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JVPark_『170114原创』缉鬼 （刑侦\/强强\/中长）
他们就这么静默无言地并排走着，出了游乐园准备找一家附近的餐馆填饱肚子。
早上欢愉的气息好似还萦绕在耳边一样，脑中的欢腾和真实的冷清比对过于明显，大起大落得令人唏嘘。
“还有心情吃烤肉吗？”金泰亨用胳膊肘捅了捅田柾国。
“没有。”田柾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有些严肃地看着前方。
“那……”
“虽然心情沉重。”田柾国忽然扭头，眼睛在傍晚昏暗的光线下亮闪闪的，藏着一丝调侃的意味，“但是还是想……吃你。”
金泰亨险些被口水呛住，没有料想到他的话锋一转，竟转得如此令人猝不及防。
“田队长是怎么做到如此跳脱自然的？”金泰亨歪了歪头，“案件和私人感情之间来回切换。”
田柾国勾了勾嘴角，倒有些苦笑的意味：“看多了罢了。虽然不能说是已经习惯，可是也别无他法。”
金泰亨沉默地叹了口气，脚底有意无意地踢着小石子，几脚之后石子终于偏离了正前方的轨道，向着外侧飞了出去。
“啧，脚法越来越不行了。”金泰亨感叹着，然后走过去想把刚才的石子重新踢回轨道。
身后的灯光忽然亮得有些刺眼。
“轰————”
金泰亨在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被身边的人给搂住，然后向着里侧的方向狠狠地跌落了下去，连滚好几圈，最后努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意识清晰起来。
伏在自己身上的人此刻正用两只手撑在地面上，气息颤抖得厉害，眼里是从未见过的交织着慌乱与怒火的炽热。
“田柾国……”
“金泰亨。”田柾国的声音沉闷得可怕，“你不能有事。”
“田……”
“ 你他妈的不准给我有事！”田柾国的眼睛泛红，连粗话都不自觉地蹦了出来，“听见没有！”
——你怎么可以出事。
——你怎么能够……有一点闪失。
金泰亨终于想起来，在他踏出人行道的那一瞬间，有一辆藏在夜色中的车忽然冒出，直直地撞向他，没有一点余地，速度飞快，刺耳的发动机的声音加上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震耳欲聋，像是要把他置之死地。
他看着大口大口穿着粗气的田柾国。这个人，原来已经这么这么的，在乎他了。
金泰亨的眼睛有些发酸。他一把搂住田柾国的脖子，然后抬头轻轻凑过去，在他的唇瓣上印上了一个吻。
“嗯。”金泰亨的声音软软的，却又不知为何格外有力，“下次不会了。”
“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金泰亨的话语好似定神的良药，沁入心脾。田柾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闭上了眼睛，低下头，和金泰亨的脸颊紧紧贴在了一起。
黄昏像是在陡然之间忽然变换成了黑夜，安静的街道上只有他们彼此靠近的呼吸声，以及由剧烈变得平缓的心脏跳动声。明明不是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却是第一次这么的理智全无，失了魂魄。如果说曾经的副局长意外身亡的消息另田柾国内疚悲伤又心悸后怕，那么刚才的那短短一瞬他几乎是品尝到了跌入谷底的粉身碎骨一般的疼痛。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金泰亨对于自己来说，竟已经像是长在身体里的血肉一般。从拉扯不断的千丝万缕到了此刻的骨肉相连，他们明明没有认识那么久，却已经像是生活在彼此的体内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看到那辆车的车牌了吗？”金泰亨闷闷地问道。
“没有。”田柾国叹气，神色有些凝重，“看来是有人不想让咱们再继续调查了。”
金泰亨沉默。
“餐馆看来是去不成了。”过了半晌金泰亨才开口道，“去我家随便吃点吧。”
“嗯？”田柾国的眉眼柔和了下来，“这是在邀请我？”
金泰亨挑眉：“想多了田队。”
凉风习习。从白日到黑夜，漫长到像是从赤道走到北极，又短暂到像是从左耳流入右耳。
月色动人。
“滋滋——”
厨房里是炒菜和油炸的声音，光听着就已经让人饥肠辘辘了，更别说顽皮逃窜出来的丝丝香气。
最后他们还是回了田柾国的公寓，以田柾国的一句“你家冰箱还有任何食物吗”而改变了主意。
这是金泰亨第一次去田柾国家。和他的别墅来比无疑是要小很多，但在黑泽市已经算得上是很不错的了。金泰亨一开始心里有些忸怩，有种说不出的别扭的感觉，可真的坐下来之后，却一下就当成了自己家。
“田队长工资够高啊。”金泰亨言外之意十分明显。
“爹妈的。”田柾国端着一盘青椒小炒肉和一盘烤鸡翅坐到了餐桌边，“这个程度上来讲，我俩处境差不多。”
金泰亨伸手就捞鸡翅：“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田柾国的手顿住，露出了微笑：“你是已经做好嫁过来的打算了？”
“去你的。”金泰亨两眼一瞪，把鸡翅塞进了田柾国的嘴里，“吃你的鸡吧。”
这回轮到田柾国差点呛到了，连咳了好几声才憋住了嘴角的弧度，镇定道：“好啊。”
“什么好啊？”金泰亨一脸莫名奇妙，然后在反应了几秒之后才一脚踢了过去，“滚滚滚，我不说话了。”
田柾国看着他脸上的红晕，就连一天中发生的所有不愉快都尽数忘却。他起身坐到了金泰亨的身旁，在含含糊糊的“你干什么”声中一口咬住金泰亨的脖子。
“吃着鸡翅呢油死了。”金泰亨嘟嘴不满。
“我还没吃。”
“没吃饭不饿吗！快先吃饭。”
“饿啊。”田柾国的声音让金泰亨有些酥麻，“所以，这不正吃着呢吗……”
“唔……”忽如其来的用力吮吸让金泰亨倒抽了一口凉气。果然，到了自家地盘就开始愈发放肆了起来。
修长的手指缓慢地从肩膀滑下，似有似无地抚过胸口的敏感之处，揽着的人明显脊背一抽，喉咙里是克制住没有发出来的声音。
金泰亨轻微却又控制不住的反应像一杯烈酒，让田柾国感到有些燥热。
指尖正要接着下移的时候，金泰亨忽然清了清嗓子，却是十分沙哑：“那个，你手机屏幕亮了。”
“不用管。”
“那个……它又亮了。”金泰亨再次开口。
“没事。”
“好像……”金泰亨用他可怕的视力瞄了一眼内容，认真地挪开了田柾国的手，“一个是周姐的，一个是未知号码。”
田柾国闻言收手，迅速抄过手机点击查看。
周零发给他的信息只有寥寥几字：
田队，今天刘队长他们被汽车袭击了，幸好人没事。
另一条是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上面写着“明日午时，游戏继续。”
然后附件里是一张诡异的照片。
——一只眼睛，半只鼻子，还有一排牙齿被拼在了一起。
那是，佟泽案中被寄到被害人家的献礼。
——————————TBC————————————
第四案 未亡人（四）
田柾国一夜没有合眼。
他先是找了局里夜班的刑警立刻追查手机号，一边在周零的这个号码上顿了一会儿，然后简单回复了一句“好。”
金泰亨眨眨眼睛：“你开始防着周姐了？”
田柾国摇摇头，然后轻叹一声：“不是周零。”隔墙有耳，田柾国的家里也未必安全，他留了个心眼。但即便不说出口，金泰亨也能够心领神会。
“恰好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里，确实让人怀疑。”金泰亨点点头，转而又问，“那个号码，能查出来源吗？”
“如我们所料，查不到。”田柾国抿着嘴，“局里的高手技术人员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联系。”
他又拿出信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紧锁着眉头，两根手指轻轻地摩擦着，“眼睛，鼻子，耳朵，牙齿。这显然是凶手的预告以及挑衅。至于这次的受害者……”
金泰亨抬眼，对上田柾国若有所思的双眼：“一种可能是，凶手仅仅以此来宣告他即将作案来让我们知道；另一种可能是，和上次的那几个受害人有关。”
田柾国扯了扯领口：“如果是宣告，那么他为何要费尽心思让我们知道他的动向？如此胸有成竹，除非他已经有十成把握，往坏里猜，受害者已经出现了。”
“关键是他挑衅的目的是什么？”金泰亨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中刻画着犯罪者的面容与神情，“从暗处慢慢走出，这是笃定了我们抓不到他，还是……”金泰亨住了嘴，微微摇头暂且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如果是因为某种目的而想要被抓到，那么在警局里安插眼线的做法就说不通了。
“而如果是和之前的案件有关的话……”田柾国起身，抄起随身物品就想往门口走，然后低低的附在金泰亨耳边说道，“我去警局找几个刑警，拜访一下上次那些受害者的父母。”
金泰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挑了挑嘴角：“田队不打算带我一起去？”
“你休息。”命令一般不容反驳。
“这么多线索连线头都还没有找到，我怎么能够休息？”金泰亨直勾勾地望着田柾国，然后语气慢慢变软了一些，话里的意思却是清清楚楚，“你也是知道我的，没可能会安心。就算你把我锁在屋里，我也可以一个人毫发无损地溜，出，去。”
田柾国的神色微变，不怒反笑，然后抱住了胳膊：“金泰亨，你这算是威胁？”
“怎么会呢。”金泰亨也笑眯眯的，“虽然刚才我还差点被车撞，但是我一个人出去会小心的，田队不用担心。”
田柾国一怔，沉下了脸。他一把揪起金泰亨的领子把他按在墙上，气息迅速靠近了过去：“别用你的安全来做筹码。”
金泰亨依然目光灼灼。
“一会儿一起行动。”过了半晌田柾国才松手，舌头从腮颊开始在口腔内壁舔舐了一圈，才接着以一种危险的气息说道，“这起案子结束了之后再给你好好算账。”
最后四个字贴着牙缝，缓慢地喷涌出来。
田柾国此刻像是一只在夜色里等待着把猎物拆骨入腹的豹子，潜藏着的笑意在嘴角晕开。
然而一夜的搜查，竟是几乎一无所获。但是更准确地说，是信息量过大。
派出去联系被害人父母的刑警无一例外都报告说无法找到他们。傅一正的父亲傅诚失踪，冯天宇的父亲冯建国也在两天前说要出差结果杳无音信，而最后一个受害者秦飞的父亲秦流也被报失踪，是秦飞的母亲报的案。
一个人失踪或许是意外，可全体失踪就有问题了。
田柾国心里升腾起十分不好的预感。
“相关人员全部失联，而凶手既然这么笃定地发信息给我预告，恐怕不妙。”
“最坏的打算是他们已经丧命。”金泰亨皱起了眉，“最长的已经失踪了三天。”
田柾国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几乎是灭口全家了。这个幽灵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两次三番地盯上了他们。”
“上一次是切割下儿子的面部器官恐吓父母，而这一次……”金泰亨说到一半顿住了。
“所以，目标其实一直就是他们的父母？”
田柾国的手抬起又落下，身子微微转动了一下，像是在脑中迅速地处理着信息，然后沉声命令道：“调查组立刻去查清失踪者的详细背景，技术组去追踪一切信息，监控失踪者的住处，务必保护好他们的母亲。”
“明早一上班就让B组对奥米勒斯游乐园进行监控。”
金泰亨副队长看了田柾国一眼，又补充道：“再组几个小组分别盯好黑泽市所有的游乐园。”
一大早的警局气氛就不是太好，因为这起事件，闹得有些人心惶惶的。而此刻如此显而易见，这必然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了，还不是普通的连环杀人。如果无法尽快抓捕凶手，一旦消息外露，情况被群众所知晓，那么必然会引起社会恐慌，而市局也将受到巨大的影响。
见到刘曾星的时候，田柾国先是把情况给他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争分夺秒地安排了下去。刘曾星这时候倒也配合，但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田柾国叫住了他。
“刘队长没有伤着吧？”
刘曾星摆摆手，摇头道：“没有，小擦伤而已。”
“是在你走路的时候，有车冲过来吗？”田柾国的手浅浅地插在裤兜里。
这回刘曾星眯了眯眼睛：“田队长，你在试探我吗？”
田柾国没有说话。
“我说实话吧。”刘曾星道，“确实是这样的，但是那辆车的车速不快，只是向我这边拐了一拐，擦着我就开过去了。与其说是想要撞我，不如说是想吓唬吓唬我给我一点警告。但是当警察，这阵仗见多了。田队长为什么对此这么在意？”
田柾国压下了心中越来越深的疑虑，闻言挑眉：“怎么？队长不能关心同事？”
“田队长，我也想请问你。”刘曾星难得的一脸严肃，“凶手为什么会知道你的手机号码？为什么连续两次都是你恰好在现场？巧合吗？”
“这你得去问凶手。”田柾国微微一笑，一脸无奈，“至于我为什么在现场……我也想去占一挂看看，最近是不是霉运当头。”
刘曾星正想接着说几句的时候，郑号锡忽然赶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找田队有点事要汇报。”他冷冷淡淡地说完就示意田柾国跟他走。
田柾国立刻和刘曾星打了个招呼，转身跟去了警局门外。
郑号锡伸手点燃了一支烟，又掏出另一支递给了田柾国，然后飞快地说了起来：“这几个失踪者，我查过了，明面上没有任何联系，他们的孩子之间也没有。而为什么会同时卷入这一案件中，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资料都被更改过。所以，昨晚技术组再怎么查也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田柾国接过烟抽了一口，扭头问道：“你能查到吗？”
“我可以试试。”郑号锡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可也别对我有太大期望。上次你让我查的金副队的家里情况，我也什么都没有查到。”
田柾国苦笑：“他私底下还是在警局悄悄地查，我也就只当做不知道了。只是……我直觉上觉得有些危险，所以也还是麻烦你多留个心眼吧。”
“哦对了。”郑号锡道，“他的哥哥可能已经更换过了名字，因此这么多年来生死未卜。当年他父母的医院以及警方资料我都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嗯，辛苦你了。”田柾国点点头，“回头请你吃饭。”
“好，海鲜我随便点成吧？”郑号锡露出了笑容，一口白牙明晃晃的，“怎么没见着金副队？”
“他说要亲自去守着某个游乐园。”田柾国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
郑号锡敏锐地捕捉到了，带着疑惑的神色，拐弯抹角委婉地问道：“田队，说起来，你对金副队可真是上心。”
田柾国微微一笑：“对家属上心，应该的。”
说完他就转身重新进了警局，留下郑号锡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嘴里还卡着半口没有能够吐出来的烟。
田柾国一夜没有合眼。
他先是找了局里夜班的刑警立刻追查手机号，一边在周零的这个号码上顿了一会儿，然后简单回复了一句“好。”
金泰亨眨眨眼睛：“你开始防着周姐了？”
田柾国摇摇头，然后轻叹一声：“不是周零。”隔墙有耳，田柾国的家里也未必安全，他留了个心眼。但即便不说出口，金泰亨也能够心领神会。
“恰好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里，确实让人怀疑。”金泰亨点点头，转而又问，“那个号码，能查出来源吗？”
“如我们所料，查不到。”田柾国抿着嘴，“局里的高手技术人员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联系。”
他又拿出信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紧锁着眉头，两根手指轻轻地摩擦着，“眼睛，鼻子，耳朵，牙齿。这显然是凶手的预告以及挑衅。至于这次的受害者……”
金泰亨抬眼，对上田柾国若有所思的双眼：“一种可能是，凶手仅仅以此来宣告他即将作案来让我们知道；另一种可能是，和上次的那几个受害人有关。”
田柾国扯了扯领口：“如果是宣告，那么他为何要费尽心思让我们知道他的动向？如此胸有成竹，除非他已经有十成把握，往坏里猜，受害者已经出现了。”
“关键是他挑衅的目的是什么？”金泰亨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中刻画着犯罪者的面容与神情，“从暗处慢慢走出，这是笃定了我们抓不到他，还是……”金泰亨住了嘴，微微摇头暂且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如果是因为某种目的而想要被抓到，那么在警局里安插眼线的做法就说不通了。
“而如果是和之前的案件有关的话……”田柾国起身，抄起随身物品就想往门口走，然后低低的附在金泰亨耳边说道，“我去警局找几个刑警，拜访一下上次那些受害者的父母。”
金泰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挑了挑嘴角：“田队不打算带我一起去？”
“你休息。”命令一般不容反驳。
“这么多线索连线头都还没有找到，我怎么能够休息？”金泰亨直勾勾地望着田柾国，然后语气慢慢变软了一些，话里的意思却是清清楚楚，“你也是知道我的，没可能会安心。就算你把我锁在屋里，我也可以一个人毫发无损地溜，出，去。”
田柾国的神色微变，不怒反笑，然后抱住了胳膊：“金泰亨，你这算是威胁？”
“怎么会呢。”金泰亨也笑眯眯的，“虽然刚才我还差点被车撞，但是我一个人出去会小心的，田队不用担心。”
田柾国一怔，沉下了脸。他一把揪起金泰亨的领子把他按在墙上，气息迅速靠近了过去：“别用你的安全来做筹码。”
金泰亨依然目光灼灼。
“一会儿一起行动。”过了半晌田柾国才松手，舌头从腮颊开始在口腔内壁舔舐了一圈，才接着以一种危险的气息说道，“这起案子结束了之后再给你好好算账。”
最后四个字贴着牙缝，缓慢地喷涌出来。
田柾国此刻像是一只在夜色里等待着把猎物拆骨入腹的豹子，潜藏着的笑意在嘴角晕开。
然而一夜的搜查，竟是几乎一无所获。但是更准确地说，是信息量过大。
派出去联系被害人父母的刑警无一例外都报告说无法找到他们。傅一正的父亲傅诚失踪，冯天宇的父亲冯建国也在两天前说要出差结果杳无音信，而最后一个受害者秦飞的父亲秦流也被报失踪，是秦飞的母亲报的案。
一个人失踪或许是意外，可全体失踪就有问题了。
田柾国心里升腾起十分不好的预感。
“相关人员全部失联，而凶手既然这么笃定地发信息给我预告，恐怕不妙。”
“最坏的打算是他们已经丧命。”金泰亨皱起了眉，“最长的已经失踪了三天。”
田柾国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几乎是灭口全家了。这个幽灵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两次三番地盯上了他们。”
“上一次是切割下儿子的面部器官恐吓父母，而这一次……”金泰亨说到一半顿住了。
“所以，目标其实一直就是他们的父母？”
田柾国的手抬起又落下，身子微微转动了一下，像是在脑中迅速地处理着信息，然后沉声命令道：“调查组立刻去查清失踪者的详细背景，技术组去追踪一切信息，监控失踪者的住处，务必保护好他们的母亲。”
“明早一上班就让B组对奥米勒斯游乐园进行监控。”
金泰亨副队长看了田柾国一眼，又补充道：“再组几个小组分别盯好黑泽市所有的游乐园。”
一大早的警局气氛就不是太好，因为这起事件，闹得有些人心惶惶的。而此刻如此显而易见，这必然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了，还不是普通的连环杀人。如果无法尽快抓捕凶手，一旦消息外露，情况被群众所知晓，那么必然会引起社会恐慌，而市局也将受到巨大的影响。
见到刘曾星的时候，田柾国先是把情况给他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争分夺秒地安排了下去。刘曾星这时候倒也配合，但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田柾国叫住了他。
“刘队长没有伤着吧？”
刘曾星摆摆手，摇头道：“没有，小擦伤而已。”
“是在你走路的时候，有车冲过来吗？”田柾国的手浅浅地插在裤兜里。
这回刘曾星眯了眯眼睛：“田队长，你在试探我吗？”
田柾国没有说话。
“我说实话吧。”刘曾星道，“确实是这样的，但是那辆车的车速不快，只是向我这边拐了一拐，擦着我就开过去了。与其说是想要撞我，不如说是想吓唬吓唬我给我一点警告。但是当警察，这阵仗见多了。田队长为什么对此这么在意？”
田柾国压下了心中越来越深的疑虑，闻言挑眉：“怎么？队长不能关心同事？”
“田队长，我也想请问你。”刘曾星难得的一脸严肃，“凶手为什么会知道你的手机号码？为什么连续两次都是你恰好在现场？巧合吗？”
“这你得去问凶手。”田柾国微微一笑，一脸无奈，“至于我为什么在现场……我也想去占一挂看看，最近是不是霉运当头。”
刘曾星正想接着说几句的时候，郑号锡忽然赶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找田队有点事要汇报。”他冷冷淡淡地说完就示意田柾国跟他走。
田柾国立刻和刘曾星打了个招呼，转身跟去了警局门外。
郑号锡伸手点燃了一支烟，又掏出另一支递给了田柾国，然后飞快地说了起来：“这几个失踪者，我查过了，明面上没有任何联系，他们的孩子之间也没有。而为什么会同时卷入这一案件中，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资料都被更改过。所以，昨晚技术组再怎么查也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田柾国接过烟抽了一口，扭头问道：“你能查到吗？”
“我可以试试。”郑号锡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可也别对我有太大期望。上次你让我查的金副队的家里情况，我也什么都没有查到。”
田柾国苦笑：“他私底下还是在警局悄悄地查，我也就只当做不知道了。只是……我直觉上觉得有些危险，所以也还是麻烦你多留个心眼吧。”
“哦对了。”郑号锡道，“他的哥哥可能已经更换过了名字，因此这么多年来生死未卜。当年他父母的医院以及警方资料我都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嗯，辛苦你了。”田柾国点点头，“回头请你吃饭。”
“好，海鲜我随便点成吧？”郑号锡露出了笑容，一口白牙明晃晃的，“怎么没见着金副队？”
“他说要亲自去守着某个游乐园。”田柾国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
郑号锡敏锐地捕捉到了，带着疑惑的神色，拐弯抹角委婉地问道：“田队，说起来，你对金副队可真是上心。”
田柾国微微一笑：“对家属上心，应该的。”
说完他就转身重新进了警局，留下郑号锡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嘴里还卡着半口没有能够吐出来的烟。
阳光十分明媚，整个城市却像是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每一丝缝隙，每一个下水道，每一句问好中都像是掺杂着难闻的气味。
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十几岁女孩子坐在摩天轮上，缓缓升到空中。她的头上绑着红色的蝴蝶结，手上戴着文具店里买的几十块钱的粉色猫咪手表，漂亮的小脸蛋上笑眯眯的。她轻轻地哼着歌，心情像是十分好的样子。
她所在的位置，升到了最高点。
远处午时的钟声响起。
这一刻本该有许许多多美丽故事涌上心头的，摩天轮的最高处，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浪漫的存在于小说中的场景。或是俯瞰在自己身下的城市也十分美妙，尤其是在这么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
可她忽然看到对面无人的座椅底下，有个白色礼物盒的一角露了出来。她有些好奇地弯下腰，伸手去把那个盒子拿了出来，上面都是荧光闪闪的雪花图案，十分好看。她动手把礼物盒拆了开来。
可她却在此刻忽然睁大了眼睛，向后猛地一缩，脑海中的一切幻想全部都被打断，惨叫着将手里的盒子砸向了地上，双目空洞地瞪着前方，像是见到了最可怕的东西一般。
大量的红色映入眼帘。一股浓重而又渗人的血腥味像是要钻入她的胸腔，就在她失神的那一刹那铺天盖地一般地疯狂涌出，在地面上蔓延开来。在铺满了薄薄的一层之后戛然而止。
女孩迅速地捂住了嘴巴，然后害怕地跳到了凳子上，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了一团。
鞋子上已经沾上了红色的液体，她的一系列动作也反而让血液溅得她浑身都有了印记。她敲打着窗户，崩溃一般地哭喊了许久。
可是没有人能够听得到她的叫喊。
她只能闭上眼睛，在颤抖中等待着摩天轮的下降。
