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续集】狗尾续貂之《情深两心知》（结局改写）
高无庸领着何太医离去，我转身欲寻“福寿”，一眼看见何太医的诊枕竟然还在桌上，便抱了福寿坐在榻上等着。不多一会，何太医果然去而复返。
“太医可还有话说？”
何太医忽然跪在地上，我连忙放下福寿，伸手去扶他。
“何太医这是为何？”
何太医依然跪着不起，说道：“下官自知本不该如此，但下官家中数代单传，只得敬堂一名犬子，且家传世学也只传了他一人。下官知得夫人与犬子相交甚笃，夫人为人也是下官所敬佩，但夫人如今已深得皇上所爱，犬子素来不屑官场势利，难免会有不当之处，下官恳请夫人看在下官份上，断了与犬子的往来。”
原来他竟是何敬堂的父亲，难怪我总觉得何敬堂对太医院里的事知得甚是详细。但何敬堂向来为人坦荡，洒脱不羁，不见得就在意了。何太医深知常在君侧，犹如履冰，也正因为何敬堂素来不喜官场，才使得他担心万一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何太医不必多虑，何大夫对我有救命之恩，断不会给他惹来麻烦的，我答应你便是。”
“多谢夫人！”
何太医这才起身，拿了诊枕匆匆离去。
“太医可还有话说？”
何太医忽然跪在地上，我连忙放下福寿，伸手去扶他。
“何太医这是为何？”
何太医依然跪着不起，说道：“下官自知本不该如此，但下官家中数代单传，只得敬堂一名犬子，且家传世学也只传了他一人。下官知得夫人与犬子相交甚笃，夫人为人也是下官所敬佩，但夫人如今已深得皇上所爱，犬子素来不屑官场势利，难免会有不当之处，下官恳请夫人看在下官份上，断了与犬子的往来。”
原来他竟是何敬堂的父亲，难怪我总觉得何敬堂对太医院里的事知得甚是详细。但何敬堂向来为人坦荡，洒脱不羁，不见得就在意了。何太医深知常在君侧，犹如履冰，也正因为何敬堂素来不喜官场，才使得他担心万一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何太医不必多虑，何大夫对我有救命之恩，断不会给他惹来麻烦的，我答应你便是。”
“多谢夫人！”
何太医这才起身，拿了诊枕匆匆离去。
不多一会，胤禛急急地从门外进来，高无庸终究还是跟他说了。
我正坐在榻上看书，看他满脸哀伤和愧疚，不禁心中感动，站起身迎他，对着他暖暖一笑。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拥紧我，紧紧复紧紧，轻声道:“都是我的错！若我知道结果是如此残酷，即便如何，当日也不会让你离开的。”
我伏在他肩头，说道:“如今我不是在这里？我那儿也不去，只陪着你。一切不是你的错，无论是替十三爷求情、浣衣局，还是出宫，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要责怪自己。”
“若曦……”
他把头搁在我肩头，我从来只觉得他的坚强、隐忍与冷酷，却从未像如今这般的感受到他的害怕与无助。我在心底轻叹，却是如此幸福，因他的在乎，我已无所畏惧，无所牵挂。
自我住进勤政殿后，胤禛晚上都在殿里批阅奏折，而我也极愿意陪着他，常常拿了一本诗集，或者枯涩无味的古文，坐在他对面的软榻上，或看书，或看他。偶尔他抬头，目光一撞，会心地相视一笑，暖意在心里流动。我们，仿佛回到了他初登基时的养心殿西暖阁，彼此相伴，彼此相知，彼此依靠。有时抽了一本极无趣的书，看着看着便打起盹来，又不愿意离开，拿着书便睡着了，等我惊醒过来，已在他怀里，把我抱到床上，然后拥着我入眠。
“搬到我的寝宫吧。”
意识迷糊间，他在我耳边低语。
我没有多想，模糊地应着:“嗯……”
胤禛的寝宫在九州清晏殿，皇后与其他嫔妃的寝宫则在“天地一家春”，均有独立的宫门，若无皇上召唤，即便是皇后也不能随意进入殿内。自那日后，胤禛便真的使人把我的物件搬到了九州清晏殿，依然住在西边暖阁，而他在东边。九州清晏前后均有独立的小院，背后则是后湖，湖边植着海棠和柳树，站在廊下望去，风景极是宜人。
胤禛有心让我远离尘世烦喧，可他那里知道，既是红尘俗世，又何来浊世清幽？
雍正四年二月，八爷被圈禁离墙，弘时素来暗中与八爷党亲近，求情不当，激怒胤禛，被过继允禩为子。
消息是十三带给我的，尽管他知道胤禛并不愿意我知道，然知我最深者如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我。
“十三爷，可还记得当日我在怡情轩时的拜托？”
十三长长地吐了口气，说道:“不曾忘记。”
我对着他福身一礼，哀伤地道:“十三爷常说政治与纷争是你们的事情，可我又如何能置身事外？无论是姐姐，或是我，对八爷都是有亏欠的，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成全他，保有他的高贵和尊严，也成全他与明慧团聚的心。”
十三点了点头，道:“毕竟兄弟一场，我自会处理。不过若曦，皇兄做出这样的决定，自有他的道理与无奈，他并非冷血，加上弘时的事，他的心也不好过。”
我自然理解，但要我转身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面对他，这场戏却是很难演，我也有我的感情与无奈。
“十三爷，我会好好看着办的，不会与他耍小性子，你放心吧。”
十三拍了拍我的肩头，转身缓缓而行，边走边大声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语调激昂凄沧，似笑似哭，字字如重锤般击打在我心上。我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背影，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消息是十三带给我的，尽管他知道胤禛并不愿意我知道，然知我最深者如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我。
