏荷叹了口气,说:"这几天都是整天和玲玲两个人一起陪着谢佳。晚上玲玲回家后,我陪谢佳睡。"夏荷突然又问:“郎君知不知道,佳佳姐姐为什么要到双龙来插队?”

李尚当然清楚佳佳是为了自己,就点了点头。

夏荷说佳佳是个痴情妹儿,她想把谢佳转到石峡来。李尚摇了一下头,说:“这不好吧,万一哪天擦枪走了火,娇娇不把哥的捣龙杵割下来?”夏荷笑着说:“那是铁定不会的!娇娇与郎君在生理上确实不般配,佳佳姐姐跟郎君很是般配,只要郎君心里一辈子想着娇娇爱着娇娇,不在外面与其他女人乱来。郎君与佳佳姐姐好,娇娇是不会生气的。”

李尚伸手拍了她的嘴一下,又牵着她的手,轻轻地打着手板,说:“娇娇说错了话,要受惩罚的。”

两人调笑了一阵,夏荷说:“她现在没亲人了,可怜得很。你当哥哥的还是去劝一下佳佳姐姐吧。”

李尚说:"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不好,明天再劝不迟。"

夏荷说,我不是人吗?快去吧。李尚想了一下,反正自己的老婆在家里,没啥可担心的,起床穿好衣服,来到外屋。

这屋不像里屋是点着灯的,也没有窗户,黑夜中的谢佳孤单的躺在床上,其实并没睡。见李尚来到床前,伸手抓住他的手,带着哭腔问道:“是小荷妹妹叫哥来的?”

李尚“嗯”了一声,佳佳沉默了一阵,顿了顿才说:“天气有点冷,哥上床偎着吧。”说完把被子掀开,要李尚躺在被子中。

李尚替她把被子捂好,坐在床沿上,说:“哥不冷,坐一下就走的。”

谢佳松开手,转过身去用被子把头蒙上,开始抽泣起来,李尚百般劝解不但不能止住,反而哭得越来越厉害。

李尚想叫夏荷来劝,起身去推里屋的门,发现门从里面闩上了,他不敢大声叫门,怕引起不良反映,只好轻轻地喊娇娇开门。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夏荷把嘴凑到门板的缝隙上悄悄说:“娇娇睡了,郎君要听佳佳姐姐的话。”李尚有些恼火,悄声骂道:“有你这样当老婆的吗?简直是胡扯蛋!”

夏荷说:“娇娇亏欠了郎君,只当是娇娇在补偿郎君,要得不?”李尚心里冒火不想说啥,用手指轻轻敲着门,却听到夏荷离开的脚步声,直恨不得一脚踹开房门。

想了想,只好开了外屋的门,拢腿出了屋,朝青龙河边奔去。

谢佳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李尚的一举一动,在后面悄悄地跟到院坝边,看见李尚朝河边冲去,心慌的回屋叫夏荷。

夏荷一听李尚跑了,马上哭泣着披上衣服,与佳佳一道去追李尚。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3 16:16:36 +0800 CST  
两个妹儿在月色下隐约看见李尚的身影是朝河对岸的观音岩奔去。

远远地尾随着到了三生石前,见他扑在三生石上轻声的抽泣着,晓得李尚是真的伤透了心。也没法劝解,只好远远的站着,陪着他掉了一滩泪水。

李尚哭了一阵,心里舒坦些后,起身准备回家。

转身发现身后站了一高一矮的两个小女人,心知她们肯定看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故做正经的“嗯”了一声,调正声腔后,对谢佳说:“佳妹儿,哥这辈子亏欠你很多,也无法弥补,迁到石峡来吧!今后只要哥有一口饭吃,决不会饿着你!”也不理夏荷,拔腿沿着山路回了长瓦屋。

等夏荷准备睡觉时,发现李尚平躺在床外侧,不敢去推他,带着哭腔叫了一句“郎君、"

刚一开口,李尚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声:“睡觉!”

第二天,天刚亮,李尚起了床,开始烧水熬稀饭。他一夜没睡,想了许多的私事和公事。一阵均匀的鼾声传来,看到睡得涎水都流在嘴角的谢佳,心中叹了一声:“真是没心没肺的女汉子啊!”他其实不晓得,两个妹儿这几天很少睡觉。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3 17:07:03 +0800 CST  
吃早饭时,李尚要谢佳饭后回生产队搬家,明天电厂来车,准备派她到沙滩电厂去培训,谢佳高兴的点头“嗯”着。

李尚问她有些什么要搬的,需要派几个人?谢佳说,只有铺笼帐被和几件换洗衣物,她自己可以背来。

李尚晓得家具生产队是不许搬走的,问:“你没粮食了?”

谢佳说:“谷子本来没分多少,早吃完了。还有几十斤红苕,难得挑,不要了。”李尚说:“把这些都挑来吧。哥现在去找李支书办接收手续,我派李明柳去挑东西,你把户口迁移的手续今天办完。”

一整天都在矿上电站的工地上忙碌,中饭也是在塘底大院张国良家吃的,晚上回家时,两位妹儿正在煮饭。

外屋的床上换成了谢佳自己的被盖,还挂上了蚊帐,床下平铺着一些红苕。谢佳见李尚回来,拿出百多斤粮票交给他,李尚不收。谢佳会错了意,说:“国家补贴的钱我花完了,只剩这些粮票了。”

李尚说:“佳妹儿莫乱想,这样吧,你留下三十斤粮票,你到电厂去学习是要自带口粮的。剩下的交给夏荷保管吧,再找她拿20块钱带上。”

自从昨晚后,李尚一直不与夏荷说话,也不看她一眼。夏荷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缩着脖子低着头忙着手上的事情,不敢正面看李尚。

因为晚上要开队委会,吃完饭放下碗筷,李尚拿着记事本出了门,现在是12月初,这次的队委会主要是讨论年底的分红问题。

这是六队历史上第一次面对大笔的财富,必须做到不出纰漏。当初对分红作出过按人头加工分计算,也经过社员大会讨论通过。

这次是张国成会计提议开会,要把分红细化,工作做到实处。在会上,张会计第一个发言,他主要说了两点,一是队委会成员的分红比例适当提高,到底提高多少,当初没定,他建议提高一倍以上;二是企业的几个管理人员,没在队上挣工分,他建议不分红,因为他们每月有工资。

张会计说完后,看大家都不吭声,说大家举手表决吧。李尚心里有气,认为这也太不地道了!

