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秋的理想是做一个严肃的历史学学者。他自小体弱，三五不时就要生一场病，所以只能在家里接受教育。有了系统的协助，他的病弱人生如鱼得水，快意得很，但是对史学的热爱也是发乎真心，很下了一番苦功，靠着扎实的功底和天才式的视野拜到国内著名的史学家门下。李牧桓常常觉得面对史料的云知秋像是变了一个人，虔诚，严谨，平时温柔的眼睛几乎发出光来。第二天早晨，李牧桓刚刚醒来就察看了一番云知秋的状况，昨夜睡得还算踏实，摸了摸额头，低烧也退了。云知秋还有些迷糊，眯着眼睛，声音涩涩的：“桓哥哥，我好了，你不能反悔的。”李牧桓倒是真后悔了，这样早把云知秋闹醒，必然要不舒服的，果然，云知秋刚撑着胳膊坐起来一点，就又轻飘飘软倒了，亏得李牧桓眼疾手快接住了，云知秋皱着眉头，声音带了点哭腔：“头晕……”李牧桓安抚着他躺好，柔声哄着：“桓哥哥错了，把秋秋吵醒了，闭上眼睛，再躺一躺。”吃过早饭，云知秋已经精精神神的了，装作不耐烦李牧桓给他揉小腹，一再催促着。只是在车上还是装出一副晕车的虚弱样子，惹得李牧桓心疼得几乎要马上带他回家去，云知秋却顶着呕吐后泛红的眼睛，可怜兮兮看着李牧桓，弱声道：“这就到了，我不难受了好不好？”下车时又装作腿软，几乎立时跌倒，李牧桓稳稳地扶着，柔声道：“秋秋，还撑得住吗？要不要到旁边店里坐坐歇一歇？”云知秋抓着李牧桓胳膊，脸色惨白，弱声道：“不用，我站着缓一缓就好了。”一时恢复过来，抱着李牧桓胳膊，温声道：“我就知道，难受了桓哥哥自然要救我的。”说着牵起李牧桓的手兴冲冲进到博物馆去。

云知秋兴致极好，他对这些来自异域的文物很感兴趣，神秘，瑰丽，粗糙又精致，让人着迷。系统提示音响得有些不合时宜，却也在意料之中。林菀看起来温柔大方，气质很好，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若不是云知秋喜欢李牧桓，多个这样的嫂子倒也无所谓。林菀看到李牧桓时露出了点惊讶的神色，二人得体地打了招呼。李牧桓着实有些喜欢林菀，此时的他对云知秋更多的是哥哥对弟弟的疼爱和怜惜，也出于一种自觉的责任感。李牧桓幼时家中遭了变故，父亲离世，母亲远走，是云家收留了他，对他视如己出，病弱的云知秋更是对他有着异乎寻常的依恋，云知秋动辄生病，病得昏昏沉沉的时候，精神很脆弱，总是委委屈屈地掉眼泪，一定要李牧桓陪着才好些。云知秋很明显地感觉到李牧桓在见了林菀之后就有些漫不经心了，他很委屈，很难过，毕竟他真心实意地喜欢李牧桓很久了，林菀却短短几天就让李牧桓丢了魂。林菀的影子在李牧桓的心里飘来飘去，这是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李牧桓几乎觉得有些微醺，和云知秋说话时也心不在焉，自然也没发现云知秋额上的薄汗，愈发苍白的脸色。云知秋感到有些难堪，除了病弱的身体，这个时候他竟然没有别的办法吸引李牧桓的注意力。他脚步渐渐有些不稳，身形晃了晃，在李牧桓眼里是毫无征兆地倒下了。云知秋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其实李牧桓再用心些的话，就看出云知秋的眼神有些悲伤。

云知秋努力睁大了眼睛，看向一脸担忧的李牧桓，想找到点什么，好像没有，没有他想要的爱。那就演戏吧，云知秋有些自暴自弃。他用汗津津的冰凉的手抓着李牧桓的手，只弱弱叫了一声桓哥哥，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染红了李牧桓胸前的衣服，温热的血让他的衣服湿哒哒地粘在身上，李牧桓害怕极了，恐惧让他偏体生寒，几乎听不见声音，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病危通知书上的签名写得很丑，手术室外漫长的等待让李牧桓心力交瘁，他突然觉得喉头哽住了，开始无法自控地流眼泪，神思昏沉，秋秋不是第一次病了，为什么自己这么难过，大概是第一次看到他吐出这么多血吧，似乎发觉如果秋秋不在，自己也没办法活下去了。这个想法让李牧桓打了个寒战，他有些清醒了，这是哥哥对弟弟该有的感情吗？云知秋自然活下来了，经历了三天的昏迷，云知秋感觉到李牧桓有些不同，有点心虚和躲闪，系统告诉了他李牧桓的心路历程，云知秋笑了笑，但他还是生气。李牧桓发现醒来的云知秋也有点异常，没有撒娇，没有掉眼泪，神色淡淡的，甚至不和他讲话。是了！秋秋醒来还没有讲过话，他原以为是昏迷得有些久，或者吐血伤了嗓子，但是喂了水似乎也没有效果。医生告诉李牧桓云知秋失语了，但并非是身体问题引起的症状，似乎是心理疾病，大概是巨大的压力和忧惧引起的。

