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TORY゛「170117×文文」白日梦(转载自LOFTER)

然而老天却总给我出难题,我渴求脱身中途却不断遭遇阻碍,秀赫才跟我提起过李胜利,我晃晃悠悠回到家门口,就发现权志龙正等在那里。


他还是那副讨债般的鬼样子,我愣了一下决定不搭理他,权志龙却挡住我的去路,双手插在裤兜里冷着脸看我:“差不多也该闹够了吧?”


这话一下子就惹得我很火大,我也瞪着他,直接反问回去:“你觉得我又在跟你胡闹吗?”
权志龙一脸的“不然呢”真的让我很想揍他。


“权志龙,收起你那副长兄嘴脸吧,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管我?”我毫不客气,说出来的话既无礼又绝情,但我也真是这么想的,他一边夺走我的心上人一边竟然还妄想让我听从他的指挥,这简直太可笑了。


“我是你哥,我任何时候都有资格管你。”权志龙说得理所当然,我终于忍不住乐出声:
“你要真把自己当哥哥,就他妈别碰李胜利啊。”


“你说得倒是轻巧,什么叫我喜欢他跟你们两个没有关系?假如换成我跟他在一起你最好也有本事讲得出这种话,反正你总是赢家,反正我活该一辈子被你踩在脚底下对不对?”
权志龙看着我,半天才挤出两个字:“幼稚。”


就是这两个字将我彻底激怒,我一拳挥在他的脸上,眼睁睁看着他的嘴角冒出血渍,心里痛快极了:“没错,我幼稚,所以李胜利才选你不选我,炫耀够了没?够了就滚吧。”


权志龙歪着脑袋擦了擦伤口,他没有还手,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吗?是胜利求我来的。”


“你大半个月没去上学,他就跟我整整念叨了大半个月,他求我一定要把你带回来,不然他担心你会学坏,他现在很自责,这段日子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难过。”


我就知道,李胜利那家伙最爱操闲心了,明明都没人需要,他还一个劲儿真情实感地替别人想这想那,像个没长脑袋的傻瓜一样,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那你替我转告他,作为一个外人,我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叫他别再犯贱了。”


权志龙皱起眉头:“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不是向来如此吗,难道你还没习惯?”我低头用脚尖磕了磕地面,再抬头时又是一脸张狂,“这样吧,你去转告李胜利,他要是真想让我回家,就亲自过来找我,他不是很自责吗?要道歉的话也总该拿出点诚意来吧?”


权志龙咬了咬牙,似乎在竭力控制情绪,他很少被激怒,今天似乎有点耐性不足:“胜利并没有需要向你道歉的地方。”


“可他打破了我的鼻子。”而且他还撕碎了我的心。


权志龙看出我这是打算无赖到底,索性不再与我浪费时间,他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便径直转身离开,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我的话如实反馈给李胜利,我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不如大家都对彼此死心吧,谁也不要在乎谁最好,他不必对我感到抱歉,我也没什么地方亏欠他,从此形同陌路,假装生命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才是理想结局。


我走进浴室,痛痛快快冲过一个澡,身上的酒气总算消下去一些,我曾经从不介意这种味道,但如今不知为何却觉得别扭,包括之前在酒吧里,气氛很好,情绪很high,我却总有一种被隔阂在外的微妙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潜意识在告诫我你不该待在这里。


镜子被雾气蒸得一片模糊,我随手一抹,对面便映出我清晰的倒影,我好像很久都没这样仔细地看过自己,镜子里的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他的眉眼好像哪里变了又好像哪里都没变,我凑近一些,突然注意到右眼上方一个几不可见的细小伤疤。


那是在他生日那天,拜一场群架所赐,医生果然没跟我说大话,技术真的不错,起初我都以为一点疤痕也没留,如今看来,其实还是有一些痕迹。


毕竟流过那么多血,还缝了几针,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实在难度很大,我抬手摸向自己胸口靠左的位置,这颗正在跳动着的,我支离破碎的心,是不是哪怕缝合技术再高超,也还是会留下盘枝错蔓般的,蜿蜒的疤痕,我的心是不是会变得丑陋而恐怖,然后迅速苍老,我将不再是那个赤诚的少年,经历过心碎,就再也不是少年。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00:00 +0800 CST  
第二天我去录制歌曲,宿醉令我状态不佳,试了几遍都无法通过,Teddy索性丢下耳机,问我要不要改天再来。


也只能这样了,我走出录音棚,顺便看了眼时间,正是夜生活刚要开始的时候,我随手招呼Teddy:“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


Teddy知道我所说的放松只会让人更疲惫,他被李胜利洗脑颇深,一直都有点反对我重新出入那种声色场合,但他又根本拦不住我,只好轻叹口气:“行,但是你得给我少喝点酒。”


我们去了经常光顾的那家酒吧,不少老朋友都在,我们便特地开了一间包房,昨天认识的女生又向我凑过来,她很喜欢我,她们总是很轻易就喜欢上随便什么人。


而我也没拒绝,她不算可爱,但至少不怎么招人烦,她眼妆画得太重了,像只熊猫一样,总是令我忍不住想笑。


我以为这又会是一个千篇一律的夜晚,我们聊天,喝酒,然后酩酊大醉,我会回家狠狠睡上一觉,明天继续忍受长久的反胃和头痛。


直到包间房门被推开,一个人影朝我走过来,起初都没谁注意到他,是Teddy偶然抬头,顿时一脸震惊:“李、李胜利?”


听到这个名字我有些发愣,顺着Teddy的方向看过去,此时正站在我面前的,这位面露愠色的年轻人,我好像确实在哪见过。


“权GD,你给我起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仿佛突然被拉回到很久以前,那个时候,还是少年的我,和同样只是少年的李胜利,互相厌倦,互相反感,他觉得我不思进取,我认为他多管闲事,数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再次相对的当下,我们却已经改变太多。


我花了点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来干嘛?”


李胜利音量不大,但我仍能在一片重低音的鼓点之中将它辨别出来。


“带你回家。”他说。


我眼眶一热,这话听着多温馨啊,他说他要带我走,带我回去,回家。


可那已经不再是属于我的家了,那里更像是你和他的地盘,那是你们两个的家。


“你是不是管太多了?你是我什么人呢?”我看着他的眼睛,并且质问他,和半年前相比他看上去几乎没有变化,眼珠还是亮亮的,温和而坚强。


“我是你的老师。”他说。


“你曾经是我的老师,但你现在已经不是了,可能我之前还没跟你说清楚,那我今天就正式告诉你,李胜利先生,”我盯着他,一字一顿,“你被解雇了。”


但他却不为所动:“我说过的吧?合同是我跟你哥签的,你没有权力解雇我。”


现场很多人已经停下来看着我们这边,有的认识李胜利,有的还是一头雾水,Teddy干脆已经起身离开了,他可能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


“那好,我可以跟你谈谈。”我索性做出让步,站起身朝周围高喊,“诸位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需要私聊,大家可不可以暂时回避一下?”


虽然有人表示抗议,但还是被更多知情者强行拖拽出去,坐我身边的女孩子扭扭捏捏半天不肯离开,被我骂了一句才乖乖滚走。


李胜利看着渐渐空下来的包间,神情间闪过片刻的不安,却又很快恢复镇定,重新望向我这边:“权GD,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可以恨我讨厌我,但你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是你先拿我开玩笑的,”我说,“你把我的真心都当作玩物,现在还来跟我聊前途?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你什么意思?”他问我。


又来了,你们看他又开始扮无辜了,他像个蹲在尸体旁边的孩童,手里握着刀脸上溅着血,却仍睁着一双琉璃似的眼睛天真无邪:我没想杀他,我只是在陪他玩耍,我不知道你这样说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狠毒极了。


我靠近他,他下意识后退,我却单手握住他的肩膀不准他逃:“想不通是吗?那我就帮你解释清楚。”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而你心里又装着别人,这个时候你非但没有远离我,反而一再对我示好,我不知道你是把我当作备胎还是解闷的工具,可我却把你当唯一,唯一这个词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理解,我的意思是,我心里只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哄你高兴。”


“如今你成功了,你得到你想要的人了,是,我很伤心,但我以为你终于可以放过我,别再拿我当消遣,可现在又算什么?你这么快就不甘寂寞了吗?权志龙不能满足你,还是你舍不得我这边更年轻,更有趣?”


李胜利一边听我挖苦他,一边神色越发凝重,到最后他都没再看我,只是低着头,双手渐渐握紧。


我停下来,调笑着弯腰打量他的表情:“这是怎么了?被我揭开老底,心里不自在了?”


我听到他隐隐约约嘟囔着什么,但我没听清,于是我越发凑近:“大点声,都这个时候了,没必要不好意思。”


他抬起头,瞪着眼睛直视我:“混蛋。”


我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你是个混蛋,不知好歹,幼稚透顶的混蛋!”


这话我昨天才在权志龙那里听到过,如今从他嘴里说出来更加令我恼火,我揪住他的衣领用力一甩,将他整个人都丢在身后的沙发上,然后并不给他起身的时间,我直接跨过去双手钳住他的手腕将他狠狠压制。


“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混蛋,我有必要让你看看,我还能混蛋到什么地步。”


我想我可能已经气疯了,行动先于理智,我竟然伸手去撕他的衬衫,李胜利拼命挣扎,奈何位置不占优势,又没我力气大,不一会儿就被我揪开胸前的一大排纽扣。


我做过很多个关于李胜利的梦,有些甚至显得旖旎而动人,梦中的李胜利也曾像这样躺在我身下,身体大片裸露,但是在梦里他不是这样的表情,他是笑着的,或者温柔地闭起眼睛,而不是充满惊恐又震怒地望着我。


我停下来,感觉到有液体顺着鼻梁滑落,然后敲打在李胜利的胸膛上,那是我流下来的,透明温热的眼泪。


我仍然死死摁着他,令他动弹不得,但我眼前除了一片模糊之外什么都看不到,这么久了,我再怎么难受都没哭过,可如今亲自面对李胜利,我却哭得像下大雨。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就别对我好啊,就别给我希望啊!”我听到自己嘶哑的低吼,声音粗糙如同砂纸一般,“在釜山的时候为什么答应陪我出去?我赌气出走为什么要来一次又一次地找我?打架那天,你为什么要保护我?为什么总跟我说我很好,我不比我哥差,可你明明就只喜欢他不喜欢我,你就不能对我凶一点吗?你就不能别理我,让我早点儿死心吗!”


你别这么温柔啊,你干嘛还要来关心我,我真的会放不下你的,所以算我求你,讨厌我也好,恨我也好,从今往后,别再来了。


“我知道。”他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抚过耳畔,我努力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却始终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和反射在他瞳孔里的,北斗星一样的光。


“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感觉得到,因为我跟你一样,也在默默注视着一个人。”


“我比谁都了解那种感觉,所以我更不能伤害你,我以为我对你好一点,让你更开心一点就够了,我以为你会像我似的,只要喜欢的那个人能给自己一点甜头,就特别满足,原来是我做错了,是我低估了你的感情。”


“对不起。”


我曾想过李胜利可能会向我道歉,我甚至决定到那时我一定要拿出态度狠狠给他一个难看,但是当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却像被烫到一样弹起身,其实我根本不想听他道歉,因为一旦他对我说对不起,那我们之间就全完了。


原本就没有爱,如今连恨都消散,我的歌词变成预言,他对我,最终会逐渐失去感觉。


我得离开这儿,我不能继续面对他,接下来我很可能会真的发疯,万一我做出什么伤到他的事,我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于是我踉跄着跑出包间,有好几次都险些跌倒,我想去找我的那些朋友,但是外面太乱了,我找不到他们,我只能随便混进一群人当中,暂且找点事情分散心神。


酒吧里的人们总是来者不拒,虽然他们并不认识我却还是对我表示欢迎,我抹了抹眼睛,终于看清眼前这一大堆男男女女,有的还算正常,有的明显已经神志不清,在这儿混久了,我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坐我身边的男子向我递来一支烟,我犹豫着没有立刻接过,他又将香烟向我伸了伸,说小兄弟,别难过了,这玩意儿很解忧的。


不可以,我不能接,这东西会害死我,我的大脑在这样尖叫,我的手却颤抖着探出去,两指夹住了那根烟。


我听到吱呀一声,那大概是地狱之门向我敞开的动静。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03:00 +0800 CST  
(35)


烟被点燃了,火星在昏暗闪烁的光影中一闪一闪,那男子充满期待地望着我,像秃鹫望着濒死的野物。


我的理智仍然在做最后挣扎,强行拖住我的手臂让我没那么快就抽到第一口,但冲动势头更盛,我眼睁睁看着那支香烟离我的嘴角越来越近。


——然后另一只手出现,从我手中夺走了那个邪恶的玩意儿,那人将它摔在地上,并且恶狠狠地踩灭。


地狱之门砰一声重新关上。


李胜利眼眶通红,衣服都还没有合起来,他瞪着我,眼神中带着很明显的难以置信:“你疯了?”


