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创 ] 《云水禅心慕安歌》文\/梦云归 古言·虐

楼楼纠结了好几天,终于决定要签约了,这样更新也会快些的,起点那边就不再更了,不过放心,贴吧还是会继续更新的。本来只是试着将脑海里的故事写下来,谢谢你们喜欢和支持,我会努力更文的!如果有不足之处还请海涵,给各位鞠躬啦🙇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17 20:44:00 +0800 CST  
第十六章谁翻乐府凄凉曲(上)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19 17:47:00 +0800 CST  
昨天的帖子排版出错再重新发一遍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0 20:05:00 +0800 CST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潇潇,雨也潇潇,瘦尽灯花又一宵。”
白纸画卷,寥寥几笔绘江湖深浅,难绘你,不染纤尘的容颜,夜不成眠,心还在为谁萦牵……
谁人在唱?何处笙歌凄凉?
画堂春,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孤独的人在借酒狂欢,不问英雄出处,不问明日归处,只求今宵一醉,美人在怀低低吟唱……
楼上听雨阁,只听得笛声残,琵琶声咽,美人心伤。
灯火幽暗昏黄,摇曳着一夜不眠。疼惜缠绕的指尖,细细描着他的眉眼,心中无限柔情缱绻。
昏睡了三日的人,还是放不下的愁结千千,抚不平的眉川深渊,她早已陷入了其间,原来,这便是爱了。
她不懂的。自小在孤岛长大,顶着圣女的头衔人人敬远。她总独自看着云水的潮涨潮退,看着鱼儿来来去去,看着成堆的话本羡慕着江湖侠义,各路的英雄好汉欢聚一堂,一壶酒就是一生的兄弟。
话本里最爱的就是他们的故事,穆风一朝挂帅,他便披了戎装同上沙场,就算只是薄薄几页的纸,依旧能感受到那种热血衷肠。所以,一开始她的接近,或许只是想证明他那样的人如何会那般无情?
后来事情明朗,不过是误会一场,她便爱得肆无忌惮。
她爱他,不问过往。
她爱他,不求姻缘。
只要他让她爱他,无论富贵贫贱,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刀山火海,她就跟定了他。
说她痴也好,说她疯也罢。不过是遇见了一个寂寞到骨子里的神仙,她只想抱着他,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塌上的人突然开始不安的挣扎,被噩梦魇住逃脱不开,魑魅魍魉扯着他的衣袖,面目狰狞的啃食着他的心脏。
他说,父亲,我疼。
紫蟒加身的丞相大人,从成堆的公文里抬头,神情冷漠,不满地盯着他……为什么变成囚衣?为什么扛着枷锁?为什么人头落地?
“莲衣啊,为什么不听我的劝?为什么要执意去见她?”
他说,娘,我怕。
娘长什么样?一定是个温柔的女子,挽着温婉的发髻,身上有着香香的味道,有着暖暖的怀抱。黑夜,空荡荡的屋子。
原来,没有娘啊?
为什么不要莲衣?是不是莲衣不乖?是不是莲衣不听爹爹的话?
“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是你害死了我,害死了爹爹。是你,是哥哥。”
不是的,我……救不了。
“月白,没事了,没事了……你醒醒。”
那焦急的声音是谁?
眉睫轻轻颤了颤,迷离半睁,薄唇微张,原来是个傻姑娘啊。
安歌捧起他的脑袋,瘦削的脊背汗淋淋透过单衣,白里浮清的脸色暗示着此刻的虚弱。
见他转醒一时欣喜,忙着嘘寒问暖,深怕他有一丝的不适。又柔声地问:“饿了吗?紫苏熬的粥也还热着,我去承上来,吃些可好?”
安歌到底有些心虚,毕竟是她和清羽把人打晕带回来的,趁他还没想起来,赶紧开溜才是。
秋月白睁眼看了一会窗外,只是躺着也没有什么动静,轻扯着嘴角,渗着几丝的苦意来,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咿呀一声,房门从外被推开,干练有劲的脚步声,咯噔咯噔一步步逼近,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
秋月白一动不动地,淡淡地浅笑,抑不住地轻咳了几声,又闭上眼安神歇息。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扶起,拿过枕头让他靠着,递过一杯水来。
似乎有些无奈地微叹了一口气,缓缓睁眼,凝视着杯子里的水汽氤氲,模糊了眼前的人影。
“你想躲朕?”他说的是朕,而不是我。他是云泽的柔嘉帝,而不是当年宛丘的君乾。
淡淡含了一口水,润了润干燥得要冒烟的咽喉,声音还是沙哑得厉害,“草民不敢。”
柔嘉帝倒也不恼,只是站着静静地看着他,是一贯的低沉,“你想去哪?”
“月白还能去哪?”不答,反问。
秋月白能去哪?天大地大,没有归家。
佛门无门,归隐迦蓝,可否容我半生罪孽?
柔嘉帝眉头轻皱,半响,才又缓缓开口:“连衣,你可是怪我?”他说的是我,他不是帝王是朋友。
秋月白笑得云淡风轻,嗫嚅说:“不重要了。”
“丞相一生忠诚,白家的冤屈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柔嘉帝信誓旦旦地说着,这是他君家欠下的。债,是无论如何都要弥补的。
拿够秋月白手中的空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又补道:“再过些日子,等天下稳定些。”
帝王的言外之意,要你白莲衣帮我稳定朝局,我便还你白家清白。或许,是有些无奈吧,年轻帝王需要贤能的臣子,而那个人非白莲衣不可。
秋月白笑了笑,也是了然,不以为意地劝道:“陛下何须挂念这些不干系的事?”
“连衣,朕愈发看不懂你了!”柔嘉帝坐在桌前,眉头锁得更深了。
帮白家洗清冤屈,他承认他是以此为饵,他本以为白莲衣会义无反顾地,按着他的计划接任丞相的位置,陪他共同开创一片太平盛世。
没想到会拒绝,是真的觉得不重要?还是眼前这人太过的聪明?
