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寸相思(小虐怡情\/虐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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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白日依山_烬  发布于 2018-03-10 20:32:00 +0800 CST  
47
早晨,我和闷油瓶相拥着醒来,窗外的阳光洒在床上,温温暖暖的。屋外隐隐飘来隐隐饭菜的香气,我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
炕有点凉了,我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闷油瓶穿好衣服下床,然后到火炉旁把我的衣服拿过来,看样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给我把衣服拿去烤了。
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成年之后离了爹妈单飞,多少年没人这么惯着我了,前些年在墓里处处提防着各路土夫子的暗算,早就没这种放心托付的安全感了。我穿好了衣服跳下床去,跟着闷油瓶到院子里,昨晚下的雪已经被扫干净了。我看到那个老头在摆一张小木桌,抬眼一见我们,又很快地垂了下去:“吃饭吧。”
厨房就在一进门那间屋子的东南角,说是厨房,不过是一方土灶罢了。灶上固定着一口很大的铁锅,直接和灶台塑在了一起,里面煮着一锅粘稠的玉米面糊,旁边的箅子上熥着几个馒头和鸡蛋,腾腾散发着热气。
老头从灶台下面端出两盘炒菜,一盘小油菜,一片蒜苗炒肉,看上去就很有食欲。我们在桌子前面坐下来吃饭,那个老头自始至终没跟我们搭一句话,不知道是内向还是别的什么,总觉得我们不太受欢迎。
饭后我帮他收拾了碗筷,悄悄跟闷油瓶说想要出去转转转。他回屋里背上东西,看了看那老头回东屋睡觉去了,这才和我出门。
村子里可以说是荒凉,根本就看不出扶过贫的样子,从从村东头到西头只有一条很窄的水泥路,平时也就走走自行车和村民,路上几乎被碾压得没有一处好地方,看上去有个十来年没修缮过了。我踩着厚重的积雪,沿着大路慢慢走,一路上也没看见几个人,偶尔有揣着袖子的村民路过,也是用很奇怪的目光打量我们。沿途经过一座木桥,上面的积雪多得几乎要将整座桥压垮,我蹭着扶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就怕一个不小心掉进下面还没完全结冰的小河里。
其实我大老远跑来这里,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只是在读取幻觉的过程中,我下意识觉得这个地方非来不可,但是此时我心里又恢复了之前那种茫然,面对这不大的村子,我感到无从下手。
或许我存在那段记忆中偶然出现的两个字,就是指引我来这里寻找自己要找的东西?小张哥给我们准备的装备之专业程度,似乎是早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的样子。
我们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分岔路口,一边是同样的水泥路面,另一边是被人踩出来的土路,通往一边的小矮山上。我远远看见在那座小山光秃秃的山坡上,有一座小小的庙宇矗立在半山坡,孤零零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香火。
我指了指那里,对闷油瓶说:“我们上去看看,一般这种地方,荒凉僻远,山坡向阳处居高而望远,又有庙堂修建,说不定会有什么东西。”
那座庙看上去很近,我们却足足用了四十分钟才走到那里,山路实在是曲折得很,七绕八绕之后,我们总算爬上了那座庙门前的小石阶。我们走进了看才发现这原来不是一座庙,而是这村子里的祠堂,大门上的匾额上书“姬氏宗祠”四字,被擦得很新,好像这里有人看守的样子。
祠堂门口摆着一鼎青铜香炉,做成方鼎的模样,看样子应该是很多年的东西了。炉内残存着厚厚一层香灰和数十柱残香,还有几枚脏得难以辨认的钱币。
我在门口转了转,周围还有不少堆积的杂物,破旧的三轮车,养蜂用的蜂箱,还有一些被拆卸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物件,不过这些东西被摆放得很整齐,上面的积雪也被扫清,一眼看上去没有杂乱之感。
祠堂正门挂着一副厚厚的门帘,看不见里面的样子。我走上前去,一手挑起门帘,往里看了一眼。里面的空间不算大,大堂正中央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牌位,还有一副“温良恭俭”的牌子,我第一眼看去就觉得不舒服,多年的考据经历让我对这种东西有了强迫心理,明明应该是“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如今少了一个“让”字,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牌位桌前放着三张蒲垫,蒲垫前方的小案之上摆放着小香炉和新鲜瓜果,应该是刚摆放上去不久。
我抬眼打量着堂内的陈设,一边就抬脚走了进去。我站在那些牌位前面,大略扫了几眼,发现这个村子里的人实在是少,这些牌位加起来都不够吴家祠堂里一半的多。
大堂的角落摆着一张弹簧床,床下放着一个暖壶。我转了个身看向另一边,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张窄小皱缩的人脸,面目十分可怖,我吓得直接就“操”了一声,身体往后一退,撞上了走进来的闷油瓶,他扶住我,目光锐利地看向我视线所在的方向。
那个人脸瞟了我一眼,慢慢动了起来,我这才看清这是个老人,之前一直悄无声息地坐在床尾,像个死人一样,从我进来之后就一声没吭。
“你……你好。”我松了口气,压着心里的不爽向他点了点头,“我们是来这里旅游的。”
“这儿是村里的祠堂,外人进来没啥子好看的,要求神送香到后面的观音庙去。”老人说着就下了床,蹬着地上的一双旧布鞋,先捧起床边的水杯喝了一口,脖子上松弛的皮肤堆积成一圈圈的褶皱,随着他喝水的动作微微颤动。他喝完了水,放下水杯,拿起床上的外套披好,然后就向祠堂后面走去:“在这边。”
我和闷油瓶对视了一眼,跟着守祠人往那里去。只见这老人推开角落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向我们欠了欠身,走了进去。我们两个跟进去,发现这后面居然还有一处庙宇,和祠堂修得连在了一起,前面是祭祀祖先的牌位,后面就是这一座观音殿。
我还真没见过有人把自家的祠堂修在神佛殿的前面,不怕断子绝孙吗?
