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念琅琊】几时归去,青山在,眉长舒——《琅琊榜》观剧手札

第13-14集 昔我往矣

第13集,因为言侯的出场和尘封往事的浮出水面,而染上了一层沉重的悲凉。

还是先从欢乐开始吧。言豫津、萧景睿来苏宅探病,门开时,只见言大公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此处没有贬义)地滚到梅长苏跟前,伸长脖子仔细瞧了一瞧(像某个秋窗风雨夕,怡红公子来探病中的潇湘,“一手举起灯来,一手遮住灯光,向黛玉脸上照了一照,觑着眼细瞧了一瞧,笑道:‘今儿气色好了些。’”——联想不当,该打),放心道:“苏兄气色确实还好啊,前些天听说你病重,都闭门谢客了,把我和景睿吓了一跳。”病容未褪的梅郎展颜一笑,岁月静好。说起这个言大公子,我是越来越喜欢了。梅长苏那样沉重惨淡的人生,难得遇到几只萤火虫闪烁出光亮,难得有几个朋友能让他偷得片刻轻松,言豫津算是其中一个。

言大公子继续挥拳掳袖,“哎,苏兄,今年要不要跟我去螺市街的青楼逛逛?”梅郎仍是淡淡一笑,三分了然,三分宠溺,洞察一切,又不着痕迹。原著里蔺晨对飞流曾有过一次慨叹,“你说你苏哥哥是太不解风情还是太解风情呢?”也许答案是,他一早站在风情之外。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3 17:03:00 +0800 CST  
萧景琰来的时候,梅长苏正遵医嘱倚枕歇息。“先生病着,切莫起身。”梅长苏便不再坚持,只谦恭地问道:“殿下过来是有什么事吧?”萧景琰想也不想地反问:“我就不能来探病吗?”——就此开启了苏靖二人迄今为止最融洽的一次会晤。萧景琰当然不是为探病而来。梅长苏一边忖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一边下意识地捻着衣裾。“苏先生在想事情的时候,手里也会无意识地搓着什么东西吗?”许是看到了梅长苏的病容,许是感染了苏宅的静谧,又或许是想起了最无忧的年少时光,萧景琰的这一问里有难得一见的温柔。对于梅长苏却如同半空中响了一个炸雷——屏幕前的我们听到的是横空拉响的一支弓弦,琴声中往事一泻千里——他抬眼注视萧景琰,旋即避开目光,手指条件反射般地松开了衣裾。“我常常这样子,就算一个人的时候手指也会乱动,许多人都会有这样的习惯吧?”一边说,一边却如同做错了事的孩童一般把右手不安地藏进衣裙。这样的欲盖弥彰地球上恐怕也就只有萧景琰会无视吧。却见他仿佛迷失在旧日的时光里,“是啊,我认识的人中也有一个这样的。”他的伤感梅长苏尽收眼底。

这段戏里的眼部特写特别考验人,而胡歌的一双美目深不见底,完全经受住了镜头的考验。

然后,话锋就变了。一个说,“我以为结交良臣手腕勿需太多,只要以诚相待,何愁他们对我没有好感?”另一个用火钳拨着炭火,“有道是君子可欺之以方,只有诚心,没有手腕,是万万不行的。像夺嫡这样的事情,如果比的只是诚心和善意,史书上又何来血迹斑斑呢?”“用人之道,本就不能一概而论,殿下有殿下的策略,我有我的方法,殿下品的是德,我量的是才。有时候以德为先,有时候以才为主,这就要看殿下把人用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了。”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3 17:03:00 +0800 CST  
跳出来说,这是海宴的一段华彩台词。想当年她在晋江网站连载《琅琊榜》时,也就三十左右吧?她心中的丘壑却是现在的我都未必能企及的。