“十三爷，可还记得当日我在怡情轩时的拜托？”
十三长长地吐了口气，说道:“不曾忘记。”
我对着他福身一礼，哀伤地道:“十三爷常说政治与纷争是你们的事情，可我又如何能置身事外？无论是姐姐，或是我，对八爷都是有亏欠的，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成全他，保有他的高贵和尊严，也成全他与明慧团聚的心。”
十三点了点头，道:“毕竟兄弟一场，我自会处理。不过若曦，皇兄做出这样的决定，自有他的道理与无奈，他并非冷血，加上弘时的事，他的心也不好过。”
我自然理解，但要我转身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面对他，这场戏却是很难演，我也有我的感情与无奈。
“十三爷，我会好好看着办的，不会与他耍小性子，你放心吧。”
十三拍了拍我的肩头，转身缓缓而行，边走边大声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语调激昂凄沧，似笑似哭，字字如重锤般击打在我心上。我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背影，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回到房中，心中凄戚之意难散，磨了墨，一遍又一遍地炒着《心经》：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思绪随着笔端回到二十年前，那个无忧无虑喊着无聊的小女子，莽撞地撞到那名高贵出尘的翩翩美少年，被当做心中的人儿也好，真心对待也罢，毕竟曾经相知过、美好过、无悔过。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远离颠倒梦想……”
如真能做到心无牵挂，那该少了多少烦恼？
“在做什么呢？想得入神。”
胤禛从门外进来，拿起桌上的纸，点评道：“长进许多了，至少不只形似。”
我拿着笔，只是看着他，眼前这个我深爱的人，他是皇帝，手握着天下所有人的生死大权，我本该怕他、畏他，却又无法放下他。
胤禛绕过桌子，拿掉我手里的笔搁在笔架上，拥我在怀里。
“若曦，别那样看我。”
我把头搁在他的肩头上，喃喃道：“你若不是皇帝，那该有多好。”
他轻抚着我的背，说道：“可我若不是皇帝，就无法保护我在乎的人，也无法实现我与十三弟的治国理念，救万民之于水火。”
我停了思绪，无力感充斥着全身，只得静静地呆着。
五更未到，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听到门外一阵吵杂，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声哭喊着：“皇上，您见见臣妾吧，皇上……弘时纵有千般万般错，他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呀，皇上！”
胤禛已经起来，背在后面的手握成拳头，关节已然发白。我从架子上拿了披风，披在他肩上，说道：“去见见她吧。”
看着他笔直的身影往门外走去，又顺手关起来门。只是简单的一道门，门外是他的世界，而门内，却是我伪装起来的幸福。这个纷纷扰扰的尘世，谁也不可能把自己藏起来。
喧闹都随着他而去了，我却再也无法安睡。
思绪随着笔端回到二十年前，那个无忧无虑喊着无聊的小女子，莽撞地撞到那名高贵出尘的翩翩美少年，被当做心中的人儿也好，真心对待也罢，毕竟曾经相知过、美好过、无悔过。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远离颠倒梦想……”
如真能做到心无牵挂，那该少了多少烦恼？
“在做什么呢？想得入神。”
胤禛从门外进来，拿起桌上的纸，点评道：“长进许多了，至少不只形似。”
我拿着笔，只是看着他，眼前这个我深爱的人，他是皇帝，手握着天下所有人的生死大权，我本该怕他、畏他，却又无法放下他。
胤禛绕过桌子，拿掉我手里的笔搁在笔架上，拥我在怀里。
“若曦，别那样看我。”
我把头搁在他的肩头上，喃喃道：“你若不是皇帝，那该有多好。”
他轻抚着我的背，说道：“可我若不是皇帝，就无法保护我在乎的人，也无法实现我与十三弟的治国理念，救万民之于水火。”
我停了思绪，无力感充斥着全身，只得静静地呆着。
五更未到，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听到门外一阵吵杂，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声哭喊着：“皇上，您见见臣妾吧，皇上……弘时纵有千般万般错，他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呀，皇上！”
胤禛已经起来，背在后面的手握成拳头，关节已然发白。我从架子上拿了披风，披在他肩上，说道：“去见见她吧。”
看着他笔直的身影往门外走去，又顺手关起来门。只是简单的一道门，门外是他的世界，而门内，却是我伪装起来的幸福。这个纷纷扰扰的尘世，谁也不可能把自己藏起来。
喧闹都随着他而去了，我却再也无法安睡。
胤禛素来喜欢香囊，我给他新做了一个，填上野菊花，香气清淡，希望可以让他的心情舒缓一些，只需要再挂上穗子便行了。
映月急匆匆地掀了帘子进来，说道：“夫人，玉嬷嬷让奴婢告诉您，一会无论来了什么人，都不要出屋子……”
她话未说完，便听到屋外映碧、映雪的请安声：“齐妃娘娘吉祥，熹妃娘娘吉祥，懋嫔娘娘、裕嫔娘娘吉祥！”