我可能是有一些不正常,我看了看地上的烟又看了看李胜利,然后嗤笑一声,转头面向身旁的陌生男子:“有人捣乱,麻烦再给我一支。”


“权GD!”他怒不可遏地吼着我的名字,甚至直接动手企图将我拉起来,我猛地甩开,动作太大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一杯红酒,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桌沿缓缓滴下,仿佛爆炸之前看似平静的倒计时。


“李胜利,你要我说几遍才能明白?”我抬起头,表情尽量保持淡漠,“你跟我从今往后已经彻底没有关系了,你要是真想为我好,就离我远远的,别他妈再来烦我行不行?”


李胜利却听不懂似的:“你跟我走,你现在就得跟我走。”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这样,他根本就对我没感觉,可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我必须接受他的关心,这是不是也有点太残忍,太不讲道理了?


“真够不要脸的,”我摇头冷笑,决定哪怕不择手段也要把他赶走,“你想让我继续对你唯命是从是吗?失去对我的掌控,你不满足了是吗?”


李胜利皱起眉头,唇角也抿得很紧,这通常表示他正在强压怒火:“你知道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我却毫不留情,话越说越难听,“我只知道你是个贪婪,狂妄,自以为是的恶魔,你不过就是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罢了,我的心意对你来说好比一件装饰品,是你提升自我感觉的道具,李胜利,你可以对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我不行,那是我的心脏,我得靠它才能活着你明白吗?”


我以为李胜利听到这些就会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可他没有,他还是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令我倍感头痛的话:“我不管,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你他妈有病吧!”我站起身,狠狠推了他一下,他趔趄几步又堪堪站稳,仍是倔着一张脸不为所动:


“你不能待在这儿,否则你这辈子就全完了。”


我下意识瞟了一眼被踩在地上的烟,和身后那群神志不清的行尸走肉,我多少有些后怕,但我还是更想摆脱面前的这个人,因为他比任何毒药都可怕,他一样也会害死我。


“想让我走是吗?可以,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胜利听到我的这句话之后下意识看了眼桌上林林总总的酒瓶,最后却还是坚定点头:“你说。”


“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灌酒了,对身体不好。”我挑起唇角,微笑着凑到他的耳边,“不如这样吧,你答应让我上你一次,我就走。”


我当然只是想逼他离开而已,我还没有卑鄙到这种程度,李胜利先是很震惊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大概也明白了我真正的言下之意,我就是想告诉他,总之今天无论如何我都绝不会顺从。


李胜利低头想了一阵子,突然捡起之前被他扔在地上的香烟,他绕过我找到打火机,将烟重新点燃之后,就这么径直要往嘴边送,我吓得手抖,一步跨过去捉住他的手腕:“你疯了?”


一模一样的话这次是从我嘴里说出来,李胜利看着我,神色十分冷静:“原来你也知道这是在发疯。”


“你跟我赌气也好,发泄情绪也好,多难听的话扔给我,我都可以忍着,但你不能拿自己的未来当游戏,这事关你的一生,甚至事关很多人的一生,我每次说你幼稚你都会生气,可成熟的人会做这种事吗?你自己想想清楚,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这个后果你能不能独自承担。”


李胜利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稳,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在警局门口,那个没讲几句就泄露哭腔的家伙,我总觉得他跟我一样,没有太明显的成长和变化,但那只是外表上的看起来,李胜利确实变了,如今他懂得如何自控,如何忍耐,如何用正确的方式去实现内心的坚持,当我还在被人说幼稚鬼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成熟许多。


“所以权GD,算我求你,咱们回家吧。”李胜利说到这儿的时候终于吸了吸鼻子,声音也带起些许沙哑——


“我已经救不了我哥了,我不能再救不了你。”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07:00 +0800 CST  
我想这大概就是他迅速成长的原因吧,经历过失去至亲的痛苦,面对着孤立无援的未来,他不得不逼迫自己一夜长大,而他也将自己对逝去亲人的寄托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觉得自己有必要对我的人生负起责任来,他虽然对我还是没有爱情,但却有着厚重的、沉甸甸的亲情,他对我的关心从来不是假装,那都是真的。


该怎么说呢,事到如今,我终于感到一丝丝释然。


我脱下身上的外套扔给他,他有些不解。


“先穿这个吧,你的扣子不是都坏了吗。”我说。


他可能想起了之前在包间里的事,脸颊猛地烧红,然后笨手笨脚地穿上我的外套,老实说,并不怎么适合他。


“走吧。”我朝门口偏了偏头,李胜利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去哪儿?”


“真是的,不是你说要我快点回家吗?这么笨怎么当人家老师啊。”


“对对对,回家。”李胜利一下子笑开,我好像很久都没见过他这么纯粹又愉快的表情了,他果然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往出走的时候我们遇到Teddy,他看了我们一眼,虽然很诧异但也什么都没问,我告诉他包间空出来了,可以回去,Teddy问我那你现在又是要去哪儿。


“回家,”我说,“否则真是要被这个家教活活烦死。”


“那你……”Teddy欲言又止,我冲他摆摆手:


“别担心,我们没事。”


我知道Teddy在担心什么,他怕我这么一走就又要回到原地,但是就算我回到原地,李胜利也已经早就不在那里了,所以不必多虑,我跟他之间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发生。


来到门外之后起先走在前面的李胜利停下脚步,略显无措地看着我,他知道我不可能直接回权志龙那里,但他好像还不知道我现在住在哪儿。


我拦下一辆的士,李胜利也跟我一起上了车,这是他的老毛病,总要亲眼看着我进家门才肯放心。


“那边的房租很贵吧,没问题吗?”李胜利听到地址后忍不住问我。


“你别太小看版权费啊。”我有点想笑,他可真是有操不完的闲心。


“也是,”李胜利点点头,“我们权PD这么厉害。”


“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其实我有点意外没在门口看到权志龙的车,按理说以他的个性不可能放心李胜利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找我。


“我偷偷来的,没告诉他。”李胜利却说。


我有点被吓到:“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他让你来的吗?”


“当然不是了,昨天我问他的时候他还说让我别管你,反正你也饿不死自己。”


真是我亲哥,感激涕零,那就别怪弟弟我不忠不义了:“可我跟他说的是要你亲自过来找我才行,他没转告你吗?”


“没有,”李胜利摇摇头,“就算你这么说了,但他才不会乖乖照办呢。”


“为什么?”我问。


李胜利又笑起来,眼睛映着街边的光线,亮晶晶的:“他会吃你的醋。”


我难免诧异:“吃我醋?”


“是啊,其实他一直都特别介意你,你走这几天我总跟他说起你,他还挺不高兴的。”


难怪昨天见我的时候脸那么臭,他都已经得手了到底还有哪里不爽,真是贪心不足。


“我跟你讲件事情,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跟你说过。”李胜利突然一脸神秘,倒是真把我的兴致勾了起来:


“行,你讲吧。”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pocky day,我放你鸽子那天?”


我当然记得,那毕竟是我人生中的初次心碎。


“我跟你说是我不小心忘了,其实没有,我的记忆力哪有那么差。”李胜利一边说着一边咬了咬嘴唇偷笑,似乎想起什么极有趣的事情,“志龙哥来约我的时候,一开始我说不行来着,他就问我有什么事,结果一听是答应跟你出去,他就特别不高兴。”


“你能想象你哥撒泼吗?他是真的像个小孩儿一样一直耍赖,非要让我推掉你这边跟他出去不可。”


我大概脑内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然后立刻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权志龙,那个拽得要死要活的权志龙,居然会扯着别人耍赖,李胜利也乐得不行,甚至开始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来:“‘哎哟,你就跟他说你忘了嘛,我好不容易才有时间约你一次,你怎么忍心推掉,你跟那小子有什么可玩的,我餐厅都订好了,不行不行,反正你一定要来。’”


李胜利学着学着又开始大笑:“我的天,真是可爱死了。”


不知不觉我竟也随着他嘴角上扬,但对我来说这原本应该是伤心往事,我也并不觉得经过这样的解释我就能好受一点,李胜利毕竟还是做出了抉择,而他每一次的抉择,被抛弃的那个总归是我。


但是你们快看他现在的表情,又开心又甜蜜,只有那些日子过得很好的人们才会笑成这样,所以李胜利,你现在一定感到很幸福吧。


我说过的,只要你幸福就够了。


的士到达目的地后我没让他下车,并且直接给了司机往返车费:“你放心,我不会乱跑的,你也快点回去吧,省得他担心。”


李胜利有些脸红:“你别瞎想,我一直都还是住校,所以你要是愿意,可以继续搬回去住,其实你哥,还有宝英姐,他们才是真的担心你。”


我望着他,忍不住苦笑:“不可能的,我已经没办法再和权志龙住一起了。”


李胜利愣了愣,然后轻轻点头:“嗯……对不起。”


“这不怪你。”我迈步下车,刚要关上车门却又被他叫住:


“等一下!”


我只好停手,只见他蹭出半个身子,颇为严肃地抬头盯着我:“但你明天必须回去上学,这个没商量。”


我也是服了他,这么良心的教育工作者去哪儿才能找到第二个?


“我知道,那你回头跟宝英姐说一声,让她帮我把课本都送过来。”


“我会亲自找你们班主任查岗的,你别想蒙我。”


“哎呀你真是烦死了!”我砰地一声将门摔上,扭头就走,没出几步便听到身后有人冲我叫唤:


“一定要去学校啊!至少也要给我拿到毕业证才行!”


我没理他,索性加快脚步直接奔跑起来,他可真是太烦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他还烦的人,我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呢,简直就是脑子进水了。


所以快点恢复理智吧权GD,浑浑噩噩的日子你已经过得够多了,别再让人说你不知好歹,还说你是幼稚鬼,走向成熟并不意味着失去天真,而是走向一个更加理想的状态,每个人都在前进,不能只有你还在原地踏步,抱着对自己的可悲怜悯继续醉生梦死下去。


我终于也是时候长大了。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09:00 +0800 CST  
(36)


回家之后我给Julia发了一封邮件,我问她能不能告诉我Smith先生的联系方式,我有点事情想跟他商量。


我决定出国留学。


既然这个国家值得我留恋的地方已经消失,那我也没必要继续偏执下去,我这么年轻,尽管绕了不短的弯路但总归还是可以返回正途,留洋,游学,接着玩我的嘻哈音乐,我依然生来自由。


因为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值得我去争取,梦想,荣誉,包括亲情和友谊,生活总有无数种可能性。


第二天我按照约定来到学校,老师和同学们早已对我的行踪不定习以为常,倒是秀赫被我小小惊到:“哟,稀客啊。”


我懒得理他,开始收拾我落了一层厚厚灰尘的课桌。


“你跟李胜利讲和了?”昨天他也在那家酒吧,知道李胜利来找过我的事,我斜他一眼,然后点头:


“差不多吧。”


“所以你……”秀赫犹豫一下才终于开口,“放弃他了吗?”


