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捡个床奴做夫君

廖致远的棺椁静静停在灵堂,似乎封存了这个人生气无数的风华与骄傲。
两旁是他的家奴,连哭丧摔灵的人也没有,廖家人丁单薄,廖致远一生也没有一个至交好友。
隆庆皇帝挥退了堂前众人,等到只剩他孤单一人才恍然大悟。
这世间又是他孑然一身了。
柳色在外面停着,承恩腰上扎着百绦。
他能看见柳色眼底掩饰不住的,那种情绪,或是欣喜,或是心痛。
如果有人曾知道这个少年经历过什么,那么也许就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如此一般。
柳色说,“承哥,我停不了了。”
他的眼底翻滚着浓浓的墨云,就像许多年前的刀口之下。
那颗滚落的头颅,不合的双目,眼里也是夕阳西下,寒鸦南渡。
无限凄凉。
……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6 19:34:00 +0800 CST  
……
有人探监。
柳色换了平日里青葱的长衫,鸦色披风下是一件素白的单衣,这个时节穿有些单薄。
白宁时寻思了一下,自己穿的棉囚衣更是单薄。
不得不承认她是好色的,柳色玉立光影中,会让很多人看呆。
她不禁想起了长安,他们各有各的美。
简单周旋了一番,白宁时觉得自己也不丑。
柳色提着盏灯进来,灯罩的花纹很好看。
“郡主这牢饭吃得饱吗?”
白宁时刚想说自然不会饿着,肚子久咕咕的叫了起来,何其不应景。
柳色笑了笑,“是啊,您还能吃的饱,就算吃不饱,也不会活活饿死在这个地方。”
他笑的讥诮而悲悯,许多不为人所知的悲哀涌上心头。
白宁时从草垛走到门前,隔着铁槛,柳色得脸一如夹缝里的月光一样惨白。
“廖致远死了。”
“他该死。”
柳色微微仰起头,自言自语道:“孙家,廖致远……”
白宁时低声道:“下一个是谁?我?还是整个靖安侯府?”
“不不,不……还轮不到你,”柳色抚摸着牢门上挂着的玉牌,五盏天灯,她只是第四
月光突然暗淡,云丝都往光里钻。
“你到底是谁?”
白宁时总觉得他眼熟,眼熟得,似乎这个人本该是在她记忆里的,可总想不起来。
“你看,这世上的人,忘性都那么大。”
所以才需要人去帮他,帮他们回忆。
回忆所有的腐烂,血腥,杀戮,算计……回忆所有无辜饮恨的亡魂,昕听他们的吟哦。
“宁时郡主,大厦将倾啊……”
白宁时有些困惑。
她站在那里,瞅见柳色颤抖的身影一点点,踏着什么远走,消失不见。
她以为他还能回来似的。
然而有些人注定不会回头。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6 19:35:00 +0800 CST  
许久之后她才重新坐回去,揉了揉自己的红肿的手腕,墙角的耗子吱吱叫,吃干净了她的冷粥。
“你祖母亲的……”
白宁时拎着耗子尾巴摇了起来,母耗子吱吱叫唤,公耗子也钻了出来。
这还是伉俪情深来?
