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Baek┃160316『原创』以父之名【长篇\/强强\/副勋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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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一方提出反对,那朴灿烈的订婚自然就会如期而至。
普通人家的嫁娶要的无非是风光气派,但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朴灿烈身上就另当别论了。
卞白贤在他这个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一没娶妻,二没庆过生,让外界那些等着巴结的人费劲了心思,朴灿烈的这次订婚倒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
宴请名单是朴灿烈再三核对了才给卞白贤过目的,上面有未来可以被利用的棋子,也有需要合作的对象,至于哪些又会成为被抛弃的弃子,朴灿烈还没有接手卞白贤的生意,还不敢轻易做定论。
“这个,”卞白贤指了指名单上的名字,掸了掸雪茄的烟,“这个集团据说正在往海外转移资产,生意做不好就开始逃税,少和这种人打交道。”
看到朴灿烈默默地把名字划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卞白贤继续补充道:“还有这个人,祖上早些年是发战争财起家的,现在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差不多被他败光了家底,十足的废物。”
朴灿烈对于伪装这种事做得实在太得心应手,他恭敬顺从地弯着腰,静静地看着卞白贤白皙漂亮的侧脸,露不出一点破绽。
他的父亲在道上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是个什么角色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他自己想做的事情有很多,每一样都需要谨慎。
其实卞白贤还是有些不放心让朴灿烈这么早地接手自己的生意,生意场上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况且这些生意上的往来多是在地下交易,那些人能给自己面子但未必会给朴灿烈面子,朴灿烈虽然有点小聪明但终究比不过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家伙。
他捏了捏额头,示意让朴灿烈坐在自己旁边的沙发上:“灿烈,你还年轻,可以失败也允许反悔。但是,”卞白贤顿了顿,话锋一转,“婚姻大事,一生只有一次,明媒正娶的只有一个。”
这种语重心长的话在朴灿烈听来却似乎有了弦外之音,究竟是劝自己现在趁早毁婚约,还是告诫自己要真心对待韩幼敏,他不得而知。
依旧是维持着谦逊而温和的笑,朴灿烈郑重地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人的眼睛:“我知道了,父亲说的对。”
不想结婚这种话他是不会再提的,前阵子还故意给媒体漏了风声,现在闹出一桩悔婚,于卞白贤的面子太难看。
卞白贤见他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以为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朴幼敏订婚的,心里不知怎么地又开始烦闷,表面上却还是挤出惯有的笑容:“你能知道当然最好,现在不懂也没关系,有我呢。”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01 15:02:00 +0800 CST  
尽管那天朴灿烈已经和韩幼敏说的很清楚,但是这个女人居然也没有要反悔的意思,让人费解。
朴灿烈还不至于认为这是出于可笑的爱情。
卞白贤是个爱面子的人,宴请名单上的人大多深谙他的秉性,能出席的都早早地到了,还未到傍晚,一辆辆黑色加长林肯车就已经停满了巍峨富丽的别墅庄园外。
朴灿烈冷眼看着大厅里的一切,一盏盏璀璨绚丽的水晶大吊灯把大理石的底面照得光亮,不得不承认,这场订婚礼盛大而庄重。
可惜归根结底还是个笑话。
朴灿烈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领结,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光鲜亮丽的婚礼主角。
大厅里的大提琴演奏着悠扬的结婚进行曲,朴灿烈暗暗捏着掌心,踱步走下楼梯。
尽管他在北美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亚洲都鲜少有人认识他,何况是在韩国,这次卞白贤也是有意让他多和这些生意场上的人打个照面。凡是有了卞白贤的儿子这个名头,很多事就好办了许多。
卞白贤今天穿了一件酒红色的西装,剪裁合身,正举着酒杯和今年刚上任的市长秘书谈笑。朴灿烈头脑太聪慧了,当然知道什么叫察言观色,眼前这个秘书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背后却是掌控着首尔市生杀大权的市长大人。
朴灿烈用眼神示意沈英宇不用特意告知卞白贤,等卞白贤得了空才走过去,依旧是恭恭敬敬:“父亲。”
卞白贤放下酒杯,抬眼看着这样西装革履的朴灿烈,只觉得又熟悉又陌生——他养了朴灿烈十年,现在却要亲手把他推向别的女人。
失落和不甘也只是一闪而过,人前的卞白贤总是能维持着良好的形象,他背地里做着再阴暗再见不得人的生意,但表面依然能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以至于在外人看来他和朴灿烈并不像父子,倒像是一对人中龙凤的兄弟。
“韩幼敏呢?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人?”卞白贤的眼睛实在太漂亮,他眯起眼的时候眼尾都带着勾人的意味,长长的睫毛弯得恰到好处的弧度。
朴灿烈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场婚礼的另一个主角还没露面:“啊——刚刚听说去补妆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卞白贤点点头,眼眸里黑白分明,却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父亲最近辛苦了,过了今天我就可以帮您分担了吗?”
