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知北游 游侠瓶×神算邪 （古代架空长篇 瓶邪 HE）
第十九章
谢谢？谢你爷爷！
吴邪心中来了无名火。他心一横，干脆叉着腰不动地儿，就那么站在湖边，一言不发地盯着张起灵，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个彻底。刚才的那点不好意思，此时此刻烟消云散——全部被燎心燎肺的火气代替了。
“你怎么不穿了？”他没好气地问张起灵。
张起灵闻言，抖了抖裤腿，弯腰穿进去一只脚。他的目光未曾从吴邪脸上挪开，眼睛黑漆漆的，显得有些无辜。
吴邪心中乱糟糟，沉吟片刻，继续道：“不怕笑话，虽然没挣到多少钱，但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半个生意人。如果别人要我帮着洗衣服，他就算说多少句谢谢也没用，我无论如何都会找他要钱，反正不能白干。但是，你不能跟我说谢谢，更不能给我钱。”
“为何？”张起灵停了动作，语气生出波澜。
“因为我——”差点脱口而出，却又在嘴边止住，换而言之：“你不一样。”
张起灵深深地看他一眼，随后弯腰低头，穿进另一只脚。他从水中走上湖岸，不紧不慢地系好腰带，套好外袍放下前摆，然后就这么立在吴邪跟前，两人面孔离得不过几寸，却依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这种面无表情，在吴邪眼中成了“懒得理你”。
吴邪看着越发来气，觉得自己像打在一块棉花上。世说凡人皆为情而活，克制感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感情有时像那地下的滚滚熔岩，产生于大地，却始终被大地盖得严严实实，表面上一马平川，地心却灼热痛人。同样凡人也都有体会，越是那种隐忍的，小心翼翼藏着的感情，在爆发时就越汹涌，就像终有一日石会开地会裂，岩浆会沸腾着爆发——往日的顾忌在此刻似乎都成为不再压抑的充分理由。
事实上吴邪并没有联想这么多，他只是在心中默念：“吴邪，你可以的，吴邪，你千万别怂。”这样绕到张起灵身侧，单手搂住他的肩膀，趁着张起灵转脸看他的当口，破釜沉舟似的把自己浑身的重量往下一压，二人一同跌入布满卵石的湖中。
年纪轻轻，血气上头，他也不懂自己到底要干嘛。
本应一起侧着跌倒，真正着地时，张起灵却身子一闪，自己垫到下面——动作自然得如习惯一般。吴邪的脸重重地到他的胸膛上，身边“哗啦”一阵，溅起片片水花。
月上中天，蛙鸣骤止。
谢谢？谢你爷爷！
吴邪心中来了无名火。他心一横，干脆叉着腰不动地儿，就那么站在湖边，一言不发地盯着张起灵，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个彻底。刚才的那点不好意思，此时此刻烟消云散——全部被燎心燎肺的火气代替了。
“你怎么不穿了？”他没好气地问张起灵。
张起灵闻言，抖了抖裤腿，弯腰穿进去一只脚。他的目光未曾从吴邪脸上挪开，眼睛黑漆漆的，显得有些无辜。
吴邪心中乱糟糟，沉吟片刻，继续道：“不怕笑话，虽然没挣到多少钱，但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半个生意人。如果别人要我帮着洗衣服，他就算说多少句谢谢也没用，我无论如何都会找他要钱，反正不能白干。但是，你不能跟我说谢谢，更不能给我钱。”
“为何？”张起灵停了动作，语气生出波澜。
“因为我——”差点脱口而出，却又在嘴边止住，换而言之：“你不一样。”
张起灵深深地看他一眼，随后弯腰低头，穿进另一只脚。他从水中走上湖岸，不紧不慢地系好腰带，套好外袍放下前摆，然后就这么立在吴邪跟前，两人面孔离得不过几寸，却依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这种面无表情，在吴邪眼中成了“懒得理你”。
吴邪看着越发来气，觉得自己像打在一块棉花上。世说凡人皆为情而活，克制感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感情有时像那地下的滚滚熔岩，产生于大地，却始终被大地盖得严严实实，表面上一马平川，地心却灼热痛人。同样凡人也都有体会，越是那种隐忍的，小心翼翼藏着的感情，在爆发时就越汹涌，就像终有一日石会开地会裂，岩浆会沸腾着爆发——往日的顾忌在此刻似乎都成为不再压抑的充分理由。
事实上吴邪并没有联想这么多，他只是在心中默念：“吴邪，你可以的，吴邪，你千万别怂。”这样绕到张起灵身侧，单手搂住他的肩膀，趁着张起灵转脸看他的当口，破釜沉舟似的把自己浑身的重量往下一压，二人一同跌入布满卵石的湖中。
年纪轻轻，血气上头，他也不懂自己到底要干嘛。
本应一起侧着跌倒，真正着地时，张起灵却身子一闪，自己垫到下面——动作自然得如习惯一般。吴邪的脸重重地到他的胸膛上，身边“哗啦”一阵，溅起片片水花。
月上中天，蛙鸣骤止。
吴邪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心中那点小火苗又被这湖水浇弱了不少，整个人倒是冷静下来。他遽然欲起，却被张起灵拉住。
这什么意思？
“小哥，你有时候让我很疑惑，”他不抬头，撑着湖底浅滩，从张起灵身上挪开道：“你是不是习惯保护、成全别人，习惯忽视自己？如果此时此刻在这里的不是我，你可能还是会这么做。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和你一起走，岂不是还误了你。”
他的目光无处可放，只得死死盯着水面上的微波，头发垂下去，痒痒地蹭着张起灵的鼻子、眉毛、嘴唇，却不自知。
“我也很疑惑。”张起灵沉默半晌，舒了口气道。
“为什么？”
张起灵看着他，一句一句慢慢说道：“桑楚有种矿物名为䃖铁，加工之后比金刚硬，比沉香重，千百年不会变质，意为永恒无绝。人们用它做首饰相赠，表达此情不变，此志不渝。”他顿了顿，继续道：“很多年前，我有幸得到过一块。”
吴邪心中惊叹张起灵这回说的字数，目光也回到张起灵脸上：“然后呢？别告诉我你用它做了个首饰送人，那个姑娘这么幸运？”
“我拿它做了一只哨子，”张起灵摇头，微微抬手，靠近吴邪前襟又顿住：“它还在吗？”
这什么意思？
“小哥，你有时候让我很疑惑，”他不抬头，撑着湖底浅滩，从张起灵身上挪开道：“你是不是习惯保护、成全别人，习惯忽视自己？如果此时此刻在这里的不是我，你可能还是会这么做。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和你一起走，岂不是还误了你。”
他的目光无处可放，只得死死盯着水面上的微波，头发垂下去，痒痒地蹭着张起灵的鼻子、眉毛、嘴唇，却不自知。
“我也很疑惑。”张起灵沉默半晌，舒了口气道。
“为什么？”
张起灵看着他，一句一句慢慢说道：“桑楚有种矿物名为䃖铁，加工之后比金刚硬，比沉香重，千百年不会变质，意为永恒无绝。人们用它做首饰相赠，表达此情不变，此志不渝。”他顿了顿，继续道：“很多年前，我有幸得到过一块。”
吴邪心中惊叹张起灵这回说的字数，目光也回到张起灵脸上：“然后呢？别告诉我你用它做了个首饰送人，那个姑娘这么幸运？”
“我拿它做了一只哨子，”张起灵摇头，微微抬手，靠近吴邪前襟又顿住：“它还在吗？”
吴邪一愕，脑海中闪过无数纷杂念头，回忆点滴如同一条斑斓的彩绸，让人眩晕；他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脑海之内，视线之中，全部是张起灵仰面对着自己的脸，以及散浮水中，如墨般的发。
良久，直到手都撑麻，他用微微颤抖的手握住张起灵的，伸进自己的前襟。他们的手同时触到那只凉凉的哨子。
“若是有人来找麻烦，你就吹三声。”那日的话言犹在耳。
原来不是精钢，是䃖铁。
“从那时起我开始疑惑，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理所当然；你为什么让我觉得熟悉。”张起灵之后便不再吭声，似乎今晚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他看着吴邪的目光深得几乎可以把人吸进去。
片刻之后，这双眼睛便忽地闪过惊诧，瞪得很大。
——唇上降临温温的，柔软的触感，他感受到面前之人小心的，颤抖的呼吸。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充满了他，这让他也感受到自己的心，让他无声地接受这个几乎没有重量的吻，目光恢复平静，直视着眼前的面孔。他才发现吴邪睫毛很长，在亲吻的时候眼睛会紧紧闭上，弯弯地眯着，像一头鹿。
有些东西在无声中骤变。
毕竟没什么经验，吴邪很快就起来，翻身坐进水中低低地喘着气。张起灵看得出来他胸口剧烈的起伏。
“好了，现在我们的疑惑，都解决了。”他转脸看着张起灵说，然后释怀地笑起来：“终于不用扭扭捏捏了，不过，这定情信物得是双方的吧，小哥别不好意思，我送你什么好呢？”
张起灵也笑了，尽管此刻二人浑身湿透，还沾了湖底的淤泥，他这澡算是白洗了。但澡可以再洗，何况现在还有了伴。他说：“都好。”
吴邪泡在水里琢磨了一会儿，随后掏出一块闪着温润玉光的东西：“我想了想，浑身上下就它有点纪念意义。小时候三叔给我的，算是长命锁，你拿着，保咱俩都平安。”
