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人偶师】 作者【鬼谷仞】

第三十九章 壶面(上)
时间似乎过的很快,转眼已经是秋天了。树叶开始枯黄,时不时的会在慵懒的吹动的风中飘落下来,院子之中便被铺上了一片金黄。百里申的身体也好了许多,蛊女所施之毒也已经差不多祛散干净了。而我的生意也渐渐的少了起来,所以就有更多的时间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之中小酌一番,以打发时间。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早早的起来,坐在院子之中发呆。百里申站在我身后,忧心忡忡的说道:“公子,不如我们出去游玩一番吧。每天这么无聊的打发时间,总觉得太闷了。”我看了百里申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虽说秋高气爽,但是未必是出游的好时节啊。”

百里申奇道:“为什么呢?都说秋天才是游山玩水的季节啊。”

我笑了笑,说道:“秋天天气由盛转寒,恐怕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哦。”说完我便拿起那石几上的酒壶,向杯中斟了少许酒。

百里申看着我手中的那个古怪的酒壶,皱着眉头说道:“公子,你说你怎么买这么一个酒壶呢,看起来怪怕人的。”

他所说的就是我手中的这个酒壶。通体是透明的白色,上面简单的勾勒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那眼神中似乎有着一种目空一切的神色。虽然如同死寂,但是着实看起来会让人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我正想说什么,就看见那院门静悄悄的打开了,一个人影透过门缝打量着这个院子,怯声的问道:“请问......这里是做人偶的么?”

原来是生意上门了。我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那院门。门外是一个中年男子,微微有些发福,留着两撇八字胡,看起来有些唯唯诺诺的,眼神之中神动着一丝紧张。我笑着说道:“在下便是人偶师,这位先生请进。”说罢边将那男子让了进来。

男人有些惶恐的走进院子,坐在石椅之上,轻声的我说道:“公子果真便是那人偶师么?”

“那是当然。”我回答道。

男人的神情似乎放松了些许,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声说道:“公子,我想订做一具人偶,明日来取,不知公子是否方便?”

我微微一笑,回答道:“当然可以,不过在这之前请阁下告知您要这人偶做什么用呢?在下这生意有三不做,伤天害理不做,谋财害命不做,未亡之人不做。还望阁下告知。”

“是这样的。”男人有些紧张的说道:“在下是城东米店的掌柜,前些日子我的老母亲去世了,娘亲在世的时候为大家吃了不少的苦,我想让她过世之后能风光一点,变相顶做一具人偶。明日便是家母下葬之日,所以特来恳请公子的。”

“这个好说。”我啜饮一口杯中的酒,缓缓的说道:“那恕在下冒昧的问一句,贾母是如何过世的呢?”

男人的脸上一下子浮现出了悲伤了的神情,他长叹一声,黯然说道:“唉,这个实属离奇了。本来我这母亲常住在我妹妹家中,三个月前妹妹外出郊游,回来之后便得了急症,不日便去世了。家母伤心欲绝,终日茶饭不思,身形也日渐消瘦。我那妹丈见我那老母可怜,便悉心照顾母亲,没想到还是没留住母亲的性命。”说到最后那男人的眼中似乎涌出了泪水,他急忙擦了一下,对我说道:“让公子见笑了。”

我摆了摆手,安慰那男人道:“阁下严重了,那么就烦劳阁下明日午时之后来我府上取人偶吧。”

男人很是高兴,急忙对我作揖道:“真是太感谢公子了。”然后掏出两锭银子放在石几之上:“这是定金,明日必当付清先生的劳酬。”

我微微一笑,说道:“多谢阁下赏脸。”然后饮尽了杯中的酒,拿起酒壶将杯中倒满了酒。男人看到我手中的酒壶,不禁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叹。我抬起头看向那人,问道:“先生怎么了?”

男人指着我那酒壶,有些微微颤抖的问道:“不知公子这酒壶......是从何而来。”

我看了看手中那酒壶,回答道:“实不相瞒,这是在下前些日子在集市上找到的,觉得很是新奇,便买了回来。怎么,先生也见过这酒壶?”

那男人盯着我手中的酒壶,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一张脸顿时变得惨白。我看着他着奇怪的样子,问道:“请问先生,这酒壶怎么了?”

男人喃喃的低声说道:“这个壶......是我妹妹去世的前一天莫名出现在家中的。妹妹去世时候有一个算命仙神来我家时说过,这个壶是大凶之物,专吸人阳气的。于是我那妹丈就让下人将这个壶扔掉了......”说到最后完全变成了自言自语,声音小的我几乎听不见。

我皱了皱眉头,说道:“也许是一只一模一样的壶也说不定啊,这未必就是凭空出现在令妹家中的那只。”

男人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摇着头说道:“不,就是这个壶。因为这壶上面的这张脸孔,就是我的妹妹啊!”

一瞬间四周被突如其来的寂静所笼罩着,只有树影婆娑摇动所发出的声音,伴随着那飘落在地上的黄叶,释放着令人压抑的沉闷。

“你说,这壶上的脸是你的妹妹?”我缓缓的问道,然后端起那酒壶仔细的打量着。那壶上的脸仍旧没有一丝表情,不过眉宇之间可以依稀的看出和眼前这人却有一丝相似。我心头一沉,然后问眼前那人:“那这个壶上面之前也是你妹妹的脸孔么?”

男人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起先是一张别人的脸,我妹妹还以为是单纯的工艺画。但是妹妹去世之后,这张脸却在一点点的发生着变化,最后变成了我妹妹的脸孔了。”说罢男人痛苦的捂住了脸,似乎在低低的啜泣着。

我注视着那平静的酒壶,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最开始是别的脸,然后他的妹妹死了之后就变成了妹妹的脸。难道,这个酒壶真的有些古怪么?于是我低声问道:“请问令妹是怎么去世的呢?”

“听说是感染了急症。”男人抬起头,眼睛通红的说道:“听我那妹丈说,那日她和姐妹们去游山玩水,回来之后便嚷着头疼。然后第二天早上再看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死了。据说死的时候她的眼睛向外凸着,十分的可怖。看起来,我妹妹去世的时候一定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啊。”男人说着,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7 23:11:00 +0800 CST  
就像是阴冷的风幽幽的钻进了袖管一般,我的脊背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阵寒意。我再度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看起来稀松平常的酒壶,然后果真感觉到了一丝寒意。那张默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仔细看去,那双看似无神的眼睛中,似乎夹杂着一丝古怪的神情,就像是在盯着什么东西一样,隐隐的透着仇恨的目光。我放下酒壶,对那男人问道:“那这个壶是怎么跑到你妹妹的身边的呢?”

男人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只听我妹丈说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家中的,具体事情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要忙着自己的生意,也没有时间经常去妹妹家看望。”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吧,明天请阁下如约来取人偶,然后烦劳阁下引我去你妹丈的家里看看,我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迟疑的点点头,说道:“这个倒是没问题,只不过我那妹丈脾气古怪,恐怕到时候会怠慢了公子......”

“这个倒是无妨。”我悠悠的说道:“我只是想探查一下着其中的蹊跷,也算是给离奇毙命的令妹一个交代。”

男人站起身对我深深一揖,说道:“那就多谢公子了。明日午时我定当准时前来。”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等等。”我叫住他。男人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我问道:“公子还有什么指教?”

“这件事情不得声张。”我严肃的说道。

男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我看着那男人远去的背影,目光不由的变得深邃了起来。然后转头看着那静静的立在桌子上的诡异的酒壶。自言自语道:“妹妹的脸么......看起来这上面的脸有些蹊跷啊。”

百里申在后面幽幽的说道:“我早说过这个壶看起来怪怪的,公子偏不信。”

我猛的转过头,盯着百里申,然后缓缓的问道:“百里申,你是不是天生灵异的体质?”百里申被我问的一愣,眨了眨眼睛,然后疑惑的说道:“我不知道啊......不过有的时候我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响动。”

“那你从这个壶中听到了什么?”我拿起酒壶,递给了百里申。百里申有些迟疑的接过酒壶,放在耳边,闭着眼睛倾听着。然后蓦地张开眼睛,差一点将手中的壶扔掉,慌忙递给我,然后用惊慌的语气说道:“里面......似乎有一个人在笑。”

壶中有人在笑?我似有若无的摩挲着这只光滑的酒壶,然后一个想法在我我心头渐渐的弥散了开来。我看着这酒壶淡淡一笑,然后放在石几之上,转身回到了房间,躺在略显冰冷的榻上,努力的回想着曾经听说过的有关于瓶子或者酒壶之类的传闻。总觉得隐约中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只有一张脸的酒壶的事情,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这时,头顶隐约响起了似有若无的响动,像是什么在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房梁。我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坐起身,然后抬起头打量着那在阴影之中一片昏暗的屋脊。敲打的声音越来越重了,似乎连地面都能感觉到微微的颤抖。我皱了皱眉头,然后轻轻的从怀中掏出符纸,准备着向上丢去。

然而,那有节奏的敲打声突然不见了,突兀的寂静一下子笼罩了过来,我站在房间中央,似乎有了一些茫然。半晌,我回过神来,纵身跃起,轻盈的落在那阴森的房梁之上。仔细的检查着黑暗之中的每一个角落。

狭窄尖锐的房梁已经有些时日没有打扫了,落满了灰尘。在呼吸之间,那尘埃便腾起,将整个视野遮蔽得有些模糊不清。而就在这一片飞旋的灰尘之中,我隐约看见,在那黑暗的深处,似乎有一双漠然的眼睛在紧紧的盯着我!

