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TORY゛「170117×文文」白日梦(转载自LOFTER)

(20)


伤势不轻不重,但医生说要缝针,我小时候因为淘气在腿上缝过一次针,心理阴影十分巨大。


即便打了麻药也还是很疼,针尖扎进皮肉里,还要带着线硬生生穿过去,能不疼吗。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只好跟医生闲聊,我问医生我会不会右眼失明啊,医生说不会的,你这个伤还没碰到眼球,不过具体对视力有没有影响要等拆线之后再进行观察,问题应该不大。


“那疤呢?会不会留疤?”


“多多少少会有一点,但你也要相信我的手艺,肯定不至于太明显。”


我安慰自己留疤就留疤吧,说不定看起来还挺酷的,而且这毕竟是为保护李胜利才受的伤,也算是一枚光辉闪耀的爱情军功章。


缝合结束之后医生要我在医院住一晚上观察伤情,随行警员也表示同意,我问他们李胜利那边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这次责任真不在我们,是那根电线杆子先起的头。


“什么电线杆子?”警员有些茫然,我也懒得解释,我开始猜测李胜利会找谁帮忙摆平这件事,其实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权志龙。


他绝对会紧张兮兮地去给权志龙打电话,跟他说他弟弟受伤了,人在医院里,权志龙自然会问他怎么回事,他便老老实实一五一十把起因经过结果全部交代清楚。


你猜权志龙会先去警局找他还是先来医院找我?


如果换做是我,百分百会先去警局。


我正胡思乱想,守在门口的警员走进来,对我说有人探病,我愣了一下,随后便看到权志龙的随行助理一边抹汗一边走进来。


果然如此啊,看来我哥跟我还真是有点相像。


“权先生现在正在警局处理事情,先派我过来看看你。”这个叫崔舜浩的年轻人最近很受重用,据说不仅聪明伶俐而且老实听话,我点点头,顺便问他警局那边情况怎么样。


“只是一般性质的聚众斗殴,不算特别严重,权先生找了很好的律师,应该马上就没事了。”崔舜浩看了看我眼皮上的纱布,神情有些担忧,“你呢?伤得严不严重?”


“没什么,皮外伤。”我摇摇头,他这才松了口气:


“权先生也很担心你,但毕竟一时脱不开身,等那边处理完之后,他也会赶过来的。”


“那你见到李胜利了吗?就是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年轻人。”我问,“他好像也受了点伤,他有没有事?”


崔舜浩愣了愣,然后才有些抱歉地摇摇头:“对不起,权先生接到消息之后就让我直接来医院这边,我还没去过警局。”


“哦,”我难免有些失落,却还是要他不必自责,“没关系,这又不是你的错。”


“那……那你先休息吧,我去医生那边问问情况,等权先生来了你可以向他打听一下。”崔舜浩向我微微鞠躬道别,随后便离开病房,我开始后悔当时没拖着李胜利一起来医院,其实他身上也肯定有伤,警官们或许会好心体谅一下。


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病房里没钟表,手机也因为打架不晓得掉到哪里去了,我望向窗外,天还完全黑着,李胜利现在在做什么呢?才认识我几个月,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进警局了,估计此时正在心里暗暗骂我是个不省心的小混球,希望审问他的警官们要温柔一点才好,李胜利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语气太凶他会很害怕的。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2:48:00 +0800 CST  
医生要我好好休息,但我一点睡意都没有,天色终于泛白的时候,警员又来敲我房门:“G-dragon先生,你哥哥来了。”


权志龙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探头探脑的李胜利,我一下子笑起来,还冲李胜利挥了挥手:“喂,你这么快就出来啦?”


李胜利也朝我咧起嘴角:“你呢?你还好吧?”


“我没事儿,医生都说了是皮外伤。”


“可是都缝针了,一定很疼。”


李胜利一直缩在权志龙背后,我看着有点不爽,忍不住开口抱怨:“你就不能过来跟我说话吗?离这么远我听不清。”


李胜利看了看权志龙,又看了看我,终于还是磨磨蹭蹭走到我的病床边,他俯下身,很仔细地盯着我的伤处:“真没事吗?你当时留了那么多血……”


李胜利还穿着我送给他的那件羽绒服,上面沾着脚印,尘土,和星星点点的血迹——那应该是我蹭上去的。


“颜色买错了。”我说。


“什么?”李胜利不解。


我指指他的衣服:“很不耐脏,大概要报废了。”


“不会的,”李胜利摇摇头,“我一定尽全力把它洗干净,你别担心。”


“那你呢?你还好吗?”我反过来问他,那小子在他背上砸那一下我才是真担心。


“我当然没事,警察说这次主要责任在对方那边,我们没有什么大过错。”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背上……”


“嘘!”李胜利突然向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眼珠斜向权志龙那边,我立刻明白他竟敢向权志龙瞒报伤情,大概是不愿被啰哩巴嗦地进行思想教育。


但这次我可真帮不了他,受伤这种事可轻可重,无论怎么想都还是谨慎点好。


于是我故意提高嗓门,直接把李胜利彻底出卖:“你背上被砸了那么重一下,你疼不疼呀?”


权志龙终于舍得说话了:“什么时候?”


“没这回事!”李胜利还想狡辩,却被我继续检举揭发:


“就刚才打架的时候,有人拿了挺沉的一件铁器砸在他背上了。”


权志龙眉心一拧:“你怎么不跟我说?”


李胜利慌得手足无措:“不是,我没有……”


“去检查。”


权志龙说着便扯住李胜利后领将人直接拖出去,李胜利双臂在空气中挥了几挥,终究也只能乖乖就范,出门的时候他狠狠剜了我一眼,我没忍住又是一阵大笑,权志龙这个人小题大做的本事我是领教过的,他们估计要查到天色大亮之后才能回来。


其实刚才这样看着,李胜利和权志龙站在一起的画面意外和谐,我有时候会忍不住觉得既然李胜利那么在意权志龙,不如成全他们也算做件好事,但我又想到如果要我把李胜利从心里割出去,未免也太过强人所难,或许我没办法去控制李胜利的眼睛让他只看着我,但我誓死捍卫自己对李胜利情有独钟的权力。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2:50:00 +0800 CST  
果然到了天色完全亮起的时候他们才回来,李胜利虚脱一样把自己丢进床边的沙发椅上,权志龙跟在后面,手里抱着李胜利脱下来的羽绒服。


“真可怕,我觉得除了妇产科我几乎把所有科室都跑遍了。”李胜利心有余悸,权志龙却一本正经地反驳道哪有这么夸张。


“所以结果呢?要不要紧?”我问。


“当然没事,都说了是你们大惊小怪。”李胜利似乎有些委屈,却又不敢在权志龙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嘴巴要撅不撅很是好笑。


“不是查出一点低血糖吗?你以后要注意均衡营养。”权志龙说道。


我终于也觉得有些意外:“血糖都查?你这是做了个大体检吧。”


李胜利一脸不忍回忆求别提的悲苦表情。


权志龙似乎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也坐进沙发里去,我好奇他现在怎么还没去公司,这个工作狂居然也有想要翘班的时候。


李胜利还是非常在意我的眼睛,目光时不时地偷偷瞟过来,我不想他因为这个而感到自责,连忙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去:“在警局接受调查的感觉怎么样?新不新鲜?”


“挺新鲜的,”李胜利点点头,“审我的警官正好是之前见过那位,就是我假装是你堂哥那次,他还拿我开心,说明明要我好好管教你,怎么到头来却被你带上邪路了。”


李胜利现在提起这件事有点撞枪口的意思,毕竟之前那回我们是瞒着权志龙的,但权志龙却意外没什么反应,只是一心一意盯着他的手机处理公事。


“Teddy他们呢?也都走了吗?”我这才想起其他小伙伴们,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没心没肺。


“都走了,秀赫和胜浩原本想要过来看你,但被志龙哥赶回家里去了,让他们早点休息,不要耽误上学。”


我能想象那几个家伙在权志龙的威严之下敢怒不敢言,只能灰溜溜地乖乖回家,别看Teddy资历最老,见到权志龙同样会收敛一些。


有的没的又聊了几句,李胜利突然停下,而后对我指了指一直坐在旁边却没什么动静的权志龙,原来他已经不知何时陷入梦乡,脑袋仰在沙发靠背上,睡得很沉。


“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李胜利难掩心疼,走过去拾起丢在扶手上的羽绒服,特地将比较干净的内衬翻到外面来,然后很小心地盖在权志龙身上。


他盯着权志龙的睡颜看了一会儿,那眼神令我感到周身烦躁,随后他又看向我,仍是平常那副神态:“你也睡一会儿吧,昨晚到现在是不是都没合过眼?”


