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捡个床奴做夫君

马上开始走剧情啦~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08 19:26:00 +0800 CST  
初九白宁时进了宫,宫里有隆庆皇帝的重阳会。
在此之前的三天,她从暗室里醒过来,就再也不曾理会长安一眼,香炉旁大把的香灰,活生生的讽刺,讽刺她一辈子都是笼中金丝雀。
重阳节里,宫中也摆了不少秋菊,红的白的紫的黄的,仿佛春日里的浓烈依稀在眼前,只是花只有菊花,未免显得单调。
节宴前寿安太后把她叫去,说了几句话,对于这个半路横冲直撞出来的……太后娘娘,白宁时根本没有话说。
她对自己的亲娘,长公主殿下都没有话说,举国赞贤的先明慈皇后也与她没缘法,好好的就殁了。
天生克亲的命数,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有爹生没娘养的,她也只能搪塞着,张口闭口雷霆雨露肝脑涂地。
末了寿安太后让人端着一枚金项圈来,白宁时仔细一看,是个金镶玉的项圈,嵌着块长命锁,刻着福寿绵长四个篆字。
“臣惶恐……”
“给你你就收着。”
寿安将项圈亲手给她戴上,白宁时只觉得沉甸甸的没个什么趣儿。
“谢太后。”
“你过生辰,就当是哀家送的礼,这么些年也苦了你……”
“臣不敢。”
眼前有些让人觉得可笑。
内帷里,他们该是舅母与外甥女的亲缘,可彼此贴得再近,也隔着一层君臣之尊卑。
一个极力示好,一个步步退让。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人心。
寿安太后还很年轻,她总会在白宁时身上多做停留,拉着她的手说,看着她就想起自己的少年时。
白宁时只是淡淡地笑着。
人的悲欢有时并不相通……也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相似……至少寿安太后的十七岁里,不会有暗无天日的牢房锁链,不会有毁人心神的一剂素问。
“你总是和人这么生分……”寿安太后轻轻感慨,“从前明慈娘娘,把你抱在怀里,你都只是发呆不肯开口……”
她又叹了口气:“长公主殿下那个脾性,哪里懂得哄孩子,早早把你教成这么冷的性子,以后可怎么好?”
白宁时道:“臣……”
她对于这些事情早就记不清了。
关于长公主白绮,关于靖安侯,关于明慈皇后……很多的人早就淡出了她的记忆。
他们都活在世人的心里,只是不在她的记忆里。
她只是习惯寂寞,习惯孤独,习惯一个人在夜里用尖锐的刺包裹自己,默默地舔舐伤口。
“陛下若是待你刻薄了些,你就多忍让点。他对你是有芥蒂的,这个结……”
“臣罪该万死。”
“你又是这样……”寿安太后把她扶起来,“没有人怪你,明法典刑里,哪有一条你说的罪过?”
白宁时被拉着坐在她身侧。
“陛下与你,倒是很相似。”
可惜人就是这样。
越没有什么,越会喜欢那个拥有的人。比如白宁时对长安。
越拥有什么,越会厌弃那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比如隆庆皇帝对她。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1 09:04:00 +0800 CST  
“听说你最近要了个番邦奴隶?”
“只当是养个玩意儿罢了。”
“哀家没有别的意思,”寿安太后都话终于有了些拨云见日的轻巧:“只是前几年,天朝和符离还是有婚约的。那个国没了之后,事情不了了之。可如今京中……”
京中再也没有一族一家一人,愿意迎娶这位宁时郡主的。
况且隆庆皇帝也不可能允许她嫁。
最好的匕首是要捏在手里,才不能伤了自己的。
“若你看上了那个人,实在不行就抬一抬他,封个官,你们再走个过场,名正言顺些,哀家也是能帮你的。”
白宁时倒是意外,一时居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原以为……寿安太后会逼她赶走长安,或直接一条绳子勒死他了事——为了皇族的名声。
寿安太后笑了笑:“你想哀家是什么?”