观音庙北面塑着一尊三米多高的观音像,塑像左手托净瓶,右手握柳条,面相慈悲温文,好似在笑。观音脚下踩着的莲台前燃着两盏蜡烛,已经烧了一半。大殿东西两边各是两尊一人高的玉女像,都是小丫头的样子,看上去要更活泼一些。
“这里求的是什么?”我转头,问那个守祠人道。
守祠人看了我一眼,道:“修在祠堂后面,还能求什么?”
我不懂,冲他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又说道:“姻缘。”
我一怔,不禁看向闷油瓶,恰好发现他也转过来再看我,不禁一声笑了出来,把那守祠人吓了一跳:“你们到底求不求?”
“求,求。”我笑着,从兜里掏出钱包,“来两个人的香。”
守祠人折回去,不一会就拿来了两捆香给我们。我接过,跟他道了谢,他盯着我们看了几眼,估计是没见过大老远跑这种地方来旅游的,还闲得没事来求姻缘。
我把香凑近蜡烛点燃,分出闷油瓶那一半的香给他。点上之后,我们各自找了一个蒲垫跪坐,我捧着手里的香,对着观音像道:“菩萨啊菩萨,看到我边上这个人了吗?求您保佑,让他跟在我身边一辈子,让我们俩安安生生寿终正寝吧。”说完,我把香插进香炉,对着观音磕了三个头,发现旁边的闷油瓶手里握着香,看着我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香要断了。”我提醒他,“快上香吧。”
闷油瓶这才收回视线,将手里的香插进香炉,双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向着头顶的观音拜了一拜。
他低下头的时候,我心中默念,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这样就挺好。
闷油瓶睁开眼睛,我向他伸出了手,他毫不迟疑地握住,从手心处传来熟悉的温度,我勾起嘴角笑了笑,说道:“这种山村里的观音庙一般都很灵验的,这里离人间烟火地最近,许的愿都能被听见。”
闷油瓶低下头,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指,眼里是琢磨不透的深邃。
我们上完香出来,守祠人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出了祠堂,天空已经在下鹅毛大雪,我看上来时的那条山路还在往上延伸,说明上面应该还有地方可去。
闷油瓶却叫我不要再上去了:“上面的路我们不熟悉,还是和村民问一下再上去。”
在我心里,闷油瓶说的话一般都很有道理,这个人经历过的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多。在本我的潜意识中,也对这个人充满了一种不知何来的依赖。
雪越下越大,我苦恼自己没带把雨伞来,就拉起了羽绒服的帽子。不过闷油瓶倒是不太在意的样子,泰然自若地走着,我这才想起来,南方的雪比北方潮湿得多,印象里北方人下雪天都不打雨伞的,小时候和小花他们出去玩,老是一个人举着雨伞愣愣地看着他们在大雪天里堆雪人。
闷油瓶走在一片飞雪之中,头发和肩膀上落了一层细雪,我的视线中恍然出现了一个场景,在四方的庭院里,一棵挺立的红豆杉,树下那清癯的雕像坐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央,身上都落满了雪,好像已经遭受了百年的孤独,无人打扫,无人理睬。
“……是你吗?”
闷油瓶停下,微微侧目看向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把心中所想说出了口,见他迷茫而又疑惑的神色,我继续问道:“墨脱寺庙里的雕像,是不是你?”
他好像听见了我说的话,又好像没听见,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却没有回答。
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便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去:“没事,我看错了而已,上师告诉我这雕像的年岁和红豆杉一般大,怎么可能是你。”
闷油瓶慢慢跟在我身后,却突然说道:“是我。”
我复又停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勇气回头看他。
“不要停下。”闷油瓶的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们下去吧。”
我们走到来时的那座木桥时,发现我之前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根可怜的小木棍终于在铺天盖地涌来的雪花中,折断了。我走到河边,看到桥身只剩下了半截斜插在飘满了浮冰的溪水里,另外半截大概是被河水冲走了,反正这么一来,我们算是过不去了。
雪越下越大,这时候也刮起了大风,风吹得我耳朵生疼,狂躁的气流在雪地里扬起一阵阵的雪沫,视线所及之处都被白茫茫的雪所覆盖,我半个人都已经被冻僵了。
我想着大概会有其他路可以绕过去,就在周围找了一找,结果路没找到,倒是看见河岸这边有一处小卖部,砖墙垒的老式瓦房,外墙上挂满了干枯的蘑菇菌和干辣椒,门外挂着一张小黑板,上面记了一些赊欠的账目。
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打算去里面问一下,顺便也可以取取暖。我推门走进去,看见屋子里已经挤了好几个人,老板娘正在柜台后面,一边把一包烟甩出来,一边口中骂骂咧咧道:“俺让你昨个晚上把桥上的雪扫了去,你偏不,你就喝!喝!喝!看你哪天喝死了路边没人管你!”
“不就是个桥,塌了还能要人命?”角落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正闷闷地抽着旱烟,指甲缝里全是黑色的污垢,衣服也脏兮兮的,一副落魄样子。
“要什么?”老板娘看了我们一眼,问道。

楼主 白日依山_烬  发布于 2018-03-13 14:28:00 +0800 CST  
“有……有热……”我吞吞吐吐了半天,那句“热咖啡”还是没蹦出来,因为我进来根本就没打算没什么东西,这大冷天的,脑子里下意识就觉得自己进了星巴克,看着老板娘身后货架上少得可怜的东西,我情急之下改口道:“有热茶吗?”
