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文]重生之帝国宠妃『迪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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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外头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多时玉儿便带着御医并几个老嬷嬷,掀起帘子走进门。

余光扫见李沁满目骇然的站在门边,玉儿心中疑惑,却也来不及多问,带着老院使走到床榻边,搬了矮凳请他坐下来。

几个老嬷嬷挤干了水桶里的帕子,上前小心翼翼的为九殿下拭汗。

随行的还有两位年轻的太医院院判,正欲对玉儿询问今日殿下的吃食,身后就传来李沁细弱的提醒:“殿下没病,是开蒙了!”

话音一出,所有人齐齐看向李沁。

屋子里静了片刻,还是李沁急不可耐道:“各位御医大人,快些配制祛乌汤吧,殿下现在难受的紧!仆也得喝一碗,否则没法近身伺候殿下!”

这话像是将所有人惊醒,玉儿吃惊的一拍巴掌喊道:“大人,您快瞧瞧是不是真的!”

老院判急忙号脉,不出片刻,便激动地弹起身,拜倒在地,叩首宣布道:“恭贺九殿下!超品开蒙,乃吾朝举国欢庆之大喜!”

满屋子人闻言皆是惊喜万分,纷纷跪地叩首庆贺。

“起吧。”九殿下脸上不断冒汗,说话都有气无力,缓缓抬起眼眸,视线落在李沁身上,开口道:“过来,抱孤。”

李沁心里一咯噔,忙又贴紧墙根。

这家伙提出这么过份的要求,居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开蒙期间,命令人家君贵主动往上送,这不是耍流氓吗!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奔出门冻死算完的时候,两位院判已经匆匆起身出门熬药去了。

老院使坐回矮凳上,不紧不慢的掏出出诊包裹里的银针,缓缓斜眼看了李沁一眼,回头问玉儿:“那是个品级较高的君贵吧?”

玉儿立刻应声道:“是的大人,要不要将她安置去其他帐篷里?”

床上喘息局促的九殿下不耐道:“不要,孤难受,叫她过来!”

玉儿犹豫的看向御医,想听他吩咐。

这种时候,还是不能随着小主子的性子,坏了身子可就糟了。

老院使点点头,侧头朝李沁招招手,道:“你过来,替殿下松快松快身子骨,一会儿药熬好了再走。”

李沁惊得一哆嗦,立马要拔腿往外逃,就听那老先生继续不紧不慢对九殿下道:“殿下忍着点,现在还是初期开蒙,您大可借君贵的身子缓解少许,万不能对其进一步占有,必须熬过这七日。”

九殿下仰躺在踏上,不安的晃了晃脑袋,还是不舒坦,右手握成拳,一砸床榻道:“孤难受!”

玉儿和奶嬷嬷们,忙满面心疼的上前拍哄劝慰。

御医见状,略一思忖:想来皇爵平日矜贵,出巡路上又没有药酒浸泡,怕是耐不得这苦头。

沉吟片刻,老院使开口道:“这样,你们去随行的储秀宫君贵里,找几位没开脸的高品级君贵过来,若是实在熬不住,就让殿下纳了罢。”

李沁闻言心口一跳,蹙眉看向那个老院使,急道:“先生这是何意?爵贵开蒙期间素来有不能行房的规矩,否则日后极易无法节制,沉迷酒色,万一亏了身子,谁担当得起?”

李沁满脸怒火,爵贵开蒙不能行房,否则往后很难自控,这些常识连她一个君贵都知道,这老先生难不成是要害殿下不成?!

李沁忽想起,前世九殿下那铺天盖地的桃花债,心中顿时一怵。

会不会就是因为出巡路上开蒙,又被这庸医胡乱找君贵搪塞,让九殿下行房泄火,才导致九殿下当年那来者不拒的人渣做派?

她绝不容许这件事重演!

那老院判闻言,斜瞪了她一眼,一手捋了捋胡须,不悦道:“那些民间传言本就不可信,不过是愚昧的老百姓以讹传讹,目前根本没有充足的实例,能证实开蒙期间不宜行房的传闻。

普通贵族皆要等成婚后才有君贵作伴,开蒙期间没有条件行房也是自然,而我朝堂堂超品皇爵,又怎会受此限制?”

李沁眉头紧蹙,据理力争道:“您说没证据证明这老传统的必要性,那么,难道就有证据证实它完全没必要了么?

如果不能证明,九殿下圣体又岂容你随意尝试!万一今后落下症结,你担当得起吗!”

老院判闻言打了个寒战,回头看一眼床榻上苦苦隐忍的九殿下,哀声道:“老臣都是为了让殿下安然度过开蒙期,才斗胆采用偏方。

如今才刚开始,等到信息素浓度达到峰值时,身体会极度痛苦,如果硬挺到那个时候,再忍无可忍找来君贵,前头的苦也白受了,还请殿下亲自定夺!”

“殿下!”李沁忙不迭反驳道:“难不成普通人家受得住的苦头,您堂堂超品就受不住了?

殿下在仆心里头,一直是个所向披靡的小英雄,从来都不是个娇气的孩子,如今正是上天头一次考验您的时候,仆相信您一定能安然挺过!”

听李沁这一说,玉儿心里也打鼓,便没有挪步去寻选秀君贵来,看向老御医劝道:“奴婢知道大人是为了九殿下着想,但要随意坏了规矩,万一出了事,你我都逃不了干系,横竖等明早万岁闻讯赶来,再定夺罢。”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5 08:51:00 +0800 CST  
九殿下一动不动躺在床榻上,听了李沁的话,心里到底有几分骨气,便强压住痛苦,沉声问御医:“你是说,过几天还会更难受?”

“回殿下的话。”老院判答道:“很难形容的痛苦,寻常人家的爵贵开蒙,都是用绳子捆绑在床上,以免后期自残的。”

闻言,李沁不禁想起自己的二哥开蒙那会儿的惨状,虽然她没有看见,但在正院都能听见西厢的嘶吼与敲击声。

光是回忆起那时的声响,就叫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李沁红着眼眶看向一言不发的九殿下,心想这孩子到底长大了,闻言后脸上竟毫无惧色!

下一刻,却听九殿下淡然开口道:“那还是唤几个秀女来罢,快些个。”

“……”
李沁:“不行!殿下!您怎么能这样呢!别的爵贵都要经历的痛苦,您一个超品皇爵都没勇气面对,今后如何叫下人心服口服!”

一旁玉儿上前道:“殿下且先忍一忍,得等天明后,让圣上定夺。”

李沁满心焦急,如果九殿下自己流露畏惧的心态,祁佑帝又素来疼爱九皇女,保不定就会直接同意用君贵泄火!

“请殿下三思!”李沁几乎要吼出来。

“药呢?孤很难受。”九殿下侧头看向李沁,虚弱的开口道:“孤染了风寒,好冷,你怎么不来抱孤?”

李沁见状心如刀绞,红着眼眶哄道:“殿下忍一忍,药一会儿就熬好了,喝下去就不难受了。”

“你怎么不来抱抱孤……”九殿下满脸委屈,喃喃了好几遍,蹙眉咧嘴的哀声道:“孤好难受……”

李沁心口刺疼,再也听不下去,一打帘子冲出了帐篷,大口大口呼吸着外头冰冷的空气,想要冲淡胸中的痛苦。

已经多少年没见过小人渣露出这么无助的可怜模样,李沁不断安慰自己,别家孩子也都要经历这一劫。

七天眨眼就会过去的,要真心软的去招来君贵,才是害了九殿下。

似乎感觉不到冷,李沁在寒冬的夜里呆呆立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两位院判并几个内侍,端了药盏往帐篷里来了。

李沁忙跑去帐篷边候着,等里头九殿下喝下药汤,她才急忙钻进门,跟院判求一碗祛乌汤。

那个老院使大概还在为刚刚被她驳了面子而恼怒,故意为难道:“这出巡期间,药材本就带的少,你一个侍从,又来凑什么热闹?”

