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四月十九日，明熹宗收到了平辽总兵毛文龙发来的奏疏：“臣做事惟认真直前，不能傥私剂诡。无奈恩宠极且优崇，而输发偏似吝惜，或从中制，或就旁观。致臣愤激号呼，取憎当事。始犹偏护以养恶，寻其恣谤以害成。盖缘侵克多饷之吴宗武等、为臣提算花费粮银之丁至德等、为臣怒诃每不合于旧抚武之望，輙加诋诬。尤可异者，高丽逆贼韩闰等降虏构丽，臣驰报欲使防奸，旧抚又以前憾，行文丽国，阴洩其谋。他如徐敷奏之诱逃、郑继魁等之扬去、李钺偕弟矿之劫夺、高万重及刘章之遁走，法在不赦！而今尚有为之极口原情者。惟登抚李嵩、总镇杨国栋二臣实相矜悯，愿诸臣之勿丛妒积疑也。”
明熹宗在览奏之后，传旨极力加以慰勉：“该镇孤军远悬，率枵腹之卒，犹能建斩馘之功，朕所深嘉，亦所深悯。览奏。掣于旧抚、粮遏饷匮、齮于奸弁、将逸兵逃，深可痛恨！高万重、李矿、徐敷奏等，按军法处分。登莱粮运催儧、关上刻期接济，俱已有旨。该镇尚益励肝胆，深相机宜，御虏保鲜，以慰朕怀。”（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继续）
二十一日，明熹宗收到了辽东巡抚袁崇焕的上疏，声称后金有十万大军守巢，以此恫吓明朝君臣：“顷闻奴兵十万掠鲜，十万居守，何所见而妄揣夷穴之虚乎？我纵倾伍捣之，无论悬军不能深入，即深入奚损于逸待之夷？而虎酋新并粆花，意殊叵测；都令、塞令新通于奴而仇于我。万一我兵正道以东，奴谙以轻骑北出而袭我关、宁，此时救人耶？抑自救耶？策宜救之鲜，当先策救鲜之我。宁远至三岔六百里，往返需几时？日需几粮料？惊魂少定之众，便可责之趋险复巢否？无已，则除水兵先发外，以赵率教选精骑，直逼三岔岸边，如有可图，不妨渡河一试。如无隙可抵，我兵但阵于河西，彼或逸而不以全力东向，惟此庶几耳！夫奴久耽耽，所籍宁障于外，关扼于内。使关、宁无恙，由此生聚教训，愈筑愈前。在今日奴无如我何，他日我谋奴而奴莫我御。臣之所能仅此，若贪功念胜，侈口漫尝，则愿束身引疾，以避能者。”
得旨：“览奏。具见该抚却顾深虑，持重以求万全之意。毕竟当何以劲关、宁而纾属国？该部从长复议来说。”

（继续）
当天，明熹宗和兵部官员马不停蹄地对袁崇焕的奏疏进行分析研究。
兵部尚书王之臣复李鲁生、袁崇焕二疏言：“应如鲁生言，择一人素为西虏所信，向者专领抚夷事，使虎憨、兔憨，罢西构之兵，仍令助兵四五万，住黄泥洼，为捣奴之举。关、宁再选精锐数万，使能将统之渐东。俟奴孽内顾反兵，则东江、登海便可乘此出奇设伏张疑，或剿、或袭。奴贼久疲于外，必不能当逸待之师也。”
得旨：“用（西）虏攻奴，固是一策，然必我先能自用而后可以用虏。近日关、宁尚自却顾，未敢轻谈；虏利财物，未必不即许为我用以规近利；尔时我又未能自用，以用虏虚声恐喝，将无益增一番措置乎？九卿、科道及疆场督、抚诸臣，中、外熟议之，苛有确然之画，朕将采焉！若抚赏得宜，俾虏无疑贰，此见在督、抚之责耳。”（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继续）
第二天，兵部在批复袁崇焕的塘报中，言援兵未可遽撤。明熹宗传旨加以支持，严责袁崇焕‘无再破绽，以生戎心’：“此番情形，奴真虚而示实、忙而示暇耳，便信以为真实、真暇乎？撤兵之举，该部以遽撤、尽撤为非计。说得是。焂还焂往，益属周章。著该抚加意厉秣，严加防御，以观后会，再图进取，无再破绽，以生戎心！”

