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王道】【原创架空】Travellers(旅行者)

突发事件:喵子爷爷心脏病犯了,要去省会做手术。喵子必须陪同。所以从今天起到下周三暂时停更,下周三恢复日更。谢谢支持,抱歉。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03 15:38:00 +0800 CST  
@羽兰兮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06 22:43:00 +0800 CST  
第十三章•包围

话一出口三人均默了,然后慢慢将目光转向那个不断向外散发着死鱼味儿的土洞。

天色越来越暗,可视范围也越来越小。突如其来的沉默无形放大了环境中的声响,三人脚下的腐殖质随着三人的定格开始慢慢从小腿向上侵蚀,不断发出黏糯的水流搅动声……

卫庄向前一步将脚从黏浆里拔出来,瞬息间思维已划过万千信息。于是将背包往前一甩,无声落地,包里抖出一把长近一尺的尖锐物,通体乌黑,在夜色中看不清模样,只觉得锐光逼人令人毛骨悚然。

另一边两人同样将沉重的包袱卸下减轻自重,三人慢慢从并排站立转变成一个尖刀状的阵型。卫庄打头,两人在后,背靠背聚齐看着已然模糊的四周。

“你们对付后面的,我解决里头的这个。”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三人的四周,那些有着巨大间隔的树木枝桠上、地上、全然密密麻麻爬满了蛇。有大有小,有粗有细,有的甚至达到十几米这样不可思议的长度…或盘旋,或逡巡着游动着向这几人一点一点包围过来……不经意间的功夫这误入蟒林的三人已然被这些冷血动物所团团包围!

这些蛇类不约而同在距三人约两米远的地方停下,而后面的还在不断向前涌。三人将头灯戴上打开,光线照亮的范围内尽是黑压压一片。近些的已经可以看清这些花皮蛇不怀好意的鲜红信子在空气中抖动。

“都是蟒蛇。”杨驴儿压低声音来了一句。他也奇怪着蛇很少有群居行为,更别说同一种蛇类。而且它们就这么停着……卫庄目光不动,紧紧盯着那个土洞。光线一丝不漏被洞口处的细密的植物根系所遮蔽,黑洞洞的土洞深不见底。

卫庄明白他们三个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自从踏上这个诡异森林地面的第一步他们就错了,大错特错。这些大小不一的蟒蛇静静在不远处盘旋着,它们只是在等待……

等待那个进攻的命令!

吐息间身后突然一轻,两人已然直奔出去先下手为强!正在这是洞口的光线突然一暗,巨大的金黄竖瞳突然冷冷在树根间一闪而过,卫庄下意识一俯身,一道腥风如刀般从头顶不足半寸的方位划过,他手腕微转将长刀横握在胸前,定睛一看面前出现的庞然大物让他不禁愣了一愣,然后瞬间寒毛根根倒立!

“奶奶的这是成精了……”杨驴儿转身捏住一直碗口粗蟒蛇的关节处指上用力,那蛇瘫软下去,然后顺手将缠在他脚腕上的小蛇扯起飞抛出去,手中军刺一挥那小蛇连带着树上攀爬的一只大蛇一齐被刺穿颅骨牢牢钉在树干上,细长身躯痛苦的扭动挣扎。顾不上脚下异动两人转向卫庄方向,也被眼前场景惊了一惊!

——如果说方才出现的十几米长的蟒蛇体型已经超出了平日所见的正常范围,在这个家伙面前比起来就像是蟋蟀和大狗的差距!在卫庄头灯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不远处那些微微泛着光的乌黑鳞片,每一片足有成年人半个巴掌大,在灯光下散发着奇异的金属般光泽……鳞片边缘尖锐得像是开过刃的刀片,随着那巨蟒的一呼一吸慢慢起伏……

巨蟒从那半人高的土洞中迅速滑出,在卫庄周身围了半个圈,其余的隐没在身后的黑暗中,看不出究竟多长。只是光是这露出的部分最粗的地方足足有一米直径,鼓胀胀的不断收缩挪动。小牛犊般大小的头颅高昂,鲜红的信子不断吐露眯着双眼看着中间的卫庄。

被这样迫人的目光盯着,要是一般人不等出手就先吓破了胆!但这卫庄在没有任何经验和专业训练的前提下野外涉险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过人的胆力!早在五年前这个公子哥就敢在黑暗中与野狼搏斗,更别说今天。在另外两人还在发愣的当口,卫庄空着的一只手迅速向后几下一甩看似花哨,然后转瞬间蝴蝶折刀出手直直戳向那巨蟒的一只眼!

尖锐的嘶吼响彻云霄——卫庄趁机一手撑着那巨蟒扭动的躯干跳出包围圈,一脚将两只蟒蛇脑袋狠狠踩进湿泥里。巨蟒粗壮身躯如山般抨击着地面,掀起粘液和腐殖质如潮水般将躲闪不及的三人从上到下糊了个满!

巨蟒的尖叫瞬间吓退了它的徒子徒孙们,那些体型较小的蟒蛇直接逃之夭夭溜了个没影,消失在黑暗里。那巨蟒在剧痛之中扭动的蛇尾扫向树林径直拦腰折断一棵参天大树!树干缓缓倒下泛起淤泥,最后轰隆一声地动山摇!

三人扑倒在地等震动过去,刚一起身还未喘一口气就对上那巨蟒闪烁着惊天怒火的一只眼!头灯晃动下另一只眼珠脱出眼眶,眼球上戳着的蝴蝶刀连着视神经和血管一动一动晃荡……

…..

“你特马那一下把人家弄毛了!!”杨驴儿奋力向后,破口大骂。脚下淤泥阻力过大,蛇尾上的鳞片依旧划过胸前,顿时划破两层材质翻起皮肉血流如注!

另一边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和巨蟒周旋过程中多多少少挂了彩。三人手上都只有冷兵器,根本无法刺透这蟒蛇身上似铠甲般一层厚鳞。这一边甚至连讲话的空隙都没有,为防止这巨蟒粗大的身躯将人卷走缠紧,又要警惕这蟒蛇的血盆大口。

时间在焦灼中流逝飞快,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杨驴儿的头灯在激战中被打坏,只能潜伏在黑暗中抽冷刀子。而正面迎敌的卫聂二人面对密集攻势也是苦不堪言,巨大的冲击力让握刀处虎口震裂,鲜血顺着刀柄划下使得刀柄变得湿滑难握。

“这样不行。”卫庄躲过蛇尾一下抽击,依旧狠狠撞到树干上胸口一阵血气翻涌,剧痛从胸口传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肋骨断了。杨驴儿将巨蟒注意力吸引过去,卫庄咬牙对盖聂说了一句,对方略一点头,又上前挡住蟒蛇攻击。

卫庄身上血水与粘液混为一处早就不成了个样子,手腕一抖甩掉长刀上腥臭的蛇血,慢慢调匀呼吸,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在宽阔林子中不断翻滚扭曲的粗大蟒身……

然后看准时机——

就是现在!