李沁蹙眉看向那老头,心说这药又不是什么名贵药材,几两的配方就能熬出一大锅,桌上那一大壶又不能隔夜,殿下喝不完就得拿出去倒掉,凭什么不让她喝?

“老先生。”李沁扬起下巴道:“您怕是误会了,我不是宫里的内侍,只是陪伴殿下出巡的君贵。

您刚也问我是不是高品级君贵,高品级不敢当,比不得九殿下,我只是个s级君贵。

挺不好意思的,这品级如果不喝药,容易引得九殿下的药也白喝了,还望先生能体谅殿下痛苦,给我也来一碗药汤。”

听闻这姑娘是个s级君贵,老院使忙低眉敛目,没再多说,挥了挥手,叫侍从再给李沁盛了碗汤。

李沁喝完汤后,过了两刻钟,原本处在兴奋状态的身体完全闭合。

没了那股子挥之不去的信息素气息,九殿下也彻底安宁下来,很快就偏头睡过去了。

李沁一直守在一旁,直到天光微启,外头就响起“皇上驾到”的嘹亮通报嗓音。

李沁和一屋子侍女嬷嬷忙起身跪伏在地,给圣上请安。

祁佑帝神色匆匆的走进门,脸上夹杂着欣喜与焦虑。

喜的是他大夏江山的超品皇爵的觉醒,愁的是这出巡路上,没有药酒减轻痛苦。

等众人免礼起身后,李沁微微抬眼,就瞧见跟在祁佑帝身后的迪晗,此时正满面惊慌的上下打量着她。

李沁微微耸了耸肩,露出个轻松的微笑,表示自己安然无恙。

迪晗这才松了口气,回头跟上祁佑帝,走到九皇妹的床榻边。

九殿下本还睡得好好的,被吵醒了,就看见父皇一脸担忧的坐在身旁,问道:“药喝了?难受吗?”

九殿下抬手揉了揉脸,嗓音有些沙哑的回道:“喝了,还难受。”

“……”祁佑帝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自家小皇女真是一点场面话都不跟他客套。

祁佑帝回头招来御医,问道:“开蒙多久了?”

院使道:“回皇上,约莫十一个时辰上下。”

祁佑帝点点头道:“现在能不能加急送回宫里?”

院使回道:“万万不可,回程需一整日,开蒙期间不宜颠簸劳顿,应当留九殿下在此熬过七日。”

祁佑帝不无忧虑的回头看了小皇女一眼,深深叹了口气,自责道:“哪里料到恁么巧?回驾后,你母后和母妃可要责怪朕疏忽了。”

叹完,皇帝转身对一旁大总管道:“张全顺,去叫人快马加急,给应天府尹送行,告知朕的行程往后推延六日。”

张全顺躬身回话道:“陛下,出巡内侍队伍庞大,若在此处耽搁六日,奴才唯恐内需不足,短了主子们的用度。”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5 08:51:00 +0800 CST  
祁佑帝闻言愣了愣,一旁迪晗立即上前道:“父皇,你大可行程照旧,只需留下两队人马,让儿臣守卫皇妹即可。”

祁佑帝有些不忍,回头看了眼小皇女,迪晗上前劝慰许久,才送走了皇上。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5 08:52:00 +0800 CST  
开蒙了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5 08:5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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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以为皇帝会病急乱投医,去问太医院的老院使偏方,是以李沁在皇帝进帐篷时,脑子里就风车似的转,时刻准备舌绽春雷、奋勇上谏呢!

结果皇帝这么着就要走了……

李沁松了口气,扭头看了看那院使,好在这老庸医没胆子在圣驾面前胡诌。

结果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皇帝刚打帘子出门,他沉稳铿锵的嗓音,就紧接着传进帐篷里。

李沁听得很清晰,皇帝说的是——“张全顺,把储秀宫随行的君贵中,没开脸的全部都留下,以防阿九不时之需,已经配了人的也无碍。”

李沁:“!!!”

这算什么事!

李沁恨不得拔腿追上去,可她要怎么说,皇帝只是留人备用,又没下旨让人直接侍寝,委实挑不出错处。

这么一晃神,外头的人群脚步声渐行渐远。

李沁就靠在床榻边,冷不丁觉着耳畔脸颊痒呼呼的……

扭头一看,一双委屈兮兮的漂亮眸子正凑在她脸颊边,挺翘的光洁的鼻尖微微耸动,似乎是在嗅探她的体味,淡金色的眼瞳水汪汪的,满眼都写着“怎么没有味道了”的绝望神色……

“殿下!您做什么呢!”李沁急忙稳住小人渣的胳膊往枕头上推,催促道:“快躺下,您跪在榻上叫个什么事儿?传出去要叫人笑话的……”

玉儿并几个宫女嬷嬷也上前帮扶,李沁转身要去拿炉子上的袪乌汤,一旁一个年轻的院判却出声阻止道:“殿下此时尚且处于开蒙初期,能忍耐,就不要用药,否则后期更难挺过去。”

李沁一听忙缩了手,回去床榻旁守着。

不一会儿,迪晗就送走圣驾回来了,对榻上的小皇妹关切了几句,结果人家难受得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

迪晗只好苦笑着摇摇头,点了点一旁的奶妈嬷嬷们,训道:“就是平日养尊处优习惯了,被你们一个个当凤凰蛋捧着,一点儿历练都没有,这回要吃大苦头了,要是阿九这回受不住,你们都逃不了罪责!”

对面立马都跪伏在地,哀声告罪。

李沁知道,这话其实也是说给她听的。

迪晗时常说她过分宠溺小皇妹,易导致九殿下未来没有担事的能力,如今怕是真的要应验了。

小人渣昨儿个晚上就已经妥协了,完全没有抗争一把的意思,要真等到第七天痛苦得丧失神志时……

李沁不敢多想,走一步算一步罢。

迪晗吩咐宫女好生伺候着,回头对李沁使了个眼色,便反剪双手踅出门去,李沁稍隔了一会儿,才默默跟出去。

两人来到冰封的湖边上,迪晗回头看向李沁,理了理她有些松散的发髻,柔声道:“昨晚吓着了吧?阿九没动你?”

“九殿下目前神志一直很清晰,况且我都喝了袪乌汤,用不着担心。”李沁没有提及脸颊被舔过一下的事。

她本以为那是小人渣的恶作剧,后来才知道,当时九殿下已经开蒙,自己不知死活的往上凑,导致对方失控,做出这反常的举动,实在是自己的过错。

说出来,没的又让迪晗怪罪九殿下,还是不说了。

迪晗微微皱了皱眉,道:“君贵身子弱,袪乌汤泄火寒气重,你不可多饮,还是将你先安置去其他帐篷罢?”

李沁摇了摇头,道:“九殿下长这么大,头一次遭难,天塌了我也该在一旁伺候着,况且袪乌汤对君贵来说药性重,一碗起码能管五六日,我昨个晚上用了一碗,兴许能撑到殿下熬过去呢。”

迪晗没说话,神色明显有些不悦,回头看向湖对岸的连绵雪山。

李沁知道她心里一直憋着股气,想了想,干脆提前坦白道:“殿下,我打算回京后就辞了伴读的差事,原本还没想出个由头,赶巧九殿下如今开蒙了,这事八成就更顺当了。”

迪晗眼睛一亮,凤目斜挑过来,道:“真的?”

李沁抿嘴笑着点点头,柔声道:“我哪里犟得过您?不辞了差事,您就不提亲,再拖下去,我岂不要成了老姑娘?”

迪晗激动地转身对着她,想握住李沁的手,可周围人来人往,只好强压喜悦,小声道:“老姑娘就老姑娘,本王等得起!”

李沁扯起嘴角咯咯笑。

大概是被那碗袪乌汤褪了些气血,脸上有些泛白,双唇都没了从前的红晕。

落入迪晗眸中,却别有一番病西施的韵味。

李沁抬头看向迪晗,郑重其事道:“您要记得我说的话,九殿下已经大了,不论大事小事,该商量的都得要商量。

还有我,您成日神神秘秘的行踪不定,什么事儿都瞒着我!