我把头别开,故意望向窗外:“我不困。”


李胜利一脸“你又来了”的无奈表情,索性也就不再管我:“其实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明一件事。”


李胜利语气认真,我难免被勾起兴趣:“怎么了?”


李胜利抓抓头发,似乎这事儿还有些不好开口,但他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向我直接摊牌:“其实吧,我的生日不是今天。”


我想我脸上的表情一定精彩极了,震惊的呐喊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李胜利冲过来捂住我的嘴巴,十分紧张地指了指还在熟睡的权志龙:“你别吵醒他。”


我将他覆在我脸上的手一把丢开:“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看到的12月12日,学校档案还能作假不成。


“我小时候为了上学方便,把出生年份改早了一年。”李胜利解释道,“我真正的生日在一月底,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什么时候都一样。”


居然还真是作过假,而且如此一来我们不仅庆祝了一个错误的日期,甚至连蛋糕上的蜡烛数目也不准确,这简直太滑稽了。


李胜利仍在劝我,说什么心意到了就好,他还是非常感动,也很感谢我们,可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仿佛自己经历了一个天大的骗局,而亲手设局的人竟然就是李胜利自己,这可真是太精彩了。


“那干脆这样好了,”李胜利见我始终不肯原谅他,终于把心一横,彻底豁出去一般,“从今往后,我的生日就改在今天了。”


我还是有点发懵:“什么意思?”


“反正已经好久都没人为我庆祝过生日,与其纠结数字,不如就选一个最难忘的日子留作纪念,你们为我准备的那些惊喜我真的很喜欢,我说过这是我最棒的生日,不是骗你的。”


李胜利虽然声音不大,但语气却非常诚恳,让人不知不觉就想原谅他、信任他,而且他还说他愿意为了这个庆祝聚会就将生日直接改过来,我不可能不觉得动心。


“你真的要改?”我向他寻求确认。


“真的。”李胜利使劲儿点头。


“那好吧,这次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在对待李胜利的时候我总是分外宽容,多么严重的失误都变得无足轻重,好像只要他软着嗓子求我,或者露出这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就算他有天突然想要我的命,我也只会伸出脖子配合,全然不怪他。


“你改过生日的事权志龙知道吗?”我突然又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李胜利明显一愣,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但是这种反应很明显就是一种回答,权志龙知道,他又知道了。


“是你自己告诉他的吗?”我问。


“……闲聊的时候提起来过。”李胜利答。


“你跟他到底有什么可聊的啊?你怎么就不愿意跟我多聊一聊啊?”我开始无理取闹,毕竟在李胜利面前,我能与权志龙相抗衡的办法几乎没有,我只能像个小孩子一样用蛮横无理的方式搏得关注,而李胜利还算是比较吃这套,他总是拿我的小脾气没辙。


“行了我知道了,你安静一点。”他一边按住我的肩膀,一边很担心地望向权志龙,还好那个人只是不太安分地动了动,并没有被吵醒。


“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吗?”李胜利相当委屈,他的意思大概是既然你知道我喜欢权志龙,你就不能照顾一下我苦哈哈的暗恋心情吗。


可我也是一样的,我心里也偷偷藏着一个人,我也想抓住一切机会向他靠近,李胜利的心情我懂得不能再懂,所以李胜利,你就不能也体谅我一下吗?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2:53:00 +0800 CST  
貌似一次性发太多了 一直输验证码......有时候还会被吞
想尽快赶上原作的进度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2:56:00 +0800 CST  
(21)


我的独眼龙造型遭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强势围观,李秀赫一度要在纱布上帮我画一只眼睛,被我以绝交相威胁,才勉强作罢。


李胜利照顾我是个暂时伤残人士,补习的时候也没有安排太多内容,只要把老师当天安排的作业按时完成就好。


他最近也比较忙,眼看要到期末了,他经常抱着电脑抓住一切空闲时间完成他的设计绘图,我凑过去看了几眼,天书一般,完全搞不明白。


一周之后我去医院拆线,死皮赖脸非要拉着李胜利一起来,医生动手的时候他还有点怕,别着脑袋不敢直视,要不是我一只手死死拽住他,他肯定会中途逃跑。


时隔多日的重见光明,我难免觉得不适应,右眼使劲儿眯了眯,才逐渐恢复视觉,李胜利一脸紧张地看着我:“怎么样?能看到东西吗?”


我故意逗他,作出一副很慌张的表情:“完了完了,我的右眼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会这样呢?”李胜利也急了,一步跨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真的看不到吗?不是说过只是皮外伤吗?怎么会这样呢!”


他的表情实在太恳切了,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笨蛋,我骗你的。”


“你!”他气得想抬手打我,却又停在半空中堪堪撤回去,只能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地瞪着我,“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都快被你吓死了。”


我却有点暗自高兴:“你真这么紧张?”


“当然了!”李胜利说,“要是因为我害得志龙哥的亲弟弟右眼失明,那我以后可真是再也没脸见他了。”


我才高涨起来的情绪立刻灭下去:“原来是因为他啊……”


“也不止是这个,”李胜利急忙补救,“你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量,我可不能耽误你。”


你早就把我耽误了,还用等到现在?我撇撇嘴巴,一肚子闷气,甚至接下来都一直对他爱搭不理的,李胜利自知理亏,依然在我身边忙前忙后,直到复诊结束,我们并肩走出医院,李胜利还要回学校,跟我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分别之前我突然叫住他,对他说马上就是圣诞节了。


李胜利点点头,神情有些茫然:“是啊,就剩不到一周了吧。”


“你还记得你要给我的补偿吗?”我这样问他。


李胜利眨眨眼睛,然后立刻恍然大悟:“啊,约会。”


听到他很直白地说出这个词反而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清清嗓子调整情绪,对他说没错,我要你把平安夜那天给我空出来,这次不准再反悔了。


“可是那天我有一个小组讨论会,”李胜利似乎有些为难,“事关我的期末成绩,必须出席啊。”


“你们学校怎么回事?这可是平安夜!”


“没办法嘛,教授最近很忙,只有那天有空。”


李胜利见我又开始生气,连忙凑过来哄我:“既然是平安夜,就是应该晚上庆祝才对,讨论会在白天开,我们可以晚上出去玩啊。”


我瞄他一眼:“你晚上真的有空?”


“绝对有空。”


“不早说,我本来就是打算叫你晚上出来玩的。”这话其实有点自找台阶下的意思,重头戏确实在晚上,但我更想和李胜利共度一整天,不过既然人家有正经事要忙,我也不能太拖后腿。


“那就好,你们是不是又要开什么平安夜party?”


“Teddy每年都会搞,还挺有意思的。”我说,“你可千万不许反悔知道吗?”


“这有什么可反悔的。”


“万一权志龙又来约你呢?”这才是我最担心的问题。


李胜利一愣,随后便有些惭愧地笑了笑:“我保证过的吧,同样的错误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李胜利胆敢再放我一次鸽子,我也保证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3:04:00 +0800 CST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并不多余,几天之后的晚间餐桌上,权志龙突然当着我的面向李胜利发出邀请:“平安夜晚上有个酒会,你要不要来?”


我立刻放下筷子,十分紧张地盯着李胜利。


李胜利看了看我,抿起唇角偷笑,随后又重新整理表情面向权志龙:“不好意思啊,我那天有事。”


“学校里的事情吗?”权志龙问。


“不是,”李胜利摇摇头,“我跟GD约好了,那天要去他朋友的party玩。”


我没想到李胜利会如此坦然,甚至一丝犹豫都没有,权志龙稍微有些郁闷,却还是迅速调整情绪,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破绽:“这样啊,那你们两个好好玩,注意别再给我惹是生非了。”


权志龙说的自然是之前那场生日闹剧,我与李胜利对望一眼,同时忍俊不禁,李胜利一边憋笑一边郑重起誓:“您放心,我们一定遵纪守法,文明开趴,向圣诞老人保证绝不乱来~”


权志龙被李胜利这一套俏皮话逗得险些喷饭,一边咳嗽一边扯着餐巾纸擦嘴,我很少见到权志龙露出这种表情,仿佛不再是那个翻手云覆手雨的商界精英,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笑点很低的年轻人。


李胜利方才的表现令我相当满意,我甚至特地将他送下楼去,我当然不会直说我想再跟他多待一段时间,我只是借口要下楼买饮料,顺道而已。


搭电梯的时候李胜利突然对我说,那件衣服他终于洗干净了,我却没能一下子反应过来:“什么衣服?”