只见卫庄一闪几步踏上一棵巨树树干,用力一蹬身形在空中翻滚一周正落在那巨蟒如同一块小平台般的头顶!那冷血畜生哪里肯干,立马摇晃着脑袋想把卫庄甩出去,卫庄一手扣住那巨蟒的眼眶,将那只瞎了的眼连同视神经一起拽下!

巨蟒顿时被剧痛烧昏了头,一张嘴再不顾其他朝盖聂包去,盖聂手疾眼快鳄鱼猎刀刃面对前在巨蟒吐舌的瞬间挥手将那足有人手臂粗细的信子活活切断,巨蟒吃痛但依旧没有改变初衷,顺势将盖聂一口插下整个吞吃下去!

杨驴儿死抱住那巨蟒尾巴,却被一甩撞在树上,顿时血就糊了眼。卫庄在上看不清下面,只得将刀从眼眶整个横插入巨蟒脑袋一阵翻搅!与此同时巨蟒下颚处生生被鳄鱼猎刀划了个豁口,盖聂从上直摔到地上不知死活……

巨蟒,或者人类。此时都只有一个目的——

生存!

巨蟒一阵恍惚,卫庄顺势从它头顶滑下摔在盖聂身侧,不顾一身的泥水忙将那人打横抱起,这一下卫庄的两条胳膊被地球引力带动差点整个人栽到地上去,不得已把人放下改抱为扶一步一步将盖聂转移到树下。

电影里那些被蟒蛇吞吃下去还能破腹而出的只是美好想法罢了,真实环境下没有氧气几乎真空的环境带来的巨大压强不说,蛇类发达的咽肌肌肉足可以将人类全身每一根骨头都碾碎!而盖聂幸好反应及时自救出来,但……

卫庄摸着盖聂的脉搏,一阵后沉默着将盖聂放下,脸上表情被黑暗掩埋。灯光下泥浆与血液混合着从发迹上流淌而下,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血迹与污泥涂抹而成的画微微泛光。

他抬头,那巨蟒仍在垂死挣扎。长刀从左眼没入刀柄,刀尖从另一侧穿出。杨驴儿从另一边摇晃的站起来,一手狠狠抹掉糊了半张脸的血,另一只手拔下钉在书上的军刺,又冲上前去挥手一阵猛攻。

卫庄突然牵动嘴角,一声轻笑。眸光沉淀下去。

所谓打蛇打七寸,但这巨蟒周身肌肉密实,要伤到它脊柱关节实属登天。脑中冷静得异常,瞬息间无数计划在脑中成型。巨蟒在此时也已多处负伤,空气中腥臭的蛇血气味令人窒息,就算庞然大物此时也有疲态,蛇头几乎贴地不断从面前扫过,树木与较小的灌木被击得枝叶横飞,如天女散花在卫庄面前散开。他深呼吸一口气,肺部的压迫感与阵阵刺痛不容忽视——

他要弄死这玩意,在肋骨把肺戳穿之前。
=========================================
PS:周三准时继续更新~感谢亲们的关心~~鞠躬~~~~~
于是乎开始各种打小怪兽...今天去看了《环太平洋》,鸡血上来了= =
庄叔的刀无意中看到的一款...当时就觉得特马帅·呆·了!!!有点像超现实主义的鲨齿有木有...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07 22:45:00 +0800 CST  
第十四章•突围

屏息再缓缓吐气,卫庄一把抓住巨蟒眼眶里的刀柄,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瞬间提起至半空。他身形底伏借力再次攀上蟒蛇头部,如同小龙般的巨蟒依旧挣扎着用尾部卷起身后的杨驴儿击飞出去,蟒蛇大则大,也正因体型巨大从而失去了灵活的优势。杨驴儿就地一滚稳住身形,与此同时卫庄奋力将整把刀从蟒蛇颅内抽出。

这样的攻击伤不了蟒蛇根本,卫庄将长刀握牢在空中划了半个圈,抓住刀柄猛一提气在剧烈震动中从蟒蛇颅骨处冲向蛇吻,一手扒住巨蟒嘴两侧些微凹陷的热感应器,整个身体都悬在半空仅靠手臂力量支持,正下方就是那蟒蛇的大口!

巨蟒先前被盖聂削去半个舌头,大嘴一张一合间鲜血飞溅,贼心不死拼了命似的想一口狠狠咬住卫庄,头灯摇晃,巨蟒沾着唾液与鲜血的巨大蛇牙森白森白清晰可见。之前激战卫庄手臂已耗力大半,手臂发力不断牵动着伤口,肌肉收缩将断裂的肋骨一点一点挤向心脏与肺脏……

卫庄咬牙,冲着杨驴儿大吼一声,杨驴儿心领神会,在巨蟒挣扎着贴近地面的瞬间,军刺在盖聂划破的伤口处横向拉了一刀。卫庄手臂卸力松手正落在那巨蟒大张的嘴里,在腥血与唾液中滚了一圈,趁巨蟒反应不及未闭口时从齿缝中钻出,长刀狠狠扎在蛇的喉管处借着体重一路下滑,顿时蛇脆弱的腹部血肉翻滚,一条呈“T字型”的豁口从喉管到腹腔整个划开!

鲜血从豁口处狂飙,内脏从内流淌出来冒着泡与热气。巨蟒昂头撕心裂肺一通狂叫,挣扎一阵后如山般的身躯轰然倒下,溅起大片泥尘。

卫庄顺势滚落到地面上吃力的喘了一口腥气,腮帮崩出一条锐利的线条。刚才落地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一声骨骼脆响,无论怎样刚才狠狠撞在大树上的那条腿彻底动不了了。

他僵在原地,没等这口提着的起稍稍放下,等粘液与泥土从空中纷纷洒落在地,那巨蟒竟又摇晃着仰起头……仅剩的一只眼球内血丝飞涨,目露凶光,上下咬合的蛇吻中鲜血滴答滴答从唇缝中落下,将两个尖齿染得通红!

内脏一路拖拽着随着蛇身滑动,卫庄心底一凛,明白过来这种伤口虽造成重创,但对于这种体型庞大的蛇类而言不足以致命……眼看着那蛇庞大的身躯在粘液上滚动,黑影沉沉朝自己压迫而来,他握紧手上长刀,屏气调息,最后往盖聂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一弯,目光转回到巨蟒眼中,俯身横刀在胸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

“闪开。”

卫庄一愣,身体比思维反应更快,下意识的往一侧扑去,无色的刺鼻液体顿时洒落在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和巨蟒身上。卫庄不禁皱眉,这味道很熟悉……就像……

“这真是个坏主意。”杨驴儿的声音响起,只听得“砰砰砰”三声枪响,子弹在蛇皮上擦出火星,火光从一点暴起,顿时气浪爆破开来掀起那根被蟒蛇撞断的巨树,不偏不倚砸上巨蟒脑袋!