扭头去看李支书和熊队长等一班队委,见他们有的低头卷山烟,有的喉咙卡了毛似的清着嗓子不开腔,他明白,这事牵涉李支书的儿子小明柳,李支书不是队委成员,没表决权。

熊队长父子都是队委,儿子熊强是煤矿的掘进队长,是固定工资加计件,月收入在矿上最高,有120多块钱。熊队长是老好人,熊强也不好自己帮自己争。

张国良是矿上的出纳员,跟夏荷一样每月挣26块钱,本是受影响的人,碍于这是亲哥的建议,不敢反对。只是用眼睛不断的看李尚,李尚明白:张国良事先不知道。

大家不敢开腔,李尚只好清了清嗓子,说:“我反对!理由有这么几点。第一,生产队今年的分红有10万块钱,全队有150多人,除去留一万块钱作队上的生产基金外,人平可以分600块左右。这还只是一小半年的红利,明年肯定会更多。我与夏荷两人每月工资才50多块钱,不参加分红合理吗?”

正准备再说下去,张会计笑着打断他,说:“小李不要搞忘记了,按工分多少分红,这是社员大会通过的哟!你两口子今年也有一些工分嘛。”

李尚问:“明年呢?”张会计脸露讥讽地开腔嘲道:“小李啊!你才来几天哟!这石峡的地皮你踩热莫得?张某人说的话关不关火,你娃难到没打听过?还是称二两棉花去纺一纺!”

李尚有样学样,也讥笑着说:“行啊!社员大会通过的是按人头加工分派分红利。你娃现在省略人头二字,老子挖了井还不让我喝点水了!企业的人事权、管理权、经营权都是我负责吧?这也是社员大会通过的吧?老子明天把你塞进来的人全部辞退!我提议马上召开社员大会,就队委适当提高分红比例重新表决!而且敢保证,社员大会一定会通过我的建议!”

张会计这一文钱入命的霸蛮家伙顿时傻了眼。

李支书见这种情况,适时的发表指导意见,说张会计的提议欠考虑,李尚的说法也冲动,各打了五十大板。

见队委们都表示同意,张会计只好无奈的收回了提议。李尚说,我现在把企业的问题和整改措施给队委会通一下气,这是我职权范围的事情,不需要表决。

李尚先谈了企业目前出现的一些问题,提出了解决的办法和改进的措施。又说水电站马上要开始动工,准备任命马副队长刚退伍的儿子马福田同志为站长,因为马福田是党员又是退伍军人。

李尚扭头对马老头说,要他儿子准备一下,明天随车到电厂去培训学习。马老头自然万分感激。

这水电站长的职位,原是准备叫张会计推荐的,李尚与张会计没啥矛盾,心里也一直有平衡几个家族的想法,没想到狗始终改不了吃屎的习惯。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3 18:08:29 +0800 CST  
张会计见李尚改变了主意,憋着怒气也不好公开发出来。想起李尚曾经说过,现在队上可以使用的人才太少,有从外面引进人才的想法,便开始下绊子放跷脚,忙插嘴说还有一个提议,他说:

“我们六队现在冒尖了,田地还是只有这么一点点。小李现在又弄了两个知青来,如果再弄一些人来,口粮怎么解决?现在还有一个大问题,本队的姑娘们不愿意嫁出去,都要招上门女婿。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我提议,六队今后不准招上门女婿,企业用女工只能用本队的媳妇,不能用本队的姑娘。今后企业也不能用外来的人!”

张会计自己没女儿,李支书的女儿已经出了师,在青龙场上开了一家缝纫店,生意很好,不用在队上的企业混事儿。

李尚心想这张会计真是一只十足的土老鳖,只看到自家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就打胡乱说。也插话道:

“这不准招上门女婿的事不能表决,因为这与国家的有关法令相冲突,队上可以内部掌握。出嫁的姑娘必须把户口迁到夫家,可以在企业上班。女婿也允许在企业上班,但要持所在生产队同意外出务工的证明。”

李尚又把准备组建企业管理办公室的打算说了。他说,企管办由自己任主任,李明柳任助理,夏荷任助理兼任财会组长。另外招两名核算人员,一名核算各企业成本,一名核算工资。建电站时多修几间房子集中办公。

李尚又说,今后企业招工,不再只招本队的社员,要面向社会招工,一律考核合格才能上岗。在同等条件下,可以优先安排本队的人。李尚最后提议说:“年底分红队委会成员就不适当提高了,免得社员群众闹意见。由企业每人发300元吧!不过张会计的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李支书和队委们都鼓了掌,连张会计在最后也跟着拍了几下手。李尚这番话并没越权,因为社员大会通过的决议中,有企业的事由他决定,其他人无权干涉的条款。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3 19:33:19 +0800 CST  
第二天早上,李尚到隔壁林瓦匠家去了一趟,说了自己准备在大石板建房子的事。这事昨晚上开队委会之前,请示了支书和队长,反正也不占用耕地,自然没一点问题。

随后,李尚与夏荷一起,送谢佳和马福田一起到场上。谢佳挎了军包,带了几件换洗衣服,马福田扛了一口袋粮食,一身新军衣很是养眼,见了李尚满脸笑容,叫道:“李哥好,李主任好!”