我浑身猛地一震,屏住呼吸仔细看去。确实是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似乎像是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眼神中读不出任何神情。我眉头一皱,手中的符纸凌厉的挥出,黄符夹杂着灰尘冲向那双眼睛。紧接着,只听一声低低的呻吟,那双眼睛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一条黑影从房顶的气窗窜了出去。我急忙跟着向上爬出气窗,站在屋顶上,四下寻找着那条黑影的踪迹。果然,那黑影就在对面那院墙之上一闪而过。我急忙提气从房顶越下。向那黑影的方向追了过去。那黑影在迅速的逃窜着,不能说是逃窜,因为我总感觉那不像是什么鬼怪之物,而是一个模糊的人影。于是我紧紧的跟着那个影子,在王城之中奔走着。

渐渐的,四周的景物开始变得荒凉了起来,原来已经渐渐的倒了郊外,而那黑影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我停下脚步,打量着四周,却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一个树林里面,四周都是那些参天的古木,严严实实的遮挡住了天空,有些分不清方向。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嚎叫响起在这静若空谷的荒林之中,被大鸣大放,传进耳朵之中,有些嗡嗡作响。我缓缓的向前走着,脚下的枯叶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哗哗作响。

空气之中弥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似有若无的怨气渐渐的旋转在四周,像是哀怨的眼神紧紧的注视着自己,格外的不舒服。这时,我的叫似乎踢到了什么事物,硬硬的。我一愣,急忙蹲下身用手将那层落叶抚开。深褐色的泥土之中,隐隐的露出一块明显的灰白色的棱角。我心中顿时用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忙将那湿腻的泥土拨开,然后眼前的事物让我浑身一震,一颗心也几尽沉到了谷底。

一颗白森森的人头静静的埋在泥土之中,黑洞一般的眼眶被那泥土所填满了,而那高凸的颧骨上还黏着这尚未腐烂殆尽的皮肉,鼻梁已经被侵蚀得不成样子了,不过依稀还是可以看出是一个曾经面容秀丽的女人。我皱着眉头,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个女人的样子太熟了。然后像是猛的吸进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一般,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战栗了起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绿色的火焰瞬间笼罩住了这个散发着腐臭味的骸骨。

然后四周突然传来不绝于耳的响动。在那一片幽绿色的火光中,似有若无的看见一群黑影,缓缓的向自己围了过来。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7 23:12:00 +0800 CST  
第四十章 壶面(中)
那些黑影越靠越近,身形摇晃着向我靠了过来。我冷冷的站在那里,一股寒意瞬间将我包裹住了。空气中的声音仿佛就像是透过浓浓的雾,变得异常的浑浊。

“是何人在此召唤地府之火?”一个声音隆隆的传来,笼罩着天际,震得脚下的落叶也在微微的颤抖。

我轻蔑的看着那在火光之中的黑影,淡淡的说道:“原来是你们几个,怎么,许久不见,不认识我了?”言罢,右手猛地挥出,几张咒符伴随着生硬的气流凌厉的脱手而出,穿透了那些黑色的影子。那些影子晃了一下,然后急速的向后退去。同时那个声音依旧传来:“原来是季公子,我等只是路过而已,便不打扰了。”旋即消失在那一片浓密的树林之中。我僵硬的笑了一声,然后看着那仍旧在燃烧的火焰。渐渐的,一个朦胧的影子如同烟雾一般,扭曲着缭绕在火焰的上方,就像是一个垂死之人在无力的挣扎着。我从腰间的暗格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冲着那团烟雾挥了挥手。烟雾顿时慢慢的涌进了瓷瓶之中。我盖上了塞子,然后取出黄符封在瓶口出,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百里申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只好钻进书房,在那堆典籍之中翻着。一本线装书映入我的眼帘,我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翻动着那一页页散发着古旧气息的书纸。然后觉得精神一阵放空,似乎感觉眼前纸上的墨迹都变成了微微蠕动的黑色斑点,渐渐凝固成了一团,变得格外的模糊。我揉了揉眼睛,放下书。叹着气看向窗外。外面金色的夕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冲破了一直遮蔽着的乌云,向大地上播撒着最后的余晖。院子之中似乎被冷清的感觉所席卷着。我缓缓的环视着这个熟悉的院落,然后不经意的看到了石几上的酒具。

那白色的酒壶仍旧默默的立在石几之上,和平时毫无差别。我凝望着剔透的容器,然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酒壶虽说一切如常,不过还是有一些细小的变化。我站起身,踱到门外,想要离得近一些。

洁白的外壁反射着天空中的夕晖,透出了宁静的淡黄色。我径直的走了过去,打量着这个平日里在我手中把玩着的事物,然后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

那张漠无表情的脸,此刻居然发生了变化!纤细的嘴唇似乎在微微的上扬,露出一个充满着寒意的笑容。而那柳叶一般的眉毛也逐渐的向中间聚拢了起来,形成一个微妙的角度。而那曾经漫然无神的眼睛里面,似乎射出了骇人的光,那目光中,夹杂着深深的愤怒的神色,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怨恨。

我不由得倒退了一步,眼前的这张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清晰起来。虽然这种变化是细微的,但是那种从脊背上直窜上来的寒意,是不能改变的。在这目光的注视下,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那种古老的黄色一点点侵袭着所有的色彩,周身霎时间变得一片灰暗,并且在缓慢的蠕动着,扭曲着,仿佛就像是巨大的怪兽的血盆大口一般,想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下去。

我猛的惊醒,眼前的仍旧是金色的院落。但是头却在一阵阵的眩晕,眼睛也跟着胀了起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绕着酒壶慢慢的走了一圈,然后紧锁眉头,将酒壶拿了起来,放回到书房的阁架之上。

似乎像是被放空了一阵,我摇了摇头,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凝视那血一般的夕阳片刻,然后转身走进了那间寒冷阴暗的房间之中,紧紧的关上了大门。好像有些时日没有进这间屋子了,我突然感到一阵失落,然后叹了口气,拂袖点燃那桌案之上的四盏油灯。

昏黄的火光微弱的笼罩着一小块空间,那些许明亮反而将房间照得黑影错落。墙壁上的铜镜幽幽的反射着诡异的光,就像是深瞳之中传来的那一束冷漠的神情,扩散在有些软绵绵的黑暗之中。心底那种熟悉的感觉再度翻涌上来,我只感觉眼睛在不经意间的向内凹陷着,然后脸上的肌肉也牵引着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浑身上下变得一片冰冷,就连牙齿也在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狂喜之中微微的撞击着。我伸出手,掀起那块巨大的苫布,竹骨和尚未完成的人偶映入眼帘,视野之中一下子变得血红。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7 23:13:00 +0800 CST  

之后那种感觉瞬间消退,阴暗的房间再度袭来。我木然的站在那里,手臂僵硬的向前伸着,手里还抓着那块沉重的苫布。半晌,我只得叹了一口气,选了一具身材娇小的竹骨和一张细腻的画皮,脸色阴沉的在那四盏油灯的映衬下,开始制作起人偶来。

时间在这个时候过得很快,透过气窗可以隐隐的看到黑色的夜空。寒风也从门缝之中一点点的深了进来,吹动着灯火一阵细微的摇动。我放下手中的针,然后看着那具惨白的人形静静的躺在漆色的桌案上,然后沉思片刻,取出那个被我用咒符封起来的瓷瓶,然后却犹豫了一下。

我知道这么做的话,瓷瓶之中的灵魂就无法往生了,而且这样的话,我身上的积怨就会变得更深。于是我将那瓶子放在桌子上,拎起那具人偶向墙角那几口箱子的方向走去。身后的油灯发出了嘶嘶的声音,就想是冰冷的水滴在灯芯上一般。然后就觉得眼前的光影猛的抖动了一下,其中一盏油灯熄灭了,房间之中立刻阴森了许多。眼前的景物一下子暗了下去,就在这一片诡异的黑暗中之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哭声,凄婉的回荡在这个空旷的房间之中。

我心头一紧,自言自语道:“看来怨念确实很强烈啊。”言罢,突然将手中的人偶甩了出去。人偶撞击到墙上,发出了轻微的断裂声。就在这时,只见桌上那被咒符封着的瓷瓶猛的爆开,黑色的烟雾扭曲着涌向那具人偶,然后房间之内阴风四起,所有的油灯顿时全部熄灭。四下里刹那之间被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所包裹住了。我向后退了几步,冷冷的看着地上那具毫无生气的人偶。

一声刺耳的狂笑,那具人偶缓缓的站了起来,那紧闭的双眼也睁开了,原本无神空洞的眼窝之中此刻却翻滚着骇人的红色。它摇摇晃晃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猛的向我扑了过来。我急忙闪身,绕到那具人偶的身后,淡淡的说道:“怎么?刚刚有了一个躯体就这么兴奋?不要忘记这个人偶可是我做的。”

“从现在开始这具人偶就不是你的了。”那人偶疯狂的吼道,宛如一个发疯的女人在愤怒的咆哮一般。

“不管是不是我的,”我再次躲过它那凌厉的攻击,仍旧平淡的问道:“我把你找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最好如实的回答我,否则的话,我让你魂飞魄散,连那些孤魂野鬼都不如。”

那人偶的表情立刻变得扭曲了起来,它怒目圆睁的看着我,嘶哑的吼道:“让我魂飞魄散?笑话!老子先取了你的魂魄再说!”那诡异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中,有些模糊,这男人的魂魄依附在女体的人偶之上,所发出的声音更是显得骇人可怖。紧接着,只觉眼前一闪,那具人偶便飞扑过来,冰冷的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同时张开了黑洞洞的嘴,向我凑了过来。

少顷,只听得一声怪叫,那具人偶猛的向后跃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就像一条被从水中捞出的鱼一般,在不停地抽搐着,口中还不时的发出凄厉痛苦的嚎叫。在房顶气窗所映进来的月光的照耀下,一张符纸深深的嵌进了人偶的额头。那人偶痛苦的哀嚎这,想要将那张薄薄的符纸撕扯下来,但是只要它的手接触到那张纸,就变得更加痛苦。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7 23:13:00 +0800 CST  

我走了过去,看着那具不停翻滚的人形,微笑着说道:“很难过是吧?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本来呢,我只是打算把你拉出来问你几个问题,便让你安心的去往生,但是现在看来,我要改变主意了。”然后眼神变得冷峻了起来,低低的问道:“现在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不然的话,我让你连野鬼都不如。”

那人偶怨恨的盯着我,口中仍旧发出凄厉的哀嚎。它的双腿在地上无助的蹬着,就像是被钉在地上的青蛙一样。

“你是怎么附在那具女人的尸骨上的?”我冷冷的问道:“你是不是那酒壶之中原本的魂魄?”