（继续）
二十四日，明熹宗接到登莱巡抚李嵩的报告：“内臣胡良辅等于四月十三日开洋东援。登镇官兵八千八十九名，计船八十一只，镇臣随四臣开洋去讫。游艇、战舰衔尾东渡，而登府遂为之一空矣！今权调莱州兵一千防登，登船未留一只，并无出汛防守之兵也。”因颂魏忠贤功德。
得旨：“览奏。厂臣分忧宵旰，指授方略，岛屿奏凯，奸细就擒，厥功甚茂，朕所鉴知。四内臣奉公洁已，具见善体厂臣之意。所奏内镇开洋日期、东援兵船数目，挪动正项钱粮另行议补，移调莱州兵马以急海防。俱知道了。登船已尽，水汛无兵御守接济，委宜预筹。著各该部，即行分派雇觅湖广、扬州船只赴登以资调度，作速回奏。出汛水兵作何增设？该部并与看议来说。”（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继续）
接过辞任督师王之臣所留下的工作担子以后，首席监军内臣刘应坤向明熹宗奏报了他的军事部署建议。明熹宗和魏忠贤在与兵部进行密议之后，决定立刻予以采纳。四月二十七日，兵部颁发命令：“以奴警震邻，增定大帅。命杜文焕驻宁远，尤世禄驻锦州，侯世禄驻前屯，左辅加总兵衔驻大凌。满桂照旧驻关门，节制四镇及燕建四路，仍赐剑以重事权。从刘应坤请也。”
这样，辽东前线的各路人马，包括袁崇焕的嫡系部队都必须服从满桂的节制和指挥，袁崇焕的权力已经被严重架空了。清修《明史》为了把宁锦大捷的功劳算在袁崇焕身上，精心在文字中做了手脚，把《明熹宗实录》中满桂的“节制四镇及燕建四路”篡改为“兼统关外四路及燕河、建昌诸军”，对刘应坤的保举更是只字不提。这明显是把满桂和刘应坤的地位与作用大大缩小了。因为明朝的军制合四路才一协，三协成一镇，而四镇则为蓟辽四镇：蓟镇、辽东、登莱、天津。从“路”到“镇”，其等级相差不啻天壤之别。

（继续）
天启七年五月初三日，明熹宗接到了袁崇焕发来的奏疏，他借口河水上涨，不宜深入：“夹河沮洳，夏水方积，未可深入，而夷且聚兵以俟也。水潦既退，禾稼将登。况锦州诸城一筑，又东虏之必争而西虏之不利也，必合谋肆逞。但在多备火器，添买马匹，乘险而扼其死命。战则死战，守则死守。而锦义，而广宁、辽沈，步步打实做去，何忧夷哉？至西虏连年与诸部落相安于无事，而各领各赏，自今春并粆花而有之，又朵颜各家与宣府之报正合。虽其犬羊自相吞噬，然敌之大我之忧也！在以威德宣谕，令其仍立五大营之后，使为我藩篱。庶粆花即播越而故物不失，我即费赏而国法益伸。乘虎酋领赏而多方与之讲詟，合三十六家与都令、乃蛮之好，不致逆以激之变，此臣意中而未敢必者也。”
得旨：“所奏夷虏情形知道了。奴酋狡谲百端，就来厮杀之言诈也！宜假以应之，无为危言所喝。喇嘛讲劝之书更诈也！更宜整以备之，无为逊言所愚。西虏抚赏，用心查核，无致虚冒滥恶，以生携贰。至谕虎酋，为粆花立后，与都令解讎，俱着多方讲詟，相机宣谕。务期怀我威德，共作藩篱。该抚久劳岩镇，朕所鉴知。封疆事重，还益体厂臣绸缪石画，与内镇诸臣协奋心力，厉秣兵马，修塞要害，倍加严谨，以保无虞。所奏多备火器火药，添买马匹，即与速议覆行。”