如同前面那一支令我激赏的横空拉响的大提琴,这里突然响起的轻轻的、带着困惑却又决绝的琴键敲击声也让我心颤。敲击声中,梅长苏决意斩断他可能会留给萧景琰的一丝温情,“殿下去看看院中的那个人吧,他叫童路,我与外界的一应对接都由他来负责,我对这个人可谓是信任至极,可是他的母亲却被我留在廊州,由江左盟照管。”怕这还不够,梅长苏继续描摹自己的狰狞,“我对童路委以重任,用人不疑,这是我的诚心;把他的家人留在手里,以防万一,这就是我的手腕。”他预期的效果达到了,而他毫不闪避地直视急转过身的萧景琰,神情与其说是冷峻,毋宁说是坦荡。

他对于自己的毫不留情令萧景琰都觉得难以置信,“你一定要把自己做的事都说得如此狠绝吗?”梅长苏的嘴角泛起一丝笑,他移开目光,“我本来就是一个狠绝之人。人素来只会被朋友出卖,敌人是永远没有出卖和背叛的机会的。”言毕,他低眉注视火盆里的炭火。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3 17:04:00 +0800 CST  
木炭在火里燃烧,发出嗞嗞的声音,似炼狱的回响。他把手伸向火盆,“殿下尽可以用任何的手段来试探我,考验我,我都无所谓,因为我知道自己心里忠于的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背叛。”炭火烤不暖声音,冷峻如铁,也烤不暖面容,冷冽如冰。

海宴说了,梅长苏是天生的劳碌命。这不,病尚未痊愈,已不得不出门了。我们可爱的白须白眉的晏大夫门神一样杵在院子当中。梅长苏先是苦求,“晏大夫,我真的是有特别紧急的事,必须要出一趟门”;继而挂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讨好,“您看我穿得多暖和啊,再说这风雪都快停了,应该并无大碍吧?”最后是原形毕露,一不做,二不休,一个转身,一个眼神,晏大夫就和小飞流一起坐到了房顶上。听着屋檐上老头儿的吱哇乱叫,我们这位梅郎还好整以暇地抬头看了一眼,那表情比谁都无辜,比谁都无奈。乐声起,是一串欢快跳跃的竹笛。

整部剧里有两个人的背影最有味道,一个是胡歌,前文已经说过了;另一个就是王劲松的言侯爷。这位侯爷个头不高,背影却叫人仰视,而他的台词也特别有劲道。我查了一下,是配音。这个配音的风骨和峥嵘与角色堪称天衣无缝。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3 17:05:00 +0800 CST  
这是梅长苏拜见的第二位侯爷了——第一位是宁国侯谢玉,胡歌那一声冷冽彻骨的“见过侯爷”尤在耳畔——拱手,端肃地深施一礼,“在下苏哲见过侯爷。”“侯爷甘冒灭族风险,谋刺皇上,到底是想干什么?”言阙急转身,“我想让他死!”但是,只一个名字就让这万丈的怒火和冲天的豪气变成颓然的一坐——“是为了宸妃娘娘吗?”

随着言阙浮出水面的三十多年前的那个朝堂和那个江湖与今天何其相似也。风华正茂的林燮、言阙和登基前的梁帝,还有一个倾国红颜林乐瑶。“我们曾经发誓,共患难,同富贵,生死相随,永不相负。可是登上了皇位,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君臣二字。”言者悲怆,闻者悲恸。

海宴的选择是止步于此。换一个不那么坚执理想主义、无意去无视历史的残酷和人性的幽微的作者,或许都会让这里的梅长苏在悲恸之外还悚然心惊吧?焉知今日的林燮、言阙、梁帝和林乐瑶不是他日的林殊、蒙挚、萧景琰和穆霓凰呢?在无节制的、被制度化的权力面前,人性的善乃至最基本的人伦都不堪一击。不过我还是很感念海宴选择了无视这种更大的可能性,因为那不是她倾百万字的心力意图打造的世界。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3 17:06:00 +0800 CST  
“杀了他之后呢?最终得益的是谁?遭殃的又是谁?当年蒙冤之人身上的污名依然烙在他们身上,祁王依然是逆子,林家依然是叛臣,而宸妃,她依然是孤魂野鬼,无牌,无位,无陵。你闹得天翻地覆,举国难安,可最终呢,只不过是杀了一个人而已。你这不是在复仇,而是在泄私愤。”