金泰亨赶入游乐园的时候，已经有一些游客处于一片混乱中了。
这是黑泽市仅次于奥米勒斯的第二大游乐园，恒欢乐园。奥米勒斯游乐园显然在这几天无法再开业了，必须要进行整顿，而即使它依然运营，也不再会有人去了。但田柾国还是决定让人盯梢盯着，只怕有人会利用这个机会。而金泰亨亲自监控的恒欢乐园，果然在午时出事了。
奥米勒斯一出事，连带着所有游乐园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因此所幸恒欢乐园的游客并不是很多，疏散起来也方便得多。而这次也不是设备出故障，游客受到的惊吓程度也远远不及前一天。
据工作人员所说，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生在窗门一打开就拼了命一样地跳下来，满身都是血迹，脸色惨白，一边尖叫哭喊着，险些晕过去。她们立刻去卫生间给小姑娘换了一身衣服，刚刚也拨打了120，但是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就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金泰亨点头，一个人先上前查看情况。只见摩天轮隔间里的血液还在地上淌着，有了些许凝固的痕迹。他扫视了一遍之后蹲下身子，低头看向座位下方。一个盒子耷拉在底下，里面塑料纸褶皱的痕迹像是宣告着它的任务完成。
他招了招手，示意刑警过来拍照取证。
然后他退回原处，看向了工作人员身边的女孩子。
她的脸上依然充斥着恐惧与不安的神色，握在一起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金泰亨寻思了一会儿，弯下了腰。可是他这么缓和而又温柔的动作就让小姑娘害怕地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戒备。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金泰亨忽然换上了一副冷嘲热讽的表情，“我猜你抽血的时候也会怕到发抖吧？”
工作人员刚想制止他这么说话，却被小姑娘一下子打断，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眼圈倏地变红：“这不一样！不一样！我就坐在那儿，忽然看到一个礼物盒，就把它拆开了，可是我一拆开就全是红色喷出来，脚底下全都是血！全都是难闻的味道！我还……我还出不去……”
金泰亨看着她的样子还是有些心疼，却还是继续问道：“所以，你是听到了声响。摩天轮上升之前，有什么异常吗？上一个乘坐的乘客，我猜是个成年男性？”
女孩想了想，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金泰亨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今年几岁了？有家长陪同吗？”
“十二岁。”小姑娘低声答道，“我自己一个人来的。我父母……不在了。”
金泰亨怔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嘴。
金泰亨又看了一眼这个裙摆飘扬的漂亮小姑娘。不知道哪里，有种难以言喻的不自然的感觉。
“查一下她的随身物品。”金泰亨指示道，然后重又看向了摩天轮的方向。
不知是哪个刑警随口哼了一句歌曲，金泰亨的神经像是突然被什么给击中了一样，顿时浑身发麻。这是一句十分耳熟的旋律。动听而又诡异，他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
“旋转木马上的男人断了脚，云霄飞车上的女人没了头，摩天轮上是流出的血液，海盗船上是吐出的肠子……“
“摩天轮上是流出的血液……”金泰亨轻轻地自言自语，重复着。
和民间童谣一模一样的场景，是否是巧合？不可能。而如果凶手指的“午时开始”是这个事件的话，那么别的三个场景一定也会接踵而至。而这个顺序是错乱的，他们根本无法推测出哪一起将会先发生。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统统无从知晓。就连破案无数的田柾国都对这个幽灵一筹莫展，看来这回是遇到了对手。
金泰亨握着手机，按下了田柾国的电话号码。
对面只响了一声就接了起来：“泰亨，我听说了。你那边现在怎么样？”
金泰亨刚刚想说的话忽然几乎全部变成了空白。田柾国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在耳蜗里撞击，尤其是那声“泰亨”。他愣了很久才回过神，甩头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据这个姑娘所说是拆开了对面座椅下方的礼物盒，然后里面的血流了一地。我忽然想到那首童谣，这恐怕，和歌词的内容是对应的。这个场景，实在是太像了。”
“你是说……”田柾国的呼吸停滞了一秒，“我们小时候那会儿流传的都市传说以及童谣。”
“是。我也会对这女孩进行搜查。”
“好。”对面应了一声之后又顿了顿，“搜身？记得别徇私枉法。”
金泰亨闻言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我有职业道德。况且，人家是未成年……”
“田队！！”电话里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焦急的声音，“苏里区域的向阳公园也出事了！！”
“说。”
“旋转木马上，有孩子找到一个礼物盒，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是……一只脚……”
像是不给他们一丝喘息的空间似的，发生在不同地点的事件像炮仗一般连环响起。
“金副队！！”金泰亨这边也忽然跑来一个刑警，他抹了把额前的汗，指着相机里放大的图片指给金泰亨看，“这个盒子的底部，贴着一张塑料纸。上面刻了好多字……”
金泰亨凛冽的目光扫了过去，然后仔细地辨认了起来。
塑料纸上刻了一首古老的童谣。
“是谁杀了知更鸟？麻雀说，是我，用我的弓和箭，我杀了知更鸟。
谁看见他死去？苍蝇说，是我，用我的小眼睛，我看见他死去。
谁拿走他的血？鱼说，是我，用我的小碟子，我拿走他的血。
谁为他做寿衣？甲虫说，是我，用我的针和线，我会来做寿衣。
谁要挖坟墓？猫头鹰说，是我，用我的凿子铲子，我会来挖坟墓。
谁要当牧师？白嘴鸦说，是我，用我的小本子，我会来做牧师。
谁要当办事员？云雀说，是我，只要不在夜晚，我就当办事员。
谁会带火炬？红雀说，是我，我立刻把它拿来。我将会带火炬。
谁要当主祭？鸽子说，是我，我要哀悼我的爱，我将会当主祭。
谁要抬棺？鸢说，是我，如果不走夜路，我就会来抬棺。
谁提供柩布？鹪鹩，与公鸡和母鸡说，是我们，我们将提供柩布。
谁来唱赞美诗？站在灌木丛上，画眉说，是我，我将唱赞美诗。
谁来敲丧钟？牛说，是我，因为我能拉犁。
所以再会，知更鸟。
空中所有的鸟，
全都叹息哭泣，
当他们听见丧钟，
为可怜的知更鸟响起。
启事：通告所有关系人，
这则启事通知，
下回鸟儿法庭，将要审判麻雀。”
————TBC————
第四案 未亡人（五）
暗流涌动。
整个事件在田柾国和金泰亨的心中就像一块巨大的带血生肉，卡在喉咙的中间，无法吐出，更不能直接吞咽，堵住了一半呼吸的管道。
李局长在市局厅里来回踱步，尽显焦躁。自田柾国进市局以来，就从没有看到过他们资历颇深的李局长如此惴惴不安焦头烂额过。
市局火急火燎地叫了两批人马分别赶到两个现场，法医也立刻就位，检验血迹以及尸块的DNA。
田柾国被命令立刻协同重案B组一起尽快破案。李局虽然已经下达了死命令，迫切想要让他们迅速抓捕凶手归案，几乎就要拉起红色警报，但田柾国在和他交流的期间却感到李局有些欲言又止。明面上让他们A组一定要全力以赴，说话中却处处透露着依然是B组为主的意思，而如此一个重案，他们A组竟是所谓的“协同”调查。
不是不能理解一开始就是B组接手的这项案子，但田柾国还是嗅出了别的味道，李局是否知道些什么？这个事件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是无足轻重一般，而此刻，直到游乐园事件的发生，李局才忽然地感觉火烧眉头。
然而来不及思考了。
朴智旻的法医室大门终于敞开。他穿着白大褂向田柾国招招手。
田柾国立刻一脚踏入，问道：“怎么样？”
“不是什么好消息。”朴智旻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这只脚的DNA，和傅诚的DNA相符。”
田柾国的手在此时握紧。
“而血液，是来自于三个不同的人。也就是说，是三种不同的DNA混合在一起的。”朴智旻道，“我想你也猜得到是谁。”
田柾国的手陡然放松垂落。他拧着眉头：“傅诚，冯建国，秦流。”
朴智旻不语，表示默认。然后他认真地抬头道：“田队，脚部已经被切割下超过12小时。而这种切割痕迹，状似专业，实际上却是十分不专业的，像是……小孩子拙劣地模仿变态杀人狂的分尸举动。而根据我的分析，这一定是在被害者死亡之后切下的。”
田柾国苦笑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另两名也已经死亡，而这个凶手，仍然是一名未成年人？”
“很大可能。”朴智旻点头，摊了摊手，“关键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尸体，被藏在了哪里。”
田柾国定了定神，向朴智旻点头示意：“辛苦了。对了，闵刑警……”
没想到朴智旻一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就变了神色，微微仰起头，嘴里发出不冷不热的一声拖着长音的闷哼：“嗯？”
“闵刑警和我说了，他这几天办案太忙，过几天再来找你。让你……”田柾国清了清嗓子，“不要太想他。”
朴智旻背过身去，竟没有像平时那样听完就“呸”，而是口齿不清不阴不阳地笑道：“可别来了，人是国际部刑警，忙。不过……他让你带话，怎么，不敢直接跟我说？”
田柾国微微诧异，差点想要调侃他一句，却还是用着正经的语气答道：“大概他和我比较熟一些。”
朴智旻回头瞪他一眼，却发现田柾国已经人无影去无踪了。
暗流涌动。
整个事件在田柾国和金泰亨的心中就像一块巨大的带血生肉，卡在喉咙的中间，无法吐出，更不能直接吞咽，堵住了一半呼吸的管道。
李局长在市局厅里来回踱步，尽显焦躁。自田柾国进市局以来，就从没有看到过他们资历颇深的李局长如此惴惴不安焦头烂额过。
市局火急火燎地叫了两批人马分别赶到两个现场，法医也立刻就位，检验血迹以及尸块的DNA。
田柾国被命令立刻协同重案B组一起尽快破案。李局虽然已经下达了死命令，迫切想要让他们迅速抓捕凶手归案，几乎就要拉起红色警报，但田柾国在和他交流的期间却感到李局有些欲言又止。明面上让他们A组一定要全力以赴，说话中却处处透露着依然是B组为主的意思，而如此一个重案，他们A组竟是所谓的“协同”调查。
不是不能理解一开始就是B组接手的这项案子，但田柾国还是嗅出了别的味道，李局是否知道些什么？这个事件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是无足轻重一般，而此刻，直到游乐园事件的发生，李局才忽然地感觉火烧眉头。
然而来不及思考了。
朴智旻的法医室大门终于敞开。他穿着白大褂向田柾国招招手。
田柾国立刻一脚踏入，问道：“怎么样？”
“不是什么好消息。”朴智旻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这只脚的DNA，和傅诚的DNA相符。”
田柾国的手在此时握紧。
“而血液，是来自于三个不同的人。也就是说，是三种不同的DNA混合在一起的。”朴智旻道，“我想你也猜得到是谁。”
田柾国的手陡然放松垂落。他拧着眉头：“傅诚，冯建国，秦流。”
朴智旻不语，表示默认。然后他认真地抬头道：“田队，脚部已经被切割下超过12小时。而这种切割痕迹，状似专业，实际上却是十分不专业的，像是……小孩子拙劣地模仿变态杀人狂的分尸举动。而根据我的分析，这一定是在被害者死亡之后切下的。”
田柾国苦笑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另两名也已经死亡，而这个凶手，仍然是一名未成年人？”
“很大可能。”朴智旻点头，摊了摊手，“关键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尸体，被藏在了哪里。”
田柾国定了定神，向朴智旻点头示意：“辛苦了。对了，闵刑警……”
没想到朴智旻一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就变了神色，微微仰起头，嘴里发出不冷不热的一声拖着长音的闷哼：“嗯？”
“闵刑警和我说了，他这几天办案太忙，过几天再来找你。让你……”田柾国清了清嗓子，“不要太想他。”
朴智旻背过身去，竟没有像平时那样听完就“呸”，而是口齿不清不阴不阳地笑道：“可别来了，人是国际部刑警，忙。不过……他让你带话，怎么，不敢直接跟我说？”
田柾国微微诧异，差点想要调侃他一句，却还是用着正经的语气答道：“大概他和我比较熟一些。”
朴智旻回头瞪他一眼，却发现田柾国已经人无影去无踪了。
金泰亨在这时也回了警局。
他匆匆忙忙地找到了田柾国，有些气喘地站定在他的面前，说道：“摩天轮的那个盒子里，塑料纸上刻着一首童谣，《是谁杀死了知更鸟》。而我回来的路上已经联系上了盯另一个游乐园案子的刑警，他们在取证的时候也发现了那个盒子里的塑料纸上刻了字。”
田柾国先是把手搭上金泰亨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揉了揉，示意他放松，然后才蹙眉说道：“怎么没有人汇报给我？”
“当然没人报告。”金泰亨叹气，“B组主负责，现在都直接汇报给刘队长了。”
田柾国笑了一声，道：“现在局子里已经乱作一团，再过一会儿新闻都得全出来了。另一些字，也是童谣吗？”
“是。”金泰亨点头，然后给他看了手机里的照片。这回的塑料纸是黑色的。上面刻着的字体优雅，却瘆人得很。像是受害者在屋里害怕地躲藏，仔仔细细地锁好了门窗躲在床下，却依旧被气定神闲的鬼魅追随，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只能在疯狂震动的心跳中被宣判死亡。
1，2 弗莱迪会来找你
3，4 锁好你的门
5，6 盖上你的脸
7，8 呼吸将停止
9，10 你永远失眠
田柾国凝神思考了一会儿，轻轻拽住金泰亨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知更鸟这首，倒是有所耳闻。”
大体意思是，知更鸟原本被天上所有的鸟儿喜爱，最后却在小鸟审中死亡。而最后“下回的受审者”竟然是童谣一开始杀了知更鸟的麻雀，杀人者亦会受到审判，因果循环，永不停息。
田柾国忽然有些明白了。因果循环——如果这因果循环是这个案子的开端，那么凶手到底是想要对他们说什么？
“轮回，因果。死者全部都是佟泽案中受害人的父亲，那么凶手想传达什么样的因果关系？是说这些死者得到的，全都是报应吗？”
金泰亨沉声道：“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疑惑的事吗。沈蓝的父母来闹事，而前一个案子中的死者父母没有一个来闹事的。傅一正的父亲傅诚见了警方竟然害怕。还有那个秦飞的父亲秦流，自己的儿子出事了，他竟然不报警，还是母亲强行报的案。”
“没错，这两起案子全都直指他们的父亲。”田柾国的大拇指在下巴上摩挲，“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泰亨，我们可能离真相不远了。”
金泰亨沉默不言。
越接近真相，可能就越危险。但手心里隐隐的汗水说不了谎，他知道自己有些兴奋了。这样的刺激感渗入大脑，他的神经变得清醒异常。
“田队，金副队！市实小边上的朝云公园里……”一名刑警神色匆匆地冲进来，紧张地顿住了。
“接着说。”
“云霄飞车上，又被人发现了一个礼物盒。里……里面是一个带着血迹的维尼熊的头。”刑警支支吾吾的，“刘队长派人去现场了，里面藏……藏着一个人头……”
田柾国和金泰亨对视了一眼。
——第三起果然紧随其后。
而“云霄飞车上的女人没了头”，最终以一个男性的尸首来代表了这句歌谣。
“恐怕是模仿1999年香港闻名一时的Hello Kitty藏尸案。”金泰亨道。
“恶趣味吧。”田柾国揉了揉太阳穴，“这倒不是像有什么寓意。刘队搜查过盒子里有什么字吗？”
“有。”刑警迅速答道，“被写在了标签上，然后挂在了维尼熊的脑袋上。我拍了照片。”
田柾国和金泰亨拿过他的手机，在相册里看到了那张拍了童谣的图片。
死了一个男子，
一个没出息的男子，
懒得动手把他埋在坟墓里。
头滚落在床下，
四肢散乱的在房间里。
然而刚看完，第四起就像是片尾曲一样迅速响起。
另一座游乐园里，海盗船的内部被发现了装着蠕动的肠子的礼物盒。据说拆开的时候涌出一股恶臭，连打开盒子的那个刑警都抠着嗓子眼儿去卫生间干呕了很久。
而里面的塑料纸上也刻着字，像是终结语。
他坐在笼子里到了水里，
但是很快就沉了下去，
可怜而又无知的西蒙啊，
永远地再见了。
他匆匆忙忙地找到了田柾国，有些气喘地站定在他的面前，说道：“摩天轮的那个盒子里，塑料纸上刻着一首童谣，《是谁杀死了知更鸟》。而我回来的路上已经联系上了盯另一个游乐园案子的刑警，他们在取证的时候也发现了那个盒子里的塑料纸上刻了字。”
田柾国先是把手搭上金泰亨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揉了揉，示意他放松，然后才蹙眉说道：“怎么没有人汇报给我？”
“当然没人报告。”金泰亨叹气，“B组主负责，现在都直接汇报给刘队长了。”
田柾国笑了一声，道：“现在局子里已经乱作一团，再过一会儿新闻都得全出来了。另一些字，也是童谣吗？”
“是。”金泰亨点头，然后给他看了手机里的照片。这回的塑料纸是黑色的。上面刻着的字体优雅，却瘆人得很。像是受害者在屋里害怕地躲藏，仔仔细细地锁好了门窗躲在床下，却依旧被气定神闲的鬼魅追随，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只能在疯狂震动的心跳中被宣判死亡。
1，2 弗莱迪会来找你
3，4 锁好你的门
5，6 盖上你的脸
7，8 呼吸将停止
9，10 你永远失眠
田柾国凝神思考了一会儿，轻轻拽住金泰亨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知更鸟这首，倒是有所耳闻。”
大体意思是，知更鸟原本被天上所有的鸟儿喜爱，最后却在小鸟审中死亡。而最后“下回的受审者”竟然是童谣一开始杀了知更鸟的麻雀，杀人者亦会受到审判，因果循环，永不停息。
田柾国忽然有些明白了。因果循环——如果这因果循环是这个案子的开端，那么凶手到底是想要对他们说什么？
“轮回，因果。死者全部都是佟泽案中受害人的父亲，那么凶手想传达什么样的因果关系？是说这些死者得到的，全都是报应吗？”
金泰亨沉声道：“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疑惑的事吗。沈蓝的父母来闹事，而前一个案子中的死者父母没有一个来闹事的。傅一正的父亲傅诚见了警方竟然害怕。还有那个秦飞的父亲秦流，自己的儿子出事了，他竟然不报警，还是母亲强行报的案。”
“没错，这两起案子全都直指他们的父亲。”田柾国的大拇指在下巴上摩挲，“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泰亨，我们可能离真相不远了。”
金泰亨沉默不言。
越接近真相，可能就越危险。但手心里隐隐的汗水说不了谎，他知道自己有些兴奋了。这样的刺激感渗入大脑，他的神经变得清醒异常。
“田队，金副队！市实小边上的朝云公园里……”一名刑警神色匆匆地冲进来，紧张地顿住了。
“接着说。”
“云霄飞车上，又被人发现了一个礼物盒。里……里面是一个带着血迹的维尼熊的头。”刑警支支吾吾的，“刘队长派人去现场了，里面藏……藏着一个人头……”
田柾国和金泰亨对视了一眼。
——第三起果然紧随其后。
而“云霄飞车上的女人没了头”，最终以一个男性的尸首来代表了这句歌谣。
“恐怕是模仿1999年香港闻名一时的Hello Kitty藏尸案。”金泰亨道。
“恶趣味吧。”田柾国揉了揉太阳穴，“这倒不是像有什么寓意。刘队搜查过盒子里有什么字吗？”
“有。”刑警迅速答道，“被写在了标签上，然后挂在了维尼熊的脑袋上。我拍了照片。”
田柾国和金泰亨拿过他的手机，在相册里看到了那张拍了童谣的图片。
死了一个男子，
一个没出息的男子，
懒得动手把他埋在坟墓里。
头滚落在床下，
四肢散乱的在房间里。
然而刚看完，第四起就像是片尾曲一样迅速响起。
另一座游乐园里，海盗船的内部被发现了装着蠕动的肠子的礼物盒。据说拆开的时候涌出一股恶臭，连打开盒子的那个刑警都抠着嗓子眼儿去卫生间干呕了很久。
而里面的塑料纸上也刻着字，像是终结语。
他坐在笼子里到了水里，
但是很快就沉了下去，
可怜而又无知的西蒙啊，
永远地再见了。
电视台得了风声，播报的速度简直令市局瞠目结舌。
就算所有现场全部都已经被封锁，但记者们还是不畏艰难地挤在几个案发现场，采访着工作人员，播报着这起轰动黑泽市的大型案件。
也就是说，市局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可以解决它。而且是，必须解决。
不光是电视台，网络传播的速度也以光速增长，甚至是从黑泽市蔓延到了别的城市地区。“恐怖童谣”的这一影响力是市局高层万万没有想到的。
多年前的民间童谣被重新挖了出来，配合上这次的都能编出个暗黑凶杀恐怖游戏来了。本市的市民人心惶惶，急切地需要警方来立刻抓捕凶手归案。而最让人心生恐惧的，是有人传出谣言，说是十几年前在游乐园里杀死那些人的小女孩，又回来了。存在于传说里的可怕的本该早已死去的小女孩，像是再次现身一般，重新选择了一批人杀死。 她根本就是一个未亡人。 而这些扑朔迷离的死亡案件还会不会再继续，谁也说不清楚。
田柾国拽着金泰亨到了会议室，想和他单独探讨一下这次案件。
可金泰亨却用食指按压在了自己的嘴唇上，无声地把田柾国又拉了出来，反手关上了门。
“我记得，我们A组今天按理来说是假期的最后一天。”金泰亨眯着眼睛。
田柾国知道他这个表情，一定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不如去我的车上坐会儿。”金泰亨又比了个手势，田柾国明白，现在警局里哪里有眼线他们一无所知，而金泰亨的车，目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田柾国耸了耸肩，然后和他一同下楼，坐进了副驾驶。
就算所有现场全部都已经被封锁，但记者们还是不畏艰难地挤在几个案发现场，采访着工作人员，播报着这起轰动黑泽市的大型案件。
也就是说，市局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可以解决它。而且是，必须解决。
不光是电视台，网络传播的速度也以光速增长，甚至是从黑泽市蔓延到了别的城市地区。“恐怖童谣”的这一影响力是市局高层万万没有想到的。
多年前的民间童谣被重新挖了出来，配合上这次的都能编出个暗黑凶杀恐怖游戏来了。本市的市民人心惶惶，急切地需要警方来立刻抓捕凶手归案。而最让人心生恐惧的，是有人传出谣言，说是十几年前在游乐园里杀死那些人的小女孩，又回来了。存在于传说里的可怕的本该早已死去的小女孩，像是再次现身一般，重新选择了一批人杀死。 她根本就是一个未亡人。 而这些扑朔迷离的死亡案件还会不会再继续，谁也说不清楚。
田柾国拽着金泰亨到了会议室，想和他单独探讨一下这次案件。
可金泰亨却用食指按压在了自己的嘴唇上，无声地把田柾国又拉了出来，反手关上了门。
“我记得，我们A组今天按理来说是假期的最后一天。”金泰亨眯着眼睛。
田柾国知道他这个表情，一定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不如去我的车上坐会儿。”金泰亨又比了个手势，田柾国明白，现在警局里哪里有眼线他们一无所知，而金泰亨的车，目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田柾国耸了耸肩，然后和他一同下楼，坐进了副驾驶。
“田队。”金泰亨的声音有些飘飘悠悠的，他从驾驶座上转过身子和田柾国对视，“局里既然不肯把案子交到我们手中，现场也有刘队他们盯着，不如……我们单独来进行推理游戏？”
“这个时候还想着推理游戏？”田柾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加料的。”金泰亨暧昧地眨了眨眼睛，“昨晚一宿没睡，不来点刺激的，脑子能转得过来吗？嗯？”
田柾国挑眉，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探过去，捏着金泰亨的脖子往自己的方向靠过来：“怎么？把玩忽职守说得大义凛然的，不害臊？”
“田队也别说我，至少我言行一致。”金泰亨一手轻轻揪住了他的领带在手里把玩着，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游戏规则随意就好。咱们一人说一句案情相关分析或推测，谁接不下去了谁输，怎么样？”
“惩罚呢？”田柾国舔了舔嘴唇，眼神里带了狡黠。
“赢的人定。”金泰亨露出了一丝坏笑，“够意思吧？”