“陛下,月白无才无德,实在是无能为力。”秋月白见他这般,索性将话挑明了讲。
柔嘉帝冷笑了两声,言语里透着些君主的威严,“连衣,你若不能,普天之下岂不无人了?”
“陛下,还是高估了不才,”秋月白笑着摇摇头,语气却是坚硬了起来,“如今的云泽,上有陛下贤明,内有宋老扶持,外有镇南王坐镇,假以时日云泽定能称霸一方。如何就需要月白一介布衣?”
柔嘉帝眯了眯眼睛,视线越过云水,穿过远山,直至更远的地方。声音幽幽显现着君王的野心:“如过,朕想要的不止这些呢?”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0 20:05:00 +0800 CST  
今天的八点档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0 20:05:00 +0800 CST  
还未等秋月白开口,谈话就被咚咚的敲门声打断。柔嘉帝只是看了一眼秋月白,低头喝茶。
只听门外是紫苏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先生?
久久也未闻回答,安歌复又敲了敲门,试探性地问:“秋月白,我进来了?”
也是担心他身体未恢复出了什么事,擅做主张推了门迈脚就进去了,见柔嘉帝一脸淡然地坐着喝茶, 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听见敲门也不应一声?
紫苏本要拦她倒真有些措手不及,尴尬地在门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原因还不止一个,一是先生的房间如何能这般随意就进去了?二是帝王就坐在那怎么也不能熟视无睹。
安歌看秋月白倚在床榻,却不知是在哪里神游,也不去打扰他。转身见紫苏还在门外踌躇,一手接过她手中的托盘,一手拉她进来。也不去理会柔嘉帝,不知为何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不舒服,她不喜欢。
紫苏点头行礼,恭敬地道:“紫苏见过君公子。”
柔嘉帝也只是淡淡地点头,也没其他回应,就自顾着喝茶。
好大的派头!安歌心道。
闻言,秋月白回过神,挂着淡淡浅笑,不亲近也不疏离,还是说不尽的温文,“紫苏来了。”
紫苏亦笑了笑,眼里藏着的是这几日发了疯生长的思念,如今见眼前人安然,倒忘了如何开口。
笑意渐渐变得苦涩,终于忍不住的关心道:“先生,又清减了不少。”
秋月白轻咳了几声,还是和以往一般,只是笑着说:“无妨,修养几日就好。”
“喝些粥吧,紫苏熬得可香了,糯糯甜甜的。”安歌端着碗,轻轻舀了一勺,慢慢地凑到秋月白嘴边,动作熟稔得像重复了上万次。
先生竟没有拒绝!就像是多么习以为常的一件事,两人配合得如此默契。
紫苏是何等聪慧的女子,又怎不知安歌是不一样的。
这丫头平日里古灵精怪,却是藏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这样的女孩和先生一起会幸福吧!
不过半碗,秋月白就摇头示意吃不下,安歌嘀咕了几句,却是如何也不敢再逼迫他了。
秋月白接过帕子轻拭嘴角,抬头看向紫苏,眼神里似乎在询问什么。
一眼,紫苏知道他在牵挂什么?他也知道她明白他要问什么,无言只需眼神的交汇,就这又何尝不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或许,只是红颜知己旧够了。
紫苏轻舒娥眉,不急不缓地说:“先生放心,军师差人来过,疫情已经控制下来了。至于月落……”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安歌,毕竟安歌是月落的圣女,镜花岛的情况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月落前日新选了族长,目前也是还在重建。这次是我们月落不对,我们绝对会认真负责的。”安歌突然干咳了几声,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接着说:“那个……我透漏了镜花岛的位置,你们能不能忘记?”
秋月白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此番若非是你,此次怕是也拿不到解药。”
安歌微微蹙眉,略带担心地说:“半枫荷是朝廷的人,如果你们那个凶狠的皇帝陛下不放过月落该如何?”
听了此话,秋月白的笑意倒是更深了,紫苏是想笑又不敢,只是偷偷地瞥向一旁喝茶不语的柔嘉帝。安歌不明所以也顺着目光看他。
莫名其妙被点名的柔嘉帝一愣,拿着茶杯的手一时僵在空中,只是讷讷地说了一句:“陛下哪里凶了?”
安歌表现得十分惊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做好了细数年轻帝王风流往事的架势。
“话本上说啊,柔嘉帝其实是有龙阳之好的。”果真是话不惊人死不休,才开头一句,引得一向高高在上的君王被水呛得咳嗽连连。
“诶,你别急啊,听我慢慢说啊。你看你们帝王的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个一儿半女,就是因为他爱娇娥爱儿郎。”
柔嘉帝深深平复呼吸,忍了又忍问道:“那与凶有何干系?”
“咦?没干系吗?我就觉得他很凶,自古帝王都那样。”安歌眨了眨眼,强词夺理地说道。
紫苏拉了拉她的袖子,怕她再这么胡说下去真惹怒了柔嘉帝,只说是要安歌一起去煎药,便收拾着东西告退。
安歌嘟囔着,说等有机会再讲后续,不甘心地追着紫苏去了。真是的,她的话本还没讲完呢!