（继续）
五月十三日，明熹宗收到了镇守辽东太监刘应坤的报告，称入侵朝鲜的敌军已经撤归沈阳，朝鲜王京获守：“奴兵正月初攻高丽，其众不下五六万。盖揣毛镇孤悬，兼之粮乏，海上援兵难出，遂成破竹之势。今关、津水兵渐集，毛镇复乘间出奇，因而王京获守。奴从昌城、满浦遁归沈阳。此皆皇上威声远鬯，厂臣睿虑弘深所致，而将领冲波历险亦应题叙。”
明熹宗阅后，深感宽慰地说：“览奏。‘水兵东援，海外孤军增气，黠奴撤众还沈，属国获全。厂臣妙算弘深，克张戎武。’朕所鉴知。该镇驰报情形甚悉，深慰朕怀！其郑学舜等东哨著劳，俟徐琏等回日，并行题叙。”（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至此，丁卯之役宣告谢幕，而宁锦大战的序幕正在逐渐拉开。那么，袁崇焕在宁锦大战中又将扮演什么角色呢？

（继续）
四、两封手书阻救锦，诱出宁献连营计
上一章说到袁崇焕假借款和与后金勾结，在丁卯之役中使东江镇和朝鲜遭受了巨大的人员和物质损失，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和累累的血债。

（继续）
天启七（1626）年五月十四日，兵部尚书王之臣上奏：“奴子回巢，即裹粮西来。其欲挠我修筑，扰我屯种明矣！但溽暑行兵，已犯兵家之忌。我惟明烽远哨，坚壁清野，以逸待劳，以饱待饥，如向年宁远婴城固守故事。且河西粮石俱已搬运锦州，（奴）千里而来，野无所掠，不数日必狼狈而回。伏兵要害，乘其隋而击之，此万全之着也！”
得旨：“奴孽西犯，已有其形。厂臣密授方略，战守宜预。即著该部移文左辅、朱梅、杨应乾等，督令边腹各将领在在秣马厉兵，严备以待。其运粮锦州、伏兵要害以相机击隋，务要万全。该部便马上差人传与该镇诸臣，用心防御，毋淂疏虞，罪有所归。”

（继续）
同一天，兵部尚书王之臣覆镇守辽东太监纪用及巡抚辽东袁崇焕言：“奴子选精兵二万东江换班，突于初七、初八渡河而西，哨马已至闾阳驿。其直窥锦、宁无疑矣！所幸（内）镇臣纪用奋勇以当前矛，抚臣袁崇焕运奇以任中权，山海（内）镇臣刘应坤慎重以居后劲，自不至贻皇上东顾之忧。但警报迭至，策应不可无人。乞将各臣移镇，使兵马联络，呼吸相应，方有尝山之势。”
明熹宗传旨，命令完全按照刘应坤的建议进行布署：“关外防御，左辅、尤世禄独当前矛，著各以原官加一级，还写与他敕书以示优异。奴报紧急，著满桂移驻前屯，孙祖寿移驻山海，黑云龙移驻一片石，阎鸣泰移镇关门。其分布兵马关内四万，关外八万。俱如内镇臣议，听督、抚作速布置。期于脉络相联，呼吸共应，务保无虞，称朕与厂臣轸顾疆圉之意。闻奴兵已越锦州，且薄宁远。锦州兵马无可退并宁远之法，著各自清野固壁，相机堵剿。该部速传与他每知道。”

（继续）
当天，明熹宗还收到了镇守辽东太监刘应坤新发来的奏疏，报告他已经召集各级将领开会进行了布置，同时传达了皇上暨厂臣的期望：“闻东夷领兵系李良梅，共有四万人。倘乘东侵之胜直闯山海，更万分可虞。除臣集镇、道诸将多方料理防守，仍谕以皇上暨厂臣注意关门，鼓其忠勇。外，其单弱城堡俟临时相机归并。”
明熹宗满意地传旨说：“奴兵渡河，屡经传报，已有直闯山海之说。该内督臣悉心料理，严加堤备，‘仍谕以厂臣注意关门，力鼓忠勇，兼移文督、抚及永、蓟等道，作速整搠兵马策应战守，以保万全无虞。’说得是！还著摘差、夜役不时侦探来报。其关外中前所属各堡单弱，俟临时相机归并，俱如议行。”（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以上原始史料表明，刘应坤已经完全接手了王之臣的工作，是辽东战区的最高指挥官。