齐妃道：“本宫问你，住在这个屋子里的女人到底是谁？”
映碧颤声道：“齐、齐妃娘娘……”
“啪”的一声之后，映碧忍着哭腔道：“齐妃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我扔下手里的香囊正要冲出去，映月赶紧抓住我的手臂，眼里泛着泪光，用力摇着头。我待要挣脱她的手，她却双膝跪倒在地上，泪水早已一串串落下。我心中不忍，终是蹲下身子，忍着心痛替她擦着泪。
屋外齐妃怒道：“大胆奴才，你以为你不说，本宫就不敢进去看吗？你们都给我让开！”
熹妃道：“齐妃姐姐，皇上曾经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寝殿，我们这般闯进来已经不对，若再这样对待奴才，怕把事情闹大了。”
裕嫔也劝道：“齐妃姐姐，我们还是走吧。”
懋嫔道：“裕嫔妹妹，这既然都来了，看看再走也无妨。”
齐妃冷笑道：“本宫怕什么？本宫的弘时已经被皇上所弃，本宫还有什么好怕的！皇上贵为一国之君，本宫今天就要让天下所有人看看，万人敬仰的皇帝在寝宫里藏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裕嫔道：“齐妃姐姐……”
映月急匆匆地掀了帘子进来，说道：“夫人，玉嬷嬷让奴婢告诉您，一会无论来了什么人，都不要出屋子……”
她话未说完，便听到屋外映碧、映雪的请安声：“齐妃娘娘吉祥，熹妃娘娘吉祥，懋嫔娘娘、裕嫔娘娘吉祥！”
齐妃道：“本宫问你，住在这个屋子里的女人到底是谁？”
映碧颤声道：“齐、齐妃娘娘……”
“啪”的一声之后，映碧忍着哭腔道：“齐妃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我扔下手里的香囊正要冲出去，映月赶紧抓住我的手臂，眼里泛着泪光，用力摇着头。我待要挣脱她的手，她却双膝跪倒在地上，泪水早已一串串落下。我心中不忍，终是蹲下身子，忍着心痛替她擦着泪。
屋外齐妃怒道：“大胆奴才，你以为你不说，本宫就不敢进去看吗？你们都给我让开！”
熹妃道：“齐妃姐姐，皇上曾经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寝殿，我们这般闯进来已经不对，若再这样对待奴才，怕把事情闹大了。”
裕嫔也劝道：“齐妃姐姐，我们还是走吧。”
懋嫔道：“裕嫔妹妹，这既然都来了，看看再走也无妨。”
齐妃冷笑道：“本宫怕什么？本宫的弘时已经被皇上所弃，本宫还有什么好怕的！皇上贵为一国之君，本宫今天就要让天下所有人看看，万人敬仰的皇帝在寝宫里藏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裕嫔道：“齐妃姐姐……”
“皇后娘娘驾到——”
屋外太监一声高呼，便听得所有人齐齐请安。
“齐妃，你这是干什么？”
皇后声音不大，却是透着威严。
“皇后娘娘，臣妾……臣妾听说皇上寝宫中藏有一名女子，这事关乎皇上的声誉，臣妾只是想看个究竟。”
皇后道：“齐妃，你也是从藩邸起便侍候在皇上身边的人，规矩不可能不懂，你这是不要命了！更何况，三阿哥如今正身陷囵圄，是否还有回旋余地尚未可知，你这番一闹，三阿哥的命你还要不要了？”
齐妃急道：“皇后娘娘，臣妾……臣妾也是一时糊涂，望皇后娘娘开恩！”
皇后道：“本宫这次尚且饶了你，若闹到皇上那儿，谁也不好过。”顿了一下又道：“宫里、园子里的女子，只要皇上喜欢，哪个不是皇上的女人？即便这寝宫里有，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齐妃道：“道理臣妾都懂，但皇上已有多月不曾踏入后宫，娘娘也是知道的，臣妾只是替姐妹们不值。”
皇后道：“皇上国事繁忙，数月不翻妃嫔牌子也是常有的事儿，你们理应为皇上分忧才是。既然人都在这儿，索性也说开了，这事今日便了了，若再有人为此生事寻衅，可别怪本宫不提醒你们：在皇上心里，这些人的性命，都未必抵得过那位！”
众人忙应“是”。只听得皇后又道：“玉嬷嬷，回头把明年秀女大选的名单呈给皇上吧。”
玉嬷嬷应道：“是！”
屋外烦嚣尽去，我却依然跌坐在地上。原来一切，并没有任何不同。
屋外太监一声高呼，便听得所有人齐齐请安。
“齐妃，你这是干什么？”
皇后声音不大，却是透着威严。
“皇后娘娘，臣妾……臣妾听说皇上寝宫中藏有一名女子，这事关乎皇上的声誉，臣妾只是想看个究竟。”
皇后道：“齐妃，你也是从藩邸起便侍候在皇上身边的人，规矩不可能不懂，你这是不要命了！更何况，三阿哥如今正身陷囵圄，是否还有回旋余地尚未可知，你这番一闹，三阿哥的命你还要不要了？”
齐妃急道：“皇后娘娘，臣妾……臣妾也是一时糊涂，望皇后娘娘开恩！”
皇后道：“本宫这次尚且饶了你，若闹到皇上那儿，谁也不好过。”顿了一下又道：“宫里、园子里的女子，只要皇上喜欢，哪个不是皇上的女人？即便这寝宫里有，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齐妃道：“道理臣妾都懂，但皇上已有多月不曾踏入后宫，娘娘也是知道的，臣妾只是替姐妹们不值。”
皇后道：“皇上国事繁忙，数月不翻妃嫔牌子也是常有的事儿，你们理应为皇上分忧才是。既然人都在这儿，索性也说开了，这事今日便了了，若再有人为此生事寻衅，可别怪本宫不提醒你们：在皇上心里，这些人的性命，都未必抵得过那位！”
众人忙应“是”。只听得皇后又道：“玉嬷嬷，回头把明年秀女大选的名单呈给皇上吧。”
玉嬷嬷应道：“是！”
屋外烦嚣尽去，我却依然跌坐在地上。原来一切，并没有任何不同。
（十三）
齐妃大闹寝宫的事情胤禛很快就知道了，自然该责罚的责罚。小太监把消息传到我耳里，无非是有意让我知道的。