“明慈皇后与先帝只不过是一场交易,他们彼此成就,一朝明君,千古贤后。哀家与先帝也是一样,不过是补那样一个六宫之主,天朝之母的名号,不让其外流他人手。皇家没有情爱,但是哀家希望你有。”
“为什么?”
“因为你那双忠烈的父母,是哀家见过,世上最般配之人。”
只是他们没有善果。
“臣谢太后恩典。”白宁时想了想,“只是此事烦请太后先放放,只需记得您给我这恩典就够了。”
“这是为何?”
“臣一无所有,但想给他最好的……”
……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1 09:04:00 +0800 CST  
神助攻:太后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1 09:04:00 +0800 CST  
“郡主还请留步。”
白宁时方走出后宫不远,身后有人唤她。
那人风里潇潇而立,端的一把翠竹似的身形。
“柳少监?”
不,兴许这人现在应该是御马监的监督太监了。
“请郡主的安。”柳色拱手问安。
白宁时轻轻颔首:“少监前日才从边关赶回来,如今怎不好生歇着?”
“上京日日俗事纷扰,臣还要为陛下分忧,故而不敢懈怠半分。”
“少监辛苦了。”
二人并行着穿过御花园。
白宁时并不想与他多相处一刻,故而目光总是恹恹的,随意落在某株花上。
她想起幼时读的诗: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那时不知黄巢起义,只觉得满城尽带黄金甲,是人间最美的花开盛景。
“郡主是有心事?不如让臣替郡主分忧?”
“少监是个大忙人,我却只不过与俗事做征讨罢了,你想与我分忧什么?”
柳色轻轻拂起一朵秋菊,修长的指绕着花瓣轻轻摩挲。
“俗人怎知忙人不想与俗人分忧呢?”柳色笑笑眼角微翘,“将门寥落,天潢贵胄,处处皆是纷扰。”
“少监官运亨通,前途无量,还是莫说这丧气话为好。”
“臣是在替郡主说。”
“柳色……”
白宁时往他身前错了一步,正巧有宫人来往,她正正神色,柳色依旧半敛着笑看她。
“休要胡言。”
柳色稍稍偏过头,看远处风里有菊落英。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1 20:49:00 +0800 CST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白宁时冷笑一声:“我萧家忠烈满门,我亦做不来背主忘恩的勾当,你打错了算盘。”
“可你不姓萧。”
白为国姓。
“那我就更不会做那种事。”
柳色轻轻摇了摇食指:“郡主不是做不来,而是做不了。若哪日,金丝笼中雀展翅,郡主也会让这上京,满城尽带黄金甲。”
“凭你这些话,就够你死上千百回犹不足了。”
“那我们走着瞧。”
柳色依旧是云淡风轻。
二人又是一处并行,面色如常。
秋风乍起,不觉有些凉。柳色怕冷,拢了拢衣衫,翠竹一般的颜色,衬着碧树似的人。
“少监还记得章平伯府吗?”
柳色眉梢轻挑:“自然记得。”
“半个月前,章平府孙家给抄了。”
“他活该。”柳色倒不意外,毕竟天道好轮回。
“可孙阡丢了。”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1 20:49:00 +0800 CST  
注:①“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出自黄巢《不第后赋菊》后黄巢号被推举为“黄王”号称“冲天大将军”,攻入长安,进入太清宫,登基称帝。
②古代男子封爵五等:公侯伯子男。本文出现的靖安侯,章平伯,皆是封爵名号。
③御马监:明宦官官署名。(本文为架空)十二监之一,是明代宦官机构中设置较早的一个。有掌印太监、监督太监、提督太监各一员,下有监官、掌司、典簿、写字等员。掌腾骧四卫营马匹及象房等事。所以御马监是管兵符的,不是管马的。(但是他的确也管马……)
④太后,明朝始有母后皇太后(新皇帝即位时的先皇皇后)和圣母皇太后(皇帝亲娘)之分,清朝朝确定下来。本文寿安太后就是母后皇太后,是明慈皇后之后的继后。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1 20:49:00 +0800 CST  
“丢了……”柳色正正神色,“那就发海捕公文,抓就是了。”
白宁时笑道:“只可惜孙阡跑了,孙程和孙陌却没能跟着跑了。”
“孙阡孙陌,想想都会是孙阡。”
一个力能扛鼎,一个体弱多病。一个将近而立,一个未满弱冠。孙家想留,也一定是舍车保帅,弃了老父幼子,保这个长子。
“我以为,少监会心急。”
“我要急什么?”柳色不解。
“急着……要那孙家,万劫不复。”
……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2 22:00:00 +0800 CST  
“哈……”
柳色捂着嘴轻轻笑道:“郡主是不是杀人杀多了,瞅谁和谁都是深仇大恨的。”
白宁时蹙眉:“难道不是吗?”
