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连日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对蓟辽总督阎鸣泰震动很大，他虽然与袁崇焕的私交甚好，在移镇风波上也曾力挺过袁崇焕，但忠君爱国是他的道德底线。二月初八日，蓟辽总督阎鸣泰疏言：“臣闻警东援，行次北平，接巡抚袁崇焕手书，云奴子之遣兵，为护送夷使过河，原自无他。臣乃提兵回镇，然中途揽辔，揣摩寻思累夕，殊有未敢即安者。方今纳黠虏也，口虽乞款，心尚难量，将谓其畏我耶，胡为国号、年称依然如昨？将谓其自蹙耶，胡为东驰西逐，惟意所之？此一乞也，其近似者一，其不可必者三。盖奴自狂逞得志，所向无前，而宁远之役仅以身免，诸孽不逮奴远甚，何敢与我仇？且知我兵马日整，城郭日坚，人心日戢。彼么麻小丑，自忖几何？安得不思听我戎索，以冀苟延釜底也？似也第曰款必复其旧封，如龙虎将军而后可。夫夜郎自大已久，肯一日退就将帅之列乎？又必令归我侵地，如抚顺、鸦鹘旧疆而后可。今老奴瘗骨沈阳，其肯一旦拔榇而返乎？又必遵我成例，如请抚市赏旧额而后可。夫奴自陷辽以来，子女玉帛何所不饶？乃耽于呼蹴之锱铢，欲以果其腹而属厌乎？奴之亲族富贵已极，谁作饥鸟依人？我之叛将罪大难原，谁愿甘心就死？节据回乡传言三路出兵之说，一攻宁远，一截中右，一闯关门。彼无是心，安得有是谋？彼无是语，安得有是闻？彼纵不用之今日，安知不用之异日？又安知其不以一使缀我，而南掠东江，北侵西虏，为远交近攻之计乎？说者曰，我所恃者，不有东江之牵制耶？远水长鞭，缓急难济。况属国之肝肠非昔，毛帅之伎俩亦穷，辽众之仳离已甚，江上之声势渐微，此可恃否？又不曰，有西虏之并力耶？乃粆花可劫，昂奴可杀，虎酋据憨之重，拥八大营之雄，直吞声坐视，袖手旁观而指戟怒眦，祗还以吓我，此又可恃否？今抚臣反其书而稽其使，深得驾驭之妙术。傥孽终负固另作区处，即令去国去号，一一降心，归地归人，种种如约，则向者何以顺而突逆，此后何以保其不逆而常顺乎？夙知抚臣透悉敌情，玄机出人意表，必非狃目前之少安，忘日后之大计，第虞中、外人心，一闻乞款，或信之太真，视之易与。故为此不必然之虑，总欲为抚臣佐万全，非敢有二见也。”
得旨：“览奏。揣摹敌情，洞然指掌，具见筹边远虑。然朕不非宁抚之谈款者，意其奴以款来，则亦以款应之，讲詟在款中，用意或尚在款外耳。厂臣帷幄之言，亦是如此。前后屡旨已明，宁抚必当自晓。向后卿等但于筹策中往还商确，务保万全，无致疏漏。”（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继续）
二月十五日，已经解任的督师王之臣赤胆忠心，恪尽职守，差人飞报兵部转奏皇帝：“奴兵攻克艾州、昌城，又往铁山。铁山为毛帅所居，原以孤军牵制，今乘其孤而攻之。业飞檄登抚，选将厉兵，航海策应。又，关外既集重兵，枵腹可虑，已命饷臣补还额米七万石。国家羁縻西虏，原欲捍御东夷，抚赏一节时不容缓。然臣更有虑焉！奴既求款，何以（袭）东江之兵衔枚而疾趋，则方金纳等九人尚可使之扬去哉？乞敕登抚应援之兵亟为奔赴，天津接济之粮速为运发，冏寺（按：即太仆寺）抚赏之银蚤（早？）为起解，宁远求款之使姑为羁留。”