电厂的车来后,青龙九队的社员开始把各种物资从车上抬到木船上,何厂长没来,是会计领着一位工程技术人员和何成业来的,小何把一些生活用品带来了,队上准备安排他和技术员暂时吃住在李支书家,由企业结算费用,不用他们自掏腰包。

会计拿到钱后,几个人上车准备回厂。谢佳上车前,笑着叫哥,要李尚抱她一下。李尚哭笑不得的轻轻抱了她,谢佳不放手,还要吻一个,李尚只好吻了她额头。谢佳笑道:“哥如果只抱不吻,别人会以为我是你老婆呢。因为吻额头能证明你不是我老公嘛。”说完还问夏荷:“嫂子你说是不?”夏荷只好点了一下头。

李尚安排小何与技术员随船回队,他和夏荷办完事再回来。等船走后,李尚也不招呼夏荷,拔腿朝石峡走去,夏荷在后面跟着,两人什么话也没说。过了河后,看到林瓦匠拿着皮尺,正在大石板上丈量着。

大石板是社员们的俗称,座落在石峡六队和青龙九队交界的山岩下,约有近200个平方大小。石板成长方形,微微有点坡度,离地两丈多高,面朝青龙河。

河水在跳蹬处转了一个弯,齐着大石板下的岩石向青龙场流去,在跳蹬的上方,有一条名叫河堰沟的小溪流正对大石板汇入青龙河。

站在大石板上,视野开阔,可以看山听水,把山水尽收眼中。李尚和夏荷来过几次,李尚还把大石板称为观景台。

夏荷也说过,如果在上面住家,风景好又安静,如果再修一个小的水池,养上几枝荷花,再养上一头猪,喂一群鸡和兔子,那更是快活无比。住在长瓦屋,嘈杂脏乱不说,也没地方养点家禽,今后国家如果不补助粮、肉,咋办?

夏荷潜意识中一直都没安全感,看到老谢家发生的悲剧,想到自己瘦弱,深恐将来重蹈老谢家的复辙,又怕李尚憋不住会在外与别的女人乱来,愚蠢的与谢佳合演了一出荒唐的闹剧,打算今后一男二女的生活下去,以此来栓住李尚的心。

现在听到李尚和林瓦匠谈建房的事,基本上满足了夏荷的意思,知道李尚还爱着她,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李尚准备建三间正房,靠青龙场方向建一间偏房,靠长瓦屋方向建猪圈和灶屋,另外隔一间小的房间做浴室。

中间把石板凿平当晒坝,外面修一排石栏杆,栏杆与石坝之间填上泥土,可以栽一点葱、蒜、小菜。偏房旁的空地修一个小水池,养点鱼栽上荷花。

房顶全部盖八寸厚的茅草,墙用石灰厂的烧结矸石,这矸石有尺多厚,米花糖般的形状,十分结实。

说定了房屋的布局和要求,李尚要林瓦匠包工包料,问他需要多长时间能修好?费用多少?

林瓦匠默算了一阵后说,工期要二十多天,费用约要二百七八拾元。李尚说就二百八吧!

办完建房的事,想到新房建好要添置一些家具,五队知妹莫家兰的老公是木匠,要先去联系一下。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3 20:11:33 +0800 CST  
没料到莫家兰两口子正在家里吵架,远远的听到她老公正在高叫:“你这死婆娘,不想给老子生娃儿就不行!看老子不捶死你!”

莫家兰哭嚎着“大人都吃不饱,生个娃儿来饿死啊?”

李尚紧走几步,敲响了闩着的房门。

听到敲门声,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看见李尚站在门前,莫家兰红着眼睛笑着请李尚进屋坐,说:“原来是天棒哥呀,快进来坐。”

莫家兰老公也端来木凳,用衣袖拭了一下凳上的灰,放到李尚屁股下。

李尚不清楚他的名字,只晓得大家叫他王木匠。开口说了来意,问他包工包料要多少钱?王木匠问清楚后,说要60块钱,李尚也没讲价,说要得。

王木匠问在哪里去做,啥时候要家具?李尚把建房的事说了,要王木匠在家里做好,到时候直接搬到新房去。

说完这事,又问莫家兰愿不愿意到六队的企业去上班,莫家兰高兴得跳了起来,连声说“要得!要得!”王木匠也笑得合不拢嘴。

李尚又问她会不会打算盘,莫家兰点着头说会。李尚叫她告诉同队的知青刘慧一声,准备让她们去当核算员,但要先试用几天才能定下来。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李尚的新屋前几天己经建好,也搬了新家。长瓦屋知青屋里的家具,李尚只要了双人床和一口粮柜,其它的都留给了谢佳。这床其实还不如新做的那张双人床好,但那是他与夏荷结婚时用过的床,所以还是用了那张旧床。

搬新家后,夏荷买了一群鸡仔和几只小兔子,还买了一只小猪崽。这里远离长瓦屋,周围也没有民居,夏荷前段日子在青龙场上,碰到来挑煤炭的老熟人金凤岭的王阿姨,托她捉一只小狗来养,所以观景台现在有一只小黄狗。

学习回来的谢佳,根本没在长瓦屋住过,白天在电站工地上料理一些杂事,晚上吃住在李尚的新家。

这新的小院左手边的卧室窗户开在山墙上,因为正对着青龙场,可以望到很远的地方。也有一张新的双人床和衣柜,还有一张写字台。

这房屋的私密性很好,夏荷想把主卧室设在这里。李尚说只有两个人住,靠院门住要方便一些,如果有人喊门也容易听得见。

看到谢佳要在这里住,打算安排她住偏房,谢佳当时顶嘴不愿意,翘着嘴说:“哥俩口子住正房 ,凭啥要我住偏房?我害怕,除非哥和我一起住。”

李尚没办法,只好让她住了另一间正房。李尚在这里建房,本是打算不让谢佳与他和夏荷住在一起,谢佳成了孤女后,他又必须拉她一把。现在她紧紧的黏了上来,也不好伤了她的心。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3 20:12:18 +0800 CST  
这天晚饭后,三人聊了一阵闲杂事,谢佳笑侃起她前段时间在双龙公社办户口迁移时遇到的趣事:

双龙公社新调来一位女文书,是南浦三峡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叫曹轩茹,长得白白净净的。李尚笑着问道:“朝鲜肉?啥怪名字,朝鲜来的肉?”

