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念琅琊】几时归去,青山在,眉长舒——《琅琊榜》观剧手札

“殿下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由苏某刻意为之?”说这句话时,梅长苏没有忍住脸颊的轻微抽动。“我没有这么说,我在意的是这个结果是否让你觉得志得意满?”比之前面那句“这就是你想达到的目的吧?”,萧景琰的这第二支猜忌冷箭对梅长苏的杀伤力已经有限了。他平静地注视面前这张愠怒的脸,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恢复了低眉浅笑的常态,“那殿下认为苏某是否应该志得意满呢?”

萧景琰那句慷慨激昂的“我既不想郡主这等忠良之臣被朝中奸佞构陷,也不想先生你把他们铺做我进阶的路石”让梅长苏微微地眯了一下眼。他转过身,盘腿坐下,整理衣裾,“没想到殿下会对苏某生出这样的想法,”他为萧景琰和自己斟上茶,“真是让我深感意外。”

这是胡歌的又一句让人唏嘘不已的台词。林殊的骄傲,梅长苏的骄傲,都碎了一地,而他默默检视满地碎片,隐忍在苏哲的面具下,移开目光,望向远方。“我明白了,今日殿下是来与我定规矩的。”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0-30 12:00:00 +0800 CST  
“我答应与你合作,你认我为你的主君,那么你就必须明白我的底线。”对于梅长苏,这不是萧景琰此次楼台会最冷冰冰的话,但在我听来,却是最刺耳的。什么叫“我答应与你合作”?什么又叫“你认我为你的主君”?梅长苏呷了一口茶,放下杯盏,“殿下的底线是什么?”“我曾见识过许多的谋士,见识过他们所做的最阴险、最无耻的事情,这些人所射出来的冷箭甚至连最强的人都不能抵御。”

这番对话时,屏幕上的构图是:乌云在天边翻滚,楼阁上,萧景琰一直站立,而梅长苏枯坐在榻前,眼神渺远,万千过往,没入双眸。

“我的兄长,我最好的朋友,他们全都死于这样的阴谋。我决不能让他们看见我也变成一个像那样不择手段的人。”这是萧景琰在梅长苏面前第一次提起兄长和旧友,梅长苏的眼睛有刹那的光亮,旋即移目,颔首,缓缓道:“殿下放心,你决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殿下的底线我决不会触碰,也希望殿下日后对苏某不要再有任何的猜疑。”一个已经留下了阴诡印象的谋士的恳求只能是恳求而已。萧景琰的犹疑梅长苏看在眼里,他选择了微笑地直视。“金陵城中风云已起,还望殿下早做决断,”说完,拱手施礼。

这是苏靖之间的第一次正面冲突,对于观众,已然虐心,对于梅长苏,更是长久隐忍的开始。他像是把心贴在一柄双刃剑上,萧景琰的猜忌和不信任是他隐忍的动力,也是他最不愿检视的伤口。是的,心可以变得很硬,但是你无法阻止血的涌出。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0-30 12:01:00 +0800 CST  
第7-8集 旧日之痕

梅宗主真正在京城搅动风云,是从第7集末的兰园藏尸案开始的。不过,在此之前,有两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柔板。

当飞流单手把穆小王爷举起,梅宗主眼里的表情真真用得上“惊恐”二字。“飞流,快把人放下来!”“飞流,慢慢放,不许扔!”眼见着穆青安稳着地了,梅宗主才终于嘘了一口气,“小王爷,失礼了。”

要不说这个小王爷率真可爱呢?他总不按常理出牌,惊魂初定之后的反应竟是“我早听说飞流武功高,没想到这么高”,然后欢喜得一巴掌就拍到飞流肩上(也不管人家接受不接受)。“哎,你这身手怎么练出来的?”小王爷自顾自说话的时候,梅宗主一直在旁边尴尬地陪笑,表情比小王爷还可爱。

