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原创】命如草芥(古风)

36.筝裂
睿渊回到家中,才从父母口中得知那日所见到的红衣冰嬉姑娘原是寿王府里的十二小姐,传到殿外的《童女谣》也来自于她。远远一望,匆匆一礼,原都是自己误认了。在自己个儿家中,心里的哀叹可惜逃不过父母的察觉。
“娶妻要娶娴,正妻更当贵重。咱们家的声望,配娶公主也是当得起的,寿王府中没有嫡女,但柔婉闺教名声最好,这几日娘派到寿王府送礼的人也打听到一些消息,那个十二女出身颇敏感,多年来备受冷落,娶来做媵妾无伤大雅,可你愿意?寿王肯吗?”
“天涯何处无芳草,男子汉大丈夫有了功名仕途,还愁得不到美妾?不多时万国朝会就要办起来了,你在天家面前表现出彩些,到时候你老丈人也阻不得你半步。”范右丞对儿子一席教诲言罢,身旁的郡主夫人狠狠剜了他一眼。
可哪怕父亲母亲不暗示提醒,他自小便谨受门阀观念教养,与柔婉的婚约既定,与王府结定的婚聘,岂同儿戏;且柔婉自幼性子骄傲些,让她忧思难堪实在过意不去。狠狠心,收拾起书房里作下的冰嬉画卷、弹筝诗词,吩咐侍从小棋子拿去处理掉。
睿渊不愿损伤花枝,可捕风捉影、流言蜚语在大宅府邸里向来屡禁不止。范夫人派去送礼的人有意无意地问一问关于十二姑娘的消息,寿王府里的下人也私下有意无意、添油加醋地一传开来。
陈晦昨日在侧妃院子里过夜,今晨公务并不繁忙,独自闲田信步一小阵,耳闻不远处琴房里传来的筝音,一时兴起打算暗自旁观女儿们习筝时候的模样。
那摇指弹得断断续续,声音较为生涩,该是草芥弹的。陈晦立在门外,并不现身,也不许旁经仆人有所动静。他静静瞧着,父亲看到儿女肯向上用功,心里乐意融融的。草芥在弹筝上或许天赋不佳,可当初要求她去学,纯粹只图个音韵悦人、修身养性,看到她肯努力去静下心来、磨练毅力耐心,陈晦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弧度。她练得不好,果不其然师傅便把她叫了起来,训斥了两句后,提起戒尺,她自己个儿又提溜起袄裙,“啪啪啪”三下就清脆地砸在仅隔了一条单薄绸裤的屁股上。挨了教训,师傅又吩咐她再弹下一种指法,草芥不免担忧,一旁坐着的柔婉漫不经心道:“这都练了多少日还是按不准音,今儿用的可是我的筝,父王寻名家用上好的紫檀木所制的!”顿了顿,想起前两日杨姨娘跟她传来的几句自己甚为介意的话,打心底里瞧不上草芥的她认为即便她以自己媵侍的身份嫁去范家为妾也不配,便话里有话地添了一句:“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本分,麻雀蹭上柴头别以为能成凤凰。”
近几日王府里传言,说范公子有意于她,范氏夫妇心疼儿子,便旁敲侧击打听她的消息,看来是有意纳进范府做媵妾。她连范公子的清楚模样都记不得了,一句话也未曾交谈过,这样的谣言她本不愿深究,可涉及终身大事,说不担忧也是不可能的。眼下别人都要骑在自己头上了,草芥怒气压制不住,凶巴巴地站了起来,“谁稀罕用你的筝,我和媱媱的筝都送去润理了,这才没法子用一日你的。”
教筝的师傅眼看情形不妙,便开口斥责:“十二姑娘站起身来做什么,久练的坐姿给忘了?十姑娘心浮气躁,若要在筝艺上更上一层,实不该如此。”二人这才勉强各退了一步。草芥一口气还郁结于心中,受气包子似的就要拨动筝弦,她要练的是滑音,急起来本就认弦不准,气头上用劲儿又大,“嘭”的一个大声,左手的银甲直溜溜地戳在筝板上,留下三点清晰的凹印,紫檀木筝板居然应声裂开了一道近三寸的口子——筝板坏了,这台筝也就废了。
这一声响让人大惊,柔婉推开草芥,弹动弦丝发出的声音再不清朗明脆,她极为珍爱自己的筝,豆大的泪珠哒哒便落下,朝着草芥狠厉骂道:“扫把星,你是故意的,你还我的筝!”
草芥难以置信,方才确实心中有气,手上的力道确实不小,但她压根没想过要弄坏柔婉的筝,可眼前一幕又确实与自己逃脱不了关系,一时间百口莫辩、无处诉冤。
“我……我怎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两姐妹在琴房里争执不休,柔婉要闹着求祖母和大母妃做主,草芥明知一去对自己不利,定是不愿意去的,柔婉便有意差人把草芥提拿过去,这一开口叫人,陈晦就步入琴房,面色不悦:“何事喧闹?还要到祖母面前闹腾,哪条家法许的你们去打扰长辈清修?”
柔婉和草芥立刻跪下。
看到父王进来,口吻严厉,柔婉怕是怕,但理直气壮的面目更甚,她并不知晓方才父王在门外已看到了一切,隧再梨花带雨地讲述了一遍经由:“父王,十二妹心思可恶。这台筝是您送我的生辰礼物,婉婉格外珍惜,旁人碰一碰都舍不得。大方借给她用用,她却刻意损坏!”
陈晦坐着看膝下两个女儿,并不马上评判,正声问草芥:“你和媱媱的筝呢?”
草芥琢磨不透父王到底信不信自己,一时间又没法子挤出眼泪博取同情,只能照实说:“师傅说冬季严寒干燥,恰好送去润理了。”
陈晦并不应答,站起身来,走到筝前,上下瞧了瞧,继续问另一个女儿:“婉婉,你怎么不送去润理?”
“婉婉不放心假手于人,自己涂油膏润泽更安心。”
陈晦点点头,模样很是理解,口吻缓和了不少,走过去扶起她,“还在筝下放了炭盆,看来以往冬日里足寒的毛病还是常犯是吗?”
柔婉给陈晦福身行礼,挂着泪花的芙蓉脸才算展开了欣然的笑意:“谢父王挂心,女儿长大了,能照顾好自个儿。”
陈晦为柔婉理一理碎落的发丝,“懂事就好!父王是一家之主,自当该为人做主,有时候顾不到你们太多。但草芥毕竟是你妹妹,你若不与她计较,父王便饶她一顿。”
“父王治家向来都笃定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赏罚分明。十二妹有过自然应当处罚,日后谨记教训,才不枉父王对她的苦心。”
陈晦淡然地点头,定是再赞同不过的。
还跪在地上的草芥看着这对父女对话,心中酸楚失落又不安——父王信了柔婉,那么遭殃的不就是自己了吗?她前两天才读到一句“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不管父王信与不信,她也断然要为自己辩解一番,可她害怕极了要面临的冤屈结果,开口都是颤音:“父王,您就不再听我一言了?”
陈晦口吻却冷冷的:“没什么好说的。”又马上朝外面吩咐:“来人,院子里备好刑凳板子,跟吴侧妃交代一声,过来监刑,再把侧妃院子里所有的侍妾女仆召集起来观刑。”
柔婉是父王女儿中闺教名声最好最优秀的女儿,母亲地位虽一般,但因自小就特别努力乖巧,长辈们也很重视疼爱。看到柔婉胜利的取笑,草芥膝行几步上前,攥着父亲华贵衣裳的下摆:“父王,您真的不信我吗?我没有,没有啊……”
陈晦却还是不开口理她,外头两名来提人的健硕仆妇的脚步声传来,草芥更紧地攥着他衣裳的下摆,几乎怕得摊在地上,或许因为印象中即来的疼痛,或许因为父女间轻而易举被撕破的信任感。她百感交集,看来,父王终归还是鄙夷自己的出身吧……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09-24 11:53:00 +0800 CST  
等仆妇进来,陈晦才缓缓吩咐:“十小姐欺瞒滋事、不友手足,带到院中,板责四十。”
这命令让所有人诧异,本来就要过去捉起草芥的两个仆妇愣了愣,没再继续动作。
“怎么,傻愣着做什么?听不懂本王的话?”
仆妇连声讨饶,不敢再质疑,转了方向,抓住了站在父亲身边神色惊慌失措的柔婉。她被仆妇反剪着双手往外带,娇弱的闺阁女子挣扎着,这回轮到她转头大喊冤枉了。
看到王爷有话要说,仆妇停住了脚步。“婉婉,你向来爱筝,细心呵护,怎会连不可将炭盆置于筝旁的道理都不懂?冬天里筝面本就容易因干燥而开裂,高温只会使筝面更为干燥易损,你心思细腻,决不可能疏漏了这层。你扪心自问,罚你是否冤了?人贵自重说的不错,可太自以为是就讨嫌了。你动了坏心思,也辜负了我赏你名筝的好心意。方才你自己也亲口说了‘赏罚分明’的道理,现下就自己去用心体会吧。带下去……”
柔婉被火速带到外头的大院子里,陈晦这才扶起草芥,亲自给她擦拭泪痕,开口也温煦了好多“方才吓坏了是吗?平日里不是震天响地吹捧自己胆子多大吗?这么点阵势就被吓腿软了?她罪有应得,你也出去看着吧,解解气。”
柔婉素来柔静婉顺,除却在贵妃那儿核练礼仪时时而被揍过,但实质性地被长辈惩罚、还是如此当众性的重罚,想必从没有过。这样的惩罚辱过于责,父王心中想必也是非常痛惜的。更何况,没有哪个父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女不睦。
草芥摇摇头:“没什么好看的,我陪着父王吧。万国朝会就要到了,我虽不能跟去,但您若想去小校场跑跑马,我能跟着去吗?半个多月没见到你赏的骕骦了。”
她不去看柔婉受罚出乎陈晦意料,陈晦摸摸她的脑袋,欣慰点点头,父女两就要出门,但前脚才迈出,临头哭哭啼啼跪下来又磕头求饶的便是柔婉的母亲。陈晦却一点也不动摇,甚至口吻刻薄地斥责她:“这些年来,我待她不薄,以至于都自以为是了,如今还以为成了范家的准儿媳王府就管不动她了?再没个教训,将来嫁到范家岂不更有恃无恐?受一顿闺责传出去有何大不了的,更何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这个做娘的管不好,本王为人父的总要出面。如今,本王也只是在小院子里当众处置,给她灭灭心气高傲的火苗。不过,近日来流传的谣言也该正一正了,范府得我一女且要恭敬护着,还不会傻到自不量力地再求娶纳媵妾。何况,我寿王的女儿怎可委人为妾。”
他当众这么说,算是给近日来心中隐隐不安的草芥服下了一粒定心丸。
柔婉的母亲在陈晦的侍妾中出身极为一般,为人又怯懦,没什么特点,居住在侧妃院子里都是唯唯诺诺的,如今姿色也不及入府的新人,她清楚:丈夫从来都不缺女人,就连新得宠的杨姨娘也不把她这个“老人儿”当回事儿,或许正因为母亲的懦弱,才养成了柔婉好强骄傲的性格。她一听丈夫斥责,也不敢出声再求,只能跪在一旁嘤嘤抽泣,陈晦不愿再与她多言。
陈晦带着草芥绕道而去,并没有到院里观刑——柔婉被两名提拿她的健硕仆妇按压在鸡翅木的刑凳上,除却脑袋,再无一处可以动弹,比起一条等待宰杀的鱼儿还不如。大冷的冬天,袄裙被掀到背上,丝裤褪到膝盖处,身后最令女儿家羞涩的一截儿便展露在侧妃院子里三十来个侍妾仆女的眼前,众人规整排列,丝毫不敢出声,院子里静得出奇,冬季里连鸟鸣也没有了。露天的那截儿冰凉冰凉的,旁人看来四周都冰天雪地,十小姐臀腿上的玉肌凝白似雪,但四十板子后必当绚烂似酷暑暴雨后的火烧云天际。侧妃验过掌刑嬷嬷递的翠竹板子,点点头,交待一句:“婉婉,你且忍忍吧。我让掌刑嬷嬷动作麻利些,你也少些折腾。”这头司职唱数的婆子便接着高喊:“行刑。”
冬日干燥,翠竹制的板子自然也尤为干燥,敲打在臀肉上的声响便格外脆亮。三指宽半厘后的板子击打在凝脂软肉上,柔婉发身儿得快些,身体也比草芥要丰润些,却一点赘肉也没有,臀部长得最为圆润,肉也最厚。先五下,罗列规整,逐次将屁股上的每寸肌肤都打得粉红,第二轮敲打,使得之前变得粉红的肉肉迅速变白后又急速转向更深一层的红,逐一击打,那么颜色也逐一递进。掌刑嬷嬷没有收到格外重惩的命令,况且眼下这位挨打的小主子素日里也颇得大主子赞赏,自然不敢轻易开罪。可再如何手下留情,屁股上的板子还是在打的,柔婉除却在松鹤苑里被当众施责过,且还是在内室里,再没受过这样打的折辱。疼痛让她在天寒地冻里大汗淋漓,让她禁不住而扭动着屁股妄图能躲避掉下一板,可接下来的无数板却还是那么精准无比地拍击下来,除却疼痛,热辣的感觉一层一层地往肉里渗入。大家闺秀受刑,那也该有大家闺秀隐忍矜持的风度,这般鬼哭狼嚎实在粗野,可吴侧妃倒也没有与她追究,她便什么也管不得顾不得了,即便她猜想得到身后的红肿屁股大幅扭动是多么地丢人现眼。柔婉从没受过板责的惩戒,且四十这样的数目无非是她受罚历史中最高的记录了。她只觉得耳边传来唱数声如此缓慢,一丝丝的间隔都那么漫长磨人。唱数到了三十多时,“啪”一声脆响后,掌刑嬷嬷手中的竹板子却如同被她动了手脚烘干的筝一样,应声裂开。下人去取新板子时,她依旧被按压着趴在刑凳上,自己的母亲心疼无比,求得了吴侧妃的同意,就地取材给她取了些冰雪,用帕子裹着,便为她被煎熟了似的屁股敷上,冰雪接触到火热的肌肤迅速地消融,然而屁股上稍微缓解了几刻钟的痛楚终于能让她来得及喘息一阵。此时,向来自尊心极强的她被‘羞辱’二字压得快要窒息,‘复仇’二字又让她鼓起勇气熬完剩下的刑责,她的心也如同裂开的爱筝一般:她决议付出大代价,而最终赔了夫人又折兵,付出了更大的代价。在她熬完了最后的几板,屁股肿得连裤子都提不上,好几处早就发硬紫肿了,吴侧妃让母亲用方才沁了冰雪的手帕给她遮了丑,抬回房里养伤。
此事过后,寿王府里的妾室奴仆更不敢小觑怠慢偏荒草苑里的十二小姐了。