当梅长苏如此冷静地完成上述条分缕析,我们知道这样的掂量、权衡他已经在心里做了很多很多遍。也许早在经历挫骨削皮之时,他就无数次地问过自己:活下去,为了什么?杀谢玉、夏江、乃至梁帝,是一种报仇,而且更易实现,但是这便是他所求的全部吗?这个从炼狱中走出来的少年,用了十二年的时间,把心底的仇恨一一消解,然后用仇恨的碎片拼接起一个更清明、更阔大的理想。所以,他才是《琅琊榜》里独一无二的梅长苏,是海宴呕心沥血打造的世界里那一抹最明亮、最耀眼的存在。

回头审视言阙那一辈人,也许可以说在痴情上他们是林殊这一代多有不及的。言阙对林乐瑶,莅阳公主与南楚质子,乃至夏江对璇玑公主,都可谓是一往情深,也许还可以加上静嫔对林燮(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了)。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3 17:0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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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阙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先生,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你今天放过我,却又不图回报,我想知道先生是何用意?”梅长苏迎着言阙逼视的目光,“侯爷不忘宸妃,是为情;不忘林帅,是为义。如今这世上有情有义之人太少了,我能救一个是一个。”箫声起,呜呜咽咽,似为屏幕前的我完成心底升起的一声叹惜。

因为是看第二遍,苏言密会这场戏有些镜头我仔细撸了一遍。王劲松几乎每一帧都在角色里,气势不衰,胡歌则偶有怯意(尤其在无台词时)。与这样的前辈高手过招,大约就是胡歌所说的像回到学校重修了一遍表演课吧。来日方长,梅郎之后,当有更多可期。

临别时,梅长苏对言豫津说的“我和令尊说好了,今年除夕祭完祖之后,你和他一块守岁”为这一段消弭于无形的血光之灾续了一个柔美的尾音。也许唯有对自己狠绝冷酷之人,才有这许多的善意和温暖去回馈这个并不温柔的世界吧?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3 17:08:00 +0800 CST  
除夕。第一遍看的时候,我忍不住感慨,原来我们曾经是这样婉约地过年的,原来我们并不是一直都像现在这样粗鄙,原来拜年应该是这样朴素、恭敬,原来红包可以这样精致,原来年夜饭和守岁应该遵循这样的仪轨。谢府,言府,苏宅,宫中,人们都举起了酒杯。“来,我敬大家一杯柏叶酒,祝大家远离疾疫,平安喜乐!”——笑意盈盈的梅郎换了一身隆重的新衣。这份祝福,同席的人,和屏幕前的我们,都愿合掌回向与他,护佑他新年的每一天。

大年初一。第一个登门拜年的是言豫津(他在黎刚的带领下,沿着苏宅的曲径长廊迤逦而来,我们随着长镜头,也随着他匆匆的脚步,第一次全景欣赏了苏宅的曲径通幽和帘幔深深),梅长苏第一个登门拜年的却是穆王府。想去就去呗,偏要从飞流那里找一个借口。“又去靖王府摘梅花了?”看着花,转着心思。“一会儿吃过早饭,我带你去穆王府,那儿的花更好看。”话刚出口,立刻想收回,“别说是我教的啊!”“啊?”苏哥哥立刻板起了面孔,厉声道“啊什么啊?!”少年垂下头,“噢,”苏哥哥的那点小心思这才妥妥地揣好。

姐弟二人急步出迎,那份毫不掩饰的喜出望外让梅郎的脸上春风荡漾,而那女孩子微微屈膝,道了一个娇羞的万福。听姐姐教训弟弟,“现在知道羡慕人家了,让你练功的时候就知道偷懒!”听弟弟委屈地辩解,“有外人在呢,差不多就得了,”夸一句姐姐“郡主现在真是有长姐风范”,再夸一句弟弟“穆王爷只是缺少历练,将门之风还是有的,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一代英王”,然后再听弟弟耍贫嘴“意思就是呢,以前我姐的教训我得听,现在苏先生的教训我也得听”——幸福可以这么近,这么真实。他还没看到姐姐听了弟弟的贫嘴后那一脸的无语呢,他若看到了,定会醉倒在那一刻。

