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捡个床奴做夫君

配合网文审查,所以最近更的都清水qwq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24 22:09:00 +0800 CST  
“无论如何都会活着的。”
白宁时昏睡了一天一夜,说了二十八句。
“无论如何都会活着的。”
长安趴在她床头,眼底是浓浓一片乌青,白宁时醒来,第一眼就是他,看了许久,看到最后眼光涣散。
又睡着了。
后来就是长安醒了过来,起身时弄出动静,白宁时睁开一双迷离的眼,疲倦挂在眉头。
“您醒了?”
长安款款温柔,不必言语。
白宁时喉咙还有些哑,抱着他塞过来的茶盏输了漱口,润了润喉。
“嗯……我睡了几天?”
长安比划二指。
“府里……”她撑起来坐着,“没出什么事情?”
长安摇摇头,他不知道。
白宁时整理整理断片的思绪,自太清宫里烈火烹油那一遭回来,到如今岁月静好小轩窗醒来,正好一日一夜。
她转头,刚想好久问什么,却看见长安凝望着她的侧影,半边金色的影子在日光里晕染开。
“怎么了?”
长安垂眸,在她手心写:“你怕死?”
白宁时愣了愣,“谁不怕死呢?”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24 22:12:00 +0800 CST  
“你睡着的时候……”
白宁时恍然大悟。
梦境抓住人的小辫子,思绪不由人,原来是趁着人昏沉着,将平日里不能说的,说不得的,悉数说了个干净。
“我很少会睡着,”白宁时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指尖放到自己后颈:“这里是我的睡穴,以后你可以点。点多久,我就睡多久。”
不管外头动静,一睡成万古。
长安点了点头,又问:“你怎么了?”
“病了。”
“病了?”
白宁时颔首:“是,铁打的人也会生病。”
“那病好了吗?”
病好了吗?白宁时想,怕是今朝不好,日后也不会好,一桩桩一件件这么想,怨怼得自己鲜血淋漓。
“还没有药。”
药?长安站起身,药可以有啊。
他抱来一个方盒子,将盒子放在床边,打开系带,里面静静睡着五只用红绳拴着的人参娃娃。
“这是?”
“程。”
“慕涔?”白宁时心想这老小子忽然发达了?
长安点了点头,“还有,小孩子,也要吃。”
“也要我吃小孩子?”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24 22:12:00 +0800 CST  
那一夜,隆庆皇帝面若付粉,刻薄如窗外九月初九的夜雨秋凉,颀长的指着那一盏淡淡的,紫色的烛台,轻轻放下,溅出烛油。
“永远不要想着背叛朕。”
白宁时只是偏着头,静静地看着,看着那火光一点点变淡,再聚拢,再变淡,像极了这一生,风光无量,继而归入尘泥。
后来那几乎燃作一滩的烛油,被隆庆皇帝,悉数泼在了她的肩头。
浇出一朵很美,很美的花,绽放在白肉血红中,一片惨状。
他依旧是那句话,折翅之鸟,断脊之鹰,不得高飞。
“我可不要吃小孩子……”白宁时悻悻地想,“不过要是能吃美人儿就好了。”
她在垂涎长安的,白软耳垂,恨不得再将他人吃个干干净净才好。
长安嘟嘟嘴,他总觉得白宁时误会了什么。
……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24 22:15:00 +0800 CST  
然后他就被吃了,吃了……
……
程淮打了个很大很大的喷嚏,惊雷一样,一连四个,四百岁。
日头很大,秋老虎折磨人。
他还能染风寒了不成?