“你媳妇吃了我的饭,我就只能吃你媳妇了。”
公耗子在地上转悠了几圈,愤愤地、又钻了回洞里。
“你瞧,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她随手讲母耗子一丢,丢到耗子洞口,看着那幽绿幽绿的眼珠子消失。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6 19:35:00 +0800 CST  
端午番外
白遂x廖致远
君心谁谋
他一出生胎里不足。
人都说老天爷偏心给廖家公子多生了一窍玲珑心,其实不然,老天是真切的不偏不倚,夺走了他数十年的阳寿。
儿童散学归来早的日子里,他只能在屋子里瞭望,透过小小方方的窗子,看碧蓝天里的白纸鸢。
那天是宫里的太监带了东西看他,说是及格皇子送给他的,要他看看。
后来他也是经爹提点才懂,储君新立,几方势力都想试试他的意思。
其实未可然,他哪个都看了一眼,摸了一下。
本来兜试探不出什么。
可那时有人将药盏碰了,他一时看愣了,有块翠玉屏风的摆件儿就在手里多拿了片刻。
仅这片刻而已。
他就成了太子太傅,可他连太子是个上面模样都不知道。
那块翠玉摆件儿也被收了起来。
若是多年之后君臣二人都能坐下来细细思量,就会发觉这样的相遇,实在太过戏剧化。
所以人间诸般相遇,都是恰如其分的离合悲欢。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7 10:20:00 +0800 CST  
再后来就是廖家大丧,他爹没了。
那日他连灵堂里都去不了,只能换了身白衣在屋里坐着。
外头起初静悄悄的,只有灵堂的丧钟远远的飘来。
后来就吵了,纷杂的吵闹声里,他极敏锐的耳听出一个嚣张且轻狂的声音。
那是众人拥簇着一位华美的公子,只是面容有些刻薄。他背对着光,一双眸子里写满了野性,像一匹小狼。
“你就是廖致远?”
廖致远依旧坐着,应了点点头:“是我。”
白遂“哈”的笑了一声,露出一颗虎牙,“你不是我的太傅吗?怎么都不去教我?”
廖致远起初只是猜他是哪家不懂事的贵人,不想就是当今太子。
“我身子不好,不能见风……”
白遂懊恼地揉了揉头,“唔……的确是病怏怏的,那你怎么不看病?”
但是奈何他长得好看,病也好看。
廖致远笑了一下,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治不好的。”
“那你还要教我,治不好病怎么行?”
白遂坐到他榻前,廖致远光洁的颈下是透着苍白的胸口,上面还有银针的针孔。
“你都白得吓人了,应该出去晒晒太阳。”
廖致远笑了笑:“你都黑的吓人了,要在屋里避避阳。”
白遂瞅了瞅自己晒出麦色的手臂,和他一比对还真是黑了许多。
“先生……”
廖致远被他叫愣了一下。
白遂道:“先生,廖先生,我挺喜欢你给我当太傅的,你快好起来,多教教我。”
有大片大片的光洒在他的脸上,廖致远藕青得唇轻轻勾起:“好……”
“你出不去也不怕,我可以日日过来。”白遂说,“但是你还是要快点好起来,请医吃药我都帮你,你就好好教我就行。”
他拍拍廖致远瘦削的手背:“我不亏待你的。”
廖致远乌黑的眼珠轻轻流转,恰巧是书架上那块落了灰的翠玉屏风,与其他皇子送的东西堆摆在一处显得格格不入。
为何?
因为那翠玉实在……太绿了。
后来白遂走了,廖夫人过来看她儿子,听见廖致远吩咐将架子上旁的都撤了,就抱着那块毫无审美的翠玉擦来擦去。
擦着廖致远还喃喃讲:“我以为他会很淘气,不想真的淘气……”
廖夫人问:“孩子,你想好了?”
她已然送走了自己二十年依伴的丈夫,害怕再送走自己的儿子。
廖致远孩子气地笑了笑:“阿娘放心,孩儿清楚的。”
“你一向通透,娘信你。只是千万记得,过慧易幺,凡是说半个句,留半句,做一半,留一半,你才能多陪陪娘。”
廖致远说,:娘,我懂,我都懂。”
但是还有她不懂的。
比如他潜藏在心底的,那份执拗。
比如那个少年。
……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7 10:20:00 +0800 CST  
隆庆元年的第一日,廖致远拜相。
他头一遭乘轿入宫,直去了白遂的寝宫。
那里躺着一个人。
“陛下是想让臣做什么?”
他看着榻上昏睡的白宁时,榻边燃尽的香灰。
她的眉心深锁,眼下是大片大片的乌青。
隆庆皇帝说:“你过来,看看这个东西。”
是素问。
一排齐齐整整的素问。
“这是先帝留给陛下的?”