看似安抚的话听在卞白贤耳里却变了味道,他实在不想把一切都往自己担忧的方向想,朴灿烈跟了自己那么多年,总不至于有什么狼子野心。
“不想陪她去度个蜜月吗?”卞白贤微笑起来,眼神示意他看那边款款而来的韩幼敏。
穿着婚纱的女人看起来确实美丽动人,可惜这世上能让朴灿烈动心的东西太少。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不用了,订婚而已。”
卞白贤在听到回答后抿了抿嘴唇,亲自从雪白的桌布上端起一杯红酒递给朴灿烈:“恭喜我们灿烈,订婚快乐。”
不管这句祝福是真心还是假意,透过酒杯里的猩红液体,朴灿烈能看到卞白贤嘴角上的那颗痣,小小的,颜色浅浅的,仿佛亲吻的时候随便那么一舔就能品尝到。
朴灿烈承认自己活了十八年,没有对除卞白贤以外的任何人产生过类似的想法。
“快去陪你未婚妻。”卞白贤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01 15:03:00 +0800 CST  
朴灿烈在适当的时候当然会恪守本分,但是眼下的情景却容不得他谨遵养父的嘱托了。
韩幼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身睡衣坐在床上,朴灿烈进门的时候就能看到她黑色蕾丝里若隐若现的身体。不过外界的男男女女再风情万种,都比不上他那个整日西装笔挺的父亲,冰冷而禁欲。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个人卸下冷冰冰的面具,只对他一个人狂乱而炙热。
听到开门声的时候,韩幼敏就立即奔了过来,大概是能猜到朴灿烈接下来要说的话,女人的表情算不上好看:“我、我知道——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才——”
吞吞吐吐的话朴灿烈却能听得十分明白,无非是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天真地以为可以用浓烈炙热的爱情打动自己,而一切都无关钱权交易。
朴灿烈退后一步,刚想开口,却被猝不及防地吻住。
等到满脸通红的女人起身了,朴灿烈才叹了口气:“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男欢女爱是要讲你情我愿的。”
女人的眼眶里很快氤氲起水汽,大大的眼睛朴灿烈见不得女人哭,只觉得烦躁又棘手,也不顾韩幼敏哭花了的眼妆,头也不回地关上门:“你早点睡,晚安。”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01 15:03:00 +0800 CST  
卞白贤一闭上眼,脑里浮现的都是朴灿烈和那个女人新婚燕尔的场景。
灿烈他那么年轻那么好,当然值得拥有痴男怨女们最义无反顾的爱慕。
卞白贤想了很久,又独自倒了杯红酒,喝得意兴阑珊,却听见外面隐隐约约的敲门声,只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心里期待着是朴灿烈,却又在心底知道这个人是绝不会出现的。
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开门,才发现站在门外的就是朴灿烈。
嘴唇上还留着女人艳丽的口红印记,头发凌乱,卞白贤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父亲,我可以进来吗?”
不说话就是默许,朴灿烈长腿一跨就迈了进来,随即闻到了卞白贤身上的酒味。
“父亲喝酒了?”
卞白贤心里有千万个猜测却开不了口,关上门点点头。
看到桌上喝了一半的酒,大约杯沿还残留着卞白贤的唇印,朴灿烈不由分说地端起。
“等一下!”一手搭在朴灿烈的肩膀上,一手温柔地覆上他的嘴唇上,带着薄茧的指腹一下下地擦拭着口红印,待全部擦除了,才声音沙哑道:“好了,喝完酒还有什么事吗?”
朴灿烈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沿着杯口的唇印抿了口酒:“我要毁婚约。”
卞白贤一愣,竟没有预料之中的暴怒,也许是在此之前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连耳垂都泛着浅红,眼角一勾:“然后呢?为什么?”
“我不爱她,如果我不能和我爱的人厮守,那宁愿孑然一身。”
卞白贤动了动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父亲同意吗?”
卞白贤看了一眼窗外,随即又垂下眼,正想开口落地窗前就传来一声枪响!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01 15:0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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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两人是站在落地窗旁,但是枪声却来自朴灿烈的三点钟方向。
卞白贤生性太多疑谨慎,从坐上当家人的位置之后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于是从平时开的跑车到住的卧室装的都是防弹玻璃。但是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枪支配置都不容小觑,虽然房间里的人都安然无恙,但落地窗的玻璃上还是有了一块不大的裂痕。
听到枪声后的朴灿烈一时间有些慌神,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受到了惊吓。
卞白贤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拉过这人:“没事的,我卞白贤头顶上的暗花可没那么容易拿到。”
“但是——”朴灿烈还想说什么却被打住,只好乖乖缄默。
卞白贤的房间里原先只亮了一盏灯光昏黄的壁灯,将酒杯中的红酒照得婆娑摇曳,现在他却索性将房间的灯都打开,照得整个房间仿佛白昼一般。
“如果想杀我的话,那现在应该更容易了,不过暗杀这种手段实在太卑劣。”卞白贤转身朝朴灿烈露出一个安抚似的浅笑,但朴灿烈却看得出这个笑实际上极为阴鸷。
他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大大咧咧地站在房间中央,没有半点惧色,故意让远处瞄准器那头的眼睛看个清清楚楚。似乎是向给暗处的狙击手耀武扬威般,甚至露出一个自负至极的笑容。
他卞白贤能一步步坐到这个位子,佛挡杀佛,什么事没见识过,怎么可能没有血性和胆量?
“应该不只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可惜对面的狙击手枪法太烂,不懂抓住时机。”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屑与嘲讽。
这才是最真实的卞白贤,摘下了平日里伪善温润的面具,露出阴狠乖戾的本性。
但这又怎样?你非善类,而我,也绝非良人,恰好天生一对。
还好这一切都只是有惊无险,也多亏了他这个父亲多疑老辣,朴灿烈想。否则即使第一枪打不中,后面的几颗子弹总会被射进他和卞白贤的胸口。
“不过……父亲想过会是谁吗?”朴灿烈咬了咬嘴唇,试探着问。
卞白贤见外面的狙击手已经没了动静,看起来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若无其事地摆摆手,丝毫未受到刚才暗杀的影响,依旧悠然自得地倒了半杯红酒:“我们灿烈要喝点酒压压惊吗?”
这时候房间外很快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想来是沈英宇带着人在外面把守了,又不敢贸然闯进房间,只能毕恭毕敬地问道:“先生?您还好吗?”