得旨：“览奏。飞檄登镇策应东江，具见该部留心边事。宁镇津粮已有旨了。西虏抚赏银七万三千九百余两，着太仆寺作速解发。狡奴变诈叵测，款不足信，朕久洞知，屡旨自明。还行宁远抚臣倍加防备，务保无虞。夷使去留听宁抚，侦探东江实息，便宜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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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九日，兵科都给事中许可徵言：“夷使来而东江已攻，东江攻而夷使复来。此其心果可量耶？登莱一带有谓海涛天险，然汉人从逆者众，不乏习舟识汛之人，彼中辽船又复坚稳可渡，则登莱一带之设备宜严也。掠粆花、残昂，奴威劫利诱，无论夷穷假道，抑或不支北徙，则关、蓟处处可虞。故抚驭虎酋，使晓然知势不两立，形同忧而疾趋利，犹我之东蔽也。傥如三路犯兵之说，东江旋而更事于西，缀宁远，直走关门，胡以待之？非恃坚城火攻，扼要奇伏，能争胜于一击乎？然则水陆延袤，必使呼吸时通，日夜阴晴，必使烽哨勿爽，士马易罢，必使臂指为用，文武同心，必使决胜以和，奸细多端，必使无隙可抵，尤今日之最急也！若夫津粮之接济、抚赏之料理、太仆寺七万余金之解发，又目前燃眉之计。”
得旨：“狡奴变诈，情非难料，况近日东江又复见告乎？操纵夷使，慎备边圉，屡旨已明。宁抚自宜深心料理，防登莱、縻西虏、催津运，是此时紧要急著，该部知之。”（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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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七年三月初一日，明熹宗收到了原任辽东督师王之臣从关门发来的奏疏：“辽东抚赏诸弊，有弊在官商收货滥恶虚冒者；有弊在委官给散丛窦侵欺者；有弊在监守抵换挪移，挪移支剩不还希图乾没者。臣自去年八月接管一季，额外撙节银一万九千六百七十八两有奇，额内查出应还官银一万五千八百六十余两。臣今交代之际，必改有专属，庶事无推诿。督臣阎鸣泰、抚臣袁崇焕皆可委任，乞皇上酌定一员，以便归一。”
明熹宗看后赞许说“览奏。抚赏关系夷情向背，事体重大。或归一，或分任，还著兵部酌量边情确议具覆。疏称收货、散赏、监守诸情弊，历历如指掌，其额外节银贮库，驳还官银应追，尤见交代精核，体国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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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日，明熹宗传旨户部：“览东江警报，毛帅拚死堵贼，粮草断绝情紧。急著马上差人星夜行天津饷臣，即将春运额饷立刻督发。其发过数目并开洋日期作速具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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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日早朝，明熹宗在御门听政。兵部上毛文龙揭，言丽官、丽人招奴害职，职坚守不拔，所伤不满千人。奴恨丽人，杀死丽兵六万，烧粮米百万余石，移兵攻丽等情。