隆庆皇帝摇了摇头:“父皇留给她的东西,早让朕给换了。”
“是说,先皇赐的酒……”
“那酒只是酒而已,只不过里头添了一剂无可言。”
素问无可言。
成全江山永继,隆庆盛世,未尝不是乐事。
所以是他最后一道素问,成全了白宁时与这天朝皇族,生死难容。
见他许久不发一言,隆庆皇帝试探着问:“先生以为如何?”
廖致远眸光流转:“陛下不会后悔?”他是在问白宁时,更似在问他自己:
比如你没了我,你会否后悔?
隆庆皇帝冷笑:“朕要做的,从不后悔。”
廖致远听罢,心口兜着的气七零八碎地散着。
是了,他是断不悔的。
“那臣……惟愿陛下,长享盛世。”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7 10:21:00 +0800 CST  
后来他们之间就隔了半步,廖致远总会退他身后半步。
他说这个距离刚刚好,不至于太僭越,也不会太疏离。
隆庆皇帝只是说过一次,仅那一次,他说我怕先生会跟丢……
廖致远那时似乎是笑了一下,轻快如少年:“只要陛下别走远,臣就不会跟丢。”
那年他们十几岁,在共谋天下。
可似乎渐行渐远。
……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7 10:21:00 +0800 CST  
剩下要催更才发!哦耶哦耶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7 10:21:00 +0800 CST  
廖致远的母亲是在一年之后的隆庆皇帝耳边走的。
隆庆皇帝亲去吊唁时,廖致远跪坐棺前睡着了,眼角还有泪渍。
极不安稳又羸弱的模样,饶是这么多年冷清的刻薄如斯,隆庆皇帝的心也软了大半。
他轻轻叫醒廖致远,见人愈发憔悴。
“孟怀……是我。”
“是你啊……”
你知道吗?那棺里是我的母亲,地底下是我的父亲,我一生早逝早夭不得好死,他们却爷不得善终。
“后悔吗?”
有人说廖夫人是被心怀恨意的人,诽谤而死的。
廖致远摇头,月光惨白,一如他面色。
“不后悔的……因为,我从不曾瞧错人。”
他的眼很红,还是笑。
若有人说廖致远不爱笑,世上只有隆庆皇帝一人不信。他不知道,廖卿一辈子,都只笑给过他一人瞧。
后来隆庆皇帝动了要把人留在宫里的心思,御医说廖致远身子每况愈下,禁不起折腾,他就想把人留着好生将养,毕竟还有他们约定的二十年。
天朝圣祖活了五十年,他的父亲庸庸碌碌也活了四十好几,他怎么就不能和廖致远活过二十年?
可后来廖致远还是走了。
他自请降半级,为副相,往江南巡盐。
巡盐路上,自古九死一生。
隆庆皇帝分明是想留,可只是说,“先生记得,还要回来给朕讲书的。”
他最近拿出廖致远最早讲给他的尚书,那时他不爱听,只变着法求廖致远讲些别的,于是如今呢才发觉不会的东西太多了。
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廖致远笑了笑:“承君一诺……”
巡盐路上,匪患猖獗,他拖着病体残躯,硬是囫囵个儿回来了。
只是他病的很重,不想让隆庆皇帝忧心,便闭门不出,日日翻着那本尚书来回看。
他做了很多的注解,心想着要教他的东西还很多,一日掐着一日的算,算自己短命的阳寿,能推脱几日不死。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7 13:12:00 +0800 CST  
后来这本尚书,辗转落到了隆庆皇帝手里,作为廖致远的遗物。
上面是那个书生虚浮腕力写出来的字迹,恍若昨日,而那件碧纱书橱,如今早成了黄土白骨。
夜里他来到廖致远萧条的庭院,来来回回在廊下徘徊,早就没有了那时踹开门就喊人的气势。
只是思绪如潮,理不出个因因果果。
原来那一句承君一诺,只能说来世必践。
那人死在最后一盘棋上,手中是一颗白子。
他也不知道这人想将最后一步棋落在哪里。
原来此生如棋,还有一局无可解。
夜半无人,隆庆皇帝披衣静坐,擦拭着那件翠玉屏风。
“其实还真的……甚是想念。”
他直挺挺地倒下去。
“今晚朕只听先生的,早睡,那明日上朝时,还请先生能叫朕起来。”
“我一定听你一次。”
他闭上眼。
夜里静得一丝风声也没有。
所以那人再也回不来了。
end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7 13:12:00 +0800 CST  
长安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粉面白须的仙人,说他是鼠仙,因为他冒犯了仙尊,要把他变成耗子受罚。
然后有一只白鹰飞过,将耗子叼走了。
那只白鹰化作一个姑娘,在云端缓缓走来。
醒过来的他身旁依旧是空无一人,侯府被禁后,众人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出不去,也见不到外头的人,还是不会饿死的。