暗杀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就意味着这些人的失职,沈英宇本以为卞白贤会勃然大怒,没想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却温和得不像话:
“没事了,留两个人在外面,其余的去找凶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好把用过的子弹找到。”
沈英宇当然不会想到卞白贤在这个时候不露面,是因为自家太子爷新婚之夜却溜进了父亲的房间,碰巧还撞上了一次暗杀。
怎么都有点说不通。
“对了,再安排几个人守在灿烈房间外,他多半吓到了。”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01 15:0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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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01 15:10:00 +0800 CST  
虽然卞白贤没有丝毫要怪罪的意思,但沈英宇还是忐忑不安,立即调集人手分开行动。
房间里的朴灿烈也猜到了卞白贤是绝不会开门的,但没想到他会当着自己的面,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
这样的父子关系在外界虽然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但养父子毕竟不同。介意也许就是在意,朴灿烈想。
我做的一切都不会白费的。
朴灿烈继续维持着惊魂未定的样子,过了半晌才愣愣地点头:“啊、啊好的,谢谢父亲。”
一丝一毫的细微反应都看在卞白贤眼里,他不动声色地又从壁橱里拿出一只酒杯,慢悠悠地倒了酒,指节分明地手不急不缓地摇了摇酒杯,递给朴灿烈。
“想要我命的人,在整个大韩民国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还不算意大利俄罗斯的那些军火商。我挡了别人的财路,怀了别人的生意,这些都是小把戏。这种事情谁都遇到过,这种事情谁也都安排过。唯一不同的是,我想让他死的人大都咽了气,而要我死的人都没能称心如意罢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会查清楚,不过有一点你要清楚——”卞白贤压低了声音,有些戏谑地朝对面的人笑了笑,“我卞白贤的儿子虽然不必和我一样出生入死,但也不能贪生怕死。”
这句话显然是对朴灿烈刚才的反应有些不满了,但是朴灿烈却故意表现得不以为然:“父亲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这个反问倒是让卞白贤很满意,他举起红酒和朴灿烈碰杯,“叮——”一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个年轻俊美的养子:“哦?那灿烈自己来说说,你是什么样的人?”
四两拨千斤的确是卞白贤说话的风格,不过朴灿烈也并不像他那些平日里打交道的蠢货一样,会傻到往自己挖的陷阱里跳。他颓然似的,慢慢地坐在房间的地毯上,靠着壁橱,却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年少轻狂:“我自认为还是个不错的人,虽然天性愚钝,行为处事都及不上您,但是来日方长,我都会学的。而且、哪怕我无法成为一个好丈夫,我也是您最可靠的亲人。”
说完朴灿烈还定定地看着卞白贤,自以为这个答案已经天衣无缝,却发现了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
“不管你是谁,你要时刻记住你叫朴灿烈,你的名字是你生下来就定了的,所以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要想清楚。还有,你是朴佑荣的儿子,天资很好,因为你父亲就很优秀。”
这种意有所指的话,让朴灿烈不自觉身后出了冷汗,但是再看卞白贤却仍是云淡风轻,眉目恬淡。
突然提到自己的出生大概不是偶然,也许卞白贤对自己的疑心正在放大。但他始终不能在这个人面前拿捏好分寸,这样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朴灿烈想。
他的排兵布阵才刚刚开始,走的每一步都要审慎以确保万无一失。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01 15:10:00 +0800 CST  
那就索性将错就错,朴灿烈放下酒杯,问道:“您怎么突然提起了我的生父?”
卞白贤的神情在那一瞬间变得非常难以言喻,他说不出一个字,过了片刻才沉吟:“佑荣,他是个很好的人。我很早就认识他了,那时候的他长得和你像极了,足够聪慧出色。”
说话的时候卞白贤似乎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朴灿烈几乎能看到他的两颊升起了淡淡的,惑人的红晕。
“可惜我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生者留下的遗憾与歉意大概会伴其一生。”
朴灿烈没太听得懂最后一句话,他只隐约觉得这样的卞白贤带着前所未有地温柔细腻。
但这些都不是为了我,朴灿烈捏紧了手心。
对足够狠得下心的朴灿烈来说,他也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对于无法触及的爱,死者可以一了百了,然后让对方怀揣着绵长的怀念记忆度过余生。
“父亲想念他吗?”
面对朴灿烈不经意的追问,卞白贤的神情终于流出一丝脆弱,长长的睫毛无力地垂下,顿了顿:“当然。他是我一生的挚友。”
把所有人都当成对手是激进主义,把所有人当成敌人就是愚蠢。朴灿烈还不至于愚蠢,但是他跟了卞白贤十二年,学会了多疑。
卞白贤这种人是注定了没几个朋友的,能让他不自觉流露出这样情感的人少之又少,朴灿烈有些羡慕,不,甚至是嫉妒自己的生父了。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01 15:11:00 +0800 CST  
早期中国香港的电影大多以黑帮片为题材,但事实上现在的香港黑帮已经和政府势均力敌,相互形成了制约。
但凡外籍人到香港,都是喜欢兰桂坊的,昏黄浪漫的街灯,独特而刺激的酒吧,灯红酒绿,流光溢彩。
吴世勋把手里的香烟抽完,一脚踩灭烟头的火星,进了一家酒吧。
他上个月打听到了些消息,据说那个人的妻子是香港人,孩子满月会回来。
看一眼,就看一眼也好。
吴世勋年轻,长得又英俊潇洒,身材也好,在酒吧自然就是被搭讪的对象。不过他只和那个人学过一点中文,说得结结巴巴,何况来搭讪的都是满口的粤语,他根本无力招架。
他推掉无数个投怀送抱的尤物,看着酒杯发呆。
大概警觉是人的天性,他突然从酒杯的倒影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到吴世勋转过身的时候那人却已经不知所踪!