李胜利有点不开心:“你送我的羽绒服呀,我费了好大劲呢。”


我略感意外:“真能洗干净吗?”


“跟新的一样,”李胜利一脸得意,“我说过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怎么样,今天也没骗你吧?”


我憋着笑意点点头:“确实表现不错。”


但是我又忍不住追问一句:“你觉得可惜吗?”


“可惜?”李胜利有些疑惑。


“没能跟权志龙一起去参加酒会,是不是有点遗憾?”


李胜利低着脑袋思索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


“我早就答应过你要给你补偿,这没什么可遗憾的。”李胜利说,“不过志龙哥能想到邀请我,我也很开心。”


“你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别人呢。”我小声嘀咕,李胜利自然没听清,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轻轻摇头。


这次的平安夜party我当然也是有备而来,我为李胜利准备了一首歌,不是我写的,而是一首叫做《Baby Baby》的抒情歌曲,这首曲子与我一贯的创作风格大相径庭,但我莫名其妙就是对它有种古怪的偏执,甚至第一次听到之后就下定决心,如果我将来举办婚礼,一定要在仪式上播放这首歌。


现在,我要把它唱给李胜利听,李胜利不算迟钝,他非常聪明,我希望他能从这首歌里体会到我的一部分心情——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好像变了,自从遇见你之后,我真的改变许多。”


“你如此美丽,我睁不开眼睛,我只注视着你,视线无法脱离。”


就是这样神奇的,陷入迷恋之后的简单心情。


我每天单曲循环,甚至走路都在练习,按理说对于音乐方面我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但是想到这是要献给李胜利的礼物,我还是免不了紧张。


可别出错呀,要完完整整用最好的状态唱给他听。


平安夜当天我一大早就给李胜利打电话,反复叮嘱他千万别忘了今晚的party,地址我已经发给他了,我要他讨论会一结束就直接赶过来。


李胜利被我烦得厉害,耐着性子一再向我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但我不知怎的就是没办法安心,隐隐约约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秀赫说我这是紧张过头:“你怎么像个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有点出息好吗?”
我却不置可否:“让你说对了,我还真是第一次谈这种恋爱。”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3:06:00 +0800 CST  
我们早早来到party会场,Teddy那个吝啬鬼为了节省人工费把我们几个兄弟也当劳动力使唤,我正撅着屁股装音响,Teddy一脚踢上来:“少年,今晚祝你好运啊。”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拍拍裤子:“我左眼皮一直跳,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Teddy想了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是好事儿。”


——Teddy这个不靠谱的大骗子。


李胜利说过如果一切顺利,讨论会下午六点就能开完,但是现在已经八点钟了,他还是不见踪影。


我给他打过无数电话,每次都关机,后来好不容易拨通,却半天没有人接。


我变得越来越焦躁,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他到底是因为会议脱不开身,还是途中遇到了什么麻烦,他总不能临时反悔,又跑到权志龙那边去了吧?


秀赫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要不然……你给你哥打个电话问一下?”


这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一种可能性,但是为了确认消息我只能照办,给权志龙打电话的时候我心情别提多复杂,接电话的不是权志龙本人,听起来像是他那个小助理:“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没心思和他客气,劈头便问李胜利是不是在你们那里。


小助理一愣:“李先生吗?他不在啊。”


这回轮到我发愣了:“真不在?”


“他现在不是应该和您在一起吗?”


得到否定答案之后我反而更加不安,如果李胜利没有和权志龙在一起,那他又会跑到哪里去呢?


我继续给李胜利打电话,依然无人接听,我终于坐不住了,抓起外套跑出会场,我拦了一辆计程车,叫他沿着公交线路去中央大学,沿途我一直仔细查看,并没有出现任何交通事故或者别的什么异常现象,却也没有李胜利的影子。


下车之后我一路跑到李胜利的宿舍,砰砰砰使劲敲门,来开门的还是上次那个男生,他看着我,表情有些古怪:“又找李胜利?”


“他在吗?”我跑得直喘,撑着腰直接问他,男生摇摇头:


“他今天晚上好像有约了……不就是跟你吗?”


“那他回来过没有?”


“我不知道,我今天白天没在宿舍,不过他说讨论会结束之后他就直接过去,怎么,他没来吗?”


“那他的讨论会现在结束了吗?”


“这都几点了,我回来的时候还在校门口看见他们教授下班回家来着。”


“啊?”我越发觉得奇怪,“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的?”


“六点多钟吧。”


所以也就是说,李胜利应该六点就已经出发,可是现在眼看都要到九点钟了,将近三个小时,他不可能赶不过去。


我又给秀赫打电话,问他李胜利来了没有,秀赫表示还没,又问我连学校里也没人吗?


我几乎带起哭腔,找不到李胜利令我心急如焚:“没有,哪儿都没有。”


“你别急,要不再问问其他同学,和他一起参加过讨论会的那些人?”


秀赫给了我很大启发,我揪住李胜利的室友像揪住一根救命稻草,非要让他带我去找和李胜利同小组的人,可那些同学又说讨论会结束之后李胜利回宿舍放过一次东西,然后就直接出发了,走得很早,没有耽误时间。


我没办法,只能沿着从学校到会场的路重新找回去,这次我甚至没有搭车,一路上仔仔细细地边走边找,寒冬腊月的天气,我偏偏急出了满头大汗,而这时李胜利的手机甚至又关机了,便越发令我感到不安起来。


人们应该都有这种通病,当遭遇失踪事件,往往不由自主就会往坏处想,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不好的人?而且越想越可怕,越想越糟糕,明明还是没结果的事,却偏偏已经预设出一套最可怕的结局,然后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阵脚乱得一塌糊涂。


快到会场的时候我接到来自权志龙的电话,他很严肃地问我找到李胜利没有,此时听到权志龙的声音仿佛终于给了我一点难能可贵的安全感,我头一次有了一种想要依靠哥哥的感觉:“没有,还没有。”


街道上弥漫着欢快的节日气息,人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过,脸上也都带着轻松美好的笑意,而我却在霓虹灯与圣诞歌曲的围绕下,吸吸鼻子,险些落下泪来:




“哥,怎么办啊,我好像把他给弄丢了。”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3:07:00 +0800 CST  
(22)


权志龙要我回家等着,他会派人去找,权志龙办事我理应放一百个心,但我实在无法就这么干坐着傻等,于是我又沿着来时的路线调头再找一遍,沿途每一个商铺小店都没放过,我想如果这次还是一无所获,我就重新去拜托李胜利的室友,将李胜利平时可能会去的地方全部打听出来。


现在的时间已经将近凌晨,因为过节的关系街上却依然热闹,接二连三的欢呼声阵阵响起,年轻人们聚作一团,互相拥抱,亲吻,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美好节日。


我本应该也像他们一样,和我的朋友们,以及我的心上人挤在一起,我会喝一点酒,就算被李胜利唠叨也要喝上一点,然后假借醉意一个劲儿地粘着他,我大概已经为他唱过那首歌了,他可能会害羞,或者有一点点尴尬,但我又不会为难他,你们知道的,我向来如此体贴。


可这一切都只是虚假的想象,现实情况是李胜利至今下落不明,我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安不安全,心像被推上悬崖,如果还不能够快点见到他,我真怕我下一秒就会双脚踩空,笔直下坠然后粉身碎骨。


我在路上见到很多个背影与李胜利稍显相似的陌生人,每次我都不管不顾地追上去,却又反复经历失望,有人皱着眉头骂我是疯子,他们说的没错,现在的我确实神经崩溃,即将陷入疯狂。


最后将我救出来的是一通来自权志龙助理的电话,彼时我正坐在中央大学门口,因为时间太晚我想要混进去的企图被门卫打消,那个叫做崔舜浩的小子终于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们找到李胜利了。


“他在哪儿呢?人还好吗?”我急忙追问。


“你别担心,李先生没出什么事。” 崔舜浩有点被我吓到的意思,说起话来小心翼翼,“只是他现在人在釜山,手机也弄丢了不方便联络,权先生要我过来接你回家,你能把你的具体位置告诉我吗?”