李牧桓很疑惑，他不知道天真美好的云知秋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压力，明明大家都很爱他，迁就他，体谅他。李牧桓也愧疚得很，他近两年都很忙，在云知秋身边的时间少了很多，他想起云知秋在车上撒娇的话，云知秋还是懂事的，大概真的不舒服，真的很想念自己了吧。李牧桓有些鼻酸，他轻手轻脚地进了病房，发现云知秋醒着，面色还是太苍白了，眼神有些淡漠，显得呆呆的。李牧桓上前探了探他额头，柔声道：“秋秋，你可好些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医生说你伤了嗓子，好些的话就点点头好吗？”云知秋没给他任何回应，李牧桓有些慌了，他轻轻抱起云知秋，柔声道：“秋秋，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哪里难受？我去给你找纸笔好不好？写在手机上好不好？秋秋……秋秋！”云知秋昏厥过去了，眼睛紧闭着，像一个失去灵魂的布偶。李牧桓几乎心疼得疯了，云知秋这几天过得像行尸走肉，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生病像是抽掉了云知秋的全部精神，云知秋不肯告诉他，把他当做空气。李牧桓在云知秋面前说话像是自言自语，给云知秋喂水喂饭，他便吃喝，但是不喂也似乎不知道饥渴。三餐定时定量的云知秋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了，大半的时间都昏沉着，清醒的时候也像个木头人。

李牧桓回家取了一趟东西，再回到医院却发现云知秋消失了，他开始掉眼泪，抖着手找手机报警。发现王启霖给他发了条微信，云知秋被他接走了。李牧桓松了口气，顿时觉得腿软，跌坐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王启霖看到云知秋的短信时很激动，受宠若惊，云知秋很少主动联系别人，尤其是他，尤其在他向云知秋表白之后。王启霖进到病房里面的时候，几乎下泪，云知秋瘦了太多了，搭在被子外面的胳膊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细瘦得仿佛一使力就能捏断，而且云知秋漂亮的眼睛里似乎蕴满了忧伤，整个人都没有活力，看着完全变了一个人。王启霖记得云知秋虽然病弱，却总是很活泼，像一只小鹿，像春天暖融融的阳光，当然，这是在李牧桓身边的时候，若是换了旁人，也就冷淡多了，但绝不是现在的样子。王启霖小心翼翼地上前去，轻声道：“秋秋，我来了，你还好吗？”云知秋看到了他，费力笑了笑，拿起枕边的手机，把备忘录里面写的几行字指给他看，看王启霖有点疑惑，云知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摇头，苦笑了一下。王启霖眼睛湿润了，说话有点变了调，颤声道：“秋秋，你说不出话对吗？”云知秋笑了一下，张开嘴慢慢动了动，看口型像是说“没事”，又指了指手机，王启霖擦了擦眼泪拿起手机来看：“启霖哥，我可以在你家暂住一阵子吗？等我身体稍微好些就到国外父母身边去。我知道这样实在太唐突，但是我没有别的人可以麻烦了。”王启霖有些犹豫，轻声道：“你哥哥知道吗？”云知秋却不答话，只是笑笑。

王启霖去给云知秋办好了出院手续，回来看云知秋换好了衣服半靠在床上，眼睛微阖着，看着有点疲倦，轻声道：“秋秋，是不是累了，睡会儿再走好不好？”云知秋却显得很着急，抓着王启霖的手很坚决地摇了摇头。王启霖柔声道：“那我们这就走，还站得住吗？”王启霖扶他慢慢站起来，云知秋却立时惨白了脸色，冷汗涔涔，王启霖很担心，柔声道：“秋秋，在医院再待两天好不好？我虽然是医生，但是医院毕竟更方便点，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好，我怕你太早出院受不住。”云知秋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只是看着王启霖拼命摇头，眼泪也扑簌簌掉下来了。王启霖心疼极了，连声说：“别哭别哭，我们这就走。”云知秋被王启霖半扶半抱着走了几步，就彻底脱力了，几乎晕倒，眼睛也累得睁不开，王启霖心惊胆战，扶住云知秋摇摇欲坠的身子，轻声道：“秋秋，秋秋，还撑得住吗？”云知秋的嘴唇费力地张合，竟是一直说着“走”。王启霖温柔地擦了擦云知秋额头上的冷汗，轻声道：“秋秋没力气了，启霖哥抱你好不好？”说着将云知秋轻轻打横抱起，云知秋缩在王启霖怀里，眉头微蹙，王启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做白日梦，不然秋秋怎么这样轻飘飘的，像一片掉落的美丽枫叶。