秋月白低笑,抬头看一旁郁闷的柔嘉帝,不知为何心情开朗了不少,开口道:“那丫头胡闹,陛下无须在意。”
“她是想让你开心吧。”柔嘉帝冷哼了一声,那丫头明明是拿他开涮来搏莲衣一笑。
罢了,不与她一般计较。柔嘉帝从衣袖中拿出一画卷,递到秋月白跟前,缓缓打开,淡淡开口说道:“这次来还有事想确认一下。”
秋月白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失去了一贯的清冷儒雅,呼吸絮乱的不成样子,大口喘息着,声音居然也带着颤抖,看向柔嘉帝眼神里带着期待,期待着一个不敢相信的答案。
“她,还……活着?”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0 20:06:00 +0800 CST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0 20:33:00 +0800 CST  
我来啦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1 21:09:00 +0800 CST  
第十七章 人间自是有情痴(上)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1 21:09:00 +0800 CST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
金风玉露一相逢,可是在佛前苦苦求了几百年?求佛让彼此在凡世结一段尘缘,所以今生才能在虚幻大千中遇见。
可有问?还要多少年,磕头匍匐在香案前,才能修得三生石上的姻缘,就算沧海水注满了桑田,还是情痴痴不倦。
多少女子说愿,不过是良人来把手牵。多少男儿誓言,定不负伊人如花美眷。
她在风月场上周旋,看得最多的就是达官贵人的丑恶嘴脸,世态炎凉怕也早已尝遍。
她一直以为看淡浮华万千,却如何也看不淡对那白衣的执念。她贪吗?不是的,她只想静静地陪在他身边,仅此而已。
袅袅炊烟,与朝阳一道升起在云水岸边。烟雾缭绕的药庐,红衣女子轻摇手中蒲扇,药香溢满了心间,思绪早飞到了天外天。
美人就是美人,发呆出神还是美得如画中仙。再看自己,灰头土脸活脱脱就是只无家可归的小野猫,安歌突然发现人比人,还是别比了。
捏了捏自个儿的脸蛋,又眨巴着灵动的双眼,凑到美人跟前,由衷地感叹:“紫苏,你生得好美!我都快被你勾了魂去。”
“傻丫头,等你眉眼都长开了,指定是个倾城倾国的主。”紫苏宠溺地笑笑,也不知为何这丫头总能哄人开心。
“我都十八了。”安歌拿手指夸张地比画着,看到紫苏含笑的样子,突然声音又低了下去,略带忧伤地说,“我阿姐也是紫苏一样的美人,一样的温柔。”
紫苏自然也是知道一些,顿时也悲从中来,都是天涯孤苦无依的人,不觉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情感来。
拉过安歌的手,轻柔地帮她把脸上的碳灰抹去,劝慰道:“我算来也长你两岁,若是不嫌弃,就当我白捡了个妹妹如何?”
“那我是多大福分白捡了个美人姐姐。”安歌素来也是不愿沉浸在过去的人,挑了挑眉,转身又是个无忧无虑的傻丫头。
的确是个傻丫头,或许这就是她处世的态度吧。藏着所有心事不说,每天笑嘻嘻地吃喝玩乐,装疯卖傻地逗人开心,倒是个揣着明白假糊涂的真聪明人。
安歌探着脑袋,好奇地看着咕噜咕噜响的药壶,闻着草药越来越浓的气味,拧着眉头捏着鼻子,赶忙后退了几步。
又看紫苏倒出浓稠的黑呼呼的药汁,安歌捂着嘴巴万般嫌弃的样子,不能理解地问说:“他怎么配的这药如此……恶心。”
紫苏竟笑得有些狡黠,添了几分的俏皮可爱,悄悄地与安歌说道:“先生怕苦,都不开苦的药材,不过是敷衍我们罢了,这是我寻来的方子。”
“他如何信得别人的药方,竟还肯再喝?”安歌也神秘兮兮地将声音压低,不解地再问。
紫苏淡淡地笑着,眉梢却还是透着些许得意,解释着说:“先生以前开过药馆,总有些症状相似的,这也都是先生自己开的方子。”
敢情这又黑有苦的是打算给别人喝的,安歌突然觉得秋月白也是挺可爱的。
安歌一时忍俊不禁,哧哧地笑了起来,眉眼儿弯弯含着甜甜的笑意。
紫苏静静地看着她,不觉却是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走哪都能带着欢笑的人,一样是个傻姑娘呢!
心中所想的,不觉也已说出了口:“你和阿夏很像呢!”
“阿夏是谁?”安歌歪着脑袋疑惑地问,她也听过这名字,似乎是他们一直不能忘怀的故人。
我紫苏停下了手中的活,望向窗外的云水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泛着层层涟漪,像是一颗石子突然打破了刻意维持的平静。
仿佛时间也跟着停滞了片刻,紫苏笑得极淡:“也是个傻姑娘。”
“那她去哪里了?”安歌问。
紫苏轻轻拿下发髻上的珠钗,抚着钗头艳丽翩飞的蝴蝶,声音幽幽:“她和她的良人相伴沉睡在这片土地了。”
“抱歉,我又问了不该问的。”安歌低头深感歉意,每个人都有一些心伤的往事。阿夏一定是个很好的女孩,一定会在另一个世界幸福快乐的。
“是我想她了,她是我最好的姐妹。”紫苏反过来宽慰道。她想她了,想谷主了,想那个时候真正开心的先生了。
顿了顿,紫苏又笑了笑说:“安歌也知道她的!”
“嗯?”安歌有些不解其意。
“她是小念的母亲,是江水寒的妻。”紫苏淡淡地说着。
“啊?你说的阿夏就是叶半夏?话本上也有她的。”安歌讶异地惊呼。她也很喜欢那个勇敢的女子,就算以整个江湖为敌,也永远站在所谓大魔头的身侧。
“咦?不对,小念是镇南王的孙,是穆清元帅的儿子,如何又是……?”安歌转念一想,倒是糊涂得很,这江湖上的大人物果然是猜不透的。
紫苏嫣然一笑,将珠钗又轻轻地别入发间,悠悠启言:“穆清就是谷主,江水寒就是元帅。”
这话就像平地一声惊雷,挖到江湖最大秘闻的安歌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谁能告诉她,传说中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如何就变成战场上人人敬畏的不败神话?