曲廊下,一身素雅妆扮的霓凰转过身,梅长苏有片刻的呆立,待回过神来“见过郡主”,那边厢也还礼“苏先生”。已是深秋时节,但还是止不住地有春风在二人之间轻轻吹拂。一个说“与郡主只是几面之缘,如何就那么相信苏某的为人?”话一出口,又怕说冒了头,紧赶着补了一句“在这乱象丛生的京城里,还是不要轻易相信他人为好”,偏偏这找补的一句又暴露了更深的关切。另一个回“先生说得在理,可是不知为何,总觉得与先生并非初见,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信任感。”梅长苏一时无语,脸上是生生压下去的一波又一波表情滚过。顿了顿,转过身笑道“若是人人都像郡主这样,苏某倒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烦,”言毕,没忍住含笑注视着眼前的青梅。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0-31 12:11:00 +0800 CST  
沙场外的霓凰是聪慧而敏锐的。“我猜一定是那个直筒子萧景琰吧?对于这个靖王的性情,您是知道的,宁折不弯,先生不必与他计较。”青梅看似漫不经意的插入语“您是知道的”让竹马蓦地警觉,一下子把笑颜里的林殊藏得深深的,把苏哲的面具捂得实实的,“郡主见笑了,靖王殿下的性情苏某怎么会知道呢?”说罢转身抬脚就走,这份刻意倒让霓凰愣住了。

这一段柔板有一个变徵之音的收束。衰草枯杨,蛛丝儿结满雕梁。霓凰抬眼注视面前这座曾经赫赫威名的赤焰帅府,“先生可愿陪我进去走走?”梅长苏不知将目光落在何处,嘴唇动了几次,终于找着了声音,“原来是逆犯旧府,可以随便进去吗?”来自过往岁月的潮涌一波又一波袭来,他定在那里,微蹙眉尖,旋即决绝地抬起头,直视霓凰,“既已荒败多年,多半已无旧日之痕,郡主又何必非要进去睹物思人呢?”被他压下去的潮涌却在她眼里继续翻滚,“人去楼空,物换星移,可不代表一切就消失了。”她侧过脸看他,“该留下的还是会留下,有些人,有些事,依旧深深藏在心里,不会被时间抹去。”他没有忽视她眼里泛起的泪意。

霓凰独自上了台阶,走了几步,回头看梅长苏,带着希冀。却见他如木雕泥塑般僵立在原处。片刻,他并不抬眼看她,拱手“告辞”,绝然而去,独留她站在阶矶上。霓凰看不见他红了的眼睛,看不见那即将决堤而出的泪水,她看见的是一个拼尽全力的笔挺僵直的背影,那背影似在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崩溃在这一刻,这一处。“若不能洗清冤情,做回林家儿郎,誓不踏进此门”——府前的枯树当听到了旧日小主人的心声。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0-31 12:12:00 +0800 CST  
这一集的另一处柔板是悬镜司掌镜使夏冬起头的。夏大人开门见山,“京城之中流言纷纷,都说郡主推掉陛下的选亲是因为先生。”梅长苏与她对视片刻,低眉沉吟道,“我与郡主乃是君子之交,并非有所企图。”他这样作答时态度不卑不亢,却掩不住深藏不露的一份怅然。夏冬继续追问,“你是否只想与郡主保持君子之交?”闻此,他的目光不知该望向何处。“郡主绝世风华,气度凌云,苏某心中怎会没有仰慕之情?只不过——”他低头长嘘一口气,“一来我体弱多病,恐寿数难长,至今没有成家,就是不想拖累别人;二来郡主生性疏阔,犹如霁月高风,若不是铮铮汉子,铁血男儿,又如何与她相配呢?”

这些话在他的心里一定已经来来回回滚了无数遍了,此刻终于说出,也许是一种解脱,却叫人忍不住地难过。十二年前,当他做出挫骨削皮、彻底拔毒的决定,以健康、寿数、内力、武功去换取十数年的正常容貌和声音时,他就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舍弃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吧?在那辗转病榻整整一年待肌骨重生的日子,他一定把自己所舍弃的、所失去的都一一检视、摩挲过无数遍了吧?他把它们决绝地弃置。唯有那颗青梅,那颗他曾经含在嘴里、捧在手心的青梅,甜蜜,酸涩,放不下,丢不开,唯有以层层铠甲包裹,藏进心里最深最深的角落。现在,青梅就绽放在眼前,比记忆中的还要鲜艳、夺目,而他已不复当日京城里那个最明亮、最耀眼的少年。林殊的骄傲,梅长苏的骄傲,令他比所有人都更敏感地察觉甚至无限放大梅长苏与林殊之间的天堑,梅长苏与霓凰之间的天堑。他站在天堑的这一侧,说服自己这天堑无法跨越,也不应跨越。