那个人是不喜欢来这种地方的,他总是温温和和,看起来无辜善良,何况现在有了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
但吴世勋那时候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跟着那人跑了很久,久到胸口发闷,才停下来。
他怕认错了人白激动一场,想喊又不敢喊,愣愣地站在原地等着这人转身。
时间好像从来没那么漫长过,吴世勋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那个人的背影有些羸弱,迎着月光也能看到他瘦削的两颊,他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慢慢地转过身。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01 15:1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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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的侧脸白皙透明到没有一丁点儿血色,映在兰桂坊绚烂靡丽的街灯里,却显得精致而冰冷,两颊瘦削到有些凹陷,仿佛薄薄的肌肤之下是一片化不开的寒冰,那些灯红酒绿都与他无关似的。
吴世勋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却又不敢再继续盯着他的眼睛。
“好久不久了。”最终还是鹿晗先开了口。
吴世勋却连接话的勇气都没有,他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懦弱过。
“是啊,好久不见。”吴世勋挤出一个与寻常无异的笑容,再说不出下一句。
吴世勋看到这个人的睫毛动了动,大大的眸子里像是藏着深不见底的孤寂,声音淡淡的:“我过得很好,你呢?”
其实我过得很不好,吴世勋在心底对自己说。
“我也过得不错。”他把目光投到不远处的街口,车水马龙。
鹿晗嗯了一声,他朝吴世勋走近了些,抬起手比划了下:“世勋好像又长高了,也更帅了。”
吴世勋等着那只手落在自己肩上,但是没有。
鹿晗的手臂抬到一半,停在半空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蓦地收了回来,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看手表:“啊、我看一下时间,好像不早了。”
“要回家了吗?”
“再过会儿吧,对了,你来香港是有生意吗?”
当然不是。
“对啊,最近有一批货要过来,怕过不了海关,”吴世勋说得云淡风轻,他顿了顿,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回问道,“你呢?你怎么也在这里,那么巧。”
“我,结婚了。”
“你陪她回香港?”脱口而出的反问让吴世勋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又像自嘲一般,“我只是猜测罢了,也是听说。”
其实他能从哪里听说?骄傲如他,怎么会承认这些巧合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安排。
“她也很好,我们有了个孩子。”鹿晗笑了笑,坦诚道。
吴世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鹿晗是什么人自己再清楚不过,不知道该为他的坦诚而欣慰,还是为自己的处境可悲。
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呢?
“我以为,”吴世勋顿了顿,又重复了一句,“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不过,现在,应该恭喜你。”
鹿晗半垂着眼,过了半晌才抬起来:“怎么会呢?我们会遇见第一次,当然就会遇见第二次。”
中国人都是相信缘分的,鹿晗想自己也免不了俗。
两人就这么站在灯影婆娑的巷子里,吴世勋看着鹿晗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朝前走了两步,看到自己的影子和这个人重合起来。
我吴世勋活了二十年,没有爱我的人,我爱的人离我很远,活得很失败。
“那——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也许吧,”吴世勋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影子,整理好表情才又抬起头,“只要你想见我,我会出现的。”
但愿这些都不是打扰。
鹿晗静静地听着他说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苦笑了下,眼里似乎有无奈:“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点点头。
没有挽回就是时候离开了,吴世勋简单道了别,转身。
所以他没看到鹿晗最后的模样。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01 15:12:00 +0800 CST  
釜山监狱。
吴世勋从远处能看到里面操场的情景,犯人放风是最容易煽动骚动的时机。
那个叫金钟仁的男人正穿着囚服,漫不经心地靠在铁丝网上。
鹿晗求自己营救之前,一定也和他商量过了,所以现在这个人正伺机而动般地左右张望。
人都是可以为金钱铤而走险的,刚才买通了里面的狱警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虽然吴世勋一直不清楚鹿晗为什么会和这个监狱里的男人有来往,但既然答应了他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他连夜让人从东京过来,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不出五分钟,那个金钟仁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操场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金钟仁没有选择煽动暴乱,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吴世勋——他扛着一架狙击枪,一旦开枪自然会场面混乱,趁乱逃走是最佳选择。
吴世勋透过瞄准仪能清楚地看到金钟仁,这个人男人的长相说不上十分出挑,气质却很出众。
他看到金钟仁随意捋了把头发,朝自己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
扣动扳机。
监狱里果不其然陷入了不小的混乱,每个人都开始岌岌自危起来,金钟仁挽起袖子,穿过慌张的人群。
最外层的铁丝网已经被切断了电源,金钟仁的身手不错,但是漏网之鱼一定不止一个。
身边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和他一样开始攀爬铁丝网。
即使他是爬的最快的那个,但也安然无恙,而身边的人却被一枪枪点射中。
金钟仁知道远处的狙击手并非等闲之辈,那些妄想搭上这辆顺风车的人最终变成了死不瞑目的可怜鬼——子弹的冲击力,有的人被一枪打爆脑袋,有的人则直接被击中摔死。
金钟仁的动作很快,等那些狱警发现了到这场蓄谋已久的越狱后,他早已不知去向。
即使事实就是大韩民国的高级监狱里有人堂而皇之地越狱,政府和媒体控制的舆论也只会报道他们的低犯罪率。
维持着安定和平社会的假象,安抚着自负无知的选民。
金钟仁迅速地跳上吴世勋的敞篷车,自我介绍:“想必鹿晗和你提起过我了,嘿,你叫什么名字?”
吴世勋看了眼这个人身边的男人,疏远而客套:“吴世勋。”
即使没有握手,吴世勋也能察觉到金钟仁并非等闲之辈——他在监狱里过得不赖,现在坐在自己身边丝毫没有邋遢的气质,甚至还掏出了身上的雪茄悠然自得地抽起来。
只是想不出这样的人怎么会和鹿晗有牵扯,他明明那么好那么简单。
金钟仁大概是能猜到他的心思,抽了口雪茄,把手搭在车门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阿晗不让我告诉你。”
吴世勋冷冷地看着他:“你和他很熟络?”
“你觉得呢?”