白宁时病来如山倒,紧接着病去如抽丝,和长安两个人斗蛐蛐,斗着斗着就斗进了被窝里。
沐浴更衣之后是晌午,白宁时如沐春风。
带着长安直接在园子里逛了起来,秋景依旧旖旎,塘里残荷袅袅,倒是桂树要开了。
他们一起摘了桂花酿酒,又让老吴做了桂花蜜,长安舔了半个多时辰的手指头。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24 22:16:00 +0800 CST  
浮云悠悠,红叶当秋,似乎天地遍染一片暮色。
隆庆皇帝给刑部的七日之限未到,裴秋声早早呈上了孙程签字画押的供纸。
其中罗列孙家侵地,贩盐,霸奴等罪名,并其所结党羽名单,一时间满朝文武唏嘘,更是人心惶惶,生怕那份名单上会有自己的名字。
似乎他们忘了……还是想起来了,很多年前他们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只是那个人,死都不曾助他们做成。
很快,隆庆皇帝即下令刑司通缉孙骐,死生不论。
裴秋声因此立功加官,被他推辞了。
这位花白胡子等老大人笑了笑,此生不患无功,只怕有过。
他亲自登门,拉了两车药材,给靖安侯府送去,还带着些裴小公子师门秘传的药。
白宁时没有拒绝,让人收了。
程淮笑了笑:“这孟光何时接了梁鸿案?”
白宁时握着一瓶药粉,道:“礼尚往来罢了。况且……雪中送炭,不接就是咱们不厚道了。”
而且这东西留着,总归有它的用处。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26 22:24:00 +0800 CST  
人生最痛苦的就是梦醒时分无路可走,如果真的无路可走,梦境是最好的贪欢。
所以要想成全一个人,要么让她睡着,要么不要将她吵醒。
长安第一下用多了力气,对准了她的睡穴就是一下子,后来白宁时睡了七个时辰。
整整七个时辰。
长安守了她两个时辰之后,瞅着只会喘气的白宁时,觉得这人此刻异常有趣且可爱。
他壮着胆子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又捏捏她的鼻头,又亲了一口……
等了一阵子,做贼一样心虚,就怕白宁时蹭地坐起来。
然而,她没醒。
长安想了想,就将她往床里头推了推。
推的异常轻松且愉快,睡熟的白宁时骨头比水都软。
他盘膝坐在她身侧,小心翼翼地抽开她寝衣的带子,将葱绿的纱衣领口扯开,看见左肩头裹着层厚厚的纱布。
长安屏气凝神,轻轻地将纱布拆开。
难怪这几日白宁时稍一动作就是一阵拧眉。
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那里几乎拳头大得一块烫伤的疤,还在渗着黄水。
长安的眼里一阵恶寒。
程淮说过,这一代宗室出了位霸星,是两代天子的肉中钉。
国姓为白,而出身萧家的郡主自幼丧亲,于是以祖荫功勋,赐白姓。
天下最薄情,莫过帝王家。
哪怕是骨子里流淌着同样的血,也会亲者相仇。
长安轻轻低头吻上那块烫伤,如是虔诚地,献祭给他的神明一般,久久吻着。
良久失神。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26 23:06:00 +0800 CST  
良久失神。
长安想把她的鞋子脱下,却摸到她脚腕上似乎戴着什么。
他将白宁时棉袜的系带解下,露出大半个光裸的脚腕。
上面是一条非金非银的链子,坠着一颗雕镂着繁复花纹的铜铃。
长安的手一阵停滞,玫红的指尖轻轻弹了一下那颗铜铃,铜铃无声。
在遥远的雪域下,有一片草原,那里有一个美丽而古老的传说。
相传,是长生天落的两颗血眼泪,化作巫族世代相传的血蛊,融入两个人的血,便是一生一世的牵绊。
大巫祝将两个血蛊虫置在铜金打造的铃中,除非一方身殒,否则铜铃响起,另一人无论在天涯海角,都会与之响应。
亦是国号符离之本意——浮生不离。
……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28 23:32:00 +0800 CST  
白宁时睡醒后神清气爽。
于是她就罚了长安倒立。
程淮端着新买的长杆枪进来时,身子弯了去,瞅着长安涨红的脸笑个不停。
白宁时正用布巾擦着脸上的花生酱。
“笑什么笑,再笑你也一起。”
程淮耸耸肩,一副老子可不要的意思。
白宁时端着茶碗,问:“有什么事吗?”言外之意是没事赶紧给老子滚蛋。
程淮把肩头扛着的银雕花枪往地上一撂,震得地面激起一层尘灰。
“五十两。”
“我没钱。”
程淮一屁股坐下地上,“反正账记在侯府里,我就要这杆枪。”
“再加十年。”白宁时平淡地笑了笑。
程淮登时又跳了起来:“你你你你………最毒妇人心!”