“难道不是什么?”
天子威严之声,如钟鼓黄吕,震慑人心。
是隆庆皇帝。
来得好巧不巧,正拦了白宁时反将的一军。
二人匆匆 跪地。
隆庆皇帝已换了衣装,冠冕遮着眉目,面容威严而冷漠。他的目光匆匆扫过,如高位者一般,不袒露半分爱恶,喜怒不形于色。
“见过陛下……”二人道。
“平身罢。”
隆庆皇帝瞧了一眼白宁时,“太后方才叫表妹过去,都说了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她颈上的金项圈上,“原来是赏了你这个东西。”
他着意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那并非普通的劳什子。
只觉得眼熟。
“这个……”白宁时瞅了一眼:“太后厚爱,臣恭敬不如从命。”
“既给了你,你就好生收着,别推辞太后一番心意。”
“臣遵命。”
隆庆皇帝又看了看一旁,整抿唇莞尔的柳色,只觉得这人眉目如画,不禁软了些神情:“柳卿怎么也在?”
“回陛下,臣在御花园赏花,正和郡主偶然遇见,故而攀谈几句。”
柳色上前一步,又道,“陛下,微臣有一事相求。”
“何事?”
“宁时郡主生辰,臣匆忙入宫,手里什么都没有。又不好两手空空讨郡主的酒吃,故而还请陛下赏个东西,让臣送给郡主,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隆庆皇帝好笑道:“你倒打上朕的算盘了。”
只是凭他,再打什么主意也不过分。
不过他天子的分寸。
柳色垂眸,眉眼弯成一条优美的弧线,薄而细长的眼睫打在玉似的脸上:“陛下之恩,臣也想分与郡主一杯羹。”
“得了……”隆庆皇帝负手而立,“前日辽东送来两条上好的白狐皮,朕瞅着,就给郡主裁件大氅,秋冬风寒,保重身子要紧。”
“臣谢陛下恩典。”白宁时道。
“那臣也恭祝郡主福体安康。”
白宁时莫名觉得讽刺。
九月天里送狐裘,不就是在笑,笑她如今大不如前,笑她要一辈子孱弱无能。
“臣谢陛下恩典。”
一旁的御侍小声道:“陛下,宫宴时辰快到了。”
“那就走吧。”
隆庆皇帝摆架,二人并行其后。
御花园里百花萧索,九月八里就开了的,初九再看来,颇有些明日黄花的味道。
满城尽带黄金甲……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2 22:01:00 +0800 CST  
宫宴上唱的是一出君明臣贤妾依人的好戏。
临水照花台劈了条玉做的溪湾,供诸人曲水流觞。
隆庆皇帝酒过三巡,起了诗性,便教君臣联句。
御前赐座的柳色柳少监,轻斟了半盏琼浆奉给天子,因笑道:“陛下要做柏梁体?”
隆庆皇帝接了他奉上的杯盏,轻轻掴了一下柳少监白软的手背:“你要敢做柏梁体,朕就把你从临水台子上丢出去。”
柳色抿唇:“臣再飞回来就是。”
“柳卿虽有白鹤公子之称,难道还能真插上翅膀飞来?”