“好。”张起灵接过，把它握在手心——还带着吴邪的体温。
张起灵忽然有一种实实在在的悟彻。原来他们都是笨蛋，现在终于明白了，所有的疑惑都可以用一个“你”字解决。
从此离经叛道只为你。
闲话少叙，总之吴邪自觉好久没这么畅快，一路山水都成了名胜，花鸟有了情意。时间流水般过得飞快，三日之后，二人到达落鹤山庄。眼见其高墙黑瓦，四周围着森森毛竹，在黄铜大门之前，二人却停了脚步。
只见一散发道姑于墙头背身而坐，白衣胜雪，身子娇小，却隐隐透着不似女人的清瘦硬朗。她闻人声一僵，兀自缄默。
“您好？”
道姑忽地转头，形容姝丽，表情淡然。
“小邪。”她唤道。
TBC
良久，直到手都撑麻，他用微微颤抖的手握住张起灵的，伸进自己的前襟。他们的手同时触到那只凉凉的哨子。
“若是有人来找麻烦，你就吹三声。”那日的话言犹在耳。
原来不是精钢，是䃖铁。
“从那时起我开始疑惑，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理所当然；你为什么让我觉得熟悉。”张起灵之后便不再吭声，似乎今晚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他看着吴邪的目光深得几乎可以把人吸进去。
片刻之后，这双眼睛便忽地闪过惊诧，瞪得很大。
——唇上降临温温的，柔软的触感，他感受到面前之人小心的，颤抖的呼吸。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充满了他，这让他也感受到自己的心，让他无声地接受这个几乎没有重量的吻，目光恢复平静，直视着眼前的面孔。他才发现吴邪睫毛很长，在亲吻的时候眼睛会紧紧闭上，弯弯地眯着，像一头鹿。
有些东西在无声中骤变。
毕竟没什么经验，吴邪很快就起来，翻身坐进水中低低地喘着气。张起灵看得出来他胸口剧烈的起伏。
“好了，现在我们的疑惑，都解决了。”他转脸看着张起灵说，然后释怀地笑起来：“终于不用扭扭捏捏了，不过，这定情信物得是双方的吧，小哥别不好意思，我送你什么好呢？”
张起灵也笑了，尽管此刻二人浑身湿透，还沾了湖底的淤泥，他这澡算是白洗了。但澡可以再洗，何况现在还有了伴。他说：“都好。”
吴邪泡在水里琢磨了一会儿，随后掏出一块闪着温润玉光的东西：“我想了想，浑身上下就它有点纪念意义。小时候三叔给我的，算是长命锁，你拿着，保咱俩都平安。”
“好。”张起灵接过，把它握在手心——还带着吴邪的体温。
张起灵忽然有一种实实在在的悟彻。原来他们都是笨蛋，现在终于明白了，所有的疑惑都可以用一个“你”字解决。
从此离经叛道只为你。
闲话少叙，总之吴邪自觉好久没这么畅快，一路山水都成了名胜，花鸟有了情意。时间流水般过得飞快，三日之后，二人到达落鹤山庄。眼见其高墙黑瓦，四周围着森森毛竹，在黄铜大门之前，二人却停了脚步。
只见一散发道姑于墙头背身而坐，白衣胜雪，身子娇小，却隐隐透着不似女人的清瘦硬朗。她闻人声一僵，兀自缄默。
“您好？”
道姑忽地转头，形容姝丽，表情淡然。
“小邪。”她唤道。
TBC
【扯闲话】
我感觉如果是小哥告白的话，他不会刻意惜字如金，也不会说我有多么爱你，而是会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清楚，从他说的话，他的眼神之中，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感情。
PS.这文目前看来，好像脱离了吴邪追小哥的原始设定，他俩好像彼此情深了咋办
我感觉如果是小哥告白的话，他不会刻意惜字如金，也不会说我有多么爱你，而是会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清楚，从他说的话，他的眼神之中，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感情。
PS.这文目前看来，好像脱离了吴邪追小哥的原始设定，他俩好像彼此情深了咋办
第二十章
吴邪一愣，顿时认出来这张脸,果然就是那日给自己锦囊的陈文锦。真想不到，她竟是个道姑，遁入空门，怎么还和三叔留下的那些凡尘闲事牵扯不清。
吴邪这么想着，就见那陈文锦就微微笑着，一言不发地转身跃下，落到墙内的院落里。之后便听隔墙风起，锦衣鸾袍的解雨臣出现在墙头，稳稳地负手立着，温然道：“她之所以去做道姑，还不是为了你三叔？”
居高临下，尽管他眉眼温和，吴邪还是心中一紧——他忽然忆起步青云的读心之术，眼前解雨臣清朗的脸孔之后，仿佛就藏着那个目空一切的癫人，看透一切般地嘲笑自己。看那样子，他这是在拦着自己和张起灵进山庄。莫非还没消气？
为了验证这一点，吴邪在心中默念：解雨臣是个小气鬼。
他念完，解雨臣依然笑着，眼神却变得意味深长，似乎还混着些由衷的愉悦，这怪异的反应却越发让吴邪坚信他真有读心术。
吴邪一叹，不再往这方面想，心说估计三叔以前做过什么伤人的缺德事。不知现在那文锦是否在墙里听着，因而他也不想再追问有关三叔的事，提及她的痛处。
“你们俩也太慢了，这可不像张起灵大侠该有的速度。路上做了什么被耽误了？”解雨臣忽然看着张起灵调笑道。
“解当家，你不准备让我们进去吗？”吴邪显然是有些不耐烦，并不想在这门外耗太久。
解雨臣笑而不语，眉毛一动，那黄铜大门便受了巨力似的自动弹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纯黑卵石铺成的小路。路面在昏黄的日光下黑得耀眼，两侧是郁郁葱葱的奇异植物，形态妖冶，散着绿雾，有泫然欲动之势。
“你们大可不必在这偌大的园子里寻那陈文锦。跟我去见霍老太太，没她发话，陈文锦什么也不会告诉你们，”解雨臣无声落在路上，“注意不要碰那些植物。”
“潘子和胖子呢？”吴邪问道。
“打猎去了，到时自会见面。”不愿再多言。
吴邪一愣，顿时认出来这张脸,果然就是那日给自己锦囊的陈文锦。真想不到，她竟是个道姑，遁入空门，怎么还和三叔留下的那些凡尘闲事牵扯不清。
吴邪这么想着，就见那陈文锦就微微笑着，一言不发地转身跃下，落到墙内的院落里。之后便听隔墙风起，锦衣鸾袍的解雨臣出现在墙头，稳稳地负手立着，温然道：“她之所以去做道姑，还不是为了你三叔？”
居高临下，尽管他眉眼温和，吴邪还是心中一紧——他忽然忆起步青云的读心之术，眼前解雨臣清朗的脸孔之后，仿佛就藏着那个目空一切的癫人，看透一切般地嘲笑自己。看那样子，他这是在拦着自己和张起灵进山庄。莫非还没消气？
为了验证这一点，吴邪在心中默念：解雨臣是个小气鬼。
他念完，解雨臣依然笑着，眼神却变得意味深长，似乎还混着些由衷的愉悦，这怪异的反应却越发让吴邪坚信他真有读心术。
吴邪一叹，不再往这方面想，心说估计三叔以前做过什么伤人的缺德事。不知现在那文锦是否在墙里听着，因而他也不想再追问有关三叔的事，提及她的痛处。
“你们俩也太慢了，这可不像张起灵大侠该有的速度。路上做了什么被耽误了？”解雨臣忽然看着张起灵调笑道。
“解当家，你不准备让我们进去吗？”吴邪显然是有些不耐烦，并不想在这门外耗太久。
解雨臣笑而不语，眉毛一动，那黄铜大门便受了巨力似的自动弹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纯黑卵石铺成的小路。路面在昏黄的日光下黑得耀眼，两侧是郁郁葱葱的奇异植物，形态妖冶，散着绿雾，有泫然欲动之势。
“你们大可不必在这偌大的园子里寻那陈文锦。跟我去见霍老太太，没她发话，陈文锦什么也不会告诉你们，”解雨臣无声落在路上，“注意不要碰那些植物。”
“潘子和胖子呢？”吴邪问道。
“打猎去了，到时自会见面。”不愿再多言。
这山庄曲径通幽，树深林茂，一条黑石窄道仿佛一缕黑烟，在团团深浅浓淡不一的绿色之中蜿蜒，分散出不同的方向，通往山庄的各个角落。
吴邪四处留意，默默记着路径。张起灵则牵着黑马默默跟在他后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的背影。这两天他意识到自己之前似乎从没仔细观察过吴邪，此时恨不得把每个细节刻在脑海里。
说实话，吴邪的头发一看就是胡乱束上去的，还有几缕格格不入地竖着，随着他的步伐颤晃；后颈皮肤很白，有柔和的弧度，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白衣轻薄，挂在他颈上的黑绳有时会显现，张起灵知道这绳子的那头挂着什么，不禁淡淡一笑，摸了摸自己腰侧的暗囊——他把长命锁放在了里面。江湖传统，多数侠客身上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暗囊，其位置各有不同，隐蔽至极，常放有危及存亡之物。侠客宁愿伤到脖颈，也不可伤及此囊。
这时一只硕大油绿的虫子嗡地飞来，离吴邪一丈远时便被张起灵一掌拍飞。这也是江湖传统，正宗的侠客都要做到这一点——无论眼前是何等醉人美景，都要时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当然，吴邪不知道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他始终在一本正经地默默记着路径，以备不时之需。顶多时刻注意听着张起灵的脚步，心中莫名生出欢喜。