那人偶的脸上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它死死的掐住脖子,然后艰难的点了点头。

“是你勾取了那位小姐的魂魄,然后取而代之的把她封在酒壶之中?”我继续问道。

人偶不再点头,甚至在躲避着我的目光,脸上那怨恨的神色更浓了。我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然后我凑近那个扭曲的人形,狞笑着低语道:“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用手在那人偶额头上的咒符轻轻一划,蓝色诡异的光芒顿时绽开在那那张枯黄色的符纸之上。人偶的口中蓦地爆发出凄厉的嚎叫,甚至穿透了厚厚的铁门,震慑着外面宁静的夜空。

渐渐的,那叫声变得微弱了下去,人偶那狰狞的眼神也慢慢的涣散了,最后恢复成了一片死一般的灰色。而那张符纸也像是被火烧过了一般,伴随着阵阵青烟,化成了焦枯的碎屑。而那一直弥散在人偶上面的那股黑烟,则像是被无形的手给撕裂了一般,渐渐的消失在阴冷的暗室之中。

我面无表情的将那具瘫倒在地上的人偶扔到箱子里,重重的合上了箱子的盖子,然后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外面的月色朦胧,银色的光芒勉强的照射着宁静的院落。树影幢幢的在地上的光影之间缓慢的摇动着,时不时的飘下一两片枯叶,在这个初秋的夜晚显得有些萧索。子时的夜空略有寂静,我走到石椅前坐下,习惯性的拿起酒杯,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安,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回房。

躺在略显冰冷的榻上,晕眩的黑色铺天盖地般的涌来,眼睛也变得格外的沉。在半梦半醒之中,好像听到有一个女子缓缓的走了进来,站在我的床边对我说着什么,只是我根本无法听得清楚,就像是一群飞虫在耳边发出嗡嗡的声响,再然后,我变沉入了深深的睡眠。

一夜无梦。

猛的醒来的时候天才微微泛起青色,我只睡了短短的几个时辰。周身变得更冷了,昨夜似乎忘记了关窗子,冷风一阵一阵的卷了进来,带来秋晨的寒意。房间之中笼罩在一片浓浓的青色之中,看起来有些阴沉。我披上一件衣服走下榻,然后来到书房,看着架子上那只白色的酒壶,然后呼吸骤然紧促了起来。

上面那张脸变得更加狰狞了,就像是在歇斯底里的笑一般,隐约可见那嘴唇之中的那惨白的牙齿。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望着窗外有些发白的天际喃喃的说道:“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然后看到那酒壶上的脸孔似乎僵硬了一些。

午时刚过的时候那个男人就来了,看上去一脸惶恐的样子。我淡淡的看着他,说道:“等下还要麻烦阁下带路了。”

男人擦了一把汗,然后面露难色的说道:“公子真的要去我那妹妹家么?”神色之中露出一丝举手无措的慌张。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当然要去。而且,我会给你死去的妹妹一个公道的。”

男人那宽阔的脸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用袖子局促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我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有些不安的男人,然后绕到他的身后,看着他那宽阔的后背,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阁下的母亲今日便要下葬了么?”

“啊,是啊。”男人忙不迭的回答着:“所以,去我妹妹家的是,还是等改日吧。”说罢便记着想我讨要那具人偶。我微笑着对他说道:“这个不忙,我给你看一件东西吧。”然后引着那人走进书房。

一走进这间散发着寒意的阴冷的房间,那个男人就似乎在不停地抖动着。我侧目冷视这他,然后幽幽的说道:“不知阁下是不是对着酒壶情有独钟呢?”说罢我从书架上取下那只酒壶,缓缓的将那张可怖的脸缓缓的转过去面对着男人,冰冷的说道:“看着你的妹妹,然后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吧。”

“啊!――”

男人蓦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嚎叫,肥胖的身体向后重重的仰了过去,绊倒了身后的椅子,然后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桌上的茶杯稀里哗啦的砸在地上,男人挣扎着盯着那个酒壶上面变得越来越狰狞的表情,不由得面如死灰。

“那么,”我走过来蹲在那个男人面前,轻轻的说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声音被我压的极其冰冷,就连我自己听了也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7 23:14:00 +0800 CST  
第四十一话 壶面(下)
男人畏缩的爬到墙角,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似乎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将酒壶放在他的脚下,冷冷的说道:“不想说?那我来说吧。”然后注视着地上的那个散发着诡异的白色的酒壶,徐徐道来:“这个酒壶,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壶中仙吧?我没有说错吧?”

男人微弱的点了点头,然后躲避着那酒壶上那女子的目光。

“着壶中仙是封印大凶大邪之物的一种器具。”我淡淡的解释道:“不能说是妖魔吧,只能说是山川精怪附身在了酒壶之上,时间长了就和酒壶融为一体了,并且将自己的脸印在了酒壶之上。所以体质敏感的人看起来才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是这样么,百里申?”我向身后看了一眼,然后问道。

百里申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了门后在紧张的张望了里面的情景,突然被我唤道名字,不由得一抖,然后支支吾吾的回答道:“额......是的。”

我不理会百里申,继续说道:“虽然平时只是很普通的酒壶,但是壶中仙有一个特点,就是里面的灵体会勾取别人的魂魄,并用自己和那个人的魂魄替换,附身在那个人身上。但是往往那个人的身体是承受不了这类充满怨气的灵魂的,于是很快就会死去。想必你就是用这种方法害死你的妹妹的吧?虽然不能说是死了,但是令妹的怨灵在这狭小的酒壶之中,可谓是生不如死。”

男人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般,喃喃的低语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想害她......只是她要抢走我的生意......是她不好......”

“是她不好?”我陡然提高了声音:“这也能成为你杀死自己亲妹妹的理由么?你的眼中除了你的生意还有别的么?”

男人猛的震了一下,眼皮无力的抬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垂了下去。

我站起身,踱到门口,淡淡的说道:“城东米店的老板,这么说你就是梁老板了吧?”那胖男人的脸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上面的线条似乎已经紧绷住了。我白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在下也略有耳闻,梁老板为人尖刻爱财,恐怕害死自己妹妹这件事也会做得出来吧。而且,最近城中风言风语的盛传老板您逼死了自己的母亲,这个时候你跑我的宅院之中来装可怜,恐怕不是时候吧?”

房间里一股阴冷的气氛瞬间扩散开来,外面的风声隐隐的传进屋子里来,吹得案几之上的树叶一阵哗哗作响。梁老板蜷缩在地上,无助的躲避着那个直视着他的酒壶。

“恐怕你问我做这个人偶的目的,就是为了继续害死你的妹夫吧。”我淡淡的说道:“恐怕是有人告诉过你想人偶这种不祥之物长期放在家中的话会吸收他人的阳气吧。”

梁老板抖着一脸横肉,面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我长叹一口气,说道:“你都听见了吧,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门口的百里申疑惑的看着我,然后刚要问的时候,便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惨叫。我慢慢的转过身去,静静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酒壶上面的那张狰狞的脸似乎在用力的向前面探着,想要挣脱开那瓶壁的束缚。姓梁的老板尖叫着向后面疯狂的退着,但是他的身后已经是坚硬的墙壁了。他几乎是狼狈的爬到墙角,然后冲着我凄厉的求救着:“公子救救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微微一笑,说道:“那就要看她愿不原谅你咯。”

然后只听一声清脆的爆裂声,那酒壶的一侧猛的裂开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形用力的从里面爬了出来,那是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摊在地面上,就像是一团黑色的布匹,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她的身上满是鲜血,而且还隐约可见已经凝固了的纵横交错的伤痕。女人艰难的向前爬着,所经过的地方被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男人脸色铁青的想要努力的将自己肥胖的身躯塞进那个狭窄的角落之中,他的双手无助的在空中乱舞着,抓的墙壁之上条条印记。他的嘴大大的张开,仿佛在凄厉的呐喊着,但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低低的听到喉咙中的一阵类似窒息一般的声音。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7 23:20:00 +0800 CST  

女人继续向前爬行着,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并用沙哑凄厉的声音哀怨的向着男人喊道:“哥哥......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男人的脸几乎要扭曲了一般,那表情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拉伸着一般,眼球向外暴突着,然后便见到他的身下液体缓缓的蔓延开了,却已吓得屎尿失禁了。

那女人慢慢的爬到了他的身上,然后伸出那干枯的满是血污的手,死死的掐住了那梁老板的脖子。那如同鹰爪一般的指甲一下子刺进了那男人布满赘肉的脖子里。男人终于发出了如同被勒住颈子的鸡一样的怪叫,双手双腿在空中胡乱的瞪着,鲜血沿着女人的手指汩汩的流了下来,将两个人的身上然的通红。

然后只听见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伴随着男人凄厉的惨叫,我看到,那男人的一张脸竟被活生生的撕了下来!百里申不由得奔出门外不停的呕吐了起来,就连我也看的呆住了。那男人没有了皮的脸就像是一团被揉烂了的面团,上面松散着悬挂着牙齿和暴突的双眼!暗红色的血不断地从他的脸上冲刷了下来。他的牙齿在艰难的上下碰撞着,发出模糊的声音。像是在痛苦的呻吟,又像是在绝望的求救。

女人将那来人的脸扔在一旁,然后用胳膊紧紧的抱着男人的头,用令人发指的尖细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哥哥......我好寂寞......陪着我好么......”男人已经奄奄一息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深深的埋在妹妹的臂弯里,鲜血染红了两人身上的衣服。而那男人的身体越来越苍白了,最后终于抽搐了几下,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不动了。

他死了。

而他的妹妹却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又小又细,就像是有什么人伏在你的背后用那种懒散的声音向你冷笑着说着什么,却又听不清楚的感觉。然后之间那女人抱着哥哥那沉重的血尸,缓慢的向着那个酒壶爬了回去。待妹妹转过身,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虽然女人被一团阴冷的雾气所笼罩这,但是依稀可以分辨出就是昨日在郊外被埋葬的那具骸骨。她的脸已经快要烂的不成样子了,不过两只眼睛还是清晰可见。此刻她的脸上挂着满足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在慢慢的向酒壶爬去。这个墙角都被浓烈的血腥味所笼罩住了,我不由得一阵作呕。就在此时,那妹妹突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便低下了头,用长发遮挡着扭曲的脸孔继续爬着。而我却愣了一下。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涌现着宁静与感激,就像是了了什么心愿一般。我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两具诡异的身体一点点的向那个瓶子靠近,然后就在妹妹的手接触到酒壶的一刹那,浓烈的黑雾从壶中滚滚而出,将两人紧紧的包裹住,同时传来一阵噼啪的声响。待烟雾散尽,把两个身影都不见了,而酒壶完好无损的立在那里。房间里静极了,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墙角的空间里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和抓痕,以及软软的扔在地上的那张仍旧流着血的面皮,就像是无声的景象,默默的讲述着这里发生过的害人的一幕。

我走过去,端起那酒壶。酒壶完璧如初,上面那张女人的脸不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而恢复成了往日那种宁静。我叹了口气,将酒壶翻了个面,然后一愣。

酒壶另一侧原本是空白的一片,而此刻却多了一张男人的脸。这张脸双目紧闭,没有任何表情。这分明就是那梁老板的脸。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将酒壶放在书架上,默默的打量着这个神秘而又诡异的事物。

百里申捂着鼻子走进书房,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公子......刚才的究竟是什么啊。”

“壶中仙。”我淡淡的说:“他的妹妹已经成了壶中仙了。”