进人家店里避雪不买点什么,总觉得心里有点过不去。
“热茶?咱可不懂你们城里人整天都喝些啥,有热水,你要不要?”老板娘嗤笑道,“你俩外地的吧?听你口音,南方人?”
我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含含混混地点了点头,听见旁边一个女人说:“哎呀,你俩是昨天进村旅游的那俩人吧?咋跑这来了啊?”
我扭头一看,是那天晚上带我们找地方住的居委会大妈,她手里提着一塑料袋的东西,站在门后面,被几个人挡着,难怪刚才进门的时候没看见她。
她这么一说,店里的几个人都纷纷低头议论起来,许多目光射向我们这边。其中还是那个老板娘的嗓门最大,几乎是贴着我的脸尖叫起来了:“啊哟,还有人上俺们村来旅游的?真没见过,之前扶贫搞得啥也没搞起来,有啥好看的?”
“行了,你少说两句,长嘴巴婆娘就是吵得人烦。”抽旱烟那老头喊了一句,立刻惹得那老板娘不悦,俩人差不多当场就吵起来,老板娘的嗓门大得盖过了窗外的风声。屋里站着的几个人都在一边冷眼看热闹,我有点不知所措,大妈看了看我,笑道:“你怕啥子咯,这两口子天天这样,看着就行,一会也就消停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瞥见大妈身后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孩子,正偷眼往我们这边看,我愣了愣,不知道她是在看我还是闷油瓶。
“不过这村里当真是啥都没有,老人都说是以前村里死过人,风水不好。”大妈又道,“反正我儿子是出息了在城里上班,我也不用靠政府过日子了。”
我一愣,想到网上新闻帖子里看到的回复,那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难不成我是遇上这大妈的儿子了吧?
“呸,你说得,哪个村儿没死过人?”一个年轻人不屑道,“就是那些钱都给上头的人自己吃了喝了,哪还轮得到咱们这穷山沟?”
没成想,大妈的表情忽然变得神秘起来,她凑过来,对我们说:“你还别说,这人死的,和普通的还不一样。”
我一下子好奇起来,不知道她说的“不一样”是指什么。
大妈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事儿啊,是我小时候那会子的,好几十年前了,这件事一开头,也和一个死人有关。”


五十年前。
鸾卸村有一方恶霸,家大业大,整日仗势欺人,抢人家的土地,砸人家的房子,路上看见小两口走在一起都要去调戏调戏人家小娘子。整个村子没人不是表面对他避得远远的,背地里一说起这人就气得咬牙根吐唾沫。
有一天,这恶霸死了,是横死,连个儿子都没留下,端的是大快人心,村里人表面上不说,心里都乐得敲锣打鼓,就等着悄悄摆宴席庆祝了。
然而他们没高兴太久,那时候村里刚好路过一个风水先生,看过尸体之后对这家人说,死者生前作恶太多,死时心有恶念,仍存不甘,怕是没那么心安理得地走,就算是也得死得让别人都不安生。这下不光这家人,整个村的人又都吓坏了,急忙问这风水先生,这该怎么办。
这风水先生也是个慈悲为怀的人,三十年来走街串巷,天南海北地助人,遇到这种事也不愿意坐视不理,便当场用狗血画了几十张黄符,上面喷上黄酒,嘱咐这家人在停尸守灵期间须得将符咒贴于尸身之上,七天之后方可随尸体一起入土为安,七天之内,万万不可私下符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家里人千恩万谢地接下了符咒,可是这人死得实在是吓人,全家老小没一个敢晚上去守灵的,临了了实在没办法,就拿了钱去外面找,然而整村的人没有愿意接这个差事的,再多的钱送上去,人家也是两个字“不干”。
这时候,突然有个人说,村头不是住着俩兄弟,整天不干正经营生,偷鸡|摸狗的,家里连做饭的米都没有了,平时也是凶恶得不得了,都是亡命之徒,要不然再去问问?
没想到这俩兄弟一听这等肥差,连忙收了钱满口答应下来了,当天晚上就去了那家里守灵。家里人给准备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让这俩人晚上好吃好喝着过活。
这下可把这平时没吃过多少好东西的兄弟俩乐坏了,进了屋,看到满桌的珍馐佳肴,口水都流下来了,扑到桌前就是胡吃海喝起来。
=====TBC=====

楼主 白日依山_烬  发布于 2018-03-13 14:3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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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白日依山_烬  发布于 2018-03-13 15:53:00 +0800 CST  
这次不是被吞了,连发都发不出来了,也不知道哪里打广告了……
看图吧……

楼主 白日依山_烬  发布于 2018-03-15 01:15:00 +0800 CST  
闷油瓶不为所动,好像没听见,我也知道让他摘掉随身的刀根本不可能,万一被人发现是说也说不清的,便急忙上去化解尴尬,对那人说:“这是我们手工做的登山杖,还没整牢靠,材料都挺贵的,怕弄坏,背着也不妨事。”
那人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起了疑。我赶紧招呼闷油瓶动手搬木头,他的行动能力倒是强得很,我和他抬一条木板,结果我这头基本上都没怎么用力,几乎是他一个人搬着走到了河边。
来回搬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搭成了一条能勉强走过两人的木桥。那几个壮汉谢过我们之后,就去河边清理断桥留下的碎木头了。我和闷油瓶刚要过河去,就听见身后有人叫道:“那两个城里的小娃子,等一下!”