王启霖给云知秋掖了掖被角，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云知秋看起来很虚弱，很痛苦。王启霖想想将云知秋抱在怀里时轻飘飘的感觉，几乎要冒冷汗，他觉得云知秋像个飞在阳光下的美丽脆弱的肥皂泡，似乎随时会消失得没了踪影。云知秋这一觉睡了很久，天都有些擦黑了，床头灯温柔的光让他觉得有些安心。王启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时，听到了细微的呻吟声，云知秋呼吸有些急促，半截身子都没有盖被子，细瘦的手死死揪着胸前的衣料，身体微微拱着。王启霖忙上前将他微微扶起，迅速给他顺气喂药，有条不紊地察看云知秋的情况。云知秋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神还带着点痛色，朦胧了一阵儿清醒过来，看着王启霖微微笑了笑，动了动嘴唇，似乎说了谢谢。王启霖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他抱紧了云知秋，颤声道：“秋秋，你过得不好对不对？你拒绝我的时候明明答应了我的，李牧桓这个**竟然敢对你不好吗？”云知秋颤着手给王启霖擦了擦眼泪，笑得很温柔，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手机，王启霖忙递过来塞到云知秋手里。云知秋打字很慢，似乎手上没什么力气，许久才打出一行字来：“哥哥有喜欢的人了。”王启霖神色有些惊讶，半晌醒过神来，他看着云知秋，轻声道：“牧桓还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思是吗？”云知秋苦笑一下，摇了摇头。王启霖急急地问：“秋秋，为什么不告诉他，你这么好，李牧桓竟是个***？”云知秋弱弱地拉了拉王启霖衣袖，又吃力地用手机打了几个字：“我好饿。”王启霖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是不是还没有力气？我端来房间吃好不好？”云知秋轻轻点了点头。

还没吃完饭，就听见门铃声，是李牧桓来了。不过短短半天，李牧桓觉得他和秋秋已经分别了好多年，暖色的灯光下，云知秋孱弱又美好，显得不太真实。李牧桓走上前去，声音放到最轻，好像呼出的一点气息也会让云知秋融化。“秋秋，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在医院的，和我回家去好吗？”云知秋却似乎听不到一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时间房间里静悄悄的。王启霖有些尴尬，但是又隐隐地看李牧桓很不顺眼，他看着云知秋，轻声道：“秋秋想在我这里是吗？”云知秋笑了一下，露出小小的梨涡，微微点了点头。王启霖摸了摸云知秋发顶，柔声道：“那秋秋接着吃饭吧，我送牧桓出去。”李牧桓几乎呆住了，他不知道云知秋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冷淡，即使是陌生人也不会这样的。王启霖把李牧桓拉出去，二人在客厅坐下，李牧桓兀自在那里发呆，王启霖问道：“你完全没有感觉吗？”李牧桓懵了神，他疑惑地看向王启霖，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头没脑地有此一问。王启霖显得有些愤怒和不耐烦，他压低了声音：“你竟然感觉不到秋秋喜欢你吗？”李牧桓睁大了眼睛，感到王启霖的话有些不可置信，喃喃道：“你怎么说这种话，秋秋是我的弟弟啊，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秋秋……”王启霖已忍耐不住，一拳打在李牧桓脸上，咬牙切齿地说：“秋秋拒绝了我的告白，我以为你会好好待他，没想到你原来是这么对他的，秋秋只有在你面前的时候才会撒娇，你以为你在疼惜他，保护他，你就没发现一直是秋秋在照顾你的情绪吗？你知道秋秋其实很敏感吗？他和你在一起完全诶呦安全感，秋秋真的很傻。他的压力哪里来的你现在知道了？”说着又是一拳，李牧桓思维有些混沌，但是又觉得莫名的烦躁，因为什么呢？因为秋秋对自己的爱，还是听到王启霖曾对秋秋表白？李牧桓觉得来不及思考了，他也挥起拳头来。二人在客厅里滚来滚去地缠斗，碰倒了椅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王启霖站起身来，刚要踹李牧桓一脚，突然发现云知秋扶着门框站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无声地掉泪，一只手已经抚上心口，整个人摇摇欲坠。王启霖抢上前去抱住云知秋，柔声道：“秋秋，别怕，我错了，吓到秋秋了，吃点药好吗？”云知秋窝在王启霖怀里勾了勾唇，转瞬又是一脸痛苦的神色。李牧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弱声道：“秋秋……”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实际上他还混沌着，看着王启霖给云知秋灌药，轻声安抚，李牧桓身心都有些麻木。王启霖过来猛推他一下，压低声音，满满的怒气：“还不快滚！”李牧桓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王启霖转过身来看见云知秋的小脸一大半埋进被子里，还在掉泪，脸颊有些微红，果然发起烧来了。王启霖将他微微扶起来，柔声道：“秋秋，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好吗？”云知秋神志有些不清楚了，听见医院还是弱弱地挣扎了两下，努力看着王启霖摇头，睫毛上还挂着点眼泪。王启霖忙将他揽进怀里，柔声哄着：“好了好了，秋秋不愿去我们就不去，启霖哥哥给你治好不好？”却说李牧桓跌跌撞撞从王启霖家逃出来，被迎面的凉风一吹，有些清醒了，回到家里只觉得空落落的，过于冷清。王启霖知道云知秋肠胃弱，不敢喂他吃家里刺激肠胃的退烧药，正在那里拧着凉毛巾，就见李牧桓打来电话，随手关了，一时又打来，王启霖躲到卫生间去接了，李牧桓声音很低沉，透着点心虚和忧虑：“秋秋还好吗？”王启霖自然也没什么好声气：“发烧呢，哭了一会儿。”没等李牧桓说话就挂断了。一时又打来，王启霖接了骂了句垃圾渣滓，刚要挂断，就听见李牧桓急急地求他：“启霖，求你先别挂，秋秋夜里发烧容易发病的，你注意些，多喂他喝几次水……”正喋喋不休着，王启霖在这边冷笑一声：“我是医生，自然知道，我对秋秋比你上心！用不着你提醒。何况你都有了喜欢的妞儿了，连秋秋都知道了，你还在有脸在这儿逗谁呢？”说完又挂断了。李牧桓只觉得被浇了一头凉水，他终于知道秋秋为什么醒来后会这么反常，自己在博物馆见了林菀就有些飘飘然了，还问秋秋对林菀印象如何，如果秋秋果然一直喜欢着自己……李牧桓懊恼地揪了揪头发，他不知道自己对秋秋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太复杂了，手机屏幕亮了亮，林菀发微信邀请他一起听音乐会，林菀是大家闺秀的矜持做派，能这样大概也对自己有意吧。李牧桓婉拒了，他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秋秋，早忘了林菀了，苦笑一下，灌了瓶酒倒在床上，却一夜噩梦，一会儿梦见云知秋惨白着脸色吐血晕厥，一会儿梦见云知秋被王启霖抱着，看不清脸，细瘦的胳膊垂下来，随着王启霖的走动一颤一颤地，无声无息地进入黑暗，甚至梦到云知秋用小刀划开胸口，掏出血淋淋的心来，流着眼泪说疼。