成天忙得不见人影,亏得遇上我这样的傻狍子,一心向着您,要换作别人,谁不天天提心吊胆的对您严刑逼供呀?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迪晗被逗得大笑,点着李沁的鼻尖道:“你这丫头!本王还不是为了你的名节,才没有时时与你厮守,如今反倒怪罪我行踪不定!”

李沁抿嘴笑了笑,心说前世住一起时你不也这样?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什么事儿都不跟我商量,谁晓得你都在做什么?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1:20:00 +0800 CST  
李沁看着迪晗,郑重其事道:“殿下,您答应我,往后遇上再大的事儿,都要同我讲。我知道您忙的是国家大事,我就算帮不上忙,好歹能与您同喜同忧,这么着我心里头踏实。

您要什么事儿都瞒着我,我身子骨弱,没准娶回家没几年,就自个儿被自个儿给吓死了,白瞎了您一堆聘礼。”

迪晗笑得直摇头,嗔道:“不许乱说话!”

李沁嘟嘴道:“那您答应我!”

迪晗笑道:“好好好,我保证,往后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你,但我手里办的事儿特繁琐,你到时可别嫌我唠叨乏味。”

李沁笑:“我可当是承诺了阿!”

留守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李沁前三天好歹还能同别人说笑,往后就不成了。

第四天起,九殿下就把茶几、桌椅、床榻全都给砸了,帐篷都被踹塌了几回,邪火一上头,严重时甚至会倒在地上抽搐。

李沁心疼得快死在小人渣身边了。

有时候九殿下一口气提不上来,李沁急的指甲掐进手掌里,恨不得下一刻就想招君贵进来侍寝算了。

她之前所有的坚持,在迪丽热巴极端的痛苦面前,仿佛都会瞬间化成齑粉。

她活这么多年,头回见爵贵开蒙,比想象中还可怕得多。

就仿佛漫天的乌云闪电,瓢泼大雨,她就在屋檐下站着,雨打不到她,都砸在房梁上,劈天的闪电震颤大地。

她能切实感受得到那股可怕的威胁,却无从分担痛苦。

迪晗早就想叫人侍寝降低痛苦,偏是李沁不答应。

李沁哭得眼睛红肿,最后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可每当要妥协的瞬间,她看着迪丽热巴,这是光芒如烈日一般的人间至尊。

绝不能在最后关头,让那样污秽的习性跟随九殿下一生。

到了第六日,金乌西坠之时,迪晗并一群皇家侍卫,都拦不住迪丽热巴发疯。

一群人飞天遁地的想困住九殿下,李沁在后头一路追赶,鞋都跑丢了一只,赶到的时候,迪晗已经负伤,被扶出了战圈。

迪丽热巴完全失控了。

李沁声嘶力竭的冲战圈里头喊:“殿下!”

就这一声刚出,也不知是赶巧了还怎么招,九殿下又一阵邪火上涌,打得好好儿的,忽然倒地上抽搐起来。

迪晗急忙命人拿锁链来绑人,十多个顶尖侍卫连忙冲上前。

留守侍卫被打得浑身挂彩,迪晗左肩被踹了一脚,换了别人,手臂都废了,这会子胳膊稍微动弹下,都钻心的疼。

侍卫将抽搐昏迷中的迪丽热巴用铁链子拴在树根上。

三个人合抱的老树根,九殿下手腕脚腕都上了镣铐,脑袋耷拉着,时不时抽抽一下,可怜见的。

李沁舍不得,可留守的战斗力已经不足了,没旁的法子。

这冰天雪地的,愣是绑在外头一晚上,到了第七天,李沁担心九殿下拿脑袋碰树,就一直跟其他宫女嬷嬷一起,守在五丈开外,升着炉子炖药汤。

其实这时候药汤已经不管用了,九殿下精神头不如前两日,醒来后就抱着树哆嗦,时不时可怜巴巴的扯一扯手腕上的铁链子。

大概是到了开蒙期峰值,身子吃不消,力气已经使不上来了,扶着树都直打哆嗦。

转头看一眼李沁,后背贴着树干滑坐在地,一咧嘴就哭了,孩子似的。

边哭还边哆嗦,迎面这头李沁立刻就不成了,哭得比九殿下还大声。

迪晗伤还没好,一听哭声就拔腿跑出了帐篷,站在李沁身旁沉默许久,哑声劝道:“最后一晚上,都快过去了,别哭。”

李沁擦干眼泪,让迪晗回去养伤,依旧杵在炉子旁守着。

快到傍晚时,九殿下已经折腾得没力气,靠着树打盹。

李沁这里也没人吱声,几个年长些的嬷嬷都已经被冻得发僵抬回帐篷里,剩下的几个宫女也有些发蔫。

李沁看着依旧精神抖擞的,嘴唇却开始脱皮,脸上也没有血色,依旧直直注视着九殿下的一举一动。

忽然间,九殿下猛地抬起头,兴奋的顺着树干爬起来,探头看向湖西面。

李沁顺着目光看过去,就见不远处,一群侍从正在那头湖边,拿石头砸湖面,用木桶盛冰回去烧水。

李沁疑惑的回头瞧瞧九殿下,那兴奋劲儿……是不是渴了?

不等李沁喊话询问,九殿下就弯腰挑了块个头不小的石头,转身猛地朝一旁湖面上砸去。

“咚”的一声响,这头湖面上的冰层,被砸得像是蜘蛛网般裂开来。

李沁瞪大眼睛,回过头,就见九殿下从树那头绕到这头,冲远处一群侍从讨好的勾起嘴角笑了笑。

那头几个拿桶的侍女,十分领情的走过来,蹲到距离九殿下三丈的湖边,捡起被九殿下砸好的冰块。

正当李沁一头雾水之时,迪丽热巴强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却抑制不住哆嗦,对那头开口道:“你……你是薛燕?孤……记、记得你……”

那头一个姑娘立刻转身看过来,一脸受宠若惊的福身答道:“九殿下万安,妾身正是薛燕!”

说着便扭捏的对九殿下笑了笑。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1:21:00 +0800 CST  
李沁一捏拳头,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女人是混在侍从里头的秀女,定是想趁着九殿下开蒙的最后关头,到皇爵面前来露脸!

九殿下如今哪里还受得了信息素引诱?

屈尊降贵就主动去讨好个陌生君贵,亏得记性好,估计连那女人都没想到九殿下会记得她名字,心里怕是乐开花了。

“你发簪……有、有点……偏了……”九殿下此刻抱着树,说个话牙齿直打颤,一抬眼一扬眉之间,依旧将对面那君贵迷得发软,面红耳赤的扶了扶自己的发簪。

“过……过来,孤帮、帮你理理……”

李沁:“……”

殿下您这辈子可都没这么好心过!

眼瞅着对面那君贵明知“陷阱”,还一脸受宠若惊的要往前送了自己的身子,了加快脚步,一把扯住那君贵的胳膊,二话不说,拽着她往她该待的帐篷走。

“你干什么!松开我!”那君贵被拉得一个趔趄,还想挣扎,却听李沁冷冷道:“主动勾引开蒙期的皇爵,是杀头的死罪。”

那君贵顿时一哆嗦,嘴上说:“刚刚是殿下唤我呢……”,身子却没敢再挣扎,乖乖跟着李沁回帐篷。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1:2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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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呛啷啷的锁链撞击声。

李沁转过头,见九殿下停下挣扎,那双淡金色眸子像是猎豹一般盯着她,看不出情绪。

没再犹豫,李沁回过头,扯着那君贵快步离开。

那薛燕被李沁送回帐篷里,管事姑姑一打眼就认出了李沁,床榻上坐着的几位君贵也同时看向她,显然都知道李沁的身份。

君贵帐篷里,最热衷谈论的,就是皇爵身边伺候的红人,李沁是九殿下特意挑选随行的高品级君贵,自然逃不过这帮人的关注。

管事的姑姑是个狗摇尾巴会巴结的人,见李沁进来,满面堆笑就迎上去,笑道:“哟,哪家的姑娘出落得这么水灵?可把咱们这儿的君贵们,都比下去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沁原本打算训斥管事的没看好手底下的小君贵,结果进门就被这么一噎,态度只好稍软和下来,只将身后那薛燕让到管事姑姑的面前,说了方才她引诱开蒙期皇爵的手段。

那管事听完,脸色刷了层糨子似的,立即满脸惊恐的颔首请罪道:“是奴婢失职,回去一定带她按律领罚!”