于叔与程淮商议许久。
孙程犯的是结党大罪,而本朝自开国以来就谨防官宦结党营私,前朝更是诛灭许多功勋卓绝的大臣,也都是用的结党大罪,一罪而族灭。
其余牵连者宁可错事绝不放过。
程淮骂了句:“***,临死之前还反咬我们一口。”
如今靖安侯府处境日益艰难,隆庆皇帝比他老子还要猜忌郡主,恨不得寻个大罪将整个萧家毁于旦夕才好。
“我要去把郡主带出来。”
程淮说,“无论如何我也要看一眼。”
自白宁时入狱后,日日有人来送血衣,衣上到处是撕裂的口子,染血,破碎。
程淮握着血衣,思绪如潮。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8 10:39:00 +0800 CST  
廖府七日后起灵。
那日给廖致远送灵的官员哭了一路,嚎得比死了亲娘都厉害。
柳色跟在后面,一路上都一言不发。
承恩说,你听听这里,哪有人是真心哭的?
柳色听了听,的确是没有。
反而越听越觉得讥讽。
廖致远一辈子自持精明,为隆庆皇帝几乎呕干了心血,少年成名,机关算尽,多少人巴不得他早死早超生。
不,兴许他们更想廖致远永世不得超生。
若非隆庆皇帝下旨以国礼下葬,他们至于在这儿哭爹喊娘给一个二十几岁的病秧子哭丧?
这天阴沉沉的,日光被厚重的云裹藏着,像是在掩盖着什么。风里渐渐远去的丧音,满城飞梨花。
二人只送到城门处,便回来了。
并行街上时,柳色不经意瞧见天边,半壁皆绯红,便问:“那是何处?”
承恩道:“我看像是罗亭街。”
“罗亭?”
承恩道:“我记得侯府后门就正对罗亭街口。”
“是走水了?”
“兴许是……不过他们家主子出事了,府门被锁,这要是火势烧到那儿,跑都跑不了。”
柳色面色泛白,双睫轻颤,大内的潜火队得要隆庆皇帝准许才能救火,京兆尹和巡防营此刻都在给廖致远送灵……这大火烧得好巧不巧。
“承哥先走,我去看看。”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8 10:40:00 +0800 CST  
长安费劲儿爬了出来,拍拍身上的灰。
程淮望了望,四周无人,他转过头对长安道:“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走,我去找郡主。”
长安愣了愣,比划着:“你自己,一个人?”
“你去了拖累我,”
长安低下头。
程淮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得不说你长得就是比我好看,郡主是个好色的,我也就输给你这个了。”
长安的头低的更厉害。
“我就去看看她,这些日子送来的血衣每日一件,我怕她熬不住保宫里的折腾,你别怕。”
长安比划着:“她不让你去。”
“她不让你去。”程淮指了指他,“是你,不是我。”
“她从来只在乎她中意的。”
长安听这话分明话里有话,可是说不出来。
程淮说:“后墙根儿底下有个狗洞,你瘦,能钻进去,我要是两个时辰不回来,你就赶紧回去,让于叔想好……”
“想好什么?”
“想好晚上吃什么。”
他笑了笑,“我一定给你带个信儿。”
于是说完,程淮跃上房顶,躲着大内的潜火队,往保宫的方向去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8 10:41:00 +0800 CST  
在线剧透后面雪鹰王和符离王万军中接吻!!!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08 14:51:00 +0800 CST  
长安试了试,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一跃上房的本事,也就拍拍屁股准备歇一歇。
柳色急匆匆赶来,就看见离火光不远有个白色的身影。
他连忙去将长安拉开,离得远远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人打量了一遍。
长安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你……”
柳色松开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只是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长安挤着眉头,他当然没事。
这人……倒是眼熟。
他看谁都眼熟,反正是看着好看的人就眼熟。
“你……”
长安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自己不会说话。
“我知道……”柳色想了想,“你还好吗?”