……………………
媵妾:媵妾婚,先秦时期汉族婚姻制度的一种风俗。古代贵族实行的一种以媵妾随嫁的多妻制婚姻,相传盛行于春秋战国时期。周代,诸侯娶一国之女为夫人,女方须以侄(兄弟之女)娣(妹妹)随嫁,同时还须从另两个与女方同姓之国各请一位女子陪嫁,亦各以侄、娣相从,一共九人,只有夫人处于正妻地位,其余都属于贵妾。媵,相送,引申指陪嫁。诸侯正妻如亡故或被休径,不可再娶,应由众妾中依次递补,此种制度称为媵妾或媵婚制度。
反正老范家人家也是贵族豪门啦,哈哈。不过目前的实力还不敢自不量力要求媵妾啊。本文架空的,肯定经不得考究啦,所以用得不当之处请见谅。

以下无良小剧场

大陈寿王殿下V 刚刚 发了一条微博:
从昨天本王就看到了你们的有色眼镜,键盘侠,你们够了吧!为共创文明网络环境,肃清网络霸凌现象,本王将于近期举行相关会议,具体地点时间再行通知。@大陈国家信息产业部 @大陈互联网络信息中心
赞(90999) 评论(777999) 转发(454364)
铁打的粉:寿王殿下,您是大陈第一才俊,我等女粉永远的国民老公!么么哒
萌萌的小草V:然并卵。父王你别上网玩微博朋友圈不就好了吗?年轻人的世界你不懂。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09-24 11:56:00 +0800 CST  
第37章 预告
混在人群里的草芥左顾右盼,不同于去年春末时候的马会,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新奇。好多穿着各异的外国人,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话,行礼互问安好的方式也五花八门,她多想奔上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穿着、这么行礼,可突然想到他们未必会说汉话,且现下自己可是一副丫鬟装扮,混在了人堆里。五哥可在时不时监督自己的,这又悄悄回头乜了她一眼,她抿嘴笑笑,眼神示意“我很乖,真没添麻烦”。草芥目前安分站在寿王府的营阵里,她三个成年的哥哥都来了,随父王坐在最前排。她的随从而来是没经过父王批准的,独独求了向来疼她的五哥哥,五哥虽胆大,但也不敢冒然,还是她好说歹说、满口承诺保证这才如了愿。