谢佳笑了,晓得他是在调侃,说:“她在给我办迁移时,公社民兵总指挥王家宝拿着一张写有几个公社领导姓名的纸条给她,叫她念一下,看写错没有。

曹文书念着‘何耀池、冉隆基、王家宝、曹轩茹’,念完说没写错。

王家宝叫她先念了何耀池再竖着念,曹文书念着‘何耀池基宝茹’,念完继续给我办迁移,刚一动笔,脸红得充血。因为南浦口音这几个字是‘我要吃鸡巴肉’嘛。”

夏荷哈哈大笑的指着谢佳,嗔骂道:“你这个骚婆娘呀!”谢佳用手指去刮夏荷的小脸,羞她说:“你这婆娘才骚呢,肚子都骚大了!”正在打闹时院门被人敲响,李尚抬手示意别闹了,起身去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支书的儿子李明柳,他叫了一声“天棒哥”后,扭头冲着岩下的偏岩洞说:“出来吧,天棒哥又不是外人。”

这院门旁有一个深约三米的偏岩洞,李尚把一些柴禾堆在洞中,还盘了一个鸡圈和兔笼。小黄狗也在这里安身,有敲门声而狗没叫肯定是熟人。

听见明柳的话语,从柴禾堆中走出来一位秀气的农家少女,低着头走了过来,也不敢看李尚,轻声说了一句“报告李队长。”双手搓弄着衣襟,立正站着不敢动弹。

李尚是副业队长,还没人叫过他李队长,叫他李主任李矿长的也是一些不熟的人,一般都喊他“天棒哥”,就连一些老年人也是这样喊他的。

开口喊“报告”,李尚晓得这是地主林宝金家的独生女林小兰,也不知明柳带她来干啥?当下招呼这少男少女进屋坐。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3 22:16:21 +0800 CST  
夏荷、谢佳见来的是这二位,心惊这支书的儿子和地主的女儿黑夜里相伴出门,有点不正常呀!俩人热情的招呼林小兰进屋坐,地主是坏人,地主的女儿不是呀,高级干部里还有资产家的儿子呢。

明柳没进屋,说有事找李尚说一下,李尚说公事进屋谈,屋里暖和些。

明柳回答是公事也是私事,李尚想了想,说:“我正要到河边去看团鱼钩,一起去吧。”明柳对林小兰说:“兰兰在这里跟两位姐姐耍一会儿,我跟天棒哥到河边去看鱼钩。”两人打着手电,向河边走去。

这几个月,李尚夜里一直在下团鱼钩,每天下班后去下钩,睡前去看一下。早饭前收钩。为了能钓到团鱼,他弄了十多根钓杆,每个月都能钓到几只团鱼,这是给夏荷补充营养的。如今天气冷了,基本上没啥收获。

明柳说:“冬天不是钓团鱼的季节,我夏天钓了几只还养着,明天给你拿来。”李尚说:“对了,过几天要开始杀年猪,你帮我在矿上问一下,我想买点肉。”明柳问:“想买多少?”

李尚想了一下,说:“买个100斤左右吧。希望一家凑个三两斤,我按场上的交易价付钱。”明柳说要得。

当年有统购统销的规定,社员家喂的猪是不准私自宰杀的,要到公社的食品站去开屠宰票,交几块钱的税,执票去找指定的杀猪匠来杀猪。

杀猪也不给工钱,猪小肠归杀猪匠,他拿小肠到食品站去结账,算是工钱。如果社员家喂了二头猪,必须交食品站一头,按生猪价结算,自家杀一头供全年的食用。

如果你只有一头,交一半给食品站,这交的猪就是城里人的供应肉。知青喂猪,是不用交的,只要上税就行,这是国家的政策,乱来不得。

两人把鱼杆都提了一遍,没有团鱼。因为明柳迟迟不说有啥事,李尚便开口问他。

明柳反问:“天棒哥拿到分红款没?”昨天李尚和夏荷一共分到1200多元的红利,企业又给队委们每人补了300元,李尚是队委也有。夏荷已经在信用社存了1300元。李尚点头:“拿到手了,有问题吗?”

明柳摇摇头,说:“小兰家挣的工分在全队算高的,啥活路累、啥活路脏都是派她们家去做,红利是一分钱没到手。”

李尚有点不相信:“说的是按工分派发的嘛,不会吧?”明柳说:“张会计说,林宝金是地主,有口饭吃算不错了,不能跟贫下中农一样分红,不能搞敌我不分。”

李尚骂道:“撞到鬼哟!有这样搞的吗!还有没有王法?而且祸及后人搞父债子还!这是违反社员大会通过的决议乱来。也与国家的政策不符嘛!”

