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文】晗曳 原著大大：晓春爱兰
未授权搬文 因为很喜欢这篇文，不想让他在老吧里沉寂。
大大联系不上，就直接搬了。大大能看到的话请联系我，我会按大大的要求保留或删除

偏殿中，在不甚显眼的角落里，一男子跪在冰冷坚硬的石砖之上，他面色苍白，一身粗布黑衣被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打湿紧紧粘在身上，身形摇摇欲坠几乎支撑不住。
晗曳虚弱地轻喘粗气，但事实上只是胸膛稍稍一点点起伏而已。他几乎是强撑着没有栽倒在地——自从任务失败被主人责罚，又被那人作为交换的代价要过来，在这冰冷空旷的偏殿之中跪候了几个时辰，连续好几天未尽食水的他已然要坚持不住。
眼前已是阵阵眩晕，他绝望又乐观地想：自己是不是很快就能跪死在这里？毕竟那人作为自己前主子的对手，如今却不惜把到手的先机让出来交换自己，除了想折损前主人的力量之外，更多的是想好好折磨自己一番吧……
其实他已然没什么挣扎的念头了，被效忠了多年的主人抛弃送入敌营，还想什么未来呢？
但他没有破罐破摔直接晕倒，既然被交换送来这里，哪怕以前是针锋相对的敌人，现在也是他的主子了。主子要折磨他，他必须得受着。
可是......真的好难受啊。他微微张了张干裂的毫无血色的嘴唇，眼光瞟向身体侧前方一株漂亮的盆景。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植物，郁郁葱葱得很是好看。
当然他现在没心情去欣赏一盆植物，吸引他目光的，是盆景里清澈无波的......水。
现在周围没有人，偷偷舔上一口的话……不是什么大事吧？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但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干渴……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手掌撑地，不顾背上血痂粘着布料的伤口再次撕裂，他缓缓俯身向前探去。
干裂的嘴唇触碰到微凉的水面，漆黑如镜的水面倒映出他毫无血色的憔悴面容，又在涟漪荡漾中层层扭曲。
但还没等清凉的水滋润口腔，他颤抖的身形便陡然僵住。
一双镶着紫水晶的黑色靴子和绣着精致暗纹的丝质衣摆出现在眼前，不需要抬头看，也能猜出这个悄无声息出现在旁边的人是谁。
刚刚的忐忑一瞬间消散，只剩下了绝望。
晗曳闭了闭眼，把头离开水面，随着他的动作几滴水珠从他的嘴唇上滚落，留下莹莹水迹，却没给他苍白干裂的嘴唇带来任何滋润之感。他也没抬头，稍稍调整了方向，顺势伏了下去。
额头抵在地上，晗曳闭上眼睛，连请罪的话都说不出，只能绝望地等待那人羞辱自己一番，再极尽手段折磨自己。
已经没有力气和精力去害怕了，对于未来已经完全绝望的人来说，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处置，都已经不在意了。
在意又如何？如今自己的命运，已没有半分在自己手里了。
来人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如何处理他，片刻后那双靴子离开了视野，依然听不到任何的脚步声，但却在不多时后，又一次出现在眼前。
那片衣摆动了动，是那人弯下了腰，一个精致的茶碗被放在眼前，碗里是一汪清水，随着被放在地上的动作微微荡漾着。
“这盆栽是一株灵草，根浸出的水虽然对身体很好，但还说煮一煮再喝得好。”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说道。
“......是。”声音嘶哑得几乎只剩气音。
那人索性蹲了下来，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略无奈道：“先把水喝了。”
“......是。”
没什么犹豫，起身，视线低垂着，双手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几天来没有接触过任何水分的喉咙如同被刀割一般，他却没有丝毫停顿，强撑着撕痛喉咙一滚，把所有水直直咽了下去。
放下茶碗，身体再一次低伏，额头触地，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像是在等候接下来的命令。
是恩宠还说羞辱，是甘露还是毒药，他已经无心去分辨，不谢恩，不领罚。你说，我做。

谢止行看着眼前这人破罐破摔任命的模样，不喜也不恼，伸出手又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淡淡命令道：“去把身上的伤处理好，我会派大夫和仆人去照顾你。”
“是。”不去揣测这个明令是好意还是恶意，晗曳顺从应下，但却没有动，因为他知道肯定还会有后续的吩咐。
果然，谢止行收回手，又继续说道：“把自己打理好后休息一下，晚上过来侍寝。”
“......是。”晗曳没想到那人会对自己身体有兴趣，但也不惊讶，他闭了闭眼，大致已经知道自己未来生活的模样了。
他知道他是有尊严的，但现在他的尊严存在的价值，只是用来被践踏罢了。