田柾国像是在定夺着什么，然后随着衣服的一阵声响，他快速地将金泰亨的脑袋扣在自己肩膀上，唇瓣蜻蜓点水一般地在他的耳廓处移动着，吐出的话语像是源源涌出的强力电流：“那就从童谣开始说起吧。按照我的猜想，第一个童谣是说因果报应，而第二三四个童谣都涉及到了别的东西。共同处是都提到了有关死亡的方式或是状态。”
金泰亨勾起了嘴角，把田柾国往后方一推，在他撞上椅背的时候敏捷地翻身跨了过去，直接坐上了田柾国的大腿，修长的双腿在两侧抵着，布料与布料之间轻微摩擦。他的手依旧狠抓着田柾国的黑色领带，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然后俯身说道：“没错，我刚才脑子里也已经过了一遍。第二个的关键字，盖上你的脸，呼吸将停止。第三个的关键字，头滚落，四肢散乱。第四个的关键字，水里，沉了下去。”
“所以我们不妨来设想一下这个场景。”田柾国的心跳明显加速，但他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他一把夺过自己的领带，伸手把它蒙上金泰亨的眼睛，暧昧地缓缓下滑，然后猛地在鼻子处用力收紧，“蒙上脸，失去呼吸。”
“头和四肢都被分尸。”金泰亨按住田柾国的两只手固定在座位后方，松弛的领带从脸颊上滑落，他的另一只手在田柾国的脖子上轻轻滑了一道之后停止，挠得人心痒痒。
田柾国没有动弹，任由他以这么一种姿势禁锢着自己。他盯着金泰亨水润的嘴唇，然后把他抓到自己的面前，一口亲了上去：“溺水而亡。”
金泰亨被这一突袭弄得脸微红，却十分迅速地向后退去，拉开了距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有了三个过程。一是死亡的过程，二是分尸的过程，三是抛尸的过程。而我认为抛尸的过程是最难的，周边的道路上处处都是监控，怎样确保自己不被拍到，这是十分困难的。市局已经调走了所有监控正在仔细查看了，目前来看应该还没有发现，但可能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至于第一首童谣……”田柾国不给他再接着后退的机会，双手托住了他的腰，迫使他的腰腹向自己的方向贴近。寡淡的阳光从车窗钻入一束，勾勒出金泰亨此刻曼妙的身形姿势。田柾国的手上小动作不少，脸上却是正经得很，“是三个人的血迹，那么这只幽灵一定是在向这三个人讨回以性命为代价的东西。我们现在的推论是，这是报复性的。而有一点我非常在意——多年前的那个民间童谣，是如何流传出来的。我曾经听说过是由真实事件改编而成的，只是所有资料全都没有，因此不可考证，没有证据支撑。但是这次凶手专门挑它出来，按照歌词重现了一遍这个情景，那么……”
“这是否又和因果轮回有关。不过等等……”金泰亨忽然一顿，流连在田柾国胸前的指尖也猛然停住，紧跟着眉头也皱了起来，“我们似乎忘记了一个重要的案子。我们的关注点已经完全扑在了凶手给你发信息之后的事件上了，外加这些诡异的童谣，所有人都彻彻底底地，几乎遗漏了游乐园案件的真正的开端。”
“空中飞椅上被甩落的那个少女。”田柾股闻言一僵，就连他也在高密度的案发频率之后差点把它抛之脑后。他攥紧了捏着金泰亨衣服布料的手，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但是奇怪的是，这个少女和后面几个受害人应该没有任何关系才对。而且……我们没有发现任何遗留的字迹。而童谣是从这之后才出现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金泰亨无声地点点头，然后苦笑了出来：“也就是说，最大的可能性是，这实际上是两起不同的案子。如果这位少女和之后的受害者没有关系，那她有极大的可能——是被随机致死了。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很奇怪，如果想要利用空中飞椅杀人，那么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无法保证受害人准确地坐上出了问题的那个座位。所以我个人认为是随机杀人，只是不明原因。而至于为什么都在游乐园，是否是巧合，还无法判断。”
“假设这个分析是正确的话。”田柾国的神色有些紧张，不知想到了什么，连着眼神都在一瞬间冷了下来，而他的胳膊紧紧圈着金泰亨的身体，越收越紧，“你还记得你差点被车撞的那天，是在这个少女死亡之后的晚上，而不是在这个幽灵开始作案之前。按照我们对他的了解，他也确实不像会通过威胁来阻止我们破案，而是享受玩弄警方于鼓掌之间。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么是谁不想让我们查这个少女坠亡案……”
金泰亨感觉自己的脊背上有一股凉意在蔓延，他凑近了田柾国的脸庞，低低地说道：“我记得局里当时反应也很奇怪，动作快到让人怀疑。”
田柾国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眼里依旧一丝温度都没有：“而且我早上问了刘曾星，他很清楚地说明了他被车撞只是擦破了皮，那车只是拐了一下警告他。可我敢肯定，撞向你的那辆车可没有这么温柔——是有置之死地的威力的。”
金泰亨知道田柾国开始无法抑制他的担心了。那天田柾国的反应就让他吃惊，现在一看他这严肃的表情和绷紧的脖颈，就知道他又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了。金泰亨顿了一秒之后笑了开来，故作轻松地摇头叹息道：“嫉妒我好看的人本来就多。”
田柾国刚想狠狠瞪他一眼，嘴角却忽然露出了笑意：“这句话可不能算在案情对话范畴内。”
金泰亨哑然，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可因为田柾国的关心而疏忽了这一点，他也不是那么的在意：“愿赌服输。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田柾国挑眉，伸手插进裤兜掏出手机，说道：“先不急。我打个电话。”
“关于监控，刘队应该已经吩咐过你们了。把所有案发地点周边的监控全部都调出来，一个一个的查，谁的背包尤其的大，进了游乐园，全部都去给我查。还有就是奥米勒斯从空中坠亡的少女，查清她和后面的几位被害者有没有关系。另外，调出昨天晚上六点左右在奥米勒斯游乐园出口，同山路路口的监控，查仔细了是哪辆车想撞金副警官，而又是哪辆车去撞了刘队长。这和案子有着密切联系，务必仔细查清，下班前……”
金泰亨眯眼看着田柾国，一本正经处理事件的时候男性气息简直就要破皮而出。滚动的喉结就在自己的眼前，顺着往下的话……他轻轻地提了提嘴角，然后终于如愿以偿地用手掌，盖上了他们田队下身的那个地方。
“嘶……”田柾国原本是在看向窗外，此刻他猛地扭头，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依旧跨坐在他腿上的金泰亨。
电话的另一头疑惑地问道：“田队？”
“下班前报告给我。”田柾国迅速地补充完，然后用力地摁断了电话。
他的眼睛火烧一般地盯着金泰亨，鼻腔内喷涌出滚烫的气息。
只见他一把摁住金泰亨的头贴到自己的额前，然后带着痞气，字字都重得可怕：“金泰亨。这笔账，加上上回欠下的一笔，再加上刚才你输的那一局推理游戏。”
“——你这一共，可欠我三笔了啊。”
——————TBC——————
“这个时候还想着推理游戏？”田柾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加料的。”金泰亨暧昧地眨了眨眼睛，“昨晚一宿没睡，不来点刺激的，脑子能转得过来吗？嗯？”
田柾国挑眉，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探过去，捏着金泰亨的脖子往自己的方向靠过来：“怎么？把玩忽职守说得大义凛然的，不害臊？”
“田队也别说我，至少我言行一致。”金泰亨一手轻轻揪住了他的领带在手里把玩着，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游戏规则随意就好。咱们一人说一句案情相关分析或推测，谁接不下去了谁输，怎么样？”
“惩罚呢？”田柾国舔了舔嘴唇，眼神里带了狡黠。
“赢的人定。”金泰亨露出了一丝坏笑，“够意思吧？”
田柾国像是在定夺着什么，然后随着衣服的一阵声响，他快速地将金泰亨的脑袋扣在自己肩膀上，唇瓣蜻蜓点水一般地在他的耳廓处移动着，吐出的话语像是源源涌出的强力电流：“那就从童谣开始说起吧。按照我的猜想，第一个童谣是说因果报应，而第二三四个童谣都涉及到了别的东西。共同处是都提到了有关死亡的方式或是状态。”
金泰亨勾起了嘴角，把田柾国往后方一推，在他撞上椅背的时候敏捷地翻身跨了过去，直接坐上了田柾国的大腿，修长的双腿在两侧抵着，布料与布料之间轻微摩擦。他的手依旧狠抓着田柾国的黑色领带，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然后俯身说道：“没错，我刚才脑子里也已经过了一遍。第二个的关键字，盖上你的脸，呼吸将停止。第三个的关键字，头滚落，四肢散乱。第四个的关键字，水里，沉了下去。”
“所以我们不妨来设想一下这个场景。”田柾国的心跳明显加速，但他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他一把夺过自己的领带，伸手把它蒙上金泰亨的眼睛，暧昧地缓缓下滑，然后猛地在鼻子处用力收紧，“蒙上脸，失去呼吸。”
“头和四肢都被分尸。”金泰亨按住田柾国的两只手固定在座位后方，松弛的领带从脸颊上滑落，他的另一只手在田柾国的脖子上轻轻滑了一道之后停止，挠得人心痒痒。
田柾国没有动弹，任由他以这么一种姿势禁锢着自己。他盯着金泰亨水润的嘴唇，然后把他抓到自己的面前，一口亲了上去：“溺水而亡。”
金泰亨被这一突袭弄得脸微红，却十分迅速地向后退去，拉开了距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有了三个过程。一是死亡的过程，二是分尸的过程，三是抛尸的过程。而我认为抛尸的过程是最难的，周边的道路上处处都是监控，怎样确保自己不被拍到，这是十分困难的。市局已经调走了所有监控正在仔细查看了，目前来看应该还没有发现，但可能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至于第一首童谣……”田柾国不给他再接着后退的机会，双手托住了他的腰，迫使他的腰腹向自己的方向贴近。寡淡的阳光从车窗钻入一束，勾勒出金泰亨此刻曼妙的身形姿势。田柾国的手上小动作不少，脸上却是正经得很，“是三个人的血迹，那么这只幽灵一定是在向这三个人讨回以性命为代价的东西。我们现在的推论是，这是报复性的。而有一点我非常在意——多年前的那个民间童谣，是如何流传出来的。我曾经听说过是由真实事件改编而成的，只是所有资料全都没有，因此不可考证，没有证据支撑。但是这次凶手专门挑它出来，按照歌词重现了一遍这个情景，那么……”
“这是否又和因果轮回有关。不过等等……”金泰亨忽然一顿，流连在田柾国胸前的指尖也猛然停住，紧跟着眉头也皱了起来，“我们似乎忘记了一个重要的案子。我们的关注点已经完全扑在了凶手给你发信息之后的事件上了，外加这些诡异的童谣，所有人都彻彻底底地，几乎遗漏了游乐园案件的真正的开端。”
“空中飞椅上被甩落的那个少女。”田柾股闻言一僵，就连他也在高密度的案发频率之后差点把它抛之脑后。他攥紧了捏着金泰亨衣服布料的手，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但是奇怪的是，这个少女和后面几个受害人应该没有任何关系才对。而且……我们没有发现任何遗留的字迹。而童谣是从这之后才出现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金泰亨无声地点点头，然后苦笑了出来：“也就是说，最大的可能性是，这实际上是两起不同的案子。如果这位少女和之后的受害者没有关系，那她有极大的可能——是被随机致死了。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很奇怪，如果想要利用空中飞椅杀人，那么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无法保证受害人准确地坐上出了问题的那个座位。所以我个人认为是随机杀人，只是不明原因。而至于为什么都在游乐园，是否是巧合，还无法判断。”
“假设这个分析是正确的话。”田柾国的神色有些紧张，不知想到了什么，连着眼神都在一瞬间冷了下来，而他的胳膊紧紧圈着金泰亨的身体，越收越紧，“你还记得你差点被车撞的那天，是在这个少女死亡之后的晚上，而不是在这个幽灵开始作案之前。按照我们对他的了解，他也确实不像会通过威胁来阻止我们破案，而是享受玩弄警方于鼓掌之间。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么是谁不想让我们查这个少女坠亡案……”
金泰亨感觉自己的脊背上有一股凉意在蔓延，他凑近了田柾国的脸庞，低低地说道：“我记得局里当时反应也很奇怪，动作快到让人怀疑。”
田柾国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眼里依旧一丝温度都没有：“而且我早上问了刘曾星，他很清楚地说明了他被车撞只是擦破了皮，那车只是拐了一下警告他。可我敢肯定，撞向你的那辆车可没有这么温柔——是有置之死地的威力的。”
金泰亨知道田柾国开始无法抑制他的担心了。那天田柾国的反应就让他吃惊，现在一看他这严肃的表情和绷紧的脖颈，就知道他又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了。金泰亨顿了一秒之后笑了开来，故作轻松地摇头叹息道：“嫉妒我好看的人本来就多。”
田柾国刚想狠狠瞪他一眼，嘴角却忽然露出了笑意：“这句话可不能算在案情对话范畴内。”
金泰亨哑然，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可因为田柾国的关心而疏忽了这一点，他也不是那么的在意：“愿赌服输。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田柾国挑眉，伸手插进裤兜掏出手机，说道：“先不急。我打个电话。”
“关于监控，刘队应该已经吩咐过你们了。把所有案发地点周边的监控全部都调出来，一个一个的查，谁的背包尤其的大，进了游乐园，全部都去给我查。还有就是奥米勒斯从空中坠亡的少女，查清她和后面的几位被害者有没有关系。另外，调出昨天晚上六点左右在奥米勒斯游乐园出口，同山路路口的监控，查仔细了是哪辆车想撞金副警官，而又是哪辆车去撞了刘队长。这和案子有着密切联系，务必仔细查清，下班前……”
金泰亨眯眼看着田柾国，一本正经处理事件的时候男性气息简直就要破皮而出。滚动的喉结就在自己的眼前，顺着往下的话……他轻轻地提了提嘴角，然后终于如愿以偿地用手掌，盖上了他们田队下身的那个地方。
“嘶……”田柾国原本是在看向窗外，此刻他猛地扭头，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依旧跨坐在他腿上的金泰亨。
电话的另一头疑惑地问道：“田队？”
“下班前报告给我。”田柾国迅速地补充完，然后用力地摁断了电话。
他的眼睛火烧一般地盯着金泰亨，鼻腔内喷涌出滚烫的气息。
只见他一把摁住金泰亨的头贴到自己的额前，然后带着痞气，字字都重得可怕：“金泰亨。这笔账，加上上回欠下的一笔，再加上刚才你输的那一局推理游戏。”
“——你这一共，可欠我三笔了啊。”
——————TBC——————
来晚了抱歉！这章写得有点乱七八糟＞＜慎
第四案 未亡人（六）
没有算过的账，要算。没有办完的案子，也要查。
市局内部已经基本判定这起案子连同之前的几起为连环杀人案。本身高层就十分不喜欢连环杀人案件，更何况是这么一个伏笔埋了许久的。一般连环作案的，都是目标不定，动机不明，无从查起。而这次的案件虽然有些眉目，可每一次的嫌疑人都是看似随机的未成年人，真凶躲在后面，如果所有的犯罪过程他都没有插手，就是难上加难了。
监控录像终于是被调出来做了分析。这回是连专门负责高难度技术侦破的郑号锡都被派来研究监控了。
他一手遮在鼠标上来来回回地飞速移动着，舌尖在掠过嘴角之后停住。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的黑色鸭舌帽盖住了他的半张脸，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指了指屏幕，“这三个的游乐园周边，这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姑娘出现了三回，手里拎着不太正常的大袋子。”
刑警们凑近一看，来回播放了好几遍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小女孩走路十分轻盈，衣摆在风中飘动着，脸上的表情十分模糊，但又像是带着笑一般。她的嘴巴微微动着，像是在哼唱着什么歌，胳膊上挂着几个袋子。而最可怖的是，每去完一个游乐园之后，她手上的袋子，就少了一个。而每一次，她面部的笑容好像就更明媚一些。
刚刚才被田柾国吩咐办事的刑警立刻就向他转达，让他来局里看监控。
田柾国和金泰亨匆忙飞奔上楼，气喘得连带脸都有些红。
郑号锡终于转过了身，但是屁股依旧在座位上粘着，只挪动了一下身子给他们足够的空间来看视频。
田柾国蹙眉。
金泰亨也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脸颊的肌肉，眉心突突地跳。
“这不是……”金泰亨偏了偏头，用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摩天轮上的那个小姑娘吗。她怎么会在监控里？”
“确定是她？”田柾国闻言望了过去。
“完全一样，不会错的。”金泰亨轻声道，像是在过滤着什么信息，“长相，发型，衣着。和我见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只是……”
“这个监控是中午十二点之后的吗？”田柾国低头看向窝在座位上的人。
“是啊。”郑号锡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金泰亨，“你是想说，她不该出现在这个视频里？”
金泰亨点点头：“她在出事之后，应该都由我们警方控制着。”
“所以你的意思是，见鬼了？”一个刑警脸上一惊，汗毛直竖。
“什么鬼不鬼的。”田柾国挑眉，“人民警察，嘴里可别闹鬼来闹鬼去的。查，是鬼也给揪出来。。”
“田队长最不信的就是邪。”郑号锡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一掌朝着田柾国拍了过去，却顿了几秒才接着说道，“我和田队金副队单独分析一会儿，你们去报告给刘队和李局。”
直到技术部的门被关上，郑号锡才用着探究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再探究地看了眼田柾国。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田柾国的脸，再那人寻味地看着田柾国被他不小心打到的地方。
“不是吧。”郑号锡的五官缩成了一团，在一张英挺的长脸上显得十分违和，“田队，你别告诉我，你看监控看硬了？”
田柾国尴尬地咳了一下。
“变态啊变态。”金泰亨心里都快笑出声来，立刻点头附和道。
然后对着田柾国向他狠狠瞪过去的眼睛不怕死地继续挑衅：“流氓啊流氓。”
田柾国危险地一眯眼，用嘴型对他说着“你死定了。”
郑号锡在他的帽子底下咧了咧嘴。他算是看出来了，田柾国上回说的家属，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这次局里是想尽了办法要立刻抓出凶手。”郑号锡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们这场无声的战斗，“我个人的观点是，这个监控里的小姑娘嫌疑很大，而她有没有亲自参与犯罪，这就不好说了。她可能是一个参与者，也可能只是一个不知情的把尸块放进游乐园的无辜少女。”
“要说她一点都不知情，我是不太信。”金泰亨刚才的嬉皮笑脸转瞬即逝，他摇了摇头，“从她隐约可见的神情来讲，这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如果说她是被人诱骗或者威胁却做这些事情的话，她的脸上也不会露出这种难以言喻的愉悦的表情。”
“被教唆是有可能的，但多多少少是了解点情况的。但如果是她杀的人，分的尸，这就不太可能了，至少不可能是她一个人办到的。”田柾国的眼神开始慢慢放空，“而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有可能吗。除非……”
“除非是双胞胎。”金泰亨接口，“也就是说，如果用一个人来吸引我们的视线，来给另一个人足够的时间去完成放置，这就说得通了。可是为什么非得是双胞胎？明明随便两个人都可以完成。”
“可能是为了不在场证明。”田柾国道，“如果说我们抓不到监控里的那个女孩的话……郑号锡，查一查这个已经在警局的女孩的资料。”
“可是她如果确实没有作案的话，没有不在场证明我们也依然无法抓捕她。”金泰亨闭上眼睛皱着眉头，“而且……我现在回想了一下，她当时的反应好像有些不太自然。就算是惊吓，感觉也有点过头。”
“而凶手又怎么可以确保那个盒子在午时一定会被人发现并且被打开？”田柾国的视线聚拢，“难道……是她自己带上去，然后装作是不小心打开之后被吓到颤抖的？”
“局里说了，”郑号锡插嘴道，“问那个小姑娘什么问题，她都闭嘴不说话，双眼无神，也不好去逼她。”
“这就对了。”金泰亨冷笑，“不是不敢说话，而是不能说话。”
郑号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道：“还有，查监控的时候，那个白裙子小姑娘之后的行迹从五华路口就消失了。再往西边监控录像就非常不完整了，找不到人影。”
“资料呢？”田柾国指了指电脑，“按照我们目前的推测来看，如果是双胞胎的话，那么找到局里这位的资料也就够了。”
“查着呢。”郑号锡的目光返回到了屏幕上，“五分钟。”
田柾国点头，而就在此刻，他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在听到第一句之后就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怎么专挑这种时候来？查着案子呢。”
过了一会儿他才呼出一口气，“是放小假的最后一天没错，可是重大案子我还是得参与啊。什么叫就这么说定了？喂？”
还没问完电话就被对方给挂断了。
田柾国看着金泰亨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摇头叹息：“我爸妈今晚去我家，说是趁着我放假给我做菜。”
金泰亨看了他半晌，笑了：“田队你这么唉声叹气的，可就太不孝了啊。”
“他们让我把我们队的金副警官一起叫回去。”田柾国微笑着骗他。
金泰亨噎住，看了他的表情才知道是在骗自己，于是偷偷地向他比了个中指。
“查到了。”郑号锡向他们摆摆手，“白鹭，11岁，是个孤儿，在秋善福利院生活至今，地理位置是在……凰湖区。”
说完他们三个就同时绷了一下神经——五华路口向西，和这家福利院的方向一致。
“我负责调查。”金泰亨拍了一下田柾国，“你回去好好吃饭。”
田柾国忍不住抱住了胳膊：“金副队，现在都能直接命令队长了？嗯？”
“这叫体贴。”金泰亨大言不惭。
“我争取今晚找出线索。还有藏尸地点。”然而一想起案子，他的表情就逐渐冷却下来，眼神停留在写着白鹭资料的屏幕上，然后沉着声音说道，“活能见人，死要见尸。”
俨然和前一秒嘴上还在调侃着队长的人判若两人。
就是这么一个人。不正经的时候可以让人以为他不学无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一旦正经起来，整个人就变了。之前田柾国总觉得他或许会成为一个比自己要出色许多的刑警，而正因为这样，他才敢把调查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交给金泰亨。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别人或许不清楚，可田柾国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而田柾国，就是喜欢这样的金泰亨。
第四案 未亡人（六）
没有算过的账，要算。没有办完的案子，也要查。
市局内部已经基本判定这起案子连同之前的几起为连环杀人案。本身高层就十分不喜欢连环杀人案件，更何况是这么一个伏笔埋了许久的。一般连环作案的，都是目标不定，动机不明，无从查起。而这次的案件虽然有些眉目，可每一次的嫌疑人都是看似随机的未成年人，真凶躲在后面，如果所有的犯罪过程他都没有插手，就是难上加难了。
监控录像终于是被调出来做了分析。这回是连专门负责高难度技术侦破的郑号锡都被派来研究监控了。
他一手遮在鼠标上来来回回地飞速移动着，舌尖在掠过嘴角之后停住。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的黑色鸭舌帽盖住了他的半张脸，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指了指屏幕，“这三个的游乐园周边，这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姑娘出现了三回，手里拎着不太正常的大袋子。”