明柳抓住李尚的手,说:“天棒哥仗义,你主持一下公道吧!”李尚问这钱还在队里没?明柳说已经摊在一起分给社员了。

李尚心想拐了,钱还在队里可以找理由帮个忙,钱已经分摊,再去找各家拿回来,如同老虎嘴里夺脆骨一般。

看到明柳和小兰一起来,李尚心里有点明白这少男少女的关系,不过在这乡村,自由恋爱是犯了大忌!除了知青谈恋爱,农村基本上还是父母包办子女婚姻的。

明柳见李尚迟迟不答应帮忙,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轻声说:“兰兰是我女朋友。”李尚问:“双方父母知道吗?”明柳摇着头,说:“我跟兰兰从小同学,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看到你和嫂子谈恋爱,挺羡慕的,鼓起勇气跟她说了。”

李尚问:“她同意?”明柳点头“嗯”了一声,补充说:“起先不同意也没拒绝,后来才点了头。”

李尚说:“我可没教过你哈,你们才多大呀!”明柳说:“我们都快满十七岁了,再不挑明关系她会放婆家的。哥晓得嘛,咱农村的鸡公开叫早呢。”

李尚也不好说啥,叮嘱他要早点给老爸讲一下,只要妹儿好,两个人合得来,地主的子女又不是地主本人。

明柳说:“我和兰兰想过这些,估计双方大人都不会同意。我和兰兰都在三生石前跪着发过誓,铁了心的。”

地主和支书家结成亲家是高攀,如果林宝金还不同意,有点说不通。李尚问:“你老爸不同意还情有可原,林家不同意不可能吧?”

明柳说:“咋个不可能?兰兰估计她老爸怕背上腐蚀革命干部的罪名。”

这话李尚不敢接,转移话题说:“分红的事最好你老爸出面好办些,你晓得的,我虽然是副业队长,队上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呀。”明柳说:“吃晚饭的时候我才冒了个话头,老爸差点一碗给我砸来!”

李尚也不好说啥,招呼回家去。在路上对明柳说,我们虽说是叔伯兄弟,我们更是好朋友。我也不是看到你是大队支书的儿子,才与你交朋友的。主要是对得上脾气打得拢堆,我们之间打过骂过,还是好朋友嘛,你和兰兰谈恋爱我理解也支持。

但是,你俩毕竟不是知青,双方的家庭背景又如此,这爱情的路是不好走的。分红的事哥帮不上忙。这样,你叫兰兰明天到青龙场的煤坪上班吧,专门给煤建公司的运煤车过磅。
我明天要召开一个企管办的会,要讨论今年的工资问题。由你明天正大光明送她去上班。叫她好好干,话不能让别人说。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3 23:11:41 +0800 CST  
第二天一早,李尚到煤矿、石灰厂转了一圈,就到电站去了。

电站的厂房和几间办公室已经建好,发电设备正在安装。何成业在搬家,把冯守胜用过的一些东西搬来,队上在电站旁边另外单独建了一间房,因为他要生火做饭,不能与厂房和办公小楼相连。

何成业见到李尚来了,放下东西,迎上来笑着打招呼。连声叫着“李主任!”李尚说:“我们都是知青,你还是叫我天棒哥亲热些。”

何成业一本正经的摇着头,严肃地说:“李主任是领导,喊天棒哥是不尊敬领导,小何万万不敢的。”

李尚说算了算了,你爱咋叫就咋叫。见他像有事要说的模样,问有啥事?

何成业建议成立一个机械和厂房的维修组,负责各企业的日常维护工作。

李尚这段日子考虑的是电站发电后,准备上一个蜂窝煤厂,煤坪和石灰厂建卷扬机搞皮带传送,把物资上船搞成机械化,可以节约成本,再把采煤搞成电气化,搞高出煤量,根本没想到这维修的事。当下笑着首肯,鼓励他以后多提建议。

何成业说,现在企业的输电线已经架设好,全大队的照明线路也已经完成,因为电表后的入户线由各队自己的电工铺设,目前正在进行中。各队的电工是两个月来由小何领着架线的那些人,算是他的徒弟。小何又说:

“因为白天不供照明电保企业生产,企业晚上除煤矿外都不用电,电白白浪费了,怎么解决?”

这个问题李尚早已想过,准备向青龙场上的几个机关供电,只是大队的线路还在架设中也没提这事。

对他说,你们明天开始往场上架主线,几个单位包括学校的室内线路也要装好,电表后的线和其它东西几家用电单位都准备好了的。

小何说首先给公社装,最后装学校的。李尚不同意,要他把公社装好后,学校和诊所要先装,诊所目前正在筹建手术室,急等着通电,小何连连回答说听领导的。

李尚准备离开时,小何又用请示的口吻说:“现在用的这台电焊机,在电厂是当成废品的,准备处理给我们。我认为接了吧,毕竟这东西是计划供应,咱这企业是买不到的。”

李尚点头问多少钱?小何说电焊机新的要千多块,电厂作价200块钱。李尚说,等收据拿来签个字领钱吧。

小何说电厂不愿出收据,由他代表电厂写个白条领钱。李尚明白这是啥意思,想到企业捡了便宜,权衡了一下,说:“这样啊?你写个收条,说明原因,先找财务监管组长熊联昌签字,我签字后去领钱。”小何笑着点头说要得。

李尚叫他莫忙搬家,去找马福田站长10点钟到观景台开个会,重点讨论今年的工资问题。你也准备一下,把电站的工作做个汇报吧。马站长是行政站长,技术上是以你为主的。

李尚顺道又把其他要去开会的几个人叫上,一起回到家里。进门见李支书父子和夏荷正坐在堂屋说笑着,因为今天要宣布在企业成立党小组的事,所以李支书也来了。

今天参加会议的人有煤矿掘进队长熊强,出纳张国良,电站的马福田站长和技术副站长何成业,财监组长熊联昌,煤矿、和石灰厂的负责人还挂在李尚头上,莫家兰和刘慧如今是核算员,属企管办工作人员,也叫来开会,夏荷和明柳是李尚的助理自然参会。