很快应召而来的侍者便把晗曳扶走，带到附近的一间居室，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细细地为他诊了伤。
晗曳十分听话地任由侍者替他擦拭干净身体，清理好一身已经肿胀发炎的伤口，喝下了药童端来的不知什么作用的药汁，吃干净了似乎放了很多补品的粥。之后他听从大夫的建议，闭上眼，放松身体，沉沉睡去。
傍晚时分，晗曳在仆人的轻轻推晃中醒过来，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似乎做了一个混混沌沌的梦，明明是久违的休息，但疲乏多日的身体反而更加酸软无力了。
看了看窗外暗下的天色，晗曳了然。看着小仆端着水和布巾鱼贯而入，他略微艰难地撑起身，想着他是否应该自己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叫醒他的仆人拿过布巾，放入温水中浸湿，拧得半干，捧到晗曳面前，说道：“大人可要先擦擦脸？阁主大人叫您过去呢。”
晗曳愣了愣，又看了看进来的随从拿的东西，似乎真的只是让他洗脸而已？
心里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转瞬间似乎又想到什么，心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沉默着接过布巾，湿热的触感覆在眼上，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他暗自嗤笑了自己一声：都什么境地了，还在奢望什么呢！
把布巾递还给仆人，晗曳起身下了地，身上的伤经过细致处理已经缓和不少，只是这一松懈下来后，浑身的疲惫都浮了出来，午前吃的那点粥也早就被消化干净，现在只干净又累又饿，站在地上感觉脚下都是虚的。
晚上也肯定没的吃，估计这幅身体，怕是单这一晚上，都很难撑得过去。
罢了，撑不下去的话，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晗曳休息的地方似乎离谢止行的寝宫不远，不一会儿，晗曳便随着仆从到达了谢止行的寝宫。
谨记着自己的身份，晗曳甫一进门，只遥望了端坐在桌边的那人，就低垂了眼眸，端端正正地跪在了门口。
谢止行挥了挥手，让仆从们退下，又对晗曳说道：“过来。”但见他听了命令之后稍顿了顿，就要挪膝前移，又添了一句：“走过来。”
“是。”晗曳起身，走到谢止行面前三步远处停住，低垂着眼，曲膝要跪。
谢止行从座位上跨出一步，一把捞起那下落的身形，顺势一带，便把人按到了身边的座位上。端起桌上早已盛好的汤羹，“啪”的一声放到他面前，吐出一个字：“吃。”
没有惶恐不安，没有感激涕零，晗曳低垂的眼眸都没有抬起一眼，听话地端起碗，就要执行命令。
“细嚼慢咽。”
于是那双手捧起碗朝嘴里倒去的动作顿住，空出一只手来，拿起了碗里的汤匙。
之后的一顿饭吃得寂静无声，谢止行时不时朝他的盘子里夹一些菜，晗曳没有任何表示，顺从地夹起全部吃掉了。
好在谢止行留了心，感觉喂得差不多了就停了手，不然怕是这人直到撑死也不会有半个不字的。
不过其实晗曳还真的想过这个可能。不由自主地，他为谢止行的每一个举动都冠以最大的恶意，仿佛这样才能不至于让他对未知的下一秒更加绝望。
晗曳见谢止行不再添菜，才放下了空碗，手臂垂在身侧，手轻放在腿上恭敬坐好，垂眸看着眼前的一小块桌面。
“吃饱了？”谢止行的语气十分自然，让人想不到刚刚一整顿饭都是他“命令”着吃下去的。
“……是。”
“好，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干点正事吧。”
那放在腿上的手瞬间攥拳握住了衣襟，复又不动声色地松开来。晗曳闭了闭眼，掩去眼里泄出的那一丝波动，再睁开眼，已是一片宁静。
“是。”

谢止行叫来仆从，几名仆从进来迅速收拾干净桌子，又毫无声响地迅速退下，不消片刻功夫，屋子里就又只剩下了两个人。晗曳一直端坐在桌边，没动过一分一毫。
手指扣了扣桌面，谢止行沉声道：“跪下。”
没有丝毫迟疑，椅子上的人滑跪在地。
但谢止行还是看到了，在他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晗曳的指尖颤了颤。

谢止行拿出一个小瓶子来放在桌上，对跪在地上的人说道：“杜宁那家伙虽然是你前主子，但他已经把你送给了我，那你现在就完全归我了。”
“是。”晗曳心中苦涩，虽与前主人没什么深厚的感情，但一句话就轻松地给他易了主，还是像个物件一样送给了对手，心里还是很伤心绝望的。他早该看清的，身为刀剑，再锋利好用，也终究是个物件而已。
“所以说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主子了，但我觉得还不够。”谢止行缓缓说道。
“是。”晗曳闭了闭眼，无非是信不过被丢来的自己，想多添几道控制自己的筹码罢了吧？你看，刀剑被无情送了人，接受的人还怕它割了手。
“所以，我想让你正式认我为主，自此效忠我一人。”谢止行的语气十分严肃，但却并不压人。
认主？这下晗曳确实吃惊了，虽然他已经彻头彻尾是谢止行的人了，但这样的“属于”，可以是利用的工具，也可以是玩弄的玩物。而认主这样隆重的事情，对主从双方都有很重要的意义。他是说愿意在这柄早已被别人用旧了的弃剑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吗？
谢止行看他半天没反应，问道：“你是不愿意吗？”语气中充满威严，但却毫无强迫之意。
晗曳这才反应过来，他忍不住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谢止行，又迅速垂下目光。他跪直身子，朝谢止行大礼拜了下去，轻声道：“属下愿奉您为主，从此身心皆效忠于您。”
谢止行正襟危坐，受了他三拜九叩的认主大礼，才又继续开口道：“好，从今往后，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了。”
“是。”
“要叫主人。”
“是，主人。”
谢止行这才满意了，问道：“那你的名字呢？你是想要我给你个新的名字，还是喜欢用原来的？”
“听凭主人定夺。”
“唔——我看给你新名字你恐怕也不适应，这样吧，我赐给你一个姓，你既然认了我为主，就随了我的姓吧，谢晗曳，你觉得怎么样？”
“属下谢主人赐姓。”晗曳叩首拜了下去，以前面对主子的时候，无论雷霆雨露，都要经常谢恩的，但这却是他被送到这里以来，第一次说了谢。
一个物件，被郑重地写上了名字，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吧？

