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TORY゛「170117×文文」白日梦(转载自LOFTER)




*原作者:榴莲酱(LOF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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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就是个搬文的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0:55:00 +0800 CST  
(1)
我遇见他的那天,天气很好。


没下雨,也不怎么刮风,阳光充足却还不至于炎热,是最理想的九月的天气,而我一推开房门,就看到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看到我之后站起身,有些腼腆地低了低头,权志龙也站在旁边,对我说这位就是你的新家教,李胜利。


我自然不太高兴,因为我已经用语言和行动表示过很多遍,我讨厌文化课,我不需要什么见鬼的家教,你们请来一个我就会逼走一个,说到做到。


不同于上一位曾被我气到嚎哭的大婶,李胜利很年轻,或者说他实在是太年轻了,我甚至怀疑他还没我年纪大,不过权志龙告诉我他是中央大学建筑系二年级的在校生,这就意味着他至少比我年长三岁。



而我今年才刚升高二,成绩一塌糊涂却十分擅长惹是生非,极典型的问题学生,与他这种乖乖牌相比几乎属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别问我为什么才见面就知道人家是乖乖牌,看样貌也不难明白:顺毛短发,鬓角齐耳,中规中矩的白衬衫搭牛仔裤,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普通。


他眼角有些下垂,睫毛却很长,便越发衬得整个人唯唯诺诺,仿佛清纯无辜四个大字就写在脸上一般,绝对是教科书程度的模范生。


“你好,GD同学。”他笑着向我伸出手,却连声音都软得像奶糖一样,我将肩上的背包甩开,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权志龙首先出声责备我:“你没看到老师在向你打招呼吗?”
我一屁股坐进电脑前的转椅里头都不抬:“看到了。”


“那你这又是什么态度?”


我打开游戏登陆界面,将耳机扣在头上:“我说过多少遍我不需要家教,你明明就知道我是什么态度。”


权志龙看着我,而我却没再看他,直接转身投入到虚拟世界的厮杀中去,他似乎对李胜利说了些什么,也许在替我道歉,不过我并不关心,随手将耳机音量调大,索性把一切干扰都隔绝至九霄云外。


权志龙比我大六岁,是我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所有人见到我们都会感叹兄弟俩长得可真像,当然也只是长得像而已,权志龙这种天之骄子,我又怎么比得上呢。


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出生的意义,家族企业有权志龙在就铁定轮不到我,事实上我对商业方面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兴趣,起初父母可能会希望我在生意上能够辅佐哥哥,只是随着我成长的道路越走越歪,他们对我的那点指望恐怕也早已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我现在恐怕更像一个仗势欺人的二世祖,沦为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谈资:看吧,我就说有钱人家的小孩都是混球,自己没什么本事,还整天耻高气扬无法无天,幸亏还有志龙在,否则权家真是要败在这一代手上。


这些话确实难听,但听多了也就开始逐渐习惯,更何况某种程度上又全都属于大实话,我没什么可反驳的。


游戏世界可以让我暂时脱离身边烦人的嘈杂,一心一意打打杀杀,我的周围都是敌人,而我只需要变得足够强大,然后看不顺眼的,干掉就好。


这个世界的规则既简单又纯粹,深得我心。


几局战毕已经过去个把小时,今天手感很好,硕果累累,我心满意足地摘下耳机,想要伸个懒腰放松筋骨,却被眼角余光扫到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0:57:00 +0800 CST  
我身后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似乎正在读书,我定睛细看,竟然是今天那个新来的家教。


“你怎么还在这儿?!”我忍不住惊叫出声,想到他很有可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一直与我同处一室便越发觉得毛骨悚然,李胜利放下书,揉了揉眼睛看着我:


“你打完游戏了吗?”


因为太震惊所以我很懵地点点头,李胜利也站起身转了转肩膀:“那好,我们开始上课吧。”
这话简直令我哭笑不得,该说他太执着还是太愚蠢,总不能到现在都没明白我的意思:“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我不需要家教。”


李胜利一脸严肃:“可你不是我的雇主,你哥才是,所以我只听你哥的,他说你需要上课。”


“那好,我哥雇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你赶紧给我滚。”


“我已经和权社长签好合同了,我不能违约。”


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觉得这人大概脑子有问题:“那你以为你在这儿一直等着,我就会乖乖上课吗?拼耐心是吧?很好。”


我站起身,几步走到床边然后把自己摔进去:“我现在要睡觉了,你可以继续傻等。”
我将眼睛闭上,却有点好奇他接下来会怎么行动,而他半天没回话,直到我真的开始犯困才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后背:“喂,你先起来。”


他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气,我却忍不住想笑,咂了咂嘴巴故意不搭理他。
他拍打我的力度大了一些:“喂,权GD!”


听他这样叫我我险些破功,连忙把脸埋进枕头里捂住窃笑。


他又沉默一阵,我几乎怀疑他终于打算放弃了,可他却突然对我说,我们来打个赌吧。


我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他:“什么?”


李胜利抿着嘴角,仍是那副很认真的表情:“我说,我们来打个赌。”


“怎么赌?”


他抬手指向我桌上的电脑:“就这个。”


他要和我游戏决胜负,如果我输了,就乖乖跟他上课,如果我赢了,他马上收拾东西滚蛋。
他实在有些不自量力,我的游戏实力虽不至于出神入化,但虐他这种只懂得念书的模范生还是绰绰有余,我被他挑起兴致,索性将另一台笔记本贡献出来:“能让你活过十分钟我就不叫G-dragon。”


然而世事难料,最后没能活过十分钟的竟然是我。


角色被KO的瞬间我还有些晃神,反应了半分钟才找回意识:“……开什么玩笑……”


李胜利摘下耳机,笑眯眯地看着我:“权GD同学,你可要愿赌服输。”


“我看你也是整天不务正业只知道打游戏吧!还有权GD是什么鬼称呼,英文名要把姓氏后置你没听说过吗?”我开始乱发脾气,有的没的抱怨一通,却又不愿背叛诺言被他瞧不起,高材生们明明应该都是书呆子才对,打游戏6到飞起又算怎么回事?


“其实我的技术也很一般,只是刚才见过你的打法,提前想好对策而已。”他又恢复成那种有些腼腆的笑容,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着说你这是作弊,太不地道了。


他似乎也感觉有些抱歉,向我承诺下次再换一款游戏,堂堂正正对决。
“不过这次你可不许耍赖,输了就是输了。”转而他又换上认真表情,生怕我不认帐似的,我虽不甘心,却也没有与他计较:


“知道啦,下次绝对赢你。”


李胜利很开心地笑起来,眉梢眼角都弯下去,我不知为何也被逗乐,双手捂脸唉声叹气,感慨着果然轻敌是大忌,没想到竟在阴沟里翻船。


此时窗外已是黑夜,因为天气很好所以月朗星稀,台灯下李胜利摊开书本,垂下的刘海扑在眼皮上,形成一片浅色的暗淡阴影,他开始讲解今天的第一个知识点,而我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偶尔会闻到他身上隐隐约约洗衣粉的气味,是很清爽的柑橘香型。


这家伙或许也没那么无聊,突然间我竟冒出这种荒唐的想法。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0:59:00 +0800 CST  
(2)


打游戏输给李胜利这件事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以释怀,心里不住安慰自己那全都是因为对方提前作弊,否则以我的水准怎么可能败在那种书呆子手下,所以在学校上课时收到Teddy短信约我出去组团打对抗,我二话不说便溜出教室。


我自然没跟他们讲我被家教完虐的事,对战过程中却一直憋着一口气,泄愤一样不给对手留丝毫情面,结束之后Teddy拍着我的肩膀赞我是全场MVP,我挑挑眉梢,说哥走哪儿都是MVP。


“要去club吗?难得今天人来得这么齐。”Teddy伙同几位战队伙伴一起提议,我自是没理由拒绝,只是突然想到晚上李胜利大概会来,才第二天就被放鸽子一定很受打击。


他还会像先前那样一个人死等吗?想到那家伙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我又有些好笑,然而他也只是在我脑海中闪过一瞬而已,美女和烈酒对我有更大的吸引力。


这家club我们时常光顾,老板为了小费从不介意准入年龄,我们脱掉校服外套,有人甚至脱掉了全部的上衣,酒杯灌满又很快空掉,激烈的音乐用力折磨耳朵,我很喜欢这种超脱世外的感觉,游戏也好,club也好,都能让我摆脱恼人的现实,把所有属于我的和不属于我的东西统统忘干净。


我第一次去club的时候还住在美国,事实上我也把我很多个第一次都贡献给了那段留洋海外的光辉岁月,这就导致我回到韩国之后严重水土不服,灵魂一旦习惯自由,就很难再被规矩束缚。


我想我总有一天还是会离开这儿,然后随便去哪里都好,反正我从不属于任何地方。


Teddy沉浸在DJ音乐中,他不停对每段节奏提出意见,在这方面他是绝对的天才,而我认为自己也不会比他差到哪儿去。


我与Teddy在美国相识,对音乐的共鸣让我们视彼此为知己好友,他比我年长许多,也在经营着自己的音乐工作室,回国之后我常常去他的公司打发时间,自愿地帮他制作一些hip hop音乐。


“说真的,只要你同意,我现在就想跟你签约。”Teddy不止一次这样对我说,“愿意做台前还是当幕后,随便你。”


我却笑着晃晃酒杯:“喂,我还只是可爱的高中二年级啊,一切还是要以学业为主。”


Teddy拿我没办法,戳着我的脑袋说你要是愿意花时间读书除非天上下红雨。


“没骗你,我多热爱学习。”我装模作样地坐直身子,恶意扮可爱,“人家昨天很努力地完成了家庭作业哟~”


Teddy被我雷得一阵哆嗦,我也终于没忍住开始捧腹大笑起来:“讲真,我昨天确实写作业了。”


“你被鬼上身?”


“滚,是我哥新请的家教。”


“这次打算怎么弄走他?”


我眯起眼睛想了想:“还不知道。”


对付家教的手段我有无数种,而这次我愿意花点时间想些特别的主意,我甚至不介意拉长战线,像猫捉老鼠一样慢慢玩。


我不太清楚这种古怪的心理究竟从何而来,可能只是因为李胜利真的长得很好欺负,恰巧最近闲来无事,不如拿他打发时间。


我正想着的时候,人群中突然闪过一张意外眼熟的面孔,顺毛短发,白衬衫牛仔裤,即视感异常强烈。


我起初还在怀疑,直到那个人也发现了我,并直直冲我走过来,我突然开始莫名其妙心跳加速,整个人紧张到手脚发凉。


李胜利停在我面前,眉头皱得死紧:“GD同学,你给我起来。”


我可能还没回过神,倒是Teddy最先给出反应:“你谁啊?”


我突然很讨厌别人用这种不敬的口气对李胜利说话,除了我,即使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这话该我问你吧大叔?”李胜利竟然没怯场,明明一副很无害的长相此时却意外凛冽起来,Teddy尽管年长,但是被不认识的毛头小子叫大叔还是有些气不过:


“哈?大叔?”


“就算自己到了年纪可你旁边这位也才只有十七岁,唆使未成年人泡夜店身为大前辈难道不应该觉得惭愧吗?”李胜利义正言辞,反而先把Teddy教训一通,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没当场爆笑。


“回家了。”李胜利板着脸将我拉起来,Teddy似乎还想阻止,却被我摆手拦住: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家教。”



Teddy瞪大眼睛一脸意外:“家教?”


“所以才觉得很难搞啊,”我忍不住叹气,心里却盛着欢喜,我突然想趁机再捉弄他一次,“喂,李胜利。”


他仍是皱着眉头,似乎对我的行为极其不满。


“要我跟你回去也行,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先。”


“什么忙?”


我指指桌上剩下的半瓶白兰地:“把它喝光。”


李胜利顿时愣住,惊讶过后越发变得恼怒起来:“你不要胡闹。”


“胡闹吗?”我扬起下巴看着他,语气里充满不屑,“你搅了我的局,当然要替我向大家赔罪,未成年也是很要面子的好不好?”