众人亦是一场轻笑。
人尽皆知,后宫的文妃是新贵宠妃,可这位新贵往日不贵今日贵,谁也难保哪日天子就腻了……但朝堂这位当红的柳少监,却是铁打的一朵帝王花,讨好此人,比讨好文家要便宜的多。
“那就请陛下先起兴?”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2 22:02:00 +0800 CST  
注:柏梁体:“柏梁体”又称“柏梁台体”“柏梁台诗”,一般古体诗只要求双句押韵,近体诗则多是首句入韵,隔句押韵,这种诗每句七言,都押平声韵,全篇不换韵。柏梁体是七言诗的先河。据说汉武帝筑柏梁台,与群臣联句赋诗,句句用韵,所以这种诗称为柏梁体。
这里柳色提议做柏梁体,因为汉武帝君臣联诗的最后一句是东方朔结尾的。柳色自比东方朔,因为汉武帝始终把东方朔作为供娱乐的优人(艺人)看待,隆庆皇帝瞧不上汉武帝,也不准柳色妄自菲薄,但是这一场联诗最后一人是郡主……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2 22:08:00 +0800 CST  
“那就请陛下先起兴?”
隆庆皇帝举杯,朗声道:“林耀秋开晚。”酒盏顺溪流而下。
柳色接了去:“翠影拟轻招,浮香正盈袖。”
……
“玉露又冰消,泥盆凝雪骨。”
“落英惜长条,仙人团锦绣。”
“彭泽有旧谣,夕餐秋郁郁。”
“朝饮酒寥寥,花黄催霜雪。”
“碎白剪楚腰,北风同节亮。”
“傲骨并姿高,荒畦凌荣意。”
“暖室折柯老,憔悴堆青叶。”
酒盏蓦地到了白宁时眼前。
众人不禁屏息。
长公主白绮也算是名动上京的才女,靖安侯亦是风雅之人,宁时郡主自幼受教,然而这么多年也无人见她和诗作赋半句,故而在场想看笑话的,不想看笑话的,曾对宁时郡主才名有所耳闻的,都不禁想看看这位郡主的文采。
白宁时叹了口气,也不知会否是那半杯残酒催人醉……她的手捧起那小小一樽,思量许久才饮下:
“落寞恨红绡……”
还未完:
“梅蕊休相妒,王孙似蓬蒿。”
她将那酒悉数入喉,只觉得眼前满地黄花堆积,莫不憔损。
原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2 22:10:00 +0800 CST  
“……”
隆庆皇帝的面色发着淡淡的冷,是一种透过骨子往外渗的隐恨。
“憔悴堆青叶,落寞恨红绡,梅蕊休相妒,王孙似蓬蒿。”
到底是她眼里的公子王孙如蓬蒿命贱,还是命薄之人有意恨青红世界,想做这千秋帝王?
手中好一把建盏被捏出裂纹,柳色诧然:“陛下?”
“郡主好诗风。”隆庆皇帝掷盏起身,击掌称赞笑道,“你还有多少是朕不知的?”
不知要如何磨去的。
你的双翼,你的傲骨,你的恨……
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把项圈上的金锁,是当年明慈皇后预备给白宁时的七岁生辰礼。
但是这个东西没送出去。
因为明慈皇后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
他匆匆赶到时,手里还抱着新采的辛夷花,已经见枯了。
那时她就在,在重帘之后,一双眼,暗紫暗紫,像极了明慈皇后未合的双目,一样的颜色。
宫宴散去后,花房中所有的菊花,被弃在宫中一片荒地,一把大火,焚之一炬。
从此太清宫中无菊。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4 11:54:00 +0800 CST  
柳色的妙计有二。
一是让裴尚书当日想法让京中药铺不给靖安侯府任何伤药,只说卖光,连镇痛的冰片也没有。
这事也不难,缘故就在,裴尚书妻子王氏母家,是山西当地的医药世家,祖上往八代,都是宫廷御医。
上京城里最大的药材买卖,姓王。
二就是让尚书的小儿子,一心向歧黄之术的裴骥,拎着药匣子,打着行医救世的招牌,往靖安侯府后门前晃悠一趟。
果不其然,当晚黄昏时,裴骥很悠然且潇洒地迈进了靖安侯府后门。
次日一早,靖安侯府长史范明衍递了帖子,随着裴秋声一同去了刑部大狱。
得知信儿时,柳色正端详着手中萝卜粗的老山参,一匣两根,一共五匣,能抵关东一年地税。
“柳哥哥这是要给谁的?”