（继续）
权力被架空了袁崇焕感到失落，便上疏称病，请求退休。五月十四日，明熹宗收到了袁崇焕发来的奏疏，疏中不满地说：“……皇上已有远猷，臣不敢赞一辞也！因引疾乞休。” 考虑到袁崇焕的部众很多，为了稳定军心，明熹宗未予批准，用好话加以安慰，并且特地传喻原定等候尤世禄替代的总兵赵率教，口称“赵帅”：“宜提起精神，共固边圉”。大皇帝给足了小总兵的面子，以此拉拢住了名将赵率教。明熹宗笼络人心的手腕真是十分高明。

（继续）
留任后的袁崇焕在奏疏中汇报了目前关外明军的具体部署：“奴氛逼近。内、外二镇（按：监军纪用和总兵赵率教）协力守锦州；臣坚守宁镇；以副总（兵）左辅统余国奇官兵为左翼；令都司徐敷统官兵从大凌河入锦（州）佐之；其西壁以副总（兵）朱梅等各官兵守之；而赵率教居中调度；贾胜领奇兵东西策应。至于宁远，以副将祖大寿为主帅，统辖各将，分派信地，相机战守。沿边小堡俱归并于大城，会同关门镇臣节节防御；领赏西夷，臣遣王喇嘛宣谕，令其结营自固。决不至疏虞贻皇上东顾之忧也！”
得旨：“据奏，奴氛逼近，内、外二镇受厂臣方略协守锦州，期于战胜守固，忠勇可嘉；该抚调度接济种种有法，可保无虞。至坚守宁镇，有该抚已试之效，著与内镇及道臣并副将祖大寿分派将士各守信地，坚壁清野以伺敌瑕，避锐击惰。该抚素谙兵机，自能办此。其沿边小堡归并大城，会同关门镇臣节节防御，宣谕赏夷结营自固，俱得备患制敌急著，还宜万分堤防，以保封疆。”
这份奏疏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监军纪用和总兵赵率教两人协守锦州乃魏忠贤指授的方略；二是袁崇焕故意漏写一字，包庇了已犯死罪的后金奸细徐敷奏，从而给明朝留下了巨大的隐患。（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五月十六日，明熹宗接到了刘应坤从山海关发来的报告：由于宁、锦之间敌情紧急，他已经派遣满桂和内臣孙茂霖东去支援（据满桂后来向崇祯帝自辩说：他于五月十一日出关东援，带去的是标下（本部亲兵）并关门的马步军三营官兵），现在关门空虚，请调关内附近的兵马协守。明熹宗回复称赞刘应坤的行动“具见布置方略”，谕令蓟辽总督阎鸣泰、总兵孙祖寿于蓟镇兵马挑选万余人，补充山海关出援之数，星火趋赴关门，以备策应。这段记载表明，满桂出关援锦是刘应坤临机紧急派遣的。
刘应坤在奏报中说：“关兵出援，乞调近镇兵马以守山海关。”明熹宗谕令兵部迅速调兵支援，要求立刻回奏落实情况，不得迟误。兵部尚书王之臣随后回奏说：“近镇兵马从昌平调一万，领以总兵李嘉训；天津调五千，领以副将钱中选；保定调五千，领以总兵王继。其在关兵马，应令满桂挑选一万，速解锦州之围（其实早已在路上了）。”他推荐杨嘉谟把尚方宝剑及太仆寺银五千两速解满帅军前，用以弹压和犒赏将士。明熹宗表示完全同意：“俱如议速行。”