讲定了认主的事，谢止行松了一口气，他打开桌上的瓶子，取出一颗小小的药丸，递到晗曳面前：“吃了它，之后记得每月初从我这里拿解药。”
晗曳微微一顿，他曾经年少张扬时所信仰的主从之道，是真心的信任交付，在他眼里药物控制是下三滥招数，但经历了这么多的起伏折磨，这样的事也已再惊不起他心中的波澜了。
就算是一个身家干净的人认主，被设下这样的限制也是见怪不怪的，更何况他这个从敌方阵营易主而来的人，几句认主的空口承诺又能保证得了什么呢？
正欲伸手接过药丸，却见那捏着药丸的修长手指已然滑到嘴边，晗曳了然，大概是怕他自己动手脚吧。于是他放下了手，轻轻张开嘴，把那枚小小的药丸卷入口中。那微热的指尖似乎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唇舌，但那触感一瞬即逝，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吞下药丸，晗曳微仰头张开嘴，好方便谢止行检查。
谢止行也不客气，刚刚拿着药丸的手指捏住了晗曳的下巴，似乎是还左右移动看了看，拇指却在他的唇角多蹭了几下。他鼻中“嗯”了一声，便收回手坐下了，没叫晗曳起身，却也没有新的吩咐。一时间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大概半刻钟的时间过后，谢止行开口问道：“你现在没什么感觉吗？比如腹中胀痛什么的？”
“……回主人，没有。”晗曳的心沉了下来，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药效没有发作，自己刚一认主就要背上不忠的罪名么？
“哦，没有就对了，本来也不该有什么反应。”谢止行淡淡说道，“起来吧。”
“……是。”

谢止行起身，走到床边，张开双臂，微微朝晗曳方向偏偏头，淡淡道：“还记得你今晚的任务么？”
晗曳身体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抿了抿嘴，走上前去，替谢止行解开了腰带，脱下了他那件低调奢华的黑色外袍和中衣，又半跪在地，替谢止行脱去了靴袜。
谢止行脱得全身上下只剩了一套亵衣，晗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半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等候他的指示。
谢止行戳戳他的肩膀，道：“服侍我沐浴。”说罢便起身，赤着脚踩在地上，向寝宫后方的汤池走去。
晗曳轻轻吸一口气，起身跟上。

寝宫后面连接着一个很大的浴室，里面隐约水汽缭绕，能同时容纳十来个成年人大的汤池里面的水微微鼓动着，竟然是引入了活水温泉。
谢止行径自走到了池边，光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脱掉了仅剩的衣物，顺着台阶走入水中，之后便懒洋洋地靠在池边，只剩头和肩膀露了出来。
晗曳自觉地拿过一旁的小水瓢和布巾，跪在池边，替谢止行往背上浇上热水，又用布巾裹在肩膀上，凭着手感细细按摩起来。
习武之人对经络十分熟悉，力道也掌握得到位，谢止行闭上眼，舒服得快要哼出声来。

泡了一会儿，谢止行从汤池中站了起来，毫无避讳地把身体展现在晗曳面前。
晗曳忙垂下眼，目光不敢乱扫，从旁边的置物架上取来毛巾，擦干了谢止行身上的水滴，替他披上了一件新的亵衣。

出浴后的谢止行披散着头发，面色微红，平时深邃锐利的眼眸慵懒地半眯着，整个人散发着随性和...欲望的味道。
晗曳垂首站在谢止行面前，帮他系上亵衣的带子。轻薄的衣料包裹着劲瘦的腰肢，柔软的肌肉撑起漂亮的曲线，明明没有生硬健壮的肌肉块，却很难让人忽视那当中蕴含的强劲爆发力。
手指不小心隔着衣服擦过谢止行的腰肌，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传来，晗曳被那透过衣料传递而来的温度烫得一抖。
这时一直任由侍候的谢止行突然伸出手，抚上晗曳的脸颊，指尖插入他的发丝中，把脸凑近他裸露的脖颈，嘴唇轻启，微热的气息喷洒在那片光滑的肌肤上。
晗曳一瞬间僵住了手中的动作，他死咬着牙才忍住躲开的冲动，感受到耳边那人逐渐加快的心跳和某个已经蓄势待发的部位，他轻轻闭上了眼，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听天由命。
谢止行并没有再做什么，只是鼻尖萦绕着那个人的气息，让他浑身燥热，按在晗曳嘴角的手指不禁用力地摩挲了几下，他深吸几口气，最后还是忍不出微微前探，张嘴含住了那柔软的耳垂，还用牙齿轻轻碾了碾。
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再一次僵硬，并且连呼吸都屏住了，谢止行才暗叹一口气，什么也没说，直接把人一揽打横抱出了浴室。
晗曳惊得倒吸一口气，不禁手握成拳，但随即就放松了全身的气力，死肉一般瘫软在谢止行怀里。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只是晗曳看着那穿过正寝去往外室的方向，心不禁又往下沉了沉。
玩物就是玩物，献出全部尊严去雌伏身下，人家还会嫌弃你脏污了床榻。
谢止行大跨步把人往寝宫外间的暖塌上一放，身手一把就解下晗曳的外袍衣带，大手一挥就把他的外袍脱了下来扔在一边，之后就把人直接按倒在床上，拉过被子把他从脖子到脚盖得严严实实甚至还把被角都掖好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没有丝毫停顿，晗曳还没反应过来，就只剩了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睁大的眼睛呆呆地眨了眨。
谢止行忍不住伸出手在他头上揉了揉，低声道：“本来想让你和我睡在一处的，但现在看来我怕是会忍不住把你吃抹干净，你就先在这里委屈一下吧，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或者外面值夜的仆从。”说完也不等晗曳反应，就又逃一般地匆匆离开了。
“......”晗曳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往那柔软的被窝里缩了缩。
他大概是熬刑熬晕了，做了一个梦，他愣愣地想。轻轻翻个身，感受到身上伤口隐隐的钝痛，闭上眼，沉沉睡去。