难怪!原来她还一直没懂,为什么秋月白与清羽还有交情?这下就解释得通了。虽说他二人似乎有什么误会,但是她还是知道,清羽是关心那个人的。
“对了,清羽呢?回来就未见到他了。”安歌觉得再问他人秘闻也不好,只是悄悄地转了话题。
“他该是寻穆风去,这下是真惹怒他了。”紫苏转身走到药柜前,一边对着方子抓药,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他该是真的生气了……
……
听雨阁倒是安静得很,静到浅弱絮乱的呼吸都清晰可闻,细碎的咳嗽打破了这份安静。
画卷上的女子,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怎么就少了儿时灵动活泼?明眸善睐,一颗泪痣的滴落,是他永远也忘不去的容颜。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1 21:10:00 +0800 CST  
无边的哀伤掺着难言的欣喜,就像是欢喜得想要哭泣,却发现泪水早已干涸。像要放声大笑表达心中的喜悦,却忘记了该如何的,笑。
那画卷上的女子。
神情淡漠,嘴角勾着一抹极浅的笑容,如烟花般缥缈虚无而又绚烂。她不开心,因为他的罪,他毁了她的家不是?
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冰冷,仿佛能看透一切。她注视着他,看清了他白衣掩盖下的肮脏,他无处可逃。
那颗泪痣,他不会认错的。
那双眉眼,他如何也忘不了的。
他曾想护她一生无忧,想宠她永远天真无邪的。可是,画上的那个女子不快乐。
他记得,在那个最热闹的除夕,天空的花火开遍,爆竹吵着锣鼓喧天。
而他蜷缩在,那个孤独疯长的花园,害怕得瑟瑟发抖,那年他六岁。
白日里,他不小心冲撞了父亲新娶的姨娘。那个听说是有素养人家的千金小姐,二话不说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
小小的他倒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耳边嗡嗡地响。
明明听不太清的话,却又那么清晰地刻在心里。
她说:“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怀的野种,老爷是不是你爹都不知道,你还赖着做什么?老爷不要你了,他还会有许多的孩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说,父亲不要他了。
他很害怕,就躲在花园里。好多人在找他,他不敢出来,他怕,父亲真的不要他了。
那个更小的她,钻过花丛,探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他,“笨哥哥,我找到你啦!”
是啊,他有个妹妹,是大姨娘的孩子,可是所有人都避着他。就算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其实也未见过几面。
她学着大人模样,插着腰,假装愤怒地训他:“你不乖,爹爹生气了啦。”
他竟因她一句话而委屈,到底还是个孩子,低低地呜咽,“父亲不要我了。”
细嫩的小手笨拙地拍着他背,用她那稚嫩的声音说:“笨哥哥,我们是一家人哦!”
家?
她说,是家人。
她是家人!是妹妹,是从那以后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妹妹,那个总闹着要抱抱的妹妹。
长大了呢!
真好,长大了呢!
真好,她……还活着。
秋月白微颤的双手迟迟不敢抚上画卷,一向寂静无波的眼底藏不住的波涛汹涌。
柔嘉帝心中自然恻隐,这一刻他知道了答案,或许这答案于他而言也说不清利弊。只是他觉得,这一趟倒是来对了,她真的是白莲衣生命中重要的人,那么他手中有多了一件筹码?
筹码?
柔嘉帝猛地惊于自己的算计,如何能用筹码来形容她?又如何能用筹码来牵制他?他们也是自己重要的人不是?
难道真的,最是无亲帝王家?真真要做个孤家寡人?
秋月白自是没注意到他心里的挣扎,只是从自个儿沉浸的思绪中抽身,本就虚弱无力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她……过的可好?”
“嗯。”柔嘉帝点了点头,也不说太多,好与不好都过去了,自此往后,她会是最幸福的女人便是。
顿了顿,复又开口:“她会是朕的皇后。”
闻言,秋月白缓缓抬头看他,有着太多说不明的意味,复杂得他自己也理不清,说不清悲喜。
“你放心,我爱她,从来只是因为我爱她。”说这话时,柔嘉帝淡淡地笑着,却是听出了十二分的真诚。
“君乾,她是个好姑娘,请好好待她。”是兄长慎重地嘱托,他的妹妹遇见了这天下最优秀的人,就算是走得要比人不易。他信,她会幸福的,还会和以前一样的欢笑。
柔嘉帝倒是一愣,遂又郑重地点头。
多久?没人敢与他平视,像朋友一般谈话。
方才莲衣叫他君乾,而不是尊敬疏离地唤他一声陛下,就像是当初多少个并肩作战的日子,私下他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而以后,他们也会成为一家人,这样他就不用再害怕,若白莲衣背叛了他该如何?
一缕阳光稍然地移到窗口,无声无意掉落在地板,屋子里也是暖洋洋的。
柔嘉帝顿觉得心情颇好,这算是征得大舅子的同意了?又缓缓开口说:“她现在叫锦瑟。”
关于柔嘉帝与锦瑟的事,秋月白还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不成想锦瑟竟就是他妹妹。不过还是有一事不明,“可是先皇……?”
“嗯,是父皇偷偷救了她,就安置在宫里,连我也是不知。”柔嘉帝点了点头,父皇还是不忍,当初他因白家一案还大闹了金銮殿,想来父皇或许是不得已吧!
“是我的错,连累了她。”秋月白的神情暗淡了下来,这是他这一生的不可原谅。
柔嘉帝静静地看他,语气里还是有着些许地无奈,“还是不肯说吗?那件事,为什么?”
秋月白苦笑地摇了摇头,也不说话。解释吗?该怎么说?是他的执意要去见那个人,是他让人有机可乘?或者说,父亲是故意的,故意满足那个人所愿?
真相!他自己都接受不了,如何说?