“釜山?”我难免感到疑惑,“他好端端的跑去那里做什么?”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好像是他哥哥突发急病,他就立刻赶过去了。”崔舜浩解释道,“不过你放心,你哥哥现在也往釜山去了,应该能帮他解决问题的。”


我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对崔舜浩说我在中央大学门口,你过来接我吧。


关于李胜利的下落问题我确实稍微放心了,但权志龙也前往釜山的事却令我难以释怀,他对李胜利的关心总让我觉得危险,我没办法用“只是比较亲密的前后辈”这种理由来说服自己。


我虽然对权志龙关注甚少,但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血脉相连的亲生哥哥,权志龙习惯以礼待人此话不假,但实际上他的戒备心甚至比我还要重上许多,他绝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对谁不设防的人。


然而面对李胜利的时候,他却经常被我捕捉到不少表情管理失败的瞬间,他对李胜利的爱护同样也是有目共睹,但实际上李胜利在利益关系上并不能为他带来任何好处,这完全不符合他向来所追崇的人际交往准则。


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我很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直面的唯一一种可能性。


崔舜浩来得很快,我开门上车,在他重新踩下油门之前对他说我要去机场。


崔舜浩似乎没听明白:“什么?”


“不回家了,直接去机场。”我说。


“可是……”


“不认识路吗?不然我指给你?”


崔舜浩非常为难,他大概也猜得到我执意要去机场是为了飞釜山,只好继续劝我说权志龙已经过去了他一定会处理好那边的问题的。


“权志龙去没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肯送我也行,我现在就下车。”我说着便要作势打开车门,崔舜浩急忙拦我: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啊,我们这就去机场还不行吗。”


崔舜浩一脸发愁,车子终于启动向机场方向前进,我顺手在网上订好了机票,但是最近的一班也要等到早上才能飞。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9:44:00 +0800 CST  
抵达目的地之后崔舜浩问我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我摆摆手表示不必:“你还是抓紧时间先给权志龙打小报告吧,顺便让他最好能派人在釜山那边接应我。”


我听到崔舜浩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兄弟俩真是奇怪”,我自然不会放过他:“哪儿奇怪了?”


崔舜浩难免有些局促,却还是老实回答:“权先生今天为了那位李先生在很重要的酒会上中途离席,你现在也不管不顾非要去釜山,李胜利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呀?”


“那个酒会很重要吗?”我问。


“一年一度的地产业聚会,你说重不重要?”崔舜浩似乎怨念颇深,“你哥哥本来还要在会上发言的,突然这么一走,就要临时变更活动流程,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


我却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很仓促地跑进机场,不知为何我又有点害怕,我怕权志龙也动了真格,那我岂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所幸今早的飞机没有晚点落地时也没有拖延,只是釜山刚刚下过大雪,路面交通反而不太顺畅。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上午十点,我按照接应人员提供的病房号码一路找过去,终于在住院部的走廊上见到了李胜利。


而他正和权志龙站在一起,似乎得到我要来的消息之后就在这边等我,他看到我的时候表情有些无奈,却还是首先向我表达了歉意:“对不起,我好像又失约了。”


自他失踪之后我已顾不得责备其他,心里只想着人没事就好,而他现在看上去又实在很疲惫,我也不忍过分计较:“可你至少应该和我说一声吧,别让人着急呀。”


“对不起,”李胜利再次向我道歉,“事情发生很突然,我的手机又在路上不小心丢失了,所以……”


见他一副难过又自责的模样我终究于心不忍,摇摇头表示算了吧:“倒也不能全怪你,所以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也是昨天下午去找你的路上接到消息的,是我姑妈打来的电话,她说我哥病了,人在医院,要我赶紧过来看看。”李胜利解释道,“我哥这个人你也知道,我要是稍微慢上一步他就又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那他现在还在这儿吗?”我问。


李胜利指指旁边的病房:“还在,就他现在这个样子也跑不了多远。”


“到底什么病啊?严不严重?”


“他是在赌场里晕倒被人送进医院的,医生给他做了很全面的检查,初步怀疑是……”李胜利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初步怀疑是肝癌。”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9:48:00 +0800 CST  
我没想到竟会严重到这种地步,一时之间除了震惊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李胜利反而开始劝我,说这也只是怀疑,还没有确诊,或许只是急性肝炎也说不定。


“嗯,绝对不会是癌症的。”我也反过来劝他,李胜利低头苦笑,然后指了指病房:


“也别再这儿傻站着了,要不要进去看一下?”


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连人都不见一面,哪怕我对李胜利的哥哥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


进门之前我瞥了权志龙一眼,他还穿着出席酒会时的礼服,只是由于行程仓促西装外套已经有些发皱,领带也被摘下,衬衫纽扣松开了好几颗,一切迹象都表明它们的主人曾经经历了一段多么慌张的心情,权志龙到现在也没有对我说些什么,倒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他现在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从最开始,他就一直只看着李胜利。


病房里还坐着一位中年妇女,我认出这就是李胜利的姑妈,她也记得我,连忙起身向我打招呼:“哎哟,怎么连你也来了,这大老远的,多麻烦呀。”


“李老师家里有事,我来看看也是应该的,”我冲姑妈很亲切地笑了笑,“好久不见,我都有点想您啦。”


见我嘴这么甜姑妈也跟着乐起来,李胜利又是颇没辙地看了看我,我转头打量正坐在病床上的人,还是那副落拓模样,因为生病甚至更憔悴了些。


“哥,这位就是我的学生,你之前应该也见过。”李胜利向他哥哥介绍我,对方却只是点了点头,大概因为先前那次会面实在算不得愉快,就算重新想起来也难免有些尴尬。


“我只是生个小病而已,不必来这么多人吧。”李胜利的哥哥,记忆中似乎叫做李胜锡,小声向李胜利抱怨着,我猜李胜利跟他想法一致,觉得我们两个都过来实在有些夸张,但他又不能直说,只好随口敷衍过去:


“人家特地来看你,你感谢就是了。”


李胜锡便冲我们笑了笑:“多谢。”


其实这样看着,李胜锡也只是一个温和腼腆的青年人,而且他笑起来与李胜利很像,令我不由自主就打消了一些反感情绪。


我并不想在病房里待太长时间,但我来得仓促,一心只想着快点见到李胜利,对于接下来的安排一点打算都没有,权志龙自然比我周全,他甚至已经订好了酒店,劝我们先过去休息:“胜利也一起吧,整晚都没睡,别把自己也累病了才是。”


李胜利却摇了摇头:“我在这边歇一会儿就好,其实你们也该早点回去,不要耽误工作。”


“这些事情你不必操心,好好照顾你哥哥要紧。”权志龙说完转头看了我一眼,“那我们就先走吧。”


我没有反对,乖乖跟着权志龙走出病房,我以为他会怪我多事非要也跟过来,但他什么都没说,他大概也有点累,上车之后立刻闭起眼睛,我看了他一会儿,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看过他了,那感觉很奇妙,仿佛在看着另一个自己。


“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之后我们就先回去吧,留着反而添乱。”权志龙突然对我说,“你也还要上学,是不是快考试了?”


我低下头,发现自己搁在膝上的双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一般我紧张或者害怕的时候就会这样,我到底在怕什么呢?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鬼使神差的,我竟然直接这样问他,“他明明什么都不是,你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好。”


权志龙睁开眼睛,提起嘴角笑了一下:“什么都不是?”