我抬头望天,说心里不酸是假的,但我还是很郑重地回答道:“对,我放弃了。”


我以为秀赫会损我两句,或者开开玩笑,但他半晌都没说话,我有点疑惑地看向他,发现他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怎么了?”我忍不住发问。


秀赫轻叹口气,然后捏捏我的肩膀:“很难受吧?没关系,你总会好起来的。”


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难过,我以为我现在看起来很释然:“其实还好。”


秀赫掏出一包纸巾拍在我桌上:“那就快点给我把眼泪擦干净。”


我哭了吗?怎么没感觉呢?我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竟然湿乎乎的全是泪水,而我却完全没有意识,表情脱离控制,当我说出放弃二字的时候,哪怕再怎么劝说自己要洒脱要痛快,心却骗不了人。


怎么可能不遗憾呢,毕竟是如此全情投入的一段感情,就算已经决定抽离,也再不能够全身而退,像飞蛾的破茧,或者蛇类的蜕皮,得到成长之前,必须经历尖酸的忍耐和痛苦才行。


“我决定出国念书,然后在海外定居,”我索性也懒得擦拭,就任凭眼泪留个够,“我不打算再回来了。”


秀赫看着我,语气难免低落:“非要这样不可吗?其实过段日子,或者时间再久一点,你会痊愈的,就当年少无知爱错了人,谁的青春没犯过傻呢?”


“我没有爱错,这也不是犯傻。”我说,“我还是觉得他很好,哪儿都好,就算我今年不是十七岁,是二十七岁,三十七岁,四十七岁,我也一样会喜欢他。”


“其实他也喜欢我,但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喜欢,这没办法,”我望向窗外,感觉有凉飕飕的液体顺着下巴滑进领口,连心也跟着打哆嗦,“这就真的没有办法。”


从小到大,时常被别人教育只要付出就一定有收获,虽然大多数情况下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总有特殊,比如面对一个已经心有所属的人,无论你再怎么努力,使尽浑身解数去讨好去追求,都是白费力气,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的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努力没用,执着也没用,你只能要么选择放弃,要么就把一辈子都搭进去,孤独终老。


可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虽然我也不是不敢一条路走到黑,但李胜利绝对不希望看到我变成那样,所以就算是为了让他安心,我决定放手了,李胜利,接下来的日子,我不会再陪着你了。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11:00 +0800 CST  
Julia回得很快,得到Smith先生的邮箱地址之后我立刻与他取得联系,幸好他还愿意帮我,并且对我表示了足够热烈的欢迎,他甚至说只要我能通过最基本的留学考试,剩下的他都可以替我打理。


我向来属于行动派,经过秀赫妈妈的推荐我找到了一家相当有名望的留学培训班,Teddy前不久催我录歌,都因为要上课的关系被我一再推脱。


“铁了心的G-dragon好可怕啊,这半年你真是尽做一些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呢。”


Teddy如此揶揄我,我也只是笑笑:“这说明我长大了呀。”


“是吗?”Teddy也笑,“那长大的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挺好的。”我说。


相信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曾经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长大,永远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像永无岛上的彼得潘,过着童话一样的人生。


我也一样,我甚至比你们都要坚定,我曾无数次下定决心万万不可变成像权志龙那样无聊的大人,满脑子金钱利益人际关系,我曾想永远活在当下。


然而当我开始懂得忧虑,开始为前途奔波,我不得不承认这个过程相当无趣,必然比不上我在夜店或者游戏厅里潇洒快活,但是当我这么做的时候,尤其是当我想到我现在所付出的一切,会令那些真正关心着我的人们欣慰,愉快,这种幸福感无可比拟,能令我体会到非常深切的,我之所以存在的意义。


就像李胜利说过的那样,人不可以只为自己而活,过去的我总在索取,总在被爱,终于也是时候懂得回报,懂得如何去关爱别人,我能在这个危险又紧要的年纪遇见一个李胜利这样的人,真的很走运。


宝英姐给我送课本的时候顺便就留在我这里,她说这也是权志龙的意思,我学习忙,生活自理能力又差,得有个人帮忙照顾才行。


“他是为了方便约会吧。”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宝英姐却显得有些诧异:


“志龙恋爱了?”


“您不知道吗?”我反而更加诧异,“他没有带李……带别人回来过过夜?”


“没有呢,就算是你搬走之后也从来没有,这小子真是,难道还拿我当外人吗?好不容易谈恋爱了居然也不肯说。”


“那……那李胜利后来有没有来过?”我又问道。


“也没有,倒是我给你送课本的时候来过一次,交给我一些教辅书和笔记之类的。”


“所以你到我这边之后,他又雇了新的阿姨吗?”


“我没听说,其实我走的时候跟他商量过,我还认识一些挺靠谱的姐妹,可以让她们过来临时顶班,但志龙说不用了,家务他可以自己做,煮饭的话也有人帮忙,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看来那段时间他们是真的因为我有些避嫌吧,不过最近应该好转很多,那个“帮忙煮饭”的家伙不用想也一定是李胜利,我搬出来住倒是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所以志龙究竟在和谁谈恋爱呀?”宝英姐一脸八卦,我却开始装傻:


“恋爱?谁说他恋爱了?”


“可你不是……”


“您听错了,像他那种家伙恐怕要打一辈子光棍儿吧。”


我并不是不信任宝英姐,只是在他们自己还不愿透露的时候我也不能徒添麻烦,其实关于这点我真的很替李胜利感到委屈,好不容易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换我恨不得立即昭告天下,可他们却还要偷偷摸摸,做贼似的,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


我希望李胜利幸福,而且是那种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羡煞旁人的幸福,他永远值得拥有最好的东西。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12:00 +0800 CST  
我与李胜利自打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面,他的电话号码和社交账号还躺在我手机里,我几次忍不住想要点开,却都在最后关头作罢,偶尔发现他发表了一两条动态,我甚至连赞都不敢点,生怕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心情又死灰复燃,说了要断,索性就更坚决些,如果再次反悔的话,我会很看不起自己。


但我见过一次权志龙,某天放学的时候他来门口接我,说是要请我吃饭,顺便交给我一些与留学相关的档案材料,将资料袋推给我的时候他问了我一遍:“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我接过袋子头都没抬:“当然,难道你不是应该巴不得我赶紧走?”


“我才没那么无聊,”权志龙白我一眼,“你对我来说还算不上威胁。”


“这样啊,”我点点头,“那你叫李胜利继续回来给我补课吧,也省得我整天跑来跑去。”


权志龙没回话,脸黑得像锅底。


我只好摆手宽慰:“开玩笑的,就算他想来我还嫌他水平不够呢。”


没想到权志龙却在此时护起了犊子:“胜利教你绰绰有余。”


秀赫说得对,恋爱真是使人脑残。


“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我突然对权志龙说,“你到底为什么决定跟李胜利在一起,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走歪路。”


“这是歪路吗?”权志龙却反问我,“这是我的正途。”


“其实是胜锡哥去世那天,我觉得很慌,而且从来没有这么慌过,我特别担心他,怕他想不开出事,然后他朝我走过来,想跟我要一个拥抱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这大概是权志龙第一次向我敞开心扉,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波动仍然不大,但是眼神却跟平常不同,我仿佛有点明白李胜利为什么总说我与权志龙很像,在某些方面我们确实相似得离谱。


比如豁出去之后,就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决心,以及认准一个人之后,像傻瓜一样的失控、反常、死心塌地,被我们喜欢上的家伙要么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要么就是全世界最不幸的人。


如此说来李胜利内心可真不是一般强大。


“所以你就趁我不在抓紧时间向他表白?”我暗地里有些嘲讽他的意思,权志龙却一本正经:


“这只是巧合,那天我不小心喝醉了。”


“哦,”我点点头,“酒壮怂人胆。”


权志龙白我一眼:“那叫酒后吐真言。”


“还顺便把全套都做齐了是吗?真不愧是商场精英,效率果然高。”


权志龙有一瞬间的尴尬闪过,而后又迅速调整回来:“顺其自然罢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很讨厌你,”我停止说笑,事实上我也早已没了打趣的心情,越是听到这些话,我就越是觉得不甘心,“我到现在都觉得我比你更适合李胜利,我年轻,有趣,我甚至比你更爱他,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可你行吗?你连光明正大地向别人说这是我男友都做不到。”


权志龙思索片刻,然后叹气:“我承认,某些地方我确实比不上你,但如果你说你比我更爱他,很抱歉,我无法认同。”


权志龙放下手中的刀叉,很认真地看着我:“这种事情不能分辨出谁比谁更爱,只能说我们付出的方式不同,你总在想着怎么给他,而我却在想着要怎么和他一起走,胜利需要的从来不是温室,他需要的,是有人和他风雨同舟。”


“我这么说你可能有点难理解,这也是我为什么总说你是小孩子,因为你习惯了得到,就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享受溺爱,我们总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揣度别人,这就好像胜利明知你对他有特殊感情却还是对你格外关心,因为他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总把自己的感受强行套在别人身上,认为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别人也会赞同。”


权志龙握着餐巾擦拭手指,姿态如每一个赢家那般优雅成熟:“爱情不是为了打动你自己,只图你一个人的心安理得,更重要的还是设身处地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要让你变成他,而不是把他变成你,明白了吗?”


权志龙一口气跟我说了许多话,我可能一时半会儿无法全部理解,但那种不甘心的情绪似乎正在逐渐被消磨,我好像突然有点服输的苗头。


我不知道权志龙的话是否完全正确,但那至少都是真的,如他所说,我的矛盾点的确集中于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对方却依然不为所动,我甚至一度觉得李胜利冷血又狠心,我以为我这就是在替他着想,替他考虑,其实我满脑子里装着的,还是只有自己。


我不敢说权志龙就有多么适合李胜利,但他至少比我适合,我再也无法说出“我比他更爱”这种话,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权志龙的付出要远远多于我,为了获得爱情我献上了真心,而权志龙,他大概已经献上了自己的灵魂吧。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13:00 +0800 CST  
(37)


我修改了歌词。


《一天一天》中的那句“因为爱你而感到后悔”,被我改成了“因为爱你没有一丝悔意”。


我甚至没有告诉Teddy,就在录音的时候直接按照更改之后的唱出来,Teddy起初有些茫然,却也并未喊停,直到录音结束他才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了一句辛苦了。


这话有点双关,我点点头,笑得有些无奈:“真不容易啊。”


但我终于不再觉得后悔,遇见李胜利对我来说依然是件好事,即便结果不如人意但我至少拥有一段过程,那期间的一点一滴也全都是真的,我不能因为痛苦太明显就忽略其中的幸福,我享受过他对我独特的温柔,以及和他在一起时那段轻松愉快的时光,既然事已至此,就不如多念着别人的好处,对自己勉强也算安慰。


更何况如果没有李胜利的话,我可能很难得到如此迅速的成长,就像李胜锡对于李胜利的意义一般,他在我身上留下的伤口终将变成盔甲,他首先令我软弱,而后又令我坚强。


他是我心里永远的玫瑰,带着刺,也带着鲜艳的芬芳,爱他是我的本性和天职,我不必后悔。


Teddy向我询问这首歌的公布时间,我想了想,决定等我离开以后再进行发表,李胜利那么聪明,自然听得出这首歌里的意思,他才刚刚跟权志龙在一起,总不能还没开始好好享受幸福,就立刻陷入难以排解的愧疚。


我舍不得他难过。


当我以为日子就要这么按部就班平淡无奇,没有波澜没有起伏也没有权志龙和李胜利地过下去,老妈却给我来了一个突然袭击。


那天我放学回家,以为宝英姐会做好了饭菜等我,推开门之后,桌上有饭有菜不假,站在餐桌边的却不是宝英姐。


“妈?”我一脸懵逼,多少年了都没见她老人家亲自光临视察工作,冷不丁一来,反而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小子,自己偷偷搬出来住不跟家里说,打算留学也不跟家里说,翅膀硬了,要上天吗?”
我的确没跟家里说,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老妈大概也明白我的疑惑,开始自己主动解释:“我去找你哥的时候他才跟我交代的,你们兄弟俩怎么这样,爹妈都还健在着呢,拿我们当空气吗?”