得旨：“览奏。奴兵东袭，毛帅锐气未伤，朕心深慰。丽人导奴入境，固自作孽，然属国不支，折而入奴，则奴势益张，亦非吾利。还速传谕毛帅，相机应援，勿怀宿嫌，致误大计。饥军需饷甚急，著登抚挪借青登莱三府仓储，乘风刻日开帆接济。其动支赃银以励戎士，速发火药以壮军声，委系目前急著，俱上紧传与登抚如议行。”（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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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诸臣的纷纷质疑之下，三月初四日，辽东巡抚袁崇焕上疏为自己辩解：“东虏既围铁山，复同朝鲜旧国王往王京。臣发水兵应援东江，仍遣方金纳贻书于酋，令其急撤犯鲜之兵。但事变无常，理固可凭，势难强合。兵家肯綮活著在阴以诡，若节节道破，人人使知，则显而阳矣！诸臣纷纷疑款，然借间用间，应有微权。从来局外眼明，局中心苦，不参错不成意见。愿议者与任者如出一心，任人者与任于人者如出一手，何忧辽事不平？”
明熹宗在回复中说：“览奏。该抚发水兵为东江声援，深得犄角之势。兵本阴道，难以阳言，可以阳言者，战守之具是也。该抚实修其可阳言者以称朕意，朕捐其静定需时还于阴者以听该抚。总求著实可恃，万分无虞，以保岩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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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五日，蓟辽总督阎鸣泰、顺天巡抚刘诏合疏并言：“中协最紧者莫若喜峰口，以其当三卫夷人之贡道也。客秋，赖厂臣魏忠贤给发物料，颁行犒赏，而（内）镇臣陶文等时为稽查，业将河口台城一一甃固矣！其次莫若董家口，东联山海，西接喜峰，群虏尝为住牧，计应修水口一等砖城二十三丈，桥券五洞，计用人夫九千余名。顾留蓟班兵仅一万余，东西需讨之牍无虚日。今就事势而权缓急，除定派中协之三千，应尽发董家口外，乞将分派东、西二协者再留二三千，其余不足，则益之以主兵。庶主、客并举，一防可竣。再照班军修工，日支行粮一升五合。今主兵代班兵之役，行粮乃所当给，又当全给本色，以济饔餐。”
得旨：“这本说‘厂臣助葺边垣，捐给赀物，厚加赉犒，以至版筑子来，金汤永赖’，朕所鉴悉。董家口委系虏冲，既经拨定主、客兵数，择期牢固修筑。其应给本色粮饷，该部即时措发，兼咨饷司按期给与，以便绸缪冲塞，永保无虞。”（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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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金借款和之机重兵进攻朝鲜。三月十一日，兵部尚书冯嘉会上奏说：“据登莱巡抚李嵩报，朝鲜叛臣韩润等领奴贼入安州，节度使南以兴自焚死，余尽遭戮，中国往援都司王三桂等俱阵亡，平壤不战自溃，贼又攻黄州矣！适朝鲜陪臣金象宪等在京呈称，宜及此时速发偏师，袭其空虚，冲其巢穴，使首尾牵掣，狼狈莫救，则一举而属国可全，群丑可灭等。因看得南有登镇，东有毛帅，北有款虏（按：与明朝盟好的蒙古部落），须责宁远抚臣期会并进，勿仅以水兵东援，不为捣虚之举也！”
得旨：“奴兵东犯，朝鲜必不能支。若鲜折入奴，则奴势益张矣！著马上差人说与宁远抚臣，乘奴远掠巢虚之时，挑选关宁精锐，择智勇之将轻骑入捣，大兵陈河相机续济，以牵奴后而纾属国之急。其糗粮、犒赏、师行必需，户、兵二部速议处置。无得迟缓，坐失事机。”

（继续）