此处估计有掌声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09-28 13:14:00 +0800 CST  
难道度娘又抽风了?说我的文章有敏感词汇,怎么也发不出来。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09-29 10:03:00 +0800 CST  
37.来朝
万国来朝顾名思义,即尊陈为首的各藩国、属邦、部落派遣使节前来朝都恭贺新禧,虽远不到万国,但十年一度,故而尤为盛大。这番大场面交由外务司承揽,范右丞为历练儿子一把,故而也托公托私地把几个儿子带在身边。
混在人群里的草芥左顾右盼,不同于去年春末时候的马会,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新奇。好多穿着各异的外国人,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话,行礼互问安好的方式也五花八门,她多想奔上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穿着、这么行礼,可突然想到他们未必会说汉话,且现下自己可是一副丫鬟装扮,混在了人堆里。五哥可在时不时监督自己的,这又悄悄回头乜了她一眼,她抿嘴笑笑,眼神示意“我很乖,真没添麻烦”。草芥目前安分站在寿王府的营阵里,她三个成年的哥哥都来了,随父王坐在最前排。她的随从而来是没经过父王批准的,独独求了向来疼她的五哥哥,五哥虽胆大,但也不敢冒然,还是她好说歹说、满口承诺保证这才如了愿。她今儿得见了许多素未谋面的叔叔伯伯,可一相比较,父王虽行三,但面貌反而像那些叔叔王爷们的弟弟。天家圣颜好似不比去年马会时看到的龙马精神了,座上其他诸位打扮得贵气荣华的妇人该都是他位份较为尊贵的妻妾,但府里的贵妃娘娘没来。好似听人说过,按照礼法祖制,山陵未崩,妃嫔若非获罪遭弃,不得离宫。但当年寿王府里因天花时疫遭逢惨祸悲剧,宫中的皇后娘娘突觉身体不适,钦天监夜观星象后禀奏天家,道天府星黯淡,赵贵妃的星宿与其相冲,为保皇后凤体,二人还是分离不见为好。那时,寿王和王妃遭逢丧子之痛,王府里也确实缺个能帮忙操持打理的人,天家便恩准赵贵妃此后离宫,由亲儿抚养,一应份例也皆不改变,入宫自如。
草芥远远望去,正对面三面旗帜她从未见过,但却感觉格外熟悉,看阵营面貌五官深邃、皮肤偏白——难怪,该是暹国部族,人虽不多,但暹国若未亡,外祖父若还在位,他们都当属贵族,说不定都和自己沾亲带故。可自她出生以来,印象中阿娘的地位都那么低微,她从没见识过暹国公主的尊荣高贵。她的心好似被泼了一瓢冷水似的,阿娘一介弱女,手中没有实权,外公倒台后的她自然比不过手持兵马大权的贵族。阿娘是作为俘虏被押送南下,作为抵当赔款的最高等礼品送给陈国宗室的,期间的血泪与耻辱,想必日日都在折磨着如此自傲的人。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09-29 10:11:00 +0800 CST  
万国来朝实乃各国邦间相互切磋、问好,向天朝上国表示忠恳之时。近来暹国故土上时而偶发暴乱,朝廷皆委派原暹国贵族部落统管,就为图顺应民心之意,这实属无奈之举,天家面上不说,但龙心难测,太子府便预谋在此次万国朝会中给那些暹国贵族部落一定的下马威,以博得龙心愉悦。其中,暹国各部以素可阿育部落实力最强、地位最尊。当年若非遭陈国威迫,有意与新起之秀的寿王和亲,暹国国主本打算将自己最疼宠的嫡女——奥野公主下降给素可阿育部落宗主仁差。但当时,奥野公主若远嫁寿王则为侧妃,下降仁差则作续弦,后来几经周转还是做了寿王的低位妾室,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太子府世子煜珏有意与素可阿育部落宗主仁差之子颂萨“切磋”三局,名为切磋,实则早已认定这等蛮邦不读圣贤之书,有待开化,寓意羞辱以弘扬国威。岂料,这位文采平平的世子爷反倒被颂萨“倒打一耙”,先在书法上就不及这位“蛮夷世子”来得磅礴大气,颂萨勤于骑射,故而皮肤呈现出丰收时候的小麦颜色,较之平常暹国人的白皙要特别,他形体高挑,身姿矫健,壮实却不粗糙,长发黑亮乌泽,,五官更为分明,剑眉鹰目,尽显阳刚气息,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作诗引古虽说不上信手拈来,但较之中原儒学大家出身的公子毫不逊色。素可阿育宗主仁差在座上看着,却流露不出喜色,他千叮咛万交待这个儿子切不可在陈国里展露锋芒,上回马会后就狠狠教训了他,这回竟还不长记性。第一局,平。结局平胜,但文字比试本就汉人占据优势,人人都惊叹于这样一个蛮夷部落的世子竟能字字墨玉珠玑。颂萨毫不忌讳父亲的吩咐,似乎在刻意吸引陈国权贵的注意,第二局便争取了主动——他要比试骑射。暹国故土大片草原,几乎人人都在马背上长大。煜珏骑射虽算不得顶尖,但第一局实则算输阵了,心有不服,遂再行比试。马背上射箭本就难度很大,千万双眼睛瞧着,心中负气的煜珏接连两箭险些脱靶,颂萨却一连三件正中央眼。太子府又换了一位公子上阵,稳妥了许多,但依旧不敌颂萨。草芥气得快跳脚,她虽也流着暹国血脉,但自小在陈国长大,说汉话、承汉俗,自然更看不得母国受辱。瞧见五哥哥在父王耳畔便轻声几句,应是在问询,但父王表意决绝,还骂了两句,看来是不准他去救场的。草芥纳闷:父王怎么眼瞧着陈果身处弱势也不有所行动呢?第二局,颂萨胜。第三局,由赢家选定比试内容,颂萨再次夺取优势。“今日名曰比试,但实各位大国尊上瞧得起鄙部,颂萨承受各位礼让,输赢实则都不重要。最后一局,在下便与各位玩个小孩儿家的游戏,登不上大雅之堂。”颂萨将扳指取出,丢进一个透明玉花瓶里,花瓶口很小,瓶颈很深,不可能伸手进去取出,“若哪位能徒手把扳指取出,便赢了。”
一时间,座下唏嘘一片,太子府派了个双手最为纤细的小丫鬟,却根本够不着里面的扳指。眼看沙漏里的沙就要流尽了,草芥暗骂这个颂萨真够狡猾,这样的把戏暹国小孩都会玩,从前阿娘也以此逗过她,但在中原并不流行,《鹅幻汇编》虽有记载,可这些自诩高尚的贵族子弟哪可能看过那样的杂书。草芥心道自己是为了陈国的颜面,等胜了暹国旧部,父王也不会太怪罪吧。心一横,她大声开口请缨道:“我能取出来。”众人寻声望去——一个小丫头片子。陈晦回头,冷淡的面容风驰电掣般变换,显见那怒意被强忍压制了,斥责她:“没规矩的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儿。”
未等草芥恳求,几个为挽回颜面的宗室便开口劝他,说死马当活马医,试试何妨,陈晦无奈,总不能让别人眼看着扳回胜局的机会白白流失,作为陈国王爷,这怎么也说不过去。他狠狠瞪了草芥一眼,由她上去。颂萨细细看她一眼,他记忆极好,何况去年马会相隔不久,那个着男装的勇敢小女孩除了个子长高了些许,容貌也长开了些,好比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去年仅与他有那么刹那间的一面之缘,草芥对这位救命恩人印象很模糊,并未认出颂萨。“公子,能否让奴婢试试?”
颂萨移步,示意她上前。草芥用身子遮住花瓶,摸一摸,果不出所料,她自信地笑了笑,倏忽间,便举起了那枚扳指。颂萨诧异,台下的陈国宗室一片叫好。天家自然龙心甚喜,病中的人难得由心展露笑颜。
高座龙椅的天家和煦问她:“这丫头瞧着眼熟!小丫头,你是如何取出来的?”
草芥跪下行礼后,朗朗道:“奴婢读过一些杂书,看到过这‘隔空取物’的把式,便是从暹国传来的,从前在暹国,小孩儿都会。其实那玉花瓶的底座是可以轻扭打开的,只要底座一扭开扳指就能取出了。”她回忆起小时候阿娘拿这个小把戏逗她,她一度以为阿娘也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拥有神奇的法力,所以一切苦难都会在阿娘法力的庇护下最终烟消云散。
“怎么越看你越觉得似曾见过?你一个丫头婢子还识字?”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09-29 10:12:00 +0800 CST  
未等草芥开口,陈晦便抢先走过来,单膝向皇帝父亲跪下,草芥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跪下回话,违错了规矩。陈晦回答道:“这丫头不懂规矩,儿臣必当带回去狠狠教训。”
“难得见这样有胆识的丫头,御下严格是好,但宽严并济才是正道。”
太子却悠悠开口了,挑眉展笑但颇有深意:“父皇,这小丫头哪是什么下人婢子,她可是您嫡亲孙女儿,老三和奥野公主生下的女儿。去年马会的时候您见过的啊,那时候她扮作男儿,今儿怕是老三不准她来看热闹,又打扮成小丫鬟了。”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09-29 10:17:00 +0800 CST  
果不其然,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太()紫()党不会放过任何打垮他的机会。陈晦暗中咬牙,即便可能再次惹天家不满,也势必要保住这个“离经叛道”的女儿。
这个孩子的出身他记得。天家听后,却暂不发言,乜一眼跪着的女孩,“抬起头来。”
草芥缓缓升起脖子,目光注视着座上皇帝。天家冷冷的面目让人猜不出莫测的心意,陈晦为这个初生牛犊的女儿捏一把汗——在皇权的倾 (qing)轧(ya)里,没有无罪的无辜,让人棘手忌讳的出身便是一种原罪。
天家却一转寒意,大笑几声,问草芥:“嗯!你父王说得对,私自出府,是该惩罚。这档子事,朕可不随意插手。不过,你机灵得很,朕这个祖父总该给你赏些东西。礼部,你们酌情去办吧,要丰厚些。”
天家居然没有斥责寿王府,也没有给这两次乔装的丫头治个欺君之罪。话毕,太子的面色乍红乍白,甚为难看。这样的回应并不特殊,但对于一个出身曾经遭到他尤为忌讳的孙女而言,已然算作莫大的恩典了。草芥识相地给天家磕头谢恩,风平浪静后感受到了身旁父亲的冷厉,她鼓起勇气,抱着“横竖是死”的心态搏一搏。开口探问:“天家圣明,可能否再赐一个恩典,这样就真是天恩浩荡了!”
陈晦看她不知消停,怕她真得罪了皇帝,即便皇帝没有当面置气,可太过招摇对她定然不好,便气得连续两三掌揍在她屁()股上,草芥却一股脑儿地不顾礼仪立马呼疼,急得眼泪都快彪了出来。旁人看着忍俊不禁,笑是会传染的,皇室显见这样无拘无束的女孩子,天家也反倒被这个自然的丫头逗笑了,“老三,住手。你让她说说,是要求什么恩典?”
草芥膝行几步上前,“逃离”了父亲的铁掌,这才敢开口:“等回家了,您能下道圣旨吗?……”她不安地瞧瞧怒气冲冲的父亲,带着泣音,提着胆子继续道,“不然口谕也成,不许父王因为今日的事揍我,还有……别人揍也不成?可以吗?”
天家笑得更为眉飞色舞,招手示意她上前,草芥乖乖来到他的脚踏边跪着,天家又接过皇后递来的手绢,给她擦擦泪花,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算作安慰,“好,如你所愿。老三,回家后你可不许就此事为难这丫头。朕的口谕,在场宗亲都给她作见证的。”
碍于君父圣命,陈晦狠狠瞥一眼座上的草芥,拱手作揖,恭敬答应。
看到父亲吃了哑巴亏,草芥这才安下心来。“天家,方才三局,实则还没决出谁胜谁负呢!万国来朝实则也不宜太较真,但按常理平局后总该再添一局比试。上一局我侥幸取胜,不知这一局颂萨公子可能允我出题。”
看到天家点头示意继续,颂萨这才拱手作揖:“恭待小姐考验。”诚然,他心里很期待。暹国各旧部至今还尤敬重故国皇族。不想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居然还是奥野公主的血脉,亲近感加重了好几分,接下来她还会给他带去什么样的惊喜呢?
草芥乌溜溜的灵水眼珠子转了转,巧笑倩兮,“方才颂萨公子跟咱们玩了玩他们故乡中小孩子的游戏,这一局我也与他玩个陈国小孩的游戏吧!”她唤来一个太监,耳畔边吩咐了一句,众人好奇不已,一小会儿那小太监便取来了一枚七彩的毽子。这小玩意儿在陈国孩童间开始兴盛不久,暹国还没有。颂萨一看,果不其然,懵懵懂懂地拿起来,还不知道这玩意儿是用的还是带的,该怎么使。草芥抽过毽子,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灵巧地活动起来,小毽子稳稳当当地飞了起来。毽子上下飞舞,像一只美丽的花蝴蝶,又像一只长着尾巴的小孔雀在飞翔,偶而草芥把毽子踢过头顶,又能稳稳地用脚接住。乌黑的长发飞散,偶尔轻柔得披打在送颂萨面上。阳光正值最灿烂的时候,雪地反射着光线更为耀眼,跳动旋转的草芥周身沐浴在金色的日光下,五官被金线勾勒出最精致的弧度。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因为女子天足的原因觉得这道天人合一的美景存在些许瑕疵,看得入迷之时,这才被一声惊醒:“一百零五个,该你了,踢得更多你就赢了。”
颂萨鲜有过这样的木讷,他接过毽子,或是因为还未完全从方才的入迷中醒神,或是因为真的从未踢过毽子。相对娇柔纤细的草芥,他这阳刚矫健的男子身形总该算作“五大三粗”了吧,他初次玩这些小女孩儿的玩意,身体极不协调,根本没办法像草芥一样稳当驾驭这小小的玩意儿,步履或跨度太大,险些滑到;用劲儿或过大过小,毽子直冲冲砸在他面上。没超过十个,小毽子便落地了。一个俊逸的男儿就这么着在众目睽睽下上演了如此滑稽的一幕,旁边的小姑娘乐呵呵地拍着掌,笑得快直不起腰来。银铃般的笑声很是肆无忌惮,再加之方才还得意洋洋的外邦公子此时吃瘪出洋相的模样,个个也都忍俊不禁起来,就连方才威胁要狠狠揍她的父王都暗暗扬起了嘴角。
最终,这小丫头用最无伤大雅的童()贞方式,为大国赢回了面子。