“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吧。”我扔下书包开始吃饭,老妈脾气是差了一些,可厨艺还是值得肯定,今晚有口福了。


“这都不算大事那什么才叫大事?是不是等哪天你们孩子都有了才回来给我介绍儿媳妇儿?”


“您放心,反正我哥绝对不会这么干的。”他儿媳妇倒是给您找了一个,就是要孩子可能有点困难。


“你哥要真有这个本事就好了,我也省得跑这一趟。”老妈坐在我对面,突然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情况?”我忍不住发问。


“我之所以来这儿还不是为了他的终身大事?那个孙律师家的女儿真的不错,结果跟他说了好多次他都给我找借口推脱,没办法我只能亲自过来一趟逼他去和人家见面,累都累死了。”


“所以他去了吗?”我顿时警惕起来,那家伙要是敢做对不起李胜利的事情我跟他没完。


老妈却长叹口气:“我真是奇怪自己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两块冥顽不灵的木头。”


“您骂他就算了,干嘛还带我呀。”我略感不满。


“我不是以为只有你难管教吗,结果你哥固执起来比你还头疼。”老妈边说边揉了揉额角的太阳穴,果真一副郁闷不已的样子,“我餐厅都帮他订好了,他愣是给我偷偷取消,别说跟孙小姐见面,他连歉都是让助理帮忙道的。”


“这熊孩子到底有什么毛病?”


尽管我心里一清二楚,却又不知该怎么向老妈解释,只能埋头吃饭顺便祈祷权志龙自求多福,老妈总说我们固执,其实还不是遗传了她。


果不其然,权家的人们永远不可能轻言放弃:“所以我的好儿子,这次就要全靠你帮忙了。”


我一口白饭险些噎住:“我?!”


“对,就是你,”老妈一脸郑重,“明天是周末,我跟他说要办个家庭小聚会,就你、我、还有他三个人,然后我会把孙小姐也叫过来,你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


我顿时哭笑不得:“您布您的局,别拉着我呀。”


“不行,你必须给我参与进来。”老妈十分坚决。


可我这么做很明显就是连着权志龙和李胜利一起坑,这简直太可笑了:“我不干,我明天还要补课呢。”


“补什么课,你哥的终身大事难道还不如一堂课重要吗?”


一堂课当然不重要,可权志龙的终身大事哪有这么简单:“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自己叫他出来不也一样吗?干嘛非得拖着我。”


“你哥多精明,只有我的话还不被他一眼看穿?但是再加一个你就不一样了,他觉得我肯定不会把你也掺和进这件事情里来。”


老妈见我一副纠结的样子还以为我只是耍脾气闹别扭,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为人父母多么不易,儿子不孝又是多么伤心,我被她烦得厉害,只能姑且答应:“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老妈瞬间多云转晴,我却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我竟然配合老妈帮权志龙跟别的女人牵线,这就等于变相挖了李胜利的墙角,可我跟他们两个再怎么纠葛,也万万做不出如此卑鄙的事,我只能安慰自己权当替李胜利考验权志龙,看看他的意志力到底坚定不坚定。


临睡之前我突然接到权志龙的电话,他问我明天聚会是真是假,我想了想,然后说这能有什么假。


“可我总觉得……”权志龙欲言又止,我便也没有再说多余的话,挂断之前权志龙提醒我注意言行,我故意装傻:


“注意哪方面言行?”


权志龙顿了顿:“就是别帮倒忙。”


我一下子没忍住,很直白地呛了他一句,我说权志龙你可真够怂的,既然没胆子跟家里承认,那你当初就别酒后乱性啊。


权志龙明显有些生气,但他还是忍了下来:“跟你没关系的事情别多管。”


“没关系吗?你是觉得你跟我没关系还是李胜利跟我没关系,或者老爸老妈跟我没关系?”我十分反感他总想把我排除在外的态度,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无比的自以为是,认为天底下所有的事情他单枪匹马全都搞得定,我倒要看看这次他打算如何收场。


原本想要暗示他几句的念头也被打消,我索性就站在老妈这边,权志龙的人生其实有点过于顺畅,多多少少需要一些坎坷和打击,我自愿受累给他添点麻烦。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16:00 +0800 CST  
老妈订了一家日料餐厅,我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仔细一想才记起当初李胜利来游戏厅门口堵我,等了我个把小时之后就是被我拖进这家店里取暖,坐在桌前我忍不住想笑,也不知道这个包厢是不是就是我们之前坐过的那间。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权志龙才姗姗来迟,老妈抱怨他没有时间观念,权志龙只好道歉说今天开会,不小心拖久了一点。


“周末不让员工好好休息,开什么会啊?”老妈难免责怪他,权志龙也懒得解释,只说时间紧任务重,没办法的事。


之后又聊了些不相干的话题,老妈突然借口去洗手间离开包厢,八成是去接那个什么孙小姐,我等着看戏,不动声色保持淡定。


权志龙专心用餐,我趁机问他你是真的忙开会还是在忙约会,权志龙白我一眼,只回了我开会二字。


“李胜利最近怎么样?”我故意说起这个名字其实也有点提醒他的意思,等下见了相亲对象不要忘记本分,权志龙却不大乐意跟我多聊这个话题:


“也挺忙的。”


“你俩这恋爱谈得真没劲。”


我话音刚落,包厢门应声而开,权志龙有些紧张地抬起头,便看到老妈以及在她身后跟着的年轻女性。


“你说巧不巧,我出去的路上刚好碰到孙小姐了,既然这么有缘分那就过来打个招呼吧,大家也能互相认识一下。”


老妈演技果然刁钻,甚至我都快被她蒙骗过去,权志龙却冷着一张脸,看我的眼神有些难以琢磨。


我才不怕他,大大方方地直视回去,权志龙挺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说自己公司有事,必须先走一步。


老妈和孙小姐的表情都很精彩,其实我也觉得他做得未免太绝,竟连最基本的面子都不肯赏,老妈顿时有些生气,挡在门口不许他走:“不是才刚开完会吗?你哪来那么多工作?”


权志龙面不改色信口胡诌:“刚刚接到电话,有点紧急情况需要处理。”


“让他们去处理,你给我在这儿坐着!”老妈终于搬出家长尊严,权志龙也不好直接顶撞母亲,却又没有退缩的意思:


“妈,我是真的有事要忙。”


“再忙也给我腾出十分钟来,”老妈说着将身后的姑娘牵到面前,“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孙律师家的千金,我看你们两个挺合适,不如先坐下来聊两句怎么样?”


我突然有些头疼,老妈搓cp的方式还真是既简单又粗暴,搞得大家都很尴尬,孙小姐虽然自始至终都没说些什么,但看脸色也知道心情不佳。


相亲不成,这仇怕是都要结下了。


好在权志龙气场依旧,事态虽然难堪但他始终保持冷静,他先将房门拉上,省得外人打扰,而后又很礼貌地冲孙小姐微微鞠躬:“您好,久仰大名。”


这一句话就把两人的距离拉出几丈远,好在孙小姐也是涵养很好的性格,点点头表示回应。


“我母亲可能对我有些误会,几次这样打扰您,实在抱歉,”权志龙继续打官腔,也不管老妈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我猜您恐怕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们也不好一直占用您的宝贵时间,所以……”


“行了,我知道。”孙小姐摆摆手,倒是十分洒脱,“伯母,招呼这就算是打过了,我也的确还有其他事情,您留在这儿慢慢吃饭,我先告辞了。”


老妈似乎有意挽留,但气氛也实在不适合继续交谈,只好无奈作罢,等孙小姐一走,她立刻转身锤了权志龙好几拳:“你这臭小子,要气死我吗!”


权志龙也不敢躲,表情着实有些委屈:“我都跟您说过好几遍,别再给我添这种乱了。”


“谁添乱?我看你才是给我添乱。”老妈气得不轻,又狠狠拧了他几下,“你知道这姑娘有多优秀吗?要是一般的女孩子我也不至于这么积极地介绍给你,你也见到了,人又漂亮,又聪明,性格也通达,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啊?”


“这跟她好不好没关系,我只是……”权志龙说到这里突然打住,老妈立刻追问起来:


“只是什么?”


权志龙颇为烦躁地抓抓头发,又重重呼了口气,我等着他随便编个什么借口,专注工作也好,无心恋爱也好,只是突然想起李胜利曾在这里对我说他会陪着权志龙一起掉进水里,难免替他感到不值。


“我已经有交往对象了。”权志龙却这样说道。


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受惊吓,虽然权志龙也没有具体说出是什么样的交往对象,老妈愣了愣,突然就没方才那般恼火:“真是的,那你怎么不早说?”


权志龙略微低头,表情隐藏在阴影里:“才刚开始交往不久,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


“是什么样的孩子?做什么工作?”老妈开始追问,我却莫名感到紧张。


“还在上大学,是建筑系的学生。”


权志龙倒是没有撒谎,老妈听罢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你喜欢年轻的妹妹呀,怎么不早说。”


“也不是特定就喜欢什么类型,”权志龙笑了笑,声音放得很轻,语气却十足郑重,“只是刚好碰到了最合适的那个。”


老妈有些意外,恐怕没想到自家向来不怎么开窍的长子竟会突然说出这种话:“那……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再过一阵子吧,”权志龙说,“等我们都稳定下来,情况比较好的时候,就带回来见您。”


可能是权志龙的神情真的有些不同寻常,老妈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他,开始嚷嚷要怎么跟孙律师赔礼道歉的事,权志龙重新坐回位子上,低头发了很久的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我什么都不必多说,权志龙想的永远比我深也比我复杂,我不可能完全揣测出他究竟是何意图。


但我看得出来他也是铁了心的,他敢在母亲面前立下那样的承诺就说明他总有一天会把李胜利带到明处去,我不知道到那时他们将经历什么,也不知道权志龙所说的“情况比较好的时候”又会是何年何月,但是现在正坐在我面前的权志龙,他眼里的笃定和坚决,突然让我觉得如果关于掉进水里先救谁的问题交给他,他也同样会选择和李胜利同生共死,甘苦相依。


我还是不了解权志龙,但我愿意给予他信任,而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不欣赏他,不认同他,甚至不怎么喜欢他,但我总是很相信他。


我相信他会给李胜利幸福,我相信他对未来有自己的计划和掌控,我相信他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就未曾想过回头,在爱人面前,他亦没有一丝悔意。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19:00 +0800 CST  
(38)


老妈又在这边待了一周左右才返回济州岛,她还是试图寻找出一切与权志龙“女友”有关的蛛丝马迹,不过权志龙口风很紧,我也不会透露太多,只是偶尔给出一些类似于“蛮可爱的”“很乖”之类模棱两可的说辞,供她展开遐想。


但是每次提起这些的时候我都忍不住会有一点点想念李胜利,我控制得很好,真的就只有一点点而已,像是他垂下眼睑之后雪绒花一样的睫毛,或者稍微向内窝进去所以显得很翘的嘴角,只是这些零零星星的记忆碎片在我脑海中闪过罢了,我并没有很严重地想念他。


我甚至已经不记得我有多久没再和他见过面,我想起之前的那个寒假,我也曾下定决心离他越远越好,只不过某次大街上的偶遇却令我前功尽弃,如今重温那段偷偷躲在广告牌后面偷看他下班的旧时光,我自己都觉得实在好笑。


那次偶遇似乎还发生过一些小插曲,我曾得意洋洋地在他实习的公司领导面前耀武扬威,以为这是帮他做主,替他出口恶气,如今想来却着实有些幼稚,他毕竟也是成年人,应该让他用自己的方式去处理这些问题,他当时的表情的确不怎么愉快,但他也始终没有责怪过我,大概只当我又耍小孩子脾气,容忍我罢了。


他好像总在退让,我逼近多少他就后撤多少,我与他之间永远隔着一段数值固定的安全距离,在他眼中我始终还是孩子,需要被包容被照顾,他很疼爱我,却也只是疼爱而已。


我设想过之后我会以一种怎样的形式与他重新会面,或许真的要等很久很久,短则数月,长则个把年,都有可能,我却从没想过竟然就在今天,我从补习班搭公交回家的时候,在车上遇见了李胜利。


人不算多,大家都有座位,我身边正好也空着一个,李胜利看了看我,神色有些尴尬,而后又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径直朝我走过来。


天气已经暖和不少,他又穿起了万年不变的牛仔裤和白衬衫,甚至连肩上的背包都没换过,只是头发短了一些,比起少年终于更像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


虽然坐在了我身边但他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不大自在,我首先向他打招呼,很烂俗地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他点点头,问我现在是要回家吗?