莫名逃过一劫，晗曳这一觉竟然睡得格外深沉，直到晨光熹微，多年早起养成的生物钟让他清醒过来，浑身都感觉轻松不少。
不过刚一睁眼，就看到了某人近在咫尺、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脸。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某阁主大人才尴尬地起身坐直在晗曳身边。晗曳也才发现，刚刚那人其实是蹲着的，而且看样子还不知道蹲了多久，因为他起身时很不明显地踉跄了一下，估计是腿麻了……

“……”晗曳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情况。传闻中那个威武霸道高深莫测的天行阁阁主，跟个刚得了新玩具的孩童一般，天还没亮就忍不住跑去盯着“观赏”……

“阁……主人。”晗曳刚开口就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认了主，掀开被子准备翻身下榻行礼。

“不必。”谢止行抬手止住他起身的动作，“时间还早，你多休息一会儿。”谢止行装作没有被发现偷窥一般，一副公事公办严肃的口气说道：“多养养精神和体力，上午还有个阁议要参加。”
晗曳一阵怔愣，阁议？自己应该没资格参加吧？难道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审判自己吗？
谢止行看见他惊讶又转为黯然的眸子，大概猜出他的想法来，解释道：“是要交代你些任务，不过不用担心，先接下，等身体养好了再开始做也不迟，主要是让大家见见你。”
晗曳惊讶地张了张嘴，似乎不敢相信，但他看谢止行的口气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终是压下心中的疑惑，低低地应了声“是”。

“再睡会儿吧，到时间自有人叫你。”谢止行起身，光着脚回了自己的正寝。不错，他就是一大早上天还没亮就忍不住爬了起来跑到外间来看看自己费尽心思要来的那人，外袍和鞋都没穿，还被人家正主逮个正着。
量他也不敢笑话自己，谢止行安慰自己如是想到。不过话说回来，那人睡着的样子，真的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好看诶……

直到天已经大亮，才有仆从敲门后进入，一半人拐向了里面的正寝，一部分留在了外间伺候晗曳。昨天服侍过他的那个叫毕清的仆从帮他换了药重新包扎好之后，才拿过一套新的衣服帮他换上。藏青色的外袍意外的非常合身，衣襟和袖口都有绣上的暗纹，沉稳大气的风格和谢止行的那件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多了几分干练的感觉。
因为身上的伤处较多，谢止行那边收拾妥当出来的时候，仆人还在拿着白纱在晗曳那一身的涂了药的青紫和血红上一圈圈缠绕。谢止行挥手制止住晗曳起身的动作，然后就静默地坐在一边看着。
直到所有的伤口全部换好药重新包扎好后，谢止行才缓缓开口道：“以后跟着我做事，如果犯了错，也是要按规矩罚的。”
晗曳正抬着手方便侍从帮他穿上衣服，闻言愣了愣，因不方便下跪，只好低下头，低声应了一句：“是。”
“不过咱们天行阁的规矩虽然严明，但并不苛刻，就算是罚责也只是为了惩戒而已。你不用太担心，也不必因此束手束脚。”谢止行又补充说道。
晗曳的呼吸顿了顿，他低垂的眼眸忍不住向上抬了抬，但还没等视线触及谢止行的表情就又迅速低了下去。
“是。”他拢了拢身上还没来得及系上衣带的外袍，朝着谢止行的方向跪了下去。他抿了抿嘴唇，到底是又开口加了一句：“谢主人。”

不知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想再相信一回。
哪怕前方可能依旧是，万丈深渊。

谢止行起身，拉起他，为他系好了衣带，又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后退了一步，上下看了他一番，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嗯，很好看。”

早饭依旧是和谢止行一起吃的，不过和昨晚不同，晗曳虽然依旧恭谨本分，但却不用谢止行命令着吃了。
吃过早饭，晗曳随着谢止行穿过连接寝宫和正殿的长廊，直接从侧门进入了正殿大厅。大厅里天行阁的众长老高层已经聚齐，正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见谢止行进来，一瞬间止住了所有声音，规规矩矩按位置站好，躬身向谢止行行礼。
谢止行点点头让大家平身，之后看向晗曳朝人群中一个空位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站到那里去。
晗曳向谢止行颔首示敬后，走到那个位置站定。那个位置很让人舒服，在人群的中间靠前，既不是不起眼的末尾也不是最前方扎眼的位置。晗曳设想过，自己被带到这里来之后跪在大殿正中央被所有人指指点点的情况。其实，自从他被弃送这里来之后，他就没有妄想过自己还能过上为人下属正常的生活了。
感受到周围一些悄悄打量的目光，晗曳垂眸，思考着谢止行早上说的给自己的任务会是什么。或许是一些九死一生或者有去无回的任务？不过即使是这样的事，晗曳也是在期待着的，至少自己也能算死得其所，作为一个曾经被抛弃过的器物来说，已然是很好的结局了。