他一定知道我这是在故意整他,牙关都绷起来,脸颊便显得鼓囊囊的,非常可爱,而我则好整以暇,抱起胳膊只等看戏。


我猜他可能会直接走掉,或者干脆当场辞职,但他却始终直视着我,一点都没退缩:“只要我喝光你就回家对不对?”


“对啊。”我点点头。


“我还要你保证成年之前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他继续说。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答应下来:“好。”


李胜利做了一个不太明显的深呼吸,然后直接抓起桌上的酒瓶,他仰起头,脖颈拉出很漂亮的修长线条,液体倒灌发出咚咚的声音,见底速度很快。


他的眼睛闭起来,什么都没看,而我紧盯着他,指尖嵌进掌心捏出很深的印子也浑然不觉。


“要不算了吧?”Teddy有些担心,我却无动于衷,本是向他挑衅,想看他的笑话,如今反而被打脸一般,我开始感到焦躁。


我讨厌不受控制的事物,我讨厌任何形式的反击,李胜利在我眼中明明就是一个弱者,他本应向我示弱,但他不仅不臣服,反而一再挑战我的权威,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半瓶白兰地终于被全部喝光,李胜利将空瓶砸在桌上,单手撑住酒瓶才勉强没有跌倒,他胡乱抹抹嘴巴,挑起目光望向我:“现在,你,给我滚回家去。”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05:00 +0800 CST  
我知道他一定也恨透了我,他本来不必牺牲到这种地步,我猜他很可能跟我是同一种人,自尊心强到可怕的变态。


我突然笑起来,摇摇头捡起丢在沙发上的校服外套:“Teddy哥,近几年我恐怕是不能陪你出来玩了,真抱歉。”


而后我又捞起摇摇晃晃的李胜利:“喂,你还能走路吗?”


他低着头,胃里的翻江倒海几乎全都写在脸上:“你这该死的臭小子……”


“别在未成年人面前说脏话啊老师。”


“哪有你这种未成年。”


“我给你看身份证?”


“……总之先去一趟卫生间。”


“行不行啊你,这么快就要吐?”


“你他妈喝半瓶试试?”


我靠在隔间外面等了他半小时,期间呕吐的声音和马桶冲水的声音一直没有断过,我掏出手机打俄罗斯方块消磨时间,平时明明能玩很长时间,今天却反复over好多遍。


终于等到他从里面出来,本就单薄的身形仿佛又消瘦一圈,脸色也白得像纸一样,我有点被吓到。


“走吧。”他漱过口又洗了把脸,总算稍微恢复一点精神,我把手机揣起来,跟他说我身上没现金,你要帮我打车。


“你哥在外面。”他却这样告诉我。


我愣了一下:“我哥?”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他还是有些走不稳,我便很好心地扶着他。


“那他为什么没进来?”


“这种事外人做比较合适,免得伤及你们兄弟感情。”


我就笑一下他说的什么兄弟感情。


“都怪你多管闲事,要是只有权志龙他才懒得理我。”我用了点力气揽紧他,穿过舞池走到门口的路程实在有些艰难。


他却突然停下,一本正经地瞪着我:“你哥其实很担心你。”



我撇撇嘴表示不屑:“他哪有那么善良。”




“我不骗你,”他却依然认真,“你哥很好,你哥特别好。”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替权志龙说话,这让我觉得有些恼火,我扯着他继续往外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权志龙的车果然停在外面,我以为他会带着司机,却看到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上。


“就你们两个一起来的?”我问李胜利。


“我在家里等不到你,只能去找你哥。”他将我推向一边,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我身上酒味大不大?”


我突然感到没来由的厌恶,故意说很大,都快臭死了。


他好像很慌,稍稍向后退了一步:“那我就不过去了,在这儿看着你上车然后自己回家。”


我越发烦躁起来:“你晃成这样怎么回家啊?”


“其实也还好。”


“好个屁。”


当我们还在争论的时候权志龙却不知何时走过来,李胜利首先看到他,整个人又开始向后缩。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来这种地方玩。”他绷着脸看我,我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有点怕他。


“喝酒了?”他神色愈加严肃,随后又看向李胜利,“为什么你也有酒味?”


李胜利像被抓包的小孩一样紧张,低着头说只喝了一点点。


“什么一点点,”我低声嘟囔,“明明就有大半瓶。”


权志龙一愣:“半瓶?”


我索性坦白交代,毕竟我向来不屑于撒谎:“我要他喝半瓶替我赔罪,有问题吗?”


“胡闹!”


权志龙突然冲我吼了一声,只是两个字却吓得我和李胜利都是一哆嗦,他本就是气场很强的人,如今更是压迫感十足。


“胜利也才不过刚成年而已,一次喝这么多怎么受得了,酒精中毒怎么办?”他的话突然令我感到后怕,我做事总是不考虑后果,但是如果李胜利因为我而出意外的话,我大概会非常后悔。


“还有你,你是他的老师,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权志龙又转向李胜利,语气却轻柔不少,比起训斥更像劝告,李胜利低头盯脚尖,似乎有点委屈。


“都给我上车,我先把你送回家,然后胜利跟我去医院。”权志龙转身要走,李胜利却不太明白:“去医院干嘛?”


“你看看自己现在的脸色。”



我立刻举手示意:“我也要去!”


“你回家好好反省,以后要是再出现类似情况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其实从小到大,权志龙并没怎么教训过我,但我就是不敢触他底线,我总觉得他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人。


李胜利大概也没胆子对权志龙说不,他似乎又开始晕头转向,下意识扶住我的肩膀,权志龙瞥了我们一眼,我竟有种小胜一局的得意心情。


“你说话可要算数。”李胜利趴在我耳边对我说。


“什么意思?”


“你答应过我以后再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知道了。”


“也不许喝酒。”


“你烦不烦?”


“我讨厌你们喝酒。”


“那你自己还喝那么多。”


“因为谁啊我?”


“……对不起。”


“什么?”


“没听清算了。”我甩开李胜利,独自一个走在前头,都是因为酒精我才会突然脸红的,一定是这样。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08:00 +0800 CST  
(3)


一直在客厅等到后半夜,我才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连忙从沙发上一骨碌坐起身,权志龙正在解袖扣,看到我难免有些诧异。


“你怎么在这儿睡?”


“李胜利呢?”我却反过来问他。


“回家了。”他答道。


“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我继续向他发问,权志龙却开始感到不耐烦:


“看医生打点滴开药,很麻烦。”


“他没事吧?”


“还好。”


我点点头,心变得有些不太踏实。


“回房间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我以为权志龙会责备我,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要我早点休息而已,不过看他的样子大概也很疲惫,没什么精神跟我较劲。


“你从哪儿找来李胜利的?”上楼之前我又问权志龙。


他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养神:“他以前在胜铉哥的画廊打工,是胜铉哥帮忙介绍给我的。”


“哦。”我点点头,终于没再继续追问。



“你以后不许刁难他。”权志龙突然这样提醒我,我脚步稍稍一顿,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只是当天放学之后,我哪儿也没去,很难得地直接回家,几位老同学原本打算约人打台球,也被我无情拒绝掉了。


“不是吧你?真要回家学习?”杨胜浩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我,我背起书包头都不抬:
“嗯。”


“那个死家教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昨天的事情他们之中也有几人在场,自然明白我今天意外老实八成都是李胜利的功劳,我却因为他们对李胜利的称呼而感到有些恼火:


“要么叫他家教,要么叫他李胜利,嘴巴都放干净点儿。”


被我突然训斥的众人一脸讶异,我也懒得再和他们浪费时间,有人帮忙推来了我的山地车,我随便打过招呼,便径直扬长而去。


李胜利已经到了,还是待在房间等我,他脸色依然不好,这令我多少有些惭愧。


“有没必要这么拼,休息一天又没人怪你。”嘴巴上却始终不肯让步,我表现给他的态度还是不甚友好。


他倒不怎么在意,找出课本来回翻看:“你基础太差,我不拼不行。”


一句话噎得我不知如何回应,只好翻翻白眼懒得搭理他。


不过他这话说得也确实没错,学校几门功课我除了英文过关余下的都与及格线差了十万八千里,平时上课要么不来要么就从头睡到尾,老师们知道我不好惹,便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我只要不挑事他们就巴不得烧柱高香,谁还在意学习成绩。


所以至今对我的学业仍然贼心不死的也就只有权志龙,如今恐怕还要再加上一个李胜利,这两人联手似乎一副不把我送进大学不罢休的架式,看起来十分可笑。


“你的数学是最大弱项,所以要先从这里抓起。”李胜利说着递给我一本练习簿,“以你现在的水准大概只能解决初中程度的题目,我帮你整理出一些,你先做做看。”


老实说我觉得数学这种东西对我从前以及今后的人生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不理解我为什么一定要跟这些麻烦的公式打交道,我下意识想要与他辩驳,一抬头却看到他分外疲惫的脸色和深到快变大熊猫的黑眼圈,终是于心不忍,决定姑且咽下这口气。


李胜利帮我挑选的题目并不算难,费点脑筋还是解得出来,但我实在不习惯这种乖乖伏案计算的感觉,才过去十分钟就开始浑身难受。


我转头想对李胜利抱怨几句,却看到他正窝在椅子里闭着眼睛按摩胃部,昨天的酒精毕竟对他刺激太大,想要完全恢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我突然感到坐立难安,很久违的愧疚感逐渐冒头,我觉得我必须为他做点什么才行,思来想去,却只能问他要不要喝点热水。


“啊?”他起初没有反应过来,发现我是在担心他的胃痛之后才一下笑喷,“喝热水……又不是来大姨妈。”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13:00 +0800 CST  
看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想必也不是太严重,我翻翻白眼懒得理他,李胜利终究不忍辜负我一片好意,点点头说那就喝一点儿吧。


我走出房间下楼来到餐厅,正巧碰见保姆阿姨在准备晚饭,我随口嘱咐她多做点清淡的东西,有人今天胃不大好。


“小少爷生病了吗?”宝英姐很担心地看着我。


“不是我,是那个新来的家教。”我解释道。


“这样啊,那我帮他熬些清粥好了。”宝英姐看到我在餐厅来回打转,难免又有些疑惑,“小少爷找什么呢?”


“热水。”


“是给胜利老师的吗?”


我不太好意思承认,却也没办法否定,宝英姐忍不住笑起来:“小少爷学会照顾人了呢。”


这句话让我多少有些别扭,毕竟温柔体贴这种设定向来与我不搭边,好在宝英姐也没有继续拿我打趣,她转身帮我倒了一杯温牛奶,又准备了几块粗粮饼干:“牛奶对缓解胃痛很有效,不过不要空腹喝。”


我伸手接过,总觉得宝英姐看着我的表情别有深意,逃也似地离开餐厅,推开房门发现李胜利已经彻底趴在了桌子上。


“有这么难受吗,别夸张了你。”我抬腿踢踢他的椅子,他坐起身有些愠怒地瞪着我:


“换你一口气灌半瓶试试?”


我却深表不屑:“你以为我没这么玩过?”


“你这小子真是……”他变得更加恼火,声音都比平时拔高一些,“以后不许再碰酒了听到没!”


我挑挑眉梢:“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昨天明明才答应过我,这么快就要反悔吗?”