以下无良小剧场:
第X届国际踢毽子决赛成绩公布咯!
第一名:陈草
第二名:颂萨

素可阿育王子V:哎,我也不想的,又赢了个奖杯回来。
赞(5678) 评论(678) 转发(766)
萌萌的小草V:咦……(嫌弃脸)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09-29 10:17:00 +0800 CST  
天涯要吐血了,呜呜,这一章是有多么河蟹呢?分成了几层楼来发,够给我赚楼层的啊!真费劲儿啊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09-29 10:19:00 +0800 CST  
愤怒,被吞了一段!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09-29 13:04:00 +0800 CST  
果不其然,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太紫裆(河蟹))会放过任何打垮他的机会。陈晦暗中咬牙,即便可能再次惹天家不满,也势必要保住这个“离经叛道”的女儿。
这个孩子的出身他记得。天家听后,却暂不发言,乜一眼跪着的女孩,“抬起头来。”
草芥缓缓升起脖子,目光注视着座上皇帝。天家冷冷的面目让人猜不出莫测的心意,陈晦为这个初生牛犊的女儿捏一把汗——在皇权的倾轧里,没有无罪的无辜,让人棘手忌讳的出身便是一种原罪。
天家却一转寒意,大笑几声,问草芥:“嗯!你父王说得对,私自出府,是该惩罚。这档子事,朕可不随意插手。不过,你机灵得很,朕这个祖父总该给你赏些东西。礼部,你们酌情去办吧,要丰厚些。”
天家居然没有斥责寿王府,也没有给这两次乔装的丫头治个欺君之罪。话毕,太子的面色乍红乍白,甚为难看。这样的回应并不特殊,但对于一个出身曾经遭到他尤为忌讳的孙女而言,已然算作莫大的恩典了。草芥识相地给天家磕头谢恩,风平浪静后感受到了身旁父亲的冷厉,她鼓起勇气,抱着“横竖是死”的心态搏一搏。开口探问:“天家圣明,可能否再赐一个恩典,这样就真是天恩浩荡了!”
陈晦看她不知消停,怕她真得罪了皇帝,即便皇帝没有当面置气,可太过招摇对她定然不好,便气得连续两三掌揍在她屁股上,草芥却一股脑儿地不顾礼仪立马呼疼,急得眼泪都快彪了出来。旁人看着忍俊不禁,笑是会传染的,皇室显见这样无拘无束的女孩子,天家也反倒被这个自然的丫头逗笑了,“老三,住手。你让她说说,是要求什么恩典?”
草芥膝行几步上前,“逃离”了父亲的铁掌,这才敢开口:“等回家了,您能下道圣旨吗?……”她不安地瞧瞧怒气冲冲的父亲,带着泣音,提着胆子继续道,“不然口谕也成,不许父王因为今日的事揍我,还有……别人揍也不成?可以吗?”
天家笑得更为眉飞色舞,招手示意她上前,草芥乖乖来到他的脚踏边跪着,天家又接过皇后递来的手绢,给她擦擦泪花,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算作安慰,“好,如你所愿。老三,回家后你可不许就此事为难这丫头。朕的口谕,在场宗亲都给她作见证的。”
碍于君父圣命,陈晦狠狠瞥一眼座上的草芥,拱手作揖,恭敬答应。
看到父亲吃了哑巴亏,草芥这才安下心来。“天家,方才三局,实则还没决出谁胜谁负呢!万国来朝实则也不宜太较真,但按常理平局后总该再添一局比试。上一局我侥幸取胜,不知这一局颂萨公子可能允我出题。”
看到天家点头示意继续,颂萨这才拱手作揖:“恭待小姐考验。”诚然,他心里很期待。暹国各旧部至今还尤敬重故国皇族。不想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居然还是奥野公主的血脉,亲近感加重了好几分,接下来她还会给他带去什么样的惊喜呢?
草芥乌溜溜的灵水眼珠子转了转,巧笑倩兮,“方才颂萨公子跟咱们玩了玩他们故乡中小孩子的游戏,这一局我也与他玩个陈国小孩的游戏吧!”她唤来一个太监,耳畔边吩咐了一句,众人好奇不已,一小会儿那小太监便取来了一枚七彩的毽子。这小玩意儿在陈国孩童间开始兴盛不久,暹国还没有。颂萨一看,果不其然,懵懵懂懂地拿起来,还不知道这玩意儿是用的还是带的,该怎么使。草芥抽过毽子,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灵巧地活动起来,小毽子稳稳当当地飞了起来。毽子上下飞舞,像一只美丽的花蝴蝶,又像一只长着尾巴的小孔雀在飞翔,偶而草芥把毽子踢过头顶,又能稳稳地用脚接住。乌黑的长发飞散,偶尔轻柔得披打在送颂萨面上。阳光正值最灿烂的时候,雪地反射着光线更为耀眼,跳动旋转的草芥周身沐浴在金色的日光下,五官被金线勾勒出最精致的弧度。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因为女子天足的原因觉得这道天人合一的美景存在些许瑕疵,看得入迷之时,这才被一声惊醒:“一百零五个,该你了,踢得更多你就赢了。”
颂萨鲜有过这样的木讷,他接过毽子,或是因为还未完全从方才的入迷中醒神,或是因为真的从未踢过毽子。相对娇柔纤细的草芥,他这阳刚矫健的男子身形总该算作“五大三粗”了吧,他初次玩这些小女孩儿的玩意,身体极不协调,根本没办法像草芥一样稳当驾驭这小小的玩意儿,步履或跨度太大,险些滑到;用劲儿或过大过小,毽子直冲冲砸在他面上。没超过十个,小毽子便落地了。一个俊逸的男儿就这么着在众目睽睽下上演了如此滑稽的一幕,旁边的小姑娘乐呵呵地拍着掌,笑得快直不起腰来。银铃般的笑声很是肆无忌惮,再加之方才还得意洋洋的外邦公子此时吃瘪出洋相的模样,个个也都忍俊不禁起来,就连方才威胁要狠狠揍她的父王都暗暗扬起了嘴角。
最终,这小丫头用最无伤大雅的童贞方式,为大国赢回了面子。