谢止行稍微听了一下各堂事务的简要汇报，之后便切入了今日的正题。
“介绍一下我们的新成员，谢晗曳，出来见过各长老和同僚。”
谢止行在大殿上的气势倒是和传闻中很像，沉稳而威严，公正严肃的语气却莫名地让晗曳感到一丝心安。
晗曳出列，先是向谢止行行了一礼，又转过身来，面向众人抬手抱拳，躬身行礼，清声道：“晗曳见过众前辈、众弟兄。”人群中其实有不少熟识的面孔，有些是在谈判中打过交道，有些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交手过，一个月前，他还带着人，端掉了天行阁一个重要的情报点，前去联系情报的信堂堂主拼着受伤才杀出重围逃走。
出乎意料地，众人的态度竟是十分的和蔼，哪怕是在场资历最高的长老，也对着他点头作回礼。
见过礼后，谢止行又说道：“前些日子说要增设业堂经营阁中产业和财务，就交给晗曳来管，晗曳初来，信堂堂主连珂先帮着协调阁中各部，堂内其他成员就由晗曳主要负责着从下面的产业管事的中来挑，当然要是有看上其他堂的这方面人才也可以上报之后斟酌着调过去。诸位看怎么样？”
“主上英明，如此甚合理。”有长老带头评价道，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
“嗯，那就这么定下吧。不过建堂的事情不用太着急，而且要做就要做精。这些日子晗曳可以先跟着连珂熟悉一下阁中结构和事务，业堂的话年底之前有个大致轮廓就可以了。清楚了吗？”
从刚才谢止行说把新堂交给自己的时候晗曳就处于一种惊讶状态，直到谢止行看向他问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才猛然惊醒，忙跪下领命谢恩。

阁议之后，晗曳又跟着谢止行回了寝宫。谢止行虽然给了他划了一处居所，但还是要求他近期都要晚上留在自己寝宫“侍寝”。
“这两天你就先养伤，等好差不多了再去跟着连珂熟悉阁中事务。”
“是。”晗曳抿了抿嘴，明明谢止行对他的安排可以称得上是天大的恩德，可他却觉得十分不安。不用说掌握财务的业堂有多重要，单是冲这是一个新建的部门，非常容易培养自己的势力，就不该由他这样的人来接手。
“有什么话就说吧。”谢止行淡淡道。
晗曳暗暗咬了咬牙，还是跪了下来，犹豫着开了口：“主人......我这样的来历，您把这样重要的事交给我，真的信任......我么？还是只是......”试探而已？
尽管最后四个字被吞了回去，但意思也足够明显。其实晗曳在开口之后就有些后悔，信任这样的事，他本就没资格要求的，就算是那人的试探，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起码还算是有日后被信任的机会。但他这样明着捅破了，反倒是两方都尴尬，没法收场。
谢止行没有生气，看着晗曳渐渐发白的脸色，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不疾不徐道：“信任谈不上，物尽其用罢了。你有这样的才能，又答应了为我效力，当然要把合适的工作安排给你。但也没有不信任，你只管按照你的想法去做，监管和牵制自然是有的，不过都是天行阁制度之内的，你不必有什么顾虑。”
晗曳张了张嘴，眸光微动，半晌，他俯下身去，额头轻轻碰到地面。“......谢主人。”
谢止行勾起唇角，“走吧，去用午饭。”
晚上的时候，晗曳依旧是伺候着谢止行更衣沐浴，之后就被放回了外间休息，甚至还配了两个仆人来伺候他擦身换药。总之原来预想中的不堪的生活并没有发生，晗曳稍稍放松了一些。
只闲着休息了一天，晗曳就以伤势无碍为由，自请开始着手交给他的任务了。
谢止行也没拦着，叫来了连珂，让他先带着晗曳熟悉情况。
连珂为人比较热情，又没比晗曳大几岁，自来熟似的拉着晗曳在天行阁四处参观，叨叨地给他讲阁里的事务和规矩。
“我们信堂负责打探消息，在各地都有专用的联络所，阁里有专门的训练所培养探子，之后再放到各处去打探消息。嗯，你上次去的那个茶馆就是我们在芜菁城的一个联络点，不过不止这一处哦，你只是把我们明面上的这个找出来了而已。”连珂说起自家的部门，更是眉飞色舞，唾屑横飞。
而事实上晗曳从一开始就比较沉默，只是静静地听连珂介绍，直到连珂提起了联络点的事，他神色黯了黯，开口低声道：“连堂主……难道不恨晗曳带人围剿天行阁情报点，还害得堂主身负重伤的事么？” 为什么，你们明知道我是曾经的敌人，却没有丝毫芥蒂的样子？
“啊？你说那件事啊——”连珂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没什么啦，还不是阁主听说是你出的任务要搜天行阁在芜菁的情报点，才特意走漏了那么一点风声么，不想在这上面折损人手，又得让你任务过得去，就让我亲自出马啦，其实也没受什么伤，装作很严重的样子而已……”
晗曳哑然，他万万没有想过事实会是这个样子。而阁主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一点也不敢往下探究。
连珂看他惊讶又又些惶恐的样子，忍不住继续说道：“哎，你不知道，阁主经常提起你的，总是压榨着我们给你行方便，为了不让你在你前主子那里挨罚，我们的演技是不是都很棒棒？这下你总算来我们这边了，主子也不用再去压榨我们去演苦肉计喽！你可不知道，我们盼你盼得可是不比主子少呢……”
连珂说的话很直白，但背后的意思，晗曳几乎不敢想象......那人，竟是一直都在盼着自己吗？......为什么？一个敌方的走狗，竟值得花这么大心思招揽吗？