二郎捻着参须玩,边玩边问。
“记得柳哥哥说过的,以后要请来教你骑马的姐姐吗?”
二郎一听骑马,登时笑如花开:“那个姐姐骑马好厉害,我也能一样厉害吗?”
“当然了。”
“那她吃这么多人参,不会流鼻血吗?”
二郎还记得上次偷吃参蜜到鼻窜血的经历……
柳色揉了揉他的头:“你以为谁都和你这个偷蜜的小耗子一样?放心吧……”他目光略沉,“那个姐姐,很需要这些。”
“那我们要送去吗?”
“不。等她自己来拿。”
“为什么?”
“……”柳色拍拍二郎的颈后,捏着他的鼻尖笑道:“若凡事都要问个为什么的话,那你说说,为什么柳哥哥生的这么好看,你长得丑似萝卜?”
二郎最讨厌萝卜,且没有之一。
“……”于是他愤愤瞪着那几根老山参。
柳色连忙把这些东西护住,生怕他一口气化悲愤为食欲,将这些山参吃得一干二净。
“好了,二郎去给哥哥找件好看的衣裳。”柳色新站起身,“哥哥要去看场戏。”
“什么戏?”
“唇亡齿寒。”
二郎听不懂,便去给他找衣裳。
清一色翠绿锦缎长袍,绣竹叶花纹,一双墨履,一条茶色披风,柳色抖抖身形,抬步迈出去。
临走之前不忘回头:“二郎,记得喂鸟浇花。”
“记得!”
“还要冲一壶酽酽的茶。”
“哦。”
“不许吃甜瓜。”
“啊……啊?”
说罢,柳少监飘然而去,小二郎倚门叹息。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8 16:22:00 +0800 CST  
刑部大狱里,正有人刷着铁架子上成条的白花花皮肉,桶里早就是一汪血水。
范明衍用白布巾擦了擦手,接过一杯提神的热茶,稍稍喝了半口,又将余下大半悉数往刑架上昏迷的少年泼去。
少年肩头是一道已见骨的伤痕,阴森的白,淋上乌绿的茶水,柳色一迈进阴冷的审讯室大门,就听见一阵惨叫。
柳色掩着口鼻,审讯室里弥漫着一股酸腐与烧焦的味道。
“范长史?”
范明衍放下茶盏,笑道:“少监还真敢来?”
柳色:“裴尚书呢?”
底下人悄悄指了指侧门外。
范明衍道:“吐去了。”
柳色往刑架上一瞅,少年衣衫破碎,吸满了血水裹在身上,几处伤痕深可见骨,左腹处还有烙铁的痕迹,流着黄水。
“孙骥?”
范明衍颔首:“是孙家二公子。”不过还真是难以辨认了。
“招了?”
“没有。”
“没有?”
范明衍审了小半日,孙骥竟然没招。
要么是孙骥真的一身铁骨,要么是范明衍……
柳色拨弄开少年贴额的碎发,露出一张惨白的,稚嫩的面庞。唇早已没了颜色,却被生生咬破出血洞。
汗成串往下砸,砸在了柳少监白软的手背上。
“岳哥哥?”
似乎是有人轻轻叫了声……什么。
柳色一阵静默,手顺着少年颈上轻轻跳动的脉搏,摸上他的耳侧。
那里有一道疤。
“要不,范长史也饿了,你我往平螺馆喝酒去?”
……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8 16:22:00 +0800 CST  
平螺街头酿泉楼,酿得一等一好酒,酒香凛冽。
他们要了临街的雅间儿,有一张仕女图屏风隔着,焚着暖香,一盏镂花罩灯,端的风雅。
“少监可是诧异,诧异我会允了裴大人的情?”
毕竟雪鹰军中人,不得参政。
柳色浅斟慢酌:“范长史惊世之才,心思哪里有人捉摸得透?”
范明衍道:“裴少公子有恩郡主,就是有恩雪鹰军,亦是有恩于在下。”
“哦?听说郡主病了?”