胤禛一直在勤政殿，听说十三、张廷玉等内阁大臣自早朝后便没离开过。我本就心里郁闷，晚膳时只吃了几口，便草草收拾后上床躺着，然而却毫无睡意。想着我与他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心里的不痛快多少散了些。三更鼓声刚过，正自迷迷糊糊中，听见开门声，熟悉的熏香气息冲入鼻观，有人在身边躺下，耳中听到长长的一声叹息，便被他的臂膀拥住，冰冷的嘴唇吻着我的后颈，只一会，便传来平缓的呼吸声。我轻轻地转过身，面对着他侧躺着，借着月色在黑暗中细细地看他。曾几何时，这样的相伴竟然变成了对彼此的依赖。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在他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握着他的手渐渐睡去。
第二天一早，胤禛便带着一众后妃回宫了，开春之后祭祀活动和需要他亲自主持的事情比较多，如今政权初稳，满汉矛盾激烈，很多时候他都事必躬亲，住在宫里会方便一些。
齐妃大闹寝宫的事情胤禛很快就知道了，自然该责罚的责罚。小太监把消息传到我耳里，无非是有意让我知道的。
胤禛一直在勤政殿，听说十三、张廷玉等内阁大臣自早朝后便没离开过。我本就心里郁闷，晚膳时只吃了几口，便草草收拾后上床躺着，然而却毫无睡意。想着我与他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心里的不痛快多少散了些。三更鼓声刚过，正自迷迷糊糊中，听见开门声，熟悉的熏香气息冲入鼻观，有人在身边躺下，耳中听到长长的一声叹息，便被他的臂膀拥住，冰冷的嘴唇吻着我的后颈，只一会，便传来平缓的呼吸声。我轻轻地转过身，面对着他侧躺着，借着月色在黑暗中细细地看他。曾几何时，这样的相伴竟然变成了对彼此的依赖。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在他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握着他的手渐渐睡去。
第二天一早，胤禛便带着一众后妃回宫了，开春之后祭祀活动和需要他亲自主持的事情比较多，如今政权初稳，满汉矛盾激烈，很多时候他都事必躬亲，住在宫里会方便一些。
“我想册封你。”
临行前，他扶着我的脸颊说道。我默看了他一会，摇了摇头。
“为什么？有了封号，像昨天那样的事情往后就不会再发生了。你是我的女人，理应给你名分，我不能让你不明不白地跟着我，让他人说三道四。”
我依旧只是摇头。他有些急，道:“为何你还不愿意？难道你不想与我成为真正的夫妻吗？”
我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但册封以后呢？你要赐我寝宫，让我独自住在偌大的屋子里，每天盼望着你能翻我的牌子？或是每天一早去给各宫娘娘们请安，还得装作贤惠大方的样子与她们和睦相处？我不要！我宁愿像如今这样，能随时陪着你，在想你的时候任性地去见你，也不需要想我是不是又夺了别人的恩宠。对我来说，如今这样与夫妻又有何不同？所差的不过是名分罢了，可我真的不在意。胤禛，你知道吗？我多想像这样陪伴你的日子可以多一些，再多一些，可我没有啊！我不要每天都在等待中浪费着，我浪费不起啊……”
说完，泪水已是一串串落下。他用手拭着我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干。高无庸已经来禀报可以启程，他只得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便匆匆地走了。
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只有真心就够了，还有很多问题横在我与他之间，而我选择了暂时不去想。他一走，似乎烦恼也随着一起去了。
临行前，他扶着我的脸颊说道。我默看了他一会，摇了摇头。
“为什么？有了封号，像昨天那样的事情往后就不会再发生了。你是我的女人，理应给你名分，我不能让你不明不白地跟着我，让他人说三道四。”
我依旧只是摇头。他有些急，道:“为何你还不愿意？难道你不想与我成为真正的夫妻吗？”
我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但册封以后呢？你要赐我寝宫，让我独自住在偌大的屋子里，每天盼望着你能翻我的牌子？或是每天一早去给各宫娘娘们请安，还得装作贤惠大方的样子与她们和睦相处？我不要！我宁愿像如今这样，能随时陪着你，在想你的时候任性地去见你，也不需要想我是不是又夺了别人的恩宠。对我来说，如今这样与夫妻又有何不同？所差的不过是名分罢了，可我真的不在意。胤禛，你知道吗？我多想像这样陪伴你的日子可以多一些，再多一些，可我没有啊！我不要每天都在等待中浪费着，我浪费不起啊……”
说完，泪水已是一串串落下。他用手拭着我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干。高无庸已经来禀报可以启程，他只得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便匆匆地走了。
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只有真心就够了，还有很多问题横在我与他之间，而我选择了暂时不去想。他一走，似乎烦恼也随着一起去了。
三月初春的圆明园美不胜收，虽然还有一部分尚在施工，但已完工的部分简直就是一幅醉人的山水画。圆明园的主子们都不在，倒让我自在了很多，总是带着三映丫头、卷毛小白狗满园子地跑，而不用担心会有何不妥。三月真是个踏青的好时节。我站在高处望去，谁也不知道，一百多年后这里将会成为一片废墟，而我有幸亲眼目睹她本来的美丽，是何等的幸运。我只恨手里没有照相机，或者手机也好，把眼前的美景通通拍下来，让后世知道她有多么美丽、多么壮观、多么伟大。而她的总设计师，便是名叫爱新觉罗·胤禛的奇男子，我用性命爱着的人！