“嗯,刚从补习班出来。”



“很努力嘛,”他笑了笑,“值得表扬。”


“有奖励吗?”其实我纯粹顺口说着玩儿的,没成想他却当真打开书包,翻翻找找掏出一粒水果糖来:


“喏,奖励。”


“你怎么还随身带糖啊?”我忍俊不禁,却还是伸手接过,将糖很仔细地收进口袋。


“今天要去给小朋友补习,他这次考得不错。”


“你还在当家教?”我问。


“总要挣点生活费嘛。”他说。


“这次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反正比你听话多了。”他皱皱鼻子,似乎一股脑地回忆起很多陈年往事,我点点头,说那就好。


然后我便塞起耳机,转头望向窗外,他似乎有话要说,最终却也没有开口,公车平稳前进,我与他并肩而坐,中间却仿佛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


我当然不是不愿意搭理他,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想要与他分享,我想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生活工作学习恋情都顺不顺利,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我还想告诉他我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遇到过怎么样的人,经历过怎么样的事,但我全都说不出口,我怕只要开一个头,我就停不下来了。


我说过我要离他远点儿才行。


可是他竟然又离我这么近,近到我能闻出他身上惯用的洗发水味,近到车子稍微颠簸一下,他的肩膀就会轻轻蹭到我,耳机里播放着熟悉的音乐,好死不死正巧换到那首《Baby Baby》,过去我曾计划着要将这首歌唱给他听,作为我大胆而隐晦的表白,如今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我掏出播放器,索性随手将这首歌直接删掉。


我只是在提醒自己,人要少一点执念,没什么事情是非坚持不可的,毕竟好曲子那么多,将来的婚礼主题歌我还有很多种选择。


这一路上我没再回头看过李胜利,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直到我要下车的时候才冲他比了一个手势,李胜利好像正在打瞌睡,见我要走便有点懵地缩起腿来,给我让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我很迅速地挤过去,刻意忽略掉当他的膝盖蹭到我的小腿时那种难以言说的奇异感觉。


下车之前我又向他看了一眼,李胜利刚好也在看着我,他冲我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轻轻摆手:“再见。”


不知为何我觉得他方才的举动像极了一场仪式,仿佛宣告着我与他之间郑重而彻底的道别,如同漫无边际的长跑终于抵达终点线,我青春年少的爱情也终于以这句再见作为结束标志,恍惚间现在隐藏在车厢昏黄光线中的李胜利与过去每一个坐在书桌前等我放学回家的李胜利重合,属于我和他的故事至此进入最后一个章节。


“再见。”我也冲他挥挥手,然后跳出车厢,心情意外没有那么沉痛,反而比想象中轻松许多,我认为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巨大进展,忍不住想要与朋友们共同分享喜悦。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25:00 +0800 CST  
打电话联系秀赫,得知他刚好正在某家KTV搞聚会,我索性直接过去,而秀赫听完我今天与李胜利偶遇的故事之后甚是欣慰,非要和我很正式地干一杯:


“祝贺你终于脱离苦海走向新生,也祝贺我总算不用再受你这场苦情大戏的折磨。”


我挑了一杯度数不怎么高的香槟,仰头饮尽:“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多谢。”


“知道就好。”秀赫拍拍我的肩膀一脸解脱,看来之前着实被我拖累得不轻,“下次再有别的目标注意提前下手,恋爱这玩意儿容不得犯拖延症。”


下次?我笑着耸耸肩膀:“再说吧。”


秀赫开了车来,说他可以载我回去,我有点嫌弃他刚喝过酒,不过也不算多,侥幸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车子行至一半的时候我无意中摸向口袋,脸色突然一变,急忙要求秀赫赶紧停车。


“怎么了?”秀赫不解,我却要他调头返回那家KTV,我有东西丢在那儿了

“钱包吗?”秀赫问。


“不是。”


“那是什么?”秀赫不依不饶,因为他觉得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不必折腾了,在路上耗的时间太长对他不利,万一被交警堵到多麻烦。


“那我自己下车回去找,总之你先停下。”见我这么坚持,秀赫反而更好奇了:


“你不说我就不停。”


我被他闹得心烦,只好随口说出是一块水果糖。


“有病吧你?明天哥给你买一箱行吗?”


秀赫当即笑出声,我却越发着急:“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一块……”秀赫说到这里的时候偏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察觉到我的表情有些非同寻常,顿时也跟着紧张起来,“你认真的?”


“反正你快点给我停车。”


“到底为什么啊?一块糖而已你至于这么……等等,”秀赫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你别跟我说这又和李胜利有关系。”


我抿着嘴巴不说话,却很明显就是一种承认。


“你他妈疯了吧?你不是跟我说你已经走出来了吗?”秀赫气得不轻,更加没了停车的意思,我理解他的心情,但那是李胜利送给我的东西,甚至很有可能是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我丢不起。


“总之我必须找回来,你先停车。”


“我不停!”秀赫高声怒吼,“G-dragon我告诉你,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反正我是受够了,你这些日子怎么过来的我看得一清二楚,你必须给我把李胜利忘掉,你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了你知道吗!”


“我没有要纠缠,我只是想留点纪念……”


“留你妹的纪念!你根本就是还不死心!”秀赫却如此斥责我。


但是关于这点我觉得我有必要反驳,我是真死心了,我对他已经不抱任何幻想,然而当我这样对秀赫郑重起誓之后,他的眼神反而变得更加气愤:“所以你是打算为了他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吗?”


“我……”我想否定,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否定,我连二十岁都不到,一辈子这个概念对我来说太虚无了,我不敢妄下任何承诺。


“既然已经结束就结束得彻底一点,念想什么的都通通不要留,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信任李胜利在你心中的意义,你越是给自己留这些东西,就越难向前走,你还要遇到别的人,然后开始别的感情,给自己多一点退路不好吗?”


秀赫苦口婆心,他是真心实意在替我着想,而且他说得也很有道理,忘记一个人就是不会再莫名其妙地突然想念他,不会被他困住导致自己原地踏步裹足不前,他希望我能开始新的生活,并且迎接一段新的感情,我也有着相同的希望,但我一想到李胜利送我的东西如今被丢在不知道哪个漆黑的角落,我就于心不忍,非要把它找回来不可。


“退路什么的,无所谓。”我听到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他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大不了放手,但是要我不去喜欢他,太难了。”


“我不是还妄想和他发生什么,但你要我一下子就忘记,或者开始新的恋爱,那很不现实,我当然不是说我永远都摆脱不掉李胜利,也许有一天我对他会失去感觉,然后对另一个人动心,这都有可能,只是目前的话……”


“如果是别人,如果不是你G-dragon,我不会这么紧张,”秀赫终于将车停下,却只是靠在路边,没有调头的意思,“你太固执,你对一个东西一旦产生执念是很难放弃的,这是你骨子里的性格,真不好改,我就是怕你今天不肯断,明天也不肯断,然后一天天拖下去,要连累自己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我笑了一下,声音放得很轻,却依旧毫不犹豫:“没关系的,这怎么能算连累呢。”


等在我背后的是天堂也罢,地狱也罢,我现在不调头不行,秀赫懊恼地锤了一下方向盘,不小心触到喇叭发出响亮而短促的嘶鸣。


“下去。”他对我说。


我愣了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不是要回去找你的什么破糖吗?难道还想我送你不成?”秀赫恼怒中透着很沉重的无可奈何,我对他道了一声抱歉,便推门下车,我知道秀赫说得都对,我应该听他的,可我管不住自己,就算我现在回去了,也一定是整夜辗转难眠,然后凌晨三四点就从床上爬起来出去找回我的礼物。


秀赫的车子很坚决地扬长而去,我望着那盏尾灯一直到它消失在道路尽头,然后才穿去对面重新拦车,我想等下我过去的时候如果对人家说我是来找我掉在这里的一块糖,绝对会被当作傻瓜嘲笑,不过这又不是我第一次做傻事,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不怕被嘲笑,但我很怕弄丢他送给我的任何一件东西。


因为他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我与他之间的每一点联系都有可能变成最后,这令我不得不提高警惕并且倍加珍惜,我不能犹豫,更不能退缩,我知道我的暗恋已经结束了,但我的单恋却从未想过停止。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26:00 +0800 CST  
(39)


找东西的过程还算顺利,所幸那间包厢正在被打扫,还没有其他客人,服务生们帮了很大的忙,找到水果糖的小姑娘一边将糖交给我一边讪笑:“是女朋友送的吧,这么宝贝。”


我刚要摇头的时候却突然顿住,恶趣味发作,在这里撒一两个小谎其实也无妨:


“没错,是恋人的礼物,我们两个很恩爱吧?”


这么说出来之后我莫名其妙觉得心情超好,虽然我知道是假的,但能享受这两三秒的海市蜃楼也足以令我感到愉悦,小姑娘艳羡地点点头:


“嗯,真好呢。”


我笑着冲她挥手道别,俨然一副沉浸于恋爱的傻瓜模样,只是走出大门被冷风吹过之后,发热的头脑才逐渐冷却,玩这种把戏有什么意义呢,到头来还不是空欢喜一场。


摇头叹气,打算就这么兴味索然地离开,KTV正对面的酒店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确切地说,不是酒店在吸引我,而是站在酒店门口的人。


我今天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先是遇到李胜利,如今又遇到权志龙,不过那个站在他对面的家伙是谁?如果没看错,应该是个女人。


我瞬间提高警惕,猫着腰穿过马路更加靠近一些,然后躲在酒店院门外面探头细看,果不其然,就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性,我难免气闷,这小子背着李胜利都在见些什么人啊。


在打草惊蛇之前我摸出手机拍照留证,其实这画面也没什么不妥,两人之间距离正常,大概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对着手机拍摄到的画面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到底哪里不对。


那个女人非常眼熟,如果我没有记错,很有可能就是那天被老妈介绍过来的相亲对象,是姓孙吗?还是姓柳?我记不清了,但权志龙竟然还在跟这家伙见面的事实却令我怒火中烧。


表面上装作拒绝的样子,背地里却保持联络,这小子难道想要脚踏两条船吗?李胜利哪里配不上他居然还想着出来偷腥,身在福中不知福也要有个限度才是,如果是我,如果换做是我的话,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无耻之事的。


我会把他当作这宇宙间的唯一,其他人在我眼里就全都只是泥巴,他应该被这样对待才行,可权志龙怎么能?他怎么敢?