刑警们凑近一看，来回播放了好几遍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小女孩走路十分轻盈，衣摆在风中飘动着，脸上的表情十分模糊，但又像是带着笑一般。她的嘴巴微微动着，像是在哼唱着什么歌，胳膊上挂着几个袋子。而最可怖的是，每去完一个游乐园之后，她手上的袋子，就少了一个。而每一次，她面部的笑容好像就更明媚一些。
刚刚才被田柾国吩咐办事的刑警立刻就向他转达，让他来局里看监控。
田柾国和金泰亨匆忙飞奔上楼，气喘得连带脸都有些红。
郑号锡终于转过了身，但是屁股依旧在座位上粘着，只挪动了一下身子给他们足够的空间来看视频。
田柾国蹙眉。
金泰亨也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脸颊的肌肉，眉心突突地跳。
“这不是……”金泰亨偏了偏头，用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摩天轮上的那个小姑娘吗。她怎么会在监控里？”
“确定是她？”田柾国闻言望了过去。
“完全一样，不会错的。”金泰亨轻声道，像是在过滤着什么信息，“长相，发型，衣着。和我见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只是……”
“这个监控是中午十二点之后的吗？”田柾国低头看向窝在座位上的人。
“是啊。”郑号锡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金泰亨，“你是想说，她不该出现在这个视频里？”
金泰亨点点头：“她在出事之后，应该都由我们警方控制着。”
“所以你的意思是，见鬼了？”一个刑警脸上一惊，汗毛直竖。
“什么鬼不鬼的。”田柾国挑眉，“人民警察，嘴里可别闹鬼来闹鬼去的。查，是鬼也给揪出来。。”
“田队长最不信的就是邪。”郑号锡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一掌朝着田柾国拍了过去，却顿了几秒才接着说道，“我和田队金副队单独分析一会儿，你们去报告给刘队和李局。”
直到技术部的门被关上，郑号锡才用着探究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再探究地看了眼田柾国。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田柾国的脸，再那人寻味地看着田柾国被他不小心打到的地方。
“不是吧。”郑号锡的五官缩成了一团，在一张英挺的长脸上显得十分违和，“田队，你别告诉我，你看监控看硬了？”
田柾国尴尬地咳了一下。
“变态啊变态。”金泰亨心里都快笑出声来，立刻点头附和道。
然后对着田柾国向他狠狠瞪过去的眼睛不怕死地继续挑衅：“流氓啊流氓。”
田柾国危险地一眯眼，用嘴型对他说着“你死定了。”
郑号锡在他的帽子底下咧了咧嘴。他算是看出来了，田柾国上回说的家属，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这次局里是想尽了办法要立刻抓出凶手。”郑号锡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们这场无声的战斗，“我个人的观点是，这个监控里的小姑娘嫌疑很大，而她有没有亲自参与犯罪，这就不好说了。她可能是一个参与者，也可能只是一个不知情的把尸块放进游乐园的无辜少女。”
“要说她一点都不知情，我是不太信。”金泰亨刚才的嬉皮笑脸转瞬即逝，他摇了摇头，“从她隐约可见的神情来讲，这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如果说她是被人诱骗或者威胁却做这些事情的话，她的脸上也不会露出这种难以言喻的愉悦的表情。”
“被教唆是有可能的，但多多少少是了解点情况的。但如果是她杀的人，分的尸，这就不太可能了，至少不可能是她一个人办到的。”田柾国的眼神开始慢慢放空，“而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有可能吗。除非……”
“除非是双胞胎。”金泰亨接口，“也就是说，如果用一个人来吸引我们的视线，来给另一个人足够的时间去完成放置，这就说得通了。可是为什么非得是双胞胎？明明随便两个人都可以完成。”
“可能是为了不在场证明。”田柾国道，“如果说我们抓不到监控里的那个女孩的话……郑号锡，查一查这个已经在警局的女孩的资料。”
“可是她如果确实没有作案的话，没有不在场证明我们也依然无法抓捕她。”金泰亨闭上眼睛皱着眉头，“而且……我现在回想了一下，她当时的反应好像有些不太自然。就算是惊吓，感觉也有点过头。”
“而凶手又怎么可以确保那个盒子在午时一定会被人发现并且被打开？”田柾国的视线聚拢，“难道……是她自己带上去，然后装作是不小心打开之后被吓到颤抖的？”
“局里说了，”郑号锡插嘴道，“问那个小姑娘什么问题，她都闭嘴不说话，双眼无神，也不好去逼她。”
“这就对了。”金泰亨冷笑，“不是不敢说话，而是不能说话。”
郑号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道：“还有，查监控的时候，那个白裙子小姑娘之后的行迹从五华路口就消失了。再往西边监控录像就非常不完整了，找不到人影。”
“资料呢？”田柾国指了指电脑，“按照我们目前的推测来看，如果是双胞胎的话，那么找到局里这位的资料也就够了。”
“查着呢。”郑号锡的目光返回到了屏幕上，“五分钟。”
田柾国点头，而就在此刻，他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在听到第一句之后就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怎么专挑这种时候来？查着案子呢。”
过了一会儿他才呼出一口气，“是放小假的最后一天没错，可是重大案子我还是得参与啊。什么叫就这么说定了？喂？”
还没问完电话就被对方给挂断了。
田柾国看着金泰亨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摇头叹息：“我爸妈今晚去我家，说是趁着我放假给我做菜。”
金泰亨看了他半晌，笑了：“田队你这么唉声叹气的，可就太不孝了啊。”
“他们让我把我们队的金副警官一起叫回去。”田柾国微笑着骗他。
金泰亨噎住，看了他的表情才知道是在骗自己，于是偷偷地向他比了个中指。
“查到了。”郑号锡向他们摆摆手，“白鹭，11岁，是个孤儿，在秋善福利院生活至今，地理位置是在……凰湖区。”
说完他们三个就同时绷了一下神经——五华路口向西，和这家福利院的方向一致。
“我负责调查。”金泰亨拍了一下田柾国，“你回去好好吃饭。”
田柾国忍不住抱住了胳膊：“金副队，现在都能直接命令队长了？嗯？”
“这叫体贴。”金泰亨大言不惭。
“我争取今晚找出线索。还有藏尸地点。”然而一想起案子，他的表情就逐渐冷却下来，眼神停留在写着白鹭资料的屏幕上，然后沉着声音说道，“活能见人，死要见尸。”
俨然和前一秒嘴上还在调侃着队长的人判若两人。
就是这么一个人。不正经的时候可以让人以为他不学无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一旦正经起来，整个人就变了。之前田柾国总觉得他或许会成为一个比自己要出色许多的刑警，而正因为这样，他才敢把调查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交给金泰亨。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别人或许不清楚，可田柾国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而田柾国，就是喜欢这样的金泰亨。
田柾国下班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周零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道：“田队，我这几天一直在查萧逸和沈蓝的背景。很奇怪的是，他们的出道时间，差不多是一致的。而宣布恋爱的时间几乎就是紧随着他们的出道，在第一部合作的戏拍摄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这和当时萧逸自己说的出道后没多久就在一起是相符的。可是随着我们的深入调查，他们俩早在出道前就认识了。萧逸提过他们出道之后才相识，这显然是在说谎。”
田柾国开车的速度慢了下来，他的蓝牙耳机在嘴边晃动着：“也就是说，他们有着某些利益关系，才会不得不绑在一起。”
“虽然是我不负责任的猜测……”周零的声音小了一些，“但是，他们的出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是因为某种秘密的原因。”
“嗯。”田柾国顿了顿，然后话锋一转， “小周，你最近谈恋爱了？”
“……”对面没有声音了很久，周零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颤颤巍巍地开口：“那……那个，田……田队……”
田柾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怎么？我这么可怕？不至于连个恋爱都不让谈吧。”
周零做贼心虚，抹了把汗：“那就好。我不会影响工作的，田队。”
“只是……”田柾国状似不经意，却又好像故意要告诉她似的，“对象得找准。身份背景，人品好坏，是不是别有目的，得看准啊，小周。”
“……”周零沉默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意有所指。
田柾国又轻飘飘地说道：“刚才我下楼的时候，林修刑警在楼下藏着打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别的姑娘说话，眼角都透着笑呢。”半真半假，鬼鬼祟祟地打电话是真，眼角带笑是假。
“我靠！！！”周零大骂一声，没有控制住自己，“要让我逮到，看我怎么收拾他！！”
然后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气焰再一次弱了下来，呼吸中都带着颤抖：“……田……田队……那我……我先挂了。”
田柾国的嘴角微微上扬。看周零的反应，他的话大概是起到了效果。
而在他到家的时候，他的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盘香喷喷的菜了。
“妈，你怎么有我家钥匙？”田柾国蹙眉。
田柾国的母亲留着利落的短发，穿着一身米色的裙子，看上去十分年轻。她的眼睛一弯，就算是在这个年纪大概也可以迷倒一群男人。田柾国的那双眼睛，和他母亲如出一辙。
“这不是上次来这儿住了一阵子，我去配了把钥匙。”
田柾国无奈，坐了下来：“爸你也是，怎么跟着我妈一起在我忙着的时候过来？”
田柾国的爸爸虽然看着不苟言笑，却是在他提到妈妈的时候神色都温和了下来：“随你妈，我只负责陪同。”
“被美色迷惑了半辈子啊。”田柾国轻声道，伸手夹菜。
“哟，儿子夸我，不容易啊。”田母乐呵了，“你倒是说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被美色给迷惑一下啊？别整天就案子案子的，误了终身大事。”
“妈，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田柾国把筷子放了下来，嘴里自动就说出了一句话，“我年纪轻轻的着什么急？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把的漂亮女孩子追我，你还用给我愁吗……”
说完他才觉得这话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们警队的那个……周零，小周，不是很不错吗？”田母给他夹了一个鸡腿，“你看看你，我听你们警局同事说，你现在又在追查一个游乐园的案子是吧？既然李局没有让你们组调查，你就别凑热闹了，真是的，也不知道歇歇。”
“歇歇？”田柾国笑了，“歇歇谈恋爱？”
“这回思想觉悟还算可以。”田母美滋滋的，“我还想着赶紧抱孙子呢。”
“别指望了。”田柾国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回答道，吃饭的动作倒是没停，“妈，你是不知道，我去医院看过了。”
下一秒，他就把食物咽了下去，一脸严肃地认真说道：“不举。医生说，治不了。”
田父田母同时僵住。一口饭卡在喉咙里。
“我这儿还有确诊单呢，要看吗。”田柾国拿出了手机。
“不不不……别看了……”田母的头一下子重重地砸在了田父的肩膀上，捂住了胸口，“我……我呼吸不上来……缺氧……”
“我也头晕。”田父扶了扶额头，然后无奈地拍了一下桌子，“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你也少说风凉话。”田母瞪了一眼田父，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不过也好。”田母只能安慰自己，“孩子的父亲成天和穷凶恶极的罪犯打交道，也不是个事儿。”
田柾国装作惆怅的样子，缓缓点头。
“但是还是得找个伴啊。”田母又抬起头看着他，像是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解决方法一般，“一个人多辛苦啊。咱们不能去耽误女孩子，可是男孩子没有关系啊。”
“妈，我不是……”田柾国抗拒地往后移动了一点。
“朋友也行啊。”田母苦口婆心，“之前不是有传言说你……你喜欢男人吗，妈还着急来着，原来是这么回事……”
“喜欢男人？没有的事。”田柾国摇头。
“你先别急，别太抗拒。”田母思考了一下，“你们队那个小金，金副队长，人看上去挺不错，长得也好看，先成朋友处一处也好啊。”
田柾国蹙眉，直接扔下饭碗就起身，一边收拾着自己的碗筷一边沉声道：“别给我瞎操心了。我跟案子共度一辈子才最合适。”
田柾国迅速背过身去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他没有想过这么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幸亏已经提前伪造了确诊单，各种对策一应俱全。先杀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再以退为进。
说着“别给我瞎操心”，那田母一定会去操心。
说着“跟案子共度一辈子”，那田母是一定不会允许的。
田柾国开车的速度慢了下来，他的蓝牙耳机在嘴边晃动着：“也就是说，他们有着某些利益关系，才会不得不绑在一起。”
“虽然是我不负责任的猜测……”周零的声音小了一些，“但是，他们的出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是因为某种秘密的原因。”
“嗯。”田柾国顿了顿，然后话锋一转， “小周，你最近谈恋爱了？”
“……”对面没有声音了很久，周零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颤颤巍巍地开口：“那……那个，田……田队……”
田柾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怎么？我这么可怕？不至于连个恋爱都不让谈吧。”
周零做贼心虚，抹了把汗：“那就好。我不会影响工作的，田队。”
“只是……”田柾国状似不经意，却又好像故意要告诉她似的，“对象得找准。身份背景，人品好坏，是不是别有目的，得看准啊，小周。”
“……”周零沉默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意有所指。
田柾国又轻飘飘地说道：“刚才我下楼的时候，林修刑警在楼下藏着打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别的姑娘说话，眼角都透着笑呢。”半真半假，鬼鬼祟祟地打电话是真，眼角带笑是假。
“我靠！！！”周零大骂一声，没有控制住自己，“要让我逮到，看我怎么收拾他！！”
然后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气焰再一次弱了下来，呼吸中都带着颤抖：“……田……田队……那我……我先挂了。”
田柾国的嘴角微微上扬。看周零的反应，他的话大概是起到了效果。
而在他到家的时候，他的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盘香喷喷的菜了。
“妈，你怎么有我家钥匙？”田柾国蹙眉。
田柾国的母亲留着利落的短发，穿着一身米色的裙子，看上去十分年轻。她的眼睛一弯，就算是在这个年纪大概也可以迷倒一群男人。田柾国的那双眼睛，和他母亲如出一辙。
“这不是上次来这儿住了一阵子，我去配了把钥匙。”
田柾国无奈，坐了下来：“爸你也是，怎么跟着我妈一起在我忙着的时候过来？”
田柾国的爸爸虽然看着不苟言笑，却是在他提到妈妈的时候神色都温和了下来：“随你妈，我只负责陪同。”
“被美色迷惑了半辈子啊。”田柾国轻声道，伸手夹菜。
“哟，儿子夸我，不容易啊。”田母乐呵了，“你倒是说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被美色给迷惑一下啊？别整天就案子案子的，误了终身大事。”
“妈，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田柾国把筷子放了下来，嘴里自动就说出了一句话，“我年纪轻轻的着什么急？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把的漂亮女孩子追我，你还用给我愁吗……”
说完他才觉得这话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们警队的那个……周零，小周，不是很不错吗？”田母给他夹了一个鸡腿，“你看看你，我听你们警局同事说，你现在又在追查一个游乐园的案子是吧？既然李局没有让你们组调查，你就别凑热闹了，真是的，也不知道歇歇。”
“歇歇？”田柾国笑了，“歇歇谈恋爱？”
“这回思想觉悟还算可以。”田母美滋滋的，“我还想着赶紧抱孙子呢。”
“别指望了。”田柾国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回答道，吃饭的动作倒是没停，“妈，你是不知道，我去医院看过了。”
下一秒，他就把食物咽了下去，一脸严肃地认真说道：“不举。医生说，治不了。”
田父田母同时僵住。一口饭卡在喉咙里。
“我这儿还有确诊单呢，要看吗。”田柾国拿出了手机。
“不不不……别看了……”田母的头一下子重重地砸在了田父的肩膀上，捂住了胸口，“我……我呼吸不上来……缺氧……”
“我也头晕。”田父扶了扶额头，然后无奈地拍了一下桌子，“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你也少说风凉话。”田母瞪了一眼田父，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不过也好。”田母只能安慰自己，“孩子的父亲成天和穷凶恶极的罪犯打交道，也不是个事儿。”
田柾国装作惆怅的样子，缓缓点头。
“但是还是得找个伴啊。”田母又抬起头看着他，像是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解决方法一般，“一个人多辛苦啊。咱们不能去耽误女孩子，可是男孩子没有关系啊。”
“妈，我不是……”田柾国抗拒地往后移动了一点。
“朋友也行啊。”田母苦口婆心，“之前不是有传言说你……你喜欢男人吗，妈还着急来着，原来是这么回事……”
“喜欢男人？没有的事。”田柾国摇头。
“你先别急，别太抗拒。”田母思考了一下，“你们队那个小金，金副队长，人看上去挺不错，长得也好看，先成朋友处一处也好啊。”
田柾国蹙眉，直接扔下饭碗就起身，一边收拾着自己的碗筷一边沉声道：“别给我瞎操心了。我跟案子共度一辈子才最合适。”
田柾国迅速背过身去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他没有想过这么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幸亏已经提前伪造了确诊单，各种对策一应俱全。先杀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再以退为进。
说着“别给我瞎操心”，那田母一定会去操心。
说着“跟案子共度一辈子”，那田母是一定不会允许的。
而此刻金泰亨在下车的同时打了一个喷嚏。他摸摸鼻子，然后对着警车里的另外几个刑警招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这是秋善福利院，从几十年前到现在，已经收养过一批又一批的孤儿。有的命好被领养回家，有的就只能留在这里，然后长大成人一个人自己闯荡。而这个地点虽然偏僻，绿化却是做得还算不错。孤零零的一幢楼在树丛间矗立着，看得出有过翻新的痕迹。
刚踏出没几步，金泰亨的手机就响了。
“金副队，刘队那边有新情况。刚才接到报警说，凰湖区的精神病院，有一名护士在后院的窖井里发现一具尸体。已经派了法医前往现场，他们估计和这起案子有关。”
金泰亨应声：“知道了。”
巧了。都在凰湖区，那一定不是巧合。那家精神病院离这所福利院并不远，凶手抛尸抛在那个方位，完全是合情合理的。虽然只有一具尸体，可只要有一具出现，那么另外的也会慢慢浮出水面。金泰亨在等，在等法医确认死者身份以及死亡方式。如果死亡方式和他们所推理得到的一致，那么另外两具的死亡方式就能够基本确认，地点搜寻起来也就容易得多。
“金副队，那我们现在……”
“走吧。”金泰亨加快了脚步，向福利院的门口走去。
“警察。”金泰亨敲了敲门，然后向来人出示了警员证件，他笑得客气而又礼貌，“有些情况想要向你们了解一下。”
“你来错地方了吧。”开门的姑娘看到警察有些不解，语气也很强硬， “我们这里是福利院，没有什么可查的。”
“我们想找一下白鹭。”金泰亨本来想利用一下自己的美色，可一想到之前田柾国的警告，此刻阴魂不散地回荡在自己的耳边，于是硬生生地忍住了这种冲动，客客气气地说道，“请你们配合一下调查。”
姑娘略为戒备地打量了他们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作势要下逐客令。
“怎么了？”然而一个低沉而温柔的男声传了过来，脚步声也由远及近。
“有一群警察，说要调查我们福利院。”姑娘撇了撇嘴，忽然脸有些微红，“也不知道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说完还瞪了他们一眼。
那个男声离他们越来越近：“有警察证就配合他们调查吧。”
直到他的人影终于到了门口，完完全全地敞开了门。
金泰亨在这一刻愣住，嗓子在一瞬间变得干哑无比。
这个人的身形修长，面容干净清爽，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高挺的鼻子衬得一张脸十分有立体感。他不失礼节地微微笑着，镜片也挡不住他眼里的柔软，一身干净的衬衫西裤笔直地贴在身上，好看得紧。
他向着门外看去，然后示意他们可以进来。
金泰亨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几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眼前的面容像是十分陌生，又像是十分熟悉，和埋藏在自己记忆深处想要回忆起却又不再敢回忆起的记忆悄然重合，然后轰隆轰隆地撞击了起来。
他的手心冒汗，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的他连声音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哥？”
——————TBC——————
这是秋善福利院，从几十年前到现在，已经收养过一批又一批的孤儿。有的命好被领养回家，有的就只能留在这里，然后长大成人一个人自己闯荡。而这个地点虽然偏僻，绿化却是做得还算不错。孤零零的一幢楼在树丛间矗立着，看得出有过翻新的痕迹。
刚踏出没几步，金泰亨的手机就响了。
“金副队，刘队那边有新情况。刚才接到报警说，凰湖区的精神病院，有一名护士在后院的窖井里发现一具尸体。已经派了法医前往现场，他们估计和这起案子有关。”
金泰亨应声：“知道了。”
巧了。都在凰湖区，那一定不是巧合。那家精神病院离这所福利院并不远，凶手抛尸抛在那个方位，完全是合情合理的。虽然只有一具尸体，可只要有一具出现，那么另外的也会慢慢浮出水面。金泰亨在等，在等法医确认死者身份以及死亡方式。如果死亡方式和他们所推理得到的一致，那么另外两具的死亡方式就能够基本确认，地点搜寻起来也就容易得多。
“金副队，那我们现在……”
“走吧。”金泰亨加快了脚步，向福利院的门口走去。
“警察。”金泰亨敲了敲门，然后向来人出示了警员证件，他笑得客气而又礼貌，“有些情况想要向你们了解一下。”