“我都卖给你二十年了,再加十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青春作伴好还乡?是要年轻才好回家啊!”
“你知道你家在哪?”
程淮泄了口气:“只是暂且忘了罢了。”
“那就何时记起来了,再青春作伴回你的家乡。”
估计那时候,乡音已改,鬓毛都白了。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28 23:32:00 +0800 CST  
白宁时招招手让长安起来,给他拍拍手心的灰,程淮于是问:“长安公子,你的故乡是哪啊?”
长安愣了一下。
故乡?
那是一个寥远而睽睽的地方,是他记忆深处的不可思量。
那里有雄鹰在雪域高歌,有战马在草原嘶鸣,有成群的牛羊和美丽的牧羊姑娘……
在一片苍茫的雪顶下,是他的故乡。
“那是很美,很美的地方。”
白宁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仿佛那里有一切的山川与河流。
长安的身上仿佛有诸多谜团,连于叔也说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不知名的高贵。
于叔活了大半辈子,看人从未错过。
当年也是他,断言先皇是顶顶无情之人,隆庆皇帝则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要是想家了,”白宁时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日后我与你一同去,天涯海角都去。”
长安轻轻颔首,他的目光怅然,因为再也回不去了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28 23:33:00 +0800 CST  
夜里烛火惺忪,方才送走文妃后,淡淡脂粉香残。隆庆皇帝传召柳色前,特地让人点了檀香去味。
给廖府送赏赐的人,天黑后完璧归赵。
给廖府送去的封赏却原封不动被抬了回来。
“他还是什么都没要?”
“回陛下,是……廖相什么都没要。”回来的人一阵惶恐。
“那他说什么了?”
“廖大人说他病气太重,怕冲撞陛下,只恭祝陛下福寿绵长,巡盐事了,也算聊报君恩。”
隆庆皇帝顿了顿手中的笔,一滴饱满的墨打在了纸上。
总觉得这人,就像这墨多了着不住笔,年岁久了就留不住。
一旁端着书简看的柳色笑了笑:“孟怀又给陛下把礼退回来了?”
也就只有廖致远廖孟怀敢有这个担子,拒接天子封赏。
“是啊,你倒是半分不意外?”
“臣往廖府送的,他也教人抬回来了,后来臣就不送了。”
隆庆皇帝亦有些犯愁,“朕送金玉古玩,他不要。送笔墨字画,他不要。如今朕刚得了三朵雪莲,给他送去补身子,他还不要?朕看他无欲无求的,就差铰了头发敲木鱼去了。”
“廖大人若遁入空门,谁给陛下攘内?臣可不行。”
柳色放下书简,“廖大人心比天高,不会将凡俗之物看在眼里。”
“可他一路奔波数月,人估计都得瘦了一大圈,朕总该给他些什么聊表恩赐。”
“陛下不如尺素寄君心?”