“我只是答应你不去夜店,谁答应你不喝酒了。”


“你……”他瞪大了眼睛却无话可说,最终也只能气呼呼地抱怨一句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先把你的牛奶喝了吧。”我还一直捧着手上的托盘,胳膊怪酸的,他看着我悉心准备的这些东西总算消了点气,抓过饼干啃了一口。


“题目都解得出来吗?”他倒是不忘本职工作,没聊几句就又扯回补习上来,我很烦躁地将书本一推:


“我干嘛非要写这些东西不可。”


“我记得你最近一次考试的数学成绩全班垫底。”


“我将来又不打算靠计算吃饭,垫底又怎样。”


“数学不是只有计算,它主要锻炼你的逻辑思维能力。”


“我逻辑思维好得很。”


“如果你还有逻辑就不会做出未成年喝酒混夜店这种事了。”他神色严肃地望向我,如果唇边没有沾着那圈牛奶胡子的话,我也许还能听进去一些。


我毫无悬念地大笑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我也没有提醒他,他就带着唇边的一小片乳白色很认真地给我讲题,期间我憋笑数次,次次他都很怀疑地看着我却不肯开口询问,他可能还在生我的气,不愿与我聊跟补习内容无关的事情。


快要讲完的时候宝英姐突然敲门,跟我们说晚饭准备好了快点下来吃。


“大少爷回来了,小少爷你最好先检查一下仪容。”宝英姐好心提醒我,虽然总觉得这种提醒有点小瞧我的意思,却还是下意识将头发抓得更整齐一些。


李胜利没有动,他好像不太知道该怎么应付当下的局面。


“愣什么,下楼吃饭啊。”我很自然地招呼他一起,他却问道我跟你们一起吃饭没问题吗。


“我家还不至于吝啬到不肯请家教一起吃晚饭。”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行了别罗嗦了,赶紧跟我出去。”我不耐烦地招招手,突然间又转身抽了一张纸巾给他,“擦擦你的嘴角,牛奶沾上去了。”


“啊?你怎么不早说。”他终于反应过来我刚刚一直在笑个什么劲,脸腾地烧红,我索性笑得更大声。


其实我不是很想让他擦掉,他挂着牛奶胡子的脸看起来真的很好笑,但我更不想让除我以外的人看到李胜利这种模样,我不想让其他人也发现这家伙其实非常可爱。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15:00 +0800 CST  
(4)


权志龙已经坐在餐桌旁边,正挽起袖子用消毒毛巾擦手,他看了我们一眼,随口问道怎么样,今天的课程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李胜利恭敬地鞠过躬之后才在权志龙斜对面的位子上坐下,而我则拉开他旁边的椅子直接落座。


晚餐是几道精致的家常菜搭配米饭,以及特意为李胜利准备的清粥,在食物方面我们向来不太挑剔,家常菜反而更和胃口。


李胜利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非常紧张,我瞄了他几眼就忍不住发笑,说粥里又没毒,你怎么一脸快被吓死的模样。


李胜利瞪我一眼,又偷偷去看权志龙,权志龙也停下来看着他,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李胜利脸一下子就烧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才才才才才不是呢。


“你不要太拘谨,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权志龙好心安慰,反而令李胜利越发连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明明一切正常,怎么在权志龙面前却活像陷入暗恋中的无脑少女一样。


我搅了搅碗里的米饭,突然觉得今天的菜吃起来有些索然无味,权志龙却仍是笑着,继续安抚李胜利:“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按时吃药?”


李胜利眼皮都不敢抬:“好、好多了。”


“吃完饭你就先回去吧,早点休息。”


“嗯……诶?可是今天的课我们还没有……”


“明天再讲也行,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身体要紧。”


这温柔的语气和腻歪的对话害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索性将碗一摔,站起身的同时顺手拉起李胜利:“我吃饱了,回去继续上课吧。”


“不是说了让李老师先回家吗。”权志龙皱起眉头,又恢复成平常的严肃表情。


“可我还有好多问题没有解决,不搞清楚我睡不着。”


我开始随口胡诌,明知没人会信却还是这么说了,李胜利看看我,又看看权志龙,最终也只能轻叹口气:“好吧,那我们继续上课。”


李胜利的选择令我莫名觉得痛快,挑起下巴瞥了权志龙一眼,然后便扯着李胜利往楼上走,权志龙也没有阻止,安安静静地低头夹菜。


可能在他眼里我又在耍小孩子脾气吧,拿作对当有趣,不过他怎么想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李胜利选择听我的而不是服从他,也算暂时扳回一局。


“不是有好多问题吗?哪里不明白?”李胜利一进房间便直奔主题,我却并不着急:


“我说,你可千万别误会。”


“误会?”他一脸疑惑。


“权志龙这个人呢,对谁都很绅士的,那只是他从小养成的礼貌习惯而已。”这话真不是我诓他,权志龙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令他举止得体修养优良,尤其在待人接物方面总是做得十分周到,近几年在生意场上来回周旋,更是学得八面玲珑,与他接触过的人无不对他赞赏有加,称他不止有头脑,而且还很有教养。


可这其中几分真情几分做戏,我想也只有权志龙自己明白。


李胜利眨眨眼睛,似乎不太清楚我为什么要对他说这种话,他认为我可能又在与自己的兄弟进行无聊的较劲,便也只是笑着摇摇头:“我知道啊,所以你也要和你哥哥学着点儿。”


我白眼一翻:“学什么?学矫揉造作?学虚情假意?”


“你哥哥不是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


“就算他对别人的关心只是出于礼貌,可是懂得礼貌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善良吧。”


李胜利很认真地向我解释,我却觉得他话里话外似乎是在针对我,我顿时便有些生气:“所以我不会关心人,也没什么礼貌,就是心肠歹毒咯?”


他一脸讶异:“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他几乎要被我气笑了:“你别无理取闹行不行,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子。”


反正我在所有人眼中都没长大,是只知道胡闹的小屁孩儿,我更加恼火,索性直接将他推出门去:“滚滚滚,免得害你跟我这种小孩子浪费时间。”


“你不是说还有好多问题吗?”


“现在没了。”


说完这句我便将门砰一声关上,看到他的背包还在屋里又抄起来拉开门直接往他脸上丢过去,李胜利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下一秒就又被我关在门外。


我很讨厌这种被轻视的感觉,令我觉得自尊心十分受挫,我明明也在很努力地成长,不断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为什么所有人却都认为我始终停滞不前,一点长进也没有呢?


可能只是我选择的前进方向与普通大众的价值观念不相符吧,比起出人头地更愿意活出自己,这种成长方式本身就很难得到认可,我也只能奉劝自己别把他人的眼光太当回事,专心走我自己的路就好。


李胜利并没有在门外纠缠,似乎很干脆地直接走掉了,我等了很久也没什么动静,最后还是忍不住偷偷出门查看,楼下的客厅里只有宝英姐在打扫卫生,连权志龙都不见踪影。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18:00 +0800 CST  
“人都去哪了?”我问。


“胜利老师回家了,大少爷开车送他。”


“权志龙开车送他?”我有点儿意外,毕竟以权志龙这种身份地位去给李胜利当司机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宝英姐似乎也显得不太理解:


“是啊,大少爷说胜利老师身体不舒服,天色又这么晚,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


“不是还有司机吗?”


“大少爷说司机师傅家里有事,就不麻烦他了。”


我没再多问,转身摔门回屋,我突然感到很生气,有种遭遇背叛的感觉,我认为李胜利应该是和我站在同一边的,但现在这种情况又让我觉得他跟权志龙才是同条战线,这让我突然感到有危机。


我讨厌输,更讨厌被掠夺,李胜利是我的所有物,他是从属于我的。


而我也摸透了这家伙吃软不吃硬,接下来好几天都安分得不得了,学校里的几位老朋友见我这副模样纷纷表示地球末日是不是快要来了,像我这种不学无术的腐朽居然都能被化为发奋图强的神奇。


“那个李胜利到底是何方妖孽啊?你改天带过来让我开开眼界怎么样?”李秀赫那天有约会没在club,错过了见识这位传说中的家教的宝贵机会,而我却很烦他成天这样念叨,好像对李胜利兴趣很大似的,明明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


“土包子一个,没什么意思。”我兴致缺缺,敷衍两句便打算骑车回家,一旁的杨胜浩却突然拽住我的车把手:


“等下。”


“又怎么了?”看这小子的表情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他告诉我上次游戏对战输掉的那些人不服气,想重新再比一次,就约在今天。


“把老子当陪练了是吗?无不无聊。”我不是很想再跟自己的手下败将们重新切磋,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早点儿回家调戏李胜利,胜浩却不肯放我走,说那群家伙嚣张得很,不把他们再虐一遍他咽不下这口气。


“要去你自己去,随便被人家撩一撩就上钩你也是很有出息。”我仍是十分不屑,偏偏胜浩死活不撒手,还说什么你到底讲不讲江湖道义,兄弟受气了你不帮,成天就知道回家会你的小家教,见色忘友,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什么叫见色忘友?你算友吗?”我存心拿他开玩笑,胜浩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我哈哈一乐,反手搭住他的肩膀往校门外走去,“不就是一帮只知道叫嚣的井底蛙吗,老子这就教他们做人去。”


既然兄弟已经求我到这个份儿上,我肯定没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最近天天跟数学题打交道我也是要吐,好死不死前几天跟李胜利PK游戏又输了个痛快,索性就拿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们解解恨,也算调节心情。


我一边走着一边给李胜利发短信,告诉他今天学校有活动补课暂时取消,他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消息来,说臭小子你怎么不早说,我都已经坐上去你们家的公交了。


我看着那几行字捂嘴偷笑,Teddy凑过来看热闹,发现来信人一栏里写着李熊猫三个字不禁疑惑:“这谁啊?”


“家教。”我随口答道。


“为什么叫熊猫?”


“你都不知道他黑眼圈有多重。”


“所以你这是在跟他请假吗?”


“算是吧,省得他又追过来添麻烦。”


Teddy看着我的眼神突然变得古怪:“你还是我认识的G-dragon吗?”


我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Teddy嘴巴张了张,却欲言又止,什么都没说,我猜他也不会讲我好话,便没再搭理他。


对方队伍似乎换了几个人,不过没关系,照样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这次虽然费了些时间,结果却依然没有变化,对方被我们虐得很惨,基本没有还手余地。


“真没意思。”从游戏厅里出来的时候我故意嚷嚷得很大声,非要让另一伙人听清楚不可,“以为能有什么长进呢,结果还不如上回,这点儿能耐都有脸组战队,回家找妈妈去吧。”


对方当然不乐意,立刻就有人冲上来揪我衣领:“有种再说一遍?”


我才不怕他,故意说得一字一顿:“没听清楚是吗?我叫你回家找你妈去。”


对方咬了咬牙,捏紧了拳头便朝我脸上揍过来,这场面我见多了,自然也不怕,利索地一晃头便轻易躲过。


既然有人先动了手这场架也就打得在所难免,我唯一后悔的事情是地点选择失误,至少也该找个人少的地方,当街打成这个样子,不把警察招来才奇怪。


我第二件后悔的事是找了个二货当对手,这小子听到有人喊警察来了也不知道逃跑,手肘箍着我的脖子死活不撒开,连累我也没办法脱身,直接被警察抓个正着。


来到警局甚至有几位警官已经认出我,一脸无奈地问我怎么又打架了,我故意装无辜,苦着脸说警察叔叔我冤枉,这次真不是我先动的手。


但是不管谁先动手,笔录还是要做,监护人也还是要找,之前的几次我都叫Teddy帮忙,要么就求宝英姐,反正让父母或者权志龙来领人不如直接要我死。


可是这次Teddy也被抓进警局,找宝英姐基本等于变相通知权志龙,实属下下之策,我的拇指在联系人名单中划过一圈,最终停留在一个最近刚刚联系过的名字上面。


我突然被挑起浓浓的恶趣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摁下通话键,几阵嘟声过后,一个有点模糊的声音传出来:“喂?”


“李胜利,是我。”我对着听筒笑得无比灿烂。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20:00 +0800 CST  
(5)


李胜利风尘仆仆赶过来,一头一脸都是汗。


我猜他可能第一次进警局,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紧张,我忍不住又开始笑。


他也看见我了,眉头一下皱得死紧。


“这就是你们学校的活动?”看得出来他在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发火,但讲话速度还是比平时快,看起来似乎气得不轻。


我瘪起嘴巴装可怜:“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你就不能少闯点儿祸吗?”他也是拿我没办法,表情由气愤变得无可奈何,旁边的警官指着李胜利问我:


“他是你什么人?”