可幸福又总是这么短暂。消息至,除夕夜命案,蒙挚被杖责二十。他的世界里风云从不曾停息,即使他不想搅动。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3 17:09:00 +0800 CST  

第15-16集 月上柳梢

“怕就怕这件事情和夺嫡搅在一起。不行,我要去趟誉王府。”话音未落,梅郎已经到了院子里,“飞流,走。”“哎,兄长——”身后霓凰妹子的呼唤也不知他听到了没有。那女子咬着嘴唇站在门口,直看着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匆匆离去。他们的每一次相聚都这样仓促,要么仓促开始,要么仓促结束,鲜有机会让他们完成起承转合。

誉王府内,秦般弱和梅长苏第一次见面。般弱姑娘站在一旁冷眼观察,梅长苏却连一个正脸都没给她,兀自站在火盆前烤火,对般弱姑娘的搭讪根本懒得理会。说起来我挺为这个秦般弱不值的,她虽自视甚高,梅长苏却从未把她放在眼里,根本没有将她视为对手。到后面50几集的时候,秦般弱落到蔺晨手里,梅长苏甚至连提审她的兴趣都没有。这叫一个难堪啊。

霓凰来了。站在书架起的梅长苏举着手里的书指了指,示意她坐,他自己也对面坐了下来。霓凰把手炉递过来,直塞到他手里。“你手怎么这么凉啊?”“没事,刚沾了点凉水,”话是轻巧巧地说的,却不免略垂了头,郁郁的。霓凰转了话题,“卓鼎风,琅瑘榜高手榜排第四,应该很难找到破绽,除非冬姐找到机会跟他交手。”他抬眼笑看她侃侃而谈的样子,带着几分欣赏和沉醉。忍不住逗她几句,“就算蒙大哥伤好了,要是卓鼎风耍赖怎么办,死扛着不出手,嗯?”然后得意地看她的小窘迫,像从前一样。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5 08:17:00 +0800 CST  

宫中夜半失火,言皇后脱簪请罪。站在皇上身边的还有那个千娇百媚、趾高气扬的越贵妃。皇上只留下一句话,“皇后有皇后的尊荣,更应该有皇后的职责。若是你真的管不好这后宫,朕可以找人替你管!”言毕甩袖而去,独留言氏匍匐在地,绿色的衣裙展开在她身后,像孔雀绝望的开屏。

大年初三,梅长苏的棋局已经布到正月十五、乃至四月十二了。却说这天言豫津、萧景睿一起登门,年节下的梅长苏穿了件家常的灰色衣袍,头上的玉冠下还随意系了条灰色丝带,把发髻松松地掩住,更添了几分恬淡清爽。闲话间,忽然提起剑术的话题,向萧景睿道:“好久没看你舞剑了,今日难得闲暇,让苏兄看看你进益如何。”

观剑的几人表情各异:黎刚带着内行的欣赏,言大公子带着佩服和些微的不服,房顶上的飞流则一直暗暗比划着——这孩子虽然心智不全,在武学上却天分极高,且极为有心——而梅长苏呢,不动声色地观察、审视、掂量,想看出那“飞鸟投林”一招与除夕命案之间的蛛丝马迹。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5 08:18:00 +0800 CST  

想来这是林殊对梅长苏的行事做派里最拒绝认同的又一点:他永远别有目的。比如这一日的观剑有目的,与言、睿二人约定正月十五去妙音坊听曲儿有目的,说妥四月十二要去谢府给景睿过二十五岁的生日更是有目的。他从地狱归来,只为了下完一大盘棋,他结交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棋局里的棋子,被他所用。用我的朋友落日的话说,他比谁都深深厌恶这整个事情的穷极无聊,却不得不沥尽心血将它做到极致。那些棋子,有的是茫然无知地被他利用的,比如萧景睿(这令他长叹,“景睿这孩子又何止可惜二字啊?”);有的是为自己的目的同时在利用他,比如誉王;更多的是怀着各自的冤屈心甘情愿为他所用,比如我们将要看到的宫羽。他对第一类和第三类都怀着深深的歉疚,总是想尽他所能地有所弥补,但是他要实现的目的如此沉重地笼罩了他残缺的人生,令他没有办法停止脚步,而他的弥补总是更深地加重了他心里的歉疚,让他无法坦然面对那些裹进他棋局的生命,坦然接受他们的友情或者忠诚。