正大光明殿与九州清晏间有座小山，应是挖前湖和后湖的时候堆土而成的，山上百花灿烂，夹杂在绿树之间，端的是世外桃源。“福寿”最近玩得野了，一到山脚下便从映碧怀里挣脱下来，咻一下钻进花树之间便不见了，急得映碧、映雪赶紧去寻。映月见山上风大，折回九州清晏帮我拿披风。
正大光明殿与九州清晏间有座小山，应是挖前湖和后湖的时候堆土而成的，山上百花灿烂，夹杂在绿树之间，端的是世外桃源。“福寿”最近玩得野了，一到山脚下便从映碧怀里挣脱下来，咻一下钻进花树之间便不见了，急得映碧、映雪赶紧去寻。映月见山上风大，折回九州清晏帮我拿披风。
我举目往山上看去，只见半山一片桃花林，粉红连成一片，就像一朵艳丽的粉红云彩飘在山腰，不禁醉了心神。独自往山上走去，沿途有小径并不难走，很快便到了半山，在一块突出的大石上，居然还建了个亭子。我欣喜不已，正要走到亭子里歇一歇，却见早已有人。
那人背对着我，正在专心地涂抹着什么，以至我走到他背后仍未发觉。原来他在画一幅油画，画的正是俯瞰下的九州清晏殿与后湖一带。我看着他添上最后两笔，方始发现身边有人。我见他四十来岁，长着一副西方人的脸孔，高鼻深目，留着像扫帚一般的大胡子，却偏偏穿着旗人的长衫，看着有些不伦不类，却又那么理所当然。如我没猜错，应该就是康熙晚期入宫成为御用画师的郎世宁。
“你好！”他的中文发音咬得很准。
我福了一礼，说道:“你好！您是……郎世宁先生？”
郎世宁有些诧异，随即微笑道:“我是郎世宁，不过，很少有人称呼我为‘先生’。敢问夫人如何称呼？”
我正要回答，映月气喘吁吁地跑来，好不容易顺了气，说道:“夫人，可寻着您了。王爷……十三王爷来了，此刻正在殿里等夫人呢。”
十三此刻不是应该在宫中吗？为何这个侍候来？对郎世宁点了点头，拉着映月赶紧往九州清晏殿赶去。
那人背对着我，正在专心地涂抹着什么，以至我走到他背后仍未发觉。原来他在画一幅油画，画的正是俯瞰下的九州清晏殿与后湖一带。我看着他添上最后两笔，方始发现身边有人。我见他四十来岁，长着一副西方人的脸孔，高鼻深目，留着像扫帚一般的大胡子，却偏偏穿着旗人的长衫，看着有些不伦不类，却又那么理所当然。如我没猜错，应该就是康熙晚期入宫成为御用画师的郎世宁。
“你好！”他的中文发音咬得很准。
我福了一礼，说道:“你好！您是……郎世宁先生？”
郎世宁有些诧异，随即微笑道:“我是郎世宁，不过，很少有人称呼我为‘先生’。敢问夫人如何称呼？”
我正要回答，映月气喘吁吁地跑来，好不容易顺了气，说道:“夫人，可寻着您了。王爷……十三王爷来了，此刻正在殿里等夫人呢。”
十三此刻不是应该在宫中吗？为何这个侍候来？对郎世宁点了点头，拉着映月赶紧往九州清晏殿赶去。
“十三爷……”
十三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闭目沉思，眉头间似拧着解不开的结，听到我唤他，仿佛从梦中惊醒，张眼看了我一下，哑着声音道:“来了？”
我心中一痛，端起茶盏放在桌上，说道:“又多久不曾睡过了？”
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方才笑道:“如今讨你一杯茶喝，已是难得的奢侈。南方水患成灾，黄河之水又在告急，以至难民无数，治安难维，地方官吏中饱私囊，不顾百姓生死，皇兄得知实情，大发雷霆，即下圣旨严惩不怠。如今正值耕种最好时机，若处理不当，直接影响今年万民生计。我已三天两夜不曾停歇，皇兄也好不到哪去。”
我往他杯子里添满茶汤，站在一边等他把话说下去，他却示意我坐下。
“王爷日理万机，此刻来找奴婢，又为何事？”
十三站起来，在屋子里慢慢踱了两圈，才走到我跟前，缓缓说道:“皇兄今早接到江苏来的奏折，你阿玛已在三月十五因病而殁，你的二弟、三弟奏请扶灵回西北老家安葬，皇兄已经准奏。”
我安静地听完，停了思绪，良久，方“呵”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种滋味。我对这个从未相处过的父亲毫无印象，更谈不上感情，但毕竟是生身之父，骤然听到死讯，想起在另一边的父亲，悲伤还是忍不住漫上心头，慢慢凝成泪水，也只是默默擦去。从今往后，真的是个无根之人了。
十三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闭目沉思，眉头间似拧着解不开的结，听到我唤他，仿佛从梦中惊醒，张眼看了我一下，哑着声音道:“来了？”
我心中一痛，端起茶盏放在桌上，说道:“又多久不曾睡过了？”
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方才笑道:“如今讨你一杯茶喝，已是难得的奢侈。南方水患成灾，黄河之水又在告急，以至难民无数，治安难维，地方官吏中饱私囊，不顾百姓生死，皇兄得知实情，大发雷霆，即下圣旨严惩不怠。如今正值耕种最好时机，若处理不当，直接影响今年万民生计。我已三天两夜不曾停歇，皇兄也好不到哪去。”
我往他杯子里添满茶汤，站在一边等他把话说下去，他却示意我坐下。
“王爷日理万机，此刻来找奴婢，又为何事？”
十三站起来，在屋子里慢慢踱了两圈，才走到我跟前，缓缓说道:“皇兄今早接到江苏来的奏折，你阿玛已在三月十五因病而殁，你的二弟、三弟奏请扶灵回西北老家安葬，皇兄已经准奏。”
我安静地听完，停了思绪，良久，方“呵”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种滋味。我对这个从未相处过的父亲毫无印象，更谈不上感情，但毕竟是生身之父，骤然听到死讯，想起在另一边的父亲，悲伤还是忍不住漫上心头，慢慢凝成泪水，也只是默默擦去。从今往后，真的是个无根之人了。