我回头,看见那个大妈手里挎着两个塑料袋朝我们走过来,身后跟着她的女儿。大妈走进,从手里分出一个袋子递给我:“还以为你们城里人娇贵,干起活来倒是挺利索,来,大姐送你的|鸡蛋,拿着,都是自己家里养的笨鸡,香得很呐!”
我推脱了几次,倒不是走过场,是真的不想要,一来我对鸡蛋没有特别的执念,二来随便收人家的东西,实在不合适。没成想大妈执意要给,见我不收,直接就往闷油瓶手里塞,闷油瓶居然一点也不推脱地就接下了,可见是有多么不懂这些人情世故。我一阵汗颜,实在没办法,只好收下,连声叫着大姐向她道谢,直笑得那大妈眼睛都睁不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闷油瓶手里拎着鸡蛋,不禁哭笑不得:“你说说你,人家给,你倒是推辞一下,一下就收了是什么情况?”
闷油瓶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收了就收了,不过这也算是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了,你没看出来那姑娘对你有点意思吗,那观音真是灵得很,求姻缘,姻缘到,要是人家非要你留下来当女婿,到时候我可就把你送人了。”
“那……还回去?”闷油瓶看了看手里的鸡蛋,犹豫道。
我笑了:“算了,跟你开玩笑的,鸡蛋拿着吧。”
那姑娘每每看过来的眼神实在是炽热得很,用含情脉脉形容,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辜负了她的一腔热情。
谁让闷油瓶长着那么一张吸引眼球的脸,招点喜欢还是挺正常的。
我想起上学的时候看过一本漫画上有这么一个故事,讲的是南方有个少数民族,那里生长的女孩子一个个水灵得不得了,随便挑一个就是惊倾国倾城的脸蛋。外来的男客人经常会在当地人家落脚歇息,吃饭的时候,要是这户人家的姑娘给你盛饭,而且饭里盛了满满的肉,就说明这姑娘对你十分地有意思。碗里的肉越多,姑娘对你的好感度越高,要是看对了眼,十有八九能留下来当女婿。
有一次,一个北方来的男客人到村长家吃饭。他来之前听说过这个习俗,吃饭的时候特意留意看了自己的饭碗,然而却失望地发现,碗里满满的都是白米饭,一块肉也没有。
男客人伤心极了,心想自己居然连一块肉也不值,便一顿饭间喝得烂醉。等他吃完了碗里的白米饭,才发现米饭下面满满当当地塞满了肥腻流油的大块肉,几乎是一锅的肉量。他这时才幡然醒悟,再去找那姑娘时,已经找不到了。
这其实是个哲理小故事,有一天我心血来潮讲给胖子听,他此后一到南方,去当地人家歇脚的时候,吃饭是一定要数数碗里有几块肉的。我笑他缺心眼,他就给我摆出一套套的说辞。不过后来我也渐渐意识到,胖子就是图个新鲜,他这辈子是绝对不可能再找南方少数民族的姑娘了,他忘不了云彩。
回到独眼老头家里,他已经醒了,在院子里扫雪,看到我们回来,也没吭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对我们两个形迹可疑的人有什么意见。
这一天也没什么收获,我不太好意思在人家家里多赖上几天,最后打定主意,直接找这老头问问村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就不信这个地方要白来一趟。
晚饭的时候,我吃到一半,装作不经意问老头道:“大爷,你们这村有什么好玩的吗?我们第一次来,不太熟。”
老头看了我一眼,摇头说:“有啥好玩的,全是山,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你们还有闲心来旅游?”
原来这个人说起话来还是不那么拘谨的,我放下心来,接着问:“今天我们去山上的祠堂,那后面还有座观音庙,这里面有什么故事么?”
“故事?”那老头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有。”
我一下竖起耳朵,准备听他讲什么。别说,我从小就爱听这种山村怪谈,别的小孩子是听热闹,我专听里面的门道,所以长大之后下斗,虽然体力身手上废柴了点,但知道的小技巧不少,也算不上拖人后腿。
“山上的祠堂不是我们村自己人的,听老人说,是以前有个周代的大将,叫子鸾的,从西边过来,路过到这村子里歇脚,卸甲休息,后来就有了鸾卸的名字。他还在这山上修了祠堂,就是那座。”老头子夹了一口菜,说道,“后来那大将就不知道去哪了,有人说又回去打仗了,有人说是死在村子里了,手下就把他埋了。不过还有人说,这大将其实不是大将,是皇帝。”
我一听见“皇帝”两个字,不禁愣了一下,第一反应这老头子该不是信口胡诌来唬我的,周朝那会子哪来的皇帝。转念一想,山里人常年劳作,几乎不接触书本上那些定义,也分不清国王和皇帝的区别,就压下自己的考据癖,没再深究,继续听下去。
“后面的观音庙,说是叫观音庙,其实是王母娘娘庙,里面的像本来不是菩萨,是个青铜的王母像,也是那将军修的。跃进的时候给钢厂的拉下山去炼钢了,后来才重修的观音菩萨。”老头子说道。
我听了这话,仿佛半天里横空劈下来一道惊雷,一时没缓过来,脑子里就几个词反复爆炸辗转,周朝,姬姓,西来的将军,所谓的“皇帝”,西王母,这些零碎的词语联系起来,在我脑子里纠缠,勾起了脑海深处黎簇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一旦西王母、青眼狐狸和鬼玺这三个东西里有其中一个再现,那么所有的事情矛头必定要指向一个人。”
我打了个哆嗦,看向闷油瓶。
“那祠堂早就没人去了,谁家拜谁家死人,轻一点死个老人,重一点的就断子绝孙了。”老头好像被呛了几口,咳嗽了几声,又说,“菩萨庙也没人去,村里人不愁娶媳妇儿,谁没事跑那老远拜菩萨去,连饭都吃不上了。”
“既然不是自家祠堂,又不吉利,为什么还叫守祠的人去守着?”我稳住心神,问道。
“守祠的?什么守祠的?”老头子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从来没有人在那儿守着。”
我心里一惊,但是表面不动声色,点了点头,继续吃饭,脑子里却飞快地把刚刚听到的东西组合起来,用胖子的枚举法分析着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叫“子鸾”的周王室将军,既然从西边来,就决然不可能是回国时刚好“路过”,因为穷尽东西两朝,周王室首都全部在太行山以西。除非这人是奉王命东征,要不然就可能是叛逃出国,可是历史上没听说过有哪个叫鸾的将军叛逃周王室。西周繁盛强大,五湖四海,八方来朝,会抛弃周王朝的荣华富贵而跑到东面贫瘠蛮荒之地,似乎不大可能。而若是东周,王室衰微,士人奉行良禽择木而栖的理论,这种事情倒还有点可能,不过没有哪个叛国将军会吃饱了撑的在逃走的路上给故国修同姓祠堂。
或者又真如老人所说,这人不是将军,而是个“皇帝”,也就是周王,御驾亲征一般只有在巡狩或者讨伐的时候由西向东而行。东周的天子可能没那个实力继续统领诸侯,随意进行讨伐了,但是西周还是可以的。不过周礼中的宗庙建制是“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庶人就于寝”,堂堂周天子,跑到这深山老林里大修宗祠也就算了,居然还只修一座,未免也太寒碜了,毕竟那时候的贵族那么好面子,再穷不能穷祖宗。