“你说谁什么都不是?”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9:49:00 +0800 CST  
(23)


那天权志龙就只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用一种强势又带点威胁的反问语气告诉我,李胜利在他心中是有特殊地位的。


我心有余悸,不敢详细追问,不是怕他不肯对我明说,而是怕我接受不了那个现有的答案。
如果权志龙对李胜利也抱有爱恋般的情愫,如果李胜利自以为的单箭头并不是毫无指望,那我可怎么办呢。


我这么长时间以来,跌宕起伏自我折磨的种种心思,岂不是连点回报的苗头都看不到,我不敢想象有朝一日竟要亲眼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人和哥哥走到一起去,我首先无法接受李胜利和别人在一起,其次无法接受这个人就是权志龙。


两天之后釜山这边的事情便已处理完毕,按照权志龙的安排我们也该返回首尔,医院的诊断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李胜锡好像已经开始闹着要出院,李胜利最近正在与他哥哥斗智斗勇,与我们送别的时候整个人竟然显得比前两天还要疲惫。


“这次真的太麻烦你们了,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道谢。”李胜利向我们很郑重地鞠了一躬,他突然这样严肃反而令我无所适从,权志龙看着他笑了笑,说你不必客气,专心照顾哥哥就好。


“如果……如果诊断结果不理想的话,我会立刻安排胜锡哥转院,毕竟还是首尔那边的医疗条件要好上一些。”权志龙的话令李胜利不由自主抖了一下,这种可能性我们虽然谁都不想提及但它确实又不得不被谨慎考虑,李胜利点点头,情绪越发低落起来: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总之真的很谢谢你们。”


“还有GD,”他突然望向我,“这次又没能兑现承诺,还害你们为我担心,实在是非常抱歉。”


“事出有因,没关系啦。”我不希望因为我再给他施加任何压力,他现在看上去不太好,我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忍心责怪他。


李胜利看着我们,眼底似乎有些闪烁,他抿了抿嘴角,刚想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了起来:“喂?对是我,我哥又怎么了?你先看着他我马上过去。”


他压掉电话之后一脸烦躁,对我们说他哥又开始瞎折腾,他得回去看看,我们就这么匆匆道别,李胜利很急地小跑着离开,甚至在白花花的雪地上打了好几个趔趄,我们站在原地一直等他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权志龙才拍拍我的肩膀:“好了,我们也走吧。”


其实我很不想看到李胜利变成现在这样,但我又无法为他做些什么,此时此刻我才发现自己究竟多么无能,而相形之下权志龙却足以凭借他的个人能力在最大程度上帮助李胜利解决问题,我可以发毒誓我心甘情愿为李胜利奉上一切,但我的一切也仅此而已,权志龙能给他的,却远不止这些。


李胜利一直在釜山待到新年也没回来,权志龙告诉我他哥哥已经确诊了,就是癌症没错,但是发现得还不算太晚,多少有些希望,得知消息之后我立刻给李胜利打电话,我想他现在一定很难过,我哪怕只能陪他聊聊天排解一下情绪也好,能帮一点是一点。


李胜利的声音听起来比我预想中更有精神,他告诉我转院手续马上办好,他很快就能回来了。


“可是不知道要怎么跟我哥说,”李胜利轻叹口气,“到现在他还以为自己只是普通肝炎,可这毕竟瞒不了多久,与其等着露馅儿,还是直接告诉他比较好吧?”


我一下子也没办法回答,这问题太复杂了,以我的年龄和阅历尚且不能给他一个可靠的建议,但如果是权志龙的话……我摇摇头,怎么又开始瞎想了。


“要瞒住一个秘密真的很辛苦,感觉自己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要反复掂量才行。”李胜利抱怨道,“否则一不小心,就全败露了。”


“而且你又不怎么擅长隐瞒心事。”我忍不住笑起来。


他大概听出我在暗指什么,支吾半天都没回话,他对权志龙的那点小心思其实也没我说的这么明显,在其他人看来可能并没有多大问题,而我之所以能识破,全都是太在乎他的缘故。
当你陷入爱情的时候,你就会变得敏感,多疑,缜密,仿佛自动变成一个福尔摩斯,任何细微的证据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我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漫无边际,我猜李胜利是不是也正站在窗边,与我望着同一片泼墨似的天空。


“李胜利,”我说,“我很想你。”


对面静了几秒钟,然后李胜利开始轻松说笑:“臭小子你总算良心发现,知道对我感恩戴德啦?”


“不是的,”我却摇摇头,“我只是很想你,想和你见见面,然后说说话,我每天都在想你,而且越来越严重,你快回来吧。”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告白,李胜利又能体会到多少我真正的心情,但他很久都没回应,听筒里只剩下彼此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不早了,快睡吧。”李胜利终于开口,却只对我这样说,我苦笑一下,然后乖乖摁下结束键,如果人的感情也像机械,能有一个随时叫停的按钮该多好。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9:51:00 +0800 CST  
正如李胜利所说,没过几天他便重新回到首尔,期间权志龙又飞了一次釜山,大概是联系转院的事情,权志龙回来之后我问过他情况怎么样,他说李胜利的哥哥可真不好糊弄。


“你们还没有对他说实话吗?”我难免觉得奇怪。


“胜利说再等等,”权志龙轻叹口气,“也不知道是害怕他哥哥接受不了,还是他自己根本就还没接受现实。”


权志龙的话几乎将我点醒,到目前为止李胜利的一系列表现都很冷静,但我们却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强迫自己必须扛起一切,他总是这样,心里难过或者委屈从不明说,哪怕偶尔抱怨,也让人觉得纯粹是在说笑,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尊心总是太强,讨厌示弱,讨厌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在这方面我与他是同一类人,所以也明白这种别扭的性格会让自己变得多累。


我希望这世上能有一个人足以令他放下所有顾虑,能给他一个心甘情愿安心依靠的肩膀,我希望这个人是我。


我以为李胜利近期不会再来帮我辅导功课,然而距离期末考试还要两三天的时候我放学回家,却在房间里看到了正等着我的李胜利。


多日不见,他好像瘦了一些,穿着毛茸茸的高领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文静,他转头望向我,然后笑起来,我的记忆开始倒退,一直退回到初次见面那天,他的表情与当时几乎重合,他怎么一点都没变。


“不是说很想我吗,结果就这么傻站着?”他冲我招招手,示意我先进来坐下,我又愣了愣才挪动脚步,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会来。


“我们的雇佣合同可还没到期呢,我好歹也要尽点当家教的责任。”李胜利说,“而且你也快考试了吧,我是来帮你突击复习的。”


“最近有乖乖上课吗?”李胜利问我。


“当然了,”我真没撒谎,“人家现在可是标准模范生。”


“那就好,”李胜利十分欣慰,“既然表现这么棒,就再给你一点奖励。”


“不会又是奶糖吧?”


李胜利故作神秘,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扁扁的小盒子:“这是我之前为你准备的圣诞礼物,结果一忙起来就忘了交给你,收下吧。”


我愣了愣,才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


那是一对耳钉,非常简单的十字形状,李胜利说他虽然不鼓励高中生戴太多饰品,但看到这个的时候又觉得会很适合我,就忍不住买下来了。


“上学的时候最好别戴。”他又开始婆婆妈妈地教育我,我却全部当做耳旁风:


“才不呢,我要整天戴着,永远都不摘了。”


我边说甚至边将耳朵探向他:“帮我戴上吧~”


李胜利脸颊一红:“你自己又不是不会戴。”


“我就是不会,”我索性开始撒泼耍赖,“你要是不答应我那咱们今天就这么耗着,谁怕谁啊。”


李胜利没办法,只好照做,他实在有些笨拙,拆我现在戴着的耳钉时将我扯得生疼。


但我硬是忍住没有抱怨,因为只要是他送给我的,礼物也好,疼痛也好,我照单全收。


“好看吗?”戴上之后我故意扭来扭去作怪相逗他开心,李胜利咯咯地笑起来,却又看着我通红的耳垂表示抱歉:


“不好意思,我手太笨了,很疼吧?”


“不疼,我都没感觉。”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李胜利便笑得越发厉害:


“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也算是比较识货的人,这副耳钉大概价格不菲,我知道李胜利经济条件一般,如今又遭遇家庭变故,正是缺钱的时候,但我绝不会责怪他浪费,心意这种东西,怎么能叫浪费。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9:53:00 +0800 CST  
之后李胜利又回归正题,开始一本正经给我上课,这种感觉虽然久违但却仍旧熟悉,我很喜欢李胜利讲题时的语气,似乎把他所有的耐心和温柔全都交付于我。


快开饭的时候李胜利却说要走,今天还没来得及去医院看望哥哥,他实在无法放心,我也不好留他,便叫宝英姐打包了一些晚餐给他带着,李胜利抿起嘴角朝我笑了笑,我却很想对他说如果不想笑就别笑了,你还不如直接哭给我看。


李胜利今天穿了我送他的羽绒服,果然已经洗得很干净,只是因为人变消瘦稍微显得松垮,他走的时候朝我挥了挥手,袖口略长只露出一点指尖,我又觉得他好可爱,忍不住就去捏他脸颊:“好好吃饭啊你,这里都快凹下去了。”


可能是因为见到了李胜利,那一整晚我心情都十分不错,只是睡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口渴,不得不离开被窝跑去厨房倒水。


客厅没有开灯,我却听到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定睛细看,才发现权志龙正站在窗边打电话,他还没有发现我,聊得格外专注,不知怎的,向来鄙视鬼祟行为的我竟然开始偷听。


我不知道对面那个人是谁,但权志龙比平时都要亲和的嗓音却令我觉得古怪,刚开始他只是简单地应答几句,之后才听到他主动询问对方吃过晚饭没有——


“GD吗?没想到那小子还挺懂事的。”


我突然听到我的名字,再联系他们现在关于晚餐的话题,我不得不怀疑电话那头会不会是李胜利。


“我刚回来,开了好长一个会。”权志龙接着说,“我知道,我会乖乖吃东西的。”


“还好,虽然确实有点累,不过这话应该我向你说才对吧,再被我知道你又熬通宵我就真不准你进医院大门了。”


“我懂我懂,你快考试了任务很重,所以你哥哥那边我一直派人照顾着你就不用太操心,我再问一遍,你现在真的已经回学校了吗?”