“我是他的……”


“哥哥!”我打断李胜利,自顾自给他编头衔。


这位警官已经是我的老熟人,他自然认识权志龙:“你哥哥可不长这样。”


“是堂兄。”


“是吗?”警官望向李胜利。


李胜利一偏头,不太敢看警官的眼睛:“是吧。”


“那过来登个记先。”警官八成也看出其中有诈,不过也懒得和我计较,像我这种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人实在太多了,没必要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


手续很快办妥,我跟着李胜利走出警局。


“多管教管教你堂弟!”临走前警官扯着嗓子冲李胜利喊道。


“他让你管教我呢。”我指着背后嬉皮笑脸。


李胜利却神情严肃,问我你经常打架进警局吗?


“也不算经常,”我耸耸肩膀,“偶尔吧。”


“偶尔也不行!”李胜利突然拔高音量,冲我吼了起来,我自然受到惊吓,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酗酒,泡吧,暴力,下一步你还想干什么?赌博?”


我想起久远的拉斯维加斯时光,当然我也并没有说出来,李胜利好像真的生气了,我得看着点儿他的眼色。


“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吗?一步步堕落,一步步践踏自己,把前途当成玩笑一样,随便怎么活都好是不是?”


这话就有点太过分了,我才没有拿前途开玩笑,我也规划过自己的人生,明白自己的目标在哪里,至于其他的那些小瑕疵,也都是我的自由,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这才是真正的笑话。


“我懒得和你浪费口舌,我的事也不用你管。”这话几乎成了我每次闯祸之后与父母兄长顶撞的口头禅,如今也原封不动用在了李胜利身上,我多少有些失望,还以为他会和其他人不一样,结果还不是如此。


李胜利看着我,什么都没说,眼眶却慢慢红起来,眼睛里也星星点点开始变得闪烁,他死死咬着下唇拼命忍耐,但是表情实在太明显我很难注意不到。
哭了?居然只是这样就哭了?


我自己很少哭,也很少见到身边的人哭,所以李胜利突然泛起来的泪花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甚至开始感到慌张,李胜利似乎也不愿在我面前轻易示弱,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但是开口说话时声音还是显得有些闷闷的:


“我知道你从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不需要你对我负什么责任,但你至少应该为你身边的其他人想一想,‘人生只是我自己的’,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


“有什么错吗?都说了我过得好也罢,不好也罢,我自己会承担,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这话说得有些绝对,但我确实也是这样想的,李胜利的目光突然一点点冷下来,冻出尖刺将我扎得生疼,他大概对我也感到非常失望,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想让他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你不要对我抱有丝毫指望。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吗?人生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他似乎笑了一下,却比哭还苦涩,我开始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把话说成这样。


“但还是会有人忍不住关心,怎么都没办法将你弃之不顾,就算被你伤过一千次一万次,也还是没办法丢下你,这些人的人生要怎么办才好,他们就活该受伤吗?”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说的“这些人”都是指谁,我本不愿与他强词夺理,但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忍不住就要嘴硬:“没有这样的人,我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你最好能把这句话当着你的父母和你哥的面再说一次。”


他大概已经看出我在死撑,轻飘飘一句话却令我无法反击,我不可能说我的父母不关心我,权志龙也不关心我,那未免太狼心狗肺了。


李胜利早已恢复平静,眼底的淡红色逐渐消失,但他刚才濒临爆发的一瞬间还是令我受到震慑,因为以前从来没有,从没有人因为我的事情而哭出来过。


我当然不能就此认为我在李胜利心中有多重的分量,这可能只是出于他同理心过重,或者泪腺太发达,但至少我可以认为他待我就如对待身边每一个平凡人一样,不会因为我的身份怀有偏见,他可能真的只把我当一个很普通的十七岁少年,一个需要他帮助和矫正的问题学生。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25:00 +0800 CST  
我突然笑起来,他似乎总能令我发笑,我说你跟我回一趟游戏厅吧,我有东西丢在那儿了。


“什么东西?”


“自行车啦,你干嘛这么紧张。”我一派轻松地勾住他的肩膀,李胜利撇撇嘴,说你是不是忘了提醒我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你哥。


“对对对,”我拍拍脑门儿,差点忘记正经事,“你可千万替我保密。”


李胜利没说话,只是很轻地叹了口气。


“你该不会已经告诉权志龙了吧!”


“你说呢?”他冲我眨眨眼睛。


“你怎么能这样!”这下轮到我快哭了,权志龙的眼刀我想想都腿软,那种压迫感十足的气场我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李胜利也笑起来:“骗你的,我没告诉他。”


“你无不无聊?”我狠狠捶他一拳,“拿我开心是吧?”


“是你骗我在先,这叫一报还一报。”


“幼稚。”


“你才幼稚。”


游戏厅离这里不算太远,走着就能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路上行人倒是不少,怪冷的天气,李胜利却只穿了一件衬衫,现在正把手揣在裤口袋里打哆嗦。


“你要风度不要温度吗?”其实我有想过要不要把外套借给他,只是这种行为实在有些矫情,两个大男人做起来怪怪的,李胜利缩缩脖子,说还不是因为你。


“关我什么事?”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宿舍,一着急就直接跑出来了,哪里记得穿外套。”


“哦,那是应该怪我。”我点点头表示认可。


“我说,你就不能道个歉吗?”他突然盯着我。


“什么?”


“犯了错就应该道歉这种事也要我教你吗?”


我翻翻白眼,却还是依了他:“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害你没穿外套就跑出来。”


“还有呢?”


“……跟你顶嘴了。”


“我不是要你说这个。”


“那还有什么?”我没装傻,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一副被我打败的表情:“你这小子真是……打架,打架的事情不需要道歉吗?”


“我又没打你。”


“你打谁都不应该啊!”


“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欠揍。”


“那也不是你可以随便使用暴力的理由,”李胜利正色道,“我不是完全不允许你打架,必要的正当防卫可以,寻衅滋事就太不应该了。”


“啧。”我故意很夸张地掏掏耳朵,用行动表示你这人真的超烦,李胜利却不肯罢休:


“我很讨厌暴力,你以后别这样了。”


“行吧,喝酒你也讨厌,打架你也讨厌,反正你就是新世纪的五好青年,别跟我这种社会渣滓浪费时间了好不好?”


“那可不行,我是你的老师,对你进行思想教育是我的职责。”李胜利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非常搞笑,所幸游戏厅已经到了,我也不必与他继续争执下去,我将车子推出来,李胜利还待在原地等着我。


“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学校吧。”我随便抬抬手打算与他就此告别,不想这人却突然拦住我:


“我送你回去。”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山地车没后座,坐不了两个人的。”


“那就打车,我必须亲自把你送回去。”


“打车很贵啊,我可没带多少钱。”


李胜利咬咬牙:“我马上就能领工资了,我帮你出车费。”


我当然是存心逗他,不过他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也不能太不领情,嘴上勉强答应,心里却乐得不行,坑到李胜利的感觉真的不错。


其实说远也不算太远,为了上学方便我平时都住在位于市区中心的公寓里,那原本就是权志龙买的靠近公司本部的房子,所以他平时才会也睡在这里。


到达目的地后李胜利也想跟着下车,似乎打算省点车费自己搭公交回去,我把他拦在车里,很大方地给了司机足够往返的车钱。


“不是说了我出车费吗?怎么能让学生替老师掏钱呢。”李胜利似乎不大乐意,想要把钱退回去,我却一下子蹬着车子迅速溜远:


“就当奖金吧,今天辛苦你了!”


我难得主动跟他客气一次,却很可惜因为耍酷没能看到李胜利的反应,那个人大概会很高兴吧,终于被自己不懂事的学生感谢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26:00 +0800 CST  
(6)


对于权志龙和李胜利的关系,我实在是非常好奇。


虽然权志龙跟我说过他们是通过崔胜铉认识,但那太笼统了,还不够详尽,我想知道细节。


我自然不可能去纠缠权志龙,他愿意搭理我才怪,但李胜利的话就没问题,我不必对他有任何顾忌。


于是在又一次补习之前,我缠着他一定要他细说一下他跟权志龙是怎么搭上关系的。


“你能不能别用搭关系这种形容,”李胜利撇撇嘴,“不是跟你说过吗,在胜铉哥的画廊。”


“画廊里那么多人,他怎么偏偏就会找上你?”我索性探过身子故意凑得很近,想给他制造一种别想糊弄我的压迫感。


他看了看我,似乎因为距离的关系有些别扭:“志龙哥做地产,我学建筑,比较有共同话题。”


“生意人和工程师哪里来的共同话题。”


“当然有啊,首先我们本就处在同一个行业,而且建筑师的设计也一定要通过地产商的投资合作才能成为现实,是密不可分的。”


“所以你来这里当家教也是为了跟权志龙打好关系,将来方便合作咯?”我故意把话说得阴阳怪气,明知李胜利不是这种人却硬要讽刺他,李胜利果然急了,耳廓都憋出淡红色:


“才不是!虽然我确实是因为志龙哥才会来这里,但那也是因为我很尊敬他的为人,跟你说的那些不一样!”


我提提嘴角,笑得很不屑:“为人?他能有什么为人。”


“说真的,虽然我还只是一个学生,但平时也多少见过或者听说过一些商人的习惯。”李胜利
很认真地看着我,说话语气也一本正经,“但你哥哥不一样,他非常尊重建筑师的理念,而且在设计方面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他交谈真的特别愉快,能学到很多东西。”



李胜利看起来实在太诚恳了,让我没办法继续戏弄他,不过从他嘴里听到对权志龙的由衷崇拜着实令我不太痛快,干脆早早结束这个话题:“OK,他厉害,他最厉害行了吧。”


李胜利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小鬼。”


“别叫我小鬼,我又不是没名字。”我把书本翻开,故意很重地砸到他面前,“给我再讲一下昨天那道题。”


托李胜利的福,我竟然发现些许数学方面的乐趣,而这乐趣之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李胜利,因为他被我胡搅蛮缠气到濒临抓狂的模样简直太有趣了,比如现在这道题目,明明我早就明白却硬要装糊涂,反复问他也只是想看他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气闷表情而已。


李胜利咬了咬牙,我猜他也清楚我又在故意整他,但他最近已经越来越懂得控制情绪,轻易不会跟我较劲:


“好啊,那我们就再讲一遍。”


即便知道自己被捉弄态度却还是很认真,我一边神游一边盯着他垂下来的眼睑和绵密的睫毛,讲完之后他目光转向我,瞳孔干净,折射出来的我的影子非常清晰。


“我在跟你说话呢。”


他出声提醒我,我这才回过神来:“什么?”


他终于表现出恼火的情绪,皱起眉头将笔一摔:“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点点头,因为我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


恰巧此时宝英姐敲门喊我们下楼吃饭,他瞪了我一眼,说你当心我等下向你哥告状。


权志龙最近回家用晚餐的频率高得离奇,要知道以往他总是忙于工作成天加班,我隐隐觉得这或许跟李胜利有关,但又理不清这其中的联系。


李胜利已经彻底习惯在我家吃晚餐,甚至偶尔还会跟宝英姐交流料理心得,互相交换拿手好菜,我还挺喜欢他的金枪鱼蛋饼,第一次做的时候连平时食量一般的权志龙都吃掉很多。


今天权志龙也在,难得穿了很休闲的针织衫,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好像刚刚结束掉一个有点棘手的投资项目,空闲时间也就更多些。


但我却没想到他竟然闲到要去度假,并且还向李胜利发出邀请:“反正马上就是黄金周了,要不要一起?”


李胜利拿着汤勺的手一下子僵住,很明显的难以置信:“谁?我?”


权志龙扑哧一乐:“不然我在邀请饭桌吗?”


“只是去一趟釜山而已,正好有朋友的店在那里开业。”权志龙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满腹狐疑,这很不正常,因为它既不符合权志龙向来保持神秘的个人作风,也不符合生意场上追逐利益的思维习惯,李胜利算什么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而已,跟他交好对权志龙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李胜利大概和我一样困惑,但他眼神中的波动分明就表示他很想去:“没问题吗?毕竟我都不认识你的那些朋友。”


“你认识我就够了。”权志龙头都没抬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却令李胜利瞬间红透脸颊,他咬了咬下嘴唇,才让不由自主浮出来的笑意没那么明显。


“那我……”


“我也要去。”我突然打断李胜利的回答,这个决定属于心血来潮,我也想不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我向来不屑于接触和权志龙有关的那些东西,他的工作,他的生活,他的朋友,我毫无兴趣。


但是我对李胜利感兴趣,李胜利想去的地方我就也很想去。


权志龙看了看我,然后平静点头:“可以。”


“那你要记得把作业带上。”我不知道李胜利在跟我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但我并不介意,带着那些东西也好,我就有很多借口可以一直缠着李胜利。


回到房间继续上课的时候我问了李胜利一个问题,我问他你和权志龙到底认识多久了。


李胜利答得很干脆:“差不多半年。”


我有些意外,这比我想象中要久很多,我又颇不甘心地追问一句你们来往很频繁吗?