眨眼间火舌攀爬包裹了巨蟒全身!

火焰顺着地面一路蔓延直逼卫庄,他吃力站起,一双手从他两臂下穿过抱住他的胸口,将他带离危险地带。

火光将那巨蟒身躯团团包裹,只见漫天红光中一道长条状黑影在其中扭转翻腾。刚才那液体正是化开的固体燃料,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可以支持燃烧长达一个小时以上。

“确实是个坏主意。”卫庄嘴角勾起坏笑着转头看了眼身后的盖聂,又看了眼胸前还在发烫的枪管:“有枪怎么不早拿出来?”

“不知道,包里翻出来的。”盖聂手臂收紧了点,卫庄呼吸受阻胸口吃痛,咬咬牙放松向后顺势靠在对方怀里:“你怎么就那么一下就醒了?还以为你需要……”

“就你那水平是个活人都能给你医死。”杨驴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盖聂放下手,卫庄靠了个空,干脆坐到了地上。

“狗齤日的这玩意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才长到这么大,估摸着再过上几年就能渡劫飞升了,真特么造孽啊……”杨驴儿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又欠你俩一命,哥们得慢慢还。”

卫庄看着三人中唯一还能站起来的盖聂,笑了一声:“这下平了?”

盖聂垂眸,半晌摇摇头。低下身按了几下卫庄小腿。

“只是脱臼,忍着点。”

还没等卫庄反应过来,剧痛从膝盖传来,咬着牙没吭声。

等痛楚平复卫庄也站起身,目光又转回那片火光,在这样潮湿的环境下火势眼见着变小,直到消失不过短短几分钟,而那巨蟒却依旧挣扎着将巨树甩开,被烘烤得泛红的鳞片散发着热气,与身下冰冷的粘液交触发出“兹兹”声响,青烟混合着恶臭袭人,在场几人顿时就青了脸。

巨蟒扬起脑袋向几人方向逼近……三人忙摆出防御姿态,打算与这九条命的畜生决一死战!

突然巨蟒停在不远处,头颅微垂着,眼见着腹部剧烈收缩,向前探了几探,突然哇的一声,吐出好几团裹着粘液的人形物,然后身形一软瘫倒在地。

……

“恶…这特么都是人……”

在确定这只巨蟒再无行动能力后,杨驴儿撞着胆子上前,手中军刺挑了下那些粘液。吐出的这些人有的体貌还依稀可见,有的消化得只剩下半边白骨裹着血肉,脓黄的消化液和墨绿色的胆汁混在一处,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盖聂持刀在这几人间走了一圈,没发现有亚洲人,都是体格健壮身材高大的南美当地人。当他用刀挑开一人半烂的上衣时,不禁脸色一暗。

那人皮肤上有一个刺青,应该说这里的尸体上每个人都有。

“那猴子被这东西吃了,难怪信号会显示在蛇窝里。这特么哪家产的质量这么好?”在地上的尸体中杨驴儿找到一只毛脱得差不多的猴子,它脚上的追踪仪还在一闪一闪映着红光。

蟒蛇经过这一番折腾还未死绝,身形依旧微微抽搐。卫庄拎着刀在蟒蛇七寸处比划几下,打算送它上路,却被盖聂拦住。

“这里几乎与世隔绝,生态链已经自成系统。”盖聂环视一圈,淡淡道:“外来者不慎闯入这里,会被蛇类吞吃。蟒蛇会吐出消化不了的部分,这些东西成为养分,使得这些树木生长得异常高大。”

“树又为蛇提供庇护,俩俩得利呗,自然中最普遍的共生关系。”杨驴儿接上盖聂的话,正说着突然脸色一变,看向地面:“也就是说我们脚底下的是……”

三个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精彩。

刚才激战中三人不知在这些排泄物中滚了多少遭,至少捡了条命回来,算是万幸。卫庄看着那只剩半条命的蟒蛇,又看了看地面:“这么多的东西,不知道这样的关系到底存在了多久……光靠外来者绝对不可能满足整个岛屿所需要的食物量。”

“雨林中某些土著确实有崇拜蛇图腾的现象,不排除有人投喂的可能。”盖聂将目光转向那几个南美人的尸体,叹了口气。

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些人身上又发生过什么故事。

这就是雨林,亚马逊热带雨林。动物的天堂,人类的地狱。在这里没有上帝,没有救赎。只有你自己,那些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的自己。

“不管怎么样,爷爷我必须要找个地方洗个澡,否则就死给你看。”杨驴儿一步一晃跨过那半死不活的蟒蛇,不服气还踹上几脚,身后两人把背包拎着跟上。这杨驴儿嘴贱话多,还有个毛病就是洁癖得有点神经质,这一点压根不像大老爷们。让他带着这一身上路他真的能在你面前自杀给你看。


不说有洁癖的杨驴儿,这三人身上蛇血、泥巴、蛇体液以及唾液满身都是,不处理干净了身上的伤口绝对要感染。

“我们算幸运了,这蟒蛇刚刚吃饱,攻击力并不强。”盖聂道,卫庄一笑,却被胸口内部的伤生生扭曲了笑容。

急着找水的杨驴儿没注意到,黑暗中已然精疲力竭的盖聂也没有注意到这点。卫庄仰起头,慢慢调整呼吸,将胸口翻涌的血腥气与痛楚压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倒下。

他必须将这个队伍活着带出雨林。

必须。

===============================================
PS:北风吹~大鼓擂~最后到底是谁救了谁??咩哈哈哈哈~~~~~~
相同的桥段肿么可能用两次呢?亲们别忘了聂叔是干啥出身的~听说这个兵种超级变态,训练中有一项是在粪池整个人埋头泡上三分钟......窒息神马的晕一会就木事了,结果到后来聂叔还是受伤最轻的那个......
庄叔的伤被瞒下来了,一个小伏笔,顺便把杨驴儿那条线给解决了。这一卷打算让聂叔痛定思痛下~话说第一次把几条线揉在一起写...有木有觉得很凌乱?
文中各种桥段全部瞎掰,世界上已发现的最大蟒蛇是森蚺,体长能达到三十多米,直径能达一米。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08 20:22:00 +0800 CST  
第十五章•石潭

“真得谢谢我地理老师含辛茹苦的那么些年,当年额高考也就地理及了格……”