（继续）
由于兵马东调，关门兵力薄弱，蓟辽总督阎鸣泰请调别镇兵马支援。明熹宗命兵部火速传谕：“宣府、大同各挑选兵马五千名，随带军器火药，择智勇将领，星夜前往山海关，以听督臣调度。自山西以至河南、山东及直隶地方，凡有兵马处所，俱要拣选秣厉，裹粮整搠，以备缓急。该部火速传与他们知道，军机重大，各宜齐心并赴，勿得逗留，以干严法！”（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五月十七日，明熹宗以尤世禄驻劄独当前矛，还铸征虏将军印给与以重事权。
同日，户部尚书郭允厚覆刘应坤请急发行粮以济援师。得旨：“东援军士需饷甚紧，该部即咨行通州粮厅，借动仓米四万石并料豆不拘项数，星速咨催津部舡只装运山海，以济急需。真体朕东顾之忧，与厂臣合志吞胡，为可嘉尚！前津部报运米豆四十六万六千有奇，其海运迟速，寔收有无，该部不妨事平后另行咨查核具奏。”
大敌当前，群臣纷纷献计献策。同日，工科都给事中郭兴言奏：“目前急著，宜檄关门发劲兵一枝，星赴锦州。至于关门，兵近四万，不无见少。盖关外南至海口，北至一片石，隘口之当守者多，须再增三四万并力守之。乃近年御奴之兵强半望风而逃，宜于蓟镇咽喉之处设标兵一营，令大将统之，号曰‘杀逃营’，使关内无逃生之路，便决意死守矣！奴兵西犯关、宁，势必尽撤东江之兵，可令毛文龙安枕卧耶？宜速檄本帅选精兵三四万，声震河东，以为遥制之说。”
得旨：“奴兵既东戍，又西犯，中必虚矣！海上先声，速行遥制，东西之难可以并解。如此急著，登抚、毛帅苟闻声，先可一面布置，一面奏报者也，立刻马上差人说与他每知会！本中救锦州、固宁远、备关门，俱系紧务。蓟镇咽喉之处设立标营，统以大将，内卫、外援俱可相资，防逃之法寓于其中，著与商确申饬行。”（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继续）
五月十九日，明熹宗收到了辽东巡抚袁崇焕的题奏：“奴围锦州甚严，关外精兵尽在前锋，今为贼拦断两处。夷以累胜之势，而我积弱之余，十年以来，站立不定者，今仅能办一‘守’字，责之赴战，力所未能。且宁远四城为山海藩篱，若宁远不固，则山海必震。此天下安危所系，故不敢撤四城之守卒而远救，只发奇兵逼之。方募死士二百人，令其直冲夷营，如杨素用寡法，今已深入，未卜存亡。又募川、浙死卒，带铳炮夜警其营。又令傅以昭舟师东出而抄其后。且令王喇嘛谕虎酋、领赏夷使贵英恰，率拱兔、乃蛮各家从北入援，无所不用其力。适内臣孙茂霖、总兵满桂统关兵一万到，亦非当夷者。今于万中选二千，关外选二千，共四千为奇兵，令尤世禄、祖大寿督兵抄道而东，阑出敌后击之。此行决一死战，或可得志，若彼分番迭攻，而我兵战不可透，则锦为必破。又以困锦者困宁，虽城守素备，而食乏援绝，则预为宁远、山海援者，非蓟门三协与宣大两镇乎？但有兵必有饷，行粮断不可已。乞敕下该部，锦州作何救援？宁城作何帮贴？山海作何高坚？钱粮作何贮备？令一一议覆。”
明熹宗听说前线形势竟然如此严峻，只得在回复中认可了袁崇焕不出援锦州的做法，命人星火催调各地的兵马和粮草：“览奏。奴氛孔棘，我兵精锐都在前锋，锦州当能自固。宁远四城关门保障，该抚不轻调援，自是慎重之见。即各枝援兵亦止传令声息四出以疲贼，应接杀其专向锦州之势则可耳，无轻当虏，虑有万一，则伤锐气，听该抚便宜调度。蓟门三协、宣大两镇，俱已有旨调发为宁远、关门策应，著马上差人督催，星火就道。粮草作何贮备？立刻拨办，以续转输。”
袁崇焕的这个行为非常恶劣，我军具有作战实力而不实施有效的救援，任由城堡中的守军被敌人各个歼灭，那耗费巨资修这些城堡又有何用？袁崇焕临阵夸大敌军的实力，畏敌如虎，堕我士气，他的如意算盘在于恫吓明熹宗，迫使朝廷同意自己与后金款和，签定卖国条约。后来己巳之变时，他在朝堂上的表现与此如出一辙。