十三默看了我一会，接着说道:“皇兄怕你知道之后伤心过度，特让我过来告诉你。不过你放心，西北那边皇兄已经命人打点好，你阿玛的丧葬应没有问题，至于你的两名兄弟，皇兄其实也有暗中考察过，均是将领可造之材。如今西北经年羹尧一事之后，军心不稳，你阿玛曾驻扎西北多年，有坚实的基础，让你两名兄弟将来维持大局应该不会难，只是他们年纪尚轻，皇兄还需好好锻炼他们。我跟你说这些，无非想让你安心。”
我起身一礼，道:“谢王爷！”
十三道:“一切都是皇兄在安排，你该谢的人是皇兄。”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走过我身边时，拍了拍我的手臂，随即转身离去。千言万语无从说，却是不必说。
我展开信笺，淡淡的墨香充斥着鼻观，一行行工整隽秀的字映入眼帘，竟是胤禛手抄的《金刚经》，翻到最末一页，泪水刹那间漫上眼眶，纸上只有六个字:勿悲、勿伤、等我！
我把信紧紧地贴在胸前，闭起眼睛，任由泪水滑下，心中却是满满的都是他的温情。
我起身一礼，道:“谢王爷！”
十三道:“一切都是皇兄在安排，你该谢的人是皇兄。”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走过我身边时，拍了拍我的手臂，随即转身离去。千言万语无从说，却是不必说。
我展开信笺，淡淡的墨香充斥着鼻观，一行行工整隽秀的字映入眼帘，竟是胤禛手抄的《金刚经》，翻到最末一页，泪水刹那间漫上眼眶，纸上只有六个字:勿悲、勿伤、等我！
我把信紧紧地贴在胸前，闭起眼睛，任由泪水滑下，心中却是满满的都是他的温情。
一连两日，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遍又一遍地照着胤禛的笔迹抄着《金刚经》。
“一切有为法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窗外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我推开窗户，只见眼前一片青翠的绿，不知何时，春花已然烂漫地斗艳，雨水打在芭蕉叶上，又顺着叶尖滴到土里，瞬间没了踪影，润物却无声。
我拿了伞，撑着走到湖边，呆呆地望着岸边垂柳，胤禛大半月前便是从这里经水路回宫的。
“垂柳千丝，不系行舟住。你可还好？”
我开始想念他了。
“夫人！”
我遁着声音望去，却是郎世宁，正站在廊下避雨，手中拿着画具及湿糊了的画，头发和身上半湿，滴滴答答地滴着雨水，好不狼狈。
“朗先生！”
我收了伞放在一边，抽出帕子递给他，他却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在意，看着他手里已经毁了的画道:“可惜了。”
郎世宁把画一卷，随手搁在石桌上，说道:“本来就画得不满意，正好可以重画。”
我道:“圆明园美景无数，先生要的素材多得很，恐怕要画上好几年呢。”
郎世宁点了点头，由衷地说道:“你们的陛下，是个了不起的王。”
我一时来了兴致，想知道在一个西方人眼中，胤禛到底是个怎样的皇帝，于是问道:“此话怎讲？”
郎世宁道:“皇上非常聪明，而且有远见，很多在我们国家无法做到的事情，他都做到了。”
我欲听他说下去，他却打住不说了，只得道:“何以见得呢？”
郎世宁笑了笑，右手放在胸前，说道:“夫人用心去看，便能看得到了。”
我心里暗骂他世故，却又不好再问了。
“一切有为法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窗外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我推开窗户，只见眼前一片青翠的绿，不知何时，春花已然烂漫地斗艳，雨水打在芭蕉叶上，又顺着叶尖滴到土里，瞬间没了踪影，润物却无声。
我拿了伞，撑着走到湖边，呆呆地望着岸边垂柳，胤禛大半月前便是从这里经水路回宫的。
“垂柳千丝，不系行舟住。你可还好？”
我开始想念他了。
“夫人！”
我遁着声音望去，却是郎世宁，正站在廊下避雨，手中拿着画具及湿糊了的画，头发和身上半湿，滴滴答答地滴着雨水，好不狼狈。
“朗先生！”
我收了伞放在一边，抽出帕子递给他，他却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在意，看着他手里已经毁了的画道:“可惜了。”
郎世宁把画一卷，随手搁在石桌上，说道:“本来就画得不满意，正好可以重画。”
我道:“圆明园美景无数，先生要的素材多得很，恐怕要画上好几年呢。”
郎世宁点了点头，由衷地说道:“你们的陛下，是个了不起的王。”
我一时来了兴致，想知道在一个西方人眼中，胤禛到底是个怎样的皇帝，于是问道:“此话怎讲？”
郎世宁道:“皇上非常聪明，而且有远见，很多在我们国家无法做到的事情，他都做到了。”
我欲听他说下去，他却打住不说了，只得道:“何以见得呢？”
郎世宁笑了笑，右手放在胸前，说道:“夫人用心去看，便能看得到了。”
我心里暗骂他世故，却又不好再问了。
圆明园的整体布局分为内园及外园，内园是胤禛平日处理朝政、活动的场所及寝宫，而外园则是臣工办公的居所及接待外宾、外臣来访时的处所。郎世宁的画室便设在外园，进出内园各宫门都必须要向侍卫报备。
我时常到他的画室里看他作画，从他的口中，我对胤禛的了解有了许多客观的评价。然而对他了解多了一些，思念便又多了一些。
郎世宁说胤禛是个伟大的皇帝，最重要一点是他勇于革新，自登基后进行了一系列重大变革，包括去贱籍、分阶段摊丁入亩、除腐败、缓解民族矛盾等等，都是西方君王想做而未敢做的。他对佛教经论的理解，远远比我甚至后来的史学家所知道的要深刻得多。他曾说:“朕在藩邸时，间与僧人谈论内典，并非以僧人为可信用也。况今临御天下，岂有密用僧人赞助之理？”可见他并非如世人所想的沉迷佛法，或者因为杀戮过度以寻求救赎。是时，佛教徒多为“汉月”教众，所谓汉月，即是“反清复明”，胤禛要极力镇压也无可厚非。而他锐意禁奢靡、除腐败，严禁八旗子弟游惰贪渎，动的是统治阶级满族贵族们的奶酪，他们背后对他的中伤和杜撰罪孽也就顺理成章。