后二十几集,有一个《翔地集》的梗,静妃看了梅长苏的眉批,推测“这位苏先生想必是个霁月风光的疏阔男儿”,与这里梅长苏对霓凰的判词遥遥相契。海宴好心思!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0-31 12:13:00 +0800 CST  
夏大人是豪爽的,“承蒙先生不怪,夏冬在此谢过。”——作为郡主的闺蜜,夏大人此话有立场可依、有身份可据。梅宗主几乎想也不想地回谢,“苏某也替郡主谢过大人。能有此挚友,是郡主之福。”——梅宗主的这句脱口而出却是有欠思量的,他以何种立场、何种身份替郡主感谢她的闺蜜呢?凡事关心则乱,无关智商,无关演技。好在此时此刻的夏冬和梅长苏都为霓凰入戏很深,竟无一人觉出任何不妥。

夏冬告辞,留给这段柔板一个余音不绝的静默和伤怀。

现在来表一表兰园藏尸案。前文说过,这是梅长苏入京后的第一步主动出击。之前的庆国公案和“情丝绕”都是太子一方布的局,梅长苏所做的不过是借力打力:借庆国公一案,将靖王向权力的中心大大推进了一步;而“情丝绕”一节,因为太子的目标直指霓凰,所以梅长苏的反击也格外凌厉漂亮,变被动为主动,给了太子一个大大的耳刮子。但是直到兰园一案,我们才看到麒麟才子的第一次刀剑出鞘。

这一剑指向太子的钱袋子,户部尚书楼之敬。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0-31 12:14:00 +0800 CST  
话虽如此说,兰园的阴森凋敝还是超出了梅长苏的想象。但见萧大公子和言大公子一左一右陪梅郎实地考察,三人脸上的表情皆可以表述为“瞠目结舌”,尤其梅郎,在“瞠目结舌”之外还挂着一脸的无辜。“商行的人推荐的,说这儿极好。飞流来看过呀,也说这儿极好。”

这一集里,宫中的太监总管高湛和梁帝之间也有一段看似闲笔的过场戏。这个高湛不简单。角色不简单,演员也不简单。以高湛的身份,八面玲珑地自保是第一要务,但他在自保之余竟然保留了一点态度。在一二集里,他一句闲话便帮了靖王,这一集里他的几句打呵呵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了郡主。感谢上天垂怜,有了高湛的态度,梅长苏的所谋又多了几分胜算。

***

第8集甫一开始,梅长苏便遭遇了在京城里的第二次偷袭——前次是在宫墙内,来自穆小王爷身边一个冒冒失失的手下;此次是在谢侯府前,来自卓鼎风和卓青遥。这些琐碎不是我想说的,我想说的是我们这位梅郎虽然武功尽失,手无缚鸡之力,但脊梁却始终挺得直直的,明知危险迫在眉睫,却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这是对小飞流的绝对信任,也是向死而生的胆魄和勇气。从林殊的骄傲出发,梅长苏内心深处对现在的自己、尤其是对这个化名苏哲的自己是有一份拒绝任何回旋的不认同的,但是这个向来挺直脊背、直面生死的梅长苏又有什么理由不骄傲呢?即使在明亮飞扬的林殊面前他又有何苟且需要自惭形秽呢?可这是梅长苏心里最不能检视的伤口,我们只能默默地看着,无从劝慰。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0-31 12:15:00 +0800 CST  
高鑫的太子已经有不少戏份了,一直没来得及说道说道。据说为了演出这个太子的贪婪和愚蠢,同时也为了符合角色的年龄设置(太子比誉王年长,而黄维德却比高鑫大几岁),高鑫特意增肥三十斤。最终我们在屏幕上看到的这个太子(除了年龄感)还是蛮有说服力的,所以高鑫的这三十斤算没白增。但他这次在演技上最大的突破却不是外形,而是演出了这个反角的一份恰到好处的喜感,所以他的很多次出场都让我笑了,比如这一集里那句气急败坏的“梅长苏,又是这个梅长苏!满京城的院子他不找,他偏偏找了这一个!他好端端地走在路上,他又掉进了井里面!他这不是存心跟本宫作对吗?”咬牙切齿的样子搭配略显夸张的动作和表情真叫人忍俊不禁。