以下无良小剧场:
第X届国际踢毽子决赛成绩公布咯!
第一名:陈草
第二名:颂萨

素可阿育王子V:哎,我也不想的,又赢了个奖杯回来。
赞(5678) 评论(678) 转发(766)
萌萌的小草V:咦……(嫌弃脸)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09-29 13:08:00 +0800 CST  
38章预告:
事,早就有人禀告了陈晦,一进院子,就看到狼藉一片,小女儿如同市井耍泼俗妇一般大哭大闹。媱媱看到疼宠她的父王来到,一股脑往父王面前奔去,只想像从前一样埋在父王胸怀里,父王便是她的天空和所有寄望的靠山。怎料,随着耳畔边一声划破空气的呼呼声,脸颊上的热辣刺痛袭来,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她从小备受父王疼宠,胡闹挨打是有,但父亲对她总会格外温柔,何况这般力度的巴掌?
哪怕是孩子都知晓被打耳光是件极受辱的事。
惊讶是一瞬间的事,媱媱捂着脸,依旧难以置信,刺耳的哭声再次响起。草芥就要上前抱着妹妹安慰一番,可快不过孩子的亲娘。吴侧妃看女儿挨打,本就要与亲女分离的她再难控制心中的悲痛,上前紧紧抱住女儿。她跟着陈晦近二十载,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气,宗室里不能亲自抚养自己孩子的女人多如牛毛。其余的话不敢再劝,也不敢再求。往好处想想,自己一直牵挂子女前程,如今媱媱前途光明了。她落着泪给女儿揉揉通红的面颊,不停问她“痛不痛?”

此处估计有掌声

祝大家国庆快乐!么么哒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10-01 10:27:00 +0800 CST  
38.挪院
万国朝会过后没几天,草芥在王府里明显受到了更多的重视,多年后第一次在守岁之夜时能随众陪在贵妃、父王与王妃身边;开门红火,往年鲜见的压岁钱在今岁倒收获不少;姨娘和一些家生老婆子婢女对她也不再冷眼相待,显然要比之前恭敬殷勤不少。那天从回府的路上,草芥就沉浸于颂萨踢毽子时候洋相鄙陋的滑稽模样,不自觉地格格儿笑了两声,陈晦冷不防地敲了她一个爆栗子,到家后径直就往书房走,训斥了煜枫后,碍于天家口谕不好再让草芥在年节里吃顿“竹笋炒肉”,往她脑袋上砸了一本《运命论》,也就放她走了。她爱读史书,脑袋也灵光,人情世故上虽不精明,但读史明智,人都是一步步积累着成长的。父王交待她读的书里,有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虽不自诩拥有出众的才能品行,但万国朝会那日她确实出尽风头,非但没有获罪欺君,还荣获天家示好恩赏,亲拭眼泪,用的还是皇后的丝绢,一道御赐口谕不仅让她幸免于回府后的家法伺候,如今还成就了她无上的光荣——皇帝子孙枝叶繁茂,孙辈里见过却没记住的、未曾见过的占了多数,天家对子孙教养严格众所周知,且龙心深邃,曾得到他赞赏的不过寥寥之数,能惹得龙颜大悦、这般开怀欢笑的还未有过。 且不论其他家的天家儿孙,寿王府家教甚严,自己家里的兄弟姐妹还未曾有过谁曾获得过这般荣恩。印象中,王府里大多都是趋炎附势的人,可草芥万万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别人给她献殷勤的一天。
过年节庆氛围是喜悦的,加之又承蒙圣恩,按理人逢喜事精神爽,但她却显露不出多少格外的喜色,一如往常到静心斋随侍父亲,做好她每日分内的功课和差事,也只有在草苑和静心斋里,心才可以获取真正的平静和真实,但偶尔脑海里总会漂浮起那日雪地阳景里那个不过两面之缘但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的俊俏哥哥,每每都被他的滑稽模样逗笑。他是阿娘母国来的贵族子弟,是暹国最有权望的素可阿育部落少宗主,好像这次来陈,就暂不回去了,前两日,她在静心斋侍奉茶点,听到父王和哥哥们在议事,听到了此事,还隐隐听到了几声“质子”。
父王虽有交代,但她有事没事就爱到静心斋看书,尤其在现在这个“得意”之时,顾名思义,在此处她才能静心。
“十二小姐,到时辰练筝了。”来人是红袖,她对草芥的态度倒是一直没变,从前草芥落魄时没有欺辱为难过她,如今“春风得意”之时也没有随波殷勤讨好过她。
草芥道了声“知道了”,起身出门。
临近吴侧妃的院子,刺耳的哭闹声越发清晰,草芥远远就能辩出必是媱媱在哭闹。媱媱虽时而犯些小性子,但这般胡搅蛮缠还是不敢的,她担心妹妹,加快步伐,一进院子,媱媱的房门口一片狼藉,散落着她平时最爱的衣裳物件,几位姨娘先来了,五嫂嫂劝慰着小姑子,吴侧妃又气又心痛,狠狠骂几句作势要打,但真扬起了手又舍不得,抚了抚女儿的小脑袋,给她擦眼泪:“好孩子,不许任性,大母妃那儿啥都比这儿的要好,今后……今后大母妃亲自抚养你,你就是郡主了,你要听教导,以后才会有个好前途。”吴侧妃不自觉把女儿搂进怀里,自己个儿的泪珠也落在了女儿面上,“母妃常去看你,给你送最香甜的芋蓉酥。又不是见不着了,换个院子而已……往后,不可以闹脾气不缠足,女四书也要常温习巩固,郡主更要端庄文静。”
这样的道理她听了无数遍 。媱媱双手捂住耳朵,脑袋甩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哭道:“不去不去不去……我不要离开母妃,我不要当什么郡主,我……我……”小孩子只清楚不要离开母亲的强烈意识,脑海中千百万个理由汇不成句子,但满心载载就是不要离开,讲不成话干脆更放声嚎啕。
人的表情是最丰富的。这一幕,几个婢女为之动容,几个姨娘嗤之以鼻,几个王妃院子里派来迎接媱媱的嬷嬷为难至极,柔婉则愤然不满。同是父王的女儿,同是庶出,相对于媱媱的“不思进取”,柔婉自小力争上游,却依旧比不过媱媱的好运气、好出身,她愤然的实则是今后身份的悬殊吧。
杨姨娘最眼尖,瞧到了草芥。“十二小姐来了!可今个儿怕是练不成筝了。十三小姐……哦,不久也该改口称郡主了,闹着脾气,就是不愿搬到王妃那儿,可王爷都吩咐下来了,现下大家伙都想法子劝着呢!你素来与她关系最亲近,也一同劝劝吧。你如今可是天家眼前的红人,将来郡主又亲近你,必定大有出息的。瞧瞧,咱们王府未出嫁的姑娘,将来可一个比一个好!”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强调给柔婉这么敏感自傲的人听的。
将来她是否还能再见天家都是未知之数,杨氏说的话夸大不实,但却实在为她引来了柔婉怨恨的一瞥。自上次柔婉因筝裂一事当众受责后,她便清楚往后更不可能与她淡漠相处了,亲姐妹间比之形同陌路还不如。
媱媱在母亲怀里大哭宣泄一阵后,以为如同过去一样,撒娇讨饶的方法又灵验了一次,不必再搬到王妃院子里,哪想,母亲看她平静些后,又吩咐起婢子侍女拾掇房里和地上的东西。
媱媱自然依旧不愿,不顾双足上的疼痛,跑过去推开婢女,又像之前一样把她们手上的物品打翻在地,“不许碰我的东西!滚开……我不走……”
这事,早就有人禀告了陈晦,一进院子,就看到狼藉一片,小女儿如同市井耍泼俗妇一般大哭大闹。媱媱看到疼宠她的父王来到,一股脑往父王面前奔去,只想像从前一样埋在父王胸怀里,父王便是她的天空和所有寄望的靠山。怎料,随着耳畔边一声划破空气的呼呼声,脸颊上的热辣刺痛袭来,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她从小备受父王疼宠,胡闹挨打是有,但父亲对她总会格外温柔,何况这般力度的巴掌?
哪怕是孩子都知晓被打耳光是件极受辱的事。
惊讶是一瞬间的事,媱媱捂着脸,依旧难以置信,刺耳的哭声再次响起。草芥就要上前抱着妹妹安慰一番,可快不过孩子的亲娘。吴侧妃看女儿挨打,本就要与亲女分离的她再难控制心中的悲痛,上前紧紧抱住女儿。她跟着陈晦近二十载,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气,宗室里不能亲自抚养自己孩子的女人多如牛毛。其余的话不敢再劝,也不敢再求。往好处想想,自己一直牵挂子女前程,如今媱媱前途光明了。她落着泪给女儿揉揉通红的面颊,不停问她“痛不痛?”
陈晦不理会哭闹的小女儿,吩咐了婢女立马把东西收拾好,今天就挪院。媱媱还要去拦,这回却不再那么轻而易举,强而有力的父亲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臂,她便再无法上前,可执着的意念让她一直在父亲的擒拿里挣扎,最终,惹怒了父亲。陈晦不再像往日一样对她耐心解释相劝,只在狼藉一片的地上拾起一把做女红用的布尺,三下五除二就利落地解开了媱媱的汗巾子,小裤子松垮落地,身后两瓣雪白的屁股蛋子就暴露在干冷的空气里。父王疼爱她众所周知,甚少亲自责打她,从前犯错,父王不过用巴掌走走过场或先给她热热身再拿戒尺轻打几下,这回一下手便丝毫不放水地抽下来,壮年男子的力道是不容小觑的,也非婆子嬷嬷可比。小丫头从没受过这样重的力度,接连几道如似暴雨一般快速击下,脆声朗朗,一下一道红印,白玉般的屁股顷刻间就画上了七八道两指宽的红痕,一眨眼功夫便追渐鼓肿了起来。媱媱娇生惯养长大,哭声震天,但这次却没有求饶,吴侧妃实在不忍,跪在陈晦面前连连磕头。父王心中其实比谁都痛吧。草芥也心疼妹妹,随同跪下,放大胆子,双手举起,握住父王高高举起的戒尺,或出于真心,或碍于颜面,众人顺势一起有心无心地劝一劝,陈晦看眼下的小女儿也已经气若游丝,再没力气像方才一样刺耳哭喊,只能絮絮地呜咽低泣,这才甩开布尺。
“收拾好了立即挪院。”陈晦掷地有声地命令道,居高临下地看着抽泣的媱媱,声音也同天气一样那么严寒:“往后就是郡主了,一言一行更该端庄,再敢这般胡搅蛮缠,可别想这么轻易过关。”
挨了打的孩子不敢再犟嘴,把头埋在母亲怀里,还是在哭。其余人等该散的散了,该帮忙的帮忙去了,草芥和佩蕴留下安慰着媱媱。今后,宗室玉碟里的她便是名正言顺的自小由正妃抚养长大的嫡女郡主了。可没想到郡主挪院后第一件事便是治伤,王妃院子里命人早早备下的洗尘宴这会子郡主也没法用了。
两旁是朱红的高墙,陈晦身披黑色大氅,走在鲜有人至的积雪小道上,方才媱媱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刮心,草芥劝止他时候的神色也让他产生了迟疑。那日天家私下召见,他这位讳莫如深的皇帝父亲示意他不该长期白白空悬着王府郡主的身份,将来皇室联姻,身份高贵的宗女才更有优势。天家并不强调,但却略略提了两句草芥,虽不可能贵为郡主,但身份提一提总是应该的,既然她母亲身份敏感又沦为罪婢,那换个母亲一切都引刃而解了。皇帝父亲虽是私下召见时跟他提的,但显见其表意明确,如今形势,北边的暹国故土还不平静,时而来犯侵扰的势力还需其贵族部落管治,天家最令他佩服的便是杀伐果决的魄力,对待暹国故土的形势,天家采取的还是恩威并施的方式,厚待恩赏的同时却要将素可阿育部落的少宗主质留于京。此事仁差原本不愿的,但颂萨反倒果敢直爽,便答应留下来“习览汉俗、感悟国仪”,实则便是作质子。当年后宫之事天家震怒,奥野的身份遭忌,且当年天花一事,多半是自己在气头上冤了她,可奥野当面对自己的亡故儿女出言刻薄却是实事,自己曾不顾重议疼宠她,在丧子之痛且所有人都指责她是凶手时力排众议护着她,换来的却是她刻薄的幸灾乐祸和不曾珍惜的冷漠。再坚韧的人,也总有累的时候;再耐心的人,也总有失控的时候。两个高傲的人,在国仇家恨的背景下,在心灵极度痛苦困乏的情况下,最终走进了赌气背离的死胡同。尘封多年,随着草芥渐入视野,当年的痛心往事也不再让他那么极端地不愿回首。陈晦抬头望向天空——依旧如同多年前将她娶进门那日的一样湛蓝,但心境肯定不同了,不管是他的,还是奥野的。陈晦独自踩在积雪夹道上,静静等着那个人来赴约。
草芥也该在这两三年里许配人家了,此事也算迫在眉睫,需当机立断了。草芥必是不愿的,但为人父母为子女操心前程天经地义,多年过去,当年的奥野公主历经人情冷暖、沉沦起伏,为了女儿前程未必还那么执着,但如若她不同意,他依旧会尽全力为这个女儿谋划一个最好的出路。