“写信?写什么?朕和孟怀还要鱼雁往来?多此一举了。”
毕竟廖府就在宫墙根外头……他想见,只要一刻钟,人就能给抬来。
“陛下没试过,怎么不试试看成效?”柳色轻挑眉稍,“廖大人兴许会喜欢的。”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30 23:13:00 +0800 CST  
隆庆四年十月廿四,章平伯孙程斩首西市,其族中男子,凡十五以上者皆腰斩,余者变卖为奴。
白宁时挣扎着从暗室的铁槛窗口望去,手腕上绷直的铁链还有些锈迹斑驳,湿汗浸透了衣裳,长发贴在前额,像极了夕日欲颓后的苟延残喘。
这个时辰……她想,孙家已经亡了。
钟鸣鼎食之家,大厦倾。
她泄了口气,人直挺挺地仰倒过去,半边身子搁浅在铁床上,身下锦被几处被扯裂,残存的素问灰烬,随风散去。
“亡了……最好是亡了。”
全都亡了………
她讥诮着笑,和着心口偌大的空洞,原来不知不觉,早已将二十年荣辱看饱。
……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1 22:44:00 +0800 CST  
长安坐在外头,一时无言。
他守了近四个时辰,里头是白宁时燃了三支素问,香线都发着暗紫。外头是他等到烛火惺忪,日已入夜。
她走出来时,长安匆匆站起身,他的脚尖点地,身子前倾,似乎有道不完的话。
白宁时笑了笑,眼角还有些憔悴,她揉了揉长安的手背,轻轻道:
“没事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只是眼前太过温存,过多的言语反而教人不能思量。
后来门外有一阵吵嚷,打破了长久的宁静。
于叔卷着袍袖匆匆进来,门外的声音愈来愈重,似乎是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情似的。
“发生什么了?”
于叔抹了把汗,话音断断续续,他身经百战,很少会如此急迫,所以白宁时还是很清楚的听出来了:
“郡主,是保宫的人,他们说,说……”
白宁时下意识将推了推长安,将人直接推给于叔,一脸困惑的长安被于叔握住手臂,不知何意。
门外的人进来了,是清一色的皂衣。
为首那人一身紫色官服,自单薄的日光里走来,面若片云,眉入远山,是隆庆皇帝的御侍,御马监掌印太监,承恩。
“请郡主的安。”
他微微弓了身子,脸上依旧是抹儒雅的笑,时常给人一种错乱的感觉,面前这人怎会是个阉宦?
毕竟清风明月不够形容。
“承公此来何意?”
承恩对她莞尔一笑,像是出岫的云,而白宁时便是被拦了眼的白鸟。
他从宽袍袖中抽出一截谕旨:
“敕,暂将宁时郡主羁候保宫,细细审问。靖安侯府即刻闭门,府上众人不得出入。”
“为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1 22:45:00 +0800 CST  
更新啦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1 22:45:00 +0800 CST  
“郡主也是该好生思量为什么了。”承恩笑笑,“保宫的人带的是枷锁刑具,咱家觉得不用,只要一句话,郡主自然会和我走。”
“什么?”
“陛下的意思,郡主若是随我们去了,则府上众人无罪,否之……”承恩笑了笑,“咱家可以担保,眼前诸位,不会活一个。”
白宁时咬咬牙,“那就请承公带路。”
说罢,她伸出手,长安看见一套精巧的木枷套上了她的手腕,正被垂落的水袖遮住。
他的眼里,湖面波澜起伏。
承恩淡淡扫了他一眼,长安却似灵魂出窍一般,久久不知在想什么。
……
“无论如何,把长安给我拦住。”
这是白宁时临走交待的最后一句话,话音未落,人就被从侯府正门带出,光明正大地坐上了轿。
直接到了保宫,换了囚服,锁了手脚,然后坐在光秃秃的稻草堆上看墙角的耗子发情。
牢里一股冷气,狱底还有凄厉的惨叫,没有母耗子叫的好听。
晚点竟是承恩来送饭。
这牢里羁押的,能让大太监送饭的也就白宁时一个,更何况吃的是三菜一汤,还有一壶酒。
可惜白宁时不饮酒。
“郡主可知,孙程招认的党羽中,郡主是首位。”
“不可能。”
这可是范明衍审的案子,若是孙程随意牵攀,范明衍不可能不说给她知道。
“刑部登记造册,只有郡主没有赐罪受罚。”
“我没有。”
“您自然说您没有,大抵这保宫里的人,进来之前都说自己没有。您猜后来呢?”