走在前面的杨驴儿一脚踏空插到水里,下意识的往后退上几步。看了眼身后两人:“我说这不会吧,还没走一段路呢就回来了?”说着蹲下身将手探进去:“奇怪…没有流动。”

“是死水。”盖聂和卫庄两人拿着手电在周围扫了一圈,没有流出口,也没有流入口。准确的说这就是一个小水潭,可能数天前还是干涸的洼地,前一日几乎一整天的暴雨积蓄了这些水源。

杨驴儿摇头:“我怎么觉着这跟做梦似的,哪有这么巧?想找水就有水。而且雨林是什么地方?光是落叶就是好几百年的量,再加上下面的腐殖质,泥土等等,怎么可能会在上面形成水潭呢?等等……”说话间杨驴儿突然身形一歪,潭边湿泥一滑向下栽去,手猛的一撑竟撑到了底。

“底下是…石头?”虽然表面湿滑,但硬度与泥土截然不同:“额滴个娘嘞这怎么可能?这可是亚马逊热带雨林啊,怎么可能会有石头?!”

杨驴儿干脆整个人溜进水潭。边缘大概齐腰深,手电光照下去可以清晰看见潭底下发白的大块石头,出乎意料的平整。没有什么青苔,说明积水时间并不长。

死水,就不必担心里面会存在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小鱼。眼下时间不等人,三人只得借着这还算干净的水把自己稍微收拾下。

水温不低,毕竟是热带地区。身体一接触到水就像出发了某个开关,这些天拼命赶路的种种酸软疲惫一个劲的从骨头缝里往外冒,这才发现身上磕磕碰碰全是淤青与伤口,都看不到一块好肉。杨驴儿率先找了个有利地形自己个愉快的洗白白去了,剩下两人在不远处也把外衣脱了下水,不敢走太远。毕竟这还是蟒蛇的领地,指不定那只剩半条命的家伙咽不下去这口气,召唤徒子徒孙们再来一次包围,就凭这几个现在的状态撑死了也只能跟那猴子一个下场。

为了散热,三人的外套下只穿了一件单衣,几天来不知道给汗水浸透了多少遍,再下去真得长蘑菇。水漫上胸口,些微凉意瞬间袭来让人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鸡皮疙瘩一片。黑暗中盖聂小心清洗着手上伤口处混入的泥浆与粘液,血丝不断渗入潭水被缓缓稀释冲散。

突然水波微动,盖聂心头一紧。蟒蛇不喜水,但无法掩盖它会游泳的事实。正想着他一把抄起手电向后砸去——却在半空生生止住动作。

“这么紧张?我又不吃人。”卫庄哭笑不得将手电从盖聂手中取下抛回岸上。

盖聂动作僵在半空,半响慢慢放下:“你不该从背后接近,会很危险。”

“今天的危险已经够多了。”卫庄一手闲闲搁在盖聂肩上,不安分的在黑暗中细细描摹着他脸侧的轮廓。

“这是怎么弄的?”卫庄的手指停在盖聂下颌处,手指摩擦了下那个疤。

“小时候跟我哥打架,嗑马路牙子上了。”盖聂对这个略显孟浪的举动很排斥,发力挣脱对方的手,却没有拉开距离。

“看不出来啊,你哥不对你挺好的吗?”卫庄从善如流将手放下

黑暗中卫庄当然看不见盖聂的表情是不是稍微僵硬了下:“……是吧。”

又是一阵沉默,只听见不远处杨驴儿弄出的哗哗水声。两个人都不是善于找话题的人,极少的单独交谈时间,若不是有一个明确的指向目标,通常都会以这样略显尴尬的沉默为结尾。

不成想这一次打破沉默的却是盖聂。

“你有心事。”

用的是陈述而不是疑问句。卫庄轻笑一声:“是啊,我在想如果我走不出这里,你要把这件事跟我姐说一声。”

盖聂没说话,好一会点点头:“我知道,你也一样。”

他们的头顶是密集的树木枝叶,卫庄不记得到底有多少天他们没看见过天空的模样。压迫感无声袭来令人窒息,这话出口,对方的反应让人胸口发闷,或许只是单纯的生理反应,他也不清楚胸口里面那颗定时炸齤弹会在什么时候突然爆炸,让他一个异乡客永远留在这里。

在外面闯荡这么久,卫庄第一次对某件事丧失了信心。或许是活着走出去,或许是盖聂。

“你可以活着出去,但前提是你想活着出去。”

卫庄愣了下,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搏命的样子……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盖聂的声音压的很低,低沉的声线隔着水似乎都都能感知到一阵轻颤。

卫庄无声的叹了口气。他从没想过这种该死的默契总能让对方一语中的,他不由将对方从背后搂到怀里,胸膛紧贴着后背,隔着两层单衣,热度毫无阻碍的相互传递。

盖聂说的不错,回国那几年他的生活状况……很糟。选择这条路的原因很复杂,但其中有一条理由鲜明的矗立在那里,让卫庄无法忽视。

那时候的他,确实将自己的命看得淡了。

数次出手救人是如此,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也是如此。包括这一次毅然离队,也不乏这样轻率的想法。

现在却有几分胆怯了。

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自然无所畏惧,最糟的结果不过抵上一条命。他将国内的一切安排妥当,就连遗书早就签好字放在了律师那里。而今这个多年不见的人如同不速之客在他安排好的一切中横插一脚,像是个唐突的旅行者,冒昧的扰乱了自然原有的宁静。

这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在这种有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里。

可作为人,他无法阻止这种感情的蔓延生长。

一旦联系到现实一切又是那么沉重。这两人之间有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双方都有放不下的底线,只消踏过一步立马粉身碎骨。盖聂不会放低他的底线对卫庄伸出双手,而卫庄自己也不能肯定他有没有准备好接受这样一份感情。

于是就这样无声的僵持着,看谁的外壳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抨击中率先支离破碎。

“大卫的情况?”