“那这个妹妹是要替自己报仇么?所以才......”百里申说着,似乎又想起了刚才的一幕,不由得干呕了起来。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7 23:20:00 +0800 CST  
“我也不知道。”我看着那张女人宁静的脸缓缓说道:“或许她只是觉得太寂寞了,想要她的哥哥来陪着她吧。或者,她真的是想替自己报仇。”

百里申用厌恶的眼光看着这个酒壶,闷闷的说道:“也不知道那个男的是从哪弄的这么个东西,怪里怪气的,还要用它来还自己的妹妹。”

我一怔,心中霎时间充满了疑惑。是啊,这个男人是从哪里得到这么一个怨气实足的东西的?还有,又是谁告诉的他人偶可以吸收阳世间人的精魄的?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然后猛的回头看向地面上那张薄薄的脸皮,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就在这个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风声,似乎要将那院中粗壮的大叔连根拔起。百里申吓得急忙跑进屋子,躲在我的身后。怨气一下变得格外的浓重起来,黑色的烟雾有规律的旋绕在院子当中,几乎让人感觉到强烈的窒息的感觉。我急忙从书架上抓起破魔剑,警觉的盯着窗外。

然后便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一团黑雾之中,那颀长瘦高的身形愈发的形同枯槁,黑色的斗笠下面那双眼睛散发着诡谲的绿色,灰白色的发丝变得更长了,凌乱的在风中飞舞着,而那又薄又窄的嘴唇向上微微扬起,勾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深褐色的桃骨从黑色的袖管之中露出,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他缓缓的向我走过来,然后用那一贯的沙哑的声音说道:“季公子,别来无恙啊。”

“谢谢。”我冷冷的说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鬼谷仞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幽幽的说道:“公子不要每次见到我的脸色就这么差嘛,今天来我也不是来找事的,我只是想取回我的东西。”然后目光一下子变得坚硬了起来。

我一愣,然后恍然大悟。我盯着那张让人作呕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是你把这个壶中仙交给米店的梁老板的,也是你告诉他人偶的事情的吧?”

“这个怎么说呢,”鬼谷仞用调侃的口气不疾不徐的说道:“既然有人来问我,我也很乐意帮助他们的。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你没有想到?”我冷冷的说道:“你是巴不得出现这样的结局吧。”

鬼谷仞踱进了房间,打量了一下四周,径直的走到地上那张血迹干涸的面皮前面,弯下腰拾了起来,放在手中仔细的把玩着。然后转过身对我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么?”说罢便将那张脸皮揣进怀中,抓起那个酒壶,身形一下子掠到了院子中的高墙之上。伴随着令人发指的笑声,用那充满着寒意的声音说道:“这两个灵魂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那抹熟悉的血红色再度在我眼前弥散开来,身体仿佛不收我控制一般,狂怒和狂喜在我的心里一阵阵的激荡着。我唳的抽出长剑身子腾空而起,毫不留情的向鬼谷仞刺了过去。寒光席卷着漫天的怨气,就像是坚硬无比的磐石,狠狠的击打在我的身上。

而鬼谷仞的身形却如同鬼魅一般瞬间闪开,同时眼中的杀意陡然变浓,只见他左手中突然多了一条长长的皮鞭,就像是从那桃骨之中生出来的一般。我挥舞着锋利的长剑凌厉的向他砍去,同时另一只手甩出符咒。鬼谷仞却依旧轻巧的躲避着我的攻击,并且手中的长鞭猛的挥起,一下子缠住了我的剑。我只觉得虎口一震,整条手臂都跟着痛的麻木了起来。

紧接着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在一瞬间被散尽了一般,手指变得异常酸痛。不由得一松手,那破魔剑便被那古怪的长鞭从我手中抽出,旋转着飞上空中,然后重重的插在远处的地面上。我一愣,眼前的红色瞬间散去,冰冷的寒意再度将我紧紧包裹住,整个人变得异常清醒。只听百里申一声惊呼,紧接着眼前一花,黑影铺天盖地而来,随之便是颈部一紧,鬼谷仞已然用那鞭子死死的缠绕在我的脖子之上。我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窒息,眼前金星直冒。我用手死死的攥着类在我脖子上的那条凉气刺骨的鞭子,口中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取你性命的。”鬼谷仞冷冷的说道:“不过看起来你也有这种神秘的天赋啊,所以这此我姑且放过你。不过,是敌是友,还要靠你自己选择。”然后我的身体猛的一震,脖子上的束缚瞬间消失。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着。百里申急忙跑过来扶起我,替我拍打着后背。

我提起头恨恨的盯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是不会和你成为朋友的。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手刃于剑下!”

鬼谷仞仰天大笑,然后又诡异的语气说道:“看来你和言羽菲一样,都是不知变通的傻瓜。可笑之极。”

我整个人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般,耳中嗡嗡作响。我挣扎着扑过去,死死的掐住鬼谷仞那冰冷的手腕,几近疯狂的吼道:“你刚才说什么?”

“看来你并没有失去心智啊。”鬼谷仞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我说,你和言羽菲一样,都是固执的傻瓜。”

“言羽菲......”我仿似中邪一般的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然后颤抖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言羽菲?......是不是你杀了她......”

鬼谷仞摇了摇头,淡然说道:“言羽菲不是我杀的,但是她的魂魄现在却在我的手里。你要是想就回你心爱的女人的魂魄让她早早往生的话,就来找我吧。不过......”他停住了,然后甩开我的手,幽幽的说道:“你来找到我的时候,就要给我一个答案,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选择了。反正,言羽菲的魂魄在我的手里,你自己看着办。哈哈哈哈哈......”言罢,他蓦地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同时身影迅速的飘上屋顶。

我这才仿佛回过神一般,急忙追过去大声喊道:“我要去哪里找你?”

鬼谷仞居高临下的望着我,淡淡的说道:“阴阳往生,浮罗古城。”然后便消散在了这渐露的夕阳之中。

我木然的站在院子当中,那些回忆,美好的,痛苦的,就像是无数的手,狠狠的撕扯着我的心,异常的痛。然后我身子一晃,便觉眼前似乎被巨大的黑暗所笼罩住,一阵天旋地转,在百里申的呼喊声中,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是眼泪么?还是下雨了?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脸上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过,随后便是死寂一般的宁静。

我昏了过去。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7 23:20:00 +0800 CST  
第四十二话 言羽菲(上)
言羽菲,是我心中一直的一个抹不去的痛。

我和她是在几年前的一次事件中偶然认识的。那时的我刚刚从宁州来到洛阳,面对着这个华而不实暗藏污涌的王城,突然感觉到茫然和无助,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好在有几个洛阳的老主顾和朋友,也就渐渐的安顿了下来。靠着在宁州打下的口碑,我在这虚无的王城之中也开始有了生意。

那是一个阴霾的雨天,我的心情被这糟糕的天气搅得出奇的差,脾气也变得渐渐失控了起来。在果断的抽打了一顿那个满嘴蒜味出言不逊的纨绔子弟之后,我决定去郊外转转。或许只是一种心情的抒发。在宁州的时候每到阴雨天我都会去亡父的坟前呆呆的坐上几个时辰,然后在暮色之中浑身透湿的回到家中。虽然这里离宁州遥远,也没有亡父的坟,但是出去走走总比闷在这狭小的院子里要好得多。

于是我没有撑伞,漫无目的的走在洛阳城的大街小巷之中,看着人来人往一张张麻木漠然的脸,心中泛起了巨大的烦闷。于是我加快了脚步,向郊外走去。但是隐隐的,我感觉到在这涌动的人群之中似乎有一双邪恶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让我的脊背不由得一阵阵的发凉。我警觉的回头看去,茫茫人海之中,只有一副副虚假的脸孔,别无他物。也可能是过于紧张了,我这样想着,然后渐渐的来到了郊外。

整个天空都是阴沉沉的,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巨大的纱。树木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显得有些突兀,那树干散发着潮湿的气息,脚下的地上也格外的泥泞,我艰难的在这崎岖的荒山之中走着,腿开始算痛了起来。

就在我打算休息一下的时候,只听耳边一阵尖锐的风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向我扑了过来。我急忙一闪身,回头一看,不由得浑身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一只一人来高奇怪的动物用贪婪的目光盯着我,那锋利的獠牙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中散发着惨白的光,鲜红的口中散发着浓浓的尸体的味道。我慢慢的向后退着,心中暗自念道不好。因为我知道这是一只凶恶的尸兽。尸兽是徘徊于阴阳两界之间的一种生物,以人或动物的尸体为生,凡是被它吃掉的尸体,上面的灵魂都无法转生,继而化作强烈的怨念,积压在尸兽的体内,而尸兽就是靠这种怨气来一点点的成长。此时眼前的这只尸兽已经是庞然大物了,想必它已经吃掉了成百上千的尸体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恐惧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慢慢的向后退着,并且伺机逃走。

然而这只尸兽看起来十分的饥饿,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向我一步步的逼了过来。我想应该是我身上的实体的味道吸引了这家伙。于是我看准时机,纵身跃起,飞到那高高的树上,然后向前猛的一扑,想要借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我如意算盘打过头了,这只看似臃肿的猛兽居然轻松的一跃而起,那锋利的爪子瞬间便划破了我的胸口,我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整个人便从半空之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胸前的伤口又窄又长,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染红了我的衣服。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那散发着浓烈的怨气的尸兽却一下子扑了过来,将我重重的压在了地上。

温热的气体夹杂着浓重的臭味扑面而来,那满是泥污的利爪压在我的身上。我无力的挣扎着,或许是失血过多,我感到一阵晕眩,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难道我就要命丧于此么?我突然自嘲的笑了出来,然后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像是有纸的声音划过天空,紧接着身上一轻。我睁开眼睛,却发现那尸兽离开了我的身体,在疯狂的追逐着一个纸人。那纸人仿佛是活的一般,在尸兽的前面不停地跳跃着,似乎在挑逗着那只已经愤怒的尸兽。紧接着便见那纸人猛的跃起,钻进了尸兽大张着的血盆大口之中。那尸兽落在地上,似乎意犹未尽的吞咽着那薄薄的纸人。然后只见那尸兽被一股力量猛的冲上了天空,伴随着痛苦的吼叫,那尸兽的在空中剧烈的翻滚着,只听一阵令人不安的撕裂声,无数尖锐的刺从尸兽的身体之中刺出。一声哀嚎过后,庞大的尸兽被割的四分五裂,化作阵阵浓烟飘散在雨帘之中。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8 13:07:00 +0800 CST  

我虚弱的躺在泥泞的地上,胸前的伤口突突的跳着。雨水渗进了伤口外翻的边缘,细微的痒扩散了开来,夹杂着疼痛,在全身蔓延着,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我用手指深深的挖进了那冰冷的泥土之中,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然后我被一双手温柔的扶了起来,我艰难的睁开眼,在天与地之间一片白茫茫的氤氲之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我眼前晃动着,只是看不清楚容貌。

“你是谁......”我虚弱的问道。

“你不要说话,你现在伤得很重,而且中了很严重的尸毒。”一个好听的女子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宛转悠扬,格外的温柔,仿佛置身在云端一般。

我努力的想要站起来,但是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那女孩急忙说:“你现在不能动。”然后我的肩膀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是针灸,我无力的垂下头,感觉到那股刺骨的寒意在身体里面不停地游窜着。紧接着周身一沉,似乎从梦境回到了现实之中的那种落差感,却看时变得清醒了起来。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脸色白皙的女孩担忧的看着我。

“好点了么?”女孩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我看着那张有些凌乱的脸,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感激。我虚弱的说道:“多谢姑娘相救......”