“你们的陛下，还是个了不起的艺术家、建筑学家……总之，他是个我从未见过的特别的皇帝。”
我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先生为何从不问我的身份？”
郎世宁笑了笑，说道:“皇上很幸运，有像夫人这样的爱人。”
我时常到他的画室里看他作画，从他的口中，我对胤禛的了解有了许多客观的评价。然而对他了解多了一些，思念便又多了一些。
郎世宁说胤禛是个伟大的皇帝，最重要一点是他勇于革新，自登基后进行了一系列重大变革，包括去贱籍、分阶段摊丁入亩、除腐败、缓解民族矛盾等等，都是西方君王想做而未敢做的。他对佛教经论的理解，远远比我甚至后来的史学家所知道的要深刻得多。他曾说:“朕在藩邸时，间与僧人谈论内典，并非以僧人为可信用也。况今临御天下，岂有密用僧人赞助之理？”可见他并非如世人所想的沉迷佛法，或者因为杀戮过度以寻求救赎。是时，佛教徒多为“汉月”教众，所谓汉月，即是“反清复明”，胤禛要极力镇压也无可厚非。而他锐意禁奢靡、除腐败，严禁八旗子弟游惰贪渎，动的是统治阶级满族贵族们的奶酪，他们背后对他的中伤和杜撰罪孽也就顺理成章。
“你们的陛下，还是个了不起的艺术家、建筑学家……总之，他是个我从未见过的特别的皇帝。”
我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先生为何从不问我的身份？”
郎世宁笑了笑，说道:“皇上很幸运，有像夫人这样的爱人。”
转眼雨季已渐渐减弱，一日从郎世宁的画室回到九州清晏已是黄昏，夕阳正在西下，暖暖地照在殿宇上，使眼前古朴清雅的建筑显得更为夺目。
映月正侍候着更衣，玉嬷嬷在帘子外唤道:“夫人——”
“玉嬷嬷来了？”
玉嬷嬷道:“夫人，宫里来了人，正在殿门侯着呢，要接夫人出园子。”
我心中一动，喜道:“可是皇上派来的？”
玉嬷嬷道:“老身不清楚。”
到了宫门，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赶车的太监却是做平民打扮，脸孔也陌生，我看了玉嬷嬷一眼，她倒是不惊不诧，伸手撩开帘子。我看了一眼弯腰趴在地上的小太监，踌躇着，无法把脚踏在他背上，忽地从马车里伸出一只手臂，手指修长，拇指上的玉扳指极为眼熟。
借着那只手一拉的臂力，我一下跳上了马车，玉嬷嬷随即便放下了帘子。
我呆呆地望着坐在马车里的人，半晌，才道:“怎会是你？”
映月正侍候着更衣，玉嬷嬷在帘子外唤道:“夫人——”
“玉嬷嬷来了？”
玉嬷嬷道:“夫人，宫里来了人，正在殿门侯着呢，要接夫人出园子。”
我心中一动，喜道:“可是皇上派来的？”
玉嬷嬷道:“老身不清楚。”
到了宫门，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赶车的太监却是做平民打扮，脸孔也陌生，我看了玉嬷嬷一眼，她倒是不惊不诧，伸手撩开帘子。我看了一眼弯腰趴在地上的小太监，踌躇着，无法把脚踏在他背上，忽地从马车里伸出一只手臂，手指修长，拇指上的玉扳指极为眼熟。
借着那只手一拉的臂力，我一下跳上了马车，玉嬷嬷随即便放下了帘子。
我呆呆地望着坐在马车里的人，半晌，才道:“怎会是你？”
胤禛看着我，眼睛里带了些笑意，淡淡道:“为何不能是我？”
我依然呆呆地说道:“你不是应该在宫里吗？”一走一月余，也够狠心的。
他依旧握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他身边坐着，用手指理着我耳边碎发，说道:“我若再不来，郎世宁就要把你拐跑了。”
我噗嗤一声笑起来，说道:“郎世宁才不敢，他知道我的身份。”
他竟一时间痴了一般，看着我道:“你可知你有多久不曾如此笑过了？”
我在心里暗叹，却又感动于他的痴，反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他一时情动，把我拉坐在他大腿上，手指轻抚着我的下巴，沙哑着道:“不过月余，竟清减如斯。”
我眼中一热，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都是为谁？”
其实，他也好不到哪去，一个多月未见，鬓边竟多了几丝白发。就这样彼此凝视着，他忽然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唇。我迟疑了一下，随即回应着他，这才发现，相思之苦最是磨人。他吻得有些用力，以至分开之后，用手指抚着我的唇，说道:“有些肿了。”我摇了摇头，彼此相视而笑。
我依然呆呆地说道:“你不是应该在宫里吗？”一走一月余，也够狠心的。
他依旧握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他身边坐着，用手指理着我耳边碎发，说道:“我若再不来，郎世宁就要把你拐跑了。”
我噗嗤一声笑起来，说道:“郎世宁才不敢，他知道我的身份。”
他竟一时间痴了一般，看着我道:“你可知你有多久不曾如此笑过了？”
我在心里暗叹，却又感动于他的痴，反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他一时情动，把我拉坐在他大腿上，手指轻抚着我的下巴，沙哑着道:“不过月余，竟清减如斯。”
我眼中一热，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都是为谁？”
其实，他也好不到哪去，一个多月未见，鬓边竟多了几丝白发。就这样彼此凝视着，他忽然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唇。我迟疑了一下，随即回应着他，这才发现，相思之苦最是磨人。他吻得有些用力，以至分开之后，用手指抚着我的唇，说道:“有些肿了。”我摇了摇头，彼此相视而笑。