都说少年人最多情，一旦坠入尘网，便只知道和那人有关的全是最好的，全能让自己笑起来，他俩现在，也不过如此。
在吴邪马上就要忘了最早的来路时，眼前豁然开朗。他们走出了林子。
一白发老妇，身着布满刺绣的深紫麻衣，仙风道骨，在路口候着他们，想必就是霍老太太。那霍秀秀在一旁搀着她，朝解雨臣眨眨眼睛。
霍老太太对来者早已了然，阖眸淡淡道：“我要你们为我做成三件事，方可自由询问陈文锦任何消息。今日先告诉你们第一件，在我为你们备好的庭院里安顿下来，一日之内不可出院一步。院中有一株古树，四面被围栏护着，你们不要去动它。若是做到，一夜安稳，明日方可再来此处找我，求这第二件事。”
言罢，她忽然睁眼，看着吴邪道：“你可答应？”
吴邪心说这是什么破要求，但毕竟都折腾这么久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便开口道：“答应，定不会食言。”
霍老太太微微点头，抬手招呼解雨臣随自己离去。
二人随秀秀来到霍老太所说的庭院，路上秀秀解释道：“奶奶所说的院里那棵古树据说几百年前是一颗海棠，扎根在落鹤山最高峰的顽石上，老久老久也就成了精怪。有一日被雷电击中，不知起了什么变化，竟托梦给霍家先祖，次日先祖便率人上山把它移入山庄，为它专门修了一个庭院，百年来日日派人来监守，如今那两个已经守了九年。你们要去的，就是那个庭院。”
“还给它修了专房，为什么这样大动干戈？若是怕它，干嘛还把它移植进来呢？”
“我也不知道，但这件事情坚持了百年，定是有它的道理。因为那海棠，不，它现在已经不能仅仅算作一棵树了，它是山庄里唯一无毒的植物。奶奶说它的根被铁锁束缚着，以防伸得太远，与其他植物的根部交错，或是触到毒土。你一会儿可以留意一下，栅栏里的土壤与栅栏外，颜色都是不同的。”
“这样被捆绑着，做毒物里的异类，一做就是几百年，也够可怜的。”吴邪对张起灵轻声道，“既然成了精，为什么会甘愿困在这儿呢？”
张起灵心中莫名感到怪异，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平静，他不知该说什么。大黑马从他身后探过脑袋，非常合时宜地把他往吴邪那边拱了拱。
“大黑别闹，有人呢！”吴邪喝道，笑眼弯弯地揉了揉大黑的鬃毛。霍秀秀在前面咳了几声，没好气地说：“你们差不多行了，就是这里，我就不奉陪了。”
这院子不大，从矮墙外可以看到一株秀气的海棠树伸出枝叶，并不如吴邪想象的那样粗高，枝干倒是颇为遒劲，乌黑如墨。二人进入院中，俩看守做了一大锅鸡蛋炒米饭，等着他们。
吴邪不屑道：“九年来你们就吃这个？”
一看守愣愣，咬牙小跑而去，一会儿拿出两个茅草裹着的小包，摆在桌上，“这是南蛮运来的香茅草薰出来的鲥鱼，值五分之一块金元宝。”
他的豪情激发了另一个看守，也咬牙小跑而去，拿来一个酒坛道：“六十年窖藏，产自长安西侧丹城的上好赤泥印，三分之一块金元宝。”
吴邪赞道：“对了，人就该活出个人样！只是你俩咬掉了牙，还没凑成一块金元宝。”
俩守卫大受刺激，又咬牙小跑着拿出一堆东西，不知多少块金元宝了。
一顿美餐。
吴邪四处留意，默默记着路径。张起灵则牵着黑马默默跟在他后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的背影。这两天他意识到自己之前似乎从没仔细观察过吴邪，此时恨不得把每个细节刻在脑海里。
说实话，吴邪的头发一看就是胡乱束上去的，还有几缕格格不入地竖着，随着他的步伐颤晃；后颈皮肤很白，有柔和的弧度，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白衣轻薄，挂在他颈上的黑绳有时会显现，张起灵知道这绳子的那头挂着什么，不禁淡淡一笑，摸了摸自己腰侧的暗囊——他把长命锁放在了里面。江湖传统，多数侠客身上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暗囊，其位置各有不同，隐蔽至极，常放有危及存亡之物。侠客宁愿伤到脖颈，也不可伤及此囊。
这时一只硕大油绿的虫子嗡地飞来，离吴邪一丈远时便被张起灵一掌拍飞。这也是江湖传统，正宗的侠客都要做到这一点——无论眼前是何等醉人美景，都要时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当然，吴邪不知道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他始终在一本正经地默默记着路径，以备不时之需。顶多时刻注意听着张起灵的脚步，心中莫名生出欢喜。
都说少年人最多情，一旦坠入尘网，便只知道和那人有关的全是最好的，全能让自己笑起来，他俩现在，也不过如此。
在吴邪马上就要忘了最早的来路时，眼前豁然开朗。他们走出了林子。
一白发老妇，身着布满刺绣的深紫麻衣，仙风道骨，在路口候着他们，想必就是霍老太太。那霍秀秀在一旁搀着她，朝解雨臣眨眨眼睛。
霍老太太对来者早已了然，阖眸淡淡道：“我要你们为我做成三件事，方可自由询问陈文锦任何消息。今日先告诉你们第一件，在我为你们备好的庭院里安顿下来，一日之内不可出院一步。院中有一株古树，四面被围栏护着，你们不要去动它。若是做到，一夜安稳，明日方可再来此处找我，求这第二件事。”
言罢，她忽然睁眼，看着吴邪道：“你可答应？”
吴邪心说这是什么破要求，但毕竟都折腾这么久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便开口道：“答应，定不会食言。”
霍老太太微微点头，抬手招呼解雨臣随自己离去。
二人随秀秀来到霍老太所说的庭院，路上秀秀解释道：“奶奶所说的院里那棵古树据说几百年前是一颗海棠，扎根在落鹤山最高峰的顽石上，老久老久也就成了精怪。有一日被雷电击中，不知起了什么变化，竟托梦给霍家先祖，次日先祖便率人上山把它移入山庄，为它专门修了一个庭院，百年来日日派人来监守，如今那两个已经守了九年。你们要去的，就是那个庭院。”
“还给它修了专房，为什么这样大动干戈？若是怕它，干嘛还把它移植进来呢？”
“我也不知道，但这件事情坚持了百年，定是有它的道理。因为那海棠，不，它现在已经不能仅仅算作一棵树了，它是山庄里唯一无毒的植物。奶奶说它的根被铁锁束缚着，以防伸得太远，与其他植物的根部交错，或是触到毒土。你一会儿可以留意一下，栅栏里的土壤与栅栏外，颜色都是不同的。”
“这样被捆绑着，做毒物里的异类，一做就是几百年，也够可怜的。”吴邪对张起灵轻声道，“既然成了精，为什么会甘愿困在这儿呢？”
张起灵心中莫名感到怪异，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平静，他不知该说什么。大黑马从他身后探过脑袋，非常合时宜地把他往吴邪那边拱了拱。
“大黑别闹，有人呢！”吴邪喝道，笑眼弯弯地揉了揉大黑的鬃毛。霍秀秀在前面咳了几声，没好气地说：“你们差不多行了，就是这里，我就不奉陪了。”
这院子不大，从矮墙外可以看到一株秀气的海棠树伸出枝叶，并不如吴邪想象的那样粗高，枝干倒是颇为遒劲，乌黑如墨。二人进入院中，俩看守做了一大锅鸡蛋炒米饭，等着他们。
吴邪不屑道：“九年来你们就吃这个？”
一看守愣愣，咬牙小跑而去，一会儿拿出两个茅草裹着的小包，摆在桌上，“这是南蛮运来的香茅草薰出来的鲥鱼，值五分之一块金元宝。”
他的豪情激发了另一个看守，也咬牙小跑而去，拿来一个酒坛道：“六十年窖藏，产自长安西侧丹城的上好赤泥印，三分之一块金元宝。”
吴邪赞道：“对了，人就该活出个人样！只是你俩咬掉了牙，还没凑成一块金元宝。”
俩守卫大受刺激，又咬牙小跑着拿出一堆东西，不知多少块金元宝了。
一顿美餐。
一连几日都是闷热难当，解雨臣的预言并未实现，那场暴雨终究还是在那天下了下来。
当日凌晨丑时，夜狼哭号，吴邪惊醒，见天空深广，对面山腰窜起一簇火，似乎有树遭了雷劈。吴邪想着这下可好，不会干旱了，旋即发现张起灵无言立于窗边的阴影中，神色凝重，似在思索。
与此同时，落鹤峰顶。
电闪雷鸣中解雨臣紧闭双眼，起伏胸膛，做着深呼吸，脚下如生根，半步不动。半个时辰后，他睁开眼，之前癫狂的眼神变得恬静，大喝一声：“好了！”
末了抖抖脸上的雨珠，解雨臣背着手，冒雨兀自走下山去。步履稳如泰山，气息平缓而冰凉。
一个黑影忽地自林间闪出，立在他面前半步窄的山路上。
“你怎么在这儿？”解雨臣冷声问来人。
“我在练功，碰巧路过。”那人道：“你呢？为什么要淋这雨？”
“我也在练功。”解雨臣简短道，“让一下。”
黑影错开身子，看着湿透了的解雨臣从自己身前稳步走过，孤身一个身影消失在决绝的雨夜里。
他能感受到他无根无源的怒火。
TBC
姑娘们猜猜黑影是谁，也猜猜小花性格到底为何如此怪异～
当日凌晨丑时，夜狼哭号，吴邪惊醒，见天空深广，对面山腰窜起一簇火，似乎有树遭了雷劈。吴邪想着这下可好，不会干旱了，旋即发现张起灵无言立于窗边的阴影中，神色凝重，似在思索。
与此同时，落鹤峰顶。
电闪雷鸣中解雨臣紧闭双眼，起伏胸膛，做着深呼吸，脚下如生根，半步不动。半个时辰后，他睁开眼，之前癫狂的眼神变得恬静，大喝一声：“好了！”
末了抖抖脸上的雨珠，解雨臣背着手，冒雨兀自走下山去。步履稳如泰山，气息平缓而冰凉。
一个黑影忽地自林间闪出，立在他面前半步窄的山路上。
“你怎么在这儿？”解雨臣冷声问来人。
“我在练功，碰巧路过。”那人道：“你呢？为什么要淋这雨？”