薛燕闻言花容失色,口中念了声“姑姑……”,险些瘫软在地。

李沁没再多纠缠,调头离开了帐篷。

回去时,李沁远远探头看——

迪丽热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颓然模样,靠着树耷拉着脑袋。

这让李沁略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太阳,一切都快结束了。

但当她走至信息素接受范围内的刹那,身体就猛然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想要强行入侵。

李沁诧异的看向迪丽热巴,果不其然,那家伙一对耳朵略微一抖,脑袋就机敏的抬了起来。

又是那种野兽般的无机质眼神,直直盯着她。

糟了,药力过了!

李沁急忙朝后退了退。

对面的迪丽热巴直直盯着她,又“不辞辛劳”的扶着树站了起来,脸色惨白,额角鼻梁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还有一个晚上就过去了,李沁侧头看了看那药炉子,她的身体已经明显有些吃不住,如果再喝一碗袪乌汤,怕是要调养一年半载,才能够恢复精力。

可如果她不喝药,就这么杵在九殿下视线内,那简直没有比这更残忍的折磨了。

李沁深吸一口气,坦然朝药炉走过去——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1:21:00 +0800 CST  
迪丽热巴看见她靠近,兴奋得绷着铁链,可劲儿朝她的方向凑。

但看见了越来越接近一旁那药炉子的时候,九殿下的神色便越来越惊惶起来。

“沁儿!”

李沁顿住脚步,疑惑的看过去。

她总有一种错觉,仿佛九殿下一切如常。

因为照理说,开蒙期的爵贵从第四天起,就会完全神志混乱,连父母都不认得。

除了本能的发泄之外,是完全不能自主思考的,只剩下最基本的原始意识。

过了开蒙期后,也不会记得自己开蒙后期的事情。

九殿下却很反常,不但认识人,居然还会讨好诱骗!

李沁很难理解,难不成这家伙原始意识就与常人不同?

虽然九殿下此时神志不清,但这唤她的口气,却与往常无异,李沁便本能的回应道:“殿下。”

迪丽热巴看她的目光依旧与寻常时不同,眼神满是侵略气息,说话却语气如常,只是依旧颤抖,扶着树,一手对李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嗓音低哑道:“眼睛红、红了,你哭了?”

李沁犹豫须臾,呆呆点点头,回答道:“仆见不得殿下受苦。”

迪丽热巴用力吞咽一口,试图保持镇定的开口道:“孤……已经没事了,”她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镣铐,对李沁说:“这里……勒着、疼。你来,看看!”

李沁缓缓闭了闭眼,知道这家伙又是想骗她靠近……

真是奇了!怎么会有爵贵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这种下套子的思考能力?

没再回答,李沁端起药盏,给自己倒了一碗。

迪丽热巴仿佛能意识到,那碗里的汤水,会抹除李沁身上散发出的香甜气息,顿时急得拉着锁链,呛啷啷一阵扯,神色凶恶的瞪着李沁威胁道:“沁儿!孤已经没事了!孤现在好好的!”

那药汤一直在炉子上烫着,此时还是开水,李沁没法儿立刻下嘴,就着寒风吹了吹。

对面的九殿下已经急疯了,喉咙里呼噜噜的,冲着李沁命令道:“孤不允你喝!过来!你过来!”

李沁抬眼看了九殿下一眼,顾不上烫嘴,直接将药汤端起来,迪丽热巴立刻软下来,绝望的冲着她求道:“沁儿姐姐……”

李沁不禁失笑,她看着九殿下从三岁到十三岁,头回听见“姐姐”这尊称。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1:22:00 +0800 CST  
楼主好苦哦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1:23:00 +0800 CST  
昨天被家长打了一顿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1:23:00 +0800 CST  
什么情况哦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1:51:00 +0800 CST  
73
刚举起碗,贴近唇边,对面那头就“呛啷”一声重响。

李沁一哆嗦,碗里的药汤抖出来,烫的手指一颤,碗就脱了手,摔在枯草地上,闷闷的一声响,药洒了一地,碗却没碎。

一旁看守的侍卫立即架着备用铁链,两人各牵着一头,将九殿下拦腰截回树干,又捆了一转儿。

牛皮大帐里的迪晗听闻声响,一打帘子走出来,就看见李沁一手执着药盏,又倒了一碗药汤。

算算时辰,大概是她药力失效的时候了。

李沁再次提起茶碗时,手腕就被一旁人伸手挡住,她侧头一看,迪晗正蹙眉看着自己。

迪晗一手夺过她的碗,拉着她的手就朝后头的营帐走。

李沁不敢挣扎,怕迪晗动用受伤的那条胳膊,只好顺从的跟着走。

等到了安全范围,迪晗才松开手,回过头严肃的看着她道:“那药不能多喝!你怎么能为个无亲无故的皇爵伤了自己身子?又不是非得你看着!”

李沁低下头,喃喃道:“我不放心……”

迪晗叹了口气,吩咐随从整理出一间空帐篷,让李沁一个人待着,回头接着道:“你这伴读当的可太尽责了,得多少月俸换你这么拼命?我出双份儿的价,你也这么关照我成吗?”

李沁撇撇嘴道:“不是的,九殿下对我有恩。”

迪晗苦笑道:“什么恩?你喜欢蛐蛐儿还是地龙?改明儿我让人给你抓一筐回来!”

“不是说这个。”李沁叹了声,正儿八经的看着江晗道:“李府的情况,您想必也曾有所耳闻,咱家二房跟正房,闹得叫个地动山摇。

当年您还不待见我的时候,都是亏得九殿下庇佑,才叫我有这么独一份儿的体面,挺着腰杆儿到今时,这份恩情,沁儿一直记着呢。”

迪晗闻言怔愣须臾,认真答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怪道你这么上心……

哎,也怪我,当年你头一次要被撤换差事的时候,那股子倔劲儿我至今都记得,心里很赞赏。

可惜你当时太小,我也没往深处想,早该把你调来自个儿身边的,阿九毕竟孩子心性,你这些年怕是也没少吃苦头,以后,就用不着委屈自己了。”

“不委屈。”李沁抬头道:“九殿下其实对我挺宽容的,一点儿没委屈。”

就算真委屈也不能嫌弃啊!她还指着小人渣顾念主仆之情,留自己一家活路呢。

迪晗浅浅一笑,“都过去了,横竖往后我不会委屈你,走罢,过了酉时,阿九就该失去意识了,用不着人看着,一觉醒来就全好了,这回顺顺当当的开蒙,本王当真要给你记头等功!”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2:40:00 +0800 CST  
说着,就领着李沁去刚腾出来的帐篷里休息。

李沁也没再坚持,顺从的跟随迪晗走,在帐篷里忍到天擦黑,侍从才给她送来九殿下的情况——

听说人已经昏迷了,松了镣铐,被抬回了大帐休息。

李沁想去看一眼,又担心自己的气息干扰九殿下,只好继续等。

次日,卯时就有侍从来通报:九殿下已经安然度过开蒙期,此刻刚醒转,正在用早膳。

李沁闻言立即坐起身,忙不迭下床趿拉起鞋,就要往外跑,却被内侍拦下来,回禀道:“殿下目前不愿意见人,连宣王都不让进账。”

李沁一愣,问道:“为什么?”

内侍尴尬的笑着摇了摇头。

李沁蹙眉道:“那伺候殿下用膳的宫女呢?也被赶出来了?”

内侍低头答道:“奴才听说,殿下今儿天没亮就醒过来,一睁眼,瞧见眼熟的宫女和嬷嬷,就大发雷霆,全轰了出去,现在是换了一批新奴才在伺候。”

“……”李沁瘫坐回床上,心里急得刺挠,这小家伙好好儿的闹什么别扭?