女孩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润,她急忙摆手说道:“没什么,我也只是路过而已。”然后疑惑的打量着我,试探的问道:“不知公子为何周身散发着尸气呢?”

我无奈的笑笑,微弱的说道:“其实我是画皮人偶师啊。像我这种半只脚踏进地府之中的人来说,一点尸气算什么呢。”

女孩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惊讶的问道:“你是画皮人偶师?真是太巧了!我来洛阳就是为了找人偶师呢!你认识闵二叔么?”

我点了点头,然后仔细打量着这个神奇的女孩,问道:“闵老伯啊......你找他做什么呢?”

那女孩急忙解释道:“家师吩咐我来王城将一封密信交给闵二叔,公子要是认识的话那就太好了。”

“还未请问姑娘的身份是?”我好奇的问道。

女孩急忙对我抱拳一揖,清脆的说道:“在下纸鸢师言羽菲见过公子。”

“人偶师季冥渊。”我回礼道,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然后努力的想要站起来,但是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言羽菲急忙过来搀扶住我,慢慢的向前走着。天上的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浅淡的阳光从疏密不均的云层中挤了下来,在这水汽氤氲之中,绽开一片绚丽的金黄。羽菲搀着我缓缓的走着,我不经意的转头,看到羽菲那清澈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颤。羽菲笑了笑,然后问我:“人偶师都很年轻的,而季公子怎么这么年轻呢?”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8 13:07:00 +0800 CST  
“我从小就不知道娘是谁,然后长大了些父亲也去世了。”我有些黯然的说道:“之后我便在一个江湖术士那里学到了做人偶的本事,算起来也已经有了几年了。”

“原来是这样啊。”羽菲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转过头,看着羽菲的眼睛,问道:“言姑娘是纸鸢师?那纸鸢师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叫我羽菲就好了。”羽菲笑着回答道:“纸鸢师呢,就是操纵纸的人咯。属于奇门遁甲一行,不过现在正统的纸鸢师已经不多了,中原这边应该就剩下我和我师父两个人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我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不劳烦羽菲姑娘了,我自己来。”然后支撑着软弱无力的双腿向前面走去。羽菲被我这怪异的举动搞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片刻,她回过神来急忙跟上了我,焦急的说道:“你现在的力气很虚弱,小心受伤啊。”

我冷冷的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不要紧的。”然后被自己的语气弄得一愣,急忙补救一样的说道:“闵二叔的家在进城之后左面第一个小巷最里面的那家,他每天都在家里,你可以去找他。”

羽菲“哦”了一声,声音中似乎有些失望。她闷闷的说道:“我知道了,多谢公子告知。”然后便低着头匆匆从我身边擦过。我隐约看见她的脸上有些怪异的神色,但只是一瞬,便隐藏在了背影之中。我叹了口气,艰难的向家走着。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将晚,我拖着几乎完全无力的身体撞开家门,然后重重摔倒在了院子当中。百里申吓坏了,急忙奔出来将我架进了屋子里。我感觉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眉头紧锁着躺在榻上,身上的衣服仍旧潮湿,黏黏的贴在身上,就像是一层湿厚的浆糊一般,让人感到异常的不舒服。百里申端过一碗姜汤,我麻木的将那辛辣的液体灌进了嘴巴里,然后闭着眼睛躺在榻上。胸前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只要用力呼吸就会觉得仿似肋骨都要被撕裂开一般。我睁开眼睛,看着那有些飘远得忽远忽近的房梁,眼前突然浮现出羽菲那张清秀的脸庞,心中充满了异样的滋味。是感动么,还是别的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看到她那淡淡的笑容,就觉得非常的开心。我翻了个身,不一会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被一层熟悉的淡青色笼罩住了,身上的疼似乎减轻了许多。我试着吸了一口气,冰凉的气体涌进喉咙之中,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阵清爽的感觉。我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依旧很潮湿,不过已经没有了阴沉的压抑感。我在王城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的转悠着,夜幕之下的洛阳城显得有些萧索,但是依旧透着一股王城的气息。在这威严之中,叠加着一丝阴暗的味道。就像是那两侧布满着交错的水痕的黑暗的墙壁,每一寸细小的缝隙之中都散发着令人恶心的味道。

我就像一个游魂一样在这个雨后的夜晚游荡者,身体仿佛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拐进了一条幽暗僻静的小巷。地面上的积水漠然的反射着惨淡的月光,看上去就像那地狱之中的鬼火,散发着哀怨的光。雨后的寒意袭来,我不由得裹紧了衣服,然后抬头向着黑洞洞的四周打量过去,却发现我站在了闵老伯家的门前。

我抬手敲了敲门。沉闷的破铁的声音回荡在幽深的小巷之中。

“谁呀?”闵老伯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季冥渊。”我虚弱的答道。然后很迅速的,门被打开了。我看着开门的那人,不由得一愣,然后脱口而出:“羽菲姑娘?”

羽菲看到我也一愣,然后微笑着将门打开,轻轻的说道:“原来是季公子啊。”

我走了进去,看着那被雨水冲刷的有些狼狈的小院,皱着眉头对坐在门槛上笑眯眯的望着我的闵老伯说道:“我说老伯,提醒你多少次了,弄个苫布把你院子里的东西盖好,不然下雨的话肯定发霉。”

“不妨事,不妨事。”闵老伯站了起来,那左手的桃骨嘎巴的响着。他走过来看着我说道:“哎,你看你,脸色这么难看还不在家好好休息,这么晚了来乱逛什么啊。”我一时语塞,看了看闵老伯,又看了看羽菲,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为好了。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8 13:11:00 +0800 CST  

羽菲走过来担忧的看着我说道:“是啊,季公子,你胸口的伤怎么样了?”

“多谢羽菲姑娘挂念,已经不碍事了。”我笑着说道,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倒是闵老伯皱着眉头问道:“啊?你身上有伤?怎么弄的?”

“没什么,一点小伤。”我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敷衍道:“白天的时候去外面散心,不小心被一只尸兽给缠上了,多亏了羽菲姑娘相救。”

闵老伯长叹一声,眼神中充满着忧虑的对我说道:“你啊,这么年纪轻轻身上便有这么重的尸气,我担心你的将来啊。”

“老伯多虑了。”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这人偶师的下场老伯是最清楚了,要不是您金盆洗手,恐怕也和我差不多。”

老伯定定的看着我,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了,”我这才想起来一件事,然后转过头向羽菲问道:“不知羽菲姑娘的师傅想要拜托闵老伯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羽菲说道:“前些阵子临近好几个村子的好多村民都被类似纵尸术异样的法术给控制了,闹得人心惶惶。请过几个道士去驱鬼,但是鬼没驱成道士反倒死了好几个。便有人找到了家师,家师说这种与尸术有关的事情要麻烦人偶师了,于是就写了封信让羽菲送给闵老伯。却没想到闵老伯已经收山很久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到。

闵老伯叹着气,说道:“羽菲的师傅青云道长与我也算是旧相识了,要不是我已经收山很久,而且不能跨出这庭院,我就会帮他这个忙了。”然后突然抬头看着我,说道:“要不,你来替我完成这件事好不好?”

“我?”我有些晃神的指着自己问道。

“对啊!”羽菲在一旁恍然说道:“季公子不也是人偶师吗?那就拜托季公子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为难的说道:“但是纵尸之术我还不大娴熟......这样,给我几天时间好不好?”

“那就说定了!”羽菲显得很高兴,那明朗的笑容挂在脸上。我心头一颤,慌忙别过头去。

闵老伯看着我,奇怪的笑着说:“羽菲远道而来,我这破烂的小院又没有多余的空房,不如这样,就让羽菲住在季公子家,反正你家的屋子多得是。”

“啊?让羽菲住我哪里?”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不大妥当?”

“哪里不妥了。”闵老伯挥了挥那桃骨右手,说道:“就这么样,羽菲啊,等下你就和季公子回去。”

“是,二师伯。”羽菲回答道,脸上却泛起了一丝红润。我无奈的看着这一老一小,只能答应了这桩莫名的买卖。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8 13:11:00 +0800 CST  
第四十三话 言羽菲(中)
月光惨淡,已经快到子时了。我和羽菲一前一后的向我家走着,一路无语,显得有些尴尬。王城开始沉浸在浓重的睡意之中,只有大户人家门口悬挂着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在黑暗的街道之中划开一片迷离的红色,但随即便被四周的漆黑所吞噬了。

“那个......羽菲姑娘,”我轻轻的开口,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气氛:“那个纵尸之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羽菲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最近鬼门大开,阴气肆虐弄得。附近的几个村子接连发生怪事,好多死人的坟都被挖开了。虽说现在盗墓贼也有,但是只偷尸体不拿陪葬的人却很少见。然后便有传闻说在深夜看到那些已死之人出现在村子里面,吸走了好多人的魂魄。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据家师推测,那幕后的元凶使用的是纵尸之术。”

“纵尸之术?”我微微的皱着眉头说道:“纵尸之术分为很多种,大部分是通过操纵死人身上的怨气来让尸体活动。不过适才羽菲姑娘所说,那些尸体能吸收魂魄,恐怕同普通的纵尸之术略有不同。我要回去研究一下......”话音刚落便觉得胸前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我不由得弯下了腰。

羽菲急忙从后面跑过来扶住我,担忧的说道:“你看你,伤还没好就出来乱跑。被尸兽攻击的伤是最不容易愈合的,我看你还是好好休息几天。反正最近也风平浪静,你呢就安心的在家养几天,等好了之后我们再去解决这件事情。”

我看着羽菲那焦急而又略带怒色的脸,不由得心头一热,竟然无法转开目光,就这么痴痴的看着她。羽菲抬起头,目光和我段在的相遇,然后脸上微微一红,便低下头去。

四周的黑夜似乎变得不再寒冷了,一种暖暖的气息包裹在周身,特别熟悉,但又格外的陌生。就像是很小的时候被父亲抱在怀里一般,一丝怀念,还有淡淡的忧伤。我叹了口气,看着那些在僻静的角落之中稍纵即逝的黑影,轻轻的说道:“谢谢你,羽菲姑娘。”

“没什么。”羽菲低声回答道,然后便不再说话了。

走进家门,我看到百里申正坐在院子之中焦急向外张望着。看到我回来,他立刻冲了过来焦急的嚷道:“公子你去哪了?你身上还有伤呢!”然后看到我身旁的羽菲,然后一愣,问道:“咦?公子,这位姑娘是?”