“我也在练功。”解雨臣简短道，“让一下。”
黑影错开身子，看着湿透了的解雨臣从自己身前稳步走过，孤身一个身影消失在决绝的雨夜里。
他能感受到他无根无源的怒火。
TBC
姑娘们猜猜黑影是谁，也猜猜小花性格到底为何如此怪异～
第二十一章
黑瞎子相信时运这一说。
他也相信，自己最近，时运不济。
黑瞎子是个懒人，曾经过得很潇洒。一年里没几个月真正在修炼武功，终日混迹江湖各处，什么酒都能喝，什么人都可以交朋友。腰间别几支飞镖，无论当时是颠顿狼狈还是倜傥风流，行走天下都基本无忧无愁。
人们都说他是瞎子之中活得最洒脱的，黑瞎子摸着蒙在眼上的黑布笑：虽然眼神不好，他看见的却不比别人少。
然而哀哉哀哉，他懒得还不够彻底，总会间歇性踌躇满志，跑到深山老林发奋图强。不过用功也仅仅是几天的事，遇上个活人向来都是小概率事件。
同样哀哉哀哉，他的武功虽强，也不是天下第一，遇上太大的麻烦，还是要靠躲。毕竟瞎子聪明得很，深谙三十六计走为上。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黑瞎子有时也会遇到麻烦。
比如这回，他在外收钱办事，不小心结了个誓死要取他性命的仇家，暂且躲在这落鹤山上避避风头。囿于深山幽谷，看着密林峋石，黑瞎子倒也悟到些东西，但还是不快活——无论多么自在清闲，顿顿无酒无肉只有土豆，对他来说就是倒了大霉。
偏偏在这会儿，老天爷还让他撞上个不好惹的主。更倒霉的是，在这狼狈日子里，还让他看见那家伙大雨天疯疯癫癫地跑到山顶上，练什么见不得人的邪门功夫。
“犯了太岁，”黑瞎子对自己喃喃道，“不过，遇上就是缘。”
黑瞎子相信时运这一说。
他也相信，自己最近，时运不济。
黑瞎子是个懒人，曾经过得很潇洒。一年里没几个月真正在修炼武功，终日混迹江湖各处，什么酒都能喝，什么人都可以交朋友。腰间别几支飞镖，无论当时是颠顿狼狈还是倜傥风流，行走天下都基本无忧无愁。
人们都说他是瞎子之中活得最洒脱的，黑瞎子摸着蒙在眼上的黑布笑：虽然眼神不好，他看见的却不比别人少。
然而哀哉哀哉，他懒得还不够彻底，总会间歇性踌躇满志，跑到深山老林发奋图强。不过用功也仅仅是几天的事，遇上个活人向来都是小概率事件。
同样哀哉哀哉，他的武功虽强，也不是天下第一，遇上太大的麻烦，还是要靠躲。毕竟瞎子聪明得很，深谙三十六计走为上。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黑瞎子有时也会遇到麻烦。
比如这回，他在外收钱办事，不小心结了个誓死要取他性命的仇家，暂且躲在这落鹤山上避避风头。囿于深山幽谷，看着密林峋石，黑瞎子倒也悟到些东西，但还是不快活——无论多么自在清闲，顿顿无酒无肉只有土豆，对他来说就是倒了大霉。
偏偏在这会儿，老天爷还让他撞上个不好惹的主。更倒霉的是，在这狼狈日子里，还让他看见那家伙大雨天疯疯癫癫地跑到山顶上，练什么见不得人的邪门功夫。
“犯了太岁，”黑瞎子对自己喃喃道，“不过，遇上就是缘。”
片刻之后。
混着滂沱雨声，解雨臣听闻身后脚步，遂立剑驻足。稍转头道：“怎么还追上来，就不怕我灭口？”
“要是能灭，不早灭了吗？”黑瞎子笑。雨水浸泡，泥土松软如棉絮，羊肠小道上是解雨臣才留下的新鲜脚印。时处午夜，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你当真看不见？”解雨臣问道。
“当然，你现在也看不见，不也能知道我踩在你留下的脚印上。眼睛对我没什么用，对你也是。”
解雨臣不动声色地笑：“还有什么事吗？”
“解当家练的什么功？”
“接天雷而已，不是练功。”解雨臣似乎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这就是接天雷了？”
解雨臣在黑暗中看着他：“你以为怎么接雷，用手？”
黑瞎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解雨臣倒是不乏耐心：“雷是天地阴阳相交的现象，化育万物。感受打雷后的空气，可补充人的元气——这就是接天雷。”
“是个修炼的好法子，我得试试。”
“元气太纯，小心入魔。”
“你打伞了。”
话题转得出乎意料，解雨臣愣了愣道：“的确，雨水对皮肤不好，应当少淋，”然后他说：“许久不见。”
他的声音忽然软下来，在猛厉的雨打地面之声中显得温和。
“许久不见。”黑瞎子也不多言，暗暗笑道：这不是有毛病吗，怕淋雨还接什么天雷。
“我乐意。”解雨臣道：“最近霍家来了你的一位故人，跟我去瞧一眼？”
“管不管酒肉？”
“事儿真多，”解雨臣顿了顿：“管。”
“有人要找我寻仇，我跟你去，说不定会寻到你头上。”
“那伙人？哦，我已经解决了。”
“什么时候干的？”
“给个准信，去还是不去？”
解雨臣成天阴晴不定，这回说不定又在耍什么花招，棉花里又裹着什么刀子。
不过这正合黑瞎子的意，他一乐：“自然是要去的。解当家这读心术到底从哪儿学的，给我引荐一下呗？”
混着滂沱雨声，解雨臣听闻身后脚步，遂立剑驻足。稍转头道：“怎么还追上来，就不怕我灭口？”
“要是能灭，不早灭了吗？”黑瞎子笑。雨水浸泡，泥土松软如棉絮，羊肠小道上是解雨臣才留下的新鲜脚印。时处午夜，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你当真看不见？”解雨臣问道。
“当然，你现在也看不见，不也能知道我踩在你留下的脚印上。眼睛对我没什么用，对你也是。”
解雨臣不动声色地笑：“还有什么事吗？”
“解当家练的什么功？”
“接天雷而已，不是练功。”解雨臣似乎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这就是接天雷了？”
解雨臣在黑暗中看着他：“你以为怎么接雷，用手？”
黑瞎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解雨臣倒是不乏耐心：“雷是天地阴阳相交的现象，化育万物。感受打雷后的空气，可补充人的元气——这就是接天雷。”
“是个修炼的好法子，我得试试。”
“元气太纯，小心入魔。”
“你打伞了。”
话题转得出乎意料，解雨臣愣了愣道：“的确，雨水对皮肤不好，应当少淋，”然后他说：“许久不见。”
他的声音忽然软下来，在猛厉的雨打地面之声中显得温和。
“许久不见。”黑瞎子也不多言，暗暗笑道：这不是有毛病吗，怕淋雨还接什么天雷。
“我乐意。”解雨臣道：“最近霍家来了你的一位故人，跟我去瞧一眼？”
“管不管酒肉？”
“事儿真多，”解雨臣顿了顿：“管。”
“有人要找我寻仇，我跟你去，说不定会寻到你头上。”
“那伙人？哦，我已经解决了。”
“什么时候干的？”
“给个准信，去还是不去？”
解雨臣成天阴晴不定，这回说不定又在耍什么花招，棉花里又裹着什么刀子。
不过这正合黑瞎子的意，他一乐：“自然是要去的。解当家这读心术到底从哪儿学的，给我引荐一下呗？”
次日清晨。
暴雨未停，吴邪和张起灵坐在霍家水榭里的客位上，看着碧水池中雨落如注。点点残荷，清丽凄迷。
侍女端上茶水，以及一套洁白如雪的茶具。龙井色泽如上古碧玉般含蓄，沉入水中，根根挺立。
两壶茶后，霍老太来，端坐于主位之上，把看起来不合季节的狐裘披风递到秀秀手里。
“昨夜平安？”她问。
“平安。”吴邪答道。
“好，看来那树喜欢你们。茶水可还合意？”
吴邪谨慎道：“如此好茶，受宠若惊。敢问前辈，这第二件事是什么？”
“不急。”霍老太微微点头，对张起灵招手道：“你来。”
张起灵闻言稍稍走近，一言不发地立于她身前三步远的地方。
“拍拍这桌子。”霍老太太道。
什么鬼要求？难道这就是第二件事？吴邪莫名其妙，但他看得出来，其中深意张起灵显然是听明白了。
张起灵右掌覆于桌面上，默默运力。吴邪也凑近，发现桌子是上好梨花木所做，没有涂漆，天然木纹好似飞天凤凰。
却见那只凤凰跳动了一下，定住后，羽毛丰富了许多，又似在熊熊大火中涅槃。
吴邪目瞪口呆，带点欣喜带点惊赞地拍拍张起灵的肩膀。
霍老太也点头称赞：“不拍裂桌面，却改变了木头原有肌理，力量控制得很好，不但武功高超，还善于把握物质。果然，不愧为扬名的侠客。
“这第二件事，你们做得也不错。”霍老太太脸上首次显现出一点慈祥：“听好，下面第三件事最为艰难。你们需要回到神姥林中，选用最合适的木材，雕刻一个人偶。”她指了指吴邪，继续道：“木材必须你找，”又指了指张起灵道：“人偶必须由他执刀雕刻。”
“人偶有何要求？”
“须重九斤九两，高一尺三寸。”
“没有更细一点的要求了吗？”
“其他的合不合适，看你们的造化。”
“那木材呢？”
“必须由一颗完整小桑树做成，内在的肌理是天然且优美的，犹如活物。这种树长成需六年，种五百棵可出一根上品，比皇帝选妃子还要严格。长好后，用艾草熏烤，令艾草香气渗入最内层。”
吴邪问一旁的张起灵：“艾草，就是针灸时用的药材吧？”
张起灵道：“能打通人的经络。”
霍老太太“哼”了一声：“万物皆有经络。刻好之后，再上山找我，是早是晚，是快是慢，自己决定。”
吴邪心情略有沉重地应下。林中那些的鬼火精怪，有张起灵在，他倒是不怕。只是那神姥林中全是乱木，不一定有可用之材，难不成最坏要等上六年？霍老太这个要求，实在有些难为人之意。
水榭中的人各怀心事，殊不知水榭顶上有两人披着湿透的蓑衣，对他们的事津津乐道。
“这位霍老太太是存心不让他们成功啊，老张有麻烦啦。”黑瞎子小声道，叼着根草茎，蹲在檐上乐。