“暂时先稳定下来,不过不知道还能撑几天。”卫庄顺势将下巴搁到盖聂肩上,伸手让盖聂帮他处理伤口:“用了一种抗生素让真菌暂时停止生长,但没办法根除。频繁的手术让他身体本身也受不了,不能再等了。”

“我说你们速度点可好,在那里干啥见不得人的事还咬耳朵,洗个澡还能洗出花儿来?”一声水声,杨驴儿上岸把外套浸到水里仔细洗了下,拧巴拧巴就套身上了。这种环境下等干要等到猴年马月,也不指望。不舒服归不舒服,好歹干净了。

三人身上外伤不少,多半多是些擦碰伤。清洗好撒上药粉裹上纱布血也就止了。雨林中谁都不能保证伤口不沾水,但几人身上药齤品充足,都打上一针抗生素和消炎药防止感染。当一切收拾妥当,趁着夜色,三人将疲惫压回身体深处,又开始马不停蹄的赶路。

离开前卫庄看了眼石潭,黑暗中的潭水呈现出一种诡异而深沉的乌黑。平整的大块石头掩藏在下。

杨驴儿说的不错,这里确实不该出现石料。这几块石头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上面明显带着人工凿取的痕迹。

他们不知道石头是从哪里来,更不知道这些石块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卫庄心底隐隐浮现了一个想法,自己为这个想法的荒唐性下意识的摇头。可是思来想去,这却是唯一行得同的解释。

“猴群好像停下了。”盖聂拿起追踪仪校准方向。

“别,千万别告诉我又有一只落单啥的,指不定又被啥玩意吞了。我们这是探险不是打游戏来了,杀BOSS不给提成的。”

“不是。”盖聂眉头皱起,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是剩下的三个信号,全部停止移动。”

======================================
PS:——摔鼠标!!尼玛大老爷们谈恋爱太难写了!!耗时直接是打斗戏的两倍啊TUT
好吧我承认,断背山是喵子的启蒙作,自那以后我对大老爷们的恋爱印象就定格在了那种沉默的,无声的,却又深沉到令人动容的强强感上......
没有情话,没有承诺,没有生死相许。或许一句“我死后给我家里捎个信”就是对彼此最大的承诺了。
这章码的胆战心惊。因为传统的卫聂模式都是庄叔不由分说爱上了,然后对聂叔各种穷追猛打。这里完全破坏了这种理念喵,我想把庄叔放在一个平常人的角度,他一旦确定就不会放手,但前提是确定的过程一定是反复的犹豫与煎熬,毕竟人家高智商高情商绝对不是痴汉......于是边码边模拟各种情景对话生怕OOC......太痛苦了!!!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10 00:24:00 +0800 CST  
第十六章•遗迹

“全停下?难不成它们老巢到了?”

“卷尾猴是群居动物,终身生活在树冠顶部,并没有定居的习惯。”盖聂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可能是那三只都……”

“不管怎么样,先去再说,总不能白跑一趟。就算捡到尸体回去也比没有的好。”杨驴儿嘴角一咧:“当然蛇肚子里的那只不算。”

趁着夜色三人继续朝信号指向方向出发。好在一路上并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当周遭逐渐变亮,又回归那种薄雾笼罩下的灰青色布景上时,三人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出了蟒林。

脚下的触感坚实,真是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借着天光他们看到那一片林子完全与周围相隔绝,河道四面将这不大的林子包围,像是与世隔绝的孤岛。

一夜过来洪水退去,河流又变回清浅的小溪。久违的阳光被树叶分割成缕缕光斑投射在水面上,点滴金光粼粼闪动。水面之下是前一天沉淀下来的大片淤泥。盖聂抽刀向下探去,一尺来长的猎刀水漫到刀柄就到了底,下面是明显不同于淤泥的坚硬实感。

“这下面也是石头。”盖聂挥去猎刀上的水:“至少曾经是。”

卫庄回头看着已经在他们身后的蟒林,阴沉一片,与外面的满目天光形成鲜明对比。

亚马逊热带雨林早在人类无法改造自然的年代就已经变成现在的样子,作为河漫滩平原上生成的大片森林,温热的海洋季风和赤道环境下的常年高温使得这里成为一个天然的蒸气室,也使得这里成为人类无法涉足的天堑鸿沟。直到近代依靠科技的力量人类才有机会使得这片雨林的神秘面纱揭开一角。

但这片雨林并不是死寂,除了各种动物外,雨林深处也孕育着属于她自己的文明与历史。现在已知的雨林部落有马蒂斯人,撒玛干人等等。这些部族鲜与外界接触,他们认自然为母,严格恪守着对自然的敬畏与尊重。直到现在他们依旧处于一种原始的生存状态,并不具备搬运大块石料的能力。

三人身处的地方亿万年来无人涉足,而且这些石头的巨大程度难以想象。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有这个能力开采这些大型石料,那么他们是如何将石料从遥远的安第斯山脉一路运输到这里?又用这些石料做了些什么?

按这个思路抽丝剥茧下去,卫庄隐隐觉得他们即将面对的,可能是某种前人想都未曾想过的可怕事实。

三人一路走着,卫庄几次觉得胸口血气翻涌,过不了一会儿又平复下去。他心中曾经有过几分侥幸心理,或许伤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

或许。

一连几日的超负荷赶路让紧绷的神经达到一个极致,虽说这种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日子三人都以成了习惯,但不得不说这是第一次卫庄拿上三个人的命去赌一个毫无把握的结果。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活下去”这么一件事上,其余的,在频繁的命悬一线中渐渐麻木。

“嘿,有痕迹了。看样子不远。”杨驴儿一看到面前地上折断的枝叶,顿时像打了针强心剂似的生龙活虎起来。

一旦离开蟒林踏入正常的林地,卷尾猴迁移时留下的痕迹就清晰可见了。痕迹还算新鲜,可能就在一天前大片猴群刚刚经过这里,其中有那么几只冒失鬼误入蟒蛇的领地被当成腹中餐,而这三人也冒失的跟着信号走入这里,险些丧命。

真是有比较才知道幸福,跟那片蟒林比起来,湿热的雨林环境不说是天堂,至少称得上是正常的人间。

三人跟着痕迹往前,不时通过追踪仪调整方向。直到正午太阳高照,气温陡然上升,三人才坐下稍作休息。

杨驴儿生火煮饭,固体燃料基本全送给那大蟒了,三人剩下的不多,所以基本靠啃干粮度日。偶尔几次生火杨驴儿都自告奋勇去做饭。这人的风格忠实秉承了北方人的“乱炖式”手法,把能吃的全搁在一锅煮了就吃,味道不敢恭维,就是那黏糊糊的形状也总让人想起蟒林里那地面上数米厚的蛇类分泌物和呕吐物,亏得另外两人能面不改色的咽下去。

“至少比吃虫子好。这还是算正常的食品范围嘛,没去挑战贝爷的节奏算你们幸福了。”BY:杨驴儿。

嘴贱是管不住的,就算他知道要是真在锅里挑出条虫子来,卫庄绝对会毫不犹豫一刀削下他半个脑袋。

卫庄斜靠在树干上,看着一路卷尾猴留下的迁移痕迹,猛然间想起了他一直没注意过的一个事实。

“为什么山羊胡的移动没有任何痕迹?”