退一万步,就算真的那么凑巧,撞了所有的巧合,然而按常理来说,无论是天子还是将军,没有哪个中原人会放着黄河边肥沃的平原不走,偏偏要翻山越岭,从北面犬戎人的地盘绕道东行。
无论如何,我都可以确定,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那么子鸾来这里并不是巧合,而是真的放了什么东西在这个村子里。
=====TBC=====
一边肝梦间集一边码字,一直自动战斗把手机电量从100%变到5%,千机伞和冰雨,我还没放弃……

楼主 白日依山_烬  发布于 2018-03-15 01:1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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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白日依山_烬  发布于 2018-03-15 08:0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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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白日依山_烬  发布于 2018-03-15 08:02:00 +0800 CST  
我之前其实已经不打算在发文之外再单发一层碎碎念了,想让你们安安静静看文,但是今天看到一些东西,我真的,觉得,毛骨悚然。
尤其是,这些话还是从十几岁的中学生嘴里说出来的。
各位小可爱,尤其是还在上中学的孩子们,如果你们翻开了某些所谓“黑化病娇”的瓶邪文,好的,无论这个作者写得有多ooc都不关我的事情,但是有一点,里面提到的各种关于自杀,自残,攻击他人的暴力倾向的内容,请千万不要当真,不要笑着说出自己做过这些事情,这不可笑!就算文章里面的杀人场景再凶残血腥,也不要觉得这是一件很炫酷的事情,不要模仿,各位!!!生命真的很重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要有任何的自残行为,不要!!!无论是割腕,还是在身体上刻字!
我知道是人都有中二时期,我自己也有过,但是!真的!不要!伤害!自己!无论是对自己还是他人造成的伤害,都是痛苦的,不能挽回的!!!
吴邪是善良的,温柔的,他最看重生命,他觉得对于世间万物,活着都是最珍贵的。小哥强大,不善言辞,但是他心存善念。他们告诉我们好好活着,珍惜每个亲人朋友,这世界上多的是温柔和善念,我们要知道,不是只对自己恶就不叫恶,生命的意义远比你想象得要大。
爱不是建立在狂暴的占有和掠夺之上,得不到爱的痛苦也不应该通过鲜血来发泄。爱是心悦,心悦之,则是鸳鸯。
我不是闲得蛋|疼找存在感,而是我看到了那些东西下面,有我读者的回复,还有一些让我难以置信的言论,我有点害怕,这些东西带给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而情绪和思想的爆发,体现在行动上,则是一瞬间,这些关于死亡和伤害的观念会在人心中形成定时炸弹,它的爆发,不会比任何一种犯罪产生的结果弱。
我曾经在文里引用过《白夜行》的一句话,“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最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但是,这本书里还有另一句话,“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
三叔创造这本书的初衷,是很温柔的啊。

楼主 白日依山_烬  发布于 2018-03-15 14:07:00 +0800 CST  
49
我躺在床上,不太睡得着,脑子里想的全是白天去过的祠堂和寺庙,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上去看一看的冲动了。
闷油瓶也没睡着,他静静地靠在我身边,低垂着眼睑。我这么看着他,发现他的头发有点长了,这才想起来自打他从秦岭回来之后就没打理过头发,这次回去该给他剪一剪了。
“小哥。”我主动挑起了话头,“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关于……西王母之类的。”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似是犹豫了一瞬,然后说道:“穆王西游,青鸟相迎,见西王母。”
我点头:“之前的一些线索可以连上了,按黎簇的说法,西王母,青眼狐狸和鬼玺,现在一个已经有点门路了,剩下两个,我还在找。张海客他们告诉我,鬼玺在我手上,只是我现在不知道自己放在哪里了。”
我回想起在爷爷笔记本上看过的东西,上面关于另一只机械盒子的记载,也和穆王西游联系起来。如果这和黎簇的那只盒子属于同一类,甚至可能就是同一个盒子的简化记载,那么其中的因果说不定可以联系起来,只要我找到了这个村里藏着的秘密,或许就可以明白黎簇的难言之隐是什么。他不想告诉我的事情,以及那句“没有时间了”,究竟蕴含了怎样的意思。
所谓的“详见吴邪笔记”,或许蛇毒里记录的信息只是点到为止,我过去所预设下的真正目的,应该就是让我顺着这个名字顺藤摸瓜地找来,剩下的,就看我的造化了。
“我在查以前留下的资料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东西,有点好奇。”我想起在画爷爷笔记上的那个婴儿,便随口问道,“一个被人供奉起来的婴儿,应该和我们要找的东西有关系,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我在看到那个婴儿的一瞬间,心里莫名产生了一种悲恸的感情,不过也就是那么短短一瞬,却让我如今依旧无比在意。
与此同时,我看见闷油瓶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心里立刻明白,这个婴儿他一定是知道的。
“吴邪。”闷油瓶叫了我一声,“你会不会……再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我愣住,几乎马上就把自己记忆恢复的事情说出去了,但是到最后,我把这话生生地吞了回去,摇头说:“我不知道,就……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呗。”
然而闷油瓶却突然说:“有些事情,你还是永远也别想起来的好。”
“你说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便问道。
闷油瓶看着我,没有再说话,眼睛里却染上了一种异样的悲伤,沉重得几乎要将我压垮。
“那个婴儿是谁?”我用极轻的声音问道,“你……认识?”