“你倒是问问他，觉不觉得这是麻烦。”解雨臣撇了撇嘴，“人一旦有人陪着，无论是耕于宽闲之野，还是钓于寂寞之滨，总之无论怎样都会快活，以至于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别人。古来如此。”
“你没人陪？我不信。”
话音刚落，黑瞎子就觉得脑门一痛，原来是一块石子儿砸到他头上。往下一看，张起灵正抱着手臂，板着脸看着他。
随后一个愣头青模样的家伙也从檐下钻出来，慌慌张张地给张起灵披上蓑笠。看到此情此景，黑瞎子就真真切切地知道正如解雨臣所说，他这位老友，现在不是以前那样，可怜巴巴孤身一人了。
TBC
暴雨未停，吴邪和张起灵坐在霍家水榭里的客位上，看着碧水池中雨落如注。点点残荷，清丽凄迷。
侍女端上茶水，以及一套洁白如雪的茶具。龙井色泽如上古碧玉般含蓄，沉入水中，根根挺立。
两壶茶后，霍老太来，端坐于主位之上，把看起来不合季节的狐裘披风递到秀秀手里。
“昨夜平安？”她问。
“平安。”吴邪答道。
“好，看来那树喜欢你们。茶水可还合意？”
吴邪谨慎道：“如此好茶，受宠若惊。敢问前辈，这第二件事是什么？”
“不急。”霍老太微微点头，对张起灵招手道：“你来。”
张起灵闻言稍稍走近，一言不发地立于她身前三步远的地方。
“拍拍这桌子。”霍老太太道。
什么鬼要求？难道这就是第二件事？吴邪莫名其妙，但他看得出来，其中深意张起灵显然是听明白了。
张起灵右掌覆于桌面上，默默运力。吴邪也凑近，发现桌子是上好梨花木所做，没有涂漆，天然木纹好似飞天凤凰。
却见那只凤凰跳动了一下，定住后，羽毛丰富了许多，又似在熊熊大火中涅槃。
吴邪目瞪口呆，带点欣喜带点惊赞地拍拍张起灵的肩膀。
霍老太也点头称赞：“不拍裂桌面，却改变了木头原有肌理，力量控制得很好，不但武功高超，还善于把握物质。果然，不愧为扬名的侠客。
“这第二件事，你们做得也不错。”霍老太太脸上首次显现出一点慈祥：“听好，下面第三件事最为艰难。你们需要回到神姥林中，选用最合适的木材，雕刻一个人偶。”她指了指吴邪，继续道：“木材必须你找，”又指了指张起灵道：“人偶必须由他执刀雕刻。”
“人偶有何要求？”
“须重九斤九两，高一尺三寸。”
“没有更细一点的要求了吗？”
“其他的合不合适，看你们的造化。”
“那木材呢？”
“必须由一颗完整小桑树做成，内在的肌理是天然且优美的，犹如活物。这种树长成需六年，种五百棵可出一根上品，比皇帝选妃子还要严格。长好后，用艾草熏烤，令艾草香气渗入最内层。”
吴邪问一旁的张起灵：“艾草，就是针灸时用的药材吧？”
张起灵道：“能打通人的经络。”
霍老太太“哼”了一声：“万物皆有经络。刻好之后，再上山找我，是早是晚，是快是慢，自己决定。”
吴邪心情略有沉重地应下。林中那些的鬼火精怪，有张起灵在，他倒是不怕。只是那神姥林中全是乱木，不一定有可用之材，难不成最坏要等上六年？霍老太这个要求，实在有些难为人之意。
水榭中的人各怀心事，殊不知水榭顶上有两人披着湿透的蓑衣，对他们的事津津乐道。
“这位霍老太太是存心不让他们成功啊，老张有麻烦啦。”黑瞎子小声道，叼着根草茎，蹲在檐上乐。
“你倒是问问他，觉不觉得这是麻烦。”解雨臣撇了撇嘴，“人一旦有人陪着，无论是耕于宽闲之野，还是钓于寂寞之滨，总之无论怎样都会快活，以至于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别人。古来如此。”
“你没人陪？我不信。”
话音刚落，黑瞎子就觉得脑门一痛，原来是一块石子儿砸到他头上。往下一看，张起灵正抱着手臂，板着脸看着他。
随后一个愣头青模样的家伙也从檐下钻出来，慌慌张张地给张起灵披上蓑笠。看到此情此景，黑瞎子就真真切切地知道正如解雨臣所说，他这位老友，现在不是以前那样，可怜巴巴孤身一人了。
TBC
【不是闲话】
关于《知北游》必须说明的几点：
1.只有两对cp，分别是瓶邪和大黑马×小白驴，其他角色有接触都是剧情需要，顶多算惺惺相惜，或类似于亲情的感觉。
2.不是小清新暖甜古风，阴谋有，虐有，江湖道义有，人心难测有，唯一能保证的是HE。
3.故事很长，很长，很长……
4.一句话梗概：他们的爱始于世界诞生。
关于《知北游》必须说明的几点：
1.只有两对cp，分别是瓶邪和大黑马×小白驴，其他角色有接触都是剧情需要，顶多算惺惺相惜，或类似于亲情的感觉。
2.不是小清新暖甜古风，阴谋有，虐有，江湖道义有，人心难测有，唯一能保证的是HE。
3.故事很长，很长，很长……
4.一句话梗概：他们的爱始于世界诞生。
第二十二章
山庄中央有一大湖，湖面没有浮藻，湖底也没有砂石游鱼，一眼便可以望到底，如嵌在灰绿相间的山庄内部的一块通透碧玉。由于当日大雨易滑坡，不方便下山，加上刻人偶的事情也不是火急火燎，解雨臣便邀请二人去那湖上叙旧，等雨停了再前往神姥林。
虽不清楚自己和解雨臣之间到底有什么旧可叙，但吴邪还是答应下来，毕竟那湖被解雨臣形容得太奇异。当然，带上张起灵。
黑瞎子中途不见了人影，三人到湖边时，发现他正翘着腿儿仰面靠坐在一条船上，漂在湖心，百无聊赖地往水里扔石子儿。
一下，两下……石子儿弹了十三下。
黑瞎子察觉到三人的脚步，脸上一笑，就又飞出一块石子儿，直奔吴邪而来。速度快得超乎常理，可见蕴藏其中的力量，躲是来不及了。
张起灵往前一挡，石子儿砸到他肩膀上。
黑瞎子：“哎呦，砸到谁啦？哑巴？不会吧我本来想砸那个吴家的小三爷来着！真挡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哑巴这么有牺牲精神。正好让我给砸回来。”
解雨臣扶额，尴尬地对吴邪笑笑。
“你不是看不见吗！”吴邪见张起灵被砸，倒也没太生气，对远处的黑瞎子这样喊。
“年轻人不要胡说，”黑瞎子坐正，对吴邪摆摆手：“你穿的是白衣服，头发应该好好整整了，我可看得见你。”
“还真看得见！那戴着黑布是为了耍酷？”吴邪抱着手臂下了判断：“依我看，你就是想砸小哥。要是你直接砸他，他肯定躲开，表面砸我才能实际砸他。城府颇深啊，还小心眼！小哥和你不是早认识吗，多大仇？”
“小伙子，你说这一串话，真是句句都让我伤心！”黑瞎子没个正经。
张起灵直接捡起那块刚刚砸来的石头，侧着扔向水里。
一下，两下……石子儿弹了十三下，被黑瞎子伸手捉住了。
“这也要比？打不着我。”他笑。
解雨臣对吴邪解释道：“他俩都是江湖上数得上名的高手，以前比武认识的，见面就掐是习惯。”
吴邪乐道：“最后谁赢了？”
“我。”张起灵看着他俩冷不丁说。
山庄中央有一大湖，湖面没有浮藻，湖底也没有砂石游鱼，一眼便可以望到底，如嵌在灰绿相间的山庄内部的一块通透碧玉。由于当日大雨易滑坡，不方便下山，加上刻人偶的事情也不是火急火燎，解雨臣便邀请二人去那湖上叙旧，等雨停了再前往神姥林。
虽不清楚自己和解雨臣之间到底有什么旧可叙，但吴邪还是答应下来，毕竟那湖被解雨臣形容得太奇异。当然，带上张起灵。
黑瞎子中途不见了人影，三人到湖边时，发现他正翘着腿儿仰面靠坐在一条船上，漂在湖心，百无聊赖地往水里扔石子儿。
一下，两下……石子儿弹了十三下。
黑瞎子察觉到三人的脚步，脸上一笑，就又飞出一块石子儿，直奔吴邪而来。速度快得超乎常理，可见蕴藏其中的力量，躲是来不及了。
张起灵往前一挡，石子儿砸到他肩膀上。
黑瞎子：“哎呦，砸到谁啦？哑巴？不会吧我本来想砸那个吴家的小三爷来着！真挡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哑巴这么有牺牲精神。正好让我给砸回来。”
解雨臣扶额，尴尬地对吴邪笑笑。
“你不是看不见吗！”吴邪见张起灵被砸，倒也没太生气，对远处的黑瞎子这样喊。
“年轻人不要胡说，”黑瞎子坐正，对吴邪摆摆手：“你穿的是白衣服，头发应该好好整整了，我可看得见你。”
“还真看得见！那戴着黑布是为了耍酷？”吴邪抱着手臂下了判断：“依我看，你就是想砸小哥。要是你直接砸他，他肯定躲开，表面砸我才能实际砸他。城府颇深啊，还小心眼！小哥和你不是早认识吗，多大仇？”
“小伙子，你说这一串话，真是句句都让我伤心！”黑瞎子没个正经。
张起灵直接捡起那块刚刚砸来的石头，侧着扔向水里。
一下，两下……石子儿弹了十三下，被黑瞎子伸手捉住了。
“这也要比？打不着我。”他笑。
解雨臣对吴邪解释道：“他俩都是江湖上数得上名的高手，以前比武认识的，见面就掐是习惯。”
吴邪乐道：“最后谁赢了？”
“我。”张起灵看着他俩冷不丁说。
那天四人游湖还算尽兴，只不过张起灵和黑瞎子中途都飞身跑到了只有几块礁石的湖心岛上，剑拔弩张，看来是非得再来一场比武不可。
解雨臣看不下去，也到那岛上，貌似是去劝架。
“有轻功了不起，事情办完了就让小哥教我武功！”吴邪干坐在船上，讪讪地看着他们仨。“小哥加油！”他对张起灵喊。
然而解雨臣有手段，那场架最终还是没打下来。黑瞎子先回来，咕咚一声坐船上冲吴邪乐。张起灵却被解雨臣拦住，在湖心岛上说了几句才回来。吴邪离得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回船上后解雨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吴邪道：“熏人偶用的艾草，以及用度衣物之类的都已备好，一会儿记得拿。”
之后，很有默契地，也没人再提及他们在岛上到底说了些什么。合着“叙旧”是和小哥叙？的确没说非得和自己叙。
吴邪和解雨臣不熟，也没好意思问张起灵。