李牧桓再到王启霖那里去，对方都闭门不见了。李牧桓很沮丧，觉得自己像个飘荡无依的孤魂野鬼，原来关于家的一切美好记忆几乎都是云知秋给他的，他之前甚至偶尔觉得云知秋是个感情上无法割舍的小小的甜蜜的负担，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离不了对方的人。王启霖端了一杯蜂蜜水进到云知秋房间去，云知秋身体似乎稍微恢复了些，半靠在床上翻看一本枯燥的史学专著，微微皱着眉头。王启霖柔声道：“秋秋，怎么又皱眉？哪里不舒服？”云知秋拿过纸笔，慢慢写了一行字：“没事，只是这个作者的观点太武断了，我不太认同。”王启霖温柔地笑了笑，轻声道：“是了，我们秋秋要做个个严谨的历史学者呢。但是大学者身体还没养好，要注意休息啊。”云知秋脸微微红了，轻轻点点头，“说”了句谢谢。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李牧桓大概醉了，在门外大声叫着秋秋，话也有些说不清楚。王启霖看云知秋立刻脸色一变，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柔声道：“别怕，我去赶他走。”云知秋却拉了拉王启霖衣摆，写道：“可以拜托你送他回去吗？不安全。”云知秋有些愧色，又写了“对不起”，却还是讨好地拉了拉王启霖的手。王启霖只叹了口气，柔声答应了。却不料李牧桓醉后力气大得惊人，踉踉跄跄冲到云知秋房间来，抱着云知秋不肯松手，“秋秋，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我好想你，好爱你，我是个大笨蛋，让你难过了，秋秋，对不起……”，王启霖投鼠忌器，只怕伤了云知秋，不敢硬抢，李牧桓还在那里自顾自说着：“和我回家去好不好，我要活不下去了。秋秋，救救桓哥哥……”说着就要抱云知秋出门去，王启霖看云知秋红着眼睛挣扎了两下，意识有点模糊了，再忍不住，厉声道：“你疯了吗？秋秋还病着呢！”话音未落，就看见云知秋头一歪，咳了两声，喷出一口黑血来，污血顺着小巧的下巴流向脖颈，李牧桓吓得有些清醒了，轻声道：“秋秋，别吓桓哥哥好不好，秋秋……”云知秋却只是弱弱地挣动了两下就没了声息。