这不急死人么?李沁绞着帕子又问:“那你见着殿下人了么?”

内侍答道:“见着一眼,小主子挺精神的,姑娘不必担忧。”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心情看着不大好。”

李沁眼睛骨碌碌直转,心里思忖着哪里招惹了九殿下,越想越心慌,难不成这家伙真记得开蒙最后三四天发生的事儿?

这念头一出,李沁简直吓得眼前发黑!

就小人渣那死要面子的小心眼儿气性,昨晚发生的事,都够把李沁仗毙一百回的!

特别是九殿下最后让李沁别喝袪乌汤那会儿,几乎要给她跪下了……

这份儿掉得她都不敢看,除了灭口,大概也没别的法子了。

这么一想,李沁也就不想往迪丽热巴跟前找死了,提心吊胆的在帐子里待到晌午。

有侍从来通知,该收拾行李,启程了。

李沁心想,是不是该用负荆请罪的架势,爬上九殿下的马车……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2:4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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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帐门,外头正飘着小雪花,其他帐篷都拾掇得七七八八了,先行的马车已经在官道上候着,车夫们的狐皮帽子上,都结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花子。

李沁拢紧手里的鎏金镂空手炉,鼻头一痒,就是个喷嚏,昨晚几个院判围着她,又是羊肉姜汤、又是针灸压穴的调理,终究没防住她着凉。

她跟着侍从走上官道,远远就看见迪晗立在马车门后头,同九殿下谈话。

九殿下时不时闷闷的点点头,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但气色如常,就好像前几天受的罪,权当一场梦,半点倦色也无。

怕是只剩面色苍白的李沁和那群被打伤的侍卫们,残留了那场浩劫的印记。

真是白操心了!

等到迪晗的训话,被九殿下不耐的神色中断后,李沁立即上前福身请安。

“沁儿给宣王请安、给九殿下请安。”

话音刚落,李沁就感到一股怒火向自己弥漫而来。

抬起头,就见迪丽热巴侧头斜了她一眼,转身气鼓鼓的踏进了车厢。

活像被谁欠了八百吊钱似的!

李沁:“……”估摸着,里头起码有六百吊是自己欠下的。

一旁迪晗上前温声道:“快进去吧,外头冷。”

李沁打量了一眼迪晗的胳膊,问道:“您不会还要骑马吧?”

迪晗笑道:“我的马车在前头,怎么,沁儿想与我同乘?”

李沁连忙摆手推辞,心说您快别开玩笑了,这档口要是想逃避,您家九皇妹那心眼儿小的,等火苗子烧旺了,她李沁一百条小命也扑不灭!

迪晗没多劝,靠近她耳边小声说了句:“阿九记不得前几天的事儿,你别说漏嘴。”

说完,看着一脸诧异的李沁上了车,便踅身离开了。

身后的贴身宫女也跟着上车,玉儿也在其列。

李沁忐忑的坐在车角落里,跟迪丽热巴隔了最大的距离,却依旧能感受到对面袭来的凌厉气息。

这家伙既然记不得事儿,还哪儿来的火气!

李沁目光看向坐在九殿下身旁的玉儿,这姑娘已到了九殿下跟前,就跟木雕似的面无表情,实在咂摸不出什么内情。

队伍启程,车厢里只听见外头的马蹄和车轮声,李沁呼吸都小心翼翼的,随时等待九殿下训话。

奈何小人渣始终不开口,从头至尾侧着脑袋,只留李沁一个长长睫毛的侧影,冷得直泛冰碴子。

看来得主动认错了,可李沁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啊!

熬了近半个时辰,九殿下舔了舔嘴唇,身旁侍女忙端出温着的茶水,呈敬上去。

李沁就在这时候,讪笑着搭话道:“殿下好些日子没吃糖糕了,等到了应天,仆就立刻去找齐食材给您做!”

迪丽热巴垂眸看着手里的瓷杯,沉沉哼了一声,压抑着怒火低声道:“你还招惹孤作什么?”

李沁吓得一缩脖子,小声道:“殿下这话从何说起?仆做错事儿了?”

迪丽热巴挑眼看向她。

开蒙后,李沁头一次与九殿下目光相对,那双淡金色的眸子仿佛绽开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光彩,只一眼,就叫人酥酥麻麻的看痴了。

怪道李沁总觉得,这家伙前世头一次掀起她轿帘子时,目光与今生幼年时大不相同,说不出具体,却有种化茧成蝶的震撼。

迪丽热巴注视着缩在角落的李沁,揶揄道:“李姑娘今儿没喝袪乌汤?这可怎生好?要不要孤命人把车厢再加长十丈,让你再坐得远些个,以免孤把持不住。”

“……”李沁脸唰的就红了,一抬身就做到九殿下对面,低着脑袋回话道:“殿下误会了,仆只是觉得边角里暖和些。”

“哼。”迪丽热巴扬起下巴,将茶盏递给玉儿,淡笑道:“李姑娘这些日子受惊了,喝了袪乌汤都没敢来瞧孤一眼,你给她说说,孤这几天究竟如何失态了。”

李沁一愣,谁说她没瞧小人渣的?

她寸步不离的守了六个日夜,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只有最后一晚上不再,怎么就成了没瞧过一眼了?李沁蹙眉下意识揪起了帕子,又不敢立刻反驳。

一旁玉儿立刻训练有素的躬身答道:“殿下天纵的英才,怎会失态!开蒙后四天,殿下一直意志坚定,丝毫没有乱性,是规规矩矩的躺在床榻上熬过的。”

李沁:“……”

迪丽热巴垂着眼眸听完这一段瞎话,自信的勾起嘴角,挑眸直视李沁,像是在问她“听见没?”。

李沁简直冤得想上前掐死玉儿!

你们编瞎话就编瞎话,干嘛偏要说她吓得四天都没去瞧过一眼九殿下,就小人渣这点儿肚量,叫李沁以后还有日子过吗!

李沁手里的帕子都快被绞成条了,可又不敢辩驳,万一说的跟别人编好的瞎话不一样,免不得要招惹九殿下起疑。

要是实情泄露了,九殿下这么要面子的人,自尊上头哪里过得去?

没办法,李沁哑巴吃黄连,蔫蔫解释道:“仆是怕干扰了殿下开蒙,其实夜里头也有探望过,只是没惊扰殿下。”

九殿下没回应,眼瞳却机敏的斜向身旁的玉儿,明显是对她求证。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2:41:00 +0800 CST  
李沁立刻瞪向玉儿,这点台阶总得让她下吧!

玉儿稍一犹疑,立刻答道:“回主子的话,李姑娘时常在主子休息时来探望,只是不敢久留,她到底是高品级君贵,留久了没的又引起殿下不适!”

小人渣闻言面色终于缓和下来,回头看向李沁时,目光如同破冰的暖风,总算有了点人味儿。

李沁连忙乘热打铁,奉承道:“仆心里一直挂念着殿下,就是不敢涉险接近,心忧得成夜成夜睡不好!”

九殿下对她这个“涉险”理解大概有偏差。

李沁说的“险”,是怕引起不适,迪丽热巴却仍旧怀疑她是怕被占了身子,所以便有些不悦的沉声道:“瞧你平日愚笨,倒是对孤存这么大警惕,真是杞人忧天。就算真的失控,孤事后也不会不认帐,回宫自会跟父皇请示,要了你。”

李沁听前半段时还有些不悦,后半段话说完,她直接就傻眼了,呆呆瞅着九殿下,足足愣了半刻钟,猛地扑哧一声笑喷了!

迎面的迪丽热巴可能是冷不防没躲过李沁“射”过来的唾沫星子,惊得一哆嗦就挺起腰,一旁玉儿忙抽出帕子给殿下擦脸……

李沁死死捂住嘴,憋得眼角都泛泪花儿了。

这么一个小不点儿,居然在她面前一本正经的表示会“要了你”……

“噗……”李沁忍无可忍的再次笑喷了。

“你笑什么?”九殿下似乎真动了怒,抬手挡开玉儿的帕子,横眉立目注视李沁,训斥道:“放肆!”