男人脱口而出的反问让吴世勋噎住,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鹿晗。
他认识什么人,喜好什么人,想要什么生活,自己通通不知道。
“这么说吧,我是为了他进去的。”金钟仁笑起来带着痞气,像是故意的挑衅,有恃无恐。
但是吴世勋显然没那么容易被激怒,他睥睨着金钟仁:“所以他让我来救你是应该的。”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01 15:13:00 +0800 CST  
卞白贤最终同意了朴灿烈取消婚约。
但这样一来却是让韩幼敏丢了面子,卞白贤只好先礼让三分,让女方先宣布取消婚约,不至于太难看。
至于想一出是一出的朴灿烈,暂时外面还没什么人敢在背后弄出风言风语,来说自己这个宝贝儿子。
卞白贤却觉得那天晚上的暗杀没那么简单。
沈英宇办事向来是最得力的,当天半夜就找到了潜伏起来的狙击手,只不过不敢让卞白贤三番四次被打扰,留了那人半条命。
卞白贤第二天起来穿着睡衣就去审问了。
这种事拖得越久只会越麻烦,且不说这个杀手极有可能因为任务失败而自杀,光是背后的雇主的追杀也足够让人头疼了。
“相传中国古代有个满清十大酷刑,我还没怎么研究过,”卞白贤信手接过随扈点上的烟,抽了一口,眯眼看着被囚禁起来的人,“您有兴致陪我一起见识见识吗?”
被制服的男人终于见到了传闻中杀人不见血的卞白贤,当然免不了不寒而栗,开始剧烈挣扎。
“嘘——”卞白贤侧着头看着眼前布满血迹的脸,“别吵,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只想知道你拿了谁的钱。”
“怎么?不说话?干我们这行的,本来就是在刀口上舔血的,难道你会害怕?”
卞白贤会随身带一把短匕首,现在这把匕首正被他从腰间掏出:“狙击手靠的无非是耳聪目明,你这只眼睛在黑市上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我卞白贤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我自己虽然不做这些生意,但身边总有些朋友是什么都做的。”
说完那把匕首就要划开那人的眼角。
“父亲!”
朴灿烈刚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的父亲还穿着晚上的那件睡袍,因为洁癖的缘故,纯白色的睡袍上没有沾上一点儿血迹,还维持着要挖那人眼珠的姿势。
“先生——抱歉,我没拦住。”跟在身后的沈英宇觉得自己汗毛直立,自己接二连三地失职就是罪无可恕。
卞白贤头也不抬,也没有因为朴灿烈的出现而手软,尖利的匕首慢慢划开囚徒的皮肉。
朴灿烈见过这个人杀人,却没见过他这样不眨眼地虐杀。
因为卞白贤的动作不急不缓,甚至带着优雅的味道,血迹并没有喷涌出来,而是汩汩地流出。
卞白贤从随扈手里接过丝帕擦了擦手,才缓缓抬起头来:“灿烈,你来了啊。”
朴灿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讷讷地点了点头。
即使你是恶魔,也为我所有。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01 15:1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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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01 15:1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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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站在原地,像是有点迟疑于现在这样的场景是否该迈步,但擦完手的卞白贤却直接朝他招招手,示意自己过去。
他白皙的手上已经没了刚才虐杀狙击手的血迹,但朴灿烈靠近他的时候还是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衣冠楚楚的模样装作正人君子,却改不了是残忍刽子手的事实。
这里就是传闻中卞家的地下室,也是一直以来审问叛徒杀手的地方,朴灿烈以前从进来过。一直以来卞白贤只想把他养成一个矜贵秀气的小公子,哪里能想到朴灿烈会成为让他都不容小觑的人物。
现在的朴灿烈装作好奇的模样,但又怕引起卞白贤的不快,大大的眼睛只敢时不时打量周围。
这个地下室的位置很隐蔽,自己擅自闯进来恐怕已经让他这个多疑的父亲怀疑了。里面光线很暗,最里面的几架排风扇慢慢地转着,卞白贤就这么穿着纯白的睡衣和拖鞋,懒懒地坐在这里唯一的一件家具——太师椅上。
“我们灿烈对这里很好奇吗?有兴趣吗?”
朴灿烈心里一惊,咬着下嘴唇不说话,摇摇头。
“这样可不行,”卞白贤慢慢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跟前,握着朴灿烈的手,拿起刚才那把还没来得擦拭血迹的匕首,“我们灿烈走出去手无寸铁可不行。”
他这个父亲的手除了虎口处有些薄茧外,其余的指节都柔软细腻得不像话。
但朴灿烈此时心中却警铃大作,握住也不是,放开也不是。
“我教过你骑马开枪,还没教过你怎么杀人,想学吗?”卞白贤又凑近了些,朴灿烈能闻到他身上不光有血腥味,还有掩盖不住的香水味。
朴灿烈不敢轻举妄动,他在外面在嚣张跋扈,但在卞白贤面前他始终是个没出师的黄毛小子。
卞白贤见他不说话,也不管他心里想什么,只自己掂了掂那把匕首放下,随手从随扈那儿拿起一把枪,娴熟地检查过子弹,上了膛:“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但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人要活着,要么靠头脑要么靠拳头。”
装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才进来短短几分钟,朴灿烈觉得自己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卞白贤的一举一动都太可疑。
也不等朴灿烈自己做出选择,卞白贤索性将手枪直接塞进朴灿烈另一只手里,随手将那枚匕首一个飞掷,正中那个狙击手的右腿。
朴灿烈顾不得那个被匕首击中的男人的哀嚎,一双手强装镇定地握住手枪,对上卞白贤漆黑的眼眸:“父亲想怎么教我?”
“这把枪是早年美联邦警察专用的,后来我做了些改动,更适合我们这些匪,而不是警。来,你能看清这个人的右手拇指吗?”