因为准备成立维修组,李尚打算叫林瓦匠负责,也算是在实际工作中真正团结这上中农家族,所以也把他叫来开会。

会一开始,由李支书代表大队党支部宣布建立企业党小组,由马福田任小组长,与另外二名在六队务工的党员工人组成党小组。李支书说,李尚同志的入党申请支部党员大会通过后,已经上报到公社党委。当年还没有预备期的规定,只要党委批准,就是正式党员。

接下来李尚总结了过去半年的成绩和失误,并对今年的工作做出部署:计划成立蜂窝煤厂和维修组及采煤电气化等等。

其它计划大家都赞成,但对用卷扬机取代人工上下船不同意,理由是社员多是文盲,只能干一些力气活,如果用机器取代了他们,大批社员将失去挣钱的机会。

李尚一想也有道理,当即取消了这一计划。接着宣布林瓦匠任维修组长,在莫家兰的请求下,王木匠也被安排进维修组当工人,李尚要求小何带一个电焊徒弟,叫林瓦匠物色懂钳工技术的人,如果没有马上安排人去培训。小何待李尚讲完后,把电站建设的情况做了汇报。

安排布置了一些其它事情后,李尚拿出今年的工资调整方案,对计件工资没做调整,主要针对行政后勤人员。

李尚的方案是:主任原来是月工资31元,现在为62元。夏荷等三人是26元,现在为52元。其他如电站正副站长、核算员、发电工、仪表工、司磅员、收款员等也拟定了工资。

没想张国良出纳首先反对,现在工人的平均工资都超100元了,如果主任的工资不上去,大家的工资也不好往上调。我们不是减少一线工人的提成,而是在利盈中拿自己应得的。大家又发表了一番见解,结合李尚的意见,通过了以下方案:

一、企管办主任月工资120元;主任助理、总出纳月工资100元。

二 、下属各企业正职月工资90元;副职月工资80元;企管办核算员月工资70元。

三、司磅员、收款员、电站工人、维修工月工资65元。

四、大队领导班子由企业每年补贴1500元,用于班子成员的生活补贴。具体分配由大队支部决定。

五、大队村小老师每月由企业补贴20元;免费向学校供电;学生的课本和学杂费由企业承担;并对成绩优良的学生发一定的助学金。

全体参会人员皆大欢喜,分钱的事情嘛,不高兴才怪呢!还是俗话说得好:钱到堂,马蹄翻啊!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4 10:48:32 +0800 CST  
吃过中饭,李尚准备到场上几个单位去走访一下,马上要架设通往场上的输电线路,有问题也好提前解决。

他先到诊所去找吴所长,吴所长到区卫生院开会,没在。一位闲着的年轻医生领着他到手术室去看了看,这手术室已经建好,各种设备也配置齐全,只等通电调试。

出了诊所又到供销社、信用社等单位走了走,记下了一些情况,又顺便来到煤坪。

煤坪大门旁的小屋里,守门的张老头正和开票收款的熊妹儿坐在暖和的屋里闲聊,瞅见李尚进门,都站起身笑着叫“天棒哥”,拉他坐着烤火。

李尚没看到才来上班的林小兰,另一位负责零售司磅的张妹儿也没在,问:“其他人到哪去了?”熊妹儿说:“张妹儿扯屠宰票去了,她家明天杀年猪,忙完刚走。地主家的小母狗在里面,没敢过来。”说着用下巴向煤堆方向示意。

李尚白了她一眼,想说点啥,想了想又没开腔,起身向煤堆走去。

林小兰站在寒风中的磅秤后。一手点着司磅本上的数字,一手笨拙的打着放在秤上的小算盘,冷得不停的跺着脚。

她比当年的夏荷还寒碜,光脚穿着一双草窝子,李尚心一酸,这是投错胎呀!见她低头专心的核对着帐目,自己到了身前还没察觉,便轻轻地“嗯”了一声。

林小兰抬头看见是李尚站在秤前,手中的笔也掉在地上。瞬间颤抖着身子立正:“报、报告李主任,刚、刚走了几辆车,正在核对数、数......”李尚笑道:“别这样,叫我天棒哥就行了。”

林小兰冷得又轻轻跺了一下脚,手动了动,想把手放进袖口,赶紧又呈立正姿势。肃然说道:“兰兰听李主任的话。”李尚笑道:“现在叫来听听嘛。”

林小兰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下,叫道:“天棒...李主任。”李尚摇着头,说:“你跟我来。”转身便向小屋走去。

见她空手跟来,叫她拿帐本和算盘到屋里去核对帐目。又说:“你晚上到我家来一趟,小荷嫂子有事找你。”

到了门口,李尚没进去,把林小兰让进门后,对屋里的人说:“这煤坪只有同事哈!林小兰同志熟悉工作后,煤坪由她负责。”沉着脸瞪了瞪眼,才向公社大院走去。

来到公社文书室,正在看文件的郑文书笑着说:“你小子还晓得到青龙的首脑机关来呀?龙书记刚才说找你有事,我正准备忙完去找你呢!”

郑文书说着话,把李尚领到龙书记的办公室。龙书记见到李尚十分亲热,拉手拍肩的把他让到板凳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开水。笑着说:“小李来得很快嘛。”

李尚解释说,自己本来是到公社来汇报工作的,了解一下公社领导对供电问题有啥指示没有。龙书记微笑着听他继续说下去,听到电站对公社半价供电时,当即表态说:

“半价免了,这么做影响不好。你们电站可以在场上安装几盏路灯,算是为贫下中农办的一件好事嘛。”

李尚忙回答:''按书记的指示办!"

龙书记笑道,这不是指示,建议而已。

给青龙中心小学免费供电的决定,龙书记举双手赞成。听完李尚的汇报,龙书记夸他是好样的。

夸了几句后,又看着李尚说:“我找你来,是我有一个想法。当然,只是我个人不成熟的想法,还没提交公社党委讨论。我想啊,你们石峡的企业,按现在的规模,完全可以升格为社办企业嘛。你想过这事没?”