“你要对我用刑?”
承恩的眉眼比柳色更加儒雅而温和,话音也是软糯的,瘦削的手背青筋凸起。
“郡主心智异于常人,刑囚于您无用,我自然不会白费功夫,故而……”他倒了杯酒,“您只消在这里住上些日子,过了时候,我自然就会把您请出去。”
“……”
原来是让她换个地方坐牢?
“承恩公公,我是越来越看不清你了。”
“郡主的身子骨也是越来越差了,天寒地冷,可别冻出病来。”
“那你还是多给我加床被子?”
“您坐牢要有坐牢的觉悟。”
承恩起身,长长的衣摆曳地,将手中未饮冻凉酒悉数倾倒于地:“您还是好生消受吧,结党营私,欺君罔上,若您不是郡主,早已身首异处了。”
白宁时冷笑道:“那我还真要谢谢大监,没一招整死我。”
“宁时郡主,后会有期。”
……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4 22:34:00 +0800 CST  
漫长而无聊的保宫生涯自此拉开序幕。
这间牢房精巧在于,窗子开的高,气儿透得爽,光却挤不进来。
她身上拖着长长的铁链子,用手比划了下高度,若是从前,想必翻个身就上去了。
如今却是不能了。
素问损心亦损身。
她的背影常常被扯得很长,在地上是逶迤一抹墨色。
承恩问过守卫,守卫说她出奇的静,只是坐在那里发呆,或看耗子交配,或是站到窗前,不知凝望什么。
“送去的饭呢?”
“吃的不多,但是顿顿都吃,还说吃的不够好,讨我们的肉吃。”
“她倒还当真悠哉。”柳色闻言,眉梢三分阴翳,“坐牢坐成她这样的,还真是千古未有之奇才。”
承恩叹了口气:“所以说,把她困住,实在是下下策。”
“不将这一子困住,我怎么好去对付这一角的残兵败将?”柳色恨吟吟地凝视着桌上一片狼籍的棋盘,不禁又释然笑到:“承哥,你分心了。”
“我还没用全力你就输了。”
承恩见自己败得狼狈,抹了抹额上细密的汗珠,不得不承认:“行棋如运兵,我是不够心神合一的。幸而每每皆败给你,倒也不丢人。”
“听说廖副相也是少年国手,不知如今棋艺如何,改日我必定要去讨教一番。”
以命相奕。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4 22:35:00 +0800 CST  
“小彦……”
承恩一颗一颗棋子地收着,突然就想叫叫他。
柳色对这个本该熟悉的名字,陌生到一时无言,从来不想,不想还能听见这个名字。
“什么?”
“无事……”
承恩笑了笑。
有时人作出决定,不是想要抉择什么,而是作出抉择的一瞬间,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比如……不管柳色想没想好,结局又会如何?
承恩都愿意再帮帮他。
就像儿时,纸鸢挂在高墙上,他宁可摔了,也要帮他拿下来。
有些人,有些事,不谓值得不值得。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4 22:35:00 +0800 CST  
emmm一会儿更文!想有人催更才更哈哈哈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6 18:00:00 +0800 CST  
隆庆皇帝记得今日是霜降,是谁的生辰,一直想着去见他,问候一句许久不曾说的话。
只是今日的奏疏太多了,大多皆是臣工问宁时郡主羁候保宫一事,孙程的死供里说,有靖安侯府的人与他私相授受。
靖安侯府只有一个主子了。
他没刑囚审讯,只是将人暂关保宫,已然是隆恩鼎盛了。
承恩上茶时,给他抱了件披风,还是几年前的旧样式,颜色暗了许多。
“柳儿呢?”隆庆皇帝稍稍歇了口气儿。
“御马监有公务,柳色去忙着了。”
“你倒是忙里偷闲,把事情都推给他了。”隆庆皇帝笑了笑,“上回他让朕给孟怀寄信,孟怀还未回,再不回朕可就算柳儿欺君之罪了。”
承恩敛着眉目,眼里是静静流淌的哀伤。
窗外一场秋雨瓢泼,隐约让人错乱了季节。
隆庆皇帝手里的茶盏没端住,碎了,茶汤洒了一地,宫人默默清扫,他看着便失神。
承恩叫了几个贴身得力的小太监去里头伺候,出了门,一旁有人过来递伞和蓑衣。
他后悔了。
一旦开始就是万劫不复,他后悔了。
他刚刚好披上蓑衣,撑开伞在雨里,不等多走一步,似乎宫门外那处,轰隆一道惊雷。
“大人去哪?”