胸口的恶鬼又闹腾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疼痛牵扯着他每一条的神经,苍白的脸上沁着细细的薄汗,只能闭着眼睛不用声色的缓解。
柔嘉帝以为他只是不愿讲,叹了口气也不多加追问。又说道:“九月行纳采礼,我想让锦瑟先来你这住一段时日,毕竟也是她娘家人。”
帝王何尝不知,若是寻常家女子如何明正言顺的成为帝后?幸而,她还有哥哥,是云泽人人敬重的浮云公子,有着这层的关系,怕是没人在有理由阻挡了吧。
“嗯,自然。”秋月白笑着点了点头表是赞同,他白家的女儿自然要风风光光地出嫁。
“她叫白轻浅,是我白家的女孩。”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3 21:40:00 +0800 CST  
不好意思,楼楼出去玩疯了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3 21:41:00 +0800 CST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4 00:03:00 +0800 CST  
第十八章来了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5 20:05:00 +0800 CST  
衰柳疏疏苔满地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5 20:06:00 +0800 CST  
“衰柳疏疏苔满地,十二阑干,故国三千里。”
他想家了。
白莲衣,姓白。
他曾有过一个家,在繁华的锦都。
那个家,有父亲,有妹妹,有一群的姨娘。
还有什么?想不起来了,那里的记忆太少了。
可是为什么想呢?
人们总说落叶归根,或许就是这样的吧?这副身体还能撑多久?近来总想着回去,总想再看看那个地方。
可是不能!他是罪人啊!
有何面目跪在父亲的灵前?妹妹还活着,他却一无所知,让她受了那么多苦,他又该如何同父亲交代?
“咳咳咳……”
猛然咳得剧烈,抓着栏杆的手骨节泛白,弯下的腰迟迟不能起来,微微一动都扯着心口的疼痛。
似乎时刻都在提醒着他大限将至,倒也不觉悲伤,权当是他的罪有应得。
他怕吗?或许吧。
撑着栏杆勉强站起,摇头苦笑,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如果不被需要了,是不是都能放下了?
“怎么才好些就乱跑?”安歌三步并做两步走来,拉过他忙忙往屋里推,一边还不忘叨叨:“你伤才刚好,身子虚得很,也不好些养着,怎么又在外头吹风。昨日才回的山庄,莫非就忘了紫苏的交代了?要多歇歇,别再病了。”
秋月白任她拖到床榻,自觉地躺了进去,乖得像个听话的小娃娃。只是淡淡笑着,轻声开口:“安歌怎么也同若鱼一般啰嗦了?”
“你说我啰嗦?先生,您要顾着点身体,奴婢才懒得理你呢!”安歌听这话也是有些炸毛,这人还是什么神医呢。自打遇见他起有几日是活蹦乱跳的?天天都在药罐里泡着,人也清瘦得愈发不成样子。
“无妨的,我总不能砸了自己招牌不是?”秋月白含笑看着她,明眸深处藏着几分不自知的宠溺。
“原来先生也记得您神医的名号啊?”安歌低笑揶揄道,手中还忙着帮他拉了拉被子,可能觉得会冷,又转身去抱了一床过来。
秋月白不动声色地撑着床榻,缓缓坐起,盯着安歌手中的被子,不得不开口提醒,“安歌,快入夏了。”
“啊?”安歌没明白过来愣了愣,低头看着手中厚厚的被子,也觉得实在是热了,又抱着被子放回原处。
“咦?若鱼去哪了?都有半月没见到他了。”难怪觉得这几日有什么不对劲,原来是太安静了,没人与她拌嘴吵架了。
也是奇怪,素日里若鱼最是关心秋月白的身体了,一点不好就大惊小怪的样子,如今秋月白受了重伤,倒不见他半个鱼影子了。
秋月白静默不语,眉间轻簇,泛着淡淡的忧愁,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垫单,手背青筋暴起全然不知。他在……担心?
“难不成那鱼儿又偷了酒?在哪里醉得云里雾里的?”安歌低头沉吟了片刻,煞有其事地说着。
秋月白淡淡一笑,只是摇摇头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窗外,俊颜沉郁,眸色黯然。
“对了,这是王爷的拜贴。”安歌只觉得他心中有事,也不多问,只是从袖子掏出一张帖子来。
……
起,
声,色,
笙歌,美人。
琵琶语,红衣舞。
余音绕梁,一舞倾城。
盈盈云水间,袅袅娜娉婷。
水袖轻抚琴弦,裙摆转踏碎莲。
官场商场歌舞场,为名为利为情伤。
人生枯荣有定,岁月幻灭无声。
荣宠怨深闺,沦落笑风尘。
轮回替更,往昔碎梦。
戛然止,宾客尽。
倚栏,怅然。
歌,舞。
停。
“只怕世事含糊八九件,人情遮盖二三分。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唱曲人却先醉在了其中,似乎也成了那戏中人,说的不过是自个儿那些藏匿的往事。
“紫苏倒是好兴致。”富有磁性的低音,比寻日里少了些慑人的威严。
敛去愁容,回身施礼,微笑相迎:“君公子怎么来了?先生早先就回了山庄。”
“我是来寻你的。”柔嘉帝含笑淡淡地说。
抬眼望着云水来来往往的行船,千帆相竟,热闹非凡,有多少客旅,又有多少归人?
“寻我?”紫苏倒是真有些讶异,着实是不知因由,只是疑惑地问:“君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与莲衣无关。”柔嘉帝侧头看她,又说:“紫苏可想回家?”
回家?
好像从未想过,自跟了先生,一心只想着好生经营这画堂春。
这儿便是她的家,要回哪去?
紫苏微微弯着嘴角,就像带着一副精美的面具,让人看不出真正的神情。只是摇摇头,柔声答道:“紫苏无家可归。”
柔嘉帝低低叹了口气,道:“老师年纪也大了。”
紫苏还是轻轻地摇头,神色黯然。
她沦落在烟花巷,是爹爹最不齿的风尘女。肮脏如她,再也踏不进那书香门第。
当年画堂春初建,是她执意要帮先生,她想于他还有些用处,她想站在他身边,不惜堕落风尘。
她是聪慧的,应付着形形色色的人而游刃有余,上到权贵下至奴仆,无不称赞她的周全妥当。这些年花堂春名扬天下,她是功不可没的,这里有着她太多的牵挂。
她是有傲骨的,自小熏陶的书香气,就算是一身的妩媚红衣,也是遮盖不住的清韵。如此的女子,自然有别于一般的胭脂俗粉,便也受一堆迂腐书生的追捧。
可是,她还是紫苏。
笑笑,“紫苏已无颜见老父。”
爹爹老来得女,她自小便就格外受宠。爹爹虽是有着读书人惯有的脾气,却是亲手教她琴棋书画样样俱全,如今这些却是她在花楼里博人欢心的伎俩。还有何面目?