这话一出口,另外两人都愣了。

一个大活人,在雨林里步行,面对密集得几乎看不到缝的枝叶和藤蔓荆棘,总是要开路的吧。只要开路就一定会有不可逆转的改变痕迹。而且一个人身上的干粮总有限,这么多天没有补给,总是要生火或者打猎。就算暴雨可以冲刷掉痕迹,但在三人跟着记号走的那几天,沿途没有任何有人曾来过的痕迹。完完全全一片原始状态。

那时的三人急着找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点。而今想起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留下记号的真是山羊胡,他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移动的?卫庄的目光顺着树干一路上移,落在了高出密集横生的树木枝干上。

“……那才是属于雨林的移动方式。”盖聂顺着卫庄的目光看上去,心下顿时明了。

“所以我说那人就是个老妖怪,别管他死不了。”杨驴儿在锅里搅着,漫不经心一副没心没肺样。

三人早就把登山绳之类的累赘扔了,谁都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么一种简洁快速的移动方法,难关山羊胡能把他们远远落在后面。

不过这时候眼下……

“那些猴子还没动吗?”

盖聂低头看了眼追踪仪,摇摇头。

卫庄的思维又回到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各种线索上来。每一件事都看似独立,但其中都有关联。越深入越多的事情浮现出来。像是个大毛球,手上攥着无数线头,可你无法知道这些线头到底是属于不同的线还是相互之间都有连接,又或者本就是一根线被剪断成一节一节。

休息后三人又出发。在这里的赶路不知比蟒林快了多少倍,而且…脚下的触感变得愈发坚实,不再是枯枝落叶堆砌的海绵路。就连头顶的树木也开始稀疏,到最后可以依稀看见被夕阳染得通红的天空。

就连空气也变得干燥起来,几人仿佛一个瞬间从雨林气候转到草原气候。原本沉寂的万物在渐渐远离蟒林的过程中慢慢苏醒,一切都像是从漫长的睡眠中复活了一样。三人一路跋涉,只是为了从这样一个噩梦中醒来。

“快了。”盖聂道。跟着追踪仪的指示,三人穿过一片密集藤蔓,爬上一个小土坡。视线豁然开朗,顿时眼前呈现的一切让所有人都呆在原地——

夕阳沐浴下橘色的光芒无声洒落,在半人高杂草中突兀竖起半面断壁和四方石柱。时光磨砺下上面的图案早已模糊不清。自然重新占领了这片区域,粗大的藤蔓纠缠着扭曲在其上生生将巨石碾碎。在之后……居然是一面典型的玛雅式金字塔!灰褐色的表面杂草和青苔丛生,但从上到下十三级级阶梯,平坦的顶部和高塔正面延伸到下的光明大道简直和尤卡坦半岛上的玛雅遗迹规格如出一辙!大金字塔旁侧两座小塔,成高尖锥型,只是比埃及金字塔多了一个面。同样的石头结构,但是就在三人角度可以清晰看见阳光照射下小塔的正面精美的蛇纹图腾清晰可见。后面似乎还有更多建筑笼罩在黑暗之中,有的已经坍塌,有的完好到令人心动……

这是怎样的奇迹?血色光芒下这些建筑群即使到了今天气势依旧恢弘!这是历史凝固的灵魂,是过去传奇的见证。再多的溢美之词也不能形容这座失落遗迹的魅力,当你亲眼见到这些不曾被记载过的历史,那些已然被后人遗忘的段落,那种今人与远古交互交融猛烈撞击般的战栗感,一呼一吸间都能嗅到空气中隐隐传来的,属于另一个时空的气息。

“我特马一定在做梦。”杨驴儿一个劲的摇头,目瞪口呆。他无法解释在这个,在远离中美地峡的雨林深处怎么会出现如此神似玛雅遗迹的建筑群。要知道玛雅人发源于尤卡坦半岛,从遥远的墨西哥、危地马拉、巴拿马一路迁徙到这里,要进过广袤的沙漠,翻越安第斯山脉,体验酷热与严寒,最后又要深入雨林将大块石料运送到这里。就算在今日也也是一项极大的工程!十几个世纪前就已经衰落的玛雅人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三人相互看上一眼,那些蟒林里出现的大块石料似乎也有了解释。

数千年来,从未有人发现过这里!

短暂的震惊后,盖聂回过神。追踪仪显示下猴群就在他们脚下……三人将惊讶按回心底,从土坡上下来,一路下滑,踏入这片沉寂了千年之久的神秘遗迹。
=================================================
PS:给玛雅文明弄得欲仙欲死......好纠结的一个时代啊......
后世的资料怎么看都是传奇性大于纪实性,想挑出点有用的真心困难...于是又一个包袱抖了下,但愿亲们不要太晕......
不回复真的没有更文动力了...每天辛苦码子神马的,只要能看到亲们看得很开心再累都不怕啦~要是老是霸王脑子都转不快啦TUT ......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11 01:13:00 +0800 CST  
第十七章•陷落

土坡的角度很陡,向下的过程中几乎是连滚带爬。杨驴儿不由自主被重力带动向前冲,落地那一刻堪堪抓住一条树木根须,定睛一看脚下的路,瞳孔紧缩——

“等等!别急着下来!”

另两人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土坡截面上密集的根网稳住身形,脚下大片的泥土块滚落而下,落在遗迹的地面上,瞬间消失无影!

看似坚实的泥质地面晃了晃,炸裂一串泥泡。

“奶奶的差点被骗了,这特么全是沼泽……”近七十度的陡坡上,杨驴儿下半身几乎悬空,仅靠一根树根摇摇晃晃撑在上面。他一发力将自己提起来,几步攀上土坡在两人身边蹲下。

前几日吸饱了雨水的泥地从外表看去与雨林中的道路毫无差别,落叶零星分布在路面上。

“……怎么看出来的?”卫庄问罢又看了眼沼泽瞬间明白了:“落叶贴在地上。”

“不止这个,还有水位线。”杨驴儿伸手一指半面断墙上的白色浅痕,位置较高夕阳下并不明显,但注意看可以明显发现白线上下的砖石颜色完全不一样。

“这里地势非常低,看样子都到了海平面之下了。”周围全是壁立千仞的高大土墙,这一片规模巨大的遗迹像是上苍的遗物,凭空陷落镶嵌在这片土地上:“我估计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一片湖泊,直到近代气候发生巨变才使得湖泊干涸成为沼泽地…这下面的淤泥不知道积了几千年,这要贸然下去连骨头渣都捞不到。”

“那些猴子是怎么过去的?”杨驴儿自言自语絮叨一阵,目光落在面前一路延伸到金字塔脚下的四方纪年柱上。

这种又数块规则的大石堆垒起的高大石柱又是玛雅文明的一个典型特征,虽然至今人们尚不知晓这些石柱是什么用途。这些高矮不一的石柱上带着浓重的岁月磨蚀痕迹,有的已经残破不堪,下半部分淹没在沼泽地里,错落分布看上去似乎毫无规律

杨驴儿抹了把脸,看向两人:“看来华山一条道啊,走还是不走?”