之后直到一天结束，毕清奉命过来接他回阁主寝宫的时候，晗曳都有些恍恍惚惚。那人周道的安排、温柔的对待，还有那天晚上那饱含欲望的眼神......那人对自己是什么心思，按正常的逻辑很容易看得出来。可另一方面，晗曳又拼命地抑制着自己往这方面想，理智告诉他自己只是个从敌方丢过来的弃子，有什么资格去妄想主人的......爱慕呢？
甩开脑中这些荒谬的念头，晗曳藏起心中的疑惑与不安，装作从未知道谢止行的那些做为，本本分分地在谢止行身边伺候着。
又过了几天，晗曳身上的伤在久违的精心照料下已经好得差不多，连珂也已经基本带着他把天行阁上下熟悉一遍，拿出了先前组建新堂准备好的人力物力资源让晗曳过目，开始着手研究组建方案。
晗曳看了看手里已经有的资源，大吃了一惊。对于让自己来负责新堂的事情，谢止行保证了凭才能上位、按规则监管，已经是天大的恩赏了，他已经做好了从零开始筚路蓝缕地来建堂的准备。而如今看来，人才来源已经有了畅通无阻的渠道，甚至给去别的堂挖墙脚都开了通行证，新堂建立可能需要的物力资源也已经尽数备齐，这哪里仅仅是“一视同仁公平行事”，分明就是给了个大便宜！
“你看看还缺什么？”连珂看着晗曳一脸怔愣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他有什么地方不满意，“阁主早就给建堂的事提了很高的优先权，缺什么的话叫人去准备。”
晗曳这才猛然回过神：“不、不用了，已经很全面了，真是辛苦你们了。”他顿了顿，轻声说道：“阁主他费心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读谢止行的心思，或者说他不敢去解读。但他又不能不给出他的回应，谢止行给了他太多，早已超出了主人对下属的纵容，并且明显是在自己身上有所求取的。他除了兢兢业业尽己所能把工作做好，剩下的也只有这幅早已伤痕累累的身躯，能够作为回报了吧。
晗曳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无论怎么样，都比自己之前想象的那种屈辱不堪，要好太多了吧？自己要学会知足不是么？
晚上的依然是例行的服侍沐浴更衣，只是几天前他的伤解了绷带能沾水之后，谢止行甚至允许他单独在寝宫的那个汤池中沐浴，却依然没有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晗曳知道自己明事理的做法应当是主动献上自己，但跪人膝下主动请求承欢这样的事，他实在是做不到。
尽管他明白，即使自己不主动，谢止行也不可能一直放过他。如果自己主动一些，或许还能获得些温柔和怜惜。但等耐心耗尽，迎接自己的，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但他还是做不到，去低贱的姿态去摇尾求欢。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的。一日工作结束后，他替谢止行穿衣服时，突然被谢止行扣住肩膀，按在了浴室的墙上。
墙壁上的水珠渗入背后的衣料，晗曳分不清那微湿的感觉，是因为墙上的水还是因为自己的汗。
谢止行披散着头发，衣襟大敞露出结实的胸膛。他伸手拨开晗曳汗湿的碎发，之后慢慢靠近了他的脸，直到鼻尖离他的耳根不足一寸的距离，彼此心跳相闻，微热的鼻息扑在他的耳颈之上。
“去洗澡，里里外外，明白么？”谢止行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
“是。”晗曳低声应道。
之后谢止行便放开了他，独自回了寝宫，把他一人留在了浴室。
晗曳站在汤池边，面无表情地脱掉所有衣物，按部就班地清洗自己。
他意外地发现当真正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心里竟出奇地平静，甚至有种把心放定了的感觉。
出浴后，擦干身体和头发，仅披了一件轻薄的浴衣，赤着足，走到寝宫塌前，目光低垂，端正地跪好。
谢止行正斜倚在床边，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卷。
“过来。”
地上的人直起上身抬膝就要膝行。
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谢止行起身下榻，三步并两步地走过来，还没等晗曳迈出第二步，就一阵天旋地转，被谢止行打横抱在了怀中，又没有丝毫停顿地大步走回床边，把人扔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还没等晗曳反应过来，谢止行就已经欺身压上了，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按在床上，另一只手抚上他的侧脸，拇指按在他的眼角，手上微微施力，迫使他微微仰起脖颈。
晗曳只在谢止行刚刚抓住他的时候微微挣扎了一下，之后就反应过来，顺从地任由谢止行摆弄。他此刻被谢止行压在身下，下巴微抬，嘴唇轻启，微微喘息，视线微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眸光。
谢止行忍不住俯下头，在他半阖的眼睑上落下一个轻吻，引得那长长的睫毛轻颤。“看着我。”谢止行低声说道。
下意识地听从命令，晗曳抬起眼，就直直对上了那深沉的视线，那双似流淌着微光的眼眸中似饱含着什么东西，刺得晗曳心上一抖，忙把视线移开，只盯着谢止行垂落的一缕鬓发。
谢止行也不再迫他，只是又轻轻在他眼皮上印下一吻，看那人不禁眨眼，已是又亲了一口。
他用拇指摩挲着晗曳的眼角，轻声低语道：“晗曳，谢晗曳，我想要你，我想拥有你，谢晗曳，把你交给我好不好？”说话间，他又从额头向下在晗曳脸上印下一串轻吻。
晗曳吻闻言，嘴唇颤了颤，然而还不知他是否要说些什么，就被另一双嘴唇覆了上来。谢止行低头含住了那双微润柔软的薄唇，像品尝什么美味一样轻轻吮吸了几下，放开之后，看那双嘴唇更加晶莹红润，又忍不住在上面亲了亲。
“谢晗曳，你是我的人。”谢止行手上再度微微用力，强行把晗曳的目光移向自己，两道视线再度碰撞交织，如镜的眼瞳中倒映出彼此。
和认主那天同样的话，晗曳却恍惚间听到了谢止行的心声，一瞬间仿佛被那字语间的情愫所感染。
“是，主人。”