李尚摇头。龙书记又说:“升为社办企业后,保持职工的现有待遇或略有调整。你和夏荷是知青,可以转为公社管理干部!你愿意吧?”

这是一步跳龙(农)的大喜事!欣喜若狂之中又觉得悬吊吊的不着地。开口问了最为关心的问题:“企业的红利派分变不变?”

龙书记说:“有变动。公社拿大头,用于全公社的再生产,生产队只能拿小头。但是,对企业管理层的分红不变,甚至可以提高比例,与企业的效益挂勾。全年下来管理人员的收入只增不减!”

李尚一楞,这不是出卖社员群众的利益吗?他没敢在脸上表露出来,只是笑了笑,说:“我好好考虑一下,脑子现在有点乱。”龙书记笑着说:“本来是听听你的意见嘛。快过年了,可以开年后再告诉你的决定。”

龙书记又说,公社党委经研究,已经批准你为党员了,书面批复这两天会发到大队支部。笑着握住李尚的手表示祝贺,说我们是同志了。李尚脸上更是笑开了花,激动的表示一定听党的话,严格要求自己,把工作搞好。

就李尚汇报中的几个问题,龙书记建议他不要再兼任煤矿的矿长和石灰厂长,企管办还应该设立供销组才对。

李尚苦笑着说:“找不到人才呀?”

龙书记要他从具体的事务中解脱出来,才能更好的把企业发展壮大。希望他把眼光放长远点,在更远的范围中去挖掘人才。李尚试探着问:"可以在别处调知青不?'

龙书记笑道:“你娃儿还是欠火候!农村本来是藏龙卧虎的地方,还缺人才?”李尚请龙书记帮忙物色几个人才,龙书记当即爽快地答应下来。

又建议可以添置几台手扶拖拉机,成立一个车队,解决运输这个瓶颈。最后,龙书记才严肃的对李尚说:

“小李同志呀,你是一位人才,而且是一位可堪大用的人才,我很看好你。但是,你在政治上十分不成熟。在这革命大批判如火如荼开展的年代,你连官样文章都没做。算是一位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的愚夫!是很容易出事的!你现在是一名党员,这是很危险的!”

李尚一拍脑壳,心说真是这样啊!咋个忘了这方面的工作呢?报纸上广播里天天都喊要政治挂帅嘛!李尚忙表示马上办好这件大事。龙书记问他有合适的人选吗?李尚回答马上物色人选。

龙书记说,我手上有一个人选,字写得好,会画画,板书也可以。你可以安排一个文书的位置,每月办两期革命大批判专栏,写写标语,给职工读读报纸,放放广播,平时还可以处理办公室的日常事务。

李尚连声说“要得!”表示工资可以按组长待遇。

龙书记说不必,按一般管理人员看待要妥些。李尚问,这文书什么时候可以上班?龙书记说,开年后我亲自送来吧。

回到家里,李尚一直在思考企业升级的事情。他没敢把这事告诉夏荷和谢佳,打算等想通后再说。企业升级,对自己和夏荷以及谢佳,肯定是一步升天的大好事!对生产队全体社员群众呢?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4 12:37:36 +0800 CST  
天黑后,明柳领着兰兰来了。其实也不是夏荷真有事找她,而是他看到兰兰在煤坪冻得发抖还坚持工作,想帮她一下而己。

回家后把这事对夏荷、谢佳说了,二人都说应该帮忙,先找几件过冬的衣物给她,等她月底领了工资就好办了。夏荷的衣服太小,谢佳的衣服又有点大,不过改小也行。说好由谢佳拿出一件旧棉衣,一条棉毛裤和一套外衣裤送给兰兰,吩咐明柳马上领着兰兰,到场上他姐姐的裁缝铺去改一下,冻坏了身体是没办法工作的。

兰兰颤抖着嘴唇,激动的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李尚问明柳:“你身上有钱吗?”明柳摇头说,每月的工资,老爸一分不剩的全部收走,说要攒钱给他娶媳妇。

李尚对夏荷说:“你拿20块钱给兰兰,买两双鞋袜。”想了想又说:“算是预支的工资吧,发了工资再还。”

第二天,李尚叫上林瓦匠,两人在煤矿和石灰厂前的空坝上规划着,因为开年后要面向九龙区招熟练工人,这些工人离家远,必须要有宿舍和伙食团。

李尚要林瓦匠建十几间宿舍,床位搞上下通铺。伙食团附带搞一个代销店,卖点生活必需品。还要建一个猪圈,喂猪可以改善伙食,猪圈可以当厕所用。

这空坝很大,因为乱石阵不断被烧成石灰,所以也没占用耕地,李尚要林瓦匠抓紧办。又指着一块空地说,在这里搭一个大点的半截墙茅草棚做蜂窝煤厂的厂房,再建一个小点的车间房,用来制造蜂窝煤炉子。林瓦匠一一记在小本上,答应尽快组织施工。

上午10点多钟,他离开这里,准备到三队去找王全。王全是南浦知青,平时很是能说会道的,还是自来熟性格,打算安排他任供销组长。

自从上次知青会李尚受伤后,再没开过知青会了,李尚还是在自己结婚时见过他。现在企业基本上理顺,该是照顾战友们的时候了。

快到三队的地界时,迎面走来一个吸着香烟的中年人,李尚没怎么在意,两人擦身而过后,李尚继续向上走。刚转过一片竹林,看见王全扛着锄头快步奔来,冲李尚笑着招呼了一声:“天棒哥等一下,我马上回来。”脚步不停的跑了过去,搞得李尚莫明其妙的。

才片刻功夫,王全走了回来,领着李尚进了知青屋。李尚见桌上有几匹山烟叶子,问:“你也吸山烟?”王全笑道:“这烟劲大,过瘾。”