“走吧。”卫庄先跃上离他们较近的一个石墩,站近了才发觉这石柱的巨大。差不多是一平米的截面面积,每块巨石的厚度都达到将近五十公分。这不是火山喷发的玄武岩,而是真真正正从安第斯山脉开凿而出的大块实心花岗岩!

放眼望去,遗迹的规模看不见尽头。那道陡峭的土坡似乎是进入这里的唯一通道,而四周全是向内倾斜的土层断崖,延伸出的部分完全被密集的树冠遮挡。就算是航拍也只能透过那一小方天空看见下方的沼泽地,这些精美的建筑根本无缘面见世人。而那个唯一的入口,如若不是杨驴儿眼尖及时提醒,怕是三人也要永久葬身在这不为人知的神秘之境。

身后两人也跃过来站定。卫庄大致扫了眼这些石柱间的间隔,心底大概有了把握。看准右侧一个稍低点的石柱顶部,猛然前跃手指扒住石柱边缘,然后双脚在石柱上一蹬,翻将过来。

没等站定,脚下突然一斜,整个石柱像未受力般向前倾去。卫庄压低重心顺着石柱倾斜方向,在石柱下落过程中脚踏不断下落的石柱借力一个翻滚,整个身体猛撞到另一根石柱的突起处,顿时胸口内部一阵血气翻涌,手指紧扣着石头间的缝隙不松开。

刚才那根石柱已经全部被沼泽所吞噬,不过转瞬间的事,大片大片的白色泡沫翻涌炸开溅起泥浆沾染到卫庄裤腿上。他咬牙使力,慢慢攀上这根石柱顶端。

他自己不觉得,后面看上去真是惊心动魄。另两人另选一根石柱攀上去。在离卫庄的不远处与他遥遥相望。

“这些柱子在沼泽里不知道泡了多久,基地有些可能已经崩坏朽烂了。要小心。”卫庄的声音有点不自然,那边传来盖聂一句:“你没事吧。”卫庄摆手示意没事。

他们不是身轻如燕的卷尾猴,更没有那么出色的攀爬能力。事到如今只有提起一万个小心。

这些石柱分布有密有疏,有些顶部甚至还向外延伸一部分。看上去就像是……回廊?先不说这些玛雅人是怎么将大型石料运输到这里的,这些暴露在外高度大约在三到五米的石柱,其实际有多高不得而知。试问一个处于石器时期的文明,在没有大型起重装置的前提下是怎么将这些巨石搬运到石柱顶端的?

玛雅文明,这个遗落在历史角落的神秘文明,她的出现与消失一样突然。像是十九世纪发现玛雅遗迹的探险家斯蒂芬孙说的那样,“她躺在那里,像大洋中一块折断的船板,主桅不知去向,船名被湮灭了,船员们也无影无踪;谁也不能告诉我们她从何处驶来,谁是她的主人,航程有多远,什么是她沉没的原因……”时过境迁,发表于几个世纪前的感叹一语成谶。

亲身置身于这片遗迹,才能真切发觉这些存在是多么的不合逻辑,却又理所当然。

夕阳渐渐隐没与天际,耀眼的橘色光芒逐渐被夜的灰青所取代。植被依稀折射着落日余晖,天另一边月光已然洒落人间,星河蔓延,横跨天际。

三人都位于不同的石柱上,天色微暗,他们腰上挂着冷光棒,亮度不大但照明持久。其间不断有石柱坍塌,好在反应及时,没有人落下沼泽。

三人跟着盖聂指挥的信号方向向大金字塔主塔跃去,突然——

“都停下别动!”

“怎么了?”杨驴儿问道。

“猴群开始移动……速度很快。”盖聂看向两人,追踪仪的红光照在他脸上看上去十分渗人:“它们朝这个方向来了。”

话音刚落三人猛的抽出武器,条件反射式的警戒起来。不知道猴群突然移动到底什么目的,但来的绝不是善茬。

形势实在太不利了。敌在暗我在明,三人的脚下都是基地不稳随时可能崩塌的石柱,他们不知道猴群的规模,而这里却只有刚刚经历过一场激战精力尚未恢复的三个人。最关键的是这三人分散在不同的石柱上,要是密集的攻势一起,三人间无法相互照应,而这石柱顶端面积有限,失足跌落那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思念移动转瞬间独属于猴群的巨大骚动声已近在咫尺!冷光棒在开阔环境下的照明范围很大,可以清晰看见无数黑影从大金字塔顶端涌出,飞速踏上石柱直朝三人扑来——

“别被咬到!”杨驴儿大吼一声,他这边离两人较远,猴群先一步赶到。一近身先不见身形,一股浓重的尸臭气味扑面而来!

“这不说被感染了才怪勒!”杨驴儿嘴上贫着手上动作不停。这些猴子可不是蟒蛇,灵活度远高于人类。它们身形大小如猫,灵动非常。极长的尾巴能使它们在腾跃时抓住树枝以保持平衡。一句话的功夫他身上已经缠了不下五六条尾巴。杨驴儿一边要稳住身形不被这些扁毛畜生带下去,一边毫不留情的将这些尾巴从自己身上揭下来用力一甩,结结实实砸到另一只猴子的脑袋上!

猴子尖叫一声没了声息,剩下的猴子犹豫会又冲上前!秽臭的血液不断飞溅在人脸上,触感冰凉。有的猴子甚至被开膛破腹内脏流淌依旧尖叫着像前扑去,誓死要将这几个人类撕成碎片!


“这些猴子不像是活的,他妈的真遇着僵尸猴了!”杨驴儿声音拔高,其中竟透出狂热般的兴奋:“你们来呀!多毛的畜生看爷爷不一个一个宰了你们回去煨汤!”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一个不经意间盖聂脸上一凉,瞬间鲜血流淌。猎刀精准的敲断猴子的脊椎骨,大片大片的猴尸如下雨般从石柱上纷纷落下。又是一道黑影袭来,盖聂挥刀却砍了个空!一瞬间的当口后颈一痛,一只卷尾猴结结实实咬伤盖聂的脖子!

盖聂心下一沉,果断捏碎那猴子下颚骨迫使它松口,然后用力一甩将猴子砸向另一根石柱,力道之大那猴子连哀嚎都来不及顿时成为一滩肉酱!余光一扫正看到卫庄那边,他整个人愣在当场,然后下一秒全身血液几乎逆流!

“你后面!!!”