唯一不在他的棋局里的是霓凰,所以他总没有时间给她,总没有温存给她,而那女子是如此努力地听他的话,记着那日长亭的叮嘱,“今日之后,我还是苏哲,你还是郡主,不能露出丝毫破绽”,有时找个借口来了,也只是乖乖地看他摆弄木牌,听他算计。这让他无言地心痛。唯有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独自面对满室的凄清。

不过这日梅长苏吃了他全剧第三样食物:吉婶做的芝麻馅儿的汤圆。迄今为止,梅公子的进食清单如下:橘子一只半,点心一块(用料不明),汤圆一个(没错儿,我都替他数着呢)。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5 08:19:00 +0800 CST  

苏宅里有一处水榭。黎刚送来卓鼎风一方的高手名单时,梅长苏正坐在池边喂鱼,脸色沉沉的。他并不接过名单,甚至都不瞟一眼,只冷冷地说:“身份不是确认了吗?还监看什么?按照江湖规矩上门挑战,出手不用太狠,打得他们不能出门就行了。”“既然他们要动用江湖势力,我就要让他们知道这个江湖到底谁做主。”——原来梅宗主并非浪得虚名,原来江左盟在数年之内便跃升为江湖第一大帮派并非侥幸,这位梅宗主有着一代宗主的稳、准、狠,放眼江湖,谁堪与他匹敌?

我忍不住想,就做一个纵横江湖、快意恩仇的闲散宗主不也是一种精彩的人生吗?可惜林殊把七万英魂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片刻不敢相忘,片刻不敢懈怠。

***

那个“居然忘了提前取好名字,真是败笔”的甄平是剧组的第三位副导演。侯先生是这么解释这部剧为什么让副导演悉数出镜的:省钱倒在其次,主要是黎刚、童路和甄平这三个角色戏份虽然不多,却零散在从头至尾的剧情里,若是请专业演员出演,这么少的戏份、这么长的拍摄周期,是不太会有人愿意接的。但这几个角色又都不是打酱油,找群众演员只怕担当不起。正好三位副导演都是学表演出身,只是因为没有长成胡歌、王凯和靳东的玉树临风,才退居了幕后。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5 08:19:00 +0800 CST  

黎刚带甄平来见宗主。从两位属下的眼睛看过去,坐在几前的宗主隐在虚焦里,待他们行了属下之礼,宗主的形貌才在他们的眼里和我们的眼里清晰起来。据说孔笙、李雪二位导演都是摄影出身,难怪对镜头的讲究贯穿始终。

梅长苏在京城的这第一个年过得紧锣密鼓,几乎每一天都有故事发生。初五这天,是在京郊孤山上、聂锋的坟茔前与夏冬不期而遇——当然,更可能的是依计而行,因为,夏冬也将是他的棋局里非常有用的一枚棋子。然后我注意到了一个bug(我观剧从来厚道,从不为寻找bug,但是这儿实实在在有一个):在坟前祭奠时,梅长苏的发髻上还飘着那条灰色的丝带,到得山脚下,那丝带却神秘失踪了——不会是被山风吹跑了吧?要不说拍一部这么长的作品不易呢?别的不说,单这场记的任务该有多重啊。

妙音坊的头牌,宫羽,嗯,这姑娘已经惊鸿几现了,到了这一集我们才算把她和她的小心思打量清楚。只听她吩咐那个叫小剪的丫头(看看,是个人都有丫头使唤!),“你记清楚了,这个定窑的杯子是宗主用来喝茶的,这个薄胎描青花的用来喝酒,不能与其他人的混放。泡茶的水放在这个紫砂壶里,每泡茶叶的量我都分好了,就在这里。宗主坐在哪个位子,你就把这两个软垫放到哪个位子,记住了,一定是要两个。手炉的炭要提前烧好,宗主怕冷,千万记得放过去。”一旁的十三先生听着她的碎碎念,颇为不忍,“宗主来是有事情,不是听你弹琴的,你准备这些干什么呀?再说了,他也未必会注意到。”宫姑娘的回答是“就算宗主注意不到,只要他能舒服一些,我便高兴。”说着便红着脸低了头。话是这么说,但是“我爱你与你无关”对于绝大数人而言都只能是个传说而已。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5 08:20:00 +0800 CST  