我索性直接站起身,提高嗓门冲他们大喊:“喂,志龙哥!”


权志龙望向我,目光中闪过几分惊讶,却又很快恢复他那该死的冷静:“你怎么在这里?”


我径直朝他们走过去,才发现除了那个女人之外,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也站在旁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权志龙为什么还在和这个女人见面:“刚好路过,觉得这位小姐眼熟,仔细想了想才发现,我们不久前好像真的见过。”


“我记得您姓……”我望向对面的女人,更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她冲我礼貌地笑了笑:


“姓孙。”


“哦,对的,孙小姐。”我点点头,然后瞟了瞟站在我身边的权志龙,他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仿佛被我当场抓包也无所谓似的。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他关心的重点竟然只是这个,我气不打一处来,越发觉得李胜利真是瞎了眼才会选择这种家伙:


“还不算晚吧,你不是也没回家吗?这种时间跟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待在一起,嫂子不要紧?”


我故意含沙射影地向他提起李胜利,试图让他感到羞愧,也试图让对面的女人知道,权志龙是有主的人,不要乱打鬼主意,权志龙挑了挑眉梢,比起慌张这个表情却更像憋笑:


“放心吧,你嫂子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


居然还跟我一唱一和起来,我被他堵得无话可说,权志龙却依然游刃有余的样子,向我介绍起了那位年长一些的男士:“这位是孙小姐的父亲,是业内非常有名的律师,你应该听说过。”


说完他又转向孙律师:“这是我弟弟,不大懂事,您多包涵。”


孙律师微笑着点点头,孙小姐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我好像真的错怪他们了,这多少令我有些尴尬。


“如果没什么别的问题,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后续事宜我会慢慢安排,多谢您的帮忙了。”权志龙冲孙律师深鞠一躬,对方也回以同样的礼节,简短的会面至此结束,孙律师带着女儿离开之后,权志龙终于抱起胳膊面向我:


“你少捣点乱会死吗?”


我自知理亏,却不肯轻易认错:“你三更半夜跟之前见过的相亲对象站在酒店门口,是人都会怀疑的好吗?”


“我只是想通过她认识孙律师而已,没别的意思。”


“这我怎么能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所以你是打算去跟胜利告状吗?应该还留了照片之类的证据吧。”我不得不承认权志龙是真的很了解我,我的那点把戏根本玩不到他,但我还没决定要不要转告李胜利,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非常犹豫。


哪怕我当真搞到了权志龙的出轨证据,我也会选择首先与权志龙对峙,我不愿让李胜利得知这些伤人的真相,我想尽自己最大的所能将他保护得很好。


“看清楚了,就是这张照片。”我举起手机摆在权志龙面前,其实这张图片随便投给那个八卦杂志社都能写出不少脑洞大开的桃色新闻,但我却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删除键,“OK,现在没了。”


权志龙看着我,然后苦笑摇头:“你呀。”


这两个字包含了很多情绪,无奈、好笑、以及兄长对弟弟的疼爱,其实哪怕我与他之间发生过这样那样的感情纠纷,他待我仍然一如往常,我始终是他的亲人,是令他头疼却又没办法撒手不管的兄弟。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29:00 +0800 CST  
那天我搭了权志龙的车回家,他问了我许多关于我最近的状况,事无巨细,直到我骂他啰嗦,反过来我也问了他一些事情,比如他与李胜利的进展:


“还顺利吗?你们两个。”


权志龙想了想才开口回答:“也顺利,也不顺利。”


“这话怎么讲?”


“我跟他很顺利,但我们跟别人……”


我了解他的意思,同性恋人在社会中可能受到的阻碍难以预估,权志龙告诉我李胜利的室友终于知道了他们的事,那小子虽然碍于往日情分没把事情闹大,却还是搬出宿舍拒绝跟李胜利同住,权志龙说李胜利看起来好像对这件事情无所谓的样子,但其实心里还是很委屈的。


我能想象的到,那家伙一边说着没什么一边又撇下嘴角可怜巴巴的表情,他这个人有点矛盾,很诚实却又不够坦率,他的喜怒哀乐其实非常好懂,但他总在试图不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表现出来,因为讨厌给别人添麻烦,到头来受委屈的就只能是自己。


我常想劝他多点真诚少点套路,哪怕只是跟自己最亲近的这些人,就不必顾虑太多,直白地抱怨,直白地生气,直白地大哭一场,都无所谓,我曾希望自己是那个能带给他安全感的人。


“你一定要对他好,要保护他,照顾他。”街灯在车窗外一闪而过,忽明忽暗的光线循环往复,遮挡住了车内所有人的真实表情,我没有看向权志龙,他也没有看我,但我知道我的这些话他都有在听,而且听得相当认真。


“你不许对他发脾气,也不许让他受委屈;你手再笨都要帮他做家务,工作再忙也要抽时间陪他出去玩;他喜欢的东西你不准讨厌,他讨厌的东西你不准喜欢;总而言之,如果我看到他有一丁点儿不开心,我会把他抢回来的。”


“我没开玩笑,我绝对会把他抢回来的。”


“知道了,”权志龙语气沉稳,状似毫无波动,但我瞄到他的食指指尖轻轻敲打了几下方向盘,他每次对什么事情下定决心的时候总会有些类似的小动作,“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这种机会。”


到家之后我接到了秀赫的电话,我起初并不想接,这小子把我一个人丢在马路边的记忆算不上美好,我凭什么还要理他,只是生气归生气,最后关头我还是摁下了接听键:“干嘛?”


秀赫问得倒是直接:“糖找着了?”


“嗯,”我哼了一声,“多亏服务生帮忙。”


“所以你现在已经回家了吗?”


“对,”我仰在床上,柔软过头的床垫将我弹了几弹,“我路上碰到权志龙了。”


“运气不错嘛臭小子。”


“碰到他算哪门子运气不错?”


“我想了想,今天跟你说的那些话可能有些过分,你别往心里去。”秀赫突然向我道歉,反而令我觉得无措:


“其实你说的都有道理。”


“……也对。”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觉得有些人真是不禁夸:“你说,万一哪天权志龙出轨,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可能是我的想法过于荒唐,秀赫惊呼的音量很大:“疯了吧你?”


“想想也不行吗?”


“有病。”秀赫砰地挂掉电话,可能也是觉得跟我这种人没有沟通的必要,我当然只是说说,我怎么可能盼着权志龙出轨,盼着我最心爱的人受伤害呢。


我希望他们永远忠贞,并且从今往后的道路都一帆风顺,我说过无数次我希望李胜利幸福,他一定要过得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好才行。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35:00 +0800 CST  
言归正传,我的留学计划终于进入最后冲刺的阶段,接下来只要通过最关键的考试,事情基本就算办妥了,只是偏偏节骨眼上出问题,宝英姐的儿子突发阑尾炎,她不得不回去照顾家人。


“你这几天的生活起居我找了别人帮忙,保证不会出问题。”宝英姐信誓旦旦,其实我却觉得无所谓,没人做饭我可以叫外卖,家务也可以请小时工,一场考试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


但宝英姐却总喜欢小题大做,她神秘兮兮地说这个代班人选她废了很多脑筋,必须是那种足够了解我的生活习惯,不会让我因为不适应而感到别扭的好帮手,她越这么说我反而越是好奇,甚至开始怀疑她说不定要搞一个克隆版的宝英姐出来。


但是当我看到李胜利站在门外的时候,我还是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其实并不够丰富。


“宝英姐说你这几天要考试,不能随便找人过来。”李胜利有些窘迫地站在门外,宝英姐当然不知道这个人在我们家掀起过怎样的风浪,她只是单纯认为李胜利能够胜任这个任务而已,李胜利这个笨蛋又不懂该如何拒绝,半推半就之下,居然真的答应她了。


“所以你是要在我这边住两天咯?”我望向他手里的提包,大概装着一些生活用品,“权志龙知道吗?”


“我跟他说过,他那边没问题。”李胜利答道。


“开玩笑吧,权志龙怎么可能没问题。”我才不信那家伙大方到愿意放李胜利来我这边住,除非他自己也跟着搬过来……等等,我探头望了望李胜利身后,却并没有其他人跟着。


“他斗不过宝英姐嘛,而且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小心眼儿。”李胜利换好拖鞋走进客厅,四下环顾一圈,“我的房间在哪边?”


我指了指客房的位置,李胜利便拎着他的提包走进去,我至今仍然有些发懵,不大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李胜利是要跟我同处一室整整两天吗?我没在做梦?


“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李胜利重新走出来,一脸公事公办地望着我。


“……随便吧。”我废了些力气才找回我的声音,惊喜来得太突然,我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清淡些好,我做点蛋羹怎么样?你不是很喜欢吃鸡蛋嘛。”


我茫然地点点头,其实只要是他做的,什么都好。



李胜利挽起袖子走进厨房,顺手戴起了围裙,这让我想起我参加婚礼之后从美国回来的那个早晨,他也是这样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只是当时的记忆对我来说并不美好,不像现在,他站在这儿就完完全全只是为了我,这让我突然有种大胆而恍惚的错觉。


但我很快便逃回书房,我不能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我怕我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抱住他的背影,那会吓坏他的,万一被厨具伤到手指就更糟糕了。


宝英姐真是,都不知她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她想我能在这段时间不要受生活起居变化的影响,却投了一颗最大的炸弹过来。


但我还是很感谢她,真的真的,非常感谢。


半小时之后我听到李胜利喊我出去,大概是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李胜利站在餐桌旁,正帮我摆着碗筷:“开饭了,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他果然做了蛋羹,还有一些爽口的小菜,手艺有所进步,不带偏向性地说也非常好吃。


“今天晚上把大概的知识点过一遍就好,不用太认真地复习,好好休息,定准明天起床的闹钟,考试用具和证件之类的今晚就备齐。”


李胜利唠唠叨叨地叮嘱我,从头到尾却没有向我抬过一次眼睛,我不知道他是故意躲避还是真的不在乎我,但他看起来很镇定,也不别扭也不紧张,仿佛当真只是照顾一个跟他没什么瓜葛的普通学生。


“不要想无关的事情,也不要动摇,”李胜利却突然这样对我说,“这是你迎接未来的关键一步,只管埋头向前冲就好。”


然后他终于抬起头,很坦然地与我对视:“我相信你。”


我大概懂了,他恐怕是来送我最后一程,我能走到今天是他帮我开了个好头,如今也该由他收尾,才叫善始善终。


我曾是翅膀受伤的鸽子,是这个人为我疗伤,赐予我力量与健康,如今他捧起我来,一松手便要将我放飞,他知我不属于牢笼,自由的蓝天与我更相配,去吧,他说,不要动摇,只管向前冲,我永远相信着你。


他对我真好,不是吗?所以我理应报答他,他的每一个愿望,只要他提出来,我都会帮他实现。


这次,如他所愿,我要不回头地飞向远方了。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37:00 +0800 CST  
(40)


李胜利还真是一个十分合格的良心保姆。


一日三餐他总会按时备好,换着花样迎合我的口味,家务事也无需敦促,等我回来的时候早已窗明几净,李胜利要么正待在客厅看书或者看电视,要么正待在厨房煮粥或者煲汤,见到我之后就转头笑一下:“你回来啦?”