他不知道，黑瞎子和解雨臣早就商量好，要把张起灵引到那湖心岛上。有些事只能对张起灵说，不能对他讲。
解雨臣看不下去，也到那岛上，貌似是去劝架。
“有轻功了不起，事情办完了就让小哥教我武功！”吴邪干坐在船上，讪讪地看着他们仨。“小哥加油！”他对张起灵喊。
然而解雨臣有手段，那场架最终还是没打下来。黑瞎子先回来，咕咚一声坐船上冲吴邪乐。张起灵却被解雨臣拦住，在湖心岛上说了几句才回来。吴邪离得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回船上后解雨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吴邪道：“熏人偶用的艾草，以及用度衣物之类的都已备好，一会儿记得拿。”
之后，很有默契地，也没人再提及他们在岛上到底说了些什么。合着“叙旧”是和小哥叙？的确没说非得和自己叙。
吴邪和解雨臣不熟，也没好意思问张起灵。
他不知道，黑瞎子和解雨臣早就商量好，要把张起灵引到那湖心岛上。有些事只能对张起灵说，不能对他讲。
雨停后下山，算下来张起灵和吴邪在神姥林中一共待了七七四十九天。
其实吴邪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桑树，神姥林里的桑树长得都很好，且似乎对他有些奇异的吸引力，很容易被注意到，挑选过程顺利得惊人。
若是张起灵不停雕刻，一天便可刻出大致模样，两天便可修出差不多的成品。但问题是张起灵每天只雕一小部分，其余的时间，他胸有成竹气定神闲，丝毫不着急。
“小哥你要干啥？”吴邪问。
“教你练武。”
“不着急回去问陈文锦了？”吴邪心说上次是谁急火火追上去跑没影来着。
“不用急。”张起灵语气淡淡，嗓音温和，这让他的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至少吴邪是这么想的。
夜晚，吴邪看着月光流进张起灵的身体，调动十二经脉的真气。他也跟着学，每次打坐之后，只觉得气通神畅，天地平安。
境界肯定有提高。吴邪给自己鼓劲。
白日里跟着张起灵学挥那桃木剑，只觉得大侠那一招一式入眼都好看。到自己手里，对上“张先生”看自己的目光，忽悠人多年的吴半仙又感叹自己脸皮还是不够厚。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张起灵手把手教他练剑的时候，俯在他耳边说。
完了，吴邪觉得自己脸皮还得再厚点才够用。
日子过得很快，在吴邪看来也很轻松，连那些鬼火都没来找麻烦。进步有吗？很大。乐趣有吗？很大。
尽管吃穿住都简陋，洗澡也不方便，他确实有过待在这林子里不出去的念头。
第四十九天的夜晚，小人已经刻好，长得挺讨人喜欢，大小重量也都差不了太多，误差在可修改范围内。张起灵忽然掏出一张洁白手绢，咬破手指向上书三个大字：张起灵。
张起灵写的字大部分都只能看懂，结构不正确，但是很好看。吴邪曾经见过一次，这样形容：“行云流水，风骨峥嵘。”
张起灵把手绢递给吴邪，看着他不说话。
“小哥你干嘛？”吴邪搞不懂，这家伙眼睛眨都不带眨的，就把自己手给咬破了，自己不怕疼他还心疼呢！
“你要学会保护你自己，”张起灵再次强调这句话，“这条手绢以后可能有用。”
还未等吴邪再问什么，他就一把将人揽入怀里，吻了上去。
他吻得很小心，让吴邪没法有脾气。
“又不把话说清楚！”吴邪忿忿地想，“嘴唇真软。”
张起灵却再次想起那日在湖心岛上解雨臣对自己的警告：“你要让吴邪学会保护自己。世道险恶，要他命的不一定是敌人，也不一定是坏人，甚至不一定是人，或许是以一个崇高的理由。还有，记住四十九天之内不要回来，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再说下去我就会遭天谴了，你们好自为之。”
解雨臣的确说了他所有能说的。
张起灵也做了所有能做的，现在他只能把怀里的人再抱紧一点。
他忽然又有些释怀，有自己在，吴邪就永远和一切危险绝缘。张起灵愿意相信这一点。
林子上空星河灿烂，两人眼中只有对方。
尽管前路危机四伏。
——“世界对着它的爱人，把它浩瀚的面具揭下。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个绵长无绝的吻。”
TBC
【注】“张先生”是指“张老师”那个意思。
今天有点累，有点冷，写得可能有点粗糙，请见谅QAQ
其实吴邪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桑树，神姥林里的桑树长得都很好，且似乎对他有些奇异的吸引力，很容易被注意到，挑选过程顺利得惊人。
若是张起灵不停雕刻，一天便可刻出大致模样，两天便可修出差不多的成品。但问题是张起灵每天只雕一小部分，其余的时间，他胸有成竹气定神闲，丝毫不着急。
“小哥你要干啥？”吴邪问。
“教你练武。”
“不着急回去问陈文锦了？”吴邪心说上次是谁急火火追上去跑没影来着。
“不用急。”张起灵语气淡淡，嗓音温和，这让他的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至少吴邪是这么想的。
夜晚，吴邪看着月光流进张起灵的身体，调动十二经脉的真气。他也跟着学，每次打坐之后，只觉得气通神畅，天地平安。
境界肯定有提高。吴邪给自己鼓劲。
白日里跟着张起灵学挥那桃木剑，只觉得大侠那一招一式入眼都好看。到自己手里，对上“张先生”看自己的目光，忽悠人多年的吴半仙又感叹自己脸皮还是不够厚。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张起灵手把手教他练剑的时候，俯在他耳边说。
完了，吴邪觉得自己脸皮还得再厚点才够用。
日子过得很快，在吴邪看来也很轻松，连那些鬼火都没来找麻烦。进步有吗？很大。乐趣有吗？很大。
尽管吃穿住都简陋，洗澡也不方便，他确实有过待在这林子里不出去的念头。
第四十九天的夜晚，小人已经刻好，长得挺讨人喜欢，大小重量也都差不了太多，误差在可修改范围内。张起灵忽然掏出一张洁白手绢，咬破手指向上书三个大字：张起灵。
张起灵写的字大部分都只能看懂，结构不正确，但是很好看。吴邪曾经见过一次，这样形容：“行云流水，风骨峥嵘。”
张起灵把手绢递给吴邪，看着他不说话。
“小哥你干嘛？”吴邪搞不懂，这家伙眼睛眨都不带眨的，就把自己手给咬破了，自己不怕疼他还心疼呢！
“你要学会保护你自己，”张起灵再次强调这句话，“这条手绢以后可能有用。”
还未等吴邪再问什么，他就一把将人揽入怀里，吻了上去。
他吻得很小心，让吴邪没法有脾气。
“又不把话说清楚！”吴邪忿忿地想，“嘴唇真软。”
张起灵却再次想起那日在湖心岛上解雨臣对自己的警告：“你要让吴邪学会保护自己。世道险恶，要他命的不一定是敌人，也不一定是坏人，甚至不一定是人，或许是以一个崇高的理由。还有，记住四十九天之内不要回来，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再说下去我就会遭天谴了，你们好自为之。”
解雨臣的确说了他所有能说的。
张起灵也做了所有能做的，现在他只能把怀里的人再抱紧一点。
他忽然又有些释怀，有自己在，吴邪就永远和一切危险绝缘。张起灵愿意相信这一点。
林子上空星河灿烂，两人眼中只有对方。
尽管前路危机四伏。
——“世界对着它的爱人，把它浩瀚的面具揭下。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个绵长无绝的吻。”
TBC
【注】“张先生”是指“张老师”那个意思。
今天有点累，有点冷，写得可能有点粗糙，请见谅QAQ
【羞愧地扯闲话】
早上出去跑步，下午开始发烧，这几天没数自己熬了几个通宵，我的人生果然就是一个大写的作_(:з」∠)_知北游今天的更新写好了，但我感觉自己快要精尽人亡了_(:з」∠)_不满意，一点也不满意，今天就不更了_(:з」∠)_说好了日更却一再食言我很抱歉，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先去从头到尾审视一下这个故事，冷静一下。
早上出去跑步，下午开始发烧，这几天没数自己熬了几个通宵，我的人生果然就是一个大写的作_(:з」∠)_知北游今天的更新写好了，但我感觉自己快要精尽人亡了_(:з」∠)_不满意，一点也不满意，今天就不更了_(:з」∠)_说好了日更却一再食言我很抱歉，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先去从头到尾审视一下这个故事，冷静一下。
第二十三章
回山庄的路上二人见林间一口枯井，赫然横在小路上。井口上覆满一层厚厚的蛛网，棉絮一般，井边有碎石，碎石上长了几根枯黄的草，看来已荒废多时。
这井出现得突兀，吴邪往里面看去，竟然有一汪黑漆漆的臭水，上面浮着些诡异的絮状物。
“没枯吗？”他心中疑惑。
张起灵摇头：“是雨水。”
吴邪一想，觉得有理，此地饱受大旱之灾，早已没有地下水。可还是有一点解释不通：“那为什么还要挖井？”
张起灵只是摇头。
吴邪虽心怀疑问，却也不打算在这无意义的事情上耽搁太久，准备继续赶他的路，张起灵却在原地不动。他对着水面看了一会儿，随后拿匕首在水里挑了挑，竟然挑上来一副人骨，只有胸肋部分，四肢已不见去向。