闷油瓶沉默了很久,才非常缓慢而犹豫着说道:“他是张家人。”
“就是说,这些事也和你有关系?”我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包括那个盒子,你说你见过,没有任何意义,就不再让我看,你不想让我知道什么?”
“所有的事情,首先和张家有关,然后才和我有关。”闷油瓶说道,“吴邪,如果这件事真的很危险,我不会让你继续下去的。”
我冷笑了一声,看着他:“你要知道,你们张家的事情,首先和你有关,然后才和我有关。”
之后我和闷油瓶便再没什么交流,我觉得累了,裹紧了被子,打算好好睡一觉。就听闷油瓶在我身后叹了声气,也躺下,伸出手放在我耳边,手指在我耳朵和鬓角上抚摸着,然后他凑上来,嘴唇在我后颈处轻轻吻了一下。
我那个时候满心自信,根本也就没体会过日后那种身处绝境,一败涂地之后的绝望和痛彻。人总是要在自己的狂妄自大被扔进泥里狠狠践踏凌辱过之后,才懂得后悔二字怎么写。
第二天我和闷油瓶早早地起来吃了早饭,背上两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跟老头说我们想去山上转转,顺便拍几张照片。为了演得逼真一点,我把小张哥赞助的单反相机挂在脖子中央,还带了一副夸张的墨镜,几乎把我整张脸都遮住了。
走的时候我把那袋鸡蛋留在了他家里,顺便还塞了几张红票子给他。那老头倒也没怎么推辞,跟闷油瓶一样直接就收了。
天气比昨天好多了,日头当空挂着,暖黄的阳光照在白雪上,将雪化去了不少,漫山遍野的景色都变得柔和了许多,原本肃杀的气息被这种好天气削去了一半。
路过修在半山路上的那座姬氏祠堂,我拉住闷油瓶,示意他再进去看一看。我们再次踏进祠堂,发现里面陈设如故,然而那个守祠人却已经不见了,屋里的东西,地上的热水瓶和床上的铺盖都没有收走,就好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走近那张弹簧床,围着床仔细地看了三圈,然后蹲下身子,打起随身的手电,歪着头往床底下照了照,发现地面很平整,没有什么密道之类。我正奇怪,却突然发现床板上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我四下找了找,从床头拿过一卷卫生纸,撕了一截,在床板上擦了一下,拿回来的时候,看到上面粘着一层透明的液体,看上去有点像胶水。我拿在手里打量了一会儿,闷油瓶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东西,一闻,脸色变了:“这是尸油。”
我皱了皱眉,凑上去看,突然就发现,在这层尸油上面,沾着一些黑色的粉尘。我又把手电打到床底下,四处找了找,终于又在床脚后面发现了一枚同样沾了尸油和那种粉末的硬币。我看到那硬币,立刻想到了什么,一下就站了起来,转身就冲出了祠堂,跑到门口那尊大鼎前面,伸手捞起一把香灰一看,心里咯噔一声:“果然是,床下尸油混着的就是这里的香灰!”
“小哥!”我疾呼闷油瓶,他掀开帘子跑出来,见我围着那香炉,也不说话,抬起一脚就把香炉踹翻,里面的香灰和杂物尽数泼了出来,撒了一地,白色的雪地上顿时就染上了一层扎眼的黑灰。
我在一旁汗颜,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他,翻开看看就好了,没必要一下子踹翻的……
我蹲在那香灰前面,抽出大白狗腿在里面拨弄了几下,居然翻出几片透明的东西来,乍一看像是几个塑料袋,然而颜色确实诡异的浅棕色,形状也不是规规整整的那种。我把这些东西都挑出来,在雪地上一字排开,绷着心神看了好几遍,抬头问闷油瓶道:“这些是蛇皮吗?”
要说是蛇皮,我还能和黑毛蛇之类的生物联系起来,毕竟都是我常打交道的,说不定会有什么头绪。然而闷油瓶看了一会,摇头说:“不,这是蜕下来的人皮。”
人皮!我当场咂舌,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闷油瓶没有再过多地解说,弯腰捡起一张来,在手中抖了抖,将它完全展开,然后平整地摊开放置在一片没有被踩过的雪面之上,再拿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上面出现了一个瘦小的人形塌陷,有些扭曲,不过勉强能看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说,这些人皮,是整个儿从人身上蜕下来的?