“没骗我?你之前可有好几次瞒着我在医院熬夜的前科,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不是怪你,只是你最近瘦那么多,太让人担心了。”


“好好好,我知道,明天下班以后我会去趟医院,上次跟主治医生还有些事情没问清楚。”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下课?行,我还在老地方等你。”


我终于再也听不下去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权志龙,像是温柔体贴的男朋友在对恋人耳语一般,他细致的关心和不经意的小撒娇都让我觉得如芒在背,毫无疑问电话那头就是李胜利,原来在私下里的单独相处中,他们竟是这样一种无比温存的状态,每一句话都自然得可怕,仿佛这种状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个长久养成见怪不怪的习惯。


虽然我还是相信李胜利,他与权志龙之间的关系可能仍未发生质变,但实际上却也仅剩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而已,一旦出现一个合适的契机,将它点破终究只是顺其自然,势在必行。


我的干渴症状愈演愈烈,甚至演变成窒息般的疼痛,但我不需要水,我需要李胜利,只有他才能解救我,只有他才能拉我走出这无底深渊。


但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来了,我可能要在这漫无边际的沙漠地带度过一整个余生,他虽是我的清泉,却头也不回地奔向别处,我无法挽留就像泉水不可倒灌,他是别人的,他从来不属于我。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9:54:00 +0800 CST  
(24)


寒假伊始我正式入住Teddy的工作室,他最近正在为旗下歌手筹备专辑,亟需我的一臂之力,但我其实不必非要搬过来住不可,我得承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逃避现实。


权志龙对这件事也没有什么意见,反倒是李胜利,得知我寒假要搬出去住各种问东问西,甚至专门去找Teddy面谈,提醒他搞音乐可以,但别带这孩子去玩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的期末成绩着实令人欣喜,李胜利十分珍惜他的劳动果实,不愿一个假期之后我又被打回原形,因为筹备专辑的事情李胜利对我的课业辅导暂时搁置,据说他也利用自己的寒假谋到了一份收入不错的兼职。


其实李胜利说过这个假期他也可以抽时间帮我辅导,却被我借口专辑制作太紧张推脱掉了,我想我现在需要远离李胜利一段时间,我已经栽得够深了,总不能继续放任自己沦陷下去。


企图通过保持距离这种笨办法根除相思病,听起来可笑却又无可奈何,连Teddy这等久经沙场的老前辈也拿我没辙,只能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交给时间吧,你年纪还小,再长大一些就没关系了。”


我试想过自己长大之后的模样,肯定不会像权志龙西装领带裤缝笔挺,我大概还是常穿一些稀奇古怪的偏门服装,戴着花里胡哨的金属饰品,走路打斜,坐下猫背,就算到了二十七岁也仍像个十七岁的少年一般,大声地笑,放肆地哭。


我很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我不苛求改变,我唯一希望改正的地方,就是到了那个时候但愿自己已经彻底放下李胜利,哪怕他在我面前露出最好看的笑容,或者可怜巴巴的眼神,我的心跳也能维持正常,不会产生太剧烈的动摇。


是的,事到如今我仍然不愿意失去李胜利,我还是不希望自己十年后的人生没有他的参与,作为朋友也罢,弟弟也罢,我想看着他得到幸福,也想把自己的幸福分享给他,总不能枉我十七岁这年一场单恋来得惊心动魄,也应该有个善始善终。


日子一闲反而有些无所适从,除去做专辑就是四处乱晃,Teddy竟然被李胜利教化,出去鬼混也从不带我,我只能有事儿没事儿就去骚扰秀赫胜浩他们打发时间,无非打打台球,或者KTV聚会什么的。


这天中午我正走在路上,秀赫攒了一个饭局,叫我过去捧场,远远的竟从街角望见李胜利,他两手托着一只大大的袋子,胳膊上还挎着另外一只,整个人歪歪扭扭,眼看便要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我急忙跑过去,帮他把东西扶正,他刚要道谢,这才看清是我,瞬间一脸惊讶:“权GD?”


“有必要这么意外吗,瞧把你吓得。”我探头去看他手里的袋子,满满当当全是快餐,“你好像在建筑公司兼职吧,怎么又送上外卖了?”


他白我一眼,神情有些不快:“你才送外卖呢,我这是给公司同事带的午餐。”


“就你一个人?”


“大家都忙,又只有我这么一个新人,也没办法。”李胜利有些无奈,伸手想要接过我替他扶着的袋子,“给我吧,我该走了。”


我却没听见似的,反而将一整只袋子都抱进自己怀里:“给你?早晚全扔地上。”


李胜利不太甘心,却又觉得是这个道理,只能朝我撇撇嘴巴:“这是你自己要过来帮忙的,我可没求你。”


“你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你算哪门子恩人呀。”


我与他就这么吵吵闹闹,尽管许久未见却还亲切如初,李胜利问我专辑进行得怎么样了,他还等着听呢,自从知道我会写歌之后他好像真的找来了我的全部作品,有几首特别合心意的曲子甚至还给我写来了长长的感想短信。


“快完成了吧,不过要看Teddy具体怎么安排。”我说,“你呢,最近怎么样?”


“还好,就那样。”他说。


“我听权志龙讲,你哥好像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了。”这是我无意当中听到的,当时他正向崔舜浩询问日程安排,试图挤出时间去医院一趟,李胜利愣了愣,然后很平静地点点头:


“对,是我亲口告诉我哥的。”


“不过他自己好像也有所察觉,都没什么太大反应。”


其实自己的身体永远只有自己最清楚,都这么久了,再迟钝的人也该看出真相,李胜锡能陪着李胜利一直装傻,恐怕也是费了不少苦心。


“那他最近有没有继续闹着要出院?”李胜锡好像始终对治疗不太配合,要不是有权志龙的人整天看守,都不知道逃跑多少回了,李胜利摇摇头:


“化疗到现在,哪还有力气闹别扭。”


这种程度的病,确实不死也要扒层皮,刚放假的时候我去医院探望过一次,正巧赶上化疗进行中,我和李胜利等在门外,门里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李胜利抖得很厉害,我便不由自主紧紧握住他的手,我想告诉他,无论如何,我都是与你站在一起的。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9:57:00 +0800 CST  
话题未免太沉重,所幸也已经走到公司门口,李胜利不想我进去,我却偏要坚持:“都走到这儿了,就给大家打个招呼呗。”


“你有什么招呼可打,赶紧回家写作业吧。”李胜利试图夺过我手里的袋子,却被我抢先一步溜进门去,我故意很大声地对着办公室里的诸位高喊:


“午餐来啦~”


霎时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李胜利气得脸通红,偷偷抬腿踢我一脚:“发什么疯啊你?”


我却不理他,走到中间将袋子搁在桌上:“快来趁热吃吧!”


有位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盯了我半天,突然站起身朝我走过来:“莫非您是……权先生的弟弟?”


“眼神儿不错啊,正是在下~”我玩笑般地鞠了个躬,中年男子立刻笑容满面:


“我就说如此一表人才也不会是别家的孩子,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他年龄比我大上好几圈,却一口一个您,我努力忍耐才没直接笑喷:“今天晴天,没什么风,我只是过来拜访一下老师。”


对方满脸疑惑:“老师?”


我回头冲李胜利招手:“李老师,别在那儿傻站着啦。”


我难得正经称呼他为“李老师”,李胜利自然不习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别胡闹了……”


“这怎么能是胡闹呢,您给我当了大半年家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当然得慰问您一下。”我又看向那位中年男子,“我们李老师在您这儿表现还可以吧?”