三月二十五日，兵部尚书冯嘉会再次上奏，请求皇上催促袁崇焕进兵：“奴之远掠东江、盖衔枚疾趋，出鲜不意。是以鲜人几不支，毛帅几无措，而我策应之师亦几苦于难及也！屡阅登抚、宁抚诸塘报，知东江渐有可为者。曩窃虞鲜之以力屈降奴也，今报昌城太守不肯归奴，誓与毛帅同心守土，则鲜人忠义，断不为奴用矣！曩又虞鲜之不能以猝备应奴也，今报瓶山一阵，奴兵大败，有达王被鸟铳打坏一目，驮回麻布川。黄州一阵，达马之死于铁菱角、刺马枪者无算，奴兵之死于锋镝亦无算。虽贼兵逼近王京八十里，然鲜既驻重兵于河，奴必不敢渡，则乘其半渡而击之，正所以制奴之死命也！曩又虞毛帅之一旅孤悬，未易击奴也，今报琼山伏兵截奴粮道，杀死达贼数百，夺奴粮米并牛七八十头。是尤足以鼓我军之朝气而禠奴之胆也！辽抚自奉捣巢之命，挑选精锐作连珠三营，满桂又简精骑三千，移驻前屯策应，又发徐琏水兵千人驾帆而东。似此夹攻，奴有不疑惧而急撤其犯鲜之兵，自顾其巢穴者乎？盖奴以孤军深入鲜境，自是不肯轻还，但鲜既誓死以抗，毛帅又扼险出奇，奴兵久客，必然狼狈。我关外应援之兵与进剿之兵又水陆并发，鲜与毛帅间之，军声必复大振，此天亡奴之日矣！但断烟失爨，情事仓皇，津门十万虽报开洋，登莱十万犹无音耗，切望天语叮咛耳！”
明熹宗心里也十分着急，但因敕内原许袁崇焕便宜行事，不便加以干涉和指责，只好以表扬别人来对他施加压力：“览奏。‘奴兵深入东江，鲜国、毛帅尚能出奇杀敌，深慰朕怀！联络属国，激发将吏，厂臣饶有成算，恢辽灭奴指日可待’，说得是。厉秣方殷，枵腹可虑，津门十万已发，镇十万如何未见信息？著马上差人说与该镇，速将发过粮数及开洋日期立限飞骑具奏！”

（继续）
第二天是早朝的日子，明熹宗因为着急上火，耳音不好，也不知道朝臣们都说了些什么。散朝以后，他传谕鸿胪寺：“今日早朝奏事官多有声音低微，不便听闻。还先传示各衙门，此后俱要洪亮明爽，以达御听。”又谕都察院：“凡朝见奏事，有声音低微不真的，著御史纠奏，不许徇私，仍具本回话！”（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继续）
天启七年四月初三日，几天之前还在连本上奏的太子太师兵部尚书冯嘉会忧愤成疾，暴病死于任上，堪比宗泽，死不瞑目。明熹宗十分沉痛，赠少师，荫一子中书舍人，与祭九坛，加祭二坛，造坟安葬，仍与谥。

（继续）
四月初四日，登莱巡抚李嵩上疏告急：“奴贼犯朝鲜，义州城陷，节制使李筦以下悉为所杀；连陷郭山、凌汉、山城及安州等城，节制使南以兴、防御使金浚等将吏数十员、民兵数万口，屠戮无遗；平壤、黄州不战自溃。贼兵已到中和，游骑出入黄凤之间，又分向云从，犯抢毛帅。国王及士民迁于江华，暂避贼锐，咨来告急。夫奴之恶鲜，以鲜之服我而贰奴也。关宁在前，乐浪在后，奴实有意西向而忌其尾之也。今欲洩其恶且剪其忌，谋亦殊狡。据该国咨文，君臣播越穷岛，岌岌乎有不可支之势。夫鲜本以事我衅奴，则我自当击奴拯鲜，无待再计而决者。”
这回明熹宗再也压不住火了，他马上传旨，不指名的命令袁崇焕作速回奏：“览奏。属国危急，君臣播迁，朕心恻然！该镇发兵调援，具见方略。知道了。曩时款议，虽宁抚别有深心，中朝原未坚许。今日关、宁倘无调度，恐友受狡奴所縻，且为属国口实。户、兵二部，关、宁二镇，作速从长计议回奏！”（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继续）
四月初六日，兵科都给事中许可徵向明熹宗报告了东江镇形势恶化的消息：“江东危迫，毛文龙差都司毛文显领兵一千以救宣州，永显阴约民船载家眷、兵丁西逃，被旅顺参将张继善拿获。石城岛游击高万重倡言鉄山、云从胥失，因席卷岛中货物、子女夺冻船为粮，航海窜归河西。又，都司马承勋、李矿、郑继魁等皆西逃。俱徐敷奏倡言摇惑所致也！请将（高）万重审实正法，并逃亡摇惑之徒，如拿获在彼，即任彼中处分具奏，有未获者，待缉到究治。”