这时候闷油瓶忽然一动,右手利剑一般伸出挡在我身后,我觉得脑后劲风一响,急忙回头,看到闷油瓶手里握着一只铁头木杆的长剑,箭簇离我只有半尺之遥,可以想象我此行若不是和闷油瓶一起,估计现在早就是一副头颅被射穿的惨状了。闷油瓶虎口猛然发力,手指一弯,那箭一下子就被他折成了两半。
我咽了口唾沫,顺着闷油瓶酝酿着滔天怒意的眼神看过去,发现祠堂的庙顶闪过一道人影。
我二话不说,立刻起身和他一起朝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我们绕到观音庙后面,发现庙后是一地没有清扫过的新雪,上面平平整整的没有脚印。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转头齐齐朝观音庙里奔去。
我一脚踹开祠堂和观音庙之间的小门,一阵灰尘扬起,那门被我踹得直接裂成了两段。我搜寻了几秒,发现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过观音脚下的两支蜡烛,现在只燃着一支,另一支不知道怎么地就灭了,而且是刚刚熄灭,灯捻上还残留着一缕青烟。
“给老子滚出来!”我冲着里面怒吼道,“放冷箭的时候怎么那么牛|逼,有种的出来打一架,我把你打到飞升!”
我把屋子里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要不是心里还有着点忌讳,说不定我能把几座神像都剥了壳子看一看。闷油瓶拉住我,说道:“别找了,这人肯定是熟悉周围的环境,要跑也是确信我们追不上他。”
我一想也是,万一他此举就是为了吸引我们注意,背地里不知道又干出什么勾当,便收了东西,把刀往腰上一插,继续上山的打算了。
等我们跨出祠堂门,发现门外只剩下了倒在地上的香炉和满地的香灰,那些人皮已经全都不见了。
我心说这守祠的老东西果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一个人窝在这种地方,倒是方便他做这些勾当。正想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异动,我和闷油瓶同时回头,看见山头上远远的一片光秃秃的树林里,惊起了成群的麻雀。

楼主 白日依山_烬  发布于 2018-03-21 21:06:00 +0800 CST  
我站在山顶处最高的一处土坡上,小张哥的那台单反被我拆开了扔在地上,我从里面抽出一枚黑色的单筒望远镜,将这座小山丘周围的地貌都转着圈看了一遭,发现这里漫山遍野都种了杨树,而我站的这块位置尤为稀疏,杨树的长势也要稍逊一筹。
我收起望远镜,看向土坡正下方一片平整而稀疏的白杨林,这里的土地犁得很平整,一沟一壑都被仔细地区分开,似是犁地的人十分用心。不过在这一片杨树林之下,有着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小哥!”我冲着在林子里铲雪的闷油瓶喊道,“对,就你站的那地方,停停停停——”
闷油瓶停住脚步,抬头看我,我匆匆把望远镜塞兜里,连滚带爬地冲下土坡,路上踩到树枝差点脸朝下绊了一跤。我冲到闷油瓶跟前,停下的时候又差点被残雪滑倒,幸亏闷油瓶及时伸手扶了我一把。
“就是这里,这树林下面的土有问题,边上那些还是很正常的陈年黄土,中间有很大一部分是偏黑一点的新土,虽然这里被伪装得和以前一样平整,连树垄都被人刻意修整过了。”我踩了踩闷油瓶脚下的土壤,“不过应该刚动过不久,你看连这里的树都是歪的,这人估计是急匆匆赶在这一场大雪之前弄好,再让雪一盖,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你站的这里是中心,这些新土差不多是一个六角形的区域,下面一定有东西。”
闷油瓶看了看脚下,举起铲子就开挖起来,我从兜里掏出指南针,看了一圈,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便动手和他一起挖土。可没想到才挖了几尺下去,我的铲头就碰到了什么硬物上面。我赶紧又下了几铲子,从土里面刨出一块黑色的石头,它表面平滑,十分像是——
“墓道封石?”我皱了皱眉,心想就算真的有墓在这山里面,那这也太浅了吧,这墓大大方方摆在这里,是明摆着给盗墓贼占便宜的吗?
我想着,拨开那石头近旁的土,总算看清这玩意的全貌,就是一块长方形的黑色封石,上面刻着一些奇特的图案,好像是龙之类的花纹。封石四角都连着青铜链条,随着我铲子的动作哗啦啦作响。我蹲下去,用手拉起一根链条,只听得几声嘈杂的响动,那封石居然缓缓地浮了起来,一直抬高出了底下的土层,在离地半尺高的地方,慢慢停下不动了。
那块封石整个露了出来,我用手擦了擦上面的土,发现上面的图案根本不是龙,那些全是纠缠在一起的蛇!
我看到这块石头下面还有东西。那是四条纠缠在一起,抬着这石头的长蛇,一个个森然地吐着信子,好像在对侵犯这座陵墓的人示威。我刚刚看到的四根青铜链条就是从这些蛇嘴里伸出来的。而那四条蛇的下面,居然还连着一块更大的石头。
“我去,这是搞什么,封石还要整个双层的?”我低下头去,看着埋在下面的那石头,上面的花纹更为繁杂,不过已经被损坏了不少,根本就看不清上面刻的是什么东西。我伸出手,抓住一条蛇的蛇头,微微思考了一下,这种复杂却好似没什么用的设计是怎么回事。
忽然,我发现,其中一条蛇的蛇头好像有点异样,因为其它三条蛇的头都是望向封石中心,而这条蛇,却是将脖子直接扭向了外面。我顺着蛇头的方向看去,然后捡起指南针看了一眼,发现蛇头刚好看向西方。
“小哥,你看这……”我一边叫闷油瓶,一边伸手去摸那条蛇头,却感觉手里的东西被我拧得转动了起来,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靠,坏事了!