“他一直再找你。”柔嘉帝劝道,“你又何其忍心?”
“还请陛下告诉他,那女儿早已清清白白地走了。”紫苏扑通跪地,言语诚恳,却是含了太多的凄楚。
“罢了罢了。”柔嘉帝伸手将她扶起,眉头微皱,尽是无奈,“你这话我是不会转达,你且再想想。”
转身离开,又止住脚步,头也不回,只是缓缓地说:“老师几时在意过世人的眼光?”
……
翌日,大清早。
雄鸡报晓还在鸣啼,晨雾飘渺还未散去,白露沾草垂垂欲滴,阶前苔痕形形染绿。
小厮丫环来来去去忙碌不已,无声地张罗着新一天的开始,各就其职有条不紊,偌大的庄子也不惊扰山林的安宁。
墙角下,碎碎隐约有窃窃私语。也不知是哪里的两丫鬟闲来无事,在花架下嚼舌根子胡言。
“你说静园里那丫头是打哪来的?”一丫鬟压着声音神秘兮兮地问。
“谁知道呢,先生从不许我们这些下人们去打扰,如何就那野丫头住在里头?”另一丫鬟答,声音里带着不屑,隐隐还是有些妒忌的成分在。
“就是就是,也不知是给先生下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单单她能呆里头?”那问者顺着话接下去,所言更是愤然,更是不甘,那静园可是多少女儿家都想进的地儿,如何那野丫头就捷足先登了?
有人应和着,似乎也忘了分寸,说话间愈发的放肆,言语间尽是鄙夷。“指不定是看上了先生容貌的妖女,暗地里使着什么鬼把戏,妄想爬上枝头变凤凰呢!”
“那真真是不能的,你看紫苏姑娘那样美的人儿,对咱们先生的心意谁还不知道?”先前说话的丫鬟嗤笑,说得倒是有几分得意。“先生那颗石头心,横竖是不会让人动了心去。”
“还是你说的是,那野丫头怕是要扑了个空,到时还不得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出去。”
她二人正说话间,墙那头突然传来细碎声响,吓得两丫鬟赶忙噤声,呆呆站着不敢喘气,屏气竖耳注意着那头动静。
只听有脚步声渐近,一道白影立在跟前,向来待人温和的先生,此刻眉眼间竟带着些许愠怒。明明是一身白衣静静地站着,竟让人觉得黑沉沉如乌云压迫而下,都已是季春临夏,还是不由地浑身打了个寒颤。
也未等着开口,两丫鬟扑通一声跪地,磕头如捣蒜一般,苦苦哀求:“先生息怒,奴婢该死。乱嚼的舌根子,该打该打。”
说着,二人就开始扇自个儿嘴巴,都说祸从口出,不过是妒忌那丫头的特殊待遇,就不该闲着无事乱讲主人家的是非。如今倒是头回见先生动怒,也知是难逃惩罚,只求先生心善断不会太过计较。
秋月白低眸看了一眼跪地的二人,只是淡淡转身朝前厅走去,声音幽幽地道:“你二人去帐房领了月钱,收拾着回家去吧,山庄里不养着闲人。”
那两丫鬟闻言瘫坐在地,盯着那白衣背影发怔,没成想先生竟是这般的硬心肠,不说二话就要将人赶出山庄。不是都说浮云公子慈悲为怀,如今哪里有半分怜悯?
秋月白本是寻思着有客人要来,总不能躺在床榻接待,奈何安歌又盯得紧,好容易寻了个空,想着来客厅侯着,总不能失了礼数。
只是这身子到底是不中用了,也才是几步路,已经气喘吁吁浑身乏力,倚着墙打算歇息一会,就听得丫鬟们的闲言碎语。也不知为何,听着说那丫头的不是,心中隐约有些不平,竟觉得胸口闷着怒气。
明明是他欠的那丫头,是他害得她无家可归,是他连累她被人追杀。虽说那丫头自称是奴婢,那一纸卖身契本就是他的有心收留,是他答应安素要照顾好的她。
现今拖着着副残破的身子,反倒是那丫头尽心地在照顾他,那丫头本也是月落的圣女,却是跟着他日日汤药服侍。怎么就落到别人口中就是不怀好意?