朴灿烈大气不敢喘地点点头。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11 17:29:00 +0800 CST  
卞白贤扶着他的肩膀,胸膛靠着他的后背,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像极了一个谆谆教诲的慈爱父亲:“对,就是这样,双眼裸视也可以。”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朴灿烈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嗯,很好,屏住呼吸,开枪吧。”
朴灿烈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子弹的速度很快,他同时听到了那个人肉靶子的痛呼声。
十指连心痛。
虽然心里知道这个人是死有余辜,但他却在卞白贤面前闪烁着目光,嗫嚅着:“父亲,我们出去吧。”
卞白贤察觉到他微微皱了皱眉,在心底笑了笑,扶着他肩膀的手指却没松开:“我上次不是说了吗?我卞白贤的儿子绝不能手无缚鸡之力,你不动手,早晚会变成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
朴灿烈的表情一时间很微妙,他的声音很小:“可是有您在身边,不会有那天的。”
卞白贤发出一声轻笑:“没人能陪得了你一辈子,这个道理你要懂,灿烈,来,现在瞄准那个人的右手小指。”
朴灿烈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他稍稍换了个姿势,眯着眼睛仔细瞄准。
“那天晚上瞄准我心脏的人就在这里,如果不是我卞白贤命大,早就一命呜呼了,灿烈你不想替我报仇吗?”
想,当然想。
但他是想的是给朴赫荣报仇,毕竟他这个生父才是真的死得蹊跷。
卞白贤察觉到这个养子的额头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的手沿着朴灿烈的手臂摩挲到手腕,最后慢慢握住他的手,扣动扳机。
卞白贤的手心热热的,开枪的时候非常熟练利落,可见这种事他平时都做得得心应手。
朴灿烈终于舒了口气,以为这已经结束,没想到对方却扶着他的手换了个方向——那把枪径直指向卞白贤自己!
朴灿烈的瞳孔在一瞬间因惊恐而放大:“父……父亲?”
“我们灿烈足够聪明,举一反三应该是没问题的,”他大大咧咧地退后几步,又拿起那把锋利的匕首,“只要打中这把匕首就行,来,让我看看你枪法怎么样。”
其实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举动,朴灿烈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愚弱过,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变得足够强大,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和这个父亲对峙,但现在看来都是笑话。
也许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是卞白贤的对手。
卞白贤这么做也许真的只是在考验他的枪法,也许完全不是。如果不是的话,那他就太危险了,朴灿烈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马脚,只能极力掩饰自己。
“父亲!”声调里似乎都有了央求的味道。
卞白贤虽然笑得轻松,浑身却透着不容置喙的严厉。
只要朴灿烈想,他现在完全可以制造一起误杀案件——只要他的枪口稍微一偏,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打中这个人的心脏,让他在几分钟之内成为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11 17:29:00 +0800 CST  
他以后再也无需毕恭毕敬地对着任何人,也许可以一起连生父的仇一并解决。
朴灿烈很快打消了这个疯狂的想法,只要他一失手,那自己必定无法活着从这里走出去。而且生父的死,现在还没有水落石出。
何况,自己还对这个只比自己大十二岁的养父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怎么会让那种愚蠢的失误出现呢?
朴灿烈抿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看着卞白贤的眼睛。
那一时间,他察觉到卞白贤的眼里像是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一闪而过。
“砰!”
没有击中。
“如果真的打中的话,那你就惨了。子弹穿不过这把匕首,如果刚才我不把它及时移开的话,子弹只会朝你自己反射回去。”
卞白贤没说错,而且朴灿烈相信这个人绝对有足够大的力气能握住这把匕首不动。
但这也说明了一点,就是在朴灿烈有机会杀他的时候,卞白贤是有同样的机会杀死朴灿烈的。不,甚至是更大的机会。
朴灿烈觉得自己的那根神经已经在这一刻崩到了最紧,终于放下枪,大口地喘气。
“做的很好,这样以后我才不用太担心。我们灿烈只是不动手而已,并不是不会动手。”说完又拿起一块毛巾,开始仔细地给朴灿烈擦起额头的汗珠来。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朴灿烈,连一点儿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可以被看得清清楚楚。
终于结束了,朴灿烈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虚脱。
刚才真的是命悬一线,他只要稍微有一点杂念,走错一步就真的万劫不复,满盘皆输了。
“刚才我提报仇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起了赫荣?”
卞白贤不经意的一个问,又让朴灿烈重新紧张起来——这个人怎么可以连他在想什么都猜得一清二楚?
卞白贤给他擦汗的动作很轻很温柔,朴灿烈沉默片刻,然后点点头。
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卞白贤的声音都轻轻柔柔的:“你跟了我十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凶手,当年的杀手公司已经被我杀得一个不留了,但是幕后黑手却一直没能查出来。”
所以这才是死无对证。
痛苦的回忆不会因为太久的时间而变得模糊,只会像一株难以控制的树苗,慢慢生根发芽,攀枝错节,越来越茂盛。
直到不可控制。
卞白贤给朴灿烈擦完汗,又亲昵地替他理了理衣领:“我一直不想让你接触这些事,太危险了。”
的确,如果凶手不是眼前这个人的话,那就真的太可怕了——是卞白贤也无法撼动的势力,那自己去招惹就是蚍蜉撼树。
朴灿烈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不管凶手是谁,他现在都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亚洲的堂会那么多,他的势力却不在这里,而且根基不稳。
他突然想起一个人也许能帮到自己。
虽然只是点头之交,但只要自己给了对方足够的利益,总不会有人蠢到和钱作对。
“我们灿烈头发有点长了。”卞白贤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耳侧,也许是朴灿烈的耳朵太敏感,也许是这样的卞白贤太漂亮性感,身体的反应总是最直接的,就在那一瞬间他就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朝下身涌去。
正当他为此手足无措的时候,门口处沈英宇的声音再次响起:“先生,老爷子来了。”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11 17:30:00 +0800 CST  