果然,我听见脚下的石头咕噜一声闷响,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感觉脚下踩着的地面消失了,我整个人连同身上背的包一起向下坠去,伸手去抓封石的链子,却只抓到了一手冰凉的雪,这才发现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缩了回了那四条蛇的嘴里。
我哀叹,真是人老了这点机关都防不住了,慌乱中我看到闷油瓶急急忙忙地冲过来拉我,这一下却给他拉了个空,我身后沉重的登山包猛力向下一坠,我整个人一下子就被拉了下去。
我随着一堆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向下摔去,几块石头砸在我的头上,虽然都是不大的小碎石,但这暴风骤雨的一阵猛攻也够我受的了。不过这下面倒不是很深,才向下落了不过几秒,我就扑通一下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落地的瞬间我及时做了一个翻滚,化解了一些冲击力,整个人磕磕碰碰地撞在一块石头上才停下。
四周一片漆黑,我根本看不到自己在哪里。想起背包还挂在身上,我忍着全身散架一样的痛,艰难地摸出背包里一支手电筒,试了试还可以用,打亮之后,发现这是一处非常之窄的石头洞穴,前面有一个两三米宽的洞,看上去好像什么东西挖出来的,洞口还散落着一些碎土。
我往头顶照了照,却脸色一变,发现头顶上是一片完好的天然石顶,连一丝裂缝也没有,那——刚刚我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的?
我慢慢地爬起来,靠在石头洞壁上,脑子飞快地转,却依然是一团乱麻。我不知道闷油瓶现在在哪里,万一他也跟着我下来了,却落到了别的地方怎么办。要是和我一样还好,要是落在其他什么凶险无比的境地,不知道他一个人能不能应付。
不过转念一想,他那么厉害,我不在他身边,他也是刚好少了个拖油瓶而已吧。想到这里,我无奈地笑了笑,开始思考自己眼下的境遇。
面前只有这么一处洞口可供通行,无论如何,我要是不选择这条路,无非就是活活困死在这里而已。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我几乎没怎么犹豫,打开手电就低头钻了进去。
这洞里比刚才还窄了不少,我只能匍匐着身子往前爬,手上的伤被地上的碎石硌得生疼,伤口裂开之后又开始流血。我停下来,从包里扯出一卷绷带胡乱地缠在手上,这样其实不顶什么用,但是至少能减少一点伤口沾上脏东西之后感染的几率,要是在这里得了破伤风,就干脆刨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至少不会被人发现自己死得这么难看。
我正埋头往前爬着,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人的喘息声,一下子熄灭手电的灯,右手下意识就握紧了腰上的刀,只听面前一阵什么东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在这一片漆黑里听上去分外惊悚。
那声音不一会就消失不见了,我趴在原地,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了半晌,等着确实没什么声音了,便打开了手电。
手电光亮起的一瞬间,我看到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坐着一个白色的东西,浑身白衣白帽,脸上被一条白色的布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是个人还是什么东西。我和它静静地对视了一会,突然听见它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几乎是立刻就从我面前逃跑了,一下就钻进了前面的黑暗里。
我惊呆了,但是没有立刻追上去,这地方实在太窄了,我手上有伤,万一它被逼急了回过头反咬我一口,那事情可就糟了。
我保持着刚才的速度往前爬,想着刚才那东西究竟会是什么,和我们上山那天晚上遇到的东西难不成是同一个?
正想着,忽然感到前面一阵豁然开朗,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钻了出去。
这山体内部,居然还有着几座山。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处巨大的空旷山谷地带,几乎是地面上那种随处可见的小峡谷体积的两三倍大,两边的石壁散发着悠悠的绿色荧光,照亮了谷里的景象。而在这座山谷中间,有一座庞大无比的建筑群。我现在就在这山谷其中一座山崖的半山腰处,刚才我钻出来的地方,周围散落着不少石头和泥土,几乎把洞口堵住了一半。
我推开这些乱石钻出去,小心地踩了踩脚下一处仅容一人站立的突起岩石,再回头看着自己出来的那个狗洞,忽然明白过来。
这墓,应该早就被人开过了。
=====TBC=====
哎呀,爱你们~(๑╹◡╹)ノ"""
最近在啃刑法之类的书,可能更文会慢一点点……请几天假……
然后我就尽量在更新之外不回复你们了哈(我是说尽量,有的小可爱有疑问的话我也会回答的w),万一有人被小红点骗进来,哈哈哈想想都觉得自己有点缺|德……
你们真棒,超爱你们~


——来自还是没有抽到千机伞和冰雨的非洲人即墨QvQ

楼主 白日依山_烬  发布于 2018-03-21 21:09:00 +0800 CST  
@love小哥5@雪莉拆迁队@聚长白2015@雪烟尘风@成了精的青铜门

楼主 白日依山_烬  发布于 2018-03-21 21:14:00 +0800 CST  
@凛零0@絶楽@克萊尔小熊@既许诺@千羽叶宁

楼主 白日依山_烬  发布于 2018-03-21 21:14:00 +0800 CST  

楼主:白日依山_烬

字数:301533

发表时间:2017-08-12 16:1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2-23 11:15:0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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