重发修改后第十三章，请原谅楼楼魔怔般的执着
（十三）
齐妃大闹寝宫的事情胤禛很快就知道了，自然该责罚的责罚。小太监把消息传到我耳里，无非是有意让我知道的。
胤禛一直在勤政殿，听说十三、张廷玉等内阁大臣自早朝后便没离开过。我本就心里郁闷，晚膳时只吃了几口，便草草收拾后上床躺着，然而却毫无睡意。想着我与他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心里的不痛快多少散了些。三更鼓声刚过，正自迷迷糊糊中，听见开门声，熟悉的熏香气息冲入鼻观，有人在身边躺下，耳中听到长长的一声叹息，便被他的臂膀拥住，冰冷的嘴唇吻着我的后颈，只一会，便传来平缓的呼吸声。我轻轻地转过身，面对着他侧躺着，借着月色在黑暗中细细地看他。曾几何时，这样的相伴竟然变成了对彼此的依赖。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在他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握着他的手渐渐睡去。
第二天一早，胤禛要带着一众后妃回宫了。开春之后祭祀活动和需要他亲自主持的事情比较多，如今政权初稳，满汉矛盾激烈，很多时候他都事必躬亲，住在宫里会方便一些。
“我想册封你。”
临行前，他抚着我的脸颊说道。我给他围上腰封，展了展袍角，摇了摇头。
“为什么？有了封号，像昨天那样的事情往后就不会再发生了。你是我的女人，理应给你名分，我不能让你不明不白地跟着我，让他人说三道四。”
我依旧只是摇头。他有些急，道:“为何你还不愿意？难道你不想与我成为真正的夫妻吗？”
我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但册封以后呢？你要赐我寝宫，让我独自住在偌大的屋子里，每天盼望着你能翻我的牌子？或是每天一早去给各宫娘娘们请安，还得装作贤惠大方的样子与她们和睦相处？我不要！我宁愿像如今这样，能随时陪着你，在想你的时候任性地去见你，也不需要想我是不是又夺了别人的恩宠。对我来说，如今这样与夫妻又有何不同？所差的不过是名分罢了，可我真的不在意。胤禛，你知道吗？我多想像这样陪伴你的日子可以多一些，再多一些，可我没有啊！我不要每天都在等待中浪费着，我浪费不起啊……”
说完，泪水已是一串串落下。他用手拭着我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干。高无庸已经来禀报可以启程，他只得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便匆匆地走了。
载着皇上与后妃的船队徐徐向远处驶去，我躲在阁楼窗户的一角，目送着他，心里反复念着：“垂柳千丝，不系行舟住。”船走了，把我的心也带走了。
（十三）
齐妃大闹寝宫的事情胤禛很快就知道了，自然该责罚的责罚。小太监把消息传到我耳里，无非是有意让我知道的。
胤禛一直在勤政殿，听说十三、张廷玉等内阁大臣自早朝后便没离开过。我本就心里郁闷，晚膳时只吃了几口，便草草收拾后上床躺着，然而却毫无睡意。想着我与他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心里的不痛快多少散了些。三更鼓声刚过，正自迷迷糊糊中，听见开门声，熟悉的熏香气息冲入鼻观，有人在身边躺下，耳中听到长长的一声叹息，便被他的臂膀拥住，冰冷的嘴唇吻着我的后颈，只一会，便传来平缓的呼吸声。我轻轻地转过身，面对着他侧躺着，借着月色在黑暗中细细地看他。曾几何时，这样的相伴竟然变成了对彼此的依赖。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在他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握着他的手渐渐睡去。
第二天一早，胤禛要带着一众后妃回宫了。开春之后祭祀活动和需要他亲自主持的事情比较多，如今政权初稳，满汉矛盾激烈，很多时候他都事必躬亲，住在宫里会方便一些。
“我想册封你。”
临行前，他抚着我的脸颊说道。我给他围上腰封，展了展袍角，摇了摇头。
“为什么？有了封号，像昨天那样的事情往后就不会再发生了。你是我的女人，理应给你名分，我不能让你不明不白地跟着我，让他人说三道四。”
我依旧只是摇头。他有些急，道:“为何你还不愿意？难道你不想与我成为真正的夫妻吗？”
我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但册封以后呢？你要赐我寝宫，让我独自住在偌大的屋子里，每天盼望着你能翻我的牌子？或是每天一早去给各宫娘娘们请安，还得装作贤惠大方的样子与她们和睦相处？我不要！我宁愿像如今这样，能随时陪着你，在想你的时候任性地去见你，也不需要想我是不是又夺了别人的恩宠。对我来说，如今这样与夫妻又有何不同？所差的不过是名分罢了，可我真的不在意。胤禛，你知道吗？我多想像这样陪伴你的日子可以多一些，再多一些，可我没有啊！我不要每天都在等待中浪费着，我浪费不起啊……”
说完，泪水已是一串串落下。他用手拭着我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干。高无庸已经来禀报可以启程，他只得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便匆匆地走了。
载着皇上与后妃的船队徐徐向远处驶去，我躲在阁楼窗户的一角，目送着他，心里反复念着：“垂柳千丝，不系行舟住。”船走了，把我的心也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