这口井多半是死井，底部没有连通任何水系，前段时间暴雨，雨水把井给填满了。这副白骨应该事先被藏在井底，水涨船高，自己漂上来了。
吴邪不愿意多看，准备拉着张起灵就走，结果他忽然瞄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细节——白骨的即将朽断的脖子上竟然挂着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玉牌。
他顿时钉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张起灵将白骨在草地上放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吴邪。
“这是……三叔的玉牌，”吴邪顾不得其他，蹲下去一把扯住那块玉牌：“祥云来，弥勒笑。就是三叔的。”
张起灵也蹲下，他注意到吴邪的手在发抖，他揣摩着说：“可能别人有一样的。”
“不会，”吴邪从取下手上的手串，和玉牌放在一起道：“三叔信佛，有一个女人亲手为他做了这两样东西，他走之前把一样送给了我，另一样，也就是这玉牌，他时时带在身边，宁可不要命也不能丢。”
他握着玉牌和手串抬头看张起灵：“这具白骨……估计就是三叔。”
他们都想起了解雨臣所讲的那个“虹化”的传说，同样是被困深井，只不过吴三省没有虹化消失，而是真的死了。
不同于吴邪那样容易想很多，这点证据其实不足以让张起灵对吴三省的死亡深信不疑。但他的确可以肯定，吴三省已经死了。这也是解雨臣偷偷告诉他的：吴三省已死，霍家下的手，具体原因他不肯说，也严厉地警告张起灵不要轻举妄动对霍家显示出敌意。
只是他并没有告诉吴邪。
吴邪坐在树下低着脑袋，半天没说话，张起灵在一边默默看着他。半晌，吴邪突然抬头，平静道：“小哥，咱们把他埋了吧。”
埋好尸骨已是午后，二人对坟头拜了三拜，便继续赶路。一路上张起灵都觉得不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跟着他们，敏锐如他却无法抓住踪迹。
回山庄的路上二人见林间一口枯井，赫然横在小路上。井口上覆满一层厚厚的蛛网，棉絮一般，井边有碎石，碎石上长了几根枯黄的草，看来已荒废多时。
这井出现得突兀，吴邪往里面看去，竟然有一汪黑漆漆的臭水，上面浮着些诡异的絮状物。
“没枯吗？”他心中疑惑。
张起灵摇头：“是雨水。”
吴邪一想，觉得有理，此地饱受大旱之灾，早已没有地下水。可还是有一点解释不通：“那为什么还要挖井？”
张起灵只是摇头。
吴邪虽心怀疑问，却也不打算在这无意义的事情上耽搁太久，准备继续赶他的路，张起灵却在原地不动。他对着水面看了一会儿，随后拿匕首在水里挑了挑，竟然挑上来一副人骨，只有胸肋部分，四肢已不见去向。
这口井多半是死井，底部没有连通任何水系，前段时间暴雨，雨水把井给填满了。这副白骨应该事先被藏在井底，水涨船高，自己漂上来了。
吴邪不愿意多看，准备拉着张起灵就走，结果他忽然瞄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细节——白骨的即将朽断的脖子上竟然挂着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玉牌。
他顿时钉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张起灵将白骨在草地上放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吴邪。
“这是……三叔的玉牌，”吴邪顾不得其他，蹲下去一把扯住那块玉牌：“祥云来，弥勒笑。就是三叔的。”
张起灵也蹲下，他注意到吴邪的手在发抖，他揣摩着说：“可能别人有一样的。”
“不会，”吴邪从取下手上的手串，和玉牌放在一起道：“三叔信佛，有一个女人亲手为他做了这两样东西，他走之前把一样送给了我，另一样，也就是这玉牌，他时时带在身边，宁可不要命也不能丢。”
他握着玉牌和手串抬头看张起灵：“这具白骨……估计就是三叔。”
他们都想起了解雨臣所讲的那个“虹化”的传说，同样是被困深井，只不过吴三省没有虹化消失，而是真的死了。
不同于吴邪那样容易想很多，这点证据其实不足以让张起灵对吴三省的死亡深信不疑。但他的确可以肯定，吴三省已经死了。这也是解雨臣偷偷告诉他的：吴三省已死，霍家下的手，具体原因他不肯说，也严厉地警告张起灵不要轻举妄动对霍家显示出敌意。
只是他并没有告诉吴邪。
吴邪坐在树下低着脑袋，半天没说话，张起灵在一边默默看着他。半晌，吴邪突然抬头，平静道：“小哥，咱们把他埋了吧。”
埋好尸骨已是午后，二人对坟头拜了三拜，便继续赶路。一路上张起灵都觉得不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跟着他们，敏锐如他却无法抓住踪迹。
天色渐晚，二人憩于一山洞中。经过一天奔波，普通人心里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抵不住倦意。不久吴邪便皱着眉入睡，张起灵则脱了罩衣给他盖好，随后隐在山岩后，目光不再离开洞外那片草丛。
草丛处有什么东西躲着，他能感觉得到。
天黑后，草丛中亮起了两星荧光，似有活物的喘息在翕动。应是野兽潜伏，是狼还是豹子？张起灵摸了摸腰间挂的匕首，拾起脚边石块。
两星荧光升起，竟有一人的高度，向洞口走来。这动物大得超乎意外，荧光在洞口停下，说出人言：“张起灵，是我！”
那是陌生的声音。
随后一张陌生的人脸出现在火堆的照明范围内，那人年纪不小的样子，冲张起灵一笑，兀自走进山洞，一屁股坐下道：“不要动武嘛，我是吴三省，吴邪他三叔。大侄子睡着啦？”
“不要动他。”张起灵捏住那人即将拍到吴邪脑袋上的手。
“啧，”那人笑着摇头：“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你的确死了。”张起灵狐疑地看着他，冷冷道。
“真让人寒心，我以前还指望着哪一天我真死了，这小子能给我哭哭丧呢，谁想得到他还能睡这么死！”
“嗯？谁在说话？”吴邪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脸，睁眼看向他俩。
旋即那眼睛就瞪得老大，吴邪惊呼一声：“三叔？！”
张起灵见此，冷冷地瞥了那位“三叔”一眼。
吴三省笑笑道：“大侄子别怕，我不是鬼。看啊，地上有我的影子。”
吴邪看到地上确有影子。
吴三省道：“如果还不信，就拿石头打我，看看能不能打到实处。”
吴邪轻轻扔出一颗石子，石子打到吴三省身上，滚落在地，吴三省露出疼痛表情。
吴邪早已清醒过来，沉吟片刻，心情复杂道：“三叔，我很愿意相信你没死。但白天我明明看到了挂着你玉牌的尸骸，已经只剩白骨，难道不是你的？”
“是我的。”吴三省肯定道。
“什么？”吴邪被他的坦然震到，“那你现在不是鬼是什么？”
吴三省闷住了，叹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当时他被霍家人困于百尺枯井之下，使不出任何神通，如狗一般过了不知多少时日。一日他身疲心倦，在井底望天长叹，心念一动，闭眼打起坐来。再睁眼时，竟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井外草地，身上全是蛛网败絮。
吴三省心中狂喜，以为自己练就了挪移神功，余光忽然瞥过自己刚刚出来的井底，竟看见另一个自己正仰面坐在里面。时值正午，日光直直地照到那张脸上，吴三省看得异常清晰——的确是自己的脸，已经发黑，烂掉一半，露出白骨。
他捶胸顿足，以为自己成了鬼魂，结果又往地上一瞄，看到自己的影子，又一阵大笑，高喊：“我没死！”可很难解释井中为何还会有一个自己，他完全蒙了，在林中游荡，似乎忘了很多事，只记得那么寥寥几个人。比如他忘了自己之前要做什么，甚至忘了是谁把自己囚禁在井中。
暗无天日不知春夏秋冬，他也没数到底过了多少载。今日突然看到吴邪和张起灵路过，想也不想地就一路跟来。
他蹲下，猛拽头发。
吴邪也蹲下：“三叔，你别烦恼，身外生身这种事，高人活佛中也不是没人做到。”
吴三省：“我怎么能跟他们比。我是作恶多端的人，还负过一个女人，欠过一个男人，根本不可能有这等造化。”
“你怎么作恶多端？你负过谁，欠过谁？”
吴三省哈哈大笑：“总之就是有。”
吴邪心说：对，三叔好像记不清很多事。
“你记得我是你侄子。”
“当然记得啊，我还记得这位张起灵。”
“你认识小哥？”
“这多容易，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块吗？多少年了都。”
吴邪面色深沉，心说自己和小哥明明今年才相识，三叔在说什么胡话。不会是这么多年没见活人，变傻了吧。
“哎，我遭遇此等人间惨事，你们俩也不安慰一下！”吴三省站起身对着吴邪和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张起灵说。
“其实想想你也不是很惨，三叔，无论现在你到底是什么，不都逃出生天了吗？”
“也对。”吴三省点头。
“既然如此，快讲讲霍家到底是个什么门道，还有你布的到底是个什么局，记得多少就讲多少。我这一路可被你整死了！”