这一集因为有蒙挚和飞流齐齐刷屏,还有好几处大彩蛋。只听梅长苏问,“蒙大哥,那你是怎么发现的?”蒙挚的眼睛立时瞪得跟对铜铃似的(抱歉,写到此处我想起妙人薛蟠了),指天道“我跳上去发现的”。见梅长苏微眯起眼,点头微笑,蒙挚的兴奋劲儿更收不住了,手舞足蹈继续比划,“哎没事,我经常跳。”然后就是那句“靖王就算是不跟你见面,他也可以通过密道来跟你私会”,听得梅长苏龇牙咧嘴,“你能换个词吗?”

飞流拿着两个不知从哪里顺来的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果子,萌萌地(吴磊的一绝是能从始至终,一萌到底,绝不出戏)地出现了。自己吃一个,另一个径直往蒙挚的手里塞。梅长苏一语不发。待蒙挚开心地一大口咬下去,酸得牙都快掉了,我们这位梅郎才瞪起眼睛,一脸无邪地说“所以给你吃啊!”——在蒙挚面前,他还是当年的小殊吧。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0-31 12:16:00 +0800 CST  
冬天了,梅郎在京城的第一个冬天。他的生命还能捱过几个寒冬?萧景睿仓惶闯进雪庐,“苏兄呢?”梅长苏秉烛而出,面色沉静如水。屋外是一个寒冷宁静的冬夜。下雪了,如此雪夜,最适合杀人了。

对眼前这个开始感到幻灭的年轻人,梅长苏一如既往地想有所弥补,因为他在比他更年轻的时候经历的不是幻灭,而是世界的坍塌。当萧景睿急切地说“你本是我最羡慕的江湖中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他直接了当地斩断了他的话头,冷眼直视,“在这世上本就没有自由自在的人。只要你有欲望,有情感,就绝不可能自由自在。”

是了,欲望,情感,或者佛家说的贪嗔痴,织就了人生的网,让我们在其中苦苦轮回。有几人能跳脱?又有几人真正想跳脱呢?但梅长苏之所以是梅长苏,就在于他本着洗冤复仇的执念踏上苦旅,却在一步步接近目标的时候一点点放下,放下欲望,放下贪念,放下仇恨,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直至放下我执——所以他和他的这段涅槃之旅才如此深刻地烙在我的心上。

“就像外面的这场雪,越下越大,越下越猛,可是你我都知道,它终究是会停的。”他的世界开始下雪,除了屋里的火盆,手中的炭炉,还有什么能温暖他渐冻的心田?

不会是案几上的那个香囊,虽然那是一个姑娘花了好几个月的心思调制而成。这一缕香入不了他的梦,更入不了他的心。他的心里种着一颗青梅,他不想她生根,发芽,长叶,开花。但是从什么时候起却有一缕春风不断地吹,一点点吹开他的心扉,让他心田的冻土终于苏醒,让那青梅渐渐发芽……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0-31 12:18:00 +0800 CST  
第9-10集 昔年朱弓

雪中的苏宅通透、清冷。梅长苏在京城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家”。这个苏宅将是他生命里的第几处驿站呢?围着披风的梅郎站在廊下,看属下来来往往搬东运西,看飞流捏雪球、堆雪人。他对飞流的那一份爱也是对自己永远失去的明亮往昔的依依投射吧?那时他不知寒意为何物,那时他是小火人,那时他雪夜薄甲,逐敌三千里。

木匣和写着六部名字的木牌是一处贯穿全剧的精妙设计。看梅长苏摆弄木牌、把庆国公和户部随手扔进火盆里,是舒心惬意的。却见那剧中人笑得闲适而倦怠——胡歌的这个处理真好。纵然是谈笑间令六部灰飞烟灭,但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厌倦于此的,每一步筹谋的实施即便给他带来了逐渐接近目标的快感,也远不足以抵消这深深的倦意。