“还好,他大概每周有两三天会来画廊坐一坐吧,就趁那个时候聊聊天什么的。”


我知道权志龙经常去崔胜铉的画廊,他俩在艺术方面品味很合得来,但绝不至于隔三差五就要去,所以很显然还有别的什么原因,除了画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在吸引他。


我才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权志龙,我不知道他平时在做什么,有什么爱好,去哪里玩,或者喜欢什么样的人。


但我和他是亲兄弟,在很多方面会不由自主变得相像。


“你以后离他远点儿。”我直接向李胜利提出警告。


李胜利一脸不解,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笑起来:“什么呀,在吃醋吗?”


我没有说话,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果然对哥哥有占有欲啊,是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这样?”他伸手想揉我的头发,却被我一下子躲开,李胜利说对一半,我的确有占有欲,但我只对我感兴趣的东西有占有欲,我说了我对权志龙不感兴趣。


“我也有哥哥,”李胜利一边翻着手里的课本一边对我说,“我小时候也不喜欢我哥和别人一起玩。”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家人,下意识便竖起耳朵,可他却没再说下去,只是帮我在课本上圈了几个重点。


李胜利的哥哥会是什么样,反正肯定跟权志龙不同,他这种性格,一看就是在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中长大,亲切到冒傻气的兄弟关系。


不像我,只是想想和权志龙兄友弟恭的模样就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为什么答应去釜山?”我突然问他。


李胜利愣了一下,而后便开始支支吾吾:“听说釜山很好玩啊……”


我知道绝不是因为这个,但我也懒得戳穿他,我倒真的开始期望他只是贪图权志龙的地位和商业价值,除此之外我不想得到任何其他答案。


釜山或许真的会很好玩。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30:00 +0800 CST  
(7)


出发那天我们先开车去中央大学接李胜利,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李胜利作为一名家庭教师待遇是不是也太好了点儿,权志龙却说你最近乖这么多,他功不可没。


这话没什么毛病,是个人都能看出我最近仿佛转了性子,甚至几位老朋友合起伙来想把我送去医院检查脑电波,莫非是被妖魔鬼怪附了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像我。


所以到底怎样才像G-dragon呢?叛逆,嚣张,随心所欲?其实我也没有改变多少,我只是把注意力从吃喝玩乐转移到李胜利身上,我的本性并未变化,只是换了兴趣而已。


远远我便看到站在路旁的李胜利,穿着他不起眼的休闲外套和万年不变的牛仔裤,还背着一个黑色的运动背包,他也看到我们的车子,还朝这边招了招手。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所以很清楚就能看到权志龙莫名上翘的嘴角。


李胜利钻进车里,我们这次大概要在釜山呆三天,可他好像除了那只背包就没有别的行李,我猜他也只带了些换洗衣物,就像每一个对生活质量态度松懈的普通男青年一般。


李胜利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虽然还是挂着他那对浓重到无法忽视的黑眼圈,权志龙问他是不是没有休息好,李胜利点点头,说为了度假提前赶作业熬了大半宿,不过等下可以在列车上补眠所以没什么问题。


这次我们选择搭乘火车前往釜山,是李胜利的主意,他想看看沿途风景,可这下又说要在车上补眠,岂不是浪费了大好机会。


登车之后李胜利果然马上开始犯困,我故意向他提起最近很火的丧尸电影,故事背景就发生在前往釜山的列车上,我问他如果你碰到那样的情况会怎么办,他眨眨眼睛,说肯定会努力想办法活下去的。


“但是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世界已经全完蛋了。”那部电影的最后小女孩和孕妇存活下来,看似留有一线生机,其实仔细想想她们的将来未必是光明,如果换做我,可能索性早死早超生,长痛不如短痛。


“就算希望不大,但毕竟还有,不能让其他人为我们做出的牺牲失去意义。”


李胜利的思维方式果然和我不一样,他心里总是装着其他人,而我则只想我自己,我承认我极端自私,但这也没什么不对,就像他刚才所说的,为别人牺牲无形之中反而会给对方带来负担,这本身就非常不公平。


李胜利转头去问旁边位子的权志龙:“那你呢?你会怎么办?”


“配合军队和医院,加强安全区保护,全力攻克丧尸病毒。”


权志龙一句话让我和李胜利都愣了半天,他却还是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们:“有什么不对吗?”


我与李胜利互相交换一个“不愧是权志龙”的默契眼神,而后便一齐大笑起来,位高者的着眼点果然犀利,我们还在浇灌心灵鸡汤,人家却认真想着该如何拯救世界。


又笑闹一阵子终于还是敌不过困意,连我都忍不住上下眼皮打架,李胜利脱了外套盖在身上,早就歪着身子会周公,我迷迷糊糊看到权志龙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还很细心地帮他把有些滑下去的外套重新拉起来,我突然觉得很烦,但困倦感更强烈些,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权志龙为什么会这样做就陷入睡眠中去。


可能是刚刚聊过丧尸电影的话题,我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梦里我变成丧尸,见谁咬谁,然后我撕开一扇小隔间的挡板,看到李胜利缩在里面。


我冲他呲了呲牙,他看起来却并不害怕,反而抓住我的手,眼神异常坚定:“权GD,我会救你的。”


我被这句话吓得一激灵,终于从梦中转醒,李胜利不知何时也坐直了身子,正盯着窗外欣赏风景。


权志龙则举着手机拍视频,这是他的习惯,走哪儿都喜欢拍点东西记录下来,拍着拍着他也把镜头对准窗外,不过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比起风景,李胜利反而更像镜头主角,权志龙拍了一阵子才收起手机,脸上带着很明显的满足表情。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33:00 +0800 CST  
抵达釜山之后权志龙的朋友安排专车送我们去酒店,果不其然是那种豪华到没意义的高级套房,我在房间里无所事事,索性去骚扰李胜利,他房间的门虚掩着,我便直接走进去。


李胜利正站在落地窗前向下望,发现我来了也没有回头,只是很由衷地轻声发出感慨:“我还是第一次住这么漂亮的酒店。”


我也站在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向下望:“有钱真好对不对?”


李胜利点点头:“嗯,是挺好。”


话音刚落耳畔便传来敲门声,权志龙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两套西装。


“明天要参加开业典礼,晚上还有庆祝酒会,我给你准备了礼服。”权志龙将西装铺在床上,然后拎起其中一套在李胜利身上比了比,李胜利眨眨眼睛,说我真的可以出席吗?


“不然我带你来干什么?你别担心,到时候跟紧我就好。”


权志龙又换了一套继续比划,我却不禁产生疑问:“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尺寸?”


西装不同于其他服饰,对尺码要求极其精准,我看这两套都很贴合李胜利的身材,说明权志龙心里肯定是有底的。


“之前我跟你哥出席过一两个酒会,他帮我准备过礼服。”李胜利这样解释着,却令我不由感到恼火,他与权志龙的关系竟然早已密切至此,而我却傻乎乎地以为他跟我才比较亲近一些。


“你以后不许再去了。”我索性当着他们两人的面放话,李胜利看看权志龙,一脸的拿我没办法。


“这还轮不到你来管吧。”权志龙瞄我一眼,恰巧此时手机震动,他便走出去接电话,我望着床上的两套西装,颜色一深一浅,都跟李胜利很相配。


“你这家伙果然目的不纯,攀高枝的心态过于明显了好吗?”我这样指责李胜利,他却并未生气,只是耸耸肩膀表示随你怎么想吧,我懒得和你争。


“知道有钱的好处就开始野心勃勃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都计划好了吧,在画廊故意接近我哥,然后得寸进尺给我当家教,权志龙这块踏板你踩着还舒服吗?”我可能真是气昏头,说出来的话都不过大脑,李胜利终于面露愠色,皱着眉头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所以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爬上我哥的床?”


“你够了!”他伸手推我一把,这大概是他继警局之后第二次对我如此动怒,他生气的时候依然不由自主带着委屈,牙齿习惯性咬住下嘴唇。


“我哪里说错了吗?”尽管我心里其实并不这么想,但我就是嘴硬,我讨厌李胜利和权志龙接近,我宁愿用很极端的方法去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哪怕这方法会伤到对方,我也为达目的在所不惜。


李胜利盯了我一会儿,眼里的怒气却渐渐消下去,他突然闪开目光,故意望向别处:“也是,可能大家都会这么想吧。”


“我跟他地位太悬殊了,任谁都会觉得是我倒贴攀高枝,这也不能怪你。”


李胜利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非常低落,似乎真的被我戳到痛点,我立刻就感到不忍心:“其实我也不是……”


“算了,也许你说得对,我是该跟他保持距离。”李胜利笑了笑,抬手拍拍我的肩膀,“刚才我好像推了你一下,对不起。”


其实应该感到抱歉的是我才对,却要他反过来向我说对不起,但是听到他说会和权志龙保持距离我还是很高兴,不管怎样,我的目的终于也算是达到了。


晚上权志龙约朋友出去玩,李胜利便留在酒店帮我补习功课,我真的带上了家庭作业,虽然把课本塞进行李箱的时候无比嫌弃。


李胜利刚刚洗过澡,身上套着T恤和酒店里的浴衣,他头发都还没干,水滴挂在耳垂上要落不落。


彼时我正在啃一道很变态的数学题,李胜利也带了他自己的课本温习,烦到不行的时候我随手去擦李胜利耳垂上的水珠,那块地方非常柔软,手感极佳。


我经常对李胜利动手动脚,揪揪头发戳戳腰窝什么的,他权当做小男生淘气,从不与我计较,但这次我一直捏他耳垂,大概任谁都会觉得受不了。


“你干嘛?”他终于偏头躲开,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我却发现新大陆般兴奋:


“你耳垂真的好软!”