C 15
卞白贤一听到有人来了,不自觉沉了脸色,但看着朴灿烈的表情依旧是带着柔和的爱意:“我不惹事,麻烦却自己送上了门,”又安抚似的拍了拍朴灿烈的肩膀,“你先回避一下,卞宏彦可不是什么善茬。”
朴灿烈脸色凝重地点点头,不肯走。
大约能猜到这人在想什么,卞白贤替他拢了拢衣领,眼神温暖而坚定:“听话,这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别让人抓到我的把柄。”
十几年前卞白贤曾经清除过自己的弱点,无奈而痛苦。
朴灿烈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不服气的。
这个卞宏彦按辈分来讲是卞白贤的四叔,从卞白贤当家后就一直称病在洛杉矶疗养。洛杉矶可不是什么休养的好地方,他现在突然回国恐怕没那么简单。
卞白贤的父亲做不到像自己这个次子一样心狠手辣,留了这么个隐患在这儿,不知道是出于懦弱的本性,还是因为想故意留下制衡卞白贤的筹码。
朴灿烈找了个不远不近的暗室躲了起来——他足够警觉,这样及不至于暴露自己,也能及时随机应变。
不多久,他就听见外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这个卞宏彦年纪已过花甲,声音却洪亮有力:“这么多年没见到阿白,你还是一如既往意气风发。”
朴灿烈却是第一次知道了卞白贤的乳名——阿白。
真好听。
他刚刚被卞白贤的触碰的肌肤又开始发烫,心里的燥热有增无减。脑子里甚至出现了自己将这个道貌岸然的父亲按在身下,剥下他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露出从未见过光的惑人部位,一遍又一遍地侵犯,一边接吻一边喘息着喊着他阿白的场景。
旖旎而浪漫。
卞白贤一向傲慢自负,想必即使卞宏彦进来的时候这个人也是稳如泰山地坐在太师椅上的。
卞白贤的声音疏远而冷淡:“四叔这是什么话,晚辈的意气风发,哪里敢与你的老当益壮相比。”
这话乍一听十分恭敬,甚至有些谄媚恭维,实际上却是在暗讽这个老头子不识时务。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敢直呼他卞白贤大名的人都少之又少,哪里又轮得到他来直呼自己乳名?
朴灿烈几乎能想象出那人说话时恣肆的神情来,卞白贤向来如此,哪些可以被欺凌,哪些又应该去拉拢,他都分得非常清楚。
大概是一下子被卞白贤的话噎住,过了许久,卞宏彦也不再客套,单刀直入:“怎么?贤侄这里连个让我老人家坐的地方也没有吗?”
语气里自然有了不悦的味道。
“抱歉了四叔,我坐的这把椅子向来只有当家人能坐,比如我的父亲,你的哥哥才有资格坐在这里。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是我父亲,你也这么说话?”
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却连敬语都不用了,言下之意也是把卞宏彦讽刺了个遍。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11 17:30:00 +0800 CST  
直指这个老头子连倚老卖老的资格都没有。
朴灿烈躲在暗处听着卞白贤的声音,只觉得这个清冷禁欲的男人虽然傲慢跋扈得无法无天,却让自己无时无刻地想占有侵犯。
“你们年轻人现在就喜欢来这一套,死者长已矣,你父亲在世时没有像你一样残害手足,留了我一命已经是恩重如山。卞白贤,你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我父亲如果泉下有知可能会死不瞑目吧?毕竟生出了我这么个逆子,还有了你这样的弟弟。”
“卞白贤!你——”
朴灿烈听得出外面已经是剑拔弩张了,但这里好歹是卞白贤的地方,这个人也从不做自不量力的事情。
“四叔这是动怒了吗?看来,这样我卞白贤又多了条罪名——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卞白贤说的轻轻松松,又补充道:“您老人家都这把年纪了,混在年轻人里是要做出什么大事吗?自我杀了您扶持的大哥,坐上这个位置之后,您就连夜飞到到洛杉矶去了,怎么不去墨西哥?”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局面已经很不好看了。
同样难看的是卞宏彦的脸色,他铁着一张脸,想必这么多年来也没什么人敢对他这么斥责威胁。
“难道四叔被我说中了吗?墨西哥和东京的堂会都不愿意帮你收拾烂摊子?”
长幼有序这种卞白贤当然知道,但是对于曾经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他懒得管他妈的什么辈分礼教。
如果不是看在死去的父亲的面子上,他甚至现在就想一枪就崩了这个对他指手画脚的老头子。
“阿白,你就不后悔吗?”卞宏彦虽然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冷嘲热讽,这时候却话锋一转,“你收养的那个孩子,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朴灿烈心头一紧。
“他父亲的死,你打算怎么告诉他?”
卞白贤的余光瞥向暗处——那个人应该都听到了。
“不过这些都是你的私事,处理得好就是积福,处理得不好就是引火上身,我倒是也想看看你的能耐究竟怎么样。”
卞白贤点了根雪茄,悠游地抽了一口:“这个就不牢您费心了,灿烈是我带大的,如今卞家改朝换代,您应该安心颐养天年才是。对了,顺便奉劝您一句——年轻时干不成的事,老了以后也未必能做得得心应手。”
这种话也只有卞白贤能说得出来了,一直以来他都像一把无往不利的武器,怎么可能被别人制约?
不过他还没那么快下逐客令,这个老狐狸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肯定也是有备而来。
“这周末是我父亲的忌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下个月就是四叔的生日吧?”卞白贤慢悠悠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走到那个遍体鳞伤的狙击手身边,拍了拍他的脸颊:“这人昨天还拿枪指着我,现在却落到了我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卞白贤平生最见不得算计我的人。”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11 17:32:00 +0800 CST  
这话是说给卞宏彦听的,但躲在暗处的朴灿烈也是一愣。
卞宏彦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没有一点愤怒的痕迹,但卞白贤却能窥视到他内心滔天的愠怒,并且为此大快。
他的兄长当年仗着有这个人的扶持,千方百计地欺凌打压自己,那些事卞白贤一件都忘不了。现在风水轮流转,他卞白贤只是小小地愚弄了这个大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的老头子而已,算是仁至义尽了。
也许这就是他的本性,恶劣并且睚眦必报。
在他眼里,卞宏彦不过是一只苟延残喘的纸老虎,即使亮出尖利的獠牙也未必有什么杀伤力。他就喜欢这么逗弄这些命不久矣的猎物。
“阿白能记住是我的荣幸了,到时候别忘了来洛杉矶,给四叔一个薄面。”
卞白贤既不回绝也不答应,他把未熄灭的雪茄摁在那个狙击手的右臂上,对那人的痛苦熟视无睹,气定神闲地盯着卞宏彦的表情:“四叔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庆生能想到我也是给足我面子了,只是卞家家大业大,要抽身没那么简单。”
卞白贤又指了指那个空荡荡的太师椅:“要坐上那个位置可不简单,四叔想试试吗?”