誉王一顾苏宅。梅长苏将木牌收进木匣,捧起手炉,神色更见阑珊。我感兴趣的是胡歌如何区分梅长苏跟誉王的周旋和为靖王的殚精竭虑,所以特别展眼留意了苏誉的这第一次正式会晤。我喜欢胡歌挂在嘴角的高深莫测的笑,喜欢他极力掩饰的百无聊赖的低头和捻动手指,也喜欢他在每一次明里是帮誉王、暗里是为靖王的话锋露出后,紧盯着誉王时的那一丝紧张,和在伎俩被誉王消化吸收后的那一丝放松。但是,坦率地说,面对誉王的梅长苏不是胡歌最自信、最入戏的状态,他的台词处理略显夸张,而他的肢体语言和脸部表情也偶有游移——不过,怎么说呢,这份夸张和这份游移却在一定程度上成就了誉王面前的梅长苏,因为他本来就是在掩饰着厌恶的演戏啊,所以,胡歌这里的不在状态竟达到了一种歪打正着的效果。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1 09:45:00 +0800 CST  
有一处镜头给得极好。在梅长苏奉劝“所以现在殿下最重要的是得到皇上的圣心”时,苏誉二人错身相对而立,两个侧脸,各怀心思。

又见高鑫的太子,仍是好戏。但见他又是叉腰,又是挥手,“好,我们走着瞧!誉王不是想咬死楼之敬吗?那我们也不给庆国公一丝生机!”一旁的谢玉软言相劝,“殿下切莫心急。”“有梅长苏在,我这颗心怎么定得下来?!”——还是那个咬牙切齿、气急败坏的劲儿,嗯,好看。只是苦了谢玉,以他的深谋远虑,摊上这么个主君,该有多无语啊。

誉王之后屋檐上的飞流和甜瓜是本集的一处缓冲。“飞流,你都吃了一天的甜瓜了,小心拉肚子。以后不许吃这么多,每天只准吃一个!”“啊?”“啊什么啊?快下来!”苏哥哥的声音是严厉的,眼睛里却含着笑。他是多么愿意全心呵护飞流的这份纯真无忧啊。记得原著里有这么句话,大意是言豫津和萧景睿听了梅长苏教飞流出入的规矩后,心里都暗想:他这么个教法,就是心智齐全的孩子都会给惯得心智不全。

誉王的第一次造访带给梅长苏最直接的福利是他为自己挣得了一次堂而皇之登门靖王府的机会。冬至,天晴,阳光明媚(阳光在整部剧里是罕见的),大提琴如泣如诉,注解着府外阶矶上的眉间微蹙、凝眸注视和思绪翻滚——化为一句话,“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1 09:46:00 +0800 CST  
“为了让我显得很重要,承蒙先生让誉王舍弃了庆国公,又让谢玉露出了马脚,真是多谢了。”对萧景琰话里的讥诮梅长苏略闭了一下眼,一笑置之,“怎么,殿下不愿给我记一功吗?”“其他人的看法我并不在乎,可是逝者英灵在上,我不想让他们也以为我萧景琰最终低了头。”这样的萧景琰让梅长苏长长地叹了口气,“既然是英灵,当知你心。”他掩饰着起身,蹒跚的姿态让萧景琰颇为不忍,但这不忍随即变作一声严厉而急切的“别动!”,梅长苏伸出的手僵在那里,僵在壁上挂着的昔日朱弓前。“请先生不要介意,这是我朋友的遗物,他生前最不喜欢陌生人碰他的东西。”

且看导演和胡歌如何处理梅长苏的满怀怆然——此时的摆位是梅长苏面壁而立,萧景琰站在身后,这样的安排为胡歌赢得了空间,却见他喉头滚动了几次,转身施礼,“是苏某失礼了。”

***

归坐,收心。“这份名单上的官员殿下大可放心地与他们结交,至于将来想要算计他们什么,就交给我来做好了。”他迎视着萧景琰投来的不以为然的目光,还他一个肯定的微笑。他们之间共同拥有一把来自过往岁月的雕弓,还有什么是跨不过去的呢?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1 09:47:00 +0800 CST  
全剧中梅长苏有几处告辞都骄傲如当年的林殊,让我印象深刻。第10集里便有这么一处。他冷笑着看戚猛,“你不用给我赔罪,丢脸的是你们靖王殿下,又不是我。”转身面对萧景琰,“苏某久慕殿下治军风采,可今日一见,却大失所望。看来殿下在部下之间的威仪还不如我这个江湖帮主。”言毕拱手作礼,留下一个傲然的背影——胡歌的背影,单衣也好,拥着披风也好,总是别有风采。