本以为李沁会受宠若惊的谢恩,再不济也会扭捏的推脱一下……如今她这样的反应,八成是迪丽热巴十三年人生中,遭遇的最大耻辱。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殿……殿下恕罪……”李沁捂着笑疼的肚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道:“仆是太开心了,殿下真是长大了,是个有担当的好皇爵。”

抬头一看,九殿下敛着下巴,淡金色的眸子透过长长的睫毛挑上来,目光仇恨,气得左边耳朵都抖了两抖。

李沁赶忙赔笑劝慰,见小人渣依旧“龙颜不悦”,只好解释道:“仆一心伴读殿下,只求能辅助您学艺精进,万不敢起一丝邪念,以免耽误殿下学业。”

迪丽热巴别过头,不屑道:“辅助学艺?这么些年,你除了教会孤一句长恶不俊,害得孤在父皇面前颜面扫地,还有什么其他的功绩?

要不,孤让你进翰林院当个编修,把你不认识的字儿全部重新定音,你怎么顺口怎么念,那孤往后就有的向你讨教了。”

李沁脸上的笑立刻僵了,嘟嘴道:“殿下!说好不提这事了的!”

一切照旧,李沁再次陷入被逗弄的漩涡,一路至应天府。

因为轻车简从,虽然耽搁了六日,迪晗带队的车马却只比皇帝晚到了三天。

在南都的行宫安置妥当,迪晗带着顺利开蒙的皇妹去给父皇请安。

祁佑帝心里一直挂念着,见两人安然归来自是喜出望外。

迪丽热巴是半个罗马人后裔,体内只流淌了一半夏族血液,且既非嫡出,又非长子长女,未免遭人非议,怕是与储君之位无缘,但毕竟是千古一出的超品,祁佑帝依旧对其视若珍宝。

且皇后唯一的硕君皇子已经招了驸马嫁出宫,便一直对迪丽热巴视为己出,盼日后有个依傍,祁佑帝便也下意识将九皇女视为嫡出血脉,关切更是非比寻常。

如今见这孩子顺利开蒙,等不及回宫,便在行宫大宴百官。

行宫舒华阁内,祁佑帝与随行的三位皇爵分条缕析的谈论贪墨一案牵连罪臣的反应。

与迪丽热巴之前的预测一致,皇帝一直和颜悦色,使得官员们从一开始的绝望中缓过神来,一时心存侥幸,一时又心惊胆战,在煎熬中度过两个日夜,家丁送来了皇帝的密函,上面竟陈列着自己的全部罪状!

现如今,已经有两成官员递上辞呈,另有七成官员,将全数贪墨私下上缴了户部,以充国库,剩下的人有的吓得一病不起,有的已经在自家府中悬梁谢罪。

恫吓威力竟真的比逐个依法定罪来得猛烈!

祁佑帝询问几个皇爵接下去如何处置。

大皇子素有仁厚之名,提议不再追究,迪晗认为时候到了,还是该将涉案主犯缉拿问罪,明正典刑。

祁佑帝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九皇女。

迪丽热巴很不适应,早习惯了躲在大哥二姐的背后,是以并不享受父皇依赖的眼神。

但帝王显然是无法搪塞的,九殿下恭敬的站起身回答:“儿臣依旧提倡无为,延长暗战,监视涉案官员此后的动向。

下一步,则当因时因势,伺机而动。

回京后,父皇大可下旨缩减罪臣俸禄,朝中必然人人自危却不敢言声,应天时,令其心生畏惧,劳苦度日。

待到合适时机,再大赦天下,收刀入鞘、笼络人心,此即为势,人心所向,时势皆得,则令天下河清海晏。”

众人闻言再次色变。

祁佑帝沉吟良久,心中慨叹,这孩子平日吊儿郎当混吃等死,却仿佛天生善于人心权术,当真是不世出的奇才,只可惜……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2:4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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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是前朝京师,地处金陵,繁华风韵可比肩苏杭。

自古文人墨客争相咏诵的美景,很多都是出自这个地界。

时值冬末,此地不及北方严寒,却四处环水,气候湿润,风里都夹带着透骨的湿气,出行同样需要厚重的穿戴。

李沁被安置在行宫后,就迫不及待吩咐侍从,请来了当地人带路,游览了此处常在诗文中出现的名胜古迹。

即使没有争艳的百花,也让她觉得不虚此行。

金陵的亭台楼阁都有着小家碧玉般的精致细腻,且依山傍水,别具一格,不似四四方方的京城,让自小习惯了方圆规矩的李沁,有一种置身迷宫的错觉。

只可惜迪晗此趟随行,公务冗杂,每日跟随祁佑帝四处巡游,根本无暇领李沁一同游览。

作为留都,应天府的官员几乎与顺天府对应,三品以上的大员也不在少数。

虽品级相同,职权却天差地别,得见龙颜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以争相在万岁面前露脸,以求能被调回京城任职。

祁佑帝成天都忙于面见满腔抱负的官员,连带着随行的皇爵,也得时刻陪伴周围。

迪晗每每与父皇分头巡查,一路上都得遭遇五六个冒死拦轿的士人,情绪激动的想要投入门下,个个都极度赞扬二殿下秉公职守、才学广博。

明里暗里表示自己愿意追随二殿下共创“大业”,就差明说要协助二殿下跟承安王抢龙椅了。

迪晗十分无奈,这些士人不论有无才学,她都不能得罪,否则损了爱才纳贤的名声,往后有真正才学的人也不敢轻易上门投靠,只好来者不拒,一股脑全收回去。

大皇子那头状况有些不同,很少有没有功名的学子上门投靠他,反倒是一些官员商贾的邀宴不断,世人皆知他秉性油滑爱财,不似二殿下铁腕无情,是棵容易攀附的大树。

最后是九殿下,因为尚且年幼,迪丽热巴并未正式参与朝政,是以投靠与巴结的人都寥寥无几。

李沁多数时候得伴随九殿下身侧,惨就惨在这家伙是个超品皇爵,未开蒙时,只要不露脸,日子过得还算轻松。

可如今开了蒙,九殿下人坐在轿子里,都能让整条胡同的君贵,被难以抗拒的强大气息所折服。

君贵们一旦兴奋起来,能一口气追着轿子跑十来条胡同。

等九殿下一掀帘子下了轿,路边更是一片刺耳的疯狂尖叫……

高品级爵贵多数聚集在皇城任职武官,旧都的君贵们本就少有机会得见。

如今感受如此非凡的信息素气息,又目睹了轿内人的天姿,金陵的君贵们自然猜到,这就是咱大夏朝的超品皇爵!

又如何能够淡然处之?

所以男性君贵们纷纷摘下腰间的香囊玉佩,女君贵们纷纷摘下头上的钗环首饰……齐齐朝九殿下奋力砸去!

李沁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习俗,反正,头一回被砸的时候,连迪丽热巴都吓得差点反击。

结果发现砸玉佩首饰的君贵们,个个儿的眼角都泛着幸福的泪花,才让九殿下稍微冷静思考了一下,转头问当地官员事发原因。

结果得知这是当地君贵们的“示好习俗”……

李沁:“……”

看来,天高皇帝远,江南的君贵们就是开朗啊……

想来皇城规矩礼数森严,就没见过哪家贵族公子小姐,当众对陌生爵贵示过好,顶多是飞去一个含羞带臊的眼神。

如李沁这般大方回应二殿下求爱的君贵,都算是凤毛麟角的人物。

再回头瞧瞧这头江南的君贵们,就差解下肚兜丢过来了……

九殿下漠然伫立在一片“飞石钗环”之中,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江南百姓的热情。

好在君贵们臂力有限,要唤作爵贵,这般激动的投掷,怕是已经被砸得头破血流了。

看着脚边堆积了一圈首饰玉佩,九殿下到底不能失了皇爵的风度,侧头对官员耳语询问道:“孤应当捡起来吗?”