羽菲走上前去,对百里申轻轻一揖,微笑着说道:“小女纸鸢师言羽菲,是来拜托季公子帮忙驱鬼的。”

“驱鬼?”百里申一副疑惑的样子:“可我家公子是人偶师啊。”

“谁说人偶师就不能驱鬼了?”我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然后说道:“羽菲姑娘要在咱们府上小住些时日,你快去收拾一间房出来。”

“好嘞。”百里申看了看羽菲,利落的回答道,然后便一溜烟的跑进房间了。我无奈的看着百里申的背影,叹着气说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大惊小怪,羽菲姑娘不要介意啊。”

“没什么。”羽菲微微一笑,说道:“我倒是觉得他挺可爱呢。”

“可爱?”我差点呛到:“哎,姑且说他没头脑。”然后觉得那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便皱着眉头说道:“那羽菲姑娘就早些休息,明日我们在商讨那纵尸之术的问题。”说完我便慢慢的向卧室走去。

“公子晚安。”羽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心里突然一颤,然后觉得一阵慌张。我模糊不清的说到了句“你也是”之后便关上了卧房的门。倒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面如同麻一般混乱,嗓子开始变得干了起来,我艰难的吞咽了一下,翻了个身,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我用力的咬紧牙关,努力的让自己放空。然后浑身的倦意混杂着隐约的疼痛袭来,我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一夜无梦。

之后的几天里,我推掉了所有上门的生意,泡在书房研究那纵尸之术。从宁州搬来洛阳的时候,有很多古卷都留在了宁州的老宅子里没有带过来。本想有时间回去整理一下,但是前几天偏偏传来老宅失火的消息,那些古卷估计也应该被烧光了。惋惜之余只能凭借记忆去回忆其中的一些内容了。

而羽菲则和百里申的关系处的相当的融洽,一空下来百里申就缠着羽菲给他折纸。我也见识到了羽菲作为纸鸢师惊人的天赋,从她手中折出来的事物栩栩如生,就像是真的一样。而每当我埋头在那些散发着霉味的古卷之中的时候,羽菲总是端来一碗热汤放在我的面前,然后默默离开。我突然有了种错觉,就好像羽菲是我的家人一般,那么的熟悉。我渐渐的发现,我有些离不开她了。

第五天的傍晚,百里申外出归来的时候带来一个消息,说是北郊外的一个村子里又闹鬼了,那些本应死了的人变成了厉鬼在村里之间横行,搞得人心惶惶,听说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我和羽菲听罢之后神色一凛,知道那纵尸之术再一次出现了。于是我们约好第二天一早便赶往那个小村一看究竟。

夜幕渐沉,我坐在书房里发呆。昏暗的火光将这个房间渲染的有些朦胧不清,就像是被寒冷的雾气所笼罩住了一样。然后房门被轻轻的打开了,羽菲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一条披风披在我的身上,悠悠的说道:“现在夜晚天寒,公子要注意身体的。”

我点了点头,感激的看着她。羽菲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默默的看着那盏油灯之上跳动的火苗,不说话。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8 13:12:00 +0800 CST  
我的心中突然感到一阵失落,莫名的哀伤涌了上来,我沙哑的说道:“羽菲姑娘,怎么不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起早呢。”

“我知道。”羽菲回答道,那张清秀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的落寞。我看着她,开了开口,却想不出该说什么话来打破这令人压抑的尴尬。末了,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不去想任何事情。

“羽菲突然觉得有些舍不得公子。”黑暗之中那熟悉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里,那么的轻盈,就像是当日我被尸兽重伤朦胧之间所听到的声音一样。我猛的睁开眼睛,转过头看着羽菲那阴影之中的面容,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羽菲淡淡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也许过了明日我们便要分别了,羽菲突然觉得不舍。”言语之间隐约透着一丝哀伤。

“那你可以留下来啊。”我脱口而出,然后一愣。羽菲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我。我突然对自己的莽撞感到一丝懊悔,理智也渐渐的清醒了起来,我无奈的说道:“没什么,就当我胡言乱语,羽菲姑娘不必当真。”

羽菲一下子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她咬着嘴唇低下了头,然后站起身,轻轻地说道:“公子早些休息,明日之事吉凶未卜,还是要早些休息的为好,羽菲告辞。”言罢便走出了书房。我看着羽菲的背影,前所未有的失落感瞬间笼罩上了心头。我站起身,慌张的冲到门前,想要喊住她,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失落的跌坐回椅子上,看着窗外涌进来的寒风吹灭了火烛,冷却了心中的那团焦躁。我缓缓的卷起桌子上摊开的那卷竹简,上面那篆文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就像是蠕动的虫蚁,在这一片黑夜之中显得有些诡异。我皱着眉头将竹简丢在桌子上,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朦朦亮了,我猛的站起身,想到今日要去那城郊闹尸灾的村子去一看究竟,便走出书房,敲了敲羽菲房间的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响动。我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推开房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被褥也整齐的叠好放在榻上。我只觉得一阵被抽空的感觉,大声的喊道:“百里申!”

百里申打着呵欠从房间走了出来,睡眼惺忪的看着我,然后说道:“公子找羽菲姑娘啊?她一早就走了,说要去什么北郊那个什么村子。”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昨夜那古卷上的篆书像是活动了一般,渐渐的排列在我的脑海中,异常清晰。

“至若其纵尸之术,方以纵尸之师为之。而其多以偶形、羌蛊、纸魇见常。倘其心为魔,则取其知而拙之,方可成......”

我看着那整齐的房间,不由得格外的慌乱了起来,急忙回书房抓起破魔剑便向外面奔去。灰蒙蒙的天似乎又要下雨了,我麻木的向着北郊狂奔而去,沿路的那些熟悉的街道都仿佛变成了阴森扭曲的黑影,张牙舞爪的露出嘲讽的神色,向我狰狞的露出诡异的笑容。我只觉胸口隐隐作痛,整个空间似乎都在微微的倾斜着。我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却已然渗出汗来。

渐渐的四周开始荒凉了起来,而前面也隐隐的可见一个衰败的村落。尚未靠近便感觉到一阵冲天的怨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浓烈的怨气,心头一阵烦闷,同时感觉到隐隐的不安。于是加快脚步,向那怨气最浓的方向狂奔过去。

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最近的天气一向不好,冰凉的雨滴砸在我的脸上,却格外的疼。我一口气跑到村口,然后停下了。村子之中已经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了,那歪斜排列着的茅草房散发着枯黄的气息,漫天被一团死气所笼罩着。我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然后咬了咬牙,缓缓的走进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村落。

每一户人家之中都散发着死尸的味道,看来整个村子都已经遭灾了。我的心里却更加的慌乱了,羽菲在哪里,她怎么样了?烦躁的感觉再次撞击着我的神经,我焦急的四下打量着,寻找着羽菲的身影。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8 13:15:00 +0800 CST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黑影从角落里猛的一闪,向我飞扑过来。我急忙侧身躲过这凌厉的攻击,然后拔出破魔剑,向那家伙刺去。一声怪叫,散发着寒意的剑刃刺穿了那个东西的身体。我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具已经几近腐烂的尸体,惨白的骨头明晃晃的暴露在外面,就像是从坟墓之中爬出来的僵尸一样。那尸体的眼神之中透出浓浓的哀怨和不甘,不知怎的。我嘴角微微抽动,提起一个古怪的笑容,然后手上的力道猛的增强,将那个尸体劈成两半。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嚎叫,那尸体霎时化作缕缕青烟,破碎在细雨之中。

我冷冷的注视着那具逐渐消散的尸体,然后像是惊醒了一般,浑身开始变得冷了起来。某一个方向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气息隐隐传来,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我只觉得眼前的请勿变得格外的模糊,雨水流进了眼睛里,生生的痛了起来。

雨变得更大了,前面的道路也渐渐的开阔了起来。那些农户的尸体静静的泡在那浑浊的雨水之中,脸朝下,异常宁静。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前面的角落走去,然后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的躺在地上。身上被鲜红的血染红了。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肮脏刺眼。

我慢慢的走过去,蹲了下来,注视着那张宁静的面孔。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朦朦胧胧的像是隔了一层纱,模糊不清。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变得异常清晰,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丝缕的鲜血从嘴角渗出,斑驳的凝固在了被雨水打透的衣服上,纷乱的发丝被雨水黏在额头上,有些狼狈。我轻轻的扶起这个已渐冰冷的熟悉的人,叫她:“羽菲......羽菲你醒醒......这么冷,躺在这里会生病的......”

我说不下去了,整个视野被突如其来的泪水所模糊了。滚烫的眼泪从我眼眶中滚滚流出,瞬间肆虐在脸上,混合着雨水流进嘴里,格外的苦。我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牙齿也在不停的打着寒战。每吸进一口空气,那潮湿冰冷的气体就仿佛变成了锋利的刀,狠狠的,一下一下的割着我的心脏,无比的痛。

这时,那奄奄一息的身体微弱的挪动了一下,羽菲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我,凄凉的笑了一下,似有若无的说道:“公子......你来了......”