（继续）
同日，兵部尚书王之臣在覆议时驳斥了袁崇焕的悲观论调，指出：“奴兵急围锦州，发兵解围万不容已！第关外四城各当坚壁，断不可越信而远援。臣部议调满桂出援，杨嘉谟佐之，未必非一臂之助也！抚臣用寡，自是一奇。倘与入援之夷，使阑出敌后之奇兵相继并进，此一役也或可以得志，是在诸将相机进止耳。宁远自去年得胜之后，余勇可贾，贼即攻宁，抚臣饶能拒之，无烦帮贴也！山海天险，但虑关兵出援城守空虚，业调昌平、宣大、真津等营共兵三万，疾趋赴关。今日之事，守者以全城为上，援者以退贼为功，俘馘斩级皆所不计。其阃外机宜，应听督、抚诸臣相机行事，臣部不敢遥度也。”
明熹宗看到王之臣的覆议后，深感宽慰地说：“览奏。说‘锦州纪镇忠勇自誓，赵帅等凭城击贼，多所杀伤，已见能守之效。然攻围不退，应援当亟，赴援诸将尤宜相机进止，以图万全。宁远抚臣料理有素且威略素著，无烦帮贴。’深慰朕怀！‘关兵出援，这所调各镇兵三万，著疾趋赴关以资防守。守者以全城为上，援者以退贼为功。’说得是！‘其关外四城毋轻调发，军前粮饷作速接济。’俱已有旨了！尔部还马上差人不时侦探，有闻立刻入奏！”（以上史料整理自《明熹宗实录》）

（继续）
那么，满桂率领关兵援救锦州的这些天都发生了哪些事呢？很遗憾，汇集战役详细过程的《明熹宗实录》六月卷神奇失踪了（按：详细记载审讯东林党案件的《明熹宗实录》四年卷也同时失踪了），有被清朝统治者故意毁失的嫌疑。笔者只能根据满桂后来向崇祯帝所做的申辩、《两朝从信录》、《三朝辽事实录》、《天启七年都察院实录》以及后金《满文老档》等史料之中的相关片段加以整合梳理了。
时间倒回五月十一日。由于锦州危急，满桂向刘应坤请缨出援，刘应坤十分赞许。他见满桂现在虽然已经拥有了节制四镇的权力，但剑、印尚未到手，恐怕斗不过桀骜不逊的袁崇焕，便命自己麾下的净军内丁营与他随行。
经过一番准备之后，满桂便率领本部家丁并关门的马步军三营官兵辞别了刘应坤，星驰出关策应支援锦州。在出发前，刘应坤命人飞马通知了在宁远的袁崇焕。
满桂正在行军途中，接到了袁崇焕的第一封手书，令他驻守前屯。不多久满桂接到了袁崇焕的第二封手书，又令他退驻中前所。袁崇焕的这两封手书暴露了他蓄意阻挠刘应坤、满桂援救锦州的行为，具有卖国嫌疑。可惜后来崇祯帝最初没有从满桂的申辩中觉察到这一点。

（继续）
满桂收拢中前所的军民并安插部下宿营已定，听到逃难的百姓和溃卒诉说敌军正在围打锦州，急忙径自率军于五月十四日到达了宁远。在到达宁远的时候，满桂接到了兵部发来的札副，奉旨命他移驻前屯（这个圣旨是此前明熹宗根据刘应坤的建议做出的，兵部刚刚送到，可见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古代时千里遥控是根本无法制胜的）。满桂以救援为急，不能退回前屯，便前去找袁崇焕商议救援锦州之事。
袁崇焕见满桂径自率兵来到宁远，两封手书都没能拦住他，心里十分恼火，正想发作，只见满桂身后赫然站着魏忠贤的净军总兵阎思印，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知道此人惹不起，便又心生一计，对满桂说：“敌军有好几万，我这里只有一万多人，寡不敌众，守城都有困难，只能相机解围。你现在是大帅，也不宜亲自出马。正好新赴任的锦州总兵尤世禄在这里，让他挑选两千关兵，我再添两千人马，让祖大寿带领，组成四千人的奇兵，绕到敌后死拼一下，或许可能成功。你别有顾虑，我这里就写奏本给皇上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