……………………
以下无良小剧场

寿王府的十三妹V 刚刚 发了一条微博:
我的天空今天有点黑,我的心是个落叶的季节……

赞(578) 评论(678) 转发(899)
大陈寿王妃V:警告一次,以后再发现不准点睡觉,没收手机。
大陈宗室档案管理局V:请自行将马甲更改为“大陈寿王郡主”。
大陈寿王侧妃V:小宝贝,母妃永远爱你。明月代我心,请将我的思念送往王妃的院子去。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10-02 12:09:00 +0800 CST  
39章预告:
陈晦看着她越走越近,待她走近自己跪下行礼后,陈晦才回过神来。她的模样没怎么改变,但目中淡然必是成熟神色,行礼从容又那么地理智。王府里打扮这般素净的人并非没有,但如此身份却还依旧从容的人可谓鲜见——高傲是融进骨髓的特质。
“起来吧。”见面三分情,陈晦意想不到,自己能很平和地面对她。
她缓缓立起身子,依旧垂目,并不看他,但高她近一个头的陈晦却忍不住直视着她的发髻,心腹里千言万语、酸甜苦辣开口时却化作最简单的话:“你知道我为何唤你来吧?”

此刻应该有掌声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10-04 12:20:00 +0800 CST  
39.雪巷
零星的雪花飘落,阴云遮不住所有的阳光,一缕金色正好打在积雪巷陌上,应约而来的女子着一套靛青色衣裙,或是因为身形单薄的原因,或是因为衣裳太过陈旧,本就只裹着薄薄一层棉絮的衣裙看起来更薄了。深沉的靛青色麻布料经过许多次的捶洗,更显陈旧。但那女子的皮肤本就洁白,在阳光的抚照下和靛青色的衬托中更显白皙似雪,光洁透润如若脂玉,丝毫粉黛未施,可青眉如黛颇具神采,漫天飘落的零星雪花洒在她乌黑的发髻上,青丝里仅以一把牛角梳篦挽好,长期的劳作让她的面色看起来自然而然地白里透红。
陈晦看着她越走越近,待她走近自己跪下行礼后,陈晦才回过神来。她的模样没怎么改变,但目中淡然必是成熟神色,行礼从容又那么地理智。王府里打扮这般素净的人并非没有,但如此身份却还依旧从容的人可谓鲜见——高傲是融进骨髓的特质。显然,看惯了花枝招展的陈晦对这样的素净很有好感。
“起来吧。”见面三分情,陈晦意想不到,自己能很平和地面对她。
她缓缓立起身子,依旧垂目,并不看他,但高她近一个头的陈晦却忍不住直视着她的发髻,心腹里千言万语、酸甜苦辣开口时却化作最简单的话:“你知道我为何唤你来吧?”
她模样很恭卑,但语气却那么平静干脆:“罪婢知道。您要给草芥换一个身份高贵的母亲。”提到女儿,她就显得强忍许多了。
这样的事说得再拐弯抹角也必定伤人,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挑明了讲——他的本心也是实在为了草芥打算。
“来这趟”他顿了顿,犹豫后还是了当地吐露了心思:“也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若不想,我不会勉强。日后,也还是会尽力给草芥安排一个好前程。”
再如何安排,她也只是罪婢的女儿,抬不起头来。奥野垂首,丝毫不见罪婢的自卑。但她清楚,如今陈晦重视这个女儿了,王爷父亲的重视比罪婢母亲的呵护于她的未来而言更有分量。可她依旧好奇,“王爷自可裁决一切,又何须过问罪婢?”
她的回答默认了陈晦的选择,二人都清楚:为草芥更换一个身份高贵的母亲,实则是最佳的选择。
“你视这个女儿重于己命,她是你这些年来唯一在乎的人事吧?”说到“唯一”二字,他的声音顿了顿,不自觉地刻意强调了。
“王爷是担心罪婢自戕逃脱罪责吗?这条性命虽于他人而言微贱,但罪婢还一心盼着能看到亲骨肉找到一个好归宿的日子。这些年有她陪在身边,早已不再寻死了,人啊,过了寻死的冲劲儿,就不再想死了。活受罪,不必死去不更让王爷称心吗?”
如此这么问,只是担心她又会寻死。看来,当年虽抱着一刀两断的念头,但把草芥留在她身边还是救了她一命。可她的话如此明了,倒让陈晦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了。
“王爷,您预备什么时候送草芥到吴侧妃那儿?”媱媱才被送到王妃那儿抚养,那么吴侧妃当是抚养草芥的最佳人选了。
陈晦凝视她一眼,她读得出自己的心意。“缓一缓还是可以的,下个月贵妃生辰到了,我好顺水推舟。”
他完全有理由立竿见影马上促成此事的,这算是一个再让她们母女两温存一段的借口?奥野不禁抬头,却正巧对上陈晦凝视她的一刹,那一刹的暖洋洋是直达心间的,但两人立刻收回了目光。时隔多年来,他们如此平静地“交心”对话,该属头一次。面对软下来的她,陈晦也不愿再强硬。
她郑重再跪下:“罪婢只有一事相求,只盼着今后草芥若冒失冲撞了长辈们,王爷能多庇护担待,给她些时间适应。”她回想起自己入府不久因冲撞王妃,被陈晦发落,当众褫衣板责的场景。几个看她落马的小妾幸灾乐祸,为她“求情”时一口一个嫡女公主,说她乃暹国皇后所出嫡女,自小当惯了受宠公主,哪知道做妾的规矩。挨打过后,正妃身边的嬷嬷也刻意一口一个“公主”地扶她跪下磕头认错,给正妃主母敬茶。
“起来吧,年纪不小了,湿冷沁进膝盖里就不好了。”陈晦欲伸手扶起她,为她单薄的身子披上自己的大氅,但看她自己稳稳站了起来,颇为拒绝,便尴尬止住了:“这个我心里有数,你放心。今年清明,你带煜棕的灵位一同去,让法师做做法。”陈晦儿女不少,但真正呵护在手、时时挂念的不多,煜棕便是这少有中的一员。可后来后宫一事东窗事发,这个年幼的孩子也就干脆不记入玉碟之中了,就和草芥一样,一丝记载也不再有了。
煜棕是她九年前夭折了的儿子,是她曾经心肝宝贝护在手里的爱子,刚过周岁、才学会叫爹娘就患天花去了……她脑海里时常还会浮现过去小草芥逗着小弟弟玩的场景。
“谢王爷惦念关怀!”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10-05 12:05:00 +0800 CST  
“亲身骨肉,自然惦念。不止煜棕,其他的骨肉我也一直记在心里。”他对草芥刻意疏离了八年,便是为了跟这段挫败的错误情感一刀两断,但起初都还会忍不住偷偷去远望她。“今日你当面给我一句实话,当年真的是你散播的天花?”他之所以这么问,其实奥野入狱受审时就心存疑虑了,他一直怀疑的凶手都是太子。这些年来的冷落,只源于当初真真被她的话如利刃穿心了,被伤得宁可干脆斩断一段虐人虐己的感情,顺应时局、力争名利,成就他名望地位上的尊严和追求。这些事实,其实他一直都懂。只是他本身就也是一个高傲的人,这些年来的作为其实更算作千疮百孔的心灵在赌气报复。近一年与草芥相处,时不时得到她的消息,他知道,这些年来她过得并不好,不进生活上穷困辛劳,心灵里的挣扎更让人难受,她是思念记挂着自己的。
却不料,奥野听到此话,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小弧,模样一转为轻蔑,当初他气头上当众鞭打她时,她就是高高扬起头来这么轻蔑视人的,这样的轻蔑时隔多年还如此熟悉,甚至更为刺人。这么多年的经历,她已不再那么偏执了,她本想极力克制的,可一开口就完全不遵心意了:“你的告发,害死了我的小姑姑和千百族人。”
陈晦脸色一沉——你我相称,这才是她的真心所想吧!她依旧如此偏执。依旧以幸灾乐祸的眼光看待他的儿女病去。为人父母,最易失控暴怒之时便是自己的骨肉受人诅蔑。他也是个狠心决绝过的人,自然也不客气:“你的小姑姑要害死我的君父。”
“你的君父害死了我的父母手足,灭了我的故国!”她目中垂泪——她清楚,二人的矛盾不在于任何一笔血债,放不下的国仇家恨已注定她把自己放在与他对立的一面。
陈晦气得气息都急促了,沉沉叹了一口气后终于平静道:“你退下吧。”
奥野亦收拾起情绪的外露,行礼后离开。