“你来错地方了吧。”开门的姑娘看到警察有些不解，语气也很强硬， “我们这里是福利院，没有什么可查的。”
“我们想找一下白鹭。”金泰亨本来想利用一下自己的美色，可一想到之前田柾国的警告，此刻阴魂不散地回荡在自己的耳边，于是硬生生地忍住了这种冲动，客客气气地说道，“请你们配合一下调查。”
姑娘略为戒备地打量了他们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作势要下逐客令。
“怎么了？”然而一个低沉而温柔的男声传了过来，脚步声也由远及近。
“有一群警察，说要调查我们福利院。”姑娘撇了撇嘴，忽然脸有些微红，“也不知道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说完还瞪了他们一眼。
那个男声离他们越来越近：“有警察证就配合他们调查吧。”
直到他的人影终于到了门口，完完全全地敞开了门。
金泰亨在这一刻愣住，嗓子在一瞬间变得干哑无比。
这个人的身形修长，面容干净清爽，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高挺的鼻子衬得一张脸十分有立体感。他不失礼节地微微笑着，镜片也挡不住他眼里的柔软，一身干净的衬衫西裤笔直地贴在身上，好看得紧。
他向着门外看去，然后示意他们可以进来。
金泰亨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几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眼前的面容像是十分陌生，又像是十分熟悉，和埋藏在自己记忆深处想要回忆起却又不再敢回忆起的记忆悄然重合，然后轰隆轰隆地撞击了起来。
他的手心冒汗，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的他连声音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哥？”
——————TBC——————
第四案 未亡人（七）
——黑泽市凰湖区的凰湖精神病康复治疗医院。晚上六点。
“拍照取证完毕。死者的眼部被套了一根宽度八厘米的黑色带子，一只脚没有了。”
“*死者口鼻中有流注状液体，球睑结合膜有点状出血，颈部有被勒过的痕迹。*”现场的法医带着手套查看了一下被害人的状况，“初步判断是窒息死亡，很大的可能是被人勒死。”
“周边的地上有被拖动的痕迹，窨井盖也有被挪动过的痕迹。”勘察人员蹲在地上仔细地搜寻着，“有脚印痕迹。虽然这边的脚印有些杂乱，但明显的是，土壤里有半只半只的脚印以及非常深的圆柱形印记。”
“也就是说……这是高跟鞋脚印？”刘曾星问道，“女性？”
“可能。我们需要推算一下这个脚印主人的身高体重。”
“有没有可能是精神病院里的……工作人员？”
“不排除。”勘察人员想了想， “但是痕迹是从外部进来的。如果是院内人员，把尸体从院内带到院外再带回来就颇费周折了，可能抛尸在院外会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好，身高体型都给我查清楚。”刘曾星摩挲着下巴。他不知道这回是否可以胜过田柾国一筹。
从前他对田柾国一直都是不服气的，每次见到他也是冷嘲热讽。可这阵子在案件上正面交过几次锋之后，他竟然慢慢地也不是那么抵触他们这位官二代重案组队长了，反而自己还被他所影响，开始脚踏实地地查案子，从前浮躁的那股脾气被磨练得好了许多，也不再是只听着上层安排，自己不动脑子只负责执行了。
他向天空望了一眼，然后低头嗤笑了一声。
而“盖上你的脸，呼吸将停止，你永远失眠”这句话，到底是已经应验了。
——田柾国在家中和父母吃完了晚饭，坐在客厅里剥着橘子皮。晚上六点。
“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田母看着电视问他。
“手上有案子没结，不放心。”田柾国答道，一边把橘子往嘴里塞。而他知道他这么说，田母一定会伸手来拍他的头，于是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往边上侧了侧身子。
有案子没结，不放心。
金泰亨一个人去查案，不放心。
离凶手的面孔越近，越是让人担心。而这个凶手根本不是什么善茬，金泰亨万一有什么闪失，他越想越不放心。
而金泰亨险些被车撞这件事才过去没多久，他的心里开始逐渐焦躁起来。他是放心把案子交给金泰亨，可他不放心把金泰亨交给案子。
田柾国披上了外套，还是决定去联系一下金泰亨。
“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田母把他摁了下来，表情变得有点儿严肃了，这回是认真的。
“你说的那个金副队，他带着手下在调查着呢，我一个队长不闻不问，我想想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嘴巴上搪塞着，但提及的人并不是搪塞。
“调查的地方危险吗？不危险的话，你去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秋善福利院。”田柾国道，“怎么，这么看不上你儿子？”
田母忽然愣了愣，然后摇摇头：“你就别去添乱了。”
“那我去趟警局。”田柾国执意要出门，谁也拦不住，“还有一些没有弄明白的事。”
——黑泽市凰湖区的秋善医院。晚上六点。
“……哥？”金泰亨说出的话微微颤抖，轻到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他的手不自觉地往身体的方向靠近，攥紧，指尖不受控制地轻轻哆嗦。他花了这么久却还是一无所获，他调入警局费尽心思查的人，现在竟然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以一种他猝不及防，完全没有准备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这个时刻，这个地点，又让他不得不感到恐慌。他能确认，尽管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再见过一面了，但这就是他的哥哥金泰承——还是那个眉宇，那个温柔笑着的样子。可是他有些害怕，害怕的感觉在这一刻竟然已经盖过了他的惊异喜悦。他很怕这一切来得这么轻易，也会离开得更加迅猛。
对面的人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他依然微微上扬着嘴角，眼里掺杂了几分疑惑的神色，然后问道：“您刚才说什么？这位警官。”
金泰亨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地回神，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试着让自己看向哥哥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恢复正常。他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也咧嘴微微笑了，像是试探一般，又像是平常地问道：“我是想问，该怎么称呼？”
“余圭同。”对面干净利落地报处了自己的名字，没有一丝犹豫，“叫我余老师就好。”
名字改了，就连姓，都改了。金泰亨终于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自己怎么找寻都无迹可寻。恐怕从那件事之后，他就忘却一切重新开始，重新生活了。回忆太过惨烈，是该忘了啊。
该不该告诉他呢，又该不该指明这场久别重逢呢。金泰亨缓缓地伸出手，然后抬头盯着那张脸庞。他提了提嘴角，最后终于还是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说道：“黑泽市市局重案A组副队长，金警官。”
——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这么义无反顾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到底在害怕什么呢。金泰亨不愿去想它。仔细探究的话，他可能一下子就能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可是此刻，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幸会。”金泰承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听到“金”这个姓的时候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然后他一转身，带着金泰亨他们就进屋了。
金泰亨扫视了一圈这个福利院。里面的孩子还是有不少的，一个个都怯生生地向他张望着。
他露出了一个还算温柔的笑容，然后问着金泰承：“白鹭是你们这里的孩子吗？她几天前在摩天轮上被血袋子给吓坏了，这会儿还在我们警局里待着呢。”
“什么？”金泰承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然后这神色又变得有些难以言喻，镜片的后方透出一个惋惜的眼神，“真是遭了苦了。不过……我也实话和您说吧，她平时有些……古怪。”
“哦？她有双胞胎姐妹是不是？”金泰亨没有问他有没有，而是问是不是。这样如同审问的对话竟发生在了自己和最珍贵的，唯一的亲人身上。他的心堵得慌。可他只能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声音低沉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瞳孔定格在眼球的中央，没有一丝情绪。
“金警官消息很灵通啊。”金泰承笑了，眼中倒映出金泰亨的样子，“白鹭是姐姐，白鹤是妹妹。她们两个同时被弃养，一起过来的，可是关系并没有多好，性格倒是还挺像的。”
“这点，我倒是能明白。”金泰亨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如果失去彼此之后，又会很难过。人吧，矫情得很啊。”
金泰承藏在衣服下面的手指倏然用力。
金泰亨也不知道自己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金泰承听的。他们分开的时候他还小得很，金泰承认不出他也是理所应当。而是否认不出他更好，他竟不知道答案。
边上的刑警认真做着笔录，还有几个经过允许去看了一下两姐妹的住宿环境，并且了解了一下他们平时都会干些什么。
“她们的古怪，具体体现在哪里呢？”
“妹妹白鹤对一些恐怖血腥的东西特别喜欢，晚上也总爱偷偷溜出来一个人唱歌跳舞。姐姐白鹭吧……住过一阵子精神病院，接受过治疗，但康复得还不错。”
金泰亨一听到精神病院，眼神里忽然有了不一样的东西：“是凰湖区的那个吗？”
“是。”金泰承问道，“怎么了吗？”
“请把她的住院资料提供给我们吧，谢谢配合。”金泰亨说得生疏又客气，但这股刻意的感觉却不是那么的明显。
“哦对了，白鹤这会儿在二楼上画画课呢。”金泰承主动提及，“如果需要的话……”
“需要拘留至少四十八小时。”金泰亨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起身，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虽然对不起，但是……她是嫌疑犯。”
“不可能，她们虽然性情和别人不太一样。”金泰承也站起了身子，直直地看向了金泰亨的眼睛，“但是不可能做违法的事。”
“调查一下，不就能还她们清白了吗？”金泰亨抿嘴一笑，有些僵硬。
那么你呢？哥哥。
——这么多年来你的销声匿迹在此刻成为了一场欺骗我的谎言。请告诉我，你与此事无关，也不可能做违法的事，对不对？
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却始终问不出口。
——黑泽市凰湖区的凰湖精神病康复治疗医院。晚上六点。
“拍照取证完毕。死者的眼部被套了一根宽度八厘米的黑色带子，一只脚没有了。”
“*死者口鼻中有流注状液体，球睑结合膜有点状出血，颈部有被勒过的痕迹。*”现场的法医带着手套查看了一下被害人的状况，“初步判断是窒息死亡，很大的可能是被人勒死。”
“周边的地上有被拖动的痕迹，窨井盖也有被挪动过的痕迹。”勘察人员蹲在地上仔细地搜寻着，“有脚印痕迹。虽然这边的脚印有些杂乱，但明显的是，土壤里有半只半只的脚印以及非常深的圆柱形印记。”
“也就是说……这是高跟鞋脚印？”刘曾星问道，“女性？”
“可能。我们需要推算一下这个脚印主人的身高体重。”
“有没有可能是精神病院里的……工作人员？”
“不排除。”勘察人员想了想， “但是痕迹是从外部进来的。如果是院内人员，把尸体从院内带到院外再带回来就颇费周折了，可能抛尸在院外会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好，身高体型都给我查清楚。”刘曾星摩挲着下巴。他不知道这回是否可以胜过田柾国一筹。
从前他对田柾国一直都是不服气的，每次见到他也是冷嘲热讽。可这阵子在案件上正面交过几次锋之后，他竟然慢慢地也不是那么抵触他们这位官二代重案组队长了，反而自己还被他所影响，开始脚踏实地地查案子，从前浮躁的那股脾气被磨练得好了许多，也不再是只听着上层安排，自己不动脑子只负责执行了。
他向天空望了一眼，然后低头嗤笑了一声。
而“盖上你的脸，呼吸将停止，你永远失眠”这句话，到底是已经应验了。
——田柾国在家中和父母吃完了晚饭，坐在客厅里剥着橘子皮。晚上六点。
“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田母看着电视问他。
“手上有案子没结，不放心。”田柾国答道，一边把橘子往嘴里塞。而他知道他这么说，田母一定会伸手来拍他的头，于是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往边上侧了侧身子。
有案子没结，不放心。
金泰亨一个人去查案，不放心。
离凶手的面孔越近，越是让人担心。而这个凶手根本不是什么善茬，金泰亨万一有什么闪失，他越想越不放心。
而金泰亨险些被车撞这件事才过去没多久，他的心里开始逐渐焦躁起来。他是放心把案子交给金泰亨，可他不放心把金泰亨交给案子。
田柾国披上了外套，还是决定去联系一下金泰亨。
“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田母把他摁了下来，表情变得有点儿严肃了，这回是认真的。
“你说的那个金副队，他带着手下在调查着呢，我一个队长不闻不问，我想想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嘴巴上搪塞着，但提及的人并不是搪塞。
“调查的地方危险吗？不危险的话，你去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秋善福利院。”田柾国道，“怎么，这么看不上你儿子？”
田母忽然愣了愣，然后摇摇头：“你就别去添乱了。”
“那我去趟警局。”田柾国执意要出门，谁也拦不住，“还有一些没有弄明白的事。”
——黑泽市凰湖区的秋善医院。晚上六点。
“……哥？”金泰亨说出的话微微颤抖，轻到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他的手不自觉地往身体的方向靠近，攥紧，指尖不受控制地轻轻哆嗦。他花了这么久却还是一无所获，他调入警局费尽心思查的人，现在竟然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以一种他猝不及防，完全没有准备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这个时刻，这个地点，又让他不得不感到恐慌。他能确认，尽管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再见过一面了，但这就是他的哥哥金泰承——还是那个眉宇，那个温柔笑着的样子。可是他有些害怕，害怕的感觉在这一刻竟然已经盖过了他的惊异喜悦。他很怕这一切来得这么轻易，也会离开得更加迅猛。
对面的人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他依然微微上扬着嘴角，眼里掺杂了几分疑惑的神色，然后问道：“您刚才说什么？这位警官。”
金泰亨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地回神，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试着让自己看向哥哥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恢复正常。他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也咧嘴微微笑了，像是试探一般，又像是平常地问道：“我是想问，该怎么称呼？”
“余圭同。”对面干净利落地报处了自己的名字，没有一丝犹豫，“叫我余老师就好。”
名字改了，就连姓，都改了。金泰亨终于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自己怎么找寻都无迹可寻。恐怕从那件事之后，他就忘却一切重新开始，重新生活了。回忆太过惨烈，是该忘了啊。
该不该告诉他呢，又该不该指明这场久别重逢呢。金泰亨缓缓地伸出手，然后抬头盯着那张脸庞。他提了提嘴角，最后终于还是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说道：“黑泽市市局重案A组副队长，金警官。”
——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这么义无反顾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到底在害怕什么呢。金泰亨不愿去想它。仔细探究的话，他可能一下子就能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可是此刻，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幸会。”金泰承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听到“金”这个姓的时候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然后他一转身，带着金泰亨他们就进屋了。
金泰亨扫视了一圈这个福利院。里面的孩子还是有不少的，一个个都怯生生地向他张望着。
他露出了一个还算温柔的笑容，然后问着金泰承：“白鹭是你们这里的孩子吗？她几天前在摩天轮上被血袋子给吓坏了，这会儿还在我们警局里待着呢。”
“什么？”金泰承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然后这神色又变得有些难以言喻，镜片的后方透出一个惋惜的眼神，“真是遭了苦了。不过……我也实话和您说吧，她平时有些……古怪。”
“哦？她有双胞胎姐妹是不是？”金泰亨没有问他有没有，而是问是不是。这样如同审问的对话竟发生在了自己和最珍贵的，唯一的亲人身上。他的心堵得慌。可他只能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声音低沉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瞳孔定格在眼球的中央，没有一丝情绪。
“金警官消息很灵通啊。”金泰承笑了，眼中倒映出金泰亨的样子，“白鹭是姐姐，白鹤是妹妹。她们两个同时被弃养，一起过来的，可是关系并没有多好，性格倒是还挺像的。”
“这点，我倒是能明白。”金泰亨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如果失去彼此之后，又会很难过。人吧，矫情得很啊。”
金泰承藏在衣服下面的手指倏然用力。
金泰亨也不知道自己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金泰承听的。他们分开的时候他还小得很，金泰承认不出他也是理所应当。而是否认不出他更好，他竟不知道答案。
边上的刑警认真做着笔录，还有几个经过允许去看了一下两姐妹的住宿环境，并且了解了一下他们平时都会干些什么。
“她们的古怪，具体体现在哪里呢？”
“妹妹白鹤对一些恐怖血腥的东西特别喜欢，晚上也总爱偷偷溜出来一个人唱歌跳舞。姐姐白鹭吧……住过一阵子精神病院，接受过治疗，但康复得还不错。”
金泰亨一听到精神病院，眼神里忽然有了不一样的东西：“是凰湖区的那个吗？”
“是。”金泰承问道，“怎么了吗？”
“请把她的住院资料提供给我们吧，谢谢配合。”金泰亨说得生疏又客气，但这股刻意的感觉却不是那么的明显。
“哦对了，白鹤这会儿在二楼上画画课呢。”金泰承主动提及，“如果需要的话……”
“需要拘留至少四十八小时。”金泰亨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起身，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虽然对不起，但是……她是嫌疑犯。”
“不可能，她们虽然性情和别人不太一样。”金泰承也站起了身子，直直地看向了金泰亨的眼睛，“但是不可能做违法的事。”
“调查一下，不就能还她们清白了吗？”金泰亨抿嘴一笑，有些僵硬。
那么你呢？哥哥。
——这么多年来你的销声匿迹在此刻成为了一场欺骗我的谎言。请告诉我，你与此事无关，也不可能做违法的事，对不对？
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却始终问不出口。
田柾国最后还是没有去找金泰亨。他开车赶往警局，还有心头的一根刺扎在血肉里，不拔出来他寝食难安。
警局里负责这个案件的相关人员都在加班。而田柾国一上楼就直冲冲地进了技术部门的房间。
就在刚才，他之前吩咐的刑警有了回音。经过他的调查，企图撞上金泰亨的那辆车是辆黑色雪佛兰，牌照上贴了黑色的胶布，把信息给遮得严严实实。而跟着监控走的话，这辆车又路过了几个地区，但之后就凭空消失在了苏里区域以北的无监控区。而擦过刘曾星的也是一辆黑色雪佛兰，同样看不到车牌，同样过了这几个区域就消失了。
田柾国看向正在同时看着好几个监控的郑号锡。
“辛苦了。有什么进展吗？”
郑号锡微微挺直了脊背，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刘队他们在凰湖精神病医院里现场验尸，我看了前面几天的监控录像，有个身穿黑色外衣的人进入了医院，虽然避开了大部分的监控，但是你看这里。”
他指了指了屏幕的右上角，“有几秒钟暴露在了监控中。”
田柾国微微眯了眯眼睛：“拖动身后的袋子行走，看上去十分吃力。虽然外衣宽大，但看上去身高不高。和周边环境对比一下，我目测一米七不到。可能是个女性。”
“没错。”郑号锡点头，“虽然很难确认身份，但是区域体型至少有迹可循。我顺着她的路径查了一下周边的监控，我刻意地朝着福利院的方向去想了想，还真的在这条路线上有可疑的行踪。这点我马上会向金副队报告。另外还有……”
没有等田柾国发问，他就转头微笑了一下，然后旁若无人地说道：“我查了那天想撞刘队和金副队的车。有几个疑点我想和你说一下。”
田柾国略微有些吃惊，刚想把他带到门外去说，却被郑号锡伸出一只手拦住，继续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一点想要回避别人的意思：“两辆车牌照上的胶布贴法不一样，说明是两辆不一样的车。而到苏里区域之后就消失，并且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么几乎又能确定是出自同一个幕后指使，并且对城市监控了如指掌。而还有一点就是，车速。撞向金副队的车速飞快，并且是笔直地朝着他的方向开去的。而与刘队擦肩而过的车，车速正常，且行动轨迹意图十分明显，显然就是想贴着刘队过去，并没有想要对他造成致命伤害。那么也就是说……撞向刘队的车，可能只能为了掩人耳目。田队，你们要注意了啊。”
田柾国看着对面的人眼里的笑意，顿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一下僵住。中途想阻止他说下去却没有办法，而同一个办公室的人都悄悄地向他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眼里是止不住的惊异。
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克制住了自己，眼里全是压抑着的怒火，示意郑号锡跟他出去。
郑号锡的笑容不减，毫不自知地跟着他出门，然后在楼梯口被他一把揪住衣领顶在了墙上。
“田队，你下手也不用这么重吧。”郑号锡摸了摸自己撞在墙上的后背，皱了皱眉头。
“你明明知道警局里不干净。”田柾国的眼睛死死瞪着他，迸出令人窒息的火光，“为什么还要打草惊蛇？”