谢止行虽然刚开始温和，奈何欲望压得太久，到最后也有些失控，等到两人终于结束时，晗曳真的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不剩了。
不过这不能成为自己忘记本分的借口，晗曳强撑着浑身酸软无力，想要爬下床去——主人的床，不是侍过寝就有资格睡得了的，这点规矩他还是懂得的。
谢止行连着要了几次，也是全身慵懒地放松着，可还没等他愉快地享受事后两人相拥而卧的甜蜜时光，就见身边的人颤颤巍巍地往床下爬。以为是晗曳急着去清洗，谢止行长臂一捞，直接起身把人抱在怀中，大步朝浴池走去。
等感受到手指在水中探进了那个隐秘的入口时，晗曳才反应过来谢止行是打算亲自帮他清洗，连忙拉住了谢止行的手臂：“主人，属下自己来。”
谢止行轻轻挑眉，语气傲然地说：“我来。”
晗曳只得放下手，转过身去，任由谢止行动作。
清洗完毕后，谢止行仍是抱着把人带回床上，也不知道仆从怎么得的消息，竟趁这一小会儿已经把弄脏了的被褥换掉，晗曳被谢止行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自己也钻进了被窝。
晗曳一惊，不要说身份有别，谢止行怎么会安心让一个身负武功又身份敏感的人在身边同床共枕呢？他想脱口而出提醒说自己武功未废，可又觉得这话由他自己说好像十分别扭。
谢止行偏头，正对上晗曳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瞬间大概明白了晗曳的意思，但也没有任何解释，他侧过身面向晗曳，伸出一只手，虚搭在了晗曳的脖子上，简短地命令道：“睡觉吧。”
要害被人拿捏在手中，却让晗曳松了一口气，心道这才正常，于是也闭上眼睛，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温度，不一会儿也沉沉睡去。

虽然晚上精疲力尽，但晗曳竟然还是很准时地早早睁开了眼睛。
谢止行还没醒，至于睡相......倒也不算不好，就是整个人都挤在了晗曳身边，睡觉之前搭在晗曳颈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改成了横放在晗曳腰间。
好吧，以主人传闻中高深莫测的武功，这样的姿势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异样并反击吧？晗曳心中暗想，虽然本来没有什么叛逆的心思，可谢止行把他放在了这样一个危险的位置，他总忍不住去设想若是自己有噬主意图的情况——谢止行到底对自己有多信任？
试探着伸出手，晗曳还没蠢到直接去谢止行脖子上比划比划，而是轻轻地抬起了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臂。
晗曳猜自己下一秒就可能被惊醒的主人掐住脖子按在床上。
可是直到他把谢止行的整只手臂完全挪到一边，自己起身下了床，谢止行都没有要醒的意思。
难道是在装睡试探自己？
反正晗曳怎么也不敢相信谢止行就能如此不设防地任由自己睡在身边，他只能当作谢止行在看着他，挪动酸软的双腿，屈膝端正地跪在床边两步远处。
话说谢止行这边其实也想着留根弦注意着晗曳以防万一的，奈何昨晚上太舒爽，心里也高兴，大概是潜意识里相信着晗曳，睡着之后竟然完全放松了警惕，原本预备着监视晗曳动向的那只手也只剩下了占便宜。
于是晗曳就在床前跪了几个时辰，一直到日上三竿谢止行才醒过来。
刚开始晗曳还以为谢止行有意为难自己，到后来他看谢止行一脸熟睡时的安宁的样子，也慢慢反应过来他可能是真睡着了——要是演戏的话，也太久太逼真了点。
于是美美地睡了懒觉的阁主大人醒来时正要亲亲抱抱好不容易吃到嘴的美人时时，就发现手边的被子空了，再一抬头，就看见他的“美人”在不远处面色苍白，不知道跪了多久。
瞬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止行假装淡然地坐了起来，起身走到晗曳面前，居高临下地沉声问道：“这是做什么？”
晗曳本来睡得就少没完全恢复体力，又在清早的寒凉中跪了几个时辰，现在整个人都虚了，他强打起精神来，俯首叩拜道：“属下未能伺候好主人，还以下犯上，请主人降责。”