长安觉得这人古怪,不想理他,转身就要走。
柳色也没留他,他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在风里,思忖着什么。
承恩赶来时,就看见长安往背离柳色的路上走。
“那是谁?”
柳色摇了摇头:“我认错了人。”
“你也能认错?”
“只是看着面善,以为是什么故人。”
承恩没再多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这里会有人来的,你别多想。”
“承哥……”
“怎么了?”
“你会不会难过?”
“人非草木,”承恩说,“谁都会难过。”
“都是人……”
柳色想了想,是啊,都是人。
都合该各安天命。
……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14 22:31:00 +0800 CST  
程淮还没走多远,身后就被人跟了。
那人身法轻如燕,穷追不舍。
他只能在巷间来回窜,以便能甩掉身后暗处那人。约莫躲了半条街,还是没甩下那个人。
好死不死,那人就和晒化的松脂一般粘。
程淮后脑疼,愈发干燥起来。
也渐渐和他斗了起来。
那人身手厉害且狠戾,似乎故意领着他走。
程淮渐渐落了下风。
突然,后面那人一枚暗器打了过来,程淮手里的剑直接脱鞘,人也摔在了地上。
入目是一双墨履。
耳畔是一声惊呼。
“刺客!有刺客——”
大内的禁卫随即围了上来,程淮这时才看清,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白遂。
程淮一时反应不及,直接让人扣在了地上,反剪了手跪着。
他抬头望了一眼,心沉得咯噔一下,脑子越来越疼。
这里就是保宫的方向,一路纠缠居然也到了。
可隆庆皇帝怎么会在此处?
正好就站在他对面,居高临下。
有人诧然道:“陛下,这是,这是靖安府的程将军。”
随即声音蔓延开,说靖安侯府心怀不轨,说宁时郡主要里应外合越狱。
于是保宫附近顿时多了一倍的守卫。
隆庆皇帝想起廖致远教他下棋的第一句话:
用兵之道。
程淮咬牙切齿:“陛下,不是我!”
“不是你?”隆庆皇帝抿唇笑到:“难怪今日这火烧的巧,原来是有人演了出好戏。”
“陛下,我……”
程淮摇头:“臣……冤枉。”
“你冤枉?你有什么冤枉的?”
隆庆皇帝好笑,“靖安侯府府门封闭,大内的潜火队早就将火灭了,程将军为何不在府上,却持刀站在保宫外,朕的身前?”
程淮百口莫辩。
他这个角度,正巧能看见隆庆皇帝眼底的笑,是得逞的笑,他的脚边,那把刀就在地上搁着。
许是这一下摔得厉害,他的头越来越疼。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14 22:33:00 +0800 CST  
“等等……”
他恍然间抬起头,“你是那个,那个人?”
隆庆皇帝依旧是笑。
玉冠下是一张刻薄的面容,铁青的笑。
“我要杀了你……”
程淮猛地一窜,活生生要扑死在隆庆皇帝身上,身后的金吾卫猛地给了他一计重拳,整个人直勾勾倒在了地上。
“都看见了?”隆庆皇帝冷笑着站稳,“程淮弑君未遂,押入刑部候审。”
这回是真的百口莫辩。
隆庆皇帝回头看一眼保宫深狱里,廖致远说的第二句是,“诛心为上。”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14 22:33:00 +0800 CST  
今天是想更文的秃头歌儿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18 21:55:00 +0800 CST  
当夜裴秋声就被叫进宫里。
当然忠厚如老尚书,第一句肯定是求情。
说宁时郡主忠君爱国,定然是被人诬陷的。
隆庆皇帝也就给他把椅子让他说,说了足有一刻钟,老尚书唾沫横飞,隆庆皇帝听完只是讲:“明日裴卿审人,朕要旁听。”
“陛下……”
“您真的信了?”