“是病了。”
“那可得好生用药。”柳色笑了笑,“我那儿有关外送来的野山参,回头就让人给郡主送去。”
“无功不受禄。”范明衍顿了顿,“范某还有事……”他并不想与这人共处多久。
“范长史审人不必心急。”柳色拦了人的话。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军中事务杂多,实在不宜抽身。”
“范长史如此操劳,我可是听说,宁时郡主已久不去军中了?”
“郡主病了而已。且她不去,但雪鹰军会等。”
“哦?”柳色淡淡笑了一下,他是惯会笑的,只是范明衍不愿看人笑脸。
这颓靡的上京城,几乎要折损去他军营里磨练出的一身铁骨。
“宫里传出信儿,说陛下有意削减半数雪鹰军。”
范明衍蹙眉:“什么?”
柳色叹了口气:“陛下待郡主猜忌益重也实在刻薄了些,毕竟血浓于水,老侯爷与长公主在天之灵,怕是也会有些……”
他顿了顿,也不去看范明衍已然绷不住的脸色,自顾自说到:“这还是章平伯还受宠时,亲自向陛下进言的。只是如今看看,他们家被抄了,这事情也能暂且搁一搁。”
“少监多言了—”范明衍起身到门口,回头道:“今日之事,全当过去了,你我最好不必再见。”
柳色依旧浅笑着,又酌了半盏清酒。于那灯火深处,渐渐送远了目光。
“恭送范长史。”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8 16:30:00 +0800 CST  
吞了还是进群看吧……私我要群号,这度妈。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18 16:31:00 +0800 CST  
一会儿更文吧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21 21:55:00 +0800 CST  
“孙程认了?”
柳色起初听到时还有些意外。
“是,听说孙骥一直没招,是孙程先认了。”
“范明衍用了什么法子?”
底下那人回想这事时还有些后怕。
“听说那范长史,让人将铁钉子敲进孙骥的髌骨,又要当着他爹的面,把烧红的铁水灌进他喉咙里。孙程看不下去了,直接什么都认了,人接着就昏死过去了。”
柳色轻轻蹙眉:“那孙骐呢?”
“还在追查,不过少监安心,他逃不了多久的。”
柳色竖起手指,摇了摇玉兰似的指尖:“不,让底下的人明着去找,只是找到了,暗中看着他,别动手。”
“这……”
那人还有话问,却欲言又止,只是思忖着应了去,又道:“大太监让属下问一句,少监何时去吃顿饭?”
“转告他,明日我就去看他。”
“那属下告退了。”
柳色不再抬眸:“你先去吧。”
他静静地坐了一阵子,眼前总是莫名有一张尚且稚嫩的笑脸,叫着那日孙骥叫的一声声岳哥哥。
他也无法想象铁楔子钉进骨头里,究竟有多少恨意,多少痛楚?
就像当年,很多年前,那群人将烧红的铁棍往那个人身上砸去时,冰冷锃亮的砍刀将人身首异处时……
痛彻心扉。
只是古人说的好,往事不可追。
往事不可追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22 22:22:00 +0800 CST  
“二郎,二郎?”
二郎正在外头洗萝卜,一听见柳色叫他,连忙往屋里去:“柳哥哥!”
“我头疼,你找药膏给我搽搽。”
柳色面色也有些不好,伏案时整个人都脱了力。
只是举棋落子,不能有悔。
他看着二郎给他涂抹药膏时,冰冰凉的薄荷味儿倒是让他清醒了些。
“二郎,要是有一天,你没了柳哥哥……”
“那我就不用吃萝卜了。”二郎嘟嘟嘴,“柳哥哥一手腕疼就说胡话,真该让你吃萝卜,吃完放屁停不下来,就不用说话了。”
柳色笑了笑。
“你放心,我会给你个好去处的。”
他合上双眼,“无论如何都会的。”
……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5-22 22:22:00 +0800 CST  

楼主:焦糖猪心

字数:53422

发表时间:2019-04-29 02:1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0-18 11:08:51 +0800 CST

评论数:30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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