当地官员就站在一边,时不时被漫天的首饰误伤,砸个正着,依旧面色不改,躬身回答道:“殿下如有看中的君贵,可以捡起对应的信物,以自身环佩与其交换,即可将人领回。”

李沁此时正抬着胳膊护着脑袋,遮挡四处飞来的器物,听闻这话,立即警惕的抬眼去瞧九殿下!

原以为九殿下会赶紧撒腿躲进衙门,开始公务巡查,结果小人渣闻言竟然侧头扫向周围疯狂的君贵们!

那双淡金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就像是在集市上挑拣骡马驴子的眼神……

“殿下!”李沁一跺脚,顾不得礼节就抓住九殿下衣袖,反手就朝衙门门槛儿里头拖。

在一片挽留的叫声中,九殿下一脸疑惑的被李沁拖进衙门大院的静僻角落里。

李沁回过头,双手叉腰,愤愤注视着九殿下道:“殿下!您是不是想纳个君贵回去?”

九殿下立即否认道:“没有的事儿。”

李沁一脸怀疑,斜着眼睛道:“那您刚刚一直盯着人家瞧呢!”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2:42:00 +0800 CST  
九殿下脸颊显出淡淡的红晕,解释道:“刚刚那里有个君贵想要孤靠近,他身上气息很古怪,”红晕渐渐蔓延耳根,九殿下嗓音轻不可闻的继续道:“与你喝下袪乌汤之前的气味,很像。”

李沁一愣,九殿下竟然还记得她的气息……

她下意识退后几小步,脸色也泛起潮红。

爵贵开蒙期,感应君贵信息素敏锐度会百倍增强,平时是无法感知的。

如果九殿下刚刚感受到人群中有那样浓度的信息素,那就说明,是有君贵发情了……

李沁耳根发烫,她可不想亲自为九殿下指导“人事”,这要怎么解释呢?

两人憋红脸,尴尬的相对而立,身后跟来的官员与侍从都不敢靠近。

也不知这“宫女”忽然间如此放肆的拖走九殿下所为何事。

但既然九殿下没意见,其他人就更不敢有意见,只能暂且回避,等殿下吩咐。

愣了许久,李沁意识到自己不能妨碍九殿下奉命巡查,只好急匆匆的抬头解释道:“殿下,仆知道您对此很好奇,没什么好害臊的,您这么大的爵贵都挺好奇这事儿。

但仆还是得劝一句,您前些年问过仆,何为标记,仆当时不便解释,现在时机到了。

仆想告诉您,标记,就是一对相爱的佳偶,情定终身的行为。

它是承诺、是双方感情的见证、是矢志不渝的决心,绝不是单纯的肉、体享乐!

如果您还不懂得相爱的含义,请您千万不要随意占有任何一位君贵的身体,那是对您清澈灵魂的亵渎。

只有标记相爱的人,才能使双方身心契合,否则,就像是在美人觚上砸了个缺口,让那个君贵再没了完整的灵魂与身体,这是极其残忍的事情,求殿下慎重。”

九殿下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眼神懵懂的看着李沁,头一回听见笨伴读讲出自己无法体会的“大道理”。

迪丽热巴怔愣许久,回过神,眼角眉梢陡然燃起怒火,直直盯住李沁!

“……”李沁吃惊的缩了缩脑袋,自个儿方才有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吗?

她惊慌的迎着九殿下目光,颤声问道:“仆哪里说得不好?”

九殿下微垂长睫,桃花眸子异常凌厉的审视李沁,冷冷开口道:“你懂的挺多?”

这语气,显然是在怀疑李沁私下与人“苟合”了,一个没有出嫁的少女,似乎确实不该懂这么多。

李沁吓得微一耸肩,忙不迭答道:“这些都亏得娘亲的教导。”

九殿下这才释然,负手绕着李沁缓慢踱步一圈,沉吟片刻,问出了自己难以理解的疑惑:“这么说,大哥与很多君贵相爱了,二姐却没有人喜欢?真是不可思议。”

“……”李沁觉得跟没开窍的孩童解释情爱,实在是个困难的差事!

想了想,李沁认真解释道:“恕仆冒昧,这可能对承安王不敬,但为了让殿下更深刻理解标记的含义,仆必须直言。”

迪丽热巴踱步立回她跟前,施施然道:“说罢,孤恕你无罪。”

李沁一颔首,答道:“承安王之所以妻妾众多,并不是出于相爱,而是仆开始所说的随意占有,亵渎灵魂。

如果真心爱对方,是不会让自己的感情与许多人分享的。

二殿下之所以没有妻妾,并不是因为没有爱慕者,只是因为她不爱,不爱就不去占有对方,直到找到与自己相爱的人为止。

这才是一位皇爵有担当有气度的表现!”

迪丽热巴定定注视着她说完,神色依旧略显迷茫,顷刻之后,淡然开口道:“孤的母妃也说过相似的话。”

李沁眼前一亮,有九殿下的“娘娘”做后台,她说的话也算有了依据!

“娘娘也说过?”

九殿下浅瞳流转,似乎在仔细对比李沁与尤贵妃曾说过的话,有些茫然的呢喃道:“母妃说,父皇是个没担当的混账……”

李沁闻言简直眼前一黑,腿脚一软险些跪下去,这足以杀头的浑话,哪里与她说的相似了!

她急忙反驳道:“殿下!仆可没有这么说!”

九殿下浅瞳斜挑,看了她一眼,眸子依旧迷茫,却没在多言,举步走去了公堂。

李沁也不敢再多问,碎步跟了上去。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2:4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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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应天府巡查半月之久,临行前一天,行宫里却出了件大事儿。

就在当日卯时初刻,祁佑帝与一众皇爵早膳时,糕点与羊奶上桌,侍膳宫女陆续夹起菜式,放入皇帝与皇爵们的官窑脱胎填白瓷碗之中。

大皇子正在谈论今日官员们上报的政绩。

迪晗端起羊奶嘬了一口,全神贯注的在琢磨大皇子话中隐情。

祁佑帝的目光也对着大皇子。

九殿下坐在二殿下身侧。

由于与父皇共用早膳,比平时在尤贵妃的慈宁宫里要提前半个时辰,是以迪丽热巴此时神色略显木讷,目光直直看着宫女手中的筷子,轻缓的将糕点夹入碗中。

不到一寸见方的糕点,刚好一口一个。

不多时,祁佑帝垂头拾起筷子,大皇子立刻识趣的结束谈论,暖阁里陷入一片静谧,众人开始用膳。

就在祁佑帝夹起糕点要送入口之时,耳边传来迪丽热巴唤声:“父皇。”

嗓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

皇帝搁下糕点,侧头看过去,就见九皇女正神色讷讷的歪头看着碗里的糕点,皇帝不禁笑叹一声:“还没睡醒?”

一旁迪晗抬手拍了拍小皇妹的脑袋,轻声说:“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启程了,快吃吧。”

“父皇。”迪丽热巴抬起头,疑惑道:“冯公公呢?”

这话一出,祁佑帝似乎如梦初醒,侧头看了看两旁,略一思忖,便答道:“大概还在收拾行李,外头正忙着,别问了,快些吃罢。”

九殿下闻言却忽的站起身,绕开长桌,走到祁佑帝跟前,弯腰仔细盯着他面前的瓷碗。

祁佑帝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许胡闹!”

迪丽热巴缓缓蹙起眉,直起身,侧头瞧了一眼,抬手拔下一旁侍膳宫女头上一根银簪,回手就将簪子直直插入糕点之中,口中低低道:“这菜有毒。”

话音刚落,祁佑帝神色大变,刚要开口,就见迪丽热巴利落的拔出银簪,横在他眼前——

那银钗没入糕点的尖端,已经全然泛黑!

迪晗同大皇子满面愕然,立即丢开碗筷,唰的站起身,呵斥道:“来人!”

祁佑帝一惊非轻,握住迪丽热巴的手腕颤声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又转身呵斥侍从:“杀才!将御厨和送膳的人全都押进来!”