菜贩子童路登场。据说这是副导演兼职出演的,而梅长苏身边的黎刚和将要出场的甄平也都是该剧的副导演兼职的。这不是我想啰嗦的,我要说的是童路见梅宗主的这场戏,镜头处理得真好。但见童路在黎刚的带领下,疾步前来,而梅长苏的背影则虚焦在长廊的尽头。待童路近前跪拜,镜头才转给梅长苏——却见他换了一身家常装束,深蓝色的长袍外罩着一件灰色长坎肩,端的是俊逸出尘,秀色夺人。

是夜,梅郎继续把玩木牌;翌日,京兆尹府的高升便又得了一个案子:妓馆杀人案——谁叫黎刚翻出的木牌是吏部呢?这个杀人案剑指吏部尚书何敬中,执行者是十三先生、宫羽、心柳、心杨,棋子是何敬中的儿子何文新。这一招的布局是周密的,行动是顺利的,结果也是如同预期的——借何文新之手,杀了邱泽,报了心柳、心杨的杀弟之仇,而何文新锒铛入狱。

邱泽也许罪不可恕,但这样的借刀杀人背后脱不了的仍是对于他人生死和命运的一种安排,哪怕是为了一个更正义、更深远的理想。以梅长苏的晶莹剔透,他以苏哲知名所谋之事里最让他不能释怀的便是这种曲折萦回地搅弄风云吧——他曾经是那样一个喜则雀跃、怒则如虎、从不隐藏自己内心任何一丝情感的林殊啊。所以,他才成为这样一个辗转无数寒夜、遥映人间冰雪样的梅长苏。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1 09:48:00 +0800 CST  
第11-12集 青山难掩

这两集里有一片梅园,还有一处长亭。这两集里最打动我的台词是两个字,“旧人”。且慢慢道来。

在京城搅弄风云的不只一个梅长苏,对手也一直在布局,借年终尾祭促越妃复位便是谢玉的一步好棋。出演谢玉的是戏骨级的刘奕君——他坐在太子面前,“殿下,您的当务之急可不应该在这些琐事上啊,”脸上压了又压的嫌弃和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拿捏得分毫不差。

虽然没有微信,越妃复位的消息还是在瞬间传遍了京城但凡与此事沾边的人。穆王府里的霓凰郡主是其中最淡定的一个,“这一向南境安宁,此时不立君威,更待何时?”苏宅里的梅宗主守着火盆坐着,一边撕书,一边烧书,脸上似蒙着一层雾,让人猜不透,看不清。最稳不住的是匆匆走进来的蒙大统领(当然,据他转述,还有护姐狂魔穆小王爷,后者“气得快把他那个楠木椅子咬出牙印来”),“哎呀,你怎么还这么清闲?”梅长苏递过一个橘子(这是本剧出现频率最高的水果兼食物,没有之一),“吃一个?”见蒙挚不接,便抿着嘴角笑着收回。“咱们这个皇上啊从来不把别人的苦处放在心上,你又不是不知道。”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2 17:25:00 +0800 CST  
那个有苦处的女子邀他这个把苦处放在心上的人来穆府梅园赏梅。阳光下,梅花朵朵,鸟儿在枝头欢鸣。女子今天罩了件米黄色披风,亭亭地站在他面前。他端详她不沾阴霾的笑颜,“郡主来到京城之后,有诸多烦恼委屈,但我却从未见你有何抱怨愤懑,真是气量宏大。”“不过是见多了沙场铁血,看到这些勾心斗角,虽有些烦心,也不愿多思多想罢了。”女子立在一株梅树下,淡淡地说。她的声音好飘忽,似乎飘进了他耳朵里,又似乎飘走了。他看见几朵梅花落在她的发间、肩头。女子回头望他,他才恍然那几朵梅花正握在自己的指尖。他愣愣地看着花丛中的她,一时想不起该移开目光。