吴三省连连摆手：“不急，我现在也讲不出什么门道来。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总得做点反思，否则就白死了。”
吴邪：“您老人家有什么反思？”
吴三省沉默半晌，说：“我没以前的脑子好使，你容我想想。”
吴邪拍拍吴三省的肩膀：“倒也不用太急，慢慢想，先说说你以后怎么打算？”
吴三省：“……要不，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吧！”
吴邪就等着他这话呢，欣然点头，张起灵却说不可。
吴三省和吴邪同时怒了。
“他是我三叔啊，把我从小养到大！咱们不能抛下他！”
“我是他三叔啊，把他从小养到大！你们不能抛下我！”
张起灵却淡淡对吴三省道：“有一方法可让你参破犹疑，关于你究竟是什么。”
“快说！”吴三省迫不及待。
“吴邪说你之前是佛学爱好者，诵念佛经可以决定人的生死去向。我们捡到了你的佛珠手串，不如拿着它念念。”
吴三省点头，盘腿而坐，闭上眼睛，开始低声念诵。
一念便不停，吴邪听了整夜的如耳语般的禅音。第二天清晨，吴三省睁开眼睛，对吴邪和张起灵道：“明白了，我真的已经死了。这个身体不是重生，而是一个顽固求生的念头造成的幻变。我大侄子也长出息了，我也看着了，再活着，不是个事儿。”
吴邪眼中一花，面前已没了吴三省。
草丛处有什么东西躲着，他能感觉得到。
天黑后，草丛中亮起了两星荧光，似有活物的喘息在翕动。应是野兽潜伏，是狼还是豹子？张起灵摸了摸腰间挂的匕首，拾起脚边石块。
两星荧光升起，竟有一人的高度，向洞口走来。这动物大得超乎意外，荧光在洞口停下，说出人言：“张起灵，是我！”
那是陌生的声音。
随后一张陌生的人脸出现在火堆的照明范围内，那人年纪不小的样子，冲张起灵一笑，兀自走进山洞，一屁股坐下道：“不要动武嘛，我是吴三省，吴邪他三叔。大侄子睡着啦？”
“不要动他。”张起灵捏住那人即将拍到吴邪脑袋上的手。
“啧，”那人笑着摇头：“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你的确死了。”张起灵狐疑地看着他，冷冷道。
“真让人寒心，我以前还指望着哪一天我真死了，这小子能给我哭哭丧呢，谁想得到他还能睡这么死！”
“嗯？谁在说话？”吴邪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脸，睁眼看向他俩。
旋即那眼睛就瞪得老大，吴邪惊呼一声：“三叔？！”
张起灵见此，冷冷地瞥了那位“三叔”一眼。
吴三省笑笑道：“大侄子别怕，我不是鬼。看啊，地上有我的影子。”
吴邪看到地上确有影子。
吴三省道：“如果还不信，就拿石头打我，看看能不能打到实处。”
吴邪轻轻扔出一颗石子，石子打到吴三省身上，滚落在地，吴三省露出疼痛表情。
吴邪早已清醒过来，沉吟片刻，心情复杂道：“三叔，我很愿意相信你没死。但白天我明明看到了挂着你玉牌的尸骸，已经只剩白骨，难道不是你的？”
“是我的。”吴三省肯定道。
“什么？”吴邪被他的坦然震到，“那你现在不是鬼是什么？”
吴三省闷住了，叹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当时他被霍家人困于百尺枯井之下，使不出任何神通，如狗一般过了不知多少时日。一日他身疲心倦，在井底望天长叹，心念一动，闭眼打起坐来。再睁眼时，竟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井外草地，身上全是蛛网败絮。
吴三省心中狂喜，以为自己练就了挪移神功，余光忽然瞥过自己刚刚出来的井底，竟看见另一个自己正仰面坐在里面。时值正午，日光直直地照到那张脸上，吴三省看得异常清晰——的确是自己的脸，已经发黑，烂掉一半，露出白骨。
他捶胸顿足，以为自己成了鬼魂，结果又往地上一瞄，看到自己的影子，又一阵大笑，高喊：“我没死！”可很难解释井中为何还会有一个自己，他完全蒙了，在林中游荡，似乎忘了很多事，只记得那么寥寥几个人。比如他忘了自己之前要做什么，甚至忘了是谁把自己囚禁在井中。
暗无天日不知春夏秋冬，他也没数到底过了多少载。今日突然看到吴邪和张起灵路过，想也不想地就一路跟来。
他蹲下，猛拽头发。
吴邪也蹲下：“三叔，你别烦恼，身外生身这种事，高人活佛中也不是没人做到。”
吴三省：“我怎么能跟他们比。我是作恶多端的人，还负过一个女人，欠过一个男人，根本不可能有这等造化。”
“你怎么作恶多端？你负过谁，欠过谁？”
吴三省哈哈大笑：“总之就是有。”
吴邪心说：对，三叔好像记不清很多事。
“你记得我是你侄子。”
“当然记得啊，我还记得这位张起灵。”
“你认识小哥？”
“这多容易，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块吗？多少年了都。”
吴邪面色深沉，心说自己和小哥明明今年才相识，三叔在说什么胡话。不会是这么多年没见活人，变傻了吧。
“哎，我遭遇此等人间惨事，你们俩也不安慰一下！”吴三省站起身对着吴邪和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张起灵说。
“其实想想你也不是很惨，三叔，无论现在你到底是什么，不都逃出生天了吗？”
“也对。”吴三省点头。
“既然如此，快讲讲霍家到底是个什么门道，还有你布的到底是个什么局，记得多少就讲多少。我这一路可被你整死了！”
吴三省连连摆手：“不急，我现在也讲不出什么门道来。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总得做点反思，否则就白死了。”
吴邪：“您老人家有什么反思？”
吴三省沉默半晌，说：“我没以前的脑子好使，你容我想想。”
吴邪拍拍吴三省的肩膀：“倒也不用太急，慢慢想，先说说你以后怎么打算？”
吴三省：“……要不，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吧！”
吴邪就等着他这话呢，欣然点头，张起灵却说不可。
吴三省和吴邪同时怒了。
“他是我三叔啊，把我从小养到大！咱们不能抛下他！”
“我是他三叔啊，把他从小养到大！你们不能抛下我！”
张起灵却淡淡对吴三省道：“有一方法可让你参破犹疑，关于你究竟是什么。”
“快说！”吴三省迫不及待。
“吴邪说你之前是佛学爱好者，诵念佛经可以决定人的生死去向。我们捡到了你的佛珠手串，不如拿着它念念。”
吴三省点头，盘腿而坐，闭上眼睛，开始低声念诵。
一念便不停，吴邪听了整夜的如耳语般的禅音。第二天清晨，吴三省睁开眼睛，对吴邪和张起灵道：“明白了，我真的已经死了。这个身体不是重生，而是一个顽固求生的念头造成的幻变。我大侄子也长出息了，我也看着了，再活着，不是个事儿。”
吴邪眼中一花，面前已没了吴三省。
熹微的晨光下，吴邪心中一空，又突然有些释怀，小哥说的是对的，这便是人的生死去向——尽管三叔什么也没解释清楚，还留下一大堆谜团和恩恩怨怨给自己，至少他走得心甘情愿。若是自己执意留着他，反而误了他的轮回。身已清，坟已安，三叔又回到了五岁记忆里意气风发的模样，没有经历那些苦痛，正潇洒地笑着，于无形中离开。
不过还有一点，霍家的血海深仇，是一定要报的。
这时，身后突然有异响，吴邪惊喜转头，以为是三叔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又回来找自己。结果却看见陈文锦正披散着头发站在自己身后，秀气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回首时她的头发有一半白了，看起来凄凉无比。
吴邪怔愣着，亲眼看着它瞬间变成全白。
还没等他说什么，胖子突然从山洞后面钻出来，吓了吴邪一大跳。
他苦着脸道：“你三叔可真有魅力，一走哭死一大片啊，别光顾着这位道姑姐姐，洞后面还有一位呢。”
TBC
不过还有一点，霍家的血海深仇，是一定要报的。
这时，身后突然有异响，吴邪惊喜转头，以为是三叔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又回来找自己。结果却看见陈文锦正披散着头发站在自己身后，秀气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回首时她的头发有一半白了，看起来凄凉无比。
吴邪怔愣着，亲眼看着它瞬间变成全白。
还没等他说什么，胖子突然从山洞后面钻出来，吓了吴邪一大跳。
他苦着脸道：“你三叔可真有魅力，一走哭死一大片啊，别光顾着这位道姑姐姐，洞后面还有一位呢。”
TBC
【不是扯闲话】
今天知北游里三叔的生死去向代表我的生死观，他死得比多数人活着更潇洒。顺其自然，其命由天。不是消极，而是看透。表面诵佛经，事实是用明镜照自己。我活着也好，我死了也罢，我如今痴傻疯癫也好，我曾经阴鸷狠辣也罢，都是那个为改变吴邪命运算尽一切的吴三省。就算死了，他的影响，他的局，都还在。
今天知北游里三叔的生死去向代表我的生死观，他死得比多数人活着更潇洒。顺其自然，其命由天。不是消极，而是看透。表面诵佛经，事实是用明镜照自己。我活着也好，我死了也罢，我如今痴傻疯癫也好，我曾经阴鸷狠辣也罢，都是那个为改变吴邪命运算尽一切的吴三省。就算死了，他的影响，他的局，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