一场轰轰烈烈的投毒案件就此拉开序幕。

还在九殿下寝宫用膳的李沁,也被召到了行宫泰安殿门前的广场,应天府尹带着侍卫,将行宫团团包围,以免罪犯逃脱。

得知是行刺皇帝的大案,李沁周围的侍从个个都吓得面白如纸。

这种案子,就算他们毫不知情,稍有牵扯,就是死罪。

当地的府尹和刑名师爷,全部出动调查。

李沁心中暗叹糟糕,这么大的事儿,怕是得折腾半个月,要是一直在这广场上杵着,不饿死也累死了!

结果,只过了一个时辰,嫌犯就被九殿下给顺藤摸瓜的扯了出来……

这件事没两天就传遍金陵,祁佑帝回宫后,又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李沁就是不久之后,在茶馆听说书的,把九殿下如何断案的过程,说的神乎其神。

犯案的人,是金陵刘刺史的儿子,刘琦。

当日结案之后,祁佑帝询问九皇女如何得知菜中有毒,迪丽热巴给出了答案——

在此之前,行宫里用的餐具,都是皇宫里带出的大官窑瓷器。

而临行那日的清晨,用的瓷碗却忽然换成了当地流行的汝窑瓷器,且刻意仿制出大官窑瓷器的造型,这是疑点其一。

其次侍膳总管冯公公,当日恰巧没有侍立左右,虽平日也并不常特意要他试毒,但此次餐具疑点,伴随他的忽然失踪,就成了第二个疑点。

最后就是糕点本身,九殿下酷爱糖糕,对御膳房的手艺了如指掌,而这回糖糕虽然尺寸样式与御膳房出品相仿,但被侍女夹起时,显然松软度与过去有异,过程中一直在掉渣,似乎掺进了过量的粉末。

这个粉末,即是最大的疑点。

之后锁定人犯,几乎轻而易举——冯公公的尸体很快在御膳房后头被找了出来,证实了九殿下的,他是在去侍膳的路上遭遇毒手,且与御膳被调换又一定关联。

而死者神色并无任何惊慌恐惧,口中留有毒糕点残渣,因此断定,偷梁换柱、呈敬糕点的,必然是冯公公的熟人所为。

并且,因餐具出于本地,必然是金陵本地的犯人!

而冯公公从未来访江南,是以犯人不会是他旧友,只要查出他随驾出巡这几日内,与他交好的本地人,即可进一步追踪。

不过半个时辰,冯公公的学徒就供出了三位近期来往的嫌犯,其中之一,便是刘琦,他的父亲正是前几日畏罪悬梁的官员之一,复仇动机明确。

皇家侍卫火速出击,将其追拿归案后,九殿下亲自上阵,只问了三句,就将他的不在场证据,问了个前后矛盾,坐实了罪名。

至此,从案发到结案,仅仅耗费一个时辰。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2:43:00 +0800 CST  
金陵里的老百姓炸开了锅,众说纷纭,有将大夏朝的超品皇爵吹捧上天的,也有怀疑此案就是九皇女所为!

毕竟这案件破解过程,听起来顺理成章,但正常人如何能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光凭推论,一个时辰内严丝合缝的推断出全部过程?

简直匪夷所思!

或许正是九皇女故意安排了一出救父大戏,以此求取皇帝的宠爱。

只有李沁觉得,这件事合情合理,小人渣从来都不是正常人……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的李沁定定看着九殿下,想知道天才的脑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

她心里慌慌的,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在小人渣面前都是透明的,这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

“殿下,您真厉害。”李沁鼓起勇气拍马屁,想要顺带为自己从前做过的小伎俩认个错,以免那天被小人渣给“推断”出来!

迪丽热巴挑眼看向李沁,眸光淡然,顿了顿,又渐渐浮起一丝羞怯,随即垂下长长的眼睫,赧然轻笑道:“你是说哪方面?”

两边的宫女闻言皆是一愣,诧异的同时看向李沁,而后……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李沁:“……”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啊啊!

她虽然这些日子睡在九殿下的寝宫,但都是跟玉儿睡在偏房啊啊啊!九殿下那方面厉害不厉害没有人知道啊啊啊!

果然,开蒙后就得避嫌了,李沁别过脸,掀起窗帘看向车外。

想起今年国子监考核后,就要离开学堂,李沁心里隐隐泛酸。

李沁讷讷注视着九殿下,此一别,再见之日渺茫,往后,就算在皇家宴席中再相遇,怕也只剩颔首微笑的礼节。

心尖一阵阵酸楚。

十年了,从低头看着那个矮墩墩的小肉球,直到如今仰头看着那张坏笑的绝色脸容,李沁觉得自己已经被欺负惯了,一点儿都舍不得离开。

“你怎么了?”迪丽热巴微微前倾,疑惑的注视她的双眼。

李沁回过神,忙低头抹掉眼里泛起的水雾,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殿下真的长大了,不需要仆的照顾了。”

迪丽热巴扬了扬眉梢,反问道:“你、照顾孤?”

李沁嘟嘴瞥了小人渣一眼,不甘道:“是……是殿下照顾仆这么多年,受累了!”

这么多年,李沁大大小小遇到过多少灾祸,确实都是九殿下出头摆平的。

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是个灾星,或许,离开后,九殿下反而会轻松很多吧。

李沁几次想开口提及辞别,话到了嘴边,却都哽住了。

罢了,等过完年,快要考核时再提吧。

回京后,迪晗立即写好请婚折子,照例先前往景阳宫,告知庄妃。

庄妃近些年来对迪晗温煦许多,见迪晗来请安,特地吩咐膳房,上了许多皇女幼时爱吃的菜式。

“此次随驾出巡,父皇给你的差事,办得可都妥当?”庄妃和颜悦色的看向迪晗。

迪晗颔首答道:“没什么棘手的问题,都很妥当。”

庄妃抿嘴笑了笑,抬起手,指尖套着的尖利的护甲足有三寸长,刀剑一般指向清蒸鳝鱼汤,示意婢女给迪晗盛一碗,随后柔声开口道:“你小皇妹最近真是风头不断,到底长大了。”

迪晗提及自己一手教导大的九皇女,脸上不自觉露出骄傲的神色,答道:“阿九天资聪颖,如今只是初露锋芒罢了。”

庄妃闻言哼笑了一声,不冷不热道:“你对这孩子还真是掏心掏肺的好,老百姓尚且懂得养虎为患的道理,你堂堂宣王……”

“母妃!”迪晗压低嗓音小声道:“您在说什么!”

庄妃面色略显不悦,撂下筷子冷声道:“怎么了?宣王如今长成出宫了,本宫是不是就不能跟自己的孩子谈谈心里话了?”

迪晗蹙眉,沉默片刻,轻声道:“您想得太多了,外族血统不可能对……有威胁,何况阿九那性子,哪里吃得了那苦头,推都推不上去的人,您何苦要操那份心。”

庄妃蹙起眉,屏退所有侍从,目光凶狠的看着迪晗道:“现在不想,不代表以后不会变,那孩子才多大?你父皇也正当年,未来的事情谁能说的准!”

迪晗叹道:“娘,您真的多想了,阿九是超品,等新君登基,超品皇爵的地位权力几乎跟太上皇无异,何苦要争夺那位置回来日日操劳朝政?况且这孩子天性顽皮不羁,受不了束缚,出了宫怕是一天都不想回来。”

“哼。”庄妃冷笑道:“希望如你所言。”

迪晗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道:“儿臣今日是特地来给母妃报喜。”

庄妃斜眼过来,问:“什么喜?”

迪晗想到李沁,脸上立刻春风破冰,拿起请婚折子递给庄妃。

庄妃接过折子迅速看完,面色并无改变,将折子拍在桌上,问道:“李家三小姐?跟你皇兄那个侧妃李氏有亲?”

“正是她的妹妹。”

庄妃微微蹙眉,冷道:“什么背景?”

迪晗朗声答道:“她出生子爵府,父亲是吏部从三品职,目前国子监在读,十三岁摘取鼓乐大赏魁首,十五岁获京鉴会容华。”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26 22:44:00 +0800 CST  

楼主:塞纳河田园犬

字数:367384

发表时间:2017-08-03 04:4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04 01:09:3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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