明熹宗闻报大怒，马上传旨说：“东江紧急，关、宁、登三镇总兵务相机出奇，联络毛帅救援属国，纾朕东顾！高万重临敌脱逃，著该镇拿解法司，依律问拟。逃亡摇惑，拿获在岛者，任从彼中处分具奏，未获者，候缉到究问，以肃军法。”（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继续）
那么，如此大批的东江镇官兵西逃究竟是缘何而起的呢？此事还要从头说起。
前文说道，天启五年八月二十五日，明熹宗做出了取消东江镇西移的决定。辽东巡抚袁崇焕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背着朝廷，派遣其亲信徐敷奏“带舡五十余号，各岛停泊，执旗谣称‘奉旨接渡辽众，以就大粮大饷。愿去关上者，即现给与银米，官去加升，兵去厚赏。’”
徐敷奏何许人也？他原系京师小唱，夤缘袁崇焕之门，为加衔裨将，是袁崇焕最得力的爪牙，具有后金间谍的重大嫌疑，于崇祯三年（1630）与袁崇焕同案被处决。
东江镇长期缺粮少饷，官兵们的生活非常艰苦，“久知关上粮饷按月给发，又不见敌，非比海外缺粮乏饷，冒险冲锋，一闻其说，谁不愿往？满载去者无数，及有由陆奔窜，被虏截杀者亦无数。此时各将俱恨不能随徐敷奏共图关上之官禄。”

（继续）
这种瓦解东江军的行动甚至在移镇风波的尘埃还未落地时就已经开始了，据毛文龙在塘报中说：旅顺参将李矿“于八月十三日，会同沿岛催粮游击李钺领兵遍烧旅顺房屋并粮食。内有津卸粮米，现今运官张允昌等告，候取实收。又带兵抢夺差官李大珊等过登买米舡二十余号并守汛舡二十余号，公然挑选精壮兵丁而逃，轻弃紧急汛地，视为敝蓗。职随补参将张继善前往查验管理，而徐敷奏之招摇，不能辞责。又有镇江营游击郑继魁，委防镇江边，惧奴侵犯，竟于九月初三日，带领亲兵郑继武、王鸣鹤等挈家西逃。职闻风急追，截下装满兵舡十余号，拿获中军韩启阳等，众口供吐与徐敷奏有约逃去。于九月初五日，有选前营游击马应魁、练兵都司吕国宝亦约西逃。又于九月十五日，守备毛永松禀称：菊花岛千总李承先带领兵丁一百五十余名，于本月十三夜抢夺浙淮营游击许日进舡一只，绑缚水手十七名，驾舡西逃。又于九月十九日夜，游击张文登、崔天泰、石进忠等八员，歃血盟誓，装兵西逃。职访确拿来，不用刑具，四人一口自招：有徐敷奏相约要逃。”（以上史料整理自《东江疏揭塘报节抄》）
在袁崇焕完成了瓦解东江镇军心兵力的任务以后，他的新主子后金天聪汗皇太极不失时机地出兵了。天启七年正月初八日，皇太极派遣贝勒阿敏、岳托、阿济格等率领八万大军突袭东江镇。
天聪元年（明天启七年）正月初八日，（天聪汗）命贝勒阿敏、济乐哈郎台吉、阿济格台吉、林度台吉、岳托台吉及硕托台吉率大军往征驻朝鲜明将毛文龙。是日，遣方金纳、温塔希致书大明宁远都堂袁崇焕。（见《满文老档》）

（继续）
（正月）十六日，出征诸贝勒遣人来告已克朝鲜义州城。出征诸贝勒自沈阳起程之第六日，即十三日，遣总兵官冷可知里、备御雅荪、备御叶臣及孟安此四大臣率兵八十前去哨探，尽取明人沿途哨兵，无一人得以前去报信，故义州城人一无所闻。前去先往之大臣及其所率八十人由此速往，乘夜而入，暗中设梯，克小铁山，大杀明兵及其逃人。生擒参将一人、遊击一人、都司三人。毛文龙奔往刺鱼坨。尽获大铁山之朝鲜人。临盘、宣川、定州皆降。兵至郭山山城，特城坚固，劝降未从，遂攻克之。攻该城时，荷蒙天祐，我等无一人受伤，並生擒道员一人、参将一人、遊击三人。由此挺进，将至朝鲜王旧居平壤。路远不及遣使，诚恐悬念，既蒙天恩忽为我等忧虑。我等驻平壤饲养马匹，并遣使访朝鲜王，以探彼处情形。事若顺当，将（入?）其王所居之城。义州留大臣八员，兵一千人；郭山城留大臣四员，兵五百人。该城较之萨尔浒城大坚固，可遣游牧蒙古及有职之蒙古人至义州城，率我兵往彼。是否可行，请汗虑之。