梅园外情势汹涌。他的接招是朝堂论礼,剑指礼部。

穆青已经在去灵隐寺的路上了。太子和誉王带着各自重金礼聘来的名儒对峙金殿。穆王府内,霓凰比对着两份笔墨,一份来自尘封的岁月,是泼墨的楷体“云南穆王府穆大帅转霓凰郡主启”,骄傲飞扬而稚气未脱,就像那落款人“赤羽营林殊”;另一份来自赏梅人,是飘逸的隶书“京西灵隐寺周玄清”——眼泪夺眶而出,“难道是我想多了?”苏宅里,瑞脑销金兽,弥漫的香雾里,梅长苏搁笔,掩卷,望向窗外。金钟已经响过,礼部的木牌放在火钳上,执钳人在等待一个结果。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2 17:26:00 +0800 CST  
黎刚匆匆进屋,禀了一声“宗主”,火钳上的礼部木牌应声跌进火盆里。苏宅里的这一组镜头简约、含蓄、空灵,但编导竟续了一个凄怆的收尾:却见这位又一招制敌的梅郎拢着火盆烤火,不甘心地伸出手碰触一块火红的木炭,被烫得立刻缩回。他把手藏进衣裙,低头哽咽惨笑,“你知道我这双手以前也是挽过大弓,降过烈马的,可是现在只能在这阴诡地狱里搅弄风云了。”——如此对照,出人意料,叫人心痛。

原著第164章里有一段文字我是很喜欢的,说的是萧景琰认出林殊后,梅长苏的反应:

到了晚间,梅长苏起身,略吃了些饮食,便到院中抚琴,谁知正在琴韵哀戚婉转至最高时,铿然弦断。将他的手指勒了一条细口,凝出殷红的血珠。月光下他默然静坐,素颜如冰,旁观者皆不敢近前,只有蔺晨幽幽叹问了一声:“长苏,你的血,仍是红的么?”
梅长苏浅浅一笑。道:“此血仍殷,此身仍在……蔺晨,我近日豪气衰微,只纠结于半点心田,一缕哀情,让你见笑了。”
蔺晨仰首望天,半晌方道:“我一向狂妄,愿笑天下可笑之事。你心中牵挂过多,做起事来地确有许多能让我发笑的地方。但我却总难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梅长苏拈起崩断的那根琴弦看了看,淡淡地答了“知道”两个字,竟不再多说,起身回自己房中去了。蔺晨垂下头,缓步走到外院。旁观者一头雾水,又十分担忧,便推了卫峥来问。蔺晨笑了片刻,道:“别担心,长苏没事,再说就算他有事,我们又能帮到什么呢?”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2 17:30:00 +0800 CST  
这段文字我什么时候读,什么时候感到彻骨的悲意。萧景琰如何认出林殊的情节在电视剧里被修改了,所以连带着上面这一幕也没有拍(原著中有多处梅长苏抚琴的描写,不知剧里为何一个镜头都没给?因为胡歌不会抚琴?)。火盆边的哽咽惨笑,算是异曲同工吧。总体而言,原著的基调更凄清阴郁,原著里的梅长苏更惨淡经营。我在观剧时总是揣着一颗玻璃心的,为此我更喜欢电视剧的那一抹暖阳,更喜欢胡歌赋予梅长苏的那一份血肉的温度,那一份此心依旧,此血仍殷。

***

如果说在梅长苏的塑造上胡歌还有什么提升的空间,那么在没有台词护佑的长镜头里如何自处可能便是一个努力的方向。长亭里,梅长苏向周玄清致谢,“世事万物,无处不道,隐于山林为道,彰于庙堂亦为道,只要其心至纯,不作违心之论,不发妄悖之言,又何必执念立身于何处?”——胡歌的台词是极好的,比如此处的诚恳、恭敬、谦卑,但是在听对方的大段台词时,镜头如果过长地给梅长苏,我想我看到了他背后的胡歌隐现。