“稀奇稀奇,平生竟也能见得月白动气。”来人笑言调侃,捋着下巴的一小撮胡子,饶有趣味地看着。
秋月白见来人,敛去了怒气,笑了笑,拱手行礼:“王爷,枫荷兄。”
镇南王点了点头,看着他眼里是说不出的慈祥和愧意,那本是威风凛凛的镇南王在这短短一月,两鬓斑白如雪,仿若苍老了数十岁。
那常年握剑的手掌牵着个稚嫩的小手,那小手微微挣扎着抽出。小跑了几步,扯着秋月白的袖子,哽咽着问:“三爹爹,你是不是生病了?他们都不让我回来。”
原来,秋月白伤重也没人顾及得了慕念,索性就将他送到王爷那里,这一呆就是半个多月,这孩子心重,怕是胡思乱想了什么不好的事,怕秋月白也同他父母一样说消失就消失了,此时见着人完好地站着,早就眼眶通红的了。
秋月白蹲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慕念的背,柔声地安抚:“小念乖,三爹爹没事了,不怕。”
说着,习惯地要抱起慕念。却是头脑发晕,脚下虚浮无力,只得又放开手,撑着走廊的栏杆勉强站起。闭了闭眼忍着不适,突然间,肩膀上多出了件披风,一双细嫩的双手扶着他。
安歌的声音在耳旁低低响起,半是威胁的笑言:“先生若是不安分,奴婢只好再找紫苏讨几副药来。”
秋月白无奈地笑笑,他倒真是喝怕了那药,连着几日喝水都带着苦涩,那丫头着实是打准了他的七寸。
抬眼对上王爷忧虑的眼神,只是摇了摇头,淡笑着解释:“无妨,不过是身子有着虚罢了。”
一旁的半枫荷却是沉着脸,冷冷出声:“倒希望真是如此。”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5 20:06:00 +0800 CST  
最近好像太日常了,等等再虐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5 20:08:00 +0800 CST  
第十九章 往事悠悠君莫问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7 19:53:00 +0800 CST  
http://www.ctbook.cn/book/293/index.html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7 19:57:00 +0800 CST  
“往事悠悠君莫问,
回首。”
无情天地,众生寂寂。
虚幻大千,红尘悲欢,不过还是烟云一场。
本若孤鸿影只,却又何其有幸!
曾与那人结伴同行。
他站在时光的水岸,看浮世倒影。
依旧感慨万万……
彼时,白莲衣还是相府的公子。
最过渴望,不过是像那寻常人家,在暮晚的天际升起袅袅炊烟,有娘亲穿着粗布裙裳等在柴门旁,父亲扛锄走在落日余晖的田岸。
于他,却是穷其一生也不会有的奢望。
他还是有羡慕的人家,他羡慕那个缠绵病榻的少年。
只有一墙之隔,他常趴在墙头,偷窥着别人家的和乐美满。
直到那天,那少年站在墙下,笑得暖如初阳,“我是穆清,可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伸长了手,掌中摊着一块糕点,怕他够不到,还踮了踮起脚尖。
他怯怯地去接,一点……一点……碰触到的指间,冰冷。
冰冷……
血……满手的鲜血……
谁在摇晃着他?谁在焦急地唤他?
沉重的眼皮在艰难中抬起,映入眼帘的是穆清紧锁的眉头,还有阿夏满面的泪痕。怎么了?
疼。
五脏六腑无一处不在叫嚣,疼痛肆虐地蔓延到四肢百骸。疼得阵阵痉挛,痛得钻心彻骨,天昏地暗……
眼神开始涣散,迷离……眼皮颤了颤,缓缓地阖上……
耳畔的声音如从亘古的天际传来,遥远,飘荡……那么地凄厉悲切,“小白,再坚持一会,别睡,别睡啊!”
是阿夏,她在哭什么?
对了,他替大哥挡了苍术致命的一掌,怎么样了?大哥赢了吗?
一股真气缓缓传入体内,暖暖地,游走在他的经脉间。原来,赢了啊!这样就好,苍术一败,他就再也没什么牵挂了。
结局,很圆满。可是他要走了……不必麻烦了,不必了……
他想开口,却只是溢出一声的呻吟。气血翻涌,压不住的腥甜,顺着嘴角蜿蜒。
他听见向来稳重的大哥,声音竟然带着颤抖,“莲衣,活下去……”
活下去……
他活着,为什么他们却死了?
不是不救,是救不了啊!
长虹落日,何其壮美。屋子里却是昏昏暗暗,俊美清瘦的五官轮廓隐现,如墨如翼的眸子低垂,在往事的悲伤里沦陷。
咿呀一声门被缓缓推开,来了人假意轻咳了两声,放重了脚步慢慢靠近。声音平静无波,直奔主题:“月白,那夜发生了什么?”
那夜,大哥携妻儿出谷,说是要给他过生辰,不料途中遭遇苍术和穆风的袭击。他在庄外久等未见来人,心中觉得诧异,隐隐又觉得不安,索性出门去探个究竟。
恰遇见大哥在与苍术打斗,而一旁穆风却是抢走了小念,他一路追了过去,废去了穆风双足,夺回了孩子。
转身却见大哥处在下风,危机关头,也未经思考,下一刻他就挡在前头,中了苍术一掌。
他以为他会命丧黄泉了,却又被大哥生生拖了回来。可是,大哥和阿夏却没能走出那树林,永远沉睡在那里了。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为什么没人愿意信他呢?
也是,是他故意让人误会的。以为是他贪生怕死,以为他背信弃义。他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秋月白藏在被子里的手,捂着隐隐作痛的心脏,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轻轻地笑笑,也不作答,淡淡开口询问:“王爷回去了吗?”
“回了。”不耐烦似的敷衍了一句,顿了顿,又补道,“近来军中事务繁忙得很。”
秋月白低低地笑了笑,幽幽地说:“枫荷兄似乎很是清闲。”
半枫荷倒不以为意,只是紧紧盯着他的双眸,冷声开口:“莫扯其他的,我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好端端的人会落了一身残病?
“你知道的,苍术杀了穆清,在那一夜。”秋月白假装没懂他的言外之意,只是淡淡地平静地陈述着。
半枫荷却是感到这话里的悲凉,态度也软了下来,只是叹了口气又问:“那你呢?可是伤了?为何这些年身子骨愈发地不好?”
秋月白摇了摇头,笑着说:“哪里不好了?只是这次失算,受了点伤罢了。”
“是吗?”半枫荷只觉胸口堵着团浊气无处宣泄,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这些年的清减,如果不是那晚的事故,实在也想不出是什么因由了。
见秋月白点了点头,浅笑安然。心中愈发不快,一把扯过他覆着的薄被。盯着他紧紧揪着胸口的手,骨受如柴,骨节泛白。愤愤地质问:“这是为何?”
秋月白不语,只是淡淡地笑着。瞒不过,索性也不再解释了。
“你那晚也伤的不轻,所以也救不了大公子,是吗?”半枫荷冷静地陈述着自己的猜测,眉头却是始终紧锁,“为什么不说?”