他看我的表情却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我不管,李胜利的耳朵太好玩儿了,我岂能轻易放过,最为神奇的是因为刚才一直在捏耳垂,我竟然莫名其妙找到解题灵感,我这样跟他解释的时候他表情越发精彩,但还是将捂着耳朵的手放了下来:“你这家伙真是个怪胎。”


我只当他在夸我,又伸手过去来回搓他耳垂:“哎哟,怎么这么软。”


“行了你。”耳朵毕竟比较敏感,他又开始闪躲,我便追着他胡闹,他着急惊慌的表情也很有趣,李胜利真是哪里都这么有趣。


“你今天晚上别走了,干脆留下来跟我一起睡吧。”我对天发誓我目的单纯,我只是想跟李胜利待在一起而已,李胜利却不大情愿:


“抱歉啊,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那如果是权志龙要留你呢?”我话锋一转,果然令李胜利面露不快: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就随便问问。”


“不习惯就是不习惯,你哪来那么多蠢问题。”李胜利收起自己的书本,起身离开我的房间,而我指尖还仿佛留着他身上的温度,我开始肖想如果能抱着李胜利进入梦乡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36:00 +0800 CST  
(8)


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像这样穿正装出席活动是什么时候,不过小绅士风格的着装同样也很适合我,事实上我认为自己可以轻松掌控各种fashion style,我的时尚完成度与生俱来。


开业典礼我选择了一件淡金色的燕尾短西装,华丽却不至于喧宾夺主,也很衬我现在的发色,穿搭完毕之后我在镜子前面转了两圈,甚是满意,忍不住就想要先给李胜利看一看。


我向来属于行动派,立刻便朝李胜利的房间走去,门意外没关,这让我突然有种不太舒服的预感。


果不其然,权志龙也在李胜利的房间里,并且正在帮他整理领带,李胜利面向我这边,看到我后便偏头从权志龙的肩膀上方露出一张笑脸:“呀,今天很帅嘛。”


权志龙回头瞥我一眼,很快又转过去继续摆弄着李胜利的衬衫衣领,李胜利穿了一件浅灰的纯色西装,整个人看上去十分修长,而权志龙则是一身墨黑,两个人站在一起搭调得令我感到恶心。


“什么嘛,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样。”我故意说谎话嘲笑他,不肯透露其实他现在看起来非常好,李胜利拨拨刘海,嘟囔着可能是发型的原因吧。


“对,没错。”我点点头,几步走过去挤开权志龙,伸手将李胜利的刘海撩起来,“这样就好多了。”


失去头发遮挡的这双眼睛看起来更加晶亮,水汪汪的仿佛一片湖泊,我瞬间感到恍惚,急忙在失神之前将手收回来,李胜利有些不满头发被我随便抓乱,却又去问权志龙有没有定型水之类的东西。


“我有!”我殷勤地抢先应答,并直接兴冲冲地返回房间去找我惯用的那瓶定型发胶,我迫不及待想要在李胜利今天的造型上留下我的痕迹,以便与权志龙打平。


李胜利很温顺地任我摆弄,而权志龙就叉着胳膊站在旁边看,我将李胜利的刘海全部向后掀开,作出带点复古风味的背头发型,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富家小少爷,和平日里不起眼的学生模样判若两人。


我终于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真的长得很好看。


不经意间我瞥向权志龙,他也正在望着李胜利,而那眼神却令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与他发现心仪的艺术品时很相像,但又比那时候更加深刻、鲜活。


我故意挪开一步,刚好隔断权志龙的视线,我一边摆弄李胜利的头发一边顺手摸他耳垂,李胜利下意识想躲,却被我捏住下巴掰过来:“别乱动。”


“好了没啊。”李胜利有点委屈地撇撇嘴巴,这副表情配上西装革履的装扮却越发显得好笑。
权志龙抬手看表,开始催促我们快点收拾,差不多也要准备出发了。


“着什么急?”我最后又帮李胜利整整领带,向后仰了仰身子仔细打量他一番,然后才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


李胜利噗嗤一乐,伸手轻推我一把:“行了,快走吧。”


老实说我不是很常出席这种商业活动,当然也不会喜欢,四处弥漫着假笑和奉承话的环境令我感到厌烦,我由不得自己就想嘲讽两句——


“我打赌,那边那个女人等下绝对会去找权志龙搭讪。”


我黏在李胜利身边,压低声音同他耳语,李胜利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几乎就在我话音落下的同时,那女人果真挪动脚步,凑到了权志龙身边去。


毕竟她表现得实在太明显,短短五分钟内几乎偷瞄了权志龙不下十次。


“你哥哥还是那么受欢迎。”李胜利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低头晃了晃手里的香槟酒,“之前跟他去酒会的时候也一样,好多人来搭讪。”


末了他又眯起眼睛调笑着看向我:“咦?你跟你哥哥长得明明就一模一样,怎么都没人找你搭讪?”


那当然是因为我来错了地方,如果换做随便一家club,类似于那样的女人我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儿的人都不怎么看脸。”


“那他们看什么?”李胜利问我。


“看这个。”我将拇指和食指指尖对在一起搓了搓,作出一个散发着铜臭味的暗示动作,李胜利又撇撇嘴:


“也对。”


“那你呢?你看什么?”我反过来质问李胜利。


“我啊……”他仰起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握起拳头敲敲自己胸口处的左边位置,“我看这个。”


我下意识也摸向自己身上同一个位置,那里灼热而积极地跳动着什么,在李胜利清澈见底的目光中,更加蠢蠢欲动。


所幸这时有几个人凑过来,将我即将飞走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我认得这几个人,无非是一些富二代,同我没有很大差别。


“G-dragon!”其中一个高个子热情洋溢地拍拍我的肩膀,我忍了忍才没直接躲开,“稀客啊,我都多久没有见过你啦?”


我都不怎么记得自己有没有见过他,顶多看着眼熟而已,但我也没给他难看,只是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是挺久了。”


你看,我偶尔还是比较懂事的。


“你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险些没忍住笑场,心想您哪位啊我干嘛要和你说,最终却还是努力假装友好:“太忙了,没时间。”


“你有什么可忙的。”那富二代话里明显带了嘲讽,我瞥他一眼,又重新把头别开:


“也是。”


“改天一起去喝酒啊。”高个子富二代还在跟我套近乎,我已经有些烦了,而他接下来居然胆敢把矛头转向李胜利,“这位是谁啊,好像从来没见过。”


在我开口之前,李胜利首先做出回答:“你好,我是GD的朋友。”


“哦,那既然是权家的朋友,来头也一定不简单吧?”


这个富二代脑子恐怕有问题,我很想拽起李胜利就走,省得跟智障浪费时间,李胜利却耐心十足:“没有没有,只是很普通的出身。”


“怎么可能呢?别谦虚了,令尊在哪里高就?说出来大家今后还有可能合作愉快嘛。”


这副恶心嘴脸我想我已经看够了,伸手拉住李胜利的胳膊便要带他离开,富二代显然不太高兴,顺手也扯住李胜利的另一只胳膊:“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去哪儿?”


对方的动作可能完全出于下意识,并无任何恶意,但我就是看着不爽,连礼仪都顾不得,直接将那人一把推开:“跟你有关系吗?”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40:00 +0800 CST  
这个举动引起一阵小小的骚乱,李胜利急忙替我道歉,而我则黑着一张脸,根本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尴尬之际,又有一个人靠近过来,是权志龙。


“怎么了?这么热闹。”权志龙问的时候语气轻和,脸上也挂着善意的微笑,气氛瞬间得到缓解,富二代估计看在权志龙的面子上不敢多言,起码的智商好歹在线:


“没什么,闹着玩儿呢。”


我不知道李胜利是有心还是无意,但看到权志龙之后他立刻就将身子转向那边,眉宇间的神情也放松不少,很显然,权志龙的到来令他感到安心。


我仍然拉着李胜利的胳膊,现在反而更用力一些,李胜利终于重新将注意力转向我,眼神有些疑惑。


权志龙三言两语便使局面缓和下来,发布会主办方也适时出现将这群人引向别的区域,权志龙回头看我一眼,目光十分冷淡,但他终究也还是并未多说,转而又去安慰李胜利:“别担心,这没什么。”


“谢谢你。”李胜利冲权志龙笑起来,嘴角弯弯非常好看,权志龙眼底的温度立刻升高许多,嘴角也跟着向上翘起:


“不客气。”


明明只是极普通的礼节性对话,但我就是从中看出了暧昧不明的火花,我咬咬嘴唇,突然开始跟自己呕气。


我与权志龙之间的差距第一次令我感到如此郁闷,甚至恼羞成怒,余下的时间我默不作声,李胜利几次向我搭话,我也对他爱理不理。


晚上的酒会我越发觉得无心参加,回酒店换衣服的时候愣了半晌也没决定好究竟要不要去,犹豫之际听到门铃作响,李胜利站在外面,已经换好了衣服。


发布会是浅灰色,酒会是深蓝色,权志龙给他准备的西装总是那么合适,李胜利歪歪脑袋,对我说权大造型师,帮我弄弄头发呗?


我心情不大好,直接将定型发胶丢给他:“你自己弄。”


李胜利愣了愣,而我则很快反悔:“算了,还是我来。”


我心不在焉地帮李胜利抓头发,李胜利的目光就这么在我身上来回打量一圈。


“你看什么?”我问他。


“看你可爱。”李胜利说。


“想死么?”我瞪他一眼,虽然被夸了,但他很明显是在戏弄我,我才不吃他这套。


“真的,我就是觉得你可爱,你比你哥可爱多了。”李胜利却不肯善罢甘休,“你也比你哥胆子大,比你哥讲义气,比你哥有时尚天分……”


我把发胶瓶一丢:“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哥是很好,但你也很好,没必要互相比较。”


李胜利说得很认真,他一定是看出我在发布会之后的低落情绪,特意过来开导我,但他讲得也太简单粗暴,我一下子就笑出来:“好直白啊。”


“你喜欢拐弯抹角吗?”


“不喜欢。”


李胜利耸耸肩,然后问我那今晚的酒会你还去不去了?


我反过来问他:“你去吗?”


“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


这回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为什么?”


“反正我在这儿也没有认识的人,你不来,我就太尴尬了。”


“不是还有权志龙吗?”


“他要忙着应酬呢,哪有闲心管我呀。”


李胜利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着委屈,我想了想,突然就开始扒他的西装。


“哎哎哎你干嘛?!”李胜利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出好几步,我却并未就此收手:


“把衣服脱了。”


“哈?”


“把衣服脱了,然后随便换一件舒服点的T恤衫,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别的地方?”


“夜市,广场,商业街,随便什么地方,总比酒会好玩吧?”


李胜利又愣了一会儿,随后便十分灿烂地笑起来:“好啊好啊,你等我一下。”


他飞快消失在自己的房间门后,背影雀跃活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还在说着别人可爱的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又有多可爱。


李胜利说得对,或许在某些场合权志龙确实比我优秀,但换一个世界的话,我就能成为绝对赢家。


我要把李胜利拉进我的世界里来。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42:00 +0800 CST  
(9)


李胜利问我要怎么跟权志龙说,而我则奇怪为什么要跟权志龙说。


“必须告诉你哥我们去哪儿了,不然他会担心。”李胜利边说边掏出手机发短信,我偷瞄他的屏幕,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姓名写着权志龙,还好不是什么亲昵的称呼。


“你存我号码了吗?”我问他。


“存了的,”李胜利将名单向上滑了滑,“你看。”


权GD,也不是什么亲昵的称呼。


“跟你说过别这么叫我,太土了。”


通常情况下,人们总会喊我GD,或者G-dragon,就算开玩笑也是叫我哥大权叫我小权,偶尔有人也像他这样连名带姓称呼我为权GD,但我不太喜欢,总会一一纠正,唯独李胜利,屡教不改,拿我话当耳边风。


“不是很顺口嘛,权GD权GD~”他还越玩越上瘾,我也拿他没办法,短信才发出去没多久,李胜利的手机便震了一下——


“好的,你们注意安全。”权志龙总是这么言简意赅。


“走吧~”李胜利拍拍我的肩膀,他果然换上了他来时那件长袖衫,头上还反扣着一顶鸭舌帽,整个人看上去好像只有十七岁。


和我一样的十七岁。


我们没有走很远,毕竟酒店的位置已经基本处于釜山市中心,周围满是步行街和商业区,李胜利一出门就嚷嚷肚子饿,问他想吃什么,却脱口而出炒年糕。


“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只想吃炒年糕?”


“我很小的时候和父母来过一次釜山,我记得我在这儿吃到了人生中最棒的炒年糕。”
李胜利一脸向往,我却持保留意见,没听说过釜山的美食特产是炒年糕,那大概只是久远的记忆美化作用。


“你还记得你是在哪里吃到的吗?”我忍不住问他。


李胜利抬起下巴想了半天,最后却只是笑着摇头:“我忘了。”
我难免有些丧气,而李胜利还依然沉浸在幼时的回忆里无法自拔:“是我亲戚家附近的小巷,一个老奶奶自己摆的小摊子。”


“那肯定找不着了,谁知道老人家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
我只是随口一说,却惹得李胜利不太高兴:“你不许乱讲。”


“可这是事实啊。”


“就算是事实,也别随随便便就这样说。”李胜利一脸认真,似乎又开启了他的教师模式,“生死的事情,绝对不能随便乱讲。”


我耸耸肩膀,表示算我多嘴,李胜利低头发了会儿呆,才重新四下打量起来:“这附近肯定也有吧,卖炒年糕的店……”


无巧不成书,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小小的商铺,招牌上赫然写着辣炒年糕。


“你能吃辣吗?”我问李胜利。


李胜利似乎还没发现,只是随意附和着点点头:“能啊。”


“那就走吧。”我一把握住李胜利的手,牵起他大步向那家小商铺走去,我以前没有注意过,直到刚才才发现李胜利的手特别小,几乎能被我整个包住,而且握起来也是软乎乎的,连温度都比平常人高。


李胜利终于看到那家店,立刻变得兴奋起来,一下子从我牵着他变成他扯着我,我一边责备他着什么急,又没人跟你抢,一边却还是依着他加快脚步。


店铺的小窗口前面排了一条不算很长的队,我和李胜利并排站在队尾,李胜利用力吸吸鼻子,然后很肯定地说这家一定很好吃。


“你闻到了吗?”我问。


“嗯。”李胜利点头。


“属狗的吧。”我也像他那样使劲儿吸鼻子,到头来却什么都没闻到,“骗人,根本就没气味。”


“那是因为你迟钝。”


“你再说一遍?”