…………………………
以下无良小剧场:
采访小实录
天涯:据说这章后会有很多看官要求看你因为冒犯大老婆被当众光屁屁挨板子的故事。可以给我们了解一下当时的具体原因和具体心里感受吗?
奥野:无良作者!必遭报应!滚!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10-05 12:05:00 +0800 CST  
哎,好吧,存稿君宣布阵亡!呜呜
第40章预告:
阿娘不是生气,只是担心。”这才意识到行为起疑了,放松了神情,“你别多想,只是教导你几句,你长大了,总归要离开我的,往后的日子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阿娘不是个好榜样,太偏执,所以才落得如此境地,但你别跟我学,你要学会适者生存,才能过上好日子。”
草芥还是听得似懂非懂,阿娘八成又在纠结于自己的暹国人身份。阿娘是暹国公主,她自己流着一半暹国人的血统,回忆到白天在骑射场撞见的那个每每让她想到就捧腹的人——颂萨,草芥下意识地掏出袖中锦囊,那是颂萨摆脱她悄悄转交给奥野的,任谁也不让知道。
奥野看到女儿掏出一个制式熟悉但早已久违的锦囊,立马接过,这样制式的锦囊是旧时暹国国君才能佩戴的,陈朝鲜有人知,她看了看确定没错,紧张问道:“你从哪儿得来的?”