我拼命的点着头,哽咽着说道:“羽菲,你振作一点,等一下我们回去。我不要你走,我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离不开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上你了......”我语无伦次的说着,然后羽菲微微的笑了,艰难的抬起手,抚摸着我的脸,那只手冰凉冰凉的。我紧紧的握着那只手,不要让它冷掉。

羽菲气若游丝的说道:“能听到公子这么说,羽菲就很开心了......不要难过......羽菲能够认识公子,已经很知足了......”然后,那只手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仅有的温也在慢慢的消散,那漂亮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变成了一片浑浊。那笑容也渐渐的凝固了,停留在那一瞬间。

天空中猛的传来一声闷雷,仿佛要劈开大地一般的震耳欲聋。我几尽呆滞的看着羽菲的那凝固的容颜,然后蓦地仰起头,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那笑声在狠狠的撕裂着我的喉咙,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一片血红。同时还有突如其来的狂喜,阴森而又恐怖。

牙齿传来细微的破碎声,浓烈的腥味充斥着我的嘴里。我低头看着羽菲那宁静的面容,低低的说道:“羽菲......我会为你报仇的......”我放下羽菲的尸体,闭着眼睛流了一会泪,就像是怕打扰了她那安详的睡眠一样。

之后我站起身,紧紧的握着手中那冰凉的剑柄,慢慢的走到前面那开阔的空地中,嘶哑的低吼道:“不用躲了,出来。”这声音如同鬼魅,就像是从地狱之中传来的一般,震的我的喉咙一阵麻木。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8 13:15:00 +0800 CST  
第四十四话 言羽菲(下)
雨水冲刷着灰暗的天空,沿着我额头上凌乱的头发流进了脖颈之中。漫天的怨气铺天盖地般的用来,重重的积压在这块空地之上。剑鞘之中的破魔剑在不停的震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然后眼前一花,前方出现了一个身影。被深蓝色的长袍包裹着,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在这滂沱的雨中变得有些阴沉。他的脸上透着浓重的煞气,剑眉竖立,眼瞳之中充满着诡异的绿色,眉心之处有一道诡异的血红,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你就是那画皮人偶师么?”这人沙哑的开口了,声音之中透着浓重的讥讽:“没想到是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娃娃啊。”

“过奖了。”我仍旧嘶哑的说道,然后慢慢的向他走去:“想必您就是那纸鸢师青云道长,居然下了如此狠手将你唯一的徒弟杀死,你可真是心狠手辣啊。”

那青云道长眼神一变,冷笑道:“成大业者必当六亲不认,像公子这般优柔寡断,必顶无法成就一番事业。”

我愤怒的看着他,然后慢慢的说道:“如何成大事我不关心,我只知道,像你这种草菅人命的人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阳世之上。”

“好大的口气!”那青云道长勃然大怒,他大声向我咆哮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像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老夫岂能容你!”说罢那长袖一抖,无数由纸片幻化而成的飞刀划破了稠密的雨帘,带着强劲的阴风向我刺了过来。我纵身跃起,躲开那来势汹汹的飞刀。紧接着我手臂一振,长剑出鞘,刺眼的寒光顿时笼罩在了这个萧索的空地之上。青云道长脸色一变,低沉的问道:“破魔剑?这种地府之中的事物你怎么会有?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狞笑着说道:“我?我是画皮人偶师季冥渊。”

青云道长睁大了眼睛,向后退了一步,惊讶的问道:“季冥渊?你就是那个......”话还没说完我便急速的向前掠去,手中的长剑斜斜的探出。青云道长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出手,急忙侧身躲开,但是动作还是晚了一些,只听一声撕裂的声音,他的右臂被我的剑划开了一条窄窄的伤口,血一下子涌了出来。而我手中的破魔剑沾血,顿时绽开一种暗红色的光芒,变得格外的阴森。

青云道长恶狠狠的盯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臭小子,今天老夫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罢那如同鹰爪一般干枯的双手猛地张开,那些纸做的飞刀居然再次腾空而起,慢慢的变成一只巨大的纸鸢,夹在着强烈的怨恨向我冲了过来。我只觉得耳边一阵嗡嗡作响,就像是陷入了无比喧闹的空间一般。在那一片迷茫之中,我听到青云道长那狰狞的声音:“就让这些被我夺去性命的冤魂把你撕烂!哈哈哈哈!”我艰难的向后退着,然后胸前一阵剧痛,原来是那日被尸兽留下的伤口不知为何崩开了。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染红了衣襟。我无力的挥动着破魔剑,驱逐着那从纸鸢上散发出来的渐渐缠绕住我的怨气。

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散尽了一般,我就如同一具人偶一般的被那些充满怨气的冤魂死死的缠绕着,在雨中艰难的挣扎着。那些冤魂好像是在我身体里面生根了一般,无论怎么挣扎都摆脱不掉。

“现在我已经得到了九十九个人的魂魄,并将它们都变成了怨灵!”青云道长有些歇斯底里的狂笑道:“待我集齐了一百个怨灵,就是我真正成为纵尸之神的那一刻!到那个时候,我就会得到长生不死的法术了!姓季的,你能成为我完成这件事的第一百个灵魂,你应该感到自豪啊!哈哈哈哈――”那令人厌恶的笑声不断地在耳边回荡着,我虚弱的睁开眼睛,看着那一片被纸鸢遮盖住的空间,浓重的怨气紧紧的渗透进我的皮肤,我感到了出奇的冷。嘴里的血已经凝固了,变得有些腥涩。

而渐渐的,我开始变得清醒了起来,头也不那么沉了。相反,一种亢奋异常的感觉慢慢的在心底扩散开来。我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那抹血红色再覆盖住了我的眼前,狂喜的感觉让我的手开始微微的颤抖,不由得一下子握紧了手中的剑,奋力的一挥,那只巨大的纸鸢连同那些亡魂都被斩得灰飞烟灭。冰凉的雨滴打在了我的头上,眼前的那团诡异的红色显得更加可怖了。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8 13:19:00 +0800 CST  

青云道长看着那些黑色的烟雾在雨水之中瞬间变得支离破碎,不由得整个人呆在那里。干瘪的嘴唇不停地一张一翕,说不出话来。我在那漫天的碎屑和仍旧倾盆而下的雨幕之中,向青云道长缓缓的走去。脚步踩在积水之中,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我的目光中带着浓烈的凶狠,那红色变得愈发的清晰了。

青云盯着我的眼神,浑身抖得跟筛糠一般,他伸出手指着我,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你......你......你的眼睛......你是......”却听不出完整想要表达的意思。我不由自主的咧开嘴,用那令人发指的声音狰狞的说道:“是啊,你猜的没错。刚才是谁说要取我的灵魂了?现在的情况应该反过来了。”

“不!不可能!”青云声嘶力竭的咆哮着,他几近疯狂的挥着手,漫天的纸匕首似乎融合进了每一滴雨水向我铺天盖地的刺过来。我冷冷的抬起手,将手中的破魔剑酣畅淋漓的一挥,只见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那些纸刀全部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瞬间焚烧殆尽,化成黑色的灰烬附着在泥泞的地面上。

此时的青云道长已经没有了那种妖异的气息,而是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摇摇欲坠的站在那里,不停地向后退缩着,几乎随时都能瘫倒在地上。我死死的握住那散发着寒意的破魔剑,一步一步的向那青云逼近,怒气灼烧着我的眼睛,嘴里的腥味更浓了。

终于,青云的身后已是一堵矮破的围墙,他已经无路可退了。我停在他的面前,看着这个惊慌失措的道士。青云几乎是低低的哀鸣着说道:“季公子......你放过我......”

“刚才那个被我斩得粉碎的纸鸢,便是你所有法力的元魄所在。”我没有理会青云的哀求,自顾自的说道:“纸鸢师如此稀少就是因为他们所有的法力附着在一个纸鸢上面,而你之所以这么强大是因为你将掠夺过来的怨气也附加在了上面。所以你的手法才能如此的鬼魅,但是此时,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说完,我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那青云道士面若死灰,在雨水之中不停地颤抖着。我走近一步,低低的说道:“你本可以杀掉我,但是,你忘了,既然我有破魔剑,你就应该知道我的本事。既然我已经是半只脚踏进地府之人,你就应该想到我不会这么轻易的被你杀死。”我抬了一下手中的剑:“你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来修炼你所谓的长生不老之法,你罪不容诛。”然后我看着那双惊慌失措的眸子,轻轻的低语道:“你杀死了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你的命,我要定了。”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青云那因为极恐惧而大张的嘴发出任何声音,一柄锋利的长剑已然贯穿了他的身体。他的面颊抽搐着,暗红色的血从他的口中缓缓流出。他痛苦的哀叫着,但随即被这瓢泼大雨冲淡成微弱的呻吟。无数黑色的怨气从他的身体之中飞散而出,但是接触到破魔剑的寒光,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青云身子一歪,从剑锋上滑出,重重的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我看着地上那具僵硬的尸体,眼前的红色慢慢的散去,冰冷的寒意瞬间将我包裹了起来。我只觉心头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乌青的黑血来。我用长剑支撑着自己,然后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我刚刚是怎么了?那种诡异的狂喜是什么?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已经不受控制了,那股神秘的红色已经侵蚀了我残存的理智,让我不由自主的想看到血的颜色。我闭上眼睛,慌乱的甩了甩头,然后努力支撑着自己向回走去。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8 13:19:00 +0800 CST  
第四十五话 哭(上)
阳光斜斜的洒在微寒的清晨之中,水汽在这深秋之中开始变得有些冰冷了。我站在院子之中,环视着熟悉的一切,突然感慨万千。在这里住了好些年了,也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了,突然要离开,却感觉有一些依稀的不舍。每一个角落都是一些回忆,那些匆匆过往的客人,和那些形单影只的鬼魅。

昨天晚上我完成了最后一宗生意的人偶,放在箱子当中,刚才已被人取走了。之后我便召唤出了那蓝色的火焰,将剩下的画皮全部焚烧殆尽,此时那紧锁的房间之中仍旧隐隐的传来烧焦的味道。我吸了一口气,走进了书房,抓起书架上的破魔剑,握在手中。然后抬起头看着那些落满灰尘的古卷,之后转身离开,锁上了房门。

百里申已经从房间之中走了出来,他背了一个不大的包袱,里面是一些换洗的衣物和银两。他看着我,担忧的问道:“公子,我们这一去要多久啊?”