“往前走,快到我们了。”李胜利顾左右而言他,想把话题绕过去,推着我往前蹭,排在前面的小姑娘端着年糕转身离开,窗口里的服务生便笑着问我需要点什么。


“炒年糕,两份。”我一边点单一边付钱,突然想到明明我才是后辈,凭什么要我请客,便想借机损李胜利两句,一回头却看到李胜利目不转睛盯着街道上的人群,连表情都变得十足严肃。


“看什……”然而我话还没有问完,李胜利突然拔腿就跑,直直朝着人群中的某个方向飞奔过去,我被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便要去追,身后的服务生冲我喊着先生您的炒年糕,我也摆摆手大声喊着不要了。


李胜利的突然行动令街道上的行人们同样受到不小惊吓,纷纷朝他看过去,而我却发现这其中有一个人在看到李胜利之后也突然奔跑起来,李胜利很明显就是为了抓到他。


“喂!你等等我!”我朝李胜利大喊,他却压根儿不理我,只顾追自己的,我一边拨开身边的人群一边奋力去追,好不容易摆脱掉最拥挤的路段却发现李胜利已经完全不见踪影。


“我靠!”我气得不行,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要去追那个人,现在又跑到哪里去了,怎么就不知道等等我,我满肚子怨愤,又急又担心,刚想掏手机试着给他打电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争吵声。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45:00 +0800 CST  
我顺着声音来源绕过一个街角,果然看到李胜利正扯着一个男人与他争论,我想也不想便直接冲过去,揪住那个男人的衣领向后一拖:“怎么回事儿?”


男人被我拽得踉跄好几步,李胜利却又忙着去扶,他看了看我,眉头越发锁得更紧一些:“你别管了。”


这其中必有蹊跷,我索性松开那个男人,抱起胳膊盯着李胜利:“你觉得我会不管吗?”


“这是我的家事。”李胜利又说。


家事?我转头重新打量那个男人,年纪不算很大,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只不过胡子拉碴,穿着也很落魄,乍一看会觉得显老,他的眼角微微下垂,卧蚕和黑眼圈都很明显。


还真是家事。


“你哥哥?”虽然是问句,但也八九不离十,李胜利点点头,模样有些沮丧。


那个男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观察我,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索性跟他直说:“别看了,我是你弟的学生,他现在在给我当家教。”


尽管那男人比我年长许多,我却没有对他用敬语,他也不是很介意的样子,倒是李胜利有些不满,悄声训了我一句。


“既然是一家人,干嘛还要你追我逃啊?”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李胜利和那个男人全都跑得飞快,一看就是动真格,我自然不能理解,李胜利却顾不得我的疑问,只是紧紧抓着他哥不放:


“你这段时间又跑哪儿去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到底什么意思?”


男人低着头不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上个月是不是回过家?我放在抽屉里的钱是不是你拿走的?”


故事好像越说越丰富,我也不再着急,干脆就等着听,李胜利气得嘴唇都在发抖,拼命控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李胜锡,你知道那钱是我留着干什么的吗,你怎么能说拿走就拿走?你要那么多钱干嘛,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男人终于被问得不耐烦,支支吾吾挤出一句还债。


“为什么欠债,还不是因为赌!”然而李胜利再怎么生气,也还是不肯放开抓着他哥的那只手,恐怕也是担心这家伙一不留神又逃得没人影,再抓回来可就难了。


“又不是我愿意输的,运气不好有什么办法,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男人的情绪也开始变坏,与李胜利推推搡搡挣扎起来,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帮忙,是参与进去比较好还是袖手旁观比较好,正如李胜利所说,这毕竟是家务事。


“你自己数数你到现在都输掉多少钱了?这两年你给我添的麻烦还算少吗?债主堵着我门口要钱的时候你人在哪?到底有什么可赌的?你还有什么可赌的!”


“我以后不赌了还不行吗!”


“你每次都这么说,你哪次做到了?”


“别拉着我!”男人突然大吼一声,使出全力猛推李胜利一把,李胜利没站稳,身子一歪竟顺着旁边的几级台阶直接滚到马路上,我吓得心都跳出嗓子眼儿,立刻追过去把他从车道上拉走,万幸这时是红灯,否则可真是要出大事。


“妈的,杀人吗?”我怒气腾腾地骂了一句,回头却发现那人已经一溜烟儿跑走了,我刚要去追,却被李胜利扯住胳膊:


“算了。”


“可他刚才……”


“我说算了!”


李胜利突然拔高嗓门,令我一时之间无从回应,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看到他左脸颊上蹭破一大片皮,隐隐渗出血迹,我下意识伸手去摸,他却痛得一哆嗦:“别碰啊。”


“对不起。”我立刻向他道歉,摸遍全身也没找出一包纸巾什么的,“要不要去医院?”


李胜利捂着脸呲牙咧嘴,却还是很逞强地说去什么医院,去药店买点跌打止痛药就好。


“你哥也太过分了。”我忍不住更加替他生气,他却已经平复许多:


“又不是每个哥哥都像志龙哥那样。”


“可他也……”


“行了,不提他。”李胜利搭上我的肩膀,分给我一些重量,“你扶我一把,我脚有点儿疼。”


“还是去一下医院吧。”


“没事儿,都是小伤,我想早点儿回去休息。”


李胜利垂下眼睫,也不知是说给我还是说给自己听:“好好睡一觉,一觉之后就都过去了。”


哪有这么简单啊,这个笨蛋,单从之前的对话里我就听出不少内容,比如他哥长年赌博的恶习,比如辛苦攒下的钱被偷走,比如被债主找上门来……我突然很想知道在我遇到他之前,他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生,我开始对他的经历感到好奇,我开始变得很想知道他从小到大都遇到过一些什么样的人,遭遇过一些什么样的事,包括现在,当他没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当他的身份不是我的家教而是大学生李胜利的时候,又是如何度过,所有这些开心的不开心的,我全部都想知道。


但我又不能现在立刻就问,我得给他疗伤的时间,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目前他都很需要治疗,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帮他,我只能先扶着他慢慢返回酒店,我本来想叫权志龙的跟班秘书派车过来接我们,却被李胜利拦住,他说今天的事别让你哥知道。


我觉得也有道理,如果让权志龙掺和进来事情只会变得更麻烦,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酒店后又安排服务生帮忙准备跌打药,回到房间我看着李胜利的脸直发愁,这么明显的伤口怕是瞒不过权志龙,虽然可以随便扯幌子不说真正原因,但一顿训话是肯定少不了了。


李胜利跟我一样发愁,他似乎也领教过权志龙的“谆谆教诲”,他说虽然看不出志龙哥在生气,但总觉得很可怕呀。


我一边连连点头表示附议,一边很小心地帮他擦药水,除了左脸之外,他的腿、胳膊和后背也磕出不少淤青,我忍不住就又要抱怨:“你哥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胜利撑着身子仰头望天花板,说我哥以前也不这样。
“我父母去世早,那时候我才刚上中学,我哥也不过二十岁而已,一直在我上大学之前,都是他当我的第一监护人。”


我这才知道李胜利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怪不得先前他还跟我说生死的事情绝对不能随便乱讲,原来都是切身感悟,我突然觉得非常抱歉,不能及时体谅到别人心情的我真是太没用了。


“上大学嘛,第一年需要很多学费,我哥一时半会儿凑不出来,也不知怎么就被几个狐朋狗友骗去赌博,赌场的庄家永远会用一点甜头先留住新手,然后再慢慢挖坑,我哥帮我赢够学费之后,就一直没有收手。”


“后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李胜利说得还算轻松,但其中艰苦恐怕也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懂,我不愿让他再回忆那些难过的事,想把话题扯开,却又一时没有主意:


“对了,你先前说你哥拿走你一笔钱,那笔钱你原本打算做什么来着?”


“哦,那个啊,”李胜利摇摇头,一脸无奈,“那是我在你家赚到的第一笔工资,加上之前攒的一点,本来打算给自己换一台新电脑来着,现在只能重新开始攒钱了。”


“这次一定要藏到隐蔽点的地方。”李胜利说这句话是当作开玩笑,我却怎么也乐不出来,我很心疼他,心疼他年纪轻轻就经历那么多苦难,心疼他明明满身伤痕却还是硬要让自己保持乐观,相比之下,我曾经所有的自怨自艾仿佛都变成无病呻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很可笑的小孩子脾气。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然后毫无预兆地凑过去给了李胜利一个很大的拥抱。
李胜利明显被我吓到,扭了扭肩膀试图挣开,我却将他搂得更紧,我想告诉他,还有我在,也许很多人对你都不太好,但是从今往后,我会对你好,很好很好。


“你抽什么风,继续上药啊。”李胜利明显害羞了,红着耳朵尖儿再次试图推开我,我却毫不动摇:


“我这就是在上药。”


身上的伤可以被药剂医好,但是心口上的伤痕却只能用爱和拥抱,我愿意帮他涂跌打药水,也愿意给他拥抱,更愿意给他最多的爱。



他值得我为他做任何事。


因为我喜欢他。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48:00 +0800 CST  
(10)


我可以很肯定地说,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但我交过女朋友,甚至还有一个短暂暧昧的男朋友,可那都算不得恋爱,尽管他们很漂亮,很聪明,很优秀,我却并不喜欢他们,我只是通过他们来满足自己偶尔发作的虚荣心以及澎湃的青春期欲望,我想他们对待我可能也是一样。


如果说还有唯一的、珍贵的心动,那应该追溯到小学四年级,我们班来了一位非常温柔的英文老师,她年纪不小了,孩子差不多已经跟我同岁,但我非常喜欢她。


我记得她常常穿着颜色素净的长裙子,乌黑的头发盘起来,她喜欢班上的每一个小朋友,包括我,因为那时候我已经逐渐成长为一个不怎么乖的“坏小孩”,所以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我的老师非常难得。


她总夸我发音标准,书写也漂亮,从那时起我的英文成绩便开始名列前茅,其实我脑子真的不笨,只要肯用心,学校里的那些科目对我来说根本算不得难事。


小学四年级已经朦朦胧胧懂得恋爱,甚至会偶尔幻想婚姻,我当时觉得自己将来一定要娶一个像英文老师那样,又温柔又善良,内心水豆腐般柔软的人,只要看到这样的人你就仿佛能看到这个世界的光明面,会让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觉得生活其实还没有那么糟。


这场懵懂的初次心动随着小学毕业自然而然无疾而终,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这位老师,也没有特意回去找过她,我天生就是很懂得向前走的人,再美好的东西,一旦错过去了,就别迷恋,也别强求,要相信前面一定还会有更美好的东西在等着我。


于是我遇见了李胜利。


我会喜欢上他简直是命中注定一样的事,他温柔,善良,内心柔软,符合我最初的理想型,但与此同时他又个性独立,并且意志坚强,自尊心和自信心在某些方面几乎跟我有一拼,他像一个谜团,或者一片沼泽,轻而易举就能将我牢牢困住,我没办法不对他缴械投降。
我不能说出我是从哪一刻开始明确了自己对他的心意,仿佛每一刻都是契机,他像百密无疏的网,我甚至找不出他不足以吸引我的地方,而当我发现自己陷入热恋,我便难以自持,心花怒放。


譬如此时此刻,我拥抱着李胜利,就如同拥抱着一整颗会发光的星球,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温暖的能量。


“喂,有人在敲门啊。”李胜利轻声提醒我。


见我没反应,他又提高一些音量:“我说,有人在敲门啊!”