“放松。”郑号锡把的手给扯了下来，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关系到金泰亨的人身安全，我怎么可能放松？”田柾国自知有些过头，垂下手喘了两口气，“很危险，你是知道的。万一传到不该传到的人耳朵里……”
“就是要传到他们的耳朵里。”郑号锡打断了他，“你想想，他们要是知道了我们已经采取措施高度重视，会怎么做？”
田柾国冷静了下来：“你是说，他们会不敢贸然行动，怕我们抓住把柄？”
“没错。”
“但是也有可能会想立即斩草除根。”
“我们根本不知道是谁想要对金副队下手。”郑号锡挑了挑眉，“何必如此急匆匆地暴露自己？现在，还远没到他们狗急跳墙的时候。”
田柾国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确实如此。只是这百分之一的不确定的可能，我都害怕。下回，还是事先告诉我一声吧。”
一场剑拔弩张的谈话就这么烟消云散。
而在他们重回办公室的时候，局里接到了报警电话。
在凤凰江的支流中段，一个市民发现了一个搁浅在了岸边的麻袋，大小和人体差不多，他怀疑里面是尸体，立刻就报案给当地警方了。当地警局分局立刻去现场查看，发现是一个中年男子被扎在了麻袋里，麻袋被一捆绳子和铁索给绑住了，显然是被人抛尸。市局和几个分局的信息互通，分局那边接到过消息，说凰湖区一有异常就要向上面通报，于是他们又立刻通知了市局，怀疑这和最近几起案件有关。
重案B组此刻都在勘查着另一个现场。李局还没有什么指示， 但金硕珍副局长正好还在局里，亲自过来让田柾国全权负责此次紧急行动，派人去现场查看。
虽然天已经彻彻底底地暗了下来，但刑警们依然挺着好几天没怎么睡过的身体继续奔波在案发现场。
如果这名死者是就是冯建国或者秦流的话，那么又一句童谣也紧跟着应验了。
“他坐在笼子里到了水里，但是很快就沉了下去，可怜而又无知的西蒙啊，永远地再见了。”
此刻已经是晚上八点整，田柾国身处凰湖区凤凰江的中段，和几名刑警法医一同打着手电筒。这里的上方是一座历史悠久的老桥，从这个位置来看，凶手有很大几率是从桥上抛尸的。而尸体被装在了一个米色的编织袋里，已经有些发臭。
“田队，分局刚刚来了消息，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就是冯建国。”
“田队，死者的身体没有什么损伤，但是头部明显出血，已需要带回局里仔细验尸判断死亡方式。死者的手部和脚步都有捆绑痕迹，应该是致死之后抛入江中，已经可以完全排除直接溺亡的可能性。”
而在另两个现场，进展同样也还不错。
——黑泽市凰湖区的凰湖精神病康复治疗医院。晚上八点。
“刘队，刚才局里来消息，说是与这次案件相关的小女孩，名叫白鹭，在这家精神病院内接受过治疗。我们刚才向院方了解过情况了，她在这里的时候曾经和一名青年男子关系不错。”
“而这名男子曾经被卷入到一个恶性杀人事件中，但因为精神有问题，就被移交到了这里。”
“而就在几天前，他失踪了。”
——黑泽市凰湖区的秋善医院。晚上八点。
“金副队，我们现在可以把白鹤带回警局了。”
金泰亨看了看手机，然后点头，起身向金泰承鞠了一个躬示意感谢。金泰承正要送客，却被金泰亨忽然打断：“我想问一问，你们这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既然你们说这里的老师都是住在福利院里陪孩子的，那么……比如说，某位女老师忽然在不该出去的时段出去了，有这种事件发生吗？”
像是有些意外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一般，金泰承微微蹙眉。
可一边刚才拒绝让他们进来勘查的姑娘忽然神色一凛，有些胆怯，却又忍不住说道：“有没有出去我不知道。但是在前天，有一位女老师说她要外出旅行，辞职了。”
三个地点，三条线索。
此刻像是在通往一个方向一般，一点一点地交织了起来。
注：* 处参考自CCTV纪录片《法医密档》
警局里负责这个案件的相关人员都在加班。而田柾国一上楼就直冲冲地进了技术部门的房间。
就在刚才，他之前吩咐的刑警有了回音。经过他的调查，企图撞上金泰亨的那辆车是辆黑色雪佛兰，牌照上贴了黑色的胶布，把信息给遮得严严实实。而跟着监控走的话，这辆车又路过了几个地区，但之后就凭空消失在了苏里区域以北的无监控区。而擦过刘曾星的也是一辆黑色雪佛兰，同样看不到车牌，同样过了这几个区域就消失了。
田柾国看向正在同时看着好几个监控的郑号锡。
“辛苦了。有什么进展吗？”
郑号锡微微挺直了脊背，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刘队他们在凰湖精神病医院里现场验尸，我看了前面几天的监控录像，有个身穿黑色外衣的人进入了医院，虽然避开了大部分的监控，但是你看这里。”
他指了指了屏幕的右上角，“有几秒钟暴露在了监控中。”
田柾国微微眯了眯眼睛：“拖动身后的袋子行走，看上去十分吃力。虽然外衣宽大，但看上去身高不高。和周边环境对比一下，我目测一米七不到。可能是个女性。”
“没错。”郑号锡点头，“虽然很难确认身份，但是区域体型至少有迹可循。我顺着她的路径查了一下周边的监控，我刻意地朝着福利院的方向去想了想，还真的在这条路线上有可疑的行踪。这点我马上会向金副队报告。另外还有……”
没有等田柾国发问，他就转头微笑了一下，然后旁若无人地说道：“我查了那天想撞刘队和金副队的车。有几个疑点我想和你说一下。”
田柾国略微有些吃惊，刚想把他带到门外去说，却被郑号锡伸出一只手拦住，继续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一点想要回避别人的意思：“两辆车牌照上的胶布贴法不一样，说明是两辆不一样的车。而到苏里区域之后就消失，并且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么几乎又能确定是出自同一个幕后指使，并且对城市监控了如指掌。而还有一点就是，车速。撞向金副队的车速飞快，并且是笔直地朝着他的方向开去的。而与刘队擦肩而过的车，车速正常，且行动轨迹意图十分明显，显然就是想贴着刘队过去，并没有想要对他造成致命伤害。那么也就是说……撞向刘队的车，可能只能为了掩人耳目。田队，你们要注意了啊。”
田柾国看着对面的人眼里的笑意，顿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一下僵住。中途想阻止他说下去却没有办法，而同一个办公室的人都悄悄地向他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眼里是止不住的惊异。
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克制住了自己，眼里全是压抑着的怒火，示意郑号锡跟他出去。
郑号锡的笑容不减，毫不自知地跟着他出门，然后在楼梯口被他一把揪住衣领顶在了墙上。
“田队，你下手也不用这么重吧。”郑号锡摸了摸自己撞在墙上的后背，皱了皱眉头。
“你明明知道警局里不干净。”田柾国的眼睛死死瞪着他，迸出令人窒息的火光，“为什么还要打草惊蛇？”
“放松。”郑号锡把的手给扯了下来，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关系到金泰亨的人身安全，我怎么可能放松？”田柾国自知有些过头，垂下手喘了两口气，“很危险，你是知道的。万一传到不该传到的人耳朵里……”
“就是要传到他们的耳朵里。”郑号锡打断了他，“你想想，他们要是知道了我们已经采取措施高度重视，会怎么做？”
田柾国冷静了下来：“你是说，他们会不敢贸然行动，怕我们抓住把柄？”
“没错。”
“但是也有可能会想立即斩草除根。”
“我们根本不知道是谁想要对金副队下手。”郑号锡挑了挑眉，“何必如此急匆匆地暴露自己？现在，还远没到他们狗急跳墙的时候。”
田柾国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确实如此。只是这百分之一的不确定的可能，我都害怕。下回，还是事先告诉我一声吧。”
一场剑拔弩张的谈话就这么烟消云散。
而在他们重回办公室的时候，局里接到了报警电话。
在凤凰江的支流中段，一个市民发现了一个搁浅在了岸边的麻袋，大小和人体差不多，他怀疑里面是尸体，立刻就报案给当地警方了。当地警局分局立刻去现场查看，发现是一个中年男子被扎在了麻袋里，麻袋被一捆绳子和铁索给绑住了，显然是被人抛尸。市局和几个分局的信息互通，分局那边接到过消息，说凰湖区一有异常就要向上面通报，于是他们又立刻通知了市局，怀疑这和最近几起案件有关。
重案B组此刻都在勘查着另一个现场。李局还没有什么指示， 但金硕珍副局长正好还在局里，亲自过来让田柾国全权负责此次紧急行动，派人去现场查看。
虽然天已经彻彻底底地暗了下来，但刑警们依然挺着好几天没怎么睡过的身体继续奔波在案发现场。
如果这名死者是就是冯建国或者秦流的话，那么又一句童谣也紧跟着应验了。
“他坐在笼子里到了水里，但是很快就沉了下去，可怜而又无知的西蒙啊，永远地再见了。”
此刻已经是晚上八点整，田柾国身处凰湖区凤凰江的中段，和几名刑警法医一同打着手电筒。这里的上方是一座历史悠久的老桥，从这个位置来看，凶手有很大几率是从桥上抛尸的。而尸体被装在了一个米色的编织袋里，已经有些发臭。
“田队，分局刚刚来了消息，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就是冯建国。”
“田队，死者的身体没有什么损伤，但是头部明显出血，已需要带回局里仔细验尸判断死亡方式。死者的手部和脚步都有捆绑痕迹，应该是致死之后抛入江中，已经可以完全排除直接溺亡的可能性。”
而在另两个现场，进展同样也还不错。
——黑泽市凰湖区的凰湖精神病康复治疗医院。晚上八点。
“刘队，刚才局里来消息，说是与这次案件相关的小女孩，名叫白鹭，在这家精神病院内接受过治疗。我们刚才向院方了解过情况了，她在这里的时候曾经和一名青年男子关系不错。”
“而这名男子曾经被卷入到一个恶性杀人事件中，但因为精神有问题，就被移交到了这里。”
“而就在几天前，他失踪了。”
——黑泽市凰湖区的秋善医院。晚上八点。
“金副队，我们现在可以把白鹤带回警局了。”
金泰亨看了看手机，然后点头，起身向金泰承鞠了一个躬示意感谢。金泰承正要送客，却被金泰亨忽然打断：“我想问一问，你们这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既然你们说这里的老师都是住在福利院里陪孩子的，那么……比如说，某位女老师忽然在不该出去的时段出去了，有这种事件发生吗？”
像是有些意外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一般，金泰承微微蹙眉。
可一边刚才拒绝让他们进来勘查的姑娘忽然神色一凛，有些胆怯，却又忍不住说道：“有没有出去我不知道。但是在前天，有一位女老师说她要外出旅行，辞职了。”
三个地点，三条线索。
此刻像是在通往一个方向一般，一点一点地交织了起来。
注：* 处参考自CCTV纪录片《法医密档》
第四案 未亡人（八）
“重新进行搜查。”金泰亨的眼神变得凛冽，身后的玻璃窗外是浓重的夜色，头顶的射灯有些昏暗，他的眼睛在这一刻露出了捕猎者的气息，“这位辞职的女老师的个人物品，房间，储物柜，全部进行搜查。”
“是。”
“另外，直接进行地面的血液荧光反应。”金泰亨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如果是她的话，分尸地点有可能就在这里。”
就算地面或是别处的血迹已经被清洗过，只要用蓝光试剂喷射，就会产生人体血液的荧光反应。
而不管分尸地点到底是在哪里，他也不能错过这种可能性。
就在他刚刚吩咐下去的时候，他接到了田柾国的电话。
“泰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对方虽然这么问着，但语气里明明白白透着“你怎么样”的讯息。
“还行。”金泰亨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了金泰承，以及茫然不知所措地跟在一名刑警身边的白鹤，“准备带白鹤回警局协助调查，现在正在搜查一名辞职的女老师的个人物品呢。你那边呢？”
“凤凰江发现一具尸体，是冯建国。”田柾国快速说道，“已经运到当地分局，法医鉴定出来头颅凹陷变形，并且有边缘不整齐的明显创口，确认是钝器伤致死。而手脚有捆绑痕迹，应该是控制了被害人之后才打死他的。”
“钝器伤……”金泰亨低低地重复道，“如果是钝器伤的话……我先挂电话了，一会儿打给你。”
“储物柜里搜过了吗？”金泰亨大步走向正在搜查的刑警，“看看周边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正在搜查。”刑警道，“金副队，这边有一个柜子打不开，有锁。”
金泰亨回头看了一眼金泰承和那个姑娘，问道：“你们能打开吗？”
姑娘像是在沉思着什么，这会儿忽然回了神，回答道：“哦，有的有的，我去拿。”
金泰亨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他的心脏激烈地跳动着，他太希望这个被锁住的储物柜里有什么证物了。如果有蛛丝马迹能够证明是辞职女老师作的案，那么他就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怀疑哥哥是否参与了这起案件。作为警察，这样十分的不专业又十分的自私。可他心里实在没有底，着急而又迫切地想要找到那个宣泄的窗口。
他忐忑的心跳一直持续到了储物柜被打开的那一刻。
而在翻动她的私人物品时，廉价首饰、配件、收藏的钢笔等等都被翻了出来。而藏在最底下的——竟是一根被仔细包裹好的木棍！
金泰亨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金副队，地面上都没有血迹遗留，浴缸之类的地方也没有。”
“金副队，木棍上测出来了！”
像是豁然开朗的一刹那，金泰亨忽然就觉得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他眼睛里肉食者的光芒终于一点一点暗淡，然后挥挥手：“带回警局比对DNA，收队。”
“感谢你们的配合。”金泰亨再次看向金泰承的时候，心里揪着的感觉终于渐渐平息，“再见。”
金泰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依然小幅度地向上提着：“哦？我们还会再见？”
金泰亨顿住。
你是我久别重逢的哥哥啊。你是我这么多年来心里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啊。
金泰亨低下头，轻轻地握住了拳，然后抬眼：“还会来做询问的。”
市局里的灯光依然亮着。
已经快要到半夜，连朴智旻都跟着一起加班，在他那没有人气的法医室里摆弄一瓶一瓶的玻璃试管摆弄了一晚上。
三组队伍都暂时收了队，回到警局紧急开会。
一个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挤了好多参与的刑警。而田柾国、金泰亨、刘曾星以及朴智旻，都集中在了这个会议室。大家的信息其实共享得已经差不多了，而此刻需要他们来集中比对，从而找出线索得出结论。
而每个队的负责人都思路清晰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初步得出嫌疑人目前有四名：白鹭、白鹤、辞职女老师，名陈晓烟，精神病院失踪男子，名姜元良。而他们认为双胞胎姐妹直接作案的可能性不大，更有可能是知情协助。虽然姜元良失踪，但目前嫌疑最大的成了陈晓烟。
朴智旻站着靠在墙边，手里捏着报告书：“木棍上提取出来的血液DNA和死者冯建国的DNA相符，而我比对了一下这个木棍和死者头颅上的损伤痕迹——也是相符的。”
“也就是说，基本确定就是作案工具了。”田柾国道。
金泰亨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沿：“据我所知，上面的指纹也被提取出来了是吗？”
朴智旻点头：“是的。虽然无法确认是谁的指纹，但是金副队在现场已经提取过了每个人的指纹，我鉴定下来的结果是，都不匹配。”
金泰亨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微微地放松了脊背。田柾国敏锐地抓到了他这个小动作，侧了侧头看向他，而金泰亨显然没有注意到田柾国的举动。
——这不正常。
“所以，这个指纹的确有很大可能就是出逃的陈晓烟的指纹。”刘曾星喝了口水，“局里已经在追踪她的行迹了，给各个机场都发了通知。”
田柾国蹙眉，心里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太对劲：“有没有可能，这根木棍是有意被放在那边的？”
“你的意思是……嫁祸？”刘曾星的声音抬高了一些。
“第一，如果用木棍这个凶器，并且如果是有预谋的话，那么凶手应该会提前准备好手套。”田柾国的双手撑在桌上，一条一条地分析了出来，“其次，福利院内部没有血迹——也就是说，是在室外完成的犯罪。那么既然是在室外，凶手又何必把作案工具特意带回去？随随便便埋在土里都比带回去要安全得多。退一万步来讲， 就算带回去，她出逃的时候也没理由不处理就走人，她应该是知道福利院里还有统一的锁的。”
“而如果真正的凶手和陈晓烟相熟，那么把陈晓烟的指纹附在作案工具上是很容易的。”刘曾星点头表示同意他这个推论，“在还没有作案的时候就可以骗她留下指纹。可是她无端辞职是为什么？”
“说是旅游对吧……”田柾国摸了摸自己的下颚。
朴智旻斜靠在墙上，手里的报告书一下一下地击打着自己的手心：“还能为什么？就是正常地外出旅游啊，谁知道她是不是真辞职？说个谎什么的，不难吧。”
“立刻控制住所有福利院里的人员。”田柾国揉了揉太阳穴，“别让任何人跑了。”
“晚了。”一名此刻推门而入的刑警神色有些复杂，“就在刚才，我们接到技术部门的通知，监控里发现了一名女老师的车从福利院开走了。”
“什么？！”刘曾经拍案而起，愤愤地敲了一下桌子。
“我的失误。”后半段会议几乎没有开过口的金泰亨忽然在此刻抬起头，轻声说道，“是我太急躁了。”
田柾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微地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取证之后的第一件事，确实就该验DNA。不过……”
田柾国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和金泰亨对视了一眼。金泰亨明白，他想说的是，你今天的状态不对。
只是一切来得太快，机敏冷静如他也无法快速调整心态，做出最准确的判断。此刻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立刻对那个逃跑的女老师进行围追堵截。
“重新进行搜查。”金泰亨的眼神变得凛冽，身后的玻璃窗外是浓重的夜色，头顶的射灯有些昏暗，他的眼睛在这一刻露出了捕猎者的气息，“这位辞职的女老师的个人物品，房间，储物柜，全部进行搜查。”
“是。”
“另外，直接进行地面的血液荧光反应。”金泰亨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如果是她的话，分尸地点有可能就在这里。”
就算地面或是别处的血迹已经被清洗过，只要用蓝光试剂喷射，就会产生人体血液的荧光反应。
而不管分尸地点到底是在哪里，他也不能错过这种可能性。
就在他刚刚吩咐下去的时候，他接到了田柾国的电话。
“泰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对方虽然这么问着，但语气里明明白白透着“你怎么样”的讯息。
“还行。”金泰亨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了金泰承，以及茫然不知所措地跟在一名刑警身边的白鹤，“准备带白鹤回警局协助调查，现在正在搜查一名辞职的女老师的个人物品呢。你那边呢？”
“凤凰江发现一具尸体，是冯建国。”田柾国快速说道，“已经运到当地分局，法医鉴定出来头颅凹陷变形，并且有边缘不整齐的明显创口，确认是钝器伤致死。而手脚有捆绑痕迹，应该是控制了被害人之后才打死他的。”
“钝器伤……”金泰亨低低地重复道，“如果是钝器伤的话……我先挂电话了，一会儿打给你。”
“储物柜里搜过了吗？”金泰亨大步走向正在搜查的刑警，“看看周边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正在搜查。”刑警道，“金副队，这边有一个柜子打不开，有锁。”
金泰亨回头看了一眼金泰承和那个姑娘，问道：“你们能打开吗？”
姑娘像是在沉思着什么，这会儿忽然回了神，回答道：“哦，有的有的，我去拿。”
金泰亨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他的心脏激烈地跳动着，他太希望这个被锁住的储物柜里有什么证物了。如果有蛛丝马迹能够证明是辞职女老师作的案，那么他就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怀疑哥哥是否参与了这起案件。作为警察，这样十分的不专业又十分的自私。可他心里实在没有底，着急而又迫切地想要找到那个宣泄的窗口。
他忐忑的心跳一直持续到了储物柜被打开的那一刻。
而在翻动她的私人物品时，廉价首饰、配件、收藏的钢笔等等都被翻了出来。而藏在最底下的——竟是一根被仔细包裹好的木棍！
金泰亨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金副队，地面上都没有血迹遗留，浴缸之类的地方也没有。”
“金副队，木棍上测出来了！”
像是豁然开朗的一刹那，金泰亨忽然就觉得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他眼睛里肉食者的光芒终于一点一点暗淡，然后挥挥手：“带回警局比对DNA，收队。”
“感谢你们的配合。”金泰亨再次看向金泰承的时候，心里揪着的感觉终于渐渐平息，“再见。”
金泰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依然小幅度地向上提着：“哦？我们还会再见？”
金泰亨顿住。
你是我久别重逢的哥哥啊。你是我这么多年来心里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啊。
金泰亨低下头，轻轻地握住了拳，然后抬眼：“还会来做询问的。”
市局里的灯光依然亮着。
已经快要到半夜，连朴智旻都跟着一起加班，在他那没有人气的法医室里摆弄一瓶一瓶的玻璃试管摆弄了一晚上。
三组队伍都暂时收了队，回到警局紧急开会。
一个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挤了好多参与的刑警。而田柾国、金泰亨、刘曾星以及朴智旻，都集中在了这个会议室。大家的信息其实共享得已经差不多了，而此刻需要他们来集中比对，从而找出线索得出结论。
而每个队的负责人都思路清晰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初步得出嫌疑人目前有四名：白鹭、白鹤、辞职女老师，名陈晓烟，精神病院失踪男子，名姜元良。而他们认为双胞胎姐妹直接作案的可能性不大，更有可能是知情协助。虽然姜元良失踪，但目前嫌疑最大的成了陈晓烟。
朴智旻站着靠在墙边，手里捏着报告书：“木棍上提取出来的血液DNA和死者冯建国的DNA相符，而我比对了一下这个木棍和死者头颅上的损伤痕迹——也是相符的。”
“也就是说，基本确定就是作案工具了。”田柾国道。
金泰亨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沿：“据我所知，上面的指纹也被提取出来了是吗？”
朴智旻点头：“是的。虽然无法确认是谁的指纹，但是金副队在现场已经提取过了每个人的指纹，我鉴定下来的结果是，都不匹配。”
金泰亨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微微地放松了脊背。田柾国敏锐地抓到了他这个小动作，侧了侧头看向他，而金泰亨显然没有注意到田柾国的举动。
——这不正常。
“所以，这个指纹的确有很大可能就是出逃的陈晓烟的指纹。”刘曾星喝了口水，“局里已经在追踪她的行迹了，给各个机场都发了通知。”
田柾国蹙眉，心里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太对劲：“有没有可能，这根木棍是有意被放在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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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真正的凶手和陈晓烟相熟，那么把陈晓烟的指纹附在作案工具上是很容易的。”刘曾星点头表示同意他这个推论，“在还没有作案的时候就可以骗她留下指纹。可是她无端辞职是为什么？”
“说是旅游对吧……”田柾国摸了摸自己的下颚。
朴智旻斜靠在墙上，手里的报告书一下一下地击打着自己的手心：“还能为什么？就是正常地外出旅游啊，谁知道她是不是真辞职？说个谎什么的，不难吧。”
“立刻控制住所有福利院里的人员。”田柾国揉了揉太阳穴，“别让任何人跑了。”