如果我不走过去从背后给他一个拥抱仿佛都对不起这个温馨至极的画面,当然如果我真这么做了到头来也还是需要道歉,我敲了敲脑袋提醒自己清醒一点,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非分之想。


李胜利似乎对我依然有些心存芥蒂,整整两天也没有什么寒暄以外的交流,来来回回总是那几句客套话,我与他之间不知何时仿佛已经划上了一条深不可测的隔阂。


准备去考最后一门之前我问李胜利,等我走了之后你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你没安排吗?我还以为你好不容易结束考试,肯定要狠狠玩个通宵。”


“我没安排,我只想回家吃你做的饭!”这是实话,我甚至因此推掉了大家为我准备的庆功宴,得罪了不少老朋友。


李胜利笑起来:“那我就多等你一会儿。”


对于他的让步我略感意外,并且生怕他反悔,于是立刻飞奔出门,考试还没开始,心思却早已飞到了结束之后。


李胜利没有食言,才刚推开家门我一眼便看到餐桌上摆着的各色菜肴,而李胜利正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大概是等我等得犯困,索性就稍微眯一觉。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尽量不将他吵醒,李胜利果然一动不动,好像真的已经睡熟了。


我蹲下身子,把手搁在膝盖上,很仔细地端详他,我以前也曾做过类似的事,如今再看,却已是另外一种心情;李胜利睡着的样子没有变,尽管我之前说他看起来总算成熟了一点,如今微微嘟着嘴巴会周公的表情却又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他皮肤很白,便衬得眼底周围的阴影越发明显,我很好奇他每天到底吃什么才能把黑眼圈吃得这么重,竹子吗?


但事实上我更喜欢李胜利的唇形,作为坚定的猫派对于微微上翘的嘴角总是毫无抵抗力,天气一旦干燥起来这家伙的嘴唇就很容易开裂,如今看来也有点毛毛糙糙的,我想我或许应该给他倒一杯水,或者……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凑得越来越近了,我们的鼻息完全交织在一起,他还是没有醒,神情安稳得仿佛任人宰割,我只需要再向前挪动一点点,就能得到一个隐秘而新鲜的亲吻。


这将是我的意外收获,也会是我梦寐以求,我为他受了这么久的折磨,理应得到报酬,其实我不必犹豫。


但不知为何我却迟迟下不了决心,直到李胜利皱了皱眉头,似乎要醒过来的样子,我才触电般撤开,他果然醒了,揉着眼睛很茫然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抓抓头发,尽量掩饰局促:“就刚才。”


“哦,”李胜利坐起来,伸了一个小小的懒腰,“饭菜在桌上,我去看一下有没有冷掉。”


他眼看便要站起来,我却比他反应更快,一个健步蹿过去,直接躺下并且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不急。”


李胜利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不轻,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紧张,肚皮也嗖地一声缩回去,换来我十分强烈的不满:“别吸气~”


李胜利难得顺从,默默地缓慢吐气,终于感觉脸颊周围触到了某个很柔软的部位,我的整个胸腔都仿佛被满足感填充:“嗯,很好,再忍忍,我就躺一小会儿。”


我闭起眼睛,连日来的辛苦在这一瞬间得到释放,李胜利身体放松下来但精神还是绷着的,他不大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了,没考好吗?”


他以为我这是心情不佳求安慰,我却故意蹭着他的肚皮摇了摇头:“没有,考得还可以。”


“那为什么……”


“就是因为考得不错,所以出国的事情基本板上钉钉了。”我依然没有睁眼,甚至将身体更加蜷起来一些,我觉得哪怕就这样睡着了也无妨,但愿一觉醒来,一切便都能回到它们最初的原本模样。


“你应该高兴才是,这对你来说是非常宝贵的机会。”李胜利职业病发作,一言不合就又要教育我,“出国之后千万不能放松自我管理,即便到了二十岁也要有成年人的自觉,不许学坏,不许乱来。”


“你是我妈吗?我妈都没你这么烦。”


我毫不留情地吐槽李胜利,他自然有些委屈:“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你要是真想为我好,就应该甩了权志龙和我在一起才对。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能这样说,思索片刻,决定还是问他一个非常俗套的问题:“我走之后,你会想我吗?”


李胜利很诚恳地点点头:“会的。”


“真是,说了一点希望都不要给,就让我彻底死心,干嘛还说什么会想我?”但这明明是我先提出来的问题,心里也企盼着对方的肯定回答,真听到的时候却又莫名郁闷,人性果然很矛盾。


李胜利相当委屈:“可我真的会想你啊,干嘛撒谎。”


“那你会给我打电话吗?”我这样问他。


李胜利想了想:“志龙打给你的时候我应该就在旁边。”


什么时候连哥都不加了,这俩人关系还真是发展得很飞速。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40:00 +0800 CST  
心里闹着小小的别扭,想起这两天他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便越发难过,我窝了窝身子,鼻尖更加靠近他的腹部,针织衫和那人身上特有的气味混在一起,有种难以言说的治愈气息。


“你这个笨蛋,居然就这么被那种随随便便的酒后告白拐走了,还有没有出息啊。”


其实这也只是我带点嫉妒心理的小抱怨而已,李胜利却意外较真儿:


“不是的,志龙他才不只是随便说说。”


“虽然起初的确有点荒唐,他讲得乱糟糟的,完全没有条理,我废了点力气才找到他话里的意思,但那时候我还是特别高兴,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说他总是碍于压力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但是他再也不想管这些了,他说他实在没办法看着我孤零零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在一起。”


“他还唠唠叨叨地责怪你,说GD那小子凭什么就能无所顾忌,又是陪你过生日又是跟你出门约会,他说他都快被气死了。”


回忆的匣子逐渐被打开,李胜利脸上的表情变得甜蜜而放松,我却因为无法想象这样情绪暴走的权志龙而感到有些困惑,或许他这样纯粹的一面永远也只有李胜利才能看到,人最幼稚最天真的部分,总是会留给自己最心爱的人。


“如果一开始是我先认识你的话,绝对没有那小子的机会。”我喃喃着小声抱怨,却被李胜利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


“居然敢叫你哥那小子,要造反吗?”


“还有啊,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如果这种东西,与其整天瞎想,不如把眼光放在未来吧。”李胜利终于将我推开,站起身走向餐厅,开始检查盘里饭菜的温度,“你以后会遇到许多更好的人,你连二十岁都不到,人生才刚刚开始而已。”


“李胜利,我问你,”我也站起来,却没有走过去,而是隔着一段距离望着他的背影,“这么久以来,你到底有没有对我产生过一瞬间的动摇,哪怕就一瞬间?”


李胜利摆放碗筷的动作僵了一下,但很快他便重新恢复平静:“如果我说没有,恐怕你也不会相信。”


“就像我刚才跟你说过的,我们总会遇到很多更好的人,也会有很多个瞬间对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感到动心,但这些都转瞬即逝,归根结底,能长久占据你注意力的还是只有那么一个人。”


他倒是挺通透的,道理懂得也够多,所以既然如此干嘛还要对我说出“把眼光放在未来”这种浑话,就像他的主要注意力永远被权志龙占据,在我心里,他也是我的持之以恒。


但我终究也没对他说出这些,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徒添彼此的心理负担而已,我坐过去安静地开始吃饭,李胜利顺手揉了我的头发:“好奇宝宝,问题都问完了吗?”


我点点头:“问完了。”


但事实上却根本没有,我对他永远保持着新鲜感和好奇心,只是如今也没有资格向他提出太多要求,更害怕会一直得到那些令我失望的答案,我说过他这个人倔得跟我有一拼,认准了的道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什么时候走?”吃完饭之后我和李胜利一起洗碗,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什么继续挽留的借口,只好这样问他,李胜利将最后一只洗好的盘子递过来:


“马上,本来说好今天上午就回去,已经拖很久了。”


“他有催你吗?”我指的自然是权志龙,然而还未等李胜利回答,门铃声却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41:00 +0800 CST  
“谁啊?”李胜利有些疑惑地看向我,我猜可能是宝英姐,或者我的某个没眼力见儿的狐朋狗友,将盘子放好之后我跑去开门,才发现自己刚才全都猜错了,站在门外的人是权志龙。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胜利呢,探头看到厨房里的人之后才问我都考完了吧,感觉怎么样?


我懒得理他,挺没好气地回敬一句关你什么事。


权志龙已经习惯我这种讨打的态度,索性也没理我,径直朝李胜利走过去,语气里还带着很明显的抱怨:“干嘛还要答应给那小子做这顿饭啊,根本就是得寸进尺。”


“考生很辛苦的,总要犒劳一下。”只是看着对方就露出笑容的李胜利,那表情在我看来多少有些刺目,干脆转身走进厨房继续收拾,眼不见为净。


“我多做了一点你喜欢的凉拌菜,就放在冰箱里,这几天都可以吃。”李胜利开始向我交代一些事情,看样子就要跟权志龙离开这儿了,他之前带来的行李已经放在客厅里,还真是马上就能走。


我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恶趣味肆意横生,好像不做点什么就没办法平息心里的怨愤,我瞥了权志龙一眼,然后故意装作不经心地问起李胜利:“东西都收拾齐了吗,不要丢三落四的。”


李胜利点点头:“都齐了。”


“放在我房里的那些呢?”


李胜利瞪起眼睛:“我什么时候在你房里放过东西?”


“谁知道,每天来来回回的,也说不准。”我耸耸肩膀,看到权志龙脸色果然有点沉,心里顿时舒爽不少。


倒是苦了李胜利,还在一本正经与我辩解:


“不可能,我去你的房间也只是打扫而已,你别瞎说。”


“没有就没有嘛,着什么急。”我仍是满脸纯良,仿佛当真只是随口开玩笑,“总之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家务也好做饭也好,哦对了,还有膝枕~”


我指的是之前我躺在他腿上的时候,这倒不是瞎说,李胜利顿时有些脸红,我却依然不肯善罢甘休:“很治愈呢,多谢。”


“行了我知道了,”李胜利难免害羞,转身便要离开,“你这几天就算要出去也别疯过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也懒得跟你啰嗦太多遍,要是被我逮到把柄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话有点好笑,我忍不住便顺势调侃他:“就凭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李胜利被我这话激得有些恼火,抬手又要巴我的头:“我好歹是你老师你可别……”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权志龙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后,原本要落在我头上的巴掌也被中途打断,李胜利有点懵地看过去,而此时的权志龙已经相当火大了:“闹够没?闹够就走吧。”


李胜利这才反应过来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故意惹权志龙吃醋,下意识便要瞪我一眼,但权志龙的醋劲儿显然要比想象中大,他甚至连这点目光交流也不允许,直接伸出一只手盖住了李胜利的眼睛:“不准看他!”