醒来的云知秋看到李牧桓胡子拉碴，形容枯槁的样子，有些心疼，当然，也很解恨。王启霖看到云知秋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没必要在二人中间了，默默退出去，实际上他早就知道，只不过还痴痴地存着点妄想，也做不到对云知秋视而不见。李牧桓还内疚着，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只轻轻摸了摸云知秋额头，过了一会儿，柔声道：“秋秋，是我猪油蒙了心，发酒疯吓着你了，原谅桓哥哥好不好？喉咙痛不痛？要不要喝点水？眨眨眼好吗？”云知秋眨了眨眼，李牧桓开心得几乎要落泪，秋秋终于理他了，但二人的交流也只限于云知秋点头摇头眨眼睛了，他不肯给李牧桓写几个字来看。过了几天，云知秋终于能被扶着坐起来一会儿，他弱弱地拉了拉李牧桓的手，指着手机给他看：“桓哥哥，我想回爸妈那边住。”李牧桓只觉得心坠进了冰窟窿里，颤声道：“秋秋不要桓哥哥了吗？我这几天确实是个大**，让你因为我吃了许多苦，但是以后都不会了，秋秋，别走好不好？”云知秋只是摇摇头，慢慢写道：“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好不好？”李牧桓几乎崩溃了，这几天他心情起起伏伏，像是用钝刀子慢慢割自己的心，他紧紧抱着云知秋，滚下泪来：“秋秋，我不许你走，你不在我会死的，秋秋，你要救我……”云知秋没有回应，只是轻轻给李牧桓擦眼泪，拍拍他后背。李牧桓觉得自己的心在冰河里越坠越深了，他有点恐慌。云知秋这次似乎没有那么抗拒医院了，乖乖地配合，终于慢慢恢复了些力气，能自己走一段路，只是身体状况还是反反复复，有时正看着书，或者李牧桓正在那里絮絮叨叨地和他说话，云知秋也会突然晕厥过去，检查不出什么原因，只说大概身体太弱，损伤得太厉害，一时没养回来罢了。云知秋似乎和李牧桓有些疏离了，不再抱着李牧桓的胳膊撒娇发脾气，李牧桓虽然很失落，但他知道云知秋心软，自己还是有机会挽回的，因此更加殷勤，甚至克服了心理障碍，稍微说些不那么露骨的情话，但每次云知秋听了都显得很难过，让李牧桓十分挫败。云知秋又失踪了，李牧桓提着汤回到病房只看到床上放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云知秋还是要回父母身边去。李牧桓好好地把汤放到保温柜里温着，他自信自己能接云知秋回来，汤不能凉掉了。李牧桓紧紧抱着云知秋，他很后怕，差一点点就追不到了，云知秋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云知秋快到极限了，但又觉得有些委屈，为什么秋秋这么辛苦也要逃离自己。果然，云知秋只是在他怀里弱弱地挣扎了两下就晕过去了。事出紧急，他是自己开车追来的，担心把云知秋自己放在后排照看不到，因此只能让云知秋坐在副驾上，尽量慢些开。云知秋中途醒了，开始掉眼泪，李牧桓柔声道：“秋秋，我同意你去爸妈那边好不好？但是你还没恢复好，等你再好些我送你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的。”
李牧桓浑身浴血，像个疯子似的守在手术室外面。眼前还是那辆失控的卡车将要撞上自己的瞬间，心跳几乎停止了，脑子里一遍遍响起云知秋细弱破碎的话：“桓哥哥……不要抽烟了……林莞姐姐……很好……”他不知道为什么虚弱得几乎随时可能晕倒的秋秋，怎么有力气将自己护在身下，甚至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还能挤出一个丑丑的微笑。恐惧到极点的李牧桓开始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因为秋秋不肯“说话”，他有时会偷偷抽一支烟来释放一下焦虑，虽然洗了澡，刷了牙，换了衣服，原来还是被秋秋发现了，秋秋鼻子一贯是很灵的……爸妈寄过来的几本法国学者的著作秋秋还没来得及看……想着想着李牧桓开始又哭又笑，他下意识地不敢想如果秋秋不在了他要如何生活下去，大概没可能活下去了，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被那个怯怯地叫桓哥哥的小人儿勾走了魂，却傻乎乎地刚意识到这一点……

有系统保护，其实云知秋什么事也没有( ˙˘˙ )，事实上，他一直很健康的，或者说，他想让自己健健康康是随时没问题的～。医生告诉李牧桓云知秋虽然活了下来，但是能不能醒来还不确定，或许过几天就能醒，或许一辈子都只能沉睡下去。李牧桓顿时觉得天塌地陷，但是慢慢又觉得有点开心，还活着就好，甚至可能会醒来。现在李牧桓只有上午会去工作了，夜里在云知秋身边加会儿班。云知秋始终没什么醒来的迹象，李牧桓有时会探探他的鼻息，感觉到一点温热喷在手上，这让李牧桓觉得很安心。李牧桓照顾云知秋的时候开始自言自语，他坚信云知秋听得到，从回忆往事到街头见闻，甚至工作琐事明星八卦也要报告。这天李牧桓正看着云知秋发呆，突然发现云知秋的睫毛似乎抖了一下，薄薄的眼皮下眼球滚了滚。紧张又激动，让李牧桓觉得有些心跳加速了，手开始发抖，他柔声道：“秋秋，别急，我去找医生来帮你好不好？”云知秋醒了，李牧桓几乎想散尽家财做善事去，感谢满天神佛保佑秋秋。云知秋那双漂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甚至带点笑意，李牧桓觉得有些飘飘然了，他抱着云知秋有些哽咽：“秋秋，谢谢你救我，谢谢你愿意醒来，秋秋，接受桓哥哥好不好？”云知秋弱声道：“好……桓哥哥……以后不要不停在我耳边说话好不好……好吵哦。”