倏忽就是正月十五了。苏宅里到处挂满了花灯,吉婶指挥着小子们一盏一盏地点亮。待众人散去,梅郎独立廊下,仰头看着那一盏鲤鱼灯。“林殊哥哥,好看吗?”“嗯,好看!”他们曾经共度过好多上元佳节呢,曾经以为年年此时都会携手观灯的。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收拢思绪,此刻,她却在哪里呢?

那人竟在眼前,含笑望向他。看他一身准备出门的装束,“兄长要出门?”“是啊,要去一趟妙音坊。”“妙音坊?”“有点事,要去办。”他看着她努力掩饰着热切,又努力掩饰着失望。“霓凰明白,”说着却低了头,再抬起时,眸子分明不听话地蒙了一层雾气,“上元佳节之夜,霓凰也只是突然想见兄长而已。”他于是也低了头,笑了,眼睛里热热的。

妙音坊里,小剪出迎。“苏先生,这是您的位子。”他的目光扫过案几,将那定窑的茶杯、薄胎描青花的酒盏和紫砂壶尽收眼底,然后犀利地望向款款施礼的宫羽,淡淡地一拱手。琵琶弦上语无凭,落花有意,流水无心。他端坐遥看那琵琶女,略低眉,有所思。一曲既罢,缓缓鼓掌,低头斟茶间,已然举起了下一步的棋子。“景睿平时虽然不说,也是喜好音乐之人,不如你四月的生日宴,就请宫姑娘来助助兴吧,”言毕目光锐利地扫过宫羽。这将是他迄今为止在京城下的最狠的一招棋。落棋无悔。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5 08:21:00 +0800 CST  

第17-18集 春色三分

秦姑娘道:“殿下这样就满意了吗?”这个秦般弱出场至今,几乎天天在誉王身边晃悠,出的点子林林总总有一箩筐了吧?我记住的只有这一集的这一个,私炮坊爆炸。

梅长苏极少毫不掩饰对一个人的厌恶,秦般弱差不多是被他这样另眼相待的唯一一人。其实,梅长苏和秦般弱是有着十分相似的出处的:一个背负七万英魂、一座帅府、一座王府的冤屈,矢志不渝;另一个受滑国璇玑公主临终所托,誓报灭国灭族之仇。但是梅长苏和秦般弱又是截然不同的:一个向着所有人的光明,决意走向自己的地狱;另一个为了一己执念,誓要将所有人打入地狱。所以梅宗主才在潜意识里与秦姑娘如此势同水火吧。

这一集里有一段萧景睿的华彩,而程皓枫也奉献了自己截至目前最精彩的演绎。只见他咣地一声推开谢玉书房的门,“孩儿有一事想请教父亲。君子立世,应以家国为重,请问父亲,您仅以党争立场不同便指使卓家爹爹刺杀朝廷重臣,于国而言,可算得上是忠?年关刚过,绮妹又怀有身孕,你又派遣青遥兄长再踏凶险之地,以致伤重至此,于父而言,可算得上是慈?”程皓枫这段台词情绪饱满,更为难得的是,他完全接住了谢玉/刘奕君咄咄逼人的眼神,气势上毫不示弱——要知道刘奕君的眼神和气势可是没有几个人能接得住的。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7 09:00:00 +0800 CST  

萧景睿在前面的第14集与言豫津也有一场重头戏,有一段台词滚滚而来,“君者,源也;所谓源清则流清,源浊则流浊。如今在朝为官,坦诚待人被视为是天真,不谋心机被视为是幼稚,世风如此,谁人之过?”说完程皓枫右手背后,左手伸出,摆了一个舞台身段。这里设计这样一个动作本身并没有错,问题是我们都看出了程皓枫的设计。