连我都被这种举动逗乐了,简直就是小屁孩儿一样的占有欲,李胜利还真没说错,权志龙果然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真是幼稚。”带着报仇雪恨的快感,我故意将这句话说得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风水轮流转,想不到也能等到我嘲笑权志龙太幼稚的一天,比起跟我较劲权志龙显然更想带着李胜利赶快离开这种是非之地,不用猜也知道李胜利住在我家里的这几天权志龙一定度日如年。


我站在窗边看着那两个人从楼下大门里出来,李胜利拎着他的提包走在后面,权志龙似乎还在气头上,步伐故意跨得很大,只是他走着走着却又突然停住,转头接过李胜利手里的提包然后继续快步将人甩开,整个过程要多幼稚有多幼稚,大写加粗的闹别扭。


李胜利起初有些发愣,后来才一路小跑追上去,主动牵住那个正在气头上的醋缸,却被对方甩开,然后执着地再牵住,再被甩开,终于在第三次的时候得到原谅,他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再也没有分开。


这场景着实有些好笑,我干巴巴地乐了几声之后却再也笑不出来,比起嫉妒或者怨恨心里更多的竟是无可奈何,他们爱彼此愈深,就终将离我愈加遥远,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注定了不可能皆大欢喜,比起三败俱伤,不如牺牲一个,去交换另外一对的现世安稳。


我舍不得李胜利受伤,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不愿意,所以我只能选择自我牺牲,然后作为一个窗边的局外人,就这样目送着他们弃我而去。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42:00 +0800 CST  
(41)


考试成绩在半个月之后正式发布,虽然意料到了结果不会出差错却没想到能这么厉害,我第一反应是给李胜利报喜,手机掏出来,对着屏幕发了会儿呆却又悻悻然地放回去。


该以什么身份向他说起这些事呢?我已经不再是他的学生,又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只做朋友,我不喜欢这种暧昧而模糊的立场,索性就放弃联络,别给彼此徒添麻烦。


没想到李胜利却主动打给了我,他听起来相当激动,甚至比我本人还要欣喜,他说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难得争气一次装什么酷啊你这臭小子。


我不满地反驳道什么叫难得,这本来就是我应有的实力,不要这么大惊小怪,李胜利笑个不停,只能向我道歉:


“是是是,你说得对,我们权GD本来就厉害极了,这点小成绩算什么呀~你有想要的奖励吗?我最近刚刚领到一笔奖金,不会再用奶糖打发你了。”


切,还以为他送糖的习惯是情调,没成想真的就只是因为穷而已,我苦笑着婉拒,劝他应该把钱省下来给自己多买几把西兰花治疗一下黑眼圈才是。


“或者向你哥提要求也行,他现在心情不错,你刚好可以狠敲一笔。”


这话更加让我哭笑不得,一时间有点心疼权志龙找了这么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败家男朋友,又聊了一些有的没,李胜利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这才结束通话。


嘴上说着不想联系,如今却为何又在依依不舍,我打心眼里自我唾弃,一遇到与李胜利有关的事就拖拖拉拉左右摇摆,简直不能更丢脸。


这次朋友们又为我准备了庆功宴,秀赫说你再敢推脱就等着被集体孤立吧,我自然不会拒绝,事实上如今跟这些好友已是见一面少一面,国内的考试结束之后,我差不多也该出国准备入学面试了。


他们在江南区为我租下一间club,索性就筹备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嘉年华派对,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喜欢怎么玩,当然是越热闹越好,越开心越好。


我考虑过要不要邀请李胜利,其实这家伙也很喜欢这些东西,只是他出现在那里的话不知道一些稍微懂点内情的朋友们又会怎么想,我倒是无所谓,但我不喜欢别人用奇怪的眼光揣测他。


我曾确切地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在他们口中李胜利被塑造成风流成性玩弄人心的浪荡子形象,甚至因为这个险些再度引发一场群架,当时我扯着脖子冲那些蠢货大吼:“道歉!一群什么都不懂就只会胡说八道的白痴,给我向李胜利道歉!”


其实李胜利当时并不在场,这些说闲话的人今后也不会跟他有任何交集,但我就是忍不了,我心目中顶善良顶纯洁的李胜利,凭什么要被这样误解?


于是我彻底打消了邀请李胜利的念头,仍旧与我的那几位老伙计混在一起,当天Teddy来得最晚,因为一些私事不得不拖延了个把小时,他到这儿的时候派对气氛已经炒得刚刚好,DJ正在台上播放着我写过的歌,不是我自夸,确实都是好曲子。


几句寒暄之后Teddy突然将我拉去一边,神色看起来有些纠结:“其实……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这位大叔鲜少有过这种扭捏的模样,比起意外我更加忍不住想笑:“怎么了?但说无妨~”


Teddy看了看我,然后轻叹口气:“今天我来的时候,看到李胜利了。”


我晃着酒杯的动作稍微一僵,随即却又恢复正常:“哦,在哪儿?”


“中央大学附近的咖啡厅。”


“是吗,大概就是随便放松一下心情吧。”我不知道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为何会令Teddy如此不淡定,那个人甚至只是出现在自己的学校周围。


“重点不是他,重点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Teddy抓了抓头发,神色越发显得为难起来。


我越发感到奇怪:“谁啊?”


Teddy苦笑一下:“是你的母亲。”


我冲进舞池直接将李秀赫拽出来:“车钥匙。”


秀赫显然被我吓糊涂了:“什么?”


“把车借我!”我贴着他耳朵大吼,秀赫整个人向后一缩,揉着耳朵抱怨:


“好好说话,都快聋了。”


“你借车干嘛?”秀赫一脸疑惑却还是掏出钥匙递给我,我接过之后直接调头就走:


“救人。”


“哈?!”


不管更加不明所以的秀赫,上车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中央大学,老妈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上李胜利,一定是因为他和权志龙的关系已经暴露了,虽然老妈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性格,但是只要想到李胜利此时正独自面对意外状况我就没办法安心,权志龙呢?权志龙那家伙不在他身边吗?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56:00 +0800 CST  
好在一路顺风,我只花了四十分钟左右就赶到目的地,按照Teddy提供的地址找过去,隔着咖啡厅的落地窗我果然看到了安安静静低着头的李胜利,和坐在他对面情绪激动讲个不停的老妈。


我没有多想,径直向他们走过去,老妈最先看到我,整个人不禁一愣:“你怎么……”


“有事去找你大儿子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一把将李胜利从座位上拉起来,跨出一步挡在他前面,直接将他与我妈隔开。


李胜利大概也没搞清情况,在背后轻轻扯我衣服:“那个……”


“你别说话!”我凶了他一句,继续专心对付自家老妈。


李胜利乖乖闭嘴,老妈不大高兴地斜我一眼:“原来你也知道这事儿?”


我没敢轻易搭茬,万一有误会我岂不是不打自招。


“一个两个真是不把我气死不罢休。”眼看老妈眉头越皱越紧,凭我多年经验这绝对是爆发前兆,我急忙推着李胜利催他快点离开:


“你先走,这里留给我来说。”


“可是……”李胜利显然不情愿,我却一心只想让他远离战场:


“没关系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强行推着李胜利往外走,老妈还在身后嚷嚷:“你要带他去哪儿?你们给我回来!”


听到这话李胜利更加抵抗:“你干什么?我不能就这么逃跑。”


“是你了解我妈还是我了解我妈?我会替你好好解释的你就放心吧。”外面飘着毛毛细雨,李胜利站在门外一脸坚决:


“不行,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应该由我亲自来说。”


“权志龙呢?”我索性扯开话题,这种时候那家伙怎么可以不在场。


“他……”李胜利目光一闪,“他在济州岛。”


“济州岛?”我难免吃惊,“你俩这是正式向家里摊牌了吗?”


“也是……也不是……总之情况有点复杂。”李胜利看起来的确很为难,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首先替他挡掉来自老妈这边的威胁:


“你先回学校吧,我去跟我妈谈一谈。”


“可是……”


“就这么定了!我妈说话挺烦的,你一个人在这儿根本就只能受欺负嘛。”


似乎当真被我说中了,李胜利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我回头看了一眼明显焦躁起来的老妈,又催了李胜利一遍让他快回学校,便重新转身返回咖啡厅。


“怎么了,不敢见我?”老妈抱着胳膊生闷气,心情已经糟到极点,“看着挺老实的孩子,怎么像块石头似的软硬不吃呢?”


所以说这才是李胜利啊,不愧是世界上最惹人头疼的家伙,我忍不住想笑,但此时此刻我应该保持严肃才对:“那个……这件事您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哥自己交代的呗,他还想瞒到什么时候去?”


虽说权志龙和李胜利的关系早晚会向家里坦白,但我不太明白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机,我也不方便细问,只能暂时安抚老妈:“其实现在的社会风气已经很开明了,这些都不算什么。”


“再开明能开明到允许两个男人结婚的程度吗?他好歹还是我们公司的社长,是领头人,他想毁了我们大家全部的心血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以我哥的个性不可能随便乱来,他一定自有安排。”


“是啊,他当然有。”老妈说到这里却更来气了,“那小子想卸任社长,还偷偷把股份转回你爸手里,要不是被你爸中途发现,再过几天他就完全得逞了。”


卸任社长?转移股份?我没想到权志龙竟然决绝到这种地步,似乎是打算与公司彻底撇清关系,怪不得之前他会去见那个姓孙的律师,大概也是为了这些事情。


我突然变得无话可说,权志龙的所作所为令我对他刮目相看,虽然我也并非怀疑他对李胜利的感情,但我向来不欣赏他的做事风格,总是过于保守,处处小心翼翼,非把利益权衡到最恰当的一点不可,只是这次他似乎当真豁出去了,原来他也可以什么都不留,什么都不要,他也可以为了一个人赔上一切。


“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件事的?”老妈突然将矛头指向我,我愣了一下,尽量如实回答: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就……”


“听说那孩子是你的家庭教师?”


“是的。”我点了点头。


“果然早有预谋吧,趁着这种机会故意靠近你哥,然后……”


“他不是那样的人!”我断然打断老妈的猜测,我不允许任何人,我是说任何人,无根无据地抹黑李胜利。


我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老妈稍微受到一点惊吓,平复心情之后才略显心虚地道歉:“我就是随便说说……”


我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妥,重新将声音放缓:“其实您也知道的,他对我帮助很大,要是没有他,我根本不可能通过考试出国留学。”


“李老师的人品您大可以放一百个心,他跟我哥也不是随便玩玩而已,感情这种东西说不清的,真的喜欢上了也没有办法,不是说放下就能轻松放下。”


几乎是头一次认真称呼他为李老师,我多少有些别扭,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为了那两个人低声下气说好话,去祈求别人允许他们在一起,真是世事难料,人心无常啊。


在我的劝说之下老妈终于对李胜利稍有改观,决定再抽时间与他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将她老人家恭恭敬敬送出咖啡厅,又拦了的士载她返回下榻酒店,雨还是没有停,也没有变大,零零碎碎打在身上很是烦人。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57:00 +0800 CST  
目送着老妈离开,刚要转身去找被我停在路边的车的时候,一回头却发现李胜利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你怎么还没回学校?”他显然已经待了很久,尽管只是毛毛细雨身上也湿了好一大片,李胜利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喃喃着说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想吐槽可你这样不声不响站在外面也没什么用处,不过看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于心不忍,我拉开车门,朝他摆了摆手:“真是的,先上车吧。”


李胜利难免疑惑:“去哪儿?”


“去我那边,洗个热水澡再换身干净的衣服,你想在这种关头病倒吗?”


“我回学校就可以……”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又不是没在我家留宿过。”我索性直接将他推上车,他今天反应怎么这么迟钝,非要让人推着走才行。


上车之后李胜利没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发呆,我也不愿打扰他,索性将车内的音响声音调大,收音机特有的沙哑声响伴着节目里悠扬的蓝调音乐充满整个空间,有种抚慰心灵的独特作用。


我家距离这里也不算远,下车之前我将外套脱下来丢给李胜利:“穿上这个再下去。”


李胜利抓着外套有些不知所措:“不是已经到了吗?”


“从车里一下子出去会很冷,不是说了吗你现在不能生病。”


“那你呢?”


“你别管我。”如果李胜利有缺点那一定就是太啰嗦,我懒得和他浪费时间,索性直接开门下车。


李胜利乖乖将我的外套裹紧,跟在我身后跑进公寓大门,搭电梯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说权志龙做的那些事情你都知不知道。


“知道的,”李胜利点点头,“他跟我很认真地商量过,他说这是能把伤害降到最小的办法,无论如何不能影响到企业的正常运转。”


“社长下台算什么正常运转……”


“他只是不再代表公司形象,但还是会继续主持公司运营,具体办法他正在与他的父亲商量,昨天通话的时候他说济州岛那边一切都很好。”


我斜眼瞧他:“你信吗?”


李胜利轻叹口气:“不怎么信。”


“他听起来累极了,都是强打起来的精神,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总要撑下去才行。”


电梯恰好在此时到达,门外是空旷的走廊,李胜利将目光投向远处,那里是一团黑漆漆的、望不到尽头的未知数:


“会好起来的不是吗?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9 22:58:00 +0800 CST  

楼主:zzzspringxxx

字数:182156

发表时间:2017-01-18 04: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7-09 23:06:5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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