中年男子面露尴尬:“啊……挺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呢~”我故意拖长音调卖关子,对方明显开始紧张,“我们李老师毕竟年轻,很多事情一个人还办不好,就比如刚才,我看见他帮你们带午饭,结果差点在路上跌倒,以后再有这种任务,就麻烦您多派几个人一起去,也好互相照应,不至于浪费粮食嘛。”


“或者直接叫外卖岂不更方便,正好我哥最近在搞连锁餐厅项目,您来捧场,我们还能给您打个折呢~”


我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傻子都该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就是李胜利是我们权家罩着的人,我不管你们公司是不是有随便使唤新人的光辉传统,但到李胜利这里就是不行,你们谁都不准欺负他。


中年男子已经冒了一头冷汗,连声称是,我冲李胜利挑挑眉梢,他却不太领情的样子,把脸转开不肯看我,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不想仗着别人的势力搞特殊,但我觉得这无可厚非,反正只是临时兼职,他又不打算在这儿奉献一辈子,何必让自己无辜受累。


我感觉自己做得没什么毛病,甚至有些洋洋得意,但是自这短暂的相遇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与他见过面了——或者准确点说,是李胜利再也没有与我见过面了。


因为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知道李胜利的工作地点之后我便时常去附近闲逛,我每次都假装自己是不经意间走过来的,说白了却也只是自欺欺人,我常常躲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下班,然后默默给他的外套或者围巾打一个分数:这件大衣太旧了,这条围巾颜色不怎么合适。


他有时会跟同事一起出来,有时只是自己一个人,我每次都很担心会不会在附近看到权志龙,好在并未出现这种情况,但我不会跟着他,我只要远远看他一眼就心满意足,我多少还残存着一些理智,告诫着我现在已经是作出让步之后的距离底线,你绝对不可以再靠近更多。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9:58:00 +0800 CST  
快到农历新年的时候权志龙喊我回家,因为我父母一直都有庆祝春节的习惯,在这天全家人一定要好好地聚上一聚。


自从生意上的业务全权交给权志龙处理之后,我的父母便双双搬去济州岛享受人生,老两口还时常全球各地四处游玩,反而经常是我们做子女的这边找不到父母人影,想来倒也有些好笑。


有段时间没来济州岛,都快忘记家里长什么模样,进门的时候只有妈妈迎接我们,而老爸正在后院逗狗。


“长高了吧?”妈妈拖着我来回转了好几圈,看到我胳膊上新刺的纹身又是一脸不高兴,“真是,干嘛在身上画这么多东西,破破烂烂像小乞丐一样。”


她对我总有唠叨不完的话题,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权志龙打过招呼之后便去后院向父亲问好,而母亲大人还在扯着我各种啰嗦,她突然提到我的学习成绩,说权志龙告诉她这次期末我考得相当不错。


“还好吧。”我故作谦虚,老妈却笑着拍我一下:


“你爸可高兴呢,你得抓住机会跟他要点儿奖励。”


“我已经收到奖励了。”我下意识摸摸耳垂上的十字耳钉,那是李胜利送给我的,最好的奖励。


“听志龙说,这次请来的家教功不可没,我和你爸还在商量要不要给他发点年终奖金。”


“当然要了!越多越好!”我可能有些激动过头,立刻清清嗓子收起情绪,“呃……反正他特别称职,也挺辛苦的。”


妈妈上下打量我一遍,仿佛刚认识我一般:“真是要变天了,有朝一日我也能从你嘴里听到夸家教的话。”


如果您给足我时间,我能夸上三天三夜不重样,心里这么嘀咕着,嘴上却只是笑了笑,这位家教啊,恐怕没有您老人家想象得这么简单。


晚上按照惯例在家里举办家族晚宴,许多亲戚都赶来共同庆祝,很久没见的小表妹见到我们还是一脸花痴,小蝴蝶一样扑过来,抱着我半天不肯撒手:“GD哥哥!人家好想你!”


我拼命将她扒下来,果然还是不太习惯如此亲密的身体接触,我教训她女孩子不要这么随随便便就抱别人,小表妹撅起嘴巴满脸不高兴:“GD哥哥坏,你是不是对人家变心啦?”


我索性顺势点头:“是啊,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小表妹刚才只是跟我随口开玩笑,没想到我承认得如此爽快,惊讶之余立刻开始八卦:“谁呀?在哪认识的?漂不漂亮?”


我点着她的脑门儿将她戳开:“你管这么多干嘛,小小年纪还挺早熟。”


“那志龙哥哥呢?GD哥哥移情别恋,总不能连志龙哥哥也名草有主了吧?”


“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脚踩两只船,”我继续戳她,力度毫不留情,“GD哥志龙哥你必须二选一,否则今天晚上别吃饭了。”


小表妹却翻翻白眼:“说这么认真干嘛,好像我选完以后你们就真能娶我一样。”


这小鬼头多日不见嘴皮子也是越来越利索了,我一边感慨后生可畏一边唉声叹气,小表妹却懒得理会我,继续向我追问权志龙的情况:“所以志龙哥到底有没有交女朋友啊?”


我只能老实回答:“当然没有。”


“那就好,”小表妹拍拍胸口一脸放心,“我可不能再受第二次打击了。”


“什么叫第二次打击,我也没有女朋友啊。”我对小表妹这样说,她立刻很惊讶地看着我:


“可你刚才……”


“有喜欢的人又不代表就是有女朋友。”


“还没追到手吗?”小表妹反应也是很快。


我低头笑了笑,突然觉得有些泄气:“是啊,而且恐怕也很难追到手了。”


“没关系GD哥,我永远支持你。”小表妹一本正经向我表衷心,我索性拿她打趣:


“那我和志龙哥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小表妹不假思索:“救志龙哥。”


“那我呢?!”


“谁让你喜欢上别人的,淹死算了。”


“喂!”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19:59:00 +0800 CST  
(25)


晚宴在七点钟准时开始,先由父亲作为家族代表进行一番简短的新年祝词,接下来就是自由闲聊的时间了。


座位安排长幼有序,我不得不与权志龙挨在一起,他倒没什么意见,不慌不忙切牛排,然而这份淡定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十几分钟之后,他便陷入了一场令人头痛难忍的窘境之中。


这都要托姨母的福,是她老人家先在餐桌上提起了儿女们的终身大事,矛头指来指去,最后全都集中在权志龙一个人身上。


“志龙啊,年纪差不多,你确实也该考虑考虑了。”妈妈跟在一旁煽风点火,甚至令我怀疑这原本就是她与姨母串通一气的阴谋,“我听说你最近跟金家大小姐走得很近,有没有这回事啊?”


权志龙苦笑:“生意伙伴而已,您别多想。”


“那之前柳家的小姑娘呢?”


“她托我办过一点事,之后就没联系了。”


“怎么能没联系,我看人家好像挺喜欢你的。”


我听到权志龙小声嘀咕一句:“所以才不敢联系呀。”


“我最近在美国刚认识一个女孩子,又懂事又漂亮,喜欢的话妈妈介绍给你?”


“妈,”权志龙哭笑不得,“我还年轻,没必要这么着急吧,您就别瞎操心了。”


“年什么轻,我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该要GD了。”


我作为一个围观群众虽然轻微中枪,但仍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兴致来了甚至开始敲边鼓:“我哥可正直呢,在他那儿住了这么长时间,从没见他带女孩子回来过,连夜不归宿都相当少见。”


权志龙斜我一眼,提醒我不要多嘴,然而有老妈撑腰,我才不怕他:“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正式交往过什么女朋友,是不是我哥眼光太高了,根本看不上别人呀?”


姨母一脸认同,点头如捣蒜:“是啊志龙,谈恋爱又不是做生意,没必要这么精益求精,感觉差不多的就都可以试试看,没准儿越相处才能越称心呢?”


权志龙似乎料到这种家族聚会必然要经历七大姑八大姨的集体逼婚,之前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见识过,心情越发无奈,索性都懒得搭腔,只好埋头对付盘中食物,以不变应万变。


“你们干嘛都只关心志龙哥哥,不问一下GD哥哥呢?”小表妹突然开口,我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姨母轻轻拍她脑瓜,说你GD哥才多大,谈这个做什么。


“可是GD哥哥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好你个小兔崽子,一言不合就卖表哥,霎时间大家的目光统统集中到我这里来,连权志龙都有些幸灾乐祸。


但我跟权志龙可不一样,我向来横行霸道无所畏惧,喜欢就喜欢,承认就承认:“是啊,是有一个,不可以吗?”