“晚了。”一名此刻推门而入的刑警神色有些复杂，“就在刚才，我们接到技术部门的通知，监控里发现了一名女老师的车从福利院开走了。”
“什么？！”刘曾经拍案而起，愤愤地敲了一下桌子。
“我的失误。”后半段会议几乎没有开过口的金泰亨忽然在此刻抬起头，轻声说道，“是我太急躁了。”
田柾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微地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取证之后的第一件事，确实就该验DNA。不过……”
田柾国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和金泰亨对视了一眼。金泰亨明白，他想说的是，你今天的状态不对。
只是一切来得太快，机敏冷静如他也无法快速调整心态，做出最准确的判断。此刻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立刻对那个逃跑的女老师进行围追堵截。
他和田柾国几乎是同时披上外套，然后电梯也没有搭，直接就飞速跑下楼梯，一上车田柾国就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蓝牙耳机里是与市局刑警的实时通话。
“正在往她逃跑的方向开过去。”田柾国言简意赅，再也没有多说一句不必要的话。
金泰亨坐在副驾驶上，不知道一会儿该如何向他开口。他摇了摇头，看向了窗外。如果是自己的话，他该如何选择最佳路线？凰湖区以东就是市区，而市区里监控分布非常密集，虽然已是夜晚但车流量相对要大很多，这绝不是一个好选择。而处在凰湖区东南处，市区南边的绿水区就监控分布比较稀少，但城市交通要比凰湖区发达许多。那么她如果要去绿水区的话，是为什么呢？
金泰亨在脑中仔仔细细地过着一边可能性，忽然睁大了双眼，然后转头对着田柾国说道：“我们直接去市区的长途巴士站台。”
田柾国没有问他为什么，而是只问了一句：“确定吗？”
金泰亨有些愣怔，然后忽然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嗯，确定。”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田柾国在他的身边，他一颗提着的心脏总可以安安稳稳地落下来。而田柾国从头到尾就一直这么信着他，只信他，甚至是毫无理由的。他恍惚想起最开始的那段日子，调笑着问他是否相信自己。而此刻，就算是自己的状态不对，表现不平常，田柾国也没有丝毫地怀疑过他。
而他们也只能这么赌一次。车辆从凰湖区到绿水区的这一路段一直都没有被监控拍到，甚至能说是就此消失。金泰亨排除了所有可能，唯一的最佳方法就是避开监控开到凰湖区与绿水区交界处的绿水商场，然后搭上商场底楼的地铁乘坐到市中心长途巴士站台。而火车站被排除是因为它距离地铁出站口有一定的距离，凶手心理素质再好，此刻也会规避一切会被镜头捕捉到的可能性。而市区这个地点，人多密集，混在人群里是最好不过的了。
“让后面那辆警车里的刑警去火车站守着。”虽然是这么推断的，但金泰亨的心里依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做好以防万一的完全准备才是上策。
田柾国只是点头，通知了下去。
监控小组依然没有一丝线索，一筹莫展。而金泰亨在车上查好了马上要快出发的班次，一条一条分析排除下来，竟也只有三个班次的车是值得注意的。
田柾国的车刚一停稳，他们俩就一前一后摔门而出，迅速地跑向了站台。
而就在下一班车还有五分钟到的时候，他们在第一个站台点就看到了一个戴着墨镜，手里捏着一杯珍珠奶茶的姑娘。
这可能就是好运，是上天眷顾，也可能是金泰亨在大脑高速运转的状态下冷静到不可思议的逻辑性加上直觉性的准确判断。
他敢肯定这个戴着墨镜的女子就是那位出逃的老师，也就是——他刚刚会过面的，那位一开始有些冷冰冰不让他们进门的姑娘。
“还认得我吧。”金泰亨上前，温文尔雅地向她伸出手。
姑娘抬头看了一眼他，把墨镜往头顶推去，露出两只化着浓重眼妆的眼睛：“认错人了吧？”
“怎么会。”金泰亨笑了，拿出了警察证，“今天傍晚还托你的福，拿钥匙开了陈晓烟的柜子，取了物证。秋善福利院的老师吧？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怎么已经要走了？”
最后的几个字，虽然带着笑意，却是字字带毒，笑里藏刀。
姑娘先是想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地说道：“啊，原来是金警官，最近记忆力是有点差。经历了这种事情，我想回老家散散心，有什么不对的吗？”
“一般小姑娘见了我，可都是过目不忘的啊。”金泰亨还是带着笑，却被身后的田柾国一个无声的眼神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那个……”
“想请你去警局里协助调查。”田柾国上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车票会给你报销的。”
“我可以拒绝吗？”姑娘一笑，丝毫不紧张，“我过两天就回来，到时候再协助，也不晚吧？”说完她又呲溜一声吸了一颗珍珠到嘴里嚼了起来。
可是田柾国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虽然看似镇定有条不紊，但她放在行李箱拉杆顶部的右手正悄悄地使劲，紧紧握着她的那个粉色行李箱。
“破案可是晚一秒都要命啊。”田柾国也危险地微笑了起来，“我们要是晚一点来这里，你岂不是就跑了？”
姑娘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你这意思是我是嫌疑犯？”
“能给我们检查一下你的行李箱吗？”田柾国依旧笑得令人心惊。
这回姑娘明显慌了，一张脸上再浓的妆也遮盖不住她的紧张与恐慌。她的手死死地攥着拉杆，然后忽地起身就想跑，被田柾国一下子就按在了原地。身后藏着的两个刑警立刻过来把她给制服了。
“箱子你们去边上检查一下，别让路人看到了。”田柾国对着刑警说道，“作案工具？尸块？还是什么重要线索？”
姑娘的脸变得苍白，然后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田……田队……是……分尸的尸块。”刑警的声音有些发抖。
“带回去给刘队吧。”田柾国撇嘴笑了一下，“送他的大礼，回头让他好好谢谢我。”
金泰亨终于感觉自己有些瘫软。
“至于我们俩……”田柾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挑了一下眉毛，“去你家谈谈，瞒着我什么了。”
“能不能明天再说……”金泰亨苦着一张脸，“累。”
“不能。”田柾国揉了揉他的头发，嘴里说着硬邦邦的话，表情却是十分温柔，“我今天正好无处可归，就让我爸妈在我家里过二人世界吧。”
金泰亨无奈地瘪了瘪嘴，跟了上去。
凌晨十二点，他们终于在经历了一整天的极致疲惫之后回到了家。
金泰亨去厨房找了两包方便面泡了，邀请饥肠辘辘的田柾国与他一起享用泡面大餐。
“辛苦了。”田柾国一边往嘴里塞着拉面，一边不安分地空出一只手去搂住金泰亨。这一天过得太过漫长，从午后就开始争分夺秒地泡在案子里，连鲜美的肉体在身边都只能视而不见。明明只过了半天，他却像是半年都没有触碰过金泰亨一般，指尖根本无法离开他的身体。
金泰亨一掌把这只越发放肆的手给拍了下去。
田柾国两分钟就把泡面给胡乱吃完了，看起来是饿得不行。他等金泰亨也吃完了之后才问：“你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金泰亨放下了手中的叉子，不自觉地叹出了一口气。他转头认真地看着田柾国，欲言又止。
原本以为，自己心中的难过痛苦，揪心纠结，是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的。从他父母出事之后，他更是如此。心里所想没有人能够知道，他那张风流不羁的面容任谁也看不透。可是他动摇了。何止是动摇，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他不该说的，他本不该说的。
自己明明还没有做好和哥哥相认的准备，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自己拼命寻找的哥哥还是不是那个哥哥。
金泰亨张了张嘴，因为压抑了太久而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声音带哑地说道：“柾国。我……我见到了哥哥。”
“在福利院。”
田柾国怔住。
所以，金泰亨才会在去完福利院之后魂不守舍。所以，他才会在会议上一言不发。所以，他才会在急切地找到证物之后没有多加思考地就认定是陈晓烟是嫌疑犯。所以，他才会在现在露出这样让人心疼的表情，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哥哥改名了，我没有和他相认。”金泰亨伸出手用力抓住了田柾国胸口的白色衬衣，捏的皱成一团，他垂下了头，“我没敢和他相认。”
金泰亨知道，就算他不说，田柾国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在怕什么。
哥哥为什么凭空消失了这么久。为什么姓名全改不让人找到。为什么一次也没有去找过他，他经历了什么，来福利院多久了，生活得是否还好。为什么对他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印象，为什么当初被诬陷杀死父母，又是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了这家福利院。
有太多的问题他想问，却没有一个字能够问出口。
就算这个案子里的凶手基本可以确定，可他的心脏依然止不住地快速跳动。
他一直以为与哥哥的相逢会是一场可以让他心生温暖嚎啕大哭的久别重逢。而此刻，他竟除了害怕，就只剩下因为这丝害怕而源源不断涌上心头的纠结。
田柾国没有说话。
他轻轻地揽过金泰亨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头，胳膊上的肌肉紧紧贴着金泰亨的身侧，把他整个人都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啊，不是还有我吗。”
蓝牙耳机里是与市局刑警的实时通话。
“正在往她逃跑的方向开过去。”田柾国言简意赅，再也没有多说一句不必要的话。
金泰亨坐在副驾驶上，不知道一会儿该如何向他开口。他摇了摇头，看向了窗外。如果是自己的话，他该如何选择最佳路线？凰湖区以东就是市区，而市区里监控分布非常密集，虽然已是夜晚但车流量相对要大很多，这绝不是一个好选择。而处在凰湖区东南处，市区南边的绿水区就监控分布比较稀少，但城市交通要比凰湖区发达许多。那么她如果要去绿水区的话，是为什么呢？
金泰亨在脑中仔仔细细地过着一边可能性，忽然睁大了双眼，然后转头对着田柾国说道：“我们直接去市区的长途巴士站台。”
田柾国没有问他为什么，而是只问了一句：“确定吗？”
金泰亨有些愣怔，然后忽然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嗯，确定。”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田柾国在他的身边，他一颗提着的心脏总可以安安稳稳地落下来。而田柾国从头到尾就一直这么信着他，只信他，甚至是毫无理由的。他恍惚想起最开始的那段日子，调笑着问他是否相信自己。而此刻，就算是自己的状态不对，表现不平常，田柾国也没有丝毫地怀疑过他。
而他们也只能这么赌一次。车辆从凰湖区到绿水区的这一路段一直都没有被监控拍到，甚至能说是就此消失。金泰亨排除了所有可能，唯一的最佳方法就是避开监控开到凰湖区与绿水区交界处的绿水商场，然后搭上商场底楼的地铁乘坐到市中心长途巴士站台。而火车站被排除是因为它距离地铁出站口有一定的距离，凶手心理素质再好，此刻也会规避一切会被镜头捕捉到的可能性。而市区这个地点，人多密集，混在人群里是最好不过的了。
“让后面那辆警车里的刑警去火车站守着。”虽然是这么推断的，但金泰亨的心里依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做好以防万一的完全准备才是上策。
田柾国只是点头，通知了下去。
监控小组依然没有一丝线索，一筹莫展。而金泰亨在车上查好了马上要快出发的班次，一条一条分析排除下来，竟也只有三个班次的车是值得注意的。
田柾国的车刚一停稳，他们俩就一前一后摔门而出，迅速地跑向了站台。
而就在下一班车还有五分钟到的时候，他们在第一个站台点就看到了一个戴着墨镜，手里捏着一杯珍珠奶茶的姑娘。
这可能就是好运，是上天眷顾，也可能是金泰亨在大脑高速运转的状态下冷静到不可思议的逻辑性加上直觉性的准确判断。
他敢肯定这个戴着墨镜的女子就是那位出逃的老师，也就是——他刚刚会过面的，那位一开始有些冷冰冰不让他们进门的姑娘。
“还认得我吧。”金泰亨上前，温文尔雅地向她伸出手。
姑娘抬头看了一眼他，把墨镜往头顶推去，露出两只化着浓重眼妆的眼睛：“认错人了吧？”
“怎么会。”金泰亨笑了，拿出了警察证，“今天傍晚还托你的福，拿钥匙开了陈晓烟的柜子，取了物证。秋善福利院的老师吧？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怎么已经要走了？”
最后的几个字，虽然带着笑意，却是字字带毒，笑里藏刀。
姑娘先是想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地说道：“啊，原来是金警官，最近记忆力是有点差。经历了这种事情，我想回老家散散心，有什么不对的吗？”
“一般小姑娘见了我，可都是过目不忘的啊。”金泰亨还是带着笑，却被身后的田柾国一个无声的眼神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那个……”
“想请你去警局里协助调查。”田柾国上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车票会给你报销的。”
“我可以拒绝吗？”姑娘一笑，丝毫不紧张，“我过两天就回来，到时候再协助，也不晚吧？”说完她又呲溜一声吸了一颗珍珠到嘴里嚼了起来。
可是田柾国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虽然看似镇定有条不紊，但她放在行李箱拉杆顶部的右手正悄悄地使劲，紧紧握着她的那个粉色行李箱。
“破案可是晚一秒都要命啊。”田柾国也危险地微笑了起来，“我们要是晚一点来这里，你岂不是就跑了？”
姑娘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你这意思是我是嫌疑犯？”
“能给我们检查一下你的行李箱吗？”田柾国依旧笑得令人心惊。
这回姑娘明显慌了，一张脸上再浓的妆也遮盖不住她的紧张与恐慌。她的手死死地攥着拉杆，然后忽地起身就想跑，被田柾国一下子就按在了原地。身后藏着的两个刑警立刻过来把她给制服了。
“箱子你们去边上检查一下，别让路人看到了。”田柾国对着刑警说道，“作案工具？尸块？还是什么重要线索？”
姑娘的脸变得苍白，然后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田……田队……是……分尸的尸块。”刑警的声音有些发抖。
“带回去给刘队吧。”田柾国撇嘴笑了一下，“送他的大礼，回头让他好好谢谢我。”
金泰亨终于感觉自己有些瘫软。
“至于我们俩……”田柾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挑了一下眉毛，“去你家谈谈，瞒着我什么了。”
“能不能明天再说……”金泰亨苦着一张脸，“累。”
“不能。”田柾国揉了揉他的头发，嘴里说着硬邦邦的话，表情却是十分温柔，“我今天正好无处可归，就让我爸妈在我家里过二人世界吧。”
金泰亨无奈地瘪了瘪嘴，跟了上去。
凌晨十二点，他们终于在经历了一整天的极致疲惫之后回到了家。
金泰亨去厨房找了两包方便面泡了，邀请饥肠辘辘的田柾国与他一起享用泡面大餐。
“辛苦了。”田柾国一边往嘴里塞着拉面，一边不安分地空出一只手去搂住金泰亨。这一天过得太过漫长，从午后就开始争分夺秒地泡在案子里，连鲜美的肉体在身边都只能视而不见。明明只过了半天，他却像是半年都没有触碰过金泰亨一般，指尖根本无法离开他的身体。
金泰亨一掌把这只越发放肆的手给拍了下去。
田柾国两分钟就把泡面给胡乱吃完了，看起来是饿得不行。他等金泰亨也吃完了之后才问：“你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金泰亨放下了手中的叉子，不自觉地叹出了一口气。他转头认真地看着田柾国，欲言又止。
原本以为，自己心中的难过痛苦，揪心纠结，是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的。从他父母出事之后，他更是如此。心里所想没有人能够知道，他那张风流不羁的面容任谁也看不透。可是他动摇了。何止是动摇，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他不该说的，他本不该说的。
自己明明还没有做好和哥哥相认的准备，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自己拼命寻找的哥哥还是不是那个哥哥。
金泰亨张了张嘴，因为压抑了太久而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声音带哑地说道：“柾国。我……我见到了哥哥。”
“在福利院。”
田柾国怔住。
所以，金泰亨才会在去完福利院之后魂不守舍。所以，他才会在会议上一言不发。所以，他才会在急切地找到证物之后没有多加思考地就认定是陈晓烟是嫌疑犯。所以，他才会在现在露出这样让人心疼的表情，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哥哥改名了，我没有和他相认。”金泰亨伸出手用力抓住了田柾国胸口的白色衬衣，捏的皱成一团，他垂下了头，“我没敢和他相认。”
金泰亨知道，就算他不说，田柾国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在怕什么。
哥哥为什么凭空消失了这么久。为什么姓名全改不让人找到。为什么一次也没有去找过他，他经历了什么，来福利院多久了，生活得是否还好。为什么对他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印象，为什么当初被诬陷杀死父母，又是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了这家福利院。
有太多的问题他想问，却没有一个字能够问出口。
就算这个案子里的凶手基本可以确定，可他的心脏依然止不住地快速跳动。
他一直以为与哥哥的相逢会是一场可以让他心生温暖嚎啕大哭的久别重逢。而此刻，他竟除了害怕，就只剩下因为这丝害怕而源源不断涌上心头的纠结。
田柾国没有说话。
他轻轻地揽过金泰亨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头，胳膊上的肌肉紧紧贴着金泰亨的身侧，把他整个人都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啊，不是还有我吗。”
第五案 Boy meets evil （02.Begin）
鸟奋力冲破蛋壳。这颗蛋就是这个世界，人若想诞于世上，就得摧毁这个世界。鸟飞向上帝，这个上帝的名字叫阿布拉克萨斯。
——《德米安》
太阳初升。
天气好得有些异常，接连几天的雾气散去，暴露出一块明亮而湛蓝的天空。白到刺眼的云像是悬挂在空中的万千灵魂，不喘息地唱着一首动听却冰冷的赞歌。
黑泽市育培实验中学门口，是小摊摊主扯嗓子吆喝的声音以及推车滚动的嘎吱声。刺啦的煎蛋声中钻出葱油鸡蛋饼的香气。赶着上课的学生们匆匆掏出硬币，将煎饼油条胡乱地咬一口然后草草塞进包里，接着继续大步迈向校园，尽管他们唉声叹气地不愿上课——也不知道这回测验考了多少分，成为了班级第几。
“诶你们听说了吗？”有人小声说着，“最近出事出很多啊，有人说咱们市最近不太平啊，是闹了鬼。”
“别这么故作玄虚的。不就是杀人吗？哪儿来的鬼。”
“就是，神神叨叨的可不好，只是学校能不能放会儿假啊……”
“诶对，隔壁班那个孟哲你们还记得不……他好像就是这些案子里的嫌疑人啊……”
“嘘别乱说别乱说，都是小道消息。”
“对啊，他长这么帅，我可不信。”
…………
少男少女们叽叽喳喳地往各个班级里走去。
只有一个班，此刻像是在喜剧舞台上被人谋杀的演员，格格不入的诡异气氛飘荡在整个校园里。
班级的门被人给反锁了起来。
窗玻璃和门玻璃的内侧都被封上了黑色布料，没有人看得见教室里有什么。尽管如此，里面莫名飘出的古怪气息却将人隔绝在了教室之外，有调皮的学生想凑上去看两眼，却又胆战心惊地退回去几步。
“班长呢？班长有钥匙吧。”有个男孩子忍不住问道。
班长是个扎马尾的漂亮女生。她的眼睛往边上扫了扫，然后站在原地说道：“这个情况不太对劲，还是等老师来吧。”
这不说没有人注意，她一说话，一个男生立刻眉头一皱，走到她的面前嚷嚷：“老师老师，什么都要告诉老师。有什么好怕的？来，钥匙给我，我去开。”
他的右手向前一摊。
班长有些犹豫。
“那大家都站在这儿干等哪？谁知道老师什么时候才到啊，路上被车撞了都指不定……快点钥匙给我。”他不耐烦地伸手去抢班长的钥匙。
“你这么说就不好了啊！怎么这么恶毒地诅咒老师？”班长好看的眉毛一挑，就是不让他拿到钥匙，可下一秒她的钥匙就被夺了过去，她大叫了一声，“无耻！”
原来是抢夺过程当中，他一不小心撞上了班长的胸。
“哇……班长被袭胸了！”
“不得了不得了！”
围观的学生们还在说说笑笑，可用钥匙去开了门的这个男生却在此刻脸色煞白。
“啊！！！！！——”
他不顾面子地惊叫起来，一脸见了鬼一般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其他的学生顿时被他给吓着了。
然后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害怕却又忍不住地往教室里面偷瞄。
所有人都微微发颤，倒抽了一口凉气，脊背上是止不住的寒气。
只见教室的正中央，挂着一个满身都裹满了黑色羽毛的人，被封在了玻璃中死去。看上去像是掉入玻璃而死的天使，又像是想要奋力冲破牢笼的恶魔。那是他们班里的同学，曾经的同学——孟哲。
这个诡异的画面像是梦中的臆想。
噩梦成为现实的时候，所有人都害怕地疯了似的失声尖叫，然后在走廊里奔向其他班级。
鸟奋力冲破蛋壳。这颗蛋就是这个世界，人若想诞于世上，就得摧毁这个世界。鸟飞向上帝，这个上帝的名字叫阿布拉克萨斯。
——《德米安》
太阳初升。
天气好得有些异常，接连几天的雾气散去，暴露出一块明亮而湛蓝的天空。白到刺眼的云像是悬挂在空中的万千灵魂，不喘息地唱着一首动听却冰冷的赞歌。
黑泽市育培实验中学门口，是小摊摊主扯嗓子吆喝的声音以及推车滚动的嘎吱声。刺啦的煎蛋声中钻出葱油鸡蛋饼的香气。赶着上课的学生们匆匆掏出硬币，将煎饼油条胡乱地咬一口然后草草塞进包里，接着继续大步迈向校园，尽管他们唉声叹气地不愿上课——也不知道这回测验考了多少分，成为了班级第几。
“诶你们听说了吗？”有人小声说着，“最近出事出很多啊，有人说咱们市最近不太平啊，是闹了鬼。”
“别这么故作玄虚的。不就是杀人吗？哪儿来的鬼。”
“就是，神神叨叨的可不好，只是学校能不能放会儿假啊……”
“诶对，隔壁班那个孟哲你们还记得不……他好像就是这些案子里的嫌疑人啊……”
“嘘别乱说别乱说，都是小道消息。”
“对啊，他长这么帅，我可不信。”
…………
少男少女们叽叽喳喳地往各个班级里走去。
只有一个班，此刻像是在喜剧舞台上被人谋杀的演员，格格不入的诡异气氛飘荡在整个校园里。
班级的门被人给反锁了起来。
窗玻璃和门玻璃的内侧都被封上了黑色布料，没有人看得见教室里有什么。尽管如此，里面莫名飘出的古怪气息却将人隔绝在了教室之外，有调皮的学生想凑上去看两眼，却又胆战心惊地退回去几步。
“班长呢？班长有钥匙吧。”有个男孩子忍不住问道。
班长是个扎马尾的漂亮女生。她的眼睛往边上扫了扫，然后站在原地说道：“这个情况不太对劲，还是等老师来吧。”
这不说没有人注意，她一说话，一个男生立刻眉头一皱，走到她的面前嚷嚷：“老师老师，什么都要告诉老师。有什么好怕的？来，钥匙给我，我去开。”
他的右手向前一摊。
班长有些犹豫。
“那大家都站在这儿干等哪？谁知道老师什么时候才到啊，路上被车撞了都指不定……快点钥匙给我。”他不耐烦地伸手去抢班长的钥匙。
“你这么说就不好了啊！怎么这么恶毒地诅咒老师？”班长好看的眉毛一挑，就是不让他拿到钥匙，可下一秒她的钥匙就被夺了过去，她大叫了一声，“无耻！”
原来是抢夺过程当中，他一不小心撞上了班长的胸。
“哇……班长被袭胸了！”
“不得了不得了！”
围观的学生们还在说说笑笑，可用钥匙去开了门的这个男生却在此刻脸色煞白。
“啊！！！！！——”
他不顾面子地惊叫起来，一脸见了鬼一般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其他的学生顿时被他给吓着了。
然后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害怕却又忍不住地往教室里面偷瞄。