朴灿烈很听话,卞宏彦走之后没有立即出来。
卞白贤大概知道了老头子这一趟来的目的,想继续审问那个狙击手却发现人已经咽了气。
他让沈英宇把尸体拖出去处理了,身边的随扈也都被安排走,才喊了朴灿烈出来。
见整个地下室只剩了自己和卞白贤两人,当然有些惊讶。
“灿烈觉得这个鸿门宴我该去吗?”
朴灿烈看着这个人的侧脸,他的颧骨和下巴非常漂亮,白皙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晕着暖暖的光圈,柔和而细腻。
竟然一时有些出了神。
“父亲现在好像总喜欢给我出难题,”朴灿烈皱着好看的眉,有些不满地嘀咕,“去或者不去,父亲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
“所以我想让你代替我去看看,这个老东西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也免得外界说我卞白贤眼里目无兄长,你也多结识点生意场上的朋友。”
“您不和我一起去?”
“我会让沈英宇和你一起去,我们灿烈总要学着独当一面。”
朴灿烈对上这个人的眼睛,看不到一丝破绽,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果卞老爷子的邀请是个鸿门宴,那卞白贤就是那他当试验的牺牲品。
这一去是生是死都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但卞白贤温柔的目光让朴灿烈心里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这个父亲已经收养了自己十年,十年里有无数个几乎可以除掉自己,又何必等到现在大费周章地借别人布的局?
哪怕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朴灿烈也不敢再忤逆卞白贤的意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
“那我完成了这件事,父亲有奖励吗?”
卞白贤看着笑嘻嘻的朴灿烈,沉默了片刻:“当然有。”
“那父亲要等我回来!”朴灿烈放大了笑容,装作兴高采烈的样子,摇着卞白贤的手臂,“就答应我两件事好不好?”
恍惚间,卞白贤突然觉得有些不忍——这个人的模样和朴赫荣年轻时太像了,而且自己是看着他长大的。
自己对这个人的龌龊想法再不堪再不可告人,但归根结底也不是他的错。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11 17:33:00 +0800 CST  
C 16
卞白贤十六岁的时候在加拿大住过一段时间,说得好听是被他父亲送出国进修读书,说得不好听就是被流放到了天寒地冻举目无亲的荒郊野外。
即便如此,他的兄长还是不放心地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在纽芬兰岛上度过的第一个冬天,卞白贤救了一匹奄奄一息的雪狼。如果不仔细看,其实很难把它同普通的雪獒分辨开。
当时的卞白贤还只是个不得势的次子,当然不会有人在意他的狼子野心,于是这头狼在监视他的人眼里成了他玩物丧志,妇人之仁的最好伪装工具。
卞白贤给这头狼取名叫Adam,但是被救回来的狼心性出乎意料的温驯,甚至让卞白贤产生了这是捡了条狗的错觉。
没错,他是想驯化这头野性未退的狼,但是当这匹狼一旦变成了意料之中的温顺乖巧的样子,他又对这头雪狼丧失了兴趣。
可能卞白贤享受的是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来驯化Adam的过程,让凶猛血腥的物种慢慢地被自己操纵控制到丧失天性,而不是最后的结果。
后来卞白贤在韩国坐稳了位置才把Adam空运了回来,养在了他私人跑马场旁边的小树林里,这次在朴灿烈去洛杉矶的前一天去看了一次。
朴灿烈大约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狼,所以即使Adam很温顺他也不敢靠得太近。
“这是我养的东西,你怕什么?”卞白贤摘下骑马头盔,又朝朴灿烈招招手,“过来和Adam打个招呼。”
这头乖巧的狼看起来就像是只被卞白贤圈养的宠物,很可悲。
但朴灿烈的表现很完美,他试探着摸了摸雪狼的头,没有过分的胆怯。
“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它还很幼小,被其他狼群围攻得遍体鳞伤,那个时候我很喜欢打猎,在马背上看了它很久才决定把它捡回去。”
对,是看了很久的垂死挣扎才捡回去的。
那这只宠物的命运大概和我很像。
于我而言,你是救我于水火又成为我唯一亲人的养父;但于你而言,我和这头被驯化得像狗一样的狼没有区别。
“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卞白贤笑着自问自答道,“因为那时候我觉得它和我很像——丧家之犬既然没有退路,倒不如背水一战。”
这样的卞白贤让朴灿烈觉得很陌生,一直以来他对这个养父的印象都停留在外表绅士风度但内心足够强大并且毒辣阴鸷上。
他好像从来没想过卞白贤也是有很多身不由己的。
他不知道卞白贤在遇到自己的二十岁之前是什么样的,过的什么生活。只知道后来他步步为营,攻于心计,睚眦必报。
“那时候父亲让大哥接手的是烟草生意,他一直都很会讨父亲的欢心,所以我的处境很困难。虽然我不动手,但每一天都像活在别人的枪口下。”
朴灿烈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的过去。
“卞宏彦一直扶持的是大哥,他们把生意越做越大父亲很高兴。但是后来,灿烈,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反败为胜的吗?”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6-06-11 17:33:00 +0800 CST  

楼主:阿蛮nell

字数:108181

发表时间:2016-03-17 05:4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9-17 23:17:5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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