日子渐渐过去，晗曳在天行阁的生活是从未有过的和谐自在，谢止行的不言的温柔简直让晗曳快要忘记了自己对自己当初的警告。
所以当信堂的人在阁议上当堂押出几个细作时，晗曳震惊地看着那几张熟悉的业堂下属的脸，他才恍然惊觉——那一段美好的时光，终是要走到尽头了。
可惜他到底是陷了进去，还没来得及回味美好，就猝不及防迎来了深渊。
他抬头看了一眼谢止行，那张平日沉静的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愤怒，连带着把他的心也拖入了冰冷的谷底。
晗曳跪下来，垂头看着地面，低声请罪道：“属下御下不严，识人不清，请主人责罚。”
虽然请的是识人不清的连带之罪，但晗曳根本就做好了被直接当成叛徒押下去刑审的准备。他清楚以他的身份想维护那一份脆弱的信任就根本容不得半点差错，他毫不愤恨谢止行会冤枉自己，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再谨慎小心一些。
再谨慎一点点，这样的厌弃就可以晚来得一些吧？
“嗯，业堂堂主确实有责任，去刑堂照规矩领罚吧。”
谢止行的声音十分平静，晗曳却不敢再抬头去看他的脸色，他一想起早上还是充满柔情的眼眸被怀疑和厌恶取代，就觉得心脏一阵针扎一样的疼痛。哪怕现在谢止行的声音根本听不出喜怒，在晗曳耳中，也尽是残酷的冷漠。
——他要是生气了，是不是说明多少还是在意自己的？也总好过，一副“早知如此”的漫不经心吧……
被指认的细作直接被压下去审问了，阁议也到此结束，晗曳起身，依旧是垂着目光，直接自觉地去了刑堂。
他并不惊讶于谢止行没有当堂质疑自己，因为毕竟当初是谢止行亲手提上来的，再当众质疑他未免打自己的脸。但即使没有当堂明说，但恐怕到了刑堂，迎接自己的也是一整套对待叛徒的审讯吧，毕竟临走前，谢止行还特意嘱咐了句“审问细作时有什么需要的信息业堂堂主要配合帮一下忙。”这其中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刑堂守门的卫士大概早得了消息，见晗曳过来，直接为他推开了刑堂沉重的大门，一股阴冷之气立刻从门内扑面而来，幽深的长廊仿佛延伸到地狱，一旦踏入便是有来无回。
晗曳在门前有一瞬地出神，他突然产生一个荒诞的念头——谢止行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身后，把自己从地狱的边缘拉回来呢？
然而也只是一瞬，晗曳低垂了眼眸，用尽所有理智去打压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最终也没有回头，迈着平静的步子，走向那片深渊般的黑暗。
刑堂堂主亲自等在里面，因为他也参加了刚才的阁议，自然知道阁主给晗曳降下的罪责，也不需要晗曳自报罪名，只稍稍点一下头，便把人带到了旁边的刑室。
晗曳自是无话，默默地跟上，站在满室各式各样的刑架旁边，他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当初失去一切的日子——没有身份，莫名的罪责，以及无休止的折磨。
明明早就应该习惯了的，明明这才是你的生活。晗曳默默地想。
正当晗曳暗自自嘲之时，一团东西向他飞了过来，晗曳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件白色的衣服。
“换上，之后我们开始。”刑堂堂主指着刑室侧面一个小门，言简意赅地说。
原来是囚衣，晗曳面上毫无波动，但心却不禁又被狠狠地勒了一下。
顺从地走向那个小侧间，晗曳面无表情地脱掉自己的上衣，把那件薄薄的衣服套在身上，之后才突然发现——给他的衣服里，没有裤子。
雪白宽松的袍子仅仅刚过臀部，若是下面不穿裤子的话……晗曳不敢想象。
晗曳知道就算最后真的只许穿这一件，他也是没资格拒绝的，但但凡还没有硬逼着自己，他还是希望能多保留些尊严的。
所以晗曳就没有脱下自己的裤子，就这样上身穿着有点晃荡的衣服，回到了刑室。
却没想到刑堂堂主只瞟了一眼，然后指着一张宽宽的刑凳淡淡说：“趴上去。”
见没有强迫自己脱衣服，晗曳悄悄松了口气，顺从地趴在了凳子上。
旁边立刻就有助手一类的随从拿着毛巾上前，垫着毛巾把晗曳的手腕和脚腕都按住了。
不用绳子绑直接靠人按的，晗曳还是第一次体验。
不过不用等他多思考这些，执刑的人便已轮满了第一鞭，重重抽到了晗曳的后背。
痛......即使隔着一层衣料，也能感受到后背被抽中的地方迅速肿起。稍稍停顿了一下，第二鞭又呼啸而至，晗曳身体反射性地轻颤一下，但没有挣扎，也没有痛呼。
执刑的人似乎很有技巧，每一鞭都带来很大的痛楚，尤其过了二十来鞭之后，再抽上的鞭痕难免叠上之前的，更是痛入骨髓一般。晗曳暗自要紧了牙关，但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意义何在，反正差不多都是要打到自己承受不住为止，多坚持一会儿似乎除了让自己多吃苦之外也没什么意义。
但晗曳还是想着多撑一会儿，让这具身体多尝尝这鞭子的滋味，这就是你当初痴心妄想的惩罚和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