我这才依依不舍放开他,磨蹭着过去将门打开。


起初我还以为是客房服务,谁知却一眼看到权志龙,顿时受到不小惊吓:“你怎么这么早就……”


“你们今天干什么去了?”权志龙直接打断我的话,板着脸发问。


我难免心虚,眼睛看着别的地方答道就随便逛逛。


“随便逛逛也能受伤?”


“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就多余问这一句,权志龙想知道什么事情那还不简单,八成又是酒店方面通风报信,李胜利听到我们的对话,也不知是不是大脑短路,竟一把掀开被子把自己整个儿罩起来。
权志龙现在的表情终于从一本正经变成又好气又好笑,他径直走过去,揪住被角把李胜利抖出来,李胜利还在垂死挣扎,双手捂脸不肯抬头。


“让我看一下,到底伤得重不重。”


权志龙语气温柔到令我觉得陌生,他轻轻去掰李胜利的手腕,李胜利便随着他放弃遮挡:“不重不重,都是皮外伤。”


确实只是表面擦伤,但看上去还是有些凄惨,权志龙眉头拧了一下,指尖托着李胜利的下颌处仔细观察:“怎么弄的?”


“走路不小心摔了。”


我略感无语,李胜利怎么连扯谎都不晓得扯得圆润一些,这话怎么听怎么像瞎编。


但权志龙意外没有戳穿,只是低声责备你这么大人了,倒是越活越回去,连路都不会好好走。


权志龙每次责备李胜利都让我觉得根本就是在哄小孩儿,我十周岁之前他才会这样跟我说话,但李胜利却明显十分受用:“我下次一定注意。”


“回首尔以后我找医生帮你开点儿药,身上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伤?”


“有一点,都是小伤。”


“本来打算明天带你们出去玩,现在看来你还是安心修养比较好。”


“没关系啊,你们玩你们的,反正我明天还有事儿。”李胜利突然这样说。


“什么事儿?”我与权志龙异口同声,随后下意识互相对视一眼,气氛有些尴尬,李胜利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夸我们真不愧是亲兄弟。


“所以到底什么事啊?”我忍不住继续追问,李胜利眨眨眼睛:


“去探望一个亲戚。”


他好像确实说过有亲戚住在釜山,但是来之前他可从没说过要去上门拜访,我猜这多半与他哥哥有关,但碍于权志龙在场我也不方便直接问。


“那好吧,明天你什么时候出发,我叫司机送你过去。”权志龙这话说得跟命令似的,明明人家都还没说需不需要接送,李胜利果然摇摇头,说我认得路,自己搭车过去就好。


“行了,伤成这样还逞强,借车给你用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还不至于欠人情。”


权志龙几句话把李胜利脸都说红了,便也没再推脱,可接下来他却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们:“既然如此,那你们兄弟俩是不是终于可以迎来一次双人旅行啦?”


双人旅行?我看看权志龙,权志龙也看看我,俩人都是一阵恶寒:“……不,既然你不去,那我们还是分散活动比较好。”


“为什么?机会这么难得。”


李胜利还在替我们惋惜,而我只是想想与权志龙一同出游就浑身冒冷汗,我当然不是说我与权志龙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也不是说权志龙这个哥哥当得不称职,事实上从小到大,权志龙都非常疼我,生活上处处关心照顾不说,有好东西也总会第一时间与我分享,偶尔发生冲突,常常都是他让步在先,甚至连我爸妈有时候也会说,我今天这样骄纵的脾性,多半就是权志龙惯坏的。


只是因为我们之间差异过大,性格几乎属于两极,注定不可能成为那种亲密无间的兄弟关系,一旦我们距离过近,三观上的区别就会产生不可避免的摩擦,因此我与权志龙之间必须保持一定的远离状态,才能彼此相安无事,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


这些原因解释起来太复杂,李胜利不一定能听懂,我们索性都没说话,一个抬头望天一个低头看地,李胜利却突然笑起来:“你们兄弟俩真是一模一样。”


“哪儿一样了?”我记得他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我一千一万个不同意,我才不像权志龙那么单调又无趣,想必权志龙也不愿像我这般不务正业游戏人生。


李胜利却只是耸耸肩膀:“反正就是一样。”


我还想与他争辩,权志龙却催我回去让李胜利早点休息,我也没办法反驳,只好就此作罢。
离开李胜利的房间之后权志龙突然叫住我,问我是不是在这里遇到什么人了,我顿时感到震惊,很明显权志龙已经猜到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再瞒着他根本没有意义,我便很老实地交代出我们如何遇见李胜利的哥哥,李胜利又是如何意外受伤,权志龙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大变化,到最后我忍不住反问他:“你知道李胜利哥哥的事?”


“嗯,”权志龙点点头,“知道一些。”


“一些是多少?”我忍不住追问。


权志龙却并不打算回答:“这和你有关系吗?”


“和李胜利有关系的,就和我有关系。”


我把话说得相当直白,权志龙却也只是瞥我一眼:“我知道的不多。”


他没打算继续与我纠缠,自顾自返回房间,而我却突然有种没来由的挫败感,关于李胜利的一切,我好像总比权志龙知道得少,也知道得晚。


不过不要紧,我从现在开始拼命追上去也还来得及。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1:52:00 +0800 CST  
第二天我早早等在酒店走廊,为了不打扰李胜利睡觉我连他的门都没敢敲,就这么靠墙坐在门口,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李胜利出现,看到我之后很明显被吓到:“你在这儿干嘛?”


我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拍拍裤子:“等你啊。”


“等我?”


“你不是要去找亲戚吗,我跟你一起去。”


李胜利好像不太乐意:“没这个必要吧。”


“我就是要跟你一起去,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简直是撒泼耍赖不讲理,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今天我非跟着他不可,我必须要对他更了解,要知道他的全部才行。


李胜利总是拿我没办法,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过你到时候可不许乱说话。”


我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保证不会胡来。


权志龙的车已经等在楼下,我生怕坐进去之后看到权志龙也在里面,还好没有,司机师傅先前已经得到地址,看我们坐稳之后直接出发。


李胜利坐在我的右手边,偏头看窗外的时候左脸上的伤痕便十分扎眼,出过血的地方已经结成青紫色的细小的痂,从嘴角附近一直覆盖到几乎整片颧骨。


然而不知为何,明明应该是很丑陋的伤疤,在我眼中却慢慢变得性感,仿佛有种不知名的吸引力,李胜利大概感觉到我逐渐升温的目光,回过头很疑惑地看着我:“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好像一直盯着我,”李胜利下意识捂住脸上的伤口,“这里很奇怪吗?”


“不奇怪,”我摇摇头,“还挺好看的。”


李胜利哭笑不得:“小疯子。”


李胜利的亲戚住在一片很普通的居民区里,我问李胜利我该怎么称呼对方,李胜利想了想,说我叫她姑妈,你喊阿姨就好。


“那我也叫姑妈。”


李胜利很奇怪地瞟了我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李胜利的姑妈大概知道我们要来,家里收拾得干净妥当,还准备了水果。


“你姑父今天加班,我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叫他请个假,结果他实在是走不开,还托我向你问好来着。”那是一位亲切而热情的中年女性,眉眼与李胜利颇有几分相似,我对她自然而然就有一些好感。


“不要紧,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探望他的,”李胜利说道,“姑父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倒是你这孩子,一开门看见脸上挂着那么大一块彩,吓都被你吓死了。”


“不小心摔伤而已啦,又不严重。”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知道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好好好,我以后一定注意~”


几句平常寒暄之后,李胜利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大概终于开始进入正题,我手上剥橘子的动作都不自觉慢了下来。


“您最近……见过胜锡哥吗?”


李胜锡,那应该是他哥哥的名字,李胜利姑妈的眼神顿时暗了一下,似乎大家都很为这个人感到惋惜:“其实之前我就想跟你说来着,还犹豫了挺长时间,大概上个月的时候吧,他来找过我们一次。”


“上个月?”


“嗯,你也知道,自从他染上那个臭毛病之后,就不怎么跟家里亲戚来往了,那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才一两年不见,整个人就憔悴好多。”


李胜利抿了抿嘴唇,手指下意识搅紧。


“他说他想和我们借点钱,我们当然也知道他借钱要干什么,肯定不可能答应他,你姑父脾气不太好,当时还骂了他两句。”


“但他好像真挺急的,一直在求我们,你姑父就把他赶出去,叫他戒赌之前别再回来,可我实在看他可怜,就偷偷追出去给了他一些钱。”


“您给了他多少?我替他还给您。”李胜利说着就要掏钱包,却被姑妈拦了下来:


“我那时候随便从身上凑的零花钱,吃顿好的都不够,还什么还。”


“而且他要是用来还赌债的话,肯定远远不够啊,”姑妈难免有些惆怅,“也不知道那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他返回首尔偷了自己亲弟弟努力攒下的辛苦钱,应该过得很潇洒吧,我偏头望向李胜利,他的牙关咬紧,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您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李胜利问。


“不太清楚,打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你碰到他了吗?”


“……没有,只是无意中看到一个有些相似的人,所以过来问问。”


“哎哟,我们胜锡可怎么办呀,以前明明是那么懂事的孩子,你父母出事之后,全都是靠他才撑起这个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了呢……”姑妈越说越伤心,险些就要哭起来,李胜利连忙过去抚着她的脊背轻声安慰,而我手里的橘子已经剥开第三个,应着这副场景连口感都变得酸涩几分。


我们并没有在这里多待,道别的时候姑妈又塞了几个橘子给我:“看你那么喜欢,多带几个回去慢慢吃。”


其实我不停吃橘子只是为了缓解尴尬而已,李胜利明显开始憋笑,我没办法,只能道谢接过,姑妈还说让我们以后常来玩,见到胜锡也要多劝劝他,又说了一堆注意身体好好学习之类的叮嘱话,才总算放我们离开。


“其实你要是想找到你哥,拜托权志龙就行。”我向他建议道,“只要他多派点人手在各大赌场查一查,很快就能有结果。”


李胜利却没有接话,愣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我好像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找到他了。”


“哈?”


“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我根本就劝不动他。”李胜利本来就窄的肩膀越发垮下来,整个人显得异常疲惫,“他心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弟弟了,他心里大概谁都没有了。”


那又如何,我心里有你,我心里全部都是你,我很想对他这样说,却又觉得时机不对,想来想去,也只能将手里的橘子塞一瓣到他嘴里:“吃点甜的开心一下吧~”


李胜利却连脸都皱起来:“好酸!”


拜访姑妈之前李胜利已经让权志龙派来的司机先回去了,现在要走也没有再叫他:“反正不是很远,我们搭公交吧。”


只要是跟李胜利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行,就连搭公交也算一种情趣,路过某条小巷的时候李胜利突然停住,探头探脑看了半天。


“你找什么呢?”我问。


李胜利却皱起眉头:“真的没有了。”


我这才想起他说过的年糕摊子,其实这么多年过去,如果还在那里反而奇怪,但我见不得李胜利沮丧的表情,这两天他已经够不开心了。


“老太太一定已经靠卖年糕攒够钱,现在正在普吉岛安享晚年呢!”我突然很大声地对他说。
李胜利一愣:“什么?”


“在海边买了很大的别墅,和自己的老伴儿每天一起散步看风景,如果心血来潮可能还会做一大锅炒年糕,然后分给海滩上的孩子们吃。”我竭尽所能把场景描述得十足美好,只为了能让李胜利开心一些,他果然笑起来,露出一小排整齐白净的牙齿:“对,你说的没错。”


今天阳光充足,晒在李胜利的皮肤上显得暖意融融,他笑着的时候可真好看啊,我再一次这样觉得。

楼主 zzzspringxxx  发布于 2017-01-17 22:01:00 +0800 CST  

楼主:zzzspringxxx

字数:182156

发表时间:2017-01-18 04: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7-09 23:06:5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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