我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我也不清楚,浮罗古镇,只是在传说之中阴阳相间的一个神秘小镇,没有人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只是有传闻说这个小城似乎行踪不定,但是每次出现都是在偏远的北方,所以我们要慢慢的去找寻了。”

“原来是这样啊。”百里申有些黯然的说道,然后环视着这间熟悉的宅子,有些伤感的说道:“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走,”我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可以尽早找到那个小镇,尽早的将羽菲的魂魄解救下来。”然后和百里申走出小院,回身关上了门。看来很久不能回到这里来了,我轻轻的把玩了一下那冰凉的锁,然后转过身。

“捕神?”我惊讶的叫了出来。捕神高大的身影站在我的面前,一脸严肃。我疑惑的问道:“你来干什么?”说完才发现他穿着一身便装,不禁皱了皱眉头。

“昨天百里申都告诉我了,”捕神低沉的说道:“你要去找浮罗镇就会羽菲姑娘的魂魄?此去必顶路途艰险,就你们两个人恐怕应付不过来,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差点一口气呛死,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说道:“我说捕神,你没问题?你可知道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事情么?而且越往北走阴气就越重,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再说,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捕神坚决的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捕神在京城也就只有你们两个朋友了,要是你们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我肯定会担心的。季公子你就不用推辞了,我今天已经和衙门辞去了捕头的职务,专程来保护你们的。”

我长大了嘴巴盯着捕神看了一会,然后无奈地说道:“随你。”便不再与他争辩了,心中却突然有了一丝感动与担忧。毕竟这件事同捕神毫无瓜葛,把他牵扯进来毕竟心中总觉不安。但是见他如此坚持,我也就作罢了。

最后一次走在王城洛阳的街巷之中,看着那苍白无力的阳光软绵绵的铺洒在透着重重灰雾的城市之上,有些慵懒的感觉。四周的请勿变得不真实起来,仿佛就是每晚出现在梦中的那被分割的零散的场景一般,支离破碎的拼凑成这几年在城市里面的一点一滴。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百里申在后面问道。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浮罗古镇传说在北方,那我们就往北方走。先离开这再说。”百里申点了点头,默默的跟了上来。我们三人一路无语,沉闷的向前走着,渐渐的离开了这熟悉的王城。我不禁转过头,看着高高的城门,感叹的自语道:“别了,洛阳。”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百里申和捕神也感叹一声,默默的跟了上来,沿着那条蜿蜒曲折延伸至远方的石板路向着未知的尽头走去。

我们向北方走了很远的路,终于从刚才的那个茂密的深林之中走了出来。说实话,那个森林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怨气,虽然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但是想到既然无法找到怨气的源头,就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于是便加快了脚步。但是四周总觉的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让我感到格外的不安,不由得打起了寒战。所以当视野一下子宽阔了起来的时候,我感到浑身都格外的舒畅。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8 13:44:00 +0800 CST  

前面的不远处有一家客栈,于是我们便决定今晚就在那里过夜了。此刻已经天色渐晚,秋的寒意更加的浓了,而且天黑的也渐渐的开始早了起来。我们三人走进这家客栈,却发现里面格外的冷清。也许是这种阴气旺盛的季节很少有人愿意来这荒山野岭的缘故。

“小二。”我喊了一声。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堂之中,隐约有灰尘飘落了下来。

然后便听到楼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便看到小二从楼梯上跑了下来,面带笑容的冲我们打着招呼:“几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我将手中的剑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淡淡的说道“住店。先来一壶好酒。”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应和着,然后便一溜烟的转去后厨。

捕神和百里申也坐了下来,捕神看着我,问道:“季公子,那个什么浮罗古镇是怎么回事啊?”

“浮罗古镇?”我皱着眉头,低低的说道:“相传是阴阳两界的交汇之处,由于鬼气常年旺盛,所以那个镇子便始终人迹罕至,只有那些孤魂野鬼或者无法转生的冤魂才会徘徊在那里地方。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镇子究竟在什么地方,只是相传他在遥远的北方。”

“那要怎么去找啊。”捕神愣了一下,问道。

我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既然鬼谷仞说过让我去浮罗古镇去找他,那么这地方应该就是存在的了。”

捕神搔了搔头,不解的问道:“但是传说之中的阴阳交界之处不是酆都鬼城么?”

“酆都是直接进入冥府的通道,而这浮罗古镇......”我停了下来。捕神和百里申都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我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说道:“浮罗古镇传说通向的不是冥府,而是阴阳界。”

“阴阳界?”两人惊诧的说道。

“是啊。”我平静的说道:“阴阳界就是夹在阳世和冥府之间,里面是那些不能往生也不被允许停留在阳世的那些孤魂野鬼所在的地方。”小二走了过来,将酒菜放在桌子上。我丢给他一锭银子,然后斟了一杯酒,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因此浮罗古镇是一个怨气冲天的地方,也只有鬼谷仞那中半人半鬼的家伙才肯在那里呆着。不过,我担心的是羽菲的魂魄,在那种地方时间久了,恐怕会出现变数的。”说到最后不由得放下酒杯,语气之中夹杂着强烈的担忧。

“羽菲姑娘一定不要紧的。”百里申说道。

我莞尔一笑,喃喃的说:“但愿。”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小二探头探脑的走了过来,犹豫的问道:“那个......刚才听几位客官的谈话,好像几位客官对鬼怪之事有所了解啊?”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一下,说道:“是啊,怎么了?”

小二面露难色的说道:“那个......烦劳公子帮个忙不知可不可以......这件事确实挺诡异的,恐怕和那些鬼怪之事有关。”

我一下子有了兴趣,说道:“哦?你不妨说说看。”

小二面露欣喜之色,急忙坐了过来,低低的说道:“最近啊,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客栈里面经常发生一些怪事情,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都没有几个人来了。”

“是什么样的怪事呢?”我问道。

小二叹了了口气,说道:“大概是一个月前,有一对夫妇从外地来要去王城之中做生意,天色将晚,便在我们这里住下了。谁知道第二天的时候,两个人全都不见了。”

“那会不会是那两个人天没亮的时候就动身出发了呢?”捕神问道。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8 13:44:00 +0800 CST  
“没有啊。”小二说道:“两个人的东西都还在的,总不能做生意连东西都不要了?我们开始以为是出去办事情了,会回来的。但是没想到等了很久都不见两人,我们掌柜的才觉得事情不妙,便慌忙报告给了衙门。但是衙门来人找了一大圈都没看到两个人的人影,于是便无果而终了。”

“这边是你所说的怪事么?”我问道。

小二摇摇头,神神秘秘的说道:“就打那之后啊,这客栈里面就开始闹鬼了。每当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能听见这客栈之中有女人在哭泣的声音,吓得大家都不敢睡觉啊。我家掌柜的也请过几个法师来做法,但都没有什么结果。所以这客栈的生意是越来越差了,如果公子精通鬼神之事的话,就烦劳您给看看。要不然这样下去的话,小的们就得去喝西北风了。”说到最后脸上的神情变得沮丧了起来。

我从怀中掏出折扇,轻摇几下,然后说道:“好,那今晚我就看看着哭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二闻言大喜,慌忙说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百里申拉了拉我的衣袖,轻声说道:“公子,我们不是急着赶路么?”

“虽然急着赶路但是现在也毫无头绪啊,”我无奈的说道:“既然他人有求,我们便在这住上些日子,看看这爱哭鬼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里申闷闷的点了点头。

外面开始变得昏暗了起来,夜幕渐渐的笼罩在了这郊外荒凉的野店之上。百里申估计是没有休息好,到了二楼的客房倒头便睡。我坐在椅子上,手中有些无所事事的把玩着酒杯。捕神则点了一根细细的蜡烛,立在烛台之上。昏黄的光艰难的笼罩在这不算宽敞的房间之中。然后走过来坐在另一张椅子上面,低低的问道:“公子,实不相瞒,小二所说的那一个月前两个失踪的人就是在下经手的。”

我看着捕神,有些惊讶的问道:“哦?怎么回事?”

“那两个人失踪的很诡异,”捕神脸色凝重的说道:“似乎是凭空从这房间之中蒸发的,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凭空消失?”我皱着眉头低语道:“那就奇怪了。”

“而且,”捕神继续说道:“那两个人好像是古董商。”

“古董商?”我喝尽了杯中的酒,将被子放在桌子上,然后站起身走到那跳动的火烛面前,看着那明暗交错的火光,若有所思的出身起来。神秘消失的男女,古董商,哀婉的哭声,一切都那么的熟悉,仿佛就在眼前一般,但是却找不到一根线将它们穿起来。只变成了一盘散沙摊在眼前。

房间里格外的寂静,高大的阴影交错的叠映在有些泛着黄色的墙壁之上,在那凹凸不平的墙纸之上显得有些突兀。窗外的夜色之中似乎笼罩着一丝诡异的风,在似有若无的吹动着,破旧的窗棂发出一阵低沉的摇摆声,轻轻的击打着有些糟软的木头,就像是一双垂死的手在无力的敲打着冰冷的窗沿。

就在这时,一阵风突然从门缝中吹了进来,一下子卷灭了着微弱的火烛,四周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捕神急忙站起身走过来,想要点燃那仍旧冒着青烟的蜡烛。火石敲击,那灯芯被昏黄的光线所笼罩了,但是,就在那明亮划破房间黑暗的一瞬间,我看得到在对面的墙上,有一张阴森惨白的脸在对着我冷冷的笑着。

我猛的后退一步,顺手从怀中掏出咒符,然后定睛一看,那墙上的脸不见了。我扭过头看了看捕神,捕神也脸色铁青,紧咬着牙关看着我。我刚要说话,只听一声惊叫,榻上的百里申猛的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用手不停的拍着心口,喃喃的说道:“还好是个梦......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你做什么梦了?”我低低的问道。

百里申抬起头看到烛光之下脸色凝重的我们两个人,不由得一愣,迟疑着说道:“就是一个噩梦,梦到一个女鬼在对我笑。你们两个怎么了?”

我刚要说话,便看到百里申的眼中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我急忙转身,在那暗淡的烛光之中,我看见墙壁上多了一条影子!

那是一条手臂的影子!

那手臂瘦弱纤细,五根颀长的手指似乎在空中柔柔的抓着什么,又似乎像是让我们梗着它的指引去什么地方。我死死的注视着那是诡异的手臂,然后手中的黄符猛的飞出。只听啪的一声,薄薄的符纸贴在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影子之上,影子抖动了一下,便瞬间扩散开来,消失在暗黄色的墙壁上。

“那是什么啊?”百里申惊魂未定的问道。

“影虱。”我简单的回答道:“一种可以窥视人内心的诡异的生物,本不应该存在与阳世之中,看来......”我四下打量着这间屋子,缓缓的说道:“这家客栈确实有些蹊跷啊。”

然后,在这逐渐升级的不安之中,传来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回荡在整个客栈之中。就连那烛台之上的烛火,也开始局促的扭动了起来。

是一个女人哀怨的哭声!那哭声之中夹杂着强烈的不甘和怨恨,将着令人透不过起来的黑夜衬托的无比诡异。紧接着,毫无预兆的敲门声响起在这一片毛骨悚然的哭声当中,格外的响亮。百里申吓得急忙跳下床,紧紧的拉着我的衣袖,不停地抖动着。捕神则将手紧紧的放在刀柄上,警觉的盯着那阴森的门,然后他慢慢的向前移动着,小心翼翼的,一下子拉开了那扇满布污迹与灰尘的门。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3-18 13:4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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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429755

发表时间:2013-03-10 17:1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1-10 14:46:5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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