送走周玄清,梅郎便开始弯腰咳喘,一边咳,一边说“她来了”——女性作者的温柔、自持和不忍,毫端毕见。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2 17:31:00 +0800 CST  
长亭相认。进,进,进。退,退,退。退无可退。“郡主还知道什么?”“虽然他换了名字,易了容貌,我还是认出了他,先生不想知道他是谁吗?”女孩子直视他,目光毫不闪退。他问,“他是谁?”半分迟疑,半分期待。“他不姓云,他叫卫峥,是当年赤羽营少帅林殊的副将。”这是女孩子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言毕目光转向别处,神色凛然。“琅琊榜首,江左梅郎,你手握天下第一大帮,而卫峥在你麾下听从命令,要说你不知道他的身份,让我如何相信呢?”可是“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你是谁?”女孩子已经站到崖边,叩响他的心扉。天边滚过几声惊雷,他回视,无助在命运的捉弄里。“我以苏哲之名刚到京城时,有许多人都问我我是谁?有当面询问的,也有暗中探访的,很快他们就有了答案。”女孩子继续撞击他的城门,“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人追问过,梅长苏又是谁?”

他颔首低眉,一缕凄清的笑意漾在嘴角,“我没有想到第一个这样问的人居然会是你。”女孩子紧盯着他的眼,“你要如何作答?”他转身,仓皇应道“旧人”。女孩子急急地走到他面前,“可你若是赤焰旧人,为何我刚才提到林殊之时,你不称之为少帅,而直呼其名?”他抬眼承受她咄咄逼人的目光,未能尽除声音的抖颤,“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管是林殊还是少帅,或是其他什么的都不重要。”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2 17:33:00 +0800 CST  
胳膊上的手环,胸口的痣,荡然无存的往日痕迹,无法期许的未来。对于影视作品里太深切的感情,我总不愿从旁窥视,总觉得那是别人心里最幽深脆弱隐秘的风景,应该合掌祝福、绕道而行才是。所以,这里也不想多说那一朵哭得梨花带雨的青梅和那个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的竹马。之前在豆瓣看过一段评论,写得非常温柔,也许可以抚慰一些为他们难过的小心灵。大意如下:

他没有未来,她必会孤老,二人明明都知道,却无法停止走下去的脚步。梅长苏可能是想过要停止的,或者一开始就是抱着从此萧郎是路人的决心,只愿她比武招得如意郎君。当真的与她近在咫尺了,千守万守还是漏了一丝缝,从此顺着这缝是无尽的阳光与春风,怎么转头都能感受到春风拂在脖颈的温柔。再之后就是门一点点的开,他一点点的退。

长亭相认的配乐是《红颜旧》。全剧共三首插曲,胡歌的片尾曲《风起时》,王凯的《赤血长殷》和刘涛的《红颜旧》。三首作品中,词曲最对我口味的是《赤血长殷》,《风起时》次之,《红颜旧》略逊。至于三位主演的倾情演唱,不知为何,我总感觉《风起时》是胡歌在唱,而《赤血长殷》和《红颜旧》却是萧景琰和霓凰郡主在唱。我很喜欢那个唱《风起时》的胡歌。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2 17:34:00 +0800 CST  
然后还想啰嗦一句,听到霓凰报出“卫峥”的名字,我的心彻底地放下了——这意味着原著里一个“神烦”的角色被彻底抹掉。这一笔改得好。那个被删除的人物是原著里最苍白的角色,苍白到毫无说服力,基本是作为一个安慰奖存在的,但何曾安慰到任何人?没的倒缩小了霓凰的格局。

海宴是个喜欢把她的男主人公往自虐、苦难和禁欲倾向写的女作者,所以,长亭之后给梅长苏安排了一场大病也就不足为怪了。晏大夫的诊治结论是“神思不宁,郁结寒气,以致体内虚乏”。由远而近的镜头带我们走进一抹暖暖斜阳下的苏宅。我喜欢这一抹斜阳的处理,温暖了我,也温暖了裹挟在风云里的大病初愈的剧中人。却见他换了一身米色长袍,相比之前的灰色和深蓝,平添了一份暖意。

又一个重要人物登场,言侯,言大公子的父亲,林殊父亲的至交。出演言侯的演员好气场,好演技。且待下回再表。

楼主 天碧碧海蓝蓝  发布于 2015-11-02 17:36:00 +0800 CST  

楼主:天碧碧海蓝蓝

字数:82508

发表时间:2015-10-29 03: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10 18:16:1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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