云知秋下肢瘫痪了。李牧桓不知道云知秋要怎么面对这个事实，他眼中的云知秋自小多病，虽然用撒娇霸道掩饰着，但是着实有些小自卑。云知秋对导尿管非常抗拒，但是李牧桓知道如果拔了秋秋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失禁了……云知秋偶尔会想要出去逛逛，李牧桓总是用还没休养好，走动要伤精神来搪塞，下肢没知觉也用麻药和虚弱来胡乱瞒过去，李牧桓心疼极了，他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吧，但是他一个不留神，云知秋就从新来的小护士嘴里知道了真相。李牧桓慌了手脚，只能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微笑，柔声道：“秋秋，这是暂时的，还可以恢复的，别怕好不好，桓哥哥永远陪着你。”云知秋已是泪汪汪的了，惨白着脸色，手抚上心口，有些呼吸困难，气声道：“骗我……都是骗我的……”转眼昏厥过去。李牧桓吻着云知秋紧闭的眼睛，云知秋的痛苦他感同身受。之后便是云知秋一次次出于不甘的尝试，自然都以失败告终，他似乎接受现实了，对李牧桓愈发依赖，也表现得很没有安全感。李牧桓每次为他换纸尿裤，云知秋总要弱弱地拉着李牧桓的衣袖，低声道：“桓哥哥，你不能嫌弃我……”李牧桓也总是很有耐心，俯下身来温柔地亲亲他的脸颊：“我当然不嫌弃秋秋啦，我可全靠秋秋陪着才能活下去，秋秋不要厌烦了我就好了！”

云知秋头搭在李牧桓肩上，身子软塌塌的没什么力气，只是还哭得抽抽噎噎的，李牧桓轻轻给他揉着心口，温声道：“别怕别怕，梦都是不作数的，乖，再睡会儿。”云知秋弱声道：“你若还想着那林莞，便跟了她去吧，反正我现在已经这副样子了。”李牧桓急得无法，若能把心掏出来给云知秋看也没有不肯的，只得温声安抚：“我早忘了她了，满心满眼里只有秋秋，别怕好不好？”云知秋还在那里委屈得掉泪，楚楚可怜，弱声道：“你梦里无情得很呢，我才不要理你！就知道欺负我……唔……疼……疼……”说着手已经胡乱压上小腹，一脸痛色，李牧桓忙给他轻轻按揉，柔声道：“秋秋，别急，桓哥哥帮你好不好？”一边揉着一边低头吻去云知秋脸上的泪珠，云知秋有些发抖，终于打了个摆子，泄了出来，累得有些气喘，眼睛也睁不开了，却弱弱地勾住李牧桓的手，迷迷糊糊地说道：“不许走……桓哥哥是我的……不许走……”李牧桓轻轻抱住他，心疼地吻着他额头，柔声哄着：“我不走，永远不走，一直陪着秋秋好不好？”第二日早晨，李牧桓先是熟练地给云知秋按摩了微凉的腿脚，又轻柔地扶起云知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为他揉着心口，在他耳边柔声道：“小懒猪，快醒来。”云知秋眼睛还没睁开，声音有些哑哑的，弱声道：“桓哥哥……”李牧桓侧头吻了吻他脸颊，柔声道：“桓哥哥在呢，抱你去洗漱好不好？”说着缓缓抱着云知秋站起来，云知秋立时呼吸有些急促，微微蹙着眉，两条细腿无力地晃荡着，李牧桓柔声道：“秋秋别怕，我慢些。”一时洗漱完了抱去饭厅，李牧桓温柔地哄着云知秋吃饭，不时抚摸着他小巧的喉结刺激吞咽，万般小心还是呛着了，一番折腾，云知秋早已没了力气，红着眼睛，软软地窝在李牧桓怀里，却还有兴致发脾气：“都怪你……偏要我多吃那一口……真讨厌……”李牧桓边轻轻给他揉着小腹边柔声道：“是了是了，是桓哥哥错了，不该贪心的，让秋秋受苦了。秋秋想怎么罚我都行好不好？”云知秋轻哼了一声，揪着李牧桓的帽绳，不多时手就脱力软软地跌下来了，这才弱声道：“要怎么罚你嘛，桓哥哥是个滑头，我已在你手里了，还要怎么罚你嘛。”李牧桓捧着云知秋的脸，郑重地吻了一下额头，柔声道：“不如罚我和秋秋结婚，一辈子照顾秋秋好不好？”