承恩往回踏了一步,轻声叹道:
“不必了,来不及了。”
隆庆皇帝的墨干了。
他记得那是一对鸳鸯金墨,是廖致远送的,那人一辈子什么都不在乎,眼高于顶,性子淡漠得世俗难容,唯独自己登记那年,送了两块墨。
用到了如今。
廖府的人来时是黄昏。
承恩坐在廊下,夕照染了半边天。
“启禀陛下,廖,廖副相,卒了。”
……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6 19:33:00 +0800 CST  
廖致远病骨一身,他府上的人说,因廖致远生性好静,从来身边也不留人伺候,今番是直到他该吃药了,侍者寻不到,才慌了神差人去找。
人在棋室里,枕着棋盘,棋盘上还有一残局。
他披着件素衫,人走得很安详,除了手指掉落在地的棋子,什么都没有了。
隆庆皇帝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人备了素衣,吩咐厚葬。
承恩进去时,隆庆皇帝正一个人独自坐在阶前。
他微微恭了身子,悄悄走过去。
他看见隆庆手里还握着剩下的那块金墨。
“陛下……”
隆庆道:“节哀顺变这话,朕都听腻了。”
话里无悲无喜,承恩的心愈发沉了。
“朕知道,从打朕见了他朕就知道,他注定是要走的,要走在朕的前头。”隆庆皇帝仍旧悲悯,“我们约定了十年,他说他若早生十年,天下会不一样,但是如今他只能期盼着自己多活十年,给朕一个盛世。”
承恩俯首:“廖相是个好官。”
是个千古难得之旷世奇才。
是个不被天命宠幸的才子。
“你会不会觉得孤独?”
隆庆皇帝似是轻轻笑了一下,笑得太轻太冷。
“陛下……”
“从来面对死亡,朕只是难过。而他走了,朕突然就很孤独,像是被人硬生生扯开一样。”
保宫离得远,钟声传来时听得不甚清楚。
白宁时瞅着送来的白面馒头绿菜汤,轻轻揉了揉发酸的胃,问道:“谁死了?”
向来对死之一字多有忌讳的王族,要么说谁去了,没了,走了……突然发有人冒出来这么句谁死了,狱卒还愣了一下。
“是廖相殁了。”
“谁?哪个廖……”
白宁时蹭的站起身,铁链子又将她整个的扯了回去。
狱卒还以为她要跑,连忙举起食盒就要砸。
“还能那个廖姓?廖致远,廖副相。”
“他死了?”
白宁时心口一窒,她原以为,是谁死了廖致远都不会死的……
“怎么死的?”
“病死的,还能怎么死的?他那个身子骨,活到如今都是赚的。”
狱卒不说了,给牢房落了锁就走了。
这是她进保宫的第三日,副相廖致远卒。
隆庆皇帝下旨以国礼厚葬。
他往廖致远的府宅去时,一阵萧条。
此处不过在宫墙之下,龙祥鸾瑞之下,却是碧草青青,天色森森。
他已久不到此处了。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6 19:34:00 +0800 CST  

楼主:焦糖猪心

字数:53422

发表时间:2019-04-29 02:1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0-18 11:08:5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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