“信不信有什么要紧?”隆庆皇帝笑道,“卿不是外人,朕也不妨与你讲,无论程淮今日会否出现在保宫,宁时都要负罪,只不过一个是孙家结党之罪,一个是程淮弑君之罪。”
老尚书错愕不已。
他活了近半百,见过的世上第一刻薄人,是先帝,第二就是隆庆皇帝。
没成想小子比他老子还狠,一招打得白宁时永无翻身之地。
“不过白宁时不会死。”隆庆皇帝由是道,“西北战事未平,天朝还要用人。”
这也就是雪鹰军一再裁员,番号永远不倒的原因。
因为天朝还要用人,还要有人去死,成全一场盛世。
“那陛下?”老尚书抹了把汗,“要臣做什么?”
隆庆皇帝就喜欢和聪明人讲话,他舒展双手,掌心朝上,握住裴秋声的手。
“白宁时自然是要活的……”
“只是她到底是作为万人敬仰的萧氏后代而活,还是作为逆贼而活,是不一样的。”
他松开手,看着裴秋声的手僵在半空。
隆庆皇帝端起滚烫的茶,吹散茶面的浮末。
“天子是不需要战神的。”

……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19 08:12:00 +0800 CST  
裴老尚书哭丧个脸回家了,裴家俩儿子正陪他母亲用晚饭。
“爹?您怎么了?”
裴骥吐了块骨头,“面色蜡黄发青,多半是大便干结肠梗阻,今儿晚上不能吃肉。”
于是他就理所当然地揽了排骨和肘子,接着吃。
裴秋声叹了口气:“骐儿,咱们回溧阳老家吧。”
官至二品的尚书大人,未免半百就想告老还乡,而且一个月两次。
这是本朝第一位。
“爹,到底怎么了?”
裴骐志在诗文,即便混迹官场也是无足轻重的一位翰林,裴骥更是对官场敬而远之,如今连他们老子也想罢工不干,裴家列祖列宗估摸都要气白了脸。
“是陛下又刁难爹了?”
“唉……”
裴骐看见裴骥要走:“弟弟你去哪?”
“找药匣子。”
“找那个做什么?”
裴骥抹了抹嘴,“准备去给爹到侯府守株待兔。”
裴秋声胡子倒竖,“你***出去——”
裴骐连忙给他捶背,裴夫人终于吃完,细声慢语道:“行了,多大个人了,还闹性子。”
裴老尚书果断爬过去扑进自己夫人怀里,哭得感天动地,可怜兮兮,凄惨无比。
“所以,爹是要审靖安侯府的小程将军?”
裴秋声委屈道:“是陛下要我审……”
这回他可找不了人来替了。
“那爹就拣轻刑用,拖一拖,说自己无能,把人转交不就得了。”
“这次陛下说了,不限期,但是一提审他就要听,三天没结果,接着就要审郡主了。”
“审郡主?”
这回谁都坐不住了。
“郡主如今还牵着孙家结党的罪关着,若再加一条弑君,怕是……”
不然怎么说隆庆皇帝这手段狠。
程淮认了,白宁时是他主子,必然受牵连。
程淮不认,白宁时就要被用刑,届时招与不招,什么罪名,人还能不能留口气,都要看隆庆皇帝的心情。
“那明日爹审不审?”
“审……”裴秋声咽了口唾沫,“就是不知该如何用刑。”
裴骥这时突然来了句:“钉。”
“钉刑?”裴秋声摇了摇头,“太轻了,陛下那里就过不去。”
“不是用银钉,是用钢钉,这么粗的……”裴骥比划了一下,足是半臂长筷子粗细。
似乎就真有一根钢钉。,明晃晃的,渗着寒光。
“骥儿?”
“爹,就用这个。”

楼主 焦糖猪心  发布于 2019-06-20 17:53:00 +0800 CST  

楼主:焦糖猪心

字数:53422

发表时间:2019-04-29 02:1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0-18 11:08:5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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