此处估计有掌声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10-06 19:38:00 +0800 CST  
40.锦囊
王府里不少花草敌不过今年霜雪的严寒,但草苑里的花花草草经过严冬的历练,反倒透析出更强的生命力。草苑坐落在离王府最远最偏的一个不起眼的不起眼小角落,夕阳斜下,余晖洒在未化完的雪地上,草芥在元宵节里猜灯谜得赏的大红色蝴蝶金鱼灯笼挂在陈旧的小院子里最添喜气,看着让人心暖融融的。厨房里炊烟袅袅升起,奥野又特意为草芥亲自下厨了
草芥麻溜地摆好碗筷,又在汤菜上齐前给阿娘和穆哒姑姑乘好饭。奥野和侍女端着香热扑鼻的汤菜进来,就瞧见这丫头嘴馋得口水快流出来的模样,像只抢食的奶猫,奔溜着过来帮她们摆放好餐碟。
草芥久久就嗅到了香味,早就被引诱得饥肠辘辘了,在阿娘和穆哒姑姑面前可没在父王面前那么多规矩忌讳,伸手就要捻起一块玫瑰蜜汁鸡块,奥野眼疾手快,在她得手前一刻顺势就一掌拍在她手背,她“哎哟”一声识相收回爪子。
“哪儿学来的坏毛病?”
小丫头撅撅嘴,娇娇道:“仓禀实而知礼节。我太饿了,阿娘手艺又太好了。”她卖乖吹吹手背,“阿娘打人好疼呢!”
奥野下手有轻重,可看女儿撒娇讨饶的模样还真有点担心一时心急下手没数,抬起她的手看了看——不过淡淡一小片粉色,她点点女儿的额头,佯怒嗔骂:“什么德行?”
草芥萌萌地笑了笑,拿起筷子给母亲碗里夹菜:“阿娘快吃饭,您的手艺最顶尖儿了,父王的厨子都比不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奥野又被她逗笑了,也给女儿的碗里添了鸡块,“你在长身体,要多吃些。”
草芥趴着饭,吃得极香甜:“以后阿娘少接粗活吧,现在我有月例银子了,以后咱们每顿都够肉吃了。阿娘也不必那么辛苦了。”
奥野欣慰地看着女儿,“还得感谢你穆哒姑姑啊,这些年来她任劳任怨跟着咱们,没少受人白眼。”
“小夫人,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小姐如今出息了,您以后也能享福了。”
草芥吃得差不多,放下碗筷,巴着穆哒的衣袖道:“穆哒姑姑对我也最好了!以后我嫁人了要带着阿娘和穆哒姑姑,我可不要离开你们。”
奥野心头酸楚:“傻妮子,有谁嫁郎君能带着娘的?”
“那以后阿娘该怎么生活呢?”
“自然有你穆哒姑姑陪伴着。她为了跟随咱们,终身不嫁,阿娘怎好再辜负了她,自然要过得好好的,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她。”
三人一同收拾碗筷,就如同过去八年岁月里平常的每一天,同样充满欢声笑语。沐浴过后,奥野来到女儿房里,又要给她丈量尺寸裁衣。
“前几日阿娘不是才给我做了一件冬衣吗?”
“这次要给你做夏天的衣裙,你现在发身儿快,去年的裙子短了一截儿,我再细细看看你的身段,夏天的衣服不必做得太宽大。”奥野探摸着女儿身体,这具小身体是她用自己的生命辛苦孕育出来的,近十四年来陪伴她逐渐成长,亲见她每一寸的变化,一种难以割舍的强烈的骨肉相连情感牵绊着她,当她触到女儿小手时,她便不愿放手,不愿放手……她一天天都在倒计着日子,很快,离别的日子就要到了。王爷说得对,让草芥早早知晓她定不会答应,倒不如狠下心来,临阵再告诉她,让她不从可选,纵然这样的举措是对她极不公的。
草芥看母亲眼圈红晕了一层,坐在母亲身旁,搭靠在她怀里,关切问:“阿娘怎么了?草芥又做错什么惹您生气了?”
奥野抚抚她小脑袋,硬下心交待道:“是啊!你这个鬼灵精总不老实,往后离开了我,在别人那儿保不齐少受教训。可你总归要记得父母对你的良苦用心,争口气,看到你的好前程,阿娘付出再多也欣慰。阿娘偏执,自讨苦吃,害人害己,但是从不教你偏执。”
草芥听不明白,可感受得出阿娘的伤感,追问:“阿娘,您到底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我一定改,您别生气。我不要离开您!媱媱去了王妃那儿,虽则锦衣玉食比之从前更丰富了,可是教养功课也严格了好多,我看媱媱笑的时候比以前少了,笑得也不比以前甜了。六嫂和六哥感情其实一直不好,现在六嫂时不时就拿院子里的媱媱寻开心撒气。王妃娘娘就算再照顾她,可也不可能比吴侧妃贴心细致啊。阿娘生我的气打我骂我都成,可别赶我走啊!”
“阿娘不是生气,只是担心。”这才意识到行为起疑了,放松了神情,“你别多想,只是教导你几句,你长大了,总归要离开我的,往后的日子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阿娘不是个好榜样,太偏执,所以才落得如此境地,但你别跟我学,你要学会适者生存,才能过上好日子。”
草芥还是听得似懂非懂,阿娘八成又在纠结于自己的暹国人身份。阿娘是暹国公主,她自己流着一半暹国人的血统,回忆到白天在骑射场撞见的那个每每让她想到就捧腹的人——颂萨,草芥下意识地掏出袖中锦囊,那是颂萨拜托她悄悄转交给奥野的,任谁也不让知道。
奥野看到女儿掏出一个制式熟悉但早已久违的锦囊,立马接过,这样制式的锦囊是旧时暹国国君才能佩戴的,陈朝鲜有人知,她看了看确定没错,紧张问道:“你从哪儿得来的?”
草芥不自觉地就傻笑起来:“就是最近常来王府的那个傻哥哥转托的啊。阿娘觉得自己的身份上不了台面,人家可是敬重得很呢!巴巴儿地想方设法交到我手里。还很想见一见阿娘,说是要拜一拜公主,尽君臣之礼呢!他连父王都不必跪拜的。”
颂萨作为质子,但名义上却是留京学习汉学汉俗的外国贵族,时常到各家宗亲间走访拜见也算作求学的一个门道,若不接待,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岂不被人耻笑连待客之道都不会。他来过寿王府两三回,草芥因为时常随侍陈晦的原因,他每次到来,草芥都必能知道,或许还会“不经意”地碰碰面。他潜心修学时候的模样一点滑稽的表情也没有,让人难以想象那日万国来朝时候的出糗模样。锦囊便是今天在小校场里她骑马跑输了颂萨,才答应转交的。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10-07 10:09:00 +0800 CST  
奥野正色问女儿:“你们怎么会到校场去的?”
“我自己在校场里遛弯儿,随后五哥就带他过来了,正好碰上。我们比赛骑马,他赢了,就私下给我递了锦囊,托我给您带句话。还问我想不想到外婆家的草原上瞧瞧,若是想,就要帮他一回,还告诉我说阿娘是当年暹国有名的美人公主,外公身份最尊也最疼宠的女儿,暹国人都很敬重。”她回想起颂萨驰骋至终点时那一刹那的回眸,随风飘洒的发丝都散发着阳刚向上的气息,眼神很势在必得,但并不让人生厌。他给人感觉到一种与生俱来的自强不息,就如同初春草木一样生机勃勃。但,奥野看来:这样巧合的事,对不明门道的人这么解释倒也过得去,可倘若解释为锦囊主人刻意为之、刻意设计,岂不更令人信服?
奥野收起锦囊,很慎重地告知她:“明日我把它烧了,你不准告诉任何人锦囊的事,往后更不准再见他了。”
草芥必定反问,奥野并不恼火,细细解释道:“你年纪不小了,花田篱下,你要不要避嫌。再者,他只是质子身份,天家忌讳他家的势力才会留着当质子,看不准哪一日就性命不保了。你现在年纪还小,给我收住念头。”
年纪再小,她也知事了,最后一句总是听得懂的,草芥羞红了脸,娇嗔道:“阿娘,我哪儿来的什么念头?您别瞎想。”
奥野看她情窦还朦胧未开,暗自庆幸叹口气,仍旧旁敲侧击地提点她:“在陈朝,你总不好还和暹国继续牵扯不清,我坚持恪守的不代表你就该效仿,跟你交代过多少次,不许轻易和别人讨论暹国,以免别人忌讳你。那个少宗主也有十八岁的年纪了吧,这个年纪即便没成婚也已订下婚约了,你若不明不白陷进去,是预备嫁给人家作侍妾?何况,你确定他对你几分真心?即便你们心甘情愿,你父王又会同意?你要记住,没有人会想跟遭天家忌讳的人过从甚密。”奥野凝视着手中暹国御制锦囊,这是个身份的象征。暹国人不那么拘于辈分男女,暹国皇位虽甚少有女子持坐,但历史上并非没有前例。他交托锦囊的意思,莫不成想拥立她这个宗室唯一可寻的直系血脉登基,暹国人忠于皇室,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收齐民心、赢得各部联合,而座上之人亦无非于一个遭人操控的提线木偶……她暗想,这个少年注定不会庸碌一生。可是,再次与陈国开战,双方百姓流离失所自是必然,且不论胜算,即便赢了,她也不稀罕。战争太无情了,当年被押送南下,一路上经过的村庄好多尸骨、好多四肢不全的男人、好多骨瘦如柴的孤儿寡母。暹国还在时,她自小的期望也从来不是那张沉重冰凉的皇位,或许如今这般决然的选择注定对不起祖宗基业,可她一介女流,更不愿造孽生灵。
草芥听后沉默片刻,阿娘分析得句句在理,她无非对颂萨只是颇有好感,但还未曾想过丝毫姻缘之事,她默默点头,答应了母亲,倒也没有特别不舍伤感。
那晚,草芥缠在母亲怀里,一遍遍回想着母亲交待的话,只能通过紧紧抱着阿娘才能锁住心里的踏实。
隔日,一少年在寿王府后院的柳树围墙下等了一个下午,冬末初春,天气还是甚为严寒的,他却一直等,一直等,好似磨不完的毅力,日头西落后才不甘心离去。后来,他又找机会到寿王府拜访,但一次也没见到过草芥。
有那么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草芥过得尤其地幸福……阿娘几乎每日都亲自给她下厨做她最爱吃的东西,父王依旧亲授指导她功课,更关怀她的生活。她多希望自己的生命永远定格在此时,即便父母亲因为种种不能在一块儿,可现如今她有爹疼、有娘爱,再不是个任人都能欺凌的落魄小姐了。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10-07 10:09:00 +0800 CST  
预告 第40章

以病托辞,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多年来的委屈心酸和怨恨在顷刻间来回不停地在脑海里盘旋,自小,她内心里对赵贵妃都是暗自含恨的吧!她的话更让本就激动得大口喘息的草芥失控大吼:“滚开,别碰我!我没病,那个老巫婆才有病!她蛇蝎心肠,道貌岸然,这才是病!”
她居然敢指着贵妃娘娘破口大骂!藐视尊卑、藐视长幼……不止本要过来拿她的嬷嬷被惊止住了,在场所有人戛然而止下所有动作。
瑛葶看到丈夫气得额上青筋暴起,分明是在极力包容了,旋即呵斥她:“孽障!这不是发热说胡话还是什么?给我带下去!”
草芥伸手直指瑛葶,个子还不够的她手指一伸险些就要戳到她鼻尖上,“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蛇鼠一窝!怪不得和老巫婆同一个姓!”
瑛葶持家多年,还未曾见过哪个庶女侧室敢这么跟她蹬鼻子上脸的,右手抡起就要一个耳光扇下去教训她,岂料,她小小年纪,力气倒不小,一把在巴掌落下前就打开了她的手。只见她目光中熊熊燃起的皆为愤怒怨怼,教人看着可怕。
这样的对视没有维持多久,草芥只觉得膝盖上如同被铁锤重创了一下似的,原是那个一直隐忍怒火的男人踢下来的……她禁不住突如其来的疼痛,双膝重重落在青砖地板上。
“孽障,谁教你的尊卑长幼纲常?”
草芥隐忍住疼痛,迟钝地想要慢慢站起来,膝盖上又迎来了突如其来的一脚,耳边是父亲的怒斥:“你还有脸站着?”
又一次锥心的疼痛,草芥双腿顿时麻软,实在再无力气站起。她与那个踢了她两脚的男人怒目四视,过去八年中所有的艰辛顷刻间吞噬了理智,她嘶吼道:“我恨你!最恨的就是你!你对我不闻不问,如今有什么资格左右我的一生?还要换掉我的出生……”接下去的话还没说,随着一声落在脸颊上的脆响,她耳里一阵鸣响。
她依旧不愿停下:“你倒不如杀了我们母女干脆,何必……”话又没说完,另一边脸颊又被他的巴掌重重扇下。他用这样的方法,只希望她不要把话说绝,让父女两的关系挂在悬崖边上,也罢她自己逼到悬崖边上。他有权望地位,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不顾威严的,如若真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更吃亏吃苦的必然是只身力薄的她。

此处估计有掌声
嘻嘻。天涯多勤奋辛劳啊,哈哈,这个点了在预告啊!亲爱的看官们,天涯接下来两个月估计很忙,所以更文频率估计要很低了,呜呜,好难过。看官要是喜欢草芥,就冒冒泡,点下大拇指赞一赞吧,哈哈。
草芥:陪陪我,我不想寂寞。请关注留守儿童。

楼主 只愿潇洒闯天涯  发布于 2015-10-11 03:17:00 +0800 CST  

楼主:只愿潇洒闯天涯

字数:651413

发表时间:2015-07-06 04:5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22 19:30:52 +0800 CST

评论数:13571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