若派蒙古前来，可命一精强大首领率之，务於解冻前速遣之，以防义州居民被害，粮谷被夺。已令降服之民悉行剃发。倘由彼处派员，勿以未出痘者遣之，（恐？）患痘疾。”汗下诏书曰：“出征诸贝勒，尔蒙天眷。据闻尔所作所为，我等在此，不胜喜悦！前进一事，尔等审度而行。可进则进，勿若我取广宁，未入山海关，致成悔恨。若不可进，则勿强行。总之，所去之人，必相机而行。倘遇时行痘疾，可令我未出痘之诸贝勒及蒙古未出痘之诸贝勒还，何如？若无妨碍则行之。其均由尔等审度之。令未出痘之蒙古诸贝勒还时，其随从亦酌量遣回，其在此之妻子及其他蒙古人等皆已遣往义州。蒙天眷祐，朝鲜国之事将终，若需派人前往办理，尔等前去之诸贝勒、台吉一同商议，并以所定遣人入告。俟观尔等之言，我将遣人致复，我仍留家之人岂可冒昧发方。”（以上史料整理自《满文老档》）

（记载）
根据《满文老档》记载：天聪元年，岁在丁卯，征朝鲜国。先是朝鲜累世得罪我国，然此次非专伐朝鲜，明毛文龙驻近朝鲜海岛，屡收纳逃人，我遂怒而往征之，若朝鲜可取，顺便取之。故用兵两图之。正月初八日起行，十三日，至明哨地，冷格里总兵官、叶臣、雅荪、孟安等四大臣，率兵八十名乘夜攻取其诸哨，六哨无一脱者。至朝鲜义州城，十四日夜，即树梯登城克取之。偷袭该城时，派出八旗前锋巴图鲁二十人，令艾□巴图鲁为首先登，总兵官冷格里、副将阿山、叶臣率八十人继之，其余诸军挨次进城。杀其城内朝鲜府尹李莞等，判官崔明亮殁；尽歼其城内兵卒，俘获其民。是日，宿於义州城，复搜其兵尽杀之，收其俘获，留大臣八人，兵一个人。十五日，起行继进。先取义州之夜，分兵往攻毛文龙所居铁山，斩明兵甚众，时毛文龙遁往海岛，未能擒获。宣川、定州牧使金晋被擒，定州之民皆降。十八日，招郭山、汉山城降，未从，遂攻取之。朝鲜宣川副使奇协被戮，又郡守朴友建被擒。满洲兵尽歼其城内官兵。十九日，自定州前进，渡嘉山江，驻营。是日时雨雪交加。二十日辰时，渡江近安州城而营。于是夜，遣使劝降，直到天亮未从。遂於二十一日晨攻战，不移时即攻取之。安州城牧使金晋、兵使南以兴自焚而死。郡守张敦、副使全尚议、县令宋图南等俱被诛戮。该城除原有居民外，有兵二万，除攻城时被杀者外，城克後，未杀一人，皆释之还家，与妻子完聚，归还者甚众，野道拥挤不堪。安州城既克，驻城秣马凡四宿，处理俘获。二十五日，兵自安州城起行。二十六日，至平壤城。其城主都堂及总兵官及官兵民众惊，自相扰乱，皆弃城溃走，空无一人。满洲兵于是日渡大同江而宿。二十七日，至中和立营，歇马时，遣使往朝鲜王处，未通乃归。朝鲜王遣使至中和迎师，其来使乃我前阵所擒二将之子，一是元帅姜功立之子，一系参将朴贵英之子。其二使见诸贝勒时，两翼之统兵大臣排列，鸣蒙古海螺拜见，后令见其父。是次，将阵前所获朝鲜官员概行送还。使者所□书云：“尔无故兴兵，突入我腹地？我两国向无仇隙，自古以来，欺弱凌卑谓之不义，无故杀民，是逆天也。诚若有罪，则先遣使以问，而後声讨，此乃义也。今当退兵议和可也。”

（继续）
现在回到明朝方面。
四月初七日，御史安伸上奏：“毛镇援丽截奴，三战三捷，已困贼于银杏江矣！则向来借款以修备者，今当出奇以推枯。乞任勇略绝伦之满桂，戮将令不受之李矿，奖力遏狂锋之毛文龙，优焦劳戎事之冯嘉会。”（旨）下该部议复。

（继续）
四月十四日，兵部覆科臣李鲁生疏，请调夙将以资应援。得旨：“这捣奴巢、催粮运事理，既经该部覆妥，着登、宁二抚依拟速行。关、宁兵既调发，后劲当预。总兵尤世禄将略素著，近在石匣，着挑边精锐，携带家丁，限十日内到关，以备策应。宁夏总兵杜文焕、原任总兵侯世禄，俱夙有韬钤声，并行文征取，令精选家丁，赴关以听调度，仍立限期与他。该部速行回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