私炮坊爆炸现场。萧景琰在这里,梅长苏是知道的,但是当马背上的铃铛响起,霓凰带几个穆王府的随从现身,梅长苏却是没有料到的。列战英和黎刚皆拱手施礼,“见过郡主,”梅长苏呢只略略欠了欠身,相视片刻,急步离去。害得我们霓凰在后面紧追慢赶。

萧景琰面对梅长苏的第一反应总是冷嘲热讽(也不知梅郎上辈子欠了他什么),“苏先生这么快就到了,这京中大事果然都逃不过苏先生的法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目光紧逼梅长苏,“这是苏先生为誉王出的奇谋吗?”——所谓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他人,不过如此吧。梅长苏微眯了一下眼,脸颊抽动。说时迟,那时快,霓凰郡主已经一步抢到萧景琰的面前,“萧景琰!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以为什么?无论何种缘由,这样恶毒的罪名怎么能想扣就扣?苏先生入京以来,有何种地方惹到了你,你要这样羞辱于他?!”好一个护夫郡主,这话,说得真是痛快。尤其“羞辱”二字,的确就是我等看官的感受。那萧景琰如此不知好歹,有眼无珠,的确需要个人骂他个狗血淋头,为苏兄出口恶气。全剧里,除了郡主,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7 09:01:00 +0800 CST  

然而苏兄已经回过神来了。他低眉看向身边怒气冲冲的女子,“郡主。”霓凰不予理睬, “怎么?难道靖王殿下离了沙场,连说了错话给人道歉的道理都不懂了吗?”“郡主,殿下并非是故意的,”梅长苏提高了声调。“无论是谁这么说都有恶意,更何况是他?!”“郡主!”梅长苏转身向霓凰拱手施礼。这场戏非常精彩,三个人的表演皆可圈可点。刘涛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王凯虽然有点不明就里,但还是自知理亏,而胡歌呢,他极好地演出了感情的立体感和层次感:他是不悦的,人格被羞辱的不悦,他又是努力控制这不悦的,而三声“郡主”一声比一声急切,包含无数内容:感你痴情,为你不忍,怕你受伤,怕前功尽弃——凝结成那个急切的转身施礼。

不过我们郡主的发飙还在后面呢。却说戚猛来询问是否要将支给灾民的帐篷和棉被上报军部,靖王的答复是“虽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报兵部一声吧。”“等等!”梅长苏止住了正要离开的戚猛,“这批军资不用报。”“为什么?”不待苏先生作答,我们霓凰已经站出来了,“别问那么多为什么,苏先生说不报就不报!就当是靖王殿下忘了,你们也忘了。”梅长苏侧身看着霓凰,一颗心怕是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萧景琰也看着霓凰,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沉吟片刻,他还是让步了,“就照郡主的意思办。”——地球人中恐怕也就萧景琰会止步于此,他就没有想过要去深究一下霓凰这样一片私心维护梅长苏,已然到了不避嫌疑的地步,究竟是为什么?

日后,梅长苏某个夜晚回想起霓凰那天始终忿怒未消的容颜,可会无法释怀?从小一起玩耍,吵闹的时候总是有的,而霓凰总是站在他这一边。后来大了,渐渐晓事,霓凰还是站在他这一边,不免被景琰打趣。这些逝去的柔软时光啊,你们都去了哪里?去了哪里?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7 09:01:00 +0800 CST  

梅长苏接下来为萧景琰的谋划也是带着郁怒的。“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现在朝堂之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太子和誉王身上,殿下做的事情有谁会真正注意到?等兵部一状告上去,皇上和朝臣们才会知道,当太子和誉王在互相撕咬的时候,是谁控制住了局面,稳定了民心,又是谁,明明默默无争,却要反过来被攻击。”他说这段话时,我们心系夫君的霓凰郡主虽然被支走了,还是忍不住回头遥看,而萧景琰呢,继续摆了张臭脸打量面前这位为他尽心竭力的谋士,“本王做这些事,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梅长苏淡淡一笑,再说出来的话便带着冰碴子了,“若是做事之前就想好了要给别人看,那是殿下的德行问题;可若是做了好事最终却无人知晓,那就是苏某这个谋士无用了。”言毕,他微微欠身,拔脚离去,身后的披风在风中轻扬——这个背影,值得一赞——他经过霓凰身边,略停了停,我们看到霓凰投向他的关切的目光,又看到霓凰忿忿地回头扫了一眼萧景琰,才跟着她的林殊哥哥一前一后地离开。