在座的各位也都了解我的脾气,其实没人把这事真正放在心上,只当做我小孩子玩过家家,青春期萌动而已。


有位伯父存心逗我,故意问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呀,我露出一个标准的乖巧微笑,轻描淡写扔出一个重磅炸弹:“干嘛非得是女孩子不可。”


这话没人敢接,大家顿时都有些尴尬,好在母亲还算了解我一贯的作风,急忙帮我打圆场:“GD这孩子就爱开玩笑,你们都别搭理他。”


我转头去看权志龙,发现他也正在看我,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反问:“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权志龙愣了一下,却并未对我说些什么,他轻轻抿了一口香槟酒,眼神终于在某个瞬间变得晦暗,我于此刻才总算明白,跟权志龙相比,我最大的优势究竟在什么地方。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20:04:00 +0800 CST  
——我是自由的,而他却身背枷锁。




因为他毕竟是长子,肩负着整个家族厚重的期望,哪怕他确实对李胜利抱有异样的感情,他也不敢轻易越界,在这一点上他与李胜利或许已经达成某种微妙的默契,明知不可能,那么干脆也就不必开始。


我突然被点起莫名其妙的希望,尽管我知道权志龙始终是我最大的阻碍,但他并非不可逾越,他跟李胜利基本没有任何未来,这种因为别人的痛处而暗自窃喜的心情我十分不齿,不过对我来说也确实是很大的筹码和机会,我承认权志龙的确是李胜利心中的白月光,但夜晚再长,总有梦醒时分,权志龙还是什么都给不了他。


这念头令我兴致勃勃,却又令我越想越心酸,要放弃一个深爱的人是什么感觉我非常清楚,他们两个将来可能要面对的艰难只会比我更多,毕竟伸手是苦,缩手也是苦,以我对权志龙的了解,他多半,不,是一定会选择维护大局。


想法太多就很容易失眠,我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睡,索性趴起来打算去后院搓狗解闷儿,才拉开门,就看到院子里的石椅旁有零星火光一闪一闪,有人正在抽烟,这个人是权志龙。


我也不打算回避,干脆径直走过去挨着他坐下:“还有吗?分我一根。”


他瞪我一眼:“小小年纪抽什么烟。”


我还以为这种话只有李胜利那个老古板才会对我说,权志龙真是被他带坏了,我不置可否,反正现在烟瘾也不算很大。


“晚上老妈跟你说的那些事,你是怎么想的?”我直接向权志龙提问,他却有些不解:


“什么事?”


“终身大事呗。”


“啧,怎么连你也……”他顿时变得很不耐烦,尽管光线昏暗我依然能看到他皱起的眉头,“少操点闲心吧,管好你自己就行。”


“我也是一片好心,你别不领情。”我翻翻白眼表示不屑,“省得拖拖拉拉不干不净,连累自己也辛苦别人。”


权志龙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随便说说,”我坐在长椅上悠哉悠哉地晃着腿,“对了,我之前不是说过我有喜欢的人嘛,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权志龙嘬了口烟,缓缓喷出混杂着清香与辛辣的浑浊气体:“没兴趣。”


“别这样,我还挺想告诉你的,这人你也认识……”


“我说了我没兴趣。”权志龙站起身,竟然想走。


“是李胜利,”我却不给他机会,把这个名字说得无比清晰,“我喜欢李胜利。”


权志龙低下头,表情隐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我知道他正盯着我,眼神中有种令我不寒而栗的负面情绪。


他在嫉妒,或者愤恨,因为我轻而易举就做到了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大声地、直白地说出心中那个人的名字。


“你不要胡闹。”他对我说,而我干脆也站了起来,与他针锋相对:


“我没胡闹,我是认真的。”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追他,然后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管,也没什么能管得住我,你知道的,我向来说话算话。”


权志龙似乎有些着急,接下来的话仿佛没过脑子:“可是胜利他才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我直接打断他,我要告诉他我究竟有多坚决,“你又不是他,就别自作多情替他做主,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以为他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去?”


我扔下这番话之后便径直离开,不用怀疑,我确定我就是在向权志龙宣战,或许你能给他的我给不了,但我能给他的,你也一样不行。


我听到权志龙在我身后骂了一句脏话,还有烟头砸在地上的声音,他鲜少如此失控,可能也是真的被我气急了。


事后想想,我这么做的确有些冲动,但我已经委曲求全太久,急需发泄一次,我把一切都当作赌局,当作战争,仗着自己意气风发甘愿抛头颅洒热血,单凭一份真心把自己都感动得痛哭流涕,以为我倾尽所有付出一切,就能换来想要的美好结局。


可我好像还是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感情没有守恒定律,付出与得到不成正比也是很常见的事,爱能唱成独角戏,但相爱不行,我总觉得就算李胜利是颗磐石,我也一定能将他化成温吞水,可我为什么从来没想过,李胜利或许并不需要被融化,他只是需要另一颗磐石与他作伴而已,我应该先问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再去给他才对。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20:05:00 +0800 CST  
终于搬到三角关系了......
因为要排版所以有些耗时 但我会尽快的


看文的小伙伴可以冒个泡吗??说说你们是哥哥党还是弟弟党呗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20:09:00 +0800 CST  
(26)


我与权志龙并没有在济州岛停留太长时间,倒不是我们不愿陪伴父母,而是二老早已定好飞往中国的机票,准备去那边感受最正宗的节日氛围。


我们抵达首尔的时候正值傍晚,最近可能又要下雪,风吹得有点厉害,权志龙和我都打算直接回家,助理已经将车开到了机场大门外。


我与权志龙自那晚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流,同乘一辆车气氛难免尴尬,行至一半的时候权志龙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寂静被打破,甚至有点吓到我。


权志龙接得很快,简单应答几句之后,语气却变得严肃起来:“那他们现在人在哪里?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然后他挂掉电话,抬头吩咐司机:“先去一趟医院。”


我反应很快:“李胜利怎么了?”


“是李胜锡,”权志龙说,“他又开始瞎折腾了。”


李胜锡在治疗前期确实相当不配合,李胜利曾经为此整天发愁,可据李胜利自己说他哥哥现在已经没力气继续挣扎,这次又是唱的哪一出。


我们很快赶到医院,李胜锡的病房门外站着几位护士和医院保安,以及权志龙安排在这里协助看护的人,崔舜浩也在,看到我们立刻走了过来:“老板好,GD先生好。”


权志龙看向病房:“现在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原本要进行一次化疗,但是李胜锡先生非常不配合,说什么都不肯去,情绪也不太稳定,我们担心他会做出一些过激行为,只好暂时先进行安抚。”崔舜浩解释道,“现在只有他弟弟还在劝导他,他好像不想见任何外人。”


权志龙点点头,病房门牢牢关着,根本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我难免担心,刚想凑过去听一下动静,门内便猛然传出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砸在地上的声音。


我管不了许多,下意识径直推开房门闯进去,第一眼便看到站在病床边的李胜利,脚下落着一只碎掉的瓷杯,脸上湿哒哒的全都是水。


而李胜锡正坐在病床上,脸色煞白,胸膛因为情绪激动剧烈起伏着,大概方才冲动之下将手边的杯子扔向了李胜利,才落得这样一个狼狈不堪的局面。
事情似乎有些荒唐,我下意识将李胜利拉到身后,好在他没受什么伤,我索性扯起袖口帮他擦拭脸上的水渍。


李胜利却推开我,神色僵硬地盯着李胜锡:“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李胜锡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白色病号服下面仿佛只剩一副骨架,“我受够了,这病治不好的,我求你们放过我行不行?”


“你怎么知道治不好?医生都说了至少还有四成希望,四成你都要放弃?”李胜利也急了,说话的时候脖子上扯起隐隐约约的青筋,李胜锡却咬紧牙关拼命摇头:


“我办不到,我实在受不了了,你又没有经历过你当然不懂,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每天活得有多难受,胜利,算哥求你,咱们出院吧,咱们出院好不好?”


“不好,”李胜利双拳紧握,眼眶发红,“你在这儿待着才可能痊愈,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我知道你难受,我也难受,可是都已经坚持到现在了,就再多坚持几天不行吗?”


李胜锡五官都拧起来,一只手用力抓着头上的帽子,他的痛苦实在过于真实,甚至令我感到恐怖:“你怎么就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呢?继续住院完全没有意义,我清楚我自己是什么情况,我真的不行,根本就没有希望。”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8 20:37:00 +0800 CST  

楼主:zzzspringxxx

字数:182156

发表时间:2017-01-18 04: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7-09 23:06:57 +0800 CST

评论数:26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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