所有人都微微发颤，倒抽了一口凉气，脊背上是止不住的寒气。
只见教室的正中央，挂着一个满身都裹满了黑色羽毛的人，被封在了玻璃中死去。看上去像是掉入玻璃而死的天使，又像是想要奋力冲破牢笼的恶魔。那是他们班里的同学，曾经的同学——孟哲。
这个诡异的画面像是梦中的臆想。
噩梦成为现实的时候，所有人都害怕地疯了似的失声尖叫，然后在走廊里奔向其他班级。
金泰亨早上醒来的时候，隐隐想起了昨晚那些令人害臊的画面。
他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子，有些懊恼地咂了咂嘴：“好歹我也是老手了，怎么这么不经撩……”
他翻身下床，伸了个懒腰。
田柾国倒是体贴得有些令他措手不及。想想他给自己冲澡换衣服，没发生到最后一步，也没和自己一起睡。他看着自己的床叹了口气，这么一来感觉也着实亏欠了他点儿什么。这账算得，根本就不是什么惩罚，倒像是大保健似的。
自己虽然总想着自己得在上面才是，可如此看来，下回要是做到最后一步，勉为其难地让田柾国在上面一回也不是不可以。
他开门走了出去。
田柾国果然一早就做好了早饭，正从厨房把吃的给端到餐桌上去。
“起这么早？”他回头看到了穿着睡衣的金泰亨，头发还有些凌乱，刚刚睡醒的样子却可爱得紧。
“怎么？”金泰亨微眯着眼睛，胡乱地搓了一把头发，懒洋洋地问道，“这算是……事后的照顾？”
田柾国没有回答，扬了扬嘴角：“睡得不错？”
“托你的福，睡得挺安稳。”金泰亨比了个大拇指，很自觉地就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那就好。”田柾国微微一笑，“下次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金泰亨眼睛一弯：“下次我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说罢还意有所指地舔了舔嘴角。
田柾国感觉一大早的下身就有些蠢蠢欲动的趋势，十分不听使唤。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把食物塞入嘴里，略显僵硬地转移了话题：“咱们接下来可能要开始打一场硬战了。”
金泰亨也不戳穿，笑着接口：“服从田队命令。”
田柾国闻言噎了一下。
他不知道是他的问题还是金泰亨的问题，怎么今早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都格外的引人遐想？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了对面的人一会儿，而后才正经地开口道：“这回听说上面还调来了一个人，协助我们调查。”
金泰亨一脸了然地点点头：“听说了，是个从邻市调过来的高层。”
“消息这么灵通？”田柾国挑眉。
金泰亨不置可否，只是再次抛出一个消息：“叫金南俊是吧，都说他这次来有可能会替换掉我们副局长的位置。”
“金硕珍副局长虽然平时看着像个中年大叔一样，甚至是老年人，”田柾国道，“但实际上非常负责，要是真给换了，还有些可惜。”
金泰亨握着筷子有些吊儿郎当地在手上转了几圈：“我倒是对这个金南俊很好奇啊。”
田柾国微微一笑：“你只准对我好奇。”
金泰亨掀了掀眼皮子，懒洋洋地说道：“那可得看看田队还有多少东西，值得我去好奇。”
紧接着他的眼光似有似无地飘到了奇怪的地方。
田柾国叹了口气——忽然有些懊悔昨晚怎么就没有干脆吃了这个人呢。
而这个空气微妙凝滞的瞬间，他的电话响了。
“田队，育培实验中学发生命案，原本应该在少管所的孟哲，他的尸体出现在了他原本的班级里，画面比较……诡异。”
田柾国的脸色霎时一沉，握着手机的指尖也倏然一白：“知道了，我和金副队立刻赶过去。”
他挂断了电话，黑漆漆的眸子望着金泰亨：“孟哲死了。”
金泰亨先是瞳孔放大了一秒，然后把筷子往碗上一拍，迅猛地起身换好了衣服，然后抄起车钥匙就带着田柾国往外跑。
车里的气氛难免有些沉重。
金泰亨发动了他的汽车，带着田柾国赶往现场。
“你说什么人会想害孟哲？”金泰亨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他的死亡的确在我的意料之外。”田柾国抿着嘴唇，“电话里说，现场十分诡异，那就一定是精心策划过的谋杀。那么如果是有所准备的……一种可能是他的仇家。他之前杀了人，杀了沈蓝，那么从沈蓝的方向或许可以突破。”
“还有一种可能，你是不是不打算说出来？”金泰亨的指尖轻轻敲击方向盘。
“我不说，你也能知道的。”田柾国缓缓呼出一口气，“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不然这麻烦或许就大了。”
“麻烦大是好事。”金泰亨勾了勾嘴角，“错综复杂中一把扯出罪魁祸首，拽着真相浮出水面。”
田柾国摇头：“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前面是呼之欲出的真相，危险重重，身后还有阻拦我们的人，身份不明。”
金泰亨在红灯前踩了一脚刹车，扭头看向田柾国，眼睛里是灼灼的光：“有难度才刺激，不是吗？”
田柾国看了他许久，才望向前方，嘴角勾起一抹笑：“嗯。”
他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子，有些懊恼地咂了咂嘴：“好歹我也是老手了，怎么这么不经撩……”
他翻身下床，伸了个懒腰。
田柾国倒是体贴得有些令他措手不及。想想他给自己冲澡换衣服，没发生到最后一步，也没和自己一起睡。他看着自己的床叹了口气，这么一来感觉也着实亏欠了他点儿什么。这账算得，根本就不是什么惩罚，倒像是大保健似的。
自己虽然总想着自己得在上面才是，可如此看来，下回要是做到最后一步，勉为其难地让田柾国在上面一回也不是不可以。
他开门走了出去。
田柾国果然一早就做好了早饭，正从厨房把吃的给端到餐桌上去。
“起这么早？”他回头看到了穿着睡衣的金泰亨，头发还有些凌乱，刚刚睡醒的样子却可爱得紧。
“怎么？”金泰亨微眯着眼睛，胡乱地搓了一把头发，懒洋洋地问道，“这算是……事后的照顾？”
田柾国没有回答，扬了扬嘴角：“睡得不错？”
“托你的福，睡得挺安稳。”金泰亨比了个大拇指，很自觉地就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那就好。”田柾国微微一笑，“下次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金泰亨眼睛一弯：“下次我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说罢还意有所指地舔了舔嘴角。
田柾国感觉一大早的下身就有些蠢蠢欲动的趋势，十分不听使唤。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把食物塞入嘴里，略显僵硬地转移了话题：“咱们接下来可能要开始打一场硬战了。”
金泰亨也不戳穿，笑着接口：“服从田队命令。”
田柾国闻言噎了一下。
他不知道是他的问题还是金泰亨的问题，怎么今早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都格外的引人遐想？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了对面的人一会儿，而后才正经地开口道：“这回听说上面还调来了一个人，协助我们调查。”
金泰亨一脸了然地点点头：“听说了，是个从邻市调过来的高层。”
“消息这么灵通？”田柾国挑眉。
金泰亨不置可否，只是再次抛出一个消息：“叫金南俊是吧，都说他这次来有可能会替换掉我们副局长的位置。”
“金硕珍副局长虽然平时看着像个中年大叔一样，甚至是老年人，”田柾国道，“但实际上非常负责，要是真给换了，还有些可惜。”
金泰亨握着筷子有些吊儿郎当地在手上转了几圈：“我倒是对这个金南俊很好奇啊。”
田柾国微微一笑：“你只准对我好奇。”
金泰亨掀了掀眼皮子，懒洋洋地说道：“那可得看看田队还有多少东西，值得我去好奇。”
紧接着他的眼光似有似无地飘到了奇怪的地方。
田柾国叹了口气——忽然有些懊悔昨晚怎么就没有干脆吃了这个人呢。
而这个空气微妙凝滞的瞬间，他的电话响了。
“田队，育培实验中学发生命案，原本应该在少管所的孟哲，他的尸体出现在了他原本的班级里，画面比较……诡异。”
田柾国的脸色霎时一沉，握着手机的指尖也倏然一白：“知道了，我和金副队立刻赶过去。”
他挂断了电话，黑漆漆的眸子望着金泰亨：“孟哲死了。”
金泰亨先是瞳孔放大了一秒，然后把筷子往碗上一拍，迅猛地起身换好了衣服，然后抄起车钥匙就带着田柾国往外跑。
车里的气氛难免有些沉重。
金泰亨发动了他的汽车，带着田柾国赶往现场。
“你说什么人会想害孟哲？”金泰亨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他的死亡的确在我的意料之外。”田柾国抿着嘴唇，“电话里说，现场十分诡异，那就一定是精心策划过的谋杀。那么如果是有所准备的……一种可能是他的仇家。他之前杀了人，杀了沈蓝，那么从沈蓝的方向或许可以突破。”
“还有一种可能，你是不是不打算说出来？”金泰亨的指尖轻轻敲击方向盘。
“我不说，你也能知道的。”田柾国缓缓呼出一口气，“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不然这麻烦或许就大了。”
“麻烦大是好事。”金泰亨勾了勾嘴角，“错综复杂中一把扯出罪魁祸首，拽着真相浮出水面。”
田柾国摇头：“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前面是呼之欲出的真相，危险重重，身后还有阻拦我们的人，身份不明。”
金泰亨在红灯前踩了一脚刹车，扭头看向田柾国，眼睛里是灼灼的光：“有难度才刺激，不是吗？”
田柾国看了他许久，才望向前方，嘴角勾起一抹笑：“嗯。”
实验中学的学生已经被全部撤离，只剩几个第一时间的目击学生以及校长老师。警方已经开始对他们进行了询问以及配合
田柾国和金泰亨到达现场的时候，正看见朴智旻正蹲在桌子上，对着空中的黑色物体端详。
田柾国：“……”
金泰亨：“……”
朴智旻没有动，只是抬眼看了他们一眼，随后目光就继续回到了那具尸体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他的眼睛里泛着显而易见的兴奋的光，田柾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对哪具尸体这么感兴趣过了。
金泰亨走上前去，虽然对眼前的画面有所准备，却也还是稍稍有些吃惊。
五面玻璃围成了一个有着开口的正方体悬挂在空中，里面是一个蜷缩起来的人，一只胳膊却在外面挂着。他的背部被插满了黑色的羽毛——是硬生生地捅进去的，每一个接口都还残留着已经干涸了的褐色血迹。
像是一只苟延残喘的猛禽，正试图从一个壳中挣脱而出。
这画面既诡异又美妙。
金泰亨轻声道：“艺术品。”
周遭的刑警没有听见他这一句，朴智旻却是猛地抬头。
他刷地一下从桌子上跳下来，指了指他身后的羽毛：“可以说是艺术品没错。孟哲身后的羽毛的尖端，都是尖锐的刀片，而它在死者背部的排列十分讲究——是斐波那契数列。”
“凶手有强迫症的可能性非常大。”金泰亨接口，“就连玻璃的接口都十分精细。而刀片插入肉体残留的血迹并不很多，也就是说，凶手应该是给他擦拭过了涌出的血液。”
朴智旻点点头：“而他的致命伤，在于他伸出的手腕上的切口。”
田柾国不着痕迹地站在了金泰亨的身边，把他微微隐在自己的身后。他抱着胳膊，道：“所以说，根据推测，凶手是个有强迫症的，老艺术家？”
金泰亨耸耸肩：“总之艺术细胞比你强，田队。”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有时候，艺术家和精神病只有一线之隔。”这个人迈着长腿，微眯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从容的笑意向他们走了过去，然后他微微颔首，“金南俊，合作愉快。”
田柾国回以微笑：“田柾国。”
尽管刚被调来，可金南俊气定神闲的样子却丝毫不像是新来的。他的眼睛盯着空中的那具尸体，缓缓说道：“这倒是让我想起了赫尔曼·黑塞的《德米安》中对于一张画的描述。”
然后他话锋一转：“我听说这里前几天……从凰湖精神病康复治疗医院跑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田柾国一怔：“是。”
“现场指纹采集过了吗？”金南俊扬了扬下巴，又问朴智旻，“与这个人的指纹比对一下。”
朴智旻也愣了愣神，然后答道：“已经采集过了。只是……”
“据我所知，这个人之前的作案现场，和这一起十分相像。”金南俊接着说道，“——将死者尸体创造成颇为宏大的艺术展品一般。而他的出逃，我觉得不是偶然。而至于指纹是否能够比对成功……要看他是不是想留下线索了。”
田柾国蹙眉：“怎么说？”
“曾经的几起，他都留下了指纹。”金南俊解释道，“类似于艺术家落款。而他能够笃定警察无法那么快速地抓捕他，而就算抓捕了，他也有精神疾病。”
几个人齐齐地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金南俊才勾起嘴角：“信我吗？”
田柾国与他正是面对面。他抬眼，冲他挑挑眉：“不信。但我认为你说得有理，我们这就去凰湖精神病医院搜集线索。不过……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这案件八成依然是***控的——对于之前的案件你应该也了解得挺清楚了。”
“很清楚。”金南俊点头，“你的意思是，它是此前连环杀人案件的延续。”
田柾国道：“上一起案件中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摩天轮上留下的童谣，是讲因果关系。我猜测，孟哲的死也是这因果关系中的一环。”
“你在车上没有说出来的第二种可能性，就是这个吧。”金泰亨顺着说了下去，“如果凶手在意的是这种因果轮回，那么追溯到沈蓝的案件，孟哲是因为沈蓝十年前杀了他的父亲而报仇。这只幽灵想要追溯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查清沈蓝、萧逸，佟劲龙以及其余几位少年受害者的父亲之间有什么共同点，是通往真相的关键点。”田柾国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轻轻叩击着自己的大腿外侧。
没有想到短短的这么一番谈话，思路竟是变得异常的清晰。
有什么东西昭然若揭。
田柾国和金泰亨到达现场的时候，正看见朴智旻正蹲在桌子上，对着空中的黑色物体端详。
田柾国：“……”
金泰亨：“……”
朴智旻没有动，只是抬眼看了他们一眼，随后目光就继续回到了那具尸体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他的眼睛里泛着显而易见的兴奋的光，田柾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对哪具尸体这么感兴趣过了。
金泰亨走上前去，虽然对眼前的画面有所准备，却也还是稍稍有些吃惊。
五面玻璃围成了一个有着开口的正方体悬挂在空中，里面是一个蜷缩起来的人，一只胳膊却在外面挂着。他的背部被插满了黑色的羽毛——是硬生生地捅进去的，每一个接口都还残留着已经干涸了的褐色血迹。
像是一只苟延残喘的猛禽，正试图从一个壳中挣脱而出。
这画面既诡异又美妙。
金泰亨轻声道：“艺术品。”
周遭的刑警没有听见他这一句，朴智旻却是猛地抬头。
他刷地一下从桌子上跳下来，指了指他身后的羽毛：“可以说是艺术品没错。孟哲身后的羽毛的尖端，都是尖锐的刀片，而它在死者背部的排列十分讲究——是斐波那契数列。”
“凶手有强迫症的可能性非常大。”金泰亨接口，“就连玻璃的接口都十分精细。而刀片插入肉体残留的血迹并不很多，也就是说，凶手应该是给他擦拭过了涌出的血液。”
朴智旻点点头：“而他的致命伤，在于他伸出的手腕上的切口。”
田柾国不着痕迹地站在了金泰亨的身边，把他微微隐在自己的身后。他抱着胳膊，道：“所以说，根据推测，凶手是个有强迫症的，老艺术家？”
金泰亨耸耸肩：“总之艺术细胞比你强，田队。”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有时候，艺术家和精神病只有一线之隔。”这个人迈着长腿，微眯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从容的笑意向他们走了过去，然后他微微颔首，“金南俊，合作愉快。”
田柾国回以微笑：“田柾国。”
尽管刚被调来，可金南俊气定神闲的样子却丝毫不像是新来的。他的眼睛盯着空中的那具尸体，缓缓说道：“这倒是让我想起了赫尔曼·黑塞的《德米安》中对于一张画的描述。”
然后他话锋一转：“我听说这里前几天……从凰湖精神病康复治疗医院跑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田柾国一怔：“是。”
“现场指纹采集过了吗？”金南俊扬了扬下巴，又问朴智旻，“与这个人的指纹比对一下。”
朴智旻也愣了愣神，然后答道：“已经采集过了。只是……”
“据我所知，这个人之前的作案现场，和这一起十分相像。”金南俊接着说道，“——将死者尸体创造成颇为宏大的艺术展品一般。而他的出逃，我觉得不是偶然。而至于指纹是否能够比对成功……要看他是不是想留下线索了。”
田柾国蹙眉：“怎么说？”
“曾经的几起，他都留下了指纹。”金南俊解释道，“类似于艺术家落款。而他能够笃定警察无法那么快速地抓捕他，而就算抓捕了，他也有精神疾病。”
几个人齐齐地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金南俊才勾起嘴角：“信我吗？”
田柾国与他正是面对面。他抬眼，冲他挑挑眉：“不信。但我认为你说得有理，我们这就去凰湖精神病医院搜集线索。不过……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这案件八成依然是***控的——对于之前的案件你应该也了解得挺清楚了。”
“很清楚。”金南俊点头，“你的意思是，它是此前连环杀人案件的延续。”
田柾国道：“上一起案件中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摩天轮上留下的童谣，是讲因果关系。我猜测，孟哲的死也是这因果关系中的一环。”
“你在车上没有说出来的第二种可能性，就是这个吧。”金泰亨顺着说了下去，“如果凶手在意的是这种因果轮回，那么追溯到沈蓝的案件，孟哲是因为沈蓝十年前杀了他的父亲而报仇。这只幽灵想要追溯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查清沈蓝、萧逸，佟劲龙以及其余几位少年受害者的父亲之间有什么共同点，是通往真相的关键点。”田柾国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轻轻叩击着自己的大腿外侧。
没有想到短短的这么一番谈话，思路竟是变得异常的清晰。
有什么东西昭然若揭。
金泰亨和田柾国并肩走出校园。
“啧……”金泰亨晃了晃脑袋，“这新来的协助人员来头不小，我们金副局这位子可是悬了。”
田柾国抓住了边上人的手，加快了脚步：“哦？看起来你对他很感兴趣？”
“我就是想感兴趣也不敢啊。”金泰亨觉得自己就这么被抓着，心里就酥酥痒痒，“只怕你再给我多记一笔账。”
“不错，学乖了。”田柾国揉了揉他的脑袋，眉眼间是竭力隐藏却依旧露出的宠溺，“上车吧。”
田柾国给他拉开了主驾驶的车门。
“这车的车主看起来是换了人啊。”金泰亨调侃道。
而他就要走过去上车的瞬间，角落里一辆不起眼的摩托车忽然发动。
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注意到。
这辆黑色的摩托车以最高的速度发动，然后轰隆一声就像发了疯一般地冲出来，然后直直地向金泰亨的方向撞了过去——
哪怕是田柾国再敏捷再果断，也来不及从车门背后把金泰亨给拽到一边。
金泰亨下意识地想要往边上移动，可他脑子里飞速计算了一下，无论如何，他这回被撞是肯定的了，只是不一定严重罢了。
他没有得罪过人。
就算有，也没有到这种非把他往死神身边推去不可的地步。
在他做好了被撞一条腿的准备之后，他的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地被一个力道往车中死死推去，而后他双腿一扫条件反射一般地直接落入车里。
下一秒，那辆摩托车打了个弯，从自己眼前飞速开过。
再低头一看，推了自己一把的那个人却是摔在地上，一只脚还是被那丧心病狂的摩托车给碾了过去。
“你还好吗？”金泰亨脸色煞白，迅速下车给他查看伤势。
田柾国心里的怒意终于在这一刻猛烈迸发，眼里像是烧着无穷无尽的火光，眸色沉得可怕。
他扫视了一周，确定了基本安全。然后他低头对金泰亨说了两句话，就迅猛地坐上了他的驾驶座，然后砰地拉上了车门，一脚油门踩下，不要命一样地猛追那辆逃逸的摩托车。
对方开得飞快，田柾国也追得飞快。
他的眼睛死死咬着前方，身体里的洪水猛兽在此刻爆发。
——这回，他一定要抓住这个人。
——敢伤金泰亨一丝一毫，他决不轻饶。
而金泰亨下了车，看到眼前人的面容的时候，却大脑一片空白地滞住了。
“金警官，你没事吧？”是那张脸，那张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的脸。
“我没事。”金泰亨缓了缓神，又看向了那人受伤的脚，“你的脚……”
“没关系的。”他微微笑着。
明明很痛，却说着这样的话。
金泰亨死死地握着拳头，就这么站在原地好几秒才一下子坠落下去，然后双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哥……”
——日子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泰成哥……是我啊……我是泰亨……”
——那个哥哥总是保护着弟弟的，小时候。
——————TBC——————
我……其实我有点忘了我之前都写了啥……感觉自己看自己写的有点耻OAO
但是我会去重温一下的…………………
写得有些潦草，见谅辣！
“啧……”金泰亨晃了晃脑袋，“这新来的协助人员来头不小，我们金副局这位子可是悬了。”
田柾国抓住了边上人的手，加快了脚步：“哦？看起来你对他很感兴趣？”
“我就是想感兴趣也不敢啊。”金泰亨觉得自己就这么被抓着，心里就酥酥痒痒，“只怕你再给我多记一笔账。”
“不错，学乖了。”田柾国揉了揉他的脑袋，眉眼间是竭力隐藏却依旧露出的宠溺，“上车吧。”
田柾国给他拉开了主驾驶的车门。
“这车的车主看起来是换了人啊。”金泰亨调侃道。
而他就要走过去上车的瞬间，角落里一辆不起眼的摩托车忽然发动。
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注意到。
这辆黑色的摩托车以最高的速度发动，然后轰隆一声就像发了疯一般地冲出来，然后直直地向金泰亨的方向撞了过去——
哪怕是田柾国再敏捷再果断，也来不及从车门背后把金泰亨给拽到一边。
金泰亨下意识地想要往边上移动，可他脑子里飞速计算了一下，无论如何，他这回被撞是肯定的了，只是不一定严重罢了。
他没有得罪过人。
就算有，也没有到这种非把他往死神身边推去不可的地步。
在他做好了被撞一条腿的准备之后，他的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地被一个力道往车中死死推去，而后他双腿一扫条件反射一般地直接落入车里。
下一秒，那辆摩托车打了个弯，从自己眼前飞速开过。
再低头一看，推了自己一把的那个人却是摔在地上，一只脚还是被那丧心病狂的摩托车给碾了过去。
“你还好吗？”金泰亨脸色煞白，迅速下车给他查看伤势。
田柾国心里的怒意终于在这一刻猛烈迸发，眼里像是烧着无穷无尽的火光，眸色沉得可怕。
他扫视了一周，确定了基本安全。然后他低头对金泰亨说了两句话，就迅猛地坐上了他的驾驶座，然后砰地拉上了车门，一脚油门踩下，不要命一样地猛追那辆逃逸的摩托车。
对方开得飞快，田柾国也追得飞快。
他的眼睛死死咬着前方，身体里的洪水猛兽在此刻爆发。
——这回，他一定要抓住这个人。
——敢伤金泰亨一丝一毫，他决不轻饶。
而金泰亨下了车，看到眼前人的面容的时候，却大脑一片空白地滞住了。
“金警官，你没事吧？”是那张脸，那张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的脸。
“我没事。”金泰亨缓了缓神，又看向了那人受伤的脚，“你的脚……”
“没关系的。”他微微笑着。
明明很痛，却说着这样的话。
金泰亨死死地握着拳头，就这么站在原地好几秒才一下子坠落下去，然后双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哥……”
——日子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泰成哥……是我啊……我是泰亨……”
——那个哥哥总是保护着弟弟的，小时候。
——————TBC——————
我……其实我有点忘了我之前都写了啥……感觉自己看自己写的有点耻OAO
但是我会去重温一下的…………………
写得有些潦草，见谅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