“没必要不是吗?”秋月白还是笑着,微微有些苦涩。
“因为小念吗?”半枫荷步步紧逼,他猜到了的,却又害怕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秋月白微微一震,有些吃惊地看他,轻轻咳了几声。
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清渺不染一丝尘烟。神情漠然,眉宇间藏不住的苍凉,闭着眼,轻吐着一句:“背负别人的希望活着,很累。”
他不希望,他宠着的孩子,大哥的孩子,也同他一样,活得,很累。
况且,他不过是还了大哥的恩情。
“你真的……?诶。”半枫荷突然不知如何开口,竟是以命换命吗?
“无妨的,不过是身子弱了些。”秋月白含笑,云淡风轻。
……
皎月明,晚风清。
月光如水,平静柔和,倾泻了一地的银白。风拂发,拂颈,安抚着悸动的春心,又温柔了多少的痴情儿女?
安歌轻柔地扶着秋月白躺下,细细地帮他掖了掖被角,缓缓地放下帷帐。又给桌上的杯盏换了热水,往油灯里添了些油,挑了挑燃尽的灯芯。
起身将屋子环视了一圈,确认有无遗漏些什么。犹豫了下还是走到窗前,将窗子缓缓关上。
秋月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感动是假的。这丫头初见时,还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子,自由畅快得仿佛是水中的锦鲤。那笑颜如花,不惨一丝的愁色。
如今这身子倒是拖累了她,每每见她因他的病情担惊受怕,却还是无微不至地照料着他。心中还是不忍,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拒绝她的好,拒决她的温柔,他怕有一天会沉迷,他怕有一天会放不下。也怕,耽误了她。
可数次话到嘴边,还是不敢开口。他自私地想抓住一丝的光亮,贪图着她给的温暖。因为,他同样那些害怕黑暗冰冷的无尽的黑夜……
“安歌。”还是忍不住了吗?偷来的东西终究会不安,不属于他的东西永远都不能有奢望,这是他自小就懂的道理。所以,不该有的就还回去。“你本就不是婢女,何须如此?”
何须为他?困在这小小静园,日日煎汤奉药,还得受那些丫鬟们的闲言碎语。
安歌闻言噗嗤一笑,拍着胸脯大义凛然地说:“我可是个守信的人。卖身契你都收了,退不得了。”
“为什么?”秋月白微微失神,眼睫颤动,眉间轻锁。低低的地呢喃。
安歌楞了楞,笑颜逐开,“什么为什么?真不知神仙哥哥的脑瓜子都想些什么。”边说还边是摇头,就像真是在为此困惑。
秋月白静默不语,透过一层的纱帐,隐隐还能感到他的寂寞入骨。安歌敛了笑意,如哄小孩一般,温柔掺着些许无奈,“秋月白,对一个人好,哪要什么理由,何况你向来值得。”
说罢,安歌只是适时地退了出去,带上门。留他一人在寂寞疼痛中默数清寒。
灯光儿微黄,原来那丫头也知道他怕黑。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值得吗?
压着声音咳了几声,秋月白缓缓撑起身子,赤脚下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脚步还是有些虚浮,一步……一步……走到了窗前,轻轻推开。
碎了一地的月光斑驳成缕缕心伤,忧唱了多少无奈与哀愁。一丝纠缠,乱了他一心向佛。
晚风吹皱了一汪的春水,波光粼粼漾了思绪如绸,丝丝细细千千成结。
何以解忧?唯有黄泉醉,一醉千愁解。
秋月白轻手轻脚地到书案前,俯身从桌底掏出一小瓶的黄泉醉,打开塞子,轻轻地嗅着凛冽的酒香,神情就如偷到糖的孩童。
酒过咽喉,暖肚温肺,透胃入心。暂且将那俗世忘却,没有那么多的是非,白莲衣也好,秋月白也罢,他只是他。
窗外一道黑影憧憧,愈来愈近……
秋月白赶忙将酒壶藏入袖中,佯装淡定,喉结微动,透露着他此刻的紧张。
扯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温文,一如既往的淡定,“你回来了。”
那黑影从窗子跳了进来,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却是半月未见的若鱼。一进屋就闻得隐隐酒香,阴沉着脸,冷嘲热讽的语气:“亏我还担心先生的身子,千赶万赶地回来,敢情是多心了,先生好得很呢。”
秋月白咽了咽口水,将手往后藏了藏,不自然地瞥了一眼窗外,低低地说了声:“是安歌那丫头……”
若鱼瞪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先生晚间起身还是多加件外衣,免得这单衣太薄,藏不住东西。”
秋月白面色如常,耳尖却是微微发红,将酒壶悄悄地放下。笑了笑,转头看若鱼一直靠着墙,气息不稳的样子,皱眉担忧地问:“可是受伤了?”
“不过是点小伤。”若鱼淡然地扭过脸去,心中似乎有什么不快,始终没给秋月白一个好脸色。低头从袖中掏出一青白小瓷瓶,细细把玩,“哪里比得先生,毒药都敢碰。”
那瓷瓶正是那日秋月白扔在渔船上的,也不知如何让若鱼拾了去。那里头的药物旁人不知,他若鱼却是最熟悉不过了,那是毒药,会要了他家先生性命的毒药。
秋月白凝视着那小瓷瓶,只是淡淡地说:“我也是没办法,再也不会了。”
“先生这话何时信得?”若鱼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有说道:“先生几时也顾着自己些,若鱼就谢天谢地了。”
秋月白浅笑,将视线移到窗外,缓缓开口:“他如何了?”

楼主 凌云烟梦  发布于 2017-04-27 20:04:00 +0800 CST  

楼主:凌云烟梦

字数:506286

发表时间:2017-03-19 21: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03 12:45:52 +0800 CST

评论数:157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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