李牧桓放下公文包，匆匆换了拖鞋进到卧室去，护工正给云知秋按揉着浮肿的小腿，云知秋靠坐在床上，眼睛红红的，脸色也很苍白，搂着毛茸茸的兔子抱枕发呆，一转头看见李牧桓眼泪就掉下来了，李牧桓忙上前将他揽进怀里，偏过头去问护工怎么了，护工叹了口气，只说早晨起来血压低的厉害，又痉挛了一次，闹得心口疼，月份大了腰背也痛，受不住哭起来，刚哄得好些。李牧桓让护工先出去歇歇，自己轻轻拍着云知秋的后背，柔声道：“秋秋辛苦啦，不要掉眼泪了好不好，眼睛都肿了，一会儿眼睛又要疼起来了。”云知秋弱弱地拽着李牧桓的领带，弱声道：“还不是怪你嘛，桓哥哥大坏蛋！非要我给你生小孩，我要痛死了，你还不回家来……呜……嗬……嗬……疼……疼……”说着又要下泪，眼看着各处不舒服起来，李牧桓一手揉着心口，一手揉着小腹，还偷出空来吻着云知秋柔软的脖颈，柔声道：“秋秋小坏蛋，不是你看着王启霖领儿子来炫耀羡慕了吗？闹着也要，这会儿难受起来又惹得我心疼，倒怪在我身上了。”云知秋身子颤了颤排出尿来，彻底没了力气，软在李牧桓怀里还娇娇地闹着脾气：“我不管嘛，都是你的错，让这么个小坏蛋在里面闹我，你们两个一起欺负我……呜……我活不得了。”李牧桓招架不住，轻轻吻去他眼泪，柔声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等里面这个小坏蛋出来我狠狠打一顿给秋秋出气好不好？”云知秋睁大了眼睛，提气像是要大声讲话，可声音还是细弱得很，带了点哭腔：“你敢！”

乱入一个刘恒徐宁番外
“爹爹，醒醒，爹爹……流云姑姑，快去请余先生来！”刘恒软倒在徐尧怀里，面色如霜，气息微弱，刚咳出的一口血还在帕子上，鲜红刺眼。徐尧还是一身戎装，刚得胜回朝就赶着来见刘恒，却发现刘恒又添了病症，咳起红来，见了自己还硬撑着，柔柔地问话，只是几句话就撑不住了，低低地咳起来，一时气息不顺，两眼翻白，眼看要晕厥过去，徐尧忙给他抚胸顺气，刘恒却颤着手用帕子捂住嘴唇，又咳了一阵儿，攥着帕子要往枕头底下塞，却没了力气，染了血的手帕轻飘飘地落到床上。徐尧抱紧了刘恒，颤声道：“爹爹……”刘恒勉力笑了笑，却还是忍不住咳，弱声道：“尧儿……别怕……咳咳咳……我没事……”说着已昏过去了。端了药来的徐宁见了忙上前抢过刘恒搂在怀里，压低声音对徐尧道：“做什么一回来就搅扰你爹爹，快把药递来！”徐尧眼眶还红着，端着药碗就要喂刘恒吃药，徐宁怒目道：“我来！你走远些去请余先生！”徐尧也不退让，梗着脖子低声道：“流云姑姑已去请了，儿子想侍候爹爹用药不行吗？”徐宁只从鼻孔里哼一声，这时候倒也真需要人帮忙，也就没再拦着。徐尧一点点喂进药去，徐宁便轻轻抚摸一下刘恒的喉结刺激吞咽，绕这么着也只咽了一点儿进去。徐尧忍不住问道：“爹爹怎么又添了这咳红的病症？余先生怎么说呢？”徐宁正抱着刘恒给他轻轻顺着胸口，揉着小腹，听了徐尧的话也不禁皱了皱眉头，看着徐尧冷声道：“还不是为你吗？你行军打仗，远在千里，你爹爹见不着你挂念得紧，日日怕你要受伤流血，又怕你性子毛躁惹下祸来，不知瘦了多少。那天夜里突然梦魇哭醒了，说是梦见你受了伤，昏死在一个山洞里，闹着要进宫去请皇上下旨救你，好容易哄着清醒了，还是担了好些时的惊怕。余先生说是夜里受了寒，又日夜忧心，这才添了咳红之症。倒也于性命无碍，只是又要受些苦楚，咳得急了气都喘不上来，药也不知喝了多少，只有收到你家信那两天才能稍稍好些。”