盖聂的声音被恐惧所扭曲,卫庄一愣下意识往后看,还没看清是什么,胸口处突然被一道黑影重击了下,腥甜顿时涌上嗓口,然后身形踉跄下,脚下猛然间似乎多处一个力道,整个人不受控制般向下跌落——

危急关头盖聂不顾流血的伤口几个跳跃迅速上前,堪堪抓住卫庄一只手。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几乎向前冲出半个身子,勉强膝盖顶住地面定住身形。

“撑着点,我拉你上来。”盖聂的声音不复以往平静,甚至有几分显而易见的焦灼。卫庄整个人都被这一个力道拉着,巨大的重力下他甚至都听见骨骼摩擦的脆裂响声……

盖聂咬牙想把卫庄提上来,但手上的力道愈发沉重……有东西在把他往下拖!

卫庄双唇抿紧,不知是不是错觉,月光下盖聂似乎看见一丝鲜血正缓缓从唇缝中溢出……

身体不受控制,又被那力道拖得向前几分!盖聂太阳穴青筋突起,愣是与那股怪力僵持着。杨驴儿那边被拖住根本无暇顾及这里。卫庄没办法回头看到那个缠在他脚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在他的方向只能看到盖聂黑曜石般深沉的双眼,而这双眼明晃晃的映着破碎的月光,在他眼中清晰的看见了种种情绪翻涌,有震惊、有恐惧、有哀伤、有绝望……

温热的鲜血一点,一滴从盖聂的脖颈处躺下,滴落在卫庄的手上,身上,脸上。

“放手,我不想多说话。你不该这一遭。”

殷红的血液随着卫庄双唇开合而不住从口中冒出,他的神色很平静,就连脸上平日里那种孤傲的神情也收了起来,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柔和,直直的看着盖聂的双眼,像安慰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目光接触到鲜血的一瞬间,盖聂眼中的情绪蓦然沉淀,只剩下翻涌的哀痛与绝望。

手却倔强的愈发收紧。

无声的僵持一阵,卫庄叹口气,另一只手吃力的上前握住盖聂手腕,手指用力——

“别忘了你答应的,跟我姐说一声。”

手腕上酸筋被捏,就是盖聂也吃不住力。手上霎时一轻,他整个人被反作用力推动,一下子跌坐回石柱上。

……

等杨驴儿一身是血的赶过来,只看见盖聂一人孤零零的站立在石柱顶端,月色冷清的照射在他身上,身边一地猴尸。

空着的一只手,依旧保持着抓握时的模样。

==================================================
PS:原本想在这张把驴儿的线牵出来...木有想到爆了字数才写到这里TUT......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11 22:30:00 +0800 CST  
玛雅的纪年柱
玩刺客的后遗症,有那么一段时间看到建筑就想爬= =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11 22:31:00 +0800 CST  
第十八章•真相

“……卫庄呢?”

夜色已深,周遭的在月光下变得晦暗不清。杨驴儿犹疑一阵在相隔盖聂一个石柱的未知遥遥站定。

黑暗中盖聂头微低,表情全然隐没在黑暗里。不知为什么杨驴儿心头一紧,一齤手暗暗伸向背后,一边继续打哈哈:“我说猴子都走了还玩什么?这地方可不是呆人的好去处,赶紧的往回走啊……”

原本发疯般攻击他们的猴群就在刚才的一瞬间,突然尖叫着四处逃窜消失在头顶的树冠里,杨驴儿才得以喘上一口气跟盖聂汇合。他连声问了几遍,依旧不见那人有什么动作。心下疑惑,继续问着,目光紧紧锁在盖聂身上。

“我说你愣着干嘛啊?……你这是……”

突然,盖聂的身形摇晃下。杨驴儿瞬间抽出手电打开,刺眼白光直射向盖聂——以及指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

骤亮的强光让盖聂眼睛眯了下,也就着这一道光亮杨驴儿清晰看见盖聂脖子上不断向下流淌的血液,顿时大惊忙将手电放下朝盖聂方向跃去:“你特么给猴子咬了怎么也不吭个声?!”

“别动了。”盖聂的声音一如以往的平淡:“我就想问你几个问题。”

“我的个祖宗,你都这时候了还玩什么?”杨驴儿压根不管欲上前,突然黑暗中一点火星在他脚跟处炸开!飞溅的石屑砸到他的小腿上。他吓得往后一步险些一脚踏空。

杨驴儿不动了,慢慢抬头瞪着盖聂的方向:“你来真的?”

盖聂手上的枪管还在徐徐冒着青烟,眼睛眨都不眨,将准星上移,对上杨驴儿的脑袋。

……

那一瞬间杨吕的脑袋里划过无数条思绪,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破绽在哪里?现在怎么办?

被这种莫名的气势压迫下他居然下意识想拔腿就跑,可在这种环境一人出逃不过也是死路一条。盖聂的身手能力他是知道的,他完全清楚那个变态部队的种种变态训练,能熬过这一层并活着回来的离变态也不远了。他手上的五四式手齤枪更是变态中的变态,如果他不能再盖聂扣动扳机之前跑出400米,就算他身上穿着防弹衣也只有见上帝的分。

权衡之下他沉默一阵,慢慢把习惯性微佝着的脊背挺起来,肩膀舒展开,身形顿时挺拔,整个人的气质就在这些细微改变下完全变了。

“你被猴子咬了,别激动,否则真菌繁衍的更快”杨吕不知道对方所谓的怀疑,知道的信息到底到了哪一步。这种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有些人的怀疑不过是试探,故意摆出一副大阵势一举击垮你的心理防线让你自己主动暴露。但盖聂这样的人不会去做这种事,一旦他把话挑明了,那就说明他有足够把握。

“你怀疑我,那就说明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转移话题,斟酌语句以试探对方知道的到底多少。

盖聂姿势未变:“我知道你们那一套流程,回答问题,我不会再问第二遍。”

杨吕心头一凉,思维再次翻滚。联系到这人身份,千敲万推他只能得出一个让他被怀疑的原因:“你见过我。”

“我确实见过你,很久之前。”盖聂语速不徐不慢,表情也没什么多大变化。但那种气势,那种铺面而来的威压感就在话出口的瞬间达到顶峰!杨吕甚至已经看见他正欲扣动扳机的食指,瞬间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席上心头,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真的会杀了自己,不带一丝犹豫!

他不该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真正开枪杀过人的,是比他的任何一名手下或同事都要直接的执行杀戮命令的人。无论他外表看上去如何淡然,都掩盖不了这人是从鲜血与硝烟中一路滚爬至今的事实。

曾几何时,人命在他眼里不过一个代号,一个目标。

而今这些久违的血腥气再次浮现在握枪男人的周身!

“等等!”杨吕咽了口唾沫缓和下紧绷的心脏。在这样