王全放下锄头,洗了一下手,拿着一个瓦盆对李尚说:“没米了。我还有点谷子,先撮点来檑成米面,煮点红苕糊糊吧。”

两人来到一块石板前,上面晒着十几斤谷子,王全撮了几斤,领着李尚走到一家社员的屋檐下,借檑子檑米。

李尚与他虽说都是南浦知青,却很少往来,因为李尚结婚后,基本上断了与知青圈子的关系,成了孤家寡人。

看到他大冬天的还在晒谷子,不解地问道:“这时节怎么还在晒谷子?”王全笑道:“没事干了,用水淘了淘,闹着玩呗!”李尚调侃道:“没事干可以到煤矿去把煤炭弄到青龙河里淘,淘成白色我付你双倍的工钱。”

王全明白他是在打趣,叹了一口气,说:“天棒哥现在成资本家了,千万别忘了落难的兄弟伙啊。”李尚听他这样说,便说了打算请他担任供销组长的事。

王全闻听此言,兴奋得蹦了起来,忙问每月开多少工资?李尚有点不悦,你应该把心思放在搞好工作上呀。便冷冷地回道:“组长的月工资是90块,不过有半年的试用期,试用期只发生活费。决定去留由企管办研究,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这是李尚临时顺口编的瞎话,但是王全还是很兴奋。

喝完红苕糊糊,王全才说:“天棒哥在兄弟困难的时候拉了一把,我是终生难忘的!也不瞒哥子你,兄弟如今是为不起人的。其实我早断粮了,只剩下这点红苕。”打开粮柜,里面是空空如也,壁角还有一个老鼠啃开的小洞口。

王全说:“前两个月老鼠天天啃柜子,我躺在床上听,心想反正是空柜子,你就啃吧。昨天晚上无意中打开柜子,发现里面成了老鼠窝。除了一些杂草,还有十多斤谷子!我没打老鼠,只是赶走了它们,把谷子扫了出来,可能有老鼠尿,谷子有些湿。我用水淘洗掉杂物和老鼠屎,所以才在这个季节晒谷子。”

听了王全说的这事,李尚感到匪夷所思。老鼠衔粮多不容易呀,看来老天爷也眷顾咱知青啊!

李尚想了想,不解地问道:“你的补贴口粮呢?”王全说:“天棒哥不晓得?我老妈是瞎子,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五个弟妹,靠我老爸当搬运养家。大妹妹今年才17岁,没工作,领着弟妹们去捡煤炭花儿卖点钱补贴家用。”

煤炭花儿是工厂锅炉烧过的煤渣中残留的炭渣。王全眼中噙着泪水,继续说,“沈斌死后,我十分苦闷,渐渐染上了烟瘾。补贴的150块钱,给了家里100块, 剩下的50块钱基本上抽烟了,补贴粮全换成粮票给了家里。家里比我还缺粮,不过我也没钱买粮。”

看见李尚眼中也噙着泪花,王全抽泣着从衣袋中掏出一个短短的烟头放在桌上,泣声说:“我也不怕哥笑话弟娃,这是刚才捡的烟锅巴,这还算好的哟!那天有个家伙叼着纸烟路过,我跟了一阵,没想到他后来掏出烟杆吸,硬是没留下一点烟渣渣。这农村人都抽山烟,个把月都碰不到一个吸纸烟的。”

李尚没有嘲笑他,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口也无法理解的感觉,叹着气说:“这样吧,你可以先去预支90块钱,春节后正式上班。我回去跟大家商量一下,试用期就免了。”王全破涕为笑,抱拳一躬。说:“老大吩咐的事,小弟万死不辞!”李尚摆摆手:“咱们不是操社会的杂皮,不兴这一套。”

李尚叫王全春节后不忙回石峡,直接到地区长江造纸制糖厂去,找供销处的姜处长,商量造纸厂收购麦草的工作。

李尚去过几次长江厂,知道这厂缺造纸原料,曾年年派采购员到九龙区公所联系收购麦草。但是,九龙区的近半公社都缺柴禾,一直不准在九龙、双龙、、青龙收购,因为麦草也是柴禾。收购麦草的合作单位是当地供销社,在计划经济年代,麦草列为三类农副土特产品,政府不下计划,谁也不敢冒然行事。

李尚的计划是与供销社合作,推销蜂窝煤和炉子,纸厂收了麦草,社员才有钱买煤,三斤麦草的钱可以买两个蜂窝煤,蜂窝煤比麦草耐烧。有了煤,政府会同意纸厂收购麦草。

这项工作没困难,是李尚早谋划好的,收麦草的季节在五月底,那时节蜂窝煤厂早建好了。

准备离开时,要王全跟着一起到六队去预支工资,路上也好交待一下工作。王全说:“天棒哥可不可以叫四队的赵燕跟我一起跑销售?”赵燕是渝知,长得有点漂亮,比起夏荷和谢佳就差远了。李尚这样认为,自然是基于情人眼里出西施。赵燕性格泼辣,还有点看不起南知,也是他安排了刘慧和莫家兰而迟迟不考虑赵燕的原因。

“你恐怕不是为了工作,是在打赵燕的主意吧?”李尚问道。

“主要还是为了工作,两个人一起可以打个圆场帮个腔啥的。当然,如有可能,我也不会拒之门外。”王全想了想,笑着又说:“哥是有老婆的人,可能忘了没老婆的日子。”

李尚心说千万不能安排赵燕跑销售,这干柴烈火凑在一起,不出事才怪呢。赵燕不会看上王全,擦枪走火的可能还是有的。王全见李尚不表态,也不再说了。
楼主 巴山牛_渝  发布于 2016-12-24 13:20:13 +0800 CST  

楼主:巴山牛_渝

字数:1028

发表时间:2016-12-16 19:5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06 21:44:26 +0800 CST

评论数:1171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