一时余琰来诊了脉，只道是忧思过度，要仔细将养着，万万不能再伤心悬念，也不能再受一点风寒。刘恒睫毛颤了颤，还没睁开眼睛又是一阵轻咳，徐宁忙扶起他轻轻揉着胸口顺气，柔声道：“阿鬯，觉得好些吗？喉咙痛不痛？喝些水好不好？”正说着徐尧已端上水来，柔声道：“爹爹，要不要喝些水？”刘恒挣扎着张开眼来，神思还不很清明，却对着徐尧笑得温柔，弱声道：“咳咳咳……尧儿……适才……咳咳咳咳咳……吓着你了是不是……坐过来些我看看……”徐尧忙上前来，扬着手示意徐宁让出地方来，徐宁委委屈屈地退到一边去，看着徐尧恨得咬牙切齿的，却也不敢放声。徐尧小心翼翼抱着刘恒，喂了两勺水，柔声道：“爹爹，我好好的呢，打了大胜仗回来的，那些贼寇蠢笨得很，哪里就伤了我呢。”说着想起刘恒还没排尿，估计要憋胀了，轻轻为他揉着小腹，刘恒颤抖了两下，有些害羞，脸绯红起来，半晌儿才弱声道：“尧儿英武……咳咳咳……自然是好的，可战场上刀剑无眼……到底……咳咳咳咳咳……到底要小心着些……你父亲就勇武过了头……年轻时每次打仗总要受伤的……咳咳咳”说着又咳成一团，脸色憋得有些青紫，手也抚上心口，眼看着要犯了心疾，徐宁忙上前来，揽过刘恒绵软的身子，小心催动了内力为刘恒温养着心口，低声道：“阿鬯，你说话吃力，要快歇歇，让尧儿退下吧。”刘恒一时缓过来些，眉头微微蹙着，有些动气，弱声道：“你急着赶儿子走做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咳咳咳咳咳……我日夜挂心……咳咳咳……好容易平安……平安回来……你还这么着……”说着已委屈得要掉泪，看得徐宁心疼极了，轻轻吻了吻他眼睛，柔声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是怕你伤神吗？让他多陪你一会儿好不好？不要生气了。”说着示意徐尧过来，冷声冷气道：“我去看看汤好了没有，你好生照看着你爹爹，若又惹得你爹爹伤心着急，仔细着你的皮！”刘恒待徐宁气呼呼出去了，又看着徐尧盈盈含笑，弱声道：“你父亲就是这样小孩儿似的……其实……咳咳咳……其实最疼你了……尧儿不要生他气好不好？”徐尧轻轻为他揉着心口，又哄着喂了两勺温着的冰糖梨汁，柔声道：“我哪里就生起父亲的气来，只是爹爹万万要保养好身子，若真是因为儿子有个什么灾劫，儿子就算打多少胜仗也要死无葬身之地的。”刘恒弱弱地勾了勾徐尧手心，笑着弱声道：“我没什么事……咳咳咳……左不过是着凉……咳咳咳咳咳……你在外……咳咳咳……不要挂着家里……有你父亲和余先生呢……”咳着咳着又抓起手帕捂着嘴唇，半晌取下来，却攥着不肯撒手，看得徐尧鼻酸，颤声道：“我明日就去向皇上请辞，再不带兵了，爹爹生养我受的苦已够多了，现在又惹得爹爹悬心生病，儿子实在不孝。”刘恒有些着急，弱声道：“不……咳咳咳咳咳……不行……你是大将军和瑞王的儿子……咳咳咳……志在四方……咳咳咳咳咳……怎么能……怎么能守着我……呃……嗬……嗬……咳咳咳咳……”眼看着刘恒因为着急激动引得心疾发作，又咳得呼吸困难，一时又要昏厥过去，徐尧忙催动内力给他顺气，又急急地灌了两勺药进去，看着渐渐好些，徐尧松了口气，柔声道：“儿子错了，爹爹别着急，儿子自然要立一番事业的。”刘恒却已经累得睁不开眼，微微笑了笑就昏睡过去。徐尧轻轻将他手里攥的帕子抽出来，已是鲜血淋漓的了。

徐宁回来，见徐尧正小心翼翼地给刘恒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道：“适才你爹爹可有不舒服吗？怎么出了这一头冷汗？”徐尧皱了皱眉，低声道：“爹爹刚睡下，莫吵。”说着示意徐宁到房外去，徐宁看了看刘恒睡得还算安稳，便跟着儿子走出去。二人走出去，徐尧纳头便拜，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沉声道：“儿子不孝，让爹爹忧心，父亲受累。”徐宁这时也觉得吃儿子的飞醋有些不好意思，终究是自己的骨肉，默默拍了拍徐尧肩膀，半晌儿温声道：“你爹爹就是这样性子，偏又身子柔弱，你只管放开做你的事去，我自会看顾好他。”徐尧再说话已带了些鼻音：“爹爹这样咯血终究受不住，咳得狠了就要犯心疾，这半日里几乎厥过去两回了，就没有法子吗？”说着拿出那血帕子来，默默垂泪。徐宁何尝不焦心，叹了口气，又拍拍徐尧肩膀，低声道：“余先生已开了方子，又说无碍，想来开春天气暖和些总会好转，现在地龙烧得再热终究不同。”这边徐家父子忧心不已，那边装作昏睡的刘恒又开心又有点愧疚，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但是无法控制自己不用病弱的身体来获得快感，只能一边暗暗叹气一边愉快地和系统聊天了_(:D)∠)_

又恢复啦，开心ヽ(○^㉨^)ﾉ♪

那以后还在这个帖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