“传旨,太子失德,贪利废法,令迁入圭甲宫自省,期间不得参与朝政。私炮坊一案交由刑部主审,无论职位大小,一律严处,不得姑息。”棋局将近中盘,高鑫的太子就要退出《琅琊榜》的历史舞台了。而梁帝的这份口谕听起来是不是似曾相识?

春分。春天总是好的。苏宅里,准备举办园林改建竣工庆典的梅长苏脱下穿了一冬的裘皮披风,换上深蓝的夹袍和灰色的长坎肩,看上去也焕然一新,春意盎然。但那日苏宅最美的一枝春色是那个穿着月白衣裙、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的女子。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7 09:0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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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真正的春日宴开始在宾朋散去之后。“你们两个前门出,翻墙进,速度还真快啊。”那条用于“私会”的密道已经建好,“日后我们和景琰的来往会越来越多,我恳求二位,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绝对不能告诉他我是谁。”话是对蒙挚和霓凰两个人说的,眼睛却只看着那女子。“你应该最懂我的意思,知道我的身份之后,有许多事情会忍不住去在意,对不对?”那女子便低了头,不安地解释,“兄长,霓凰并非有心添麻烦,以后做事会小心一些的。其实靖王知不知道也没什么,以后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便也低了头,抿着嘴唇,无语。从前她是会对他使小性子的,他比她大,当然尽让着她,练剑,下棋,玩儿个游戏什么的,由着她耍赖。现在他却把她变得如此识大体,顾大局。她若还是不依不饶地跟自己闹一闹,他会不会好过一点?

斟一杯茶,递到她手里。蒙大哥坐在对面,她坐在身边,靠得很近,他们的衣裾挨在一起。这才是他的世界,可是为了这个世界,他还要跋涉很久很久,而且,他几乎可以确信,当这个世界终于到来,他注定无法迈进去。“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骨髓里都渗着毒,那些阴险歹毒的事情让我一个人去做就好了,我一定要保住景琰身上那份赤子之心。”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7 09:03:00 +0800 CST  

【题外话:故事里的这场戏发生在春分时节,但拍摄时应该还是正值隆冬,因为胡歌念道白时嘴里分明冒着丝丝白气——不怕伤胃的话,应该先含一根冰棍儿的^_^】

萧景琰第一次启用密道竟是为了不让桃花运落在自己身上。梅长苏从十二年的恶梦里惊醒,冷汗涔涔。待他举着烛台打开密室的门,我们看到他已然擦干了汗,换了件干净的布袍,收拾好一份沉静如水的容颜——是的,所谓蜡炬成灰也不过如此了。窗外晨光熹微,室内相见不相识。萧景琰挑了一下眉,“这也是我一直没有想通的地方。”“没有想通什么?”梅长苏锐利地扫了他一眼。“你这位才纵天下的江左梅郎为什么会如此心志坚定地选择了我?难道真的是为了扶持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能得到更多的倚重和更高的地位吗?”梅长苏直视他,嘴角一抹琢磨不透的笑,反问“为什么不呢?”

“苏先生如此关爱庭生,我一直想问你,以前你是不是认识我皇长兄?”——阿弥陀佛,这是目前为止靖王殿下问出的智商最高的一个问题。这时候的镜头紧贴着胡歌的头后部左上侧,从上而下的特写让我们清清楚楚看到他沉沉的眼眸和隐藏在精致五官下的紧张表情。但见他微微颔首,再抬起头,叹了一口气,“祁王殿下?苏某年少的时候的确是想过要在他的麾下施展宏图抱负,只可惜,这个愿望终究难以实现了”——说这段话时,梅长苏/胡歌始终含笑。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7 09:04:00 +0800 CST  

楼主:天碧碧海蓝蓝

字数:82508

发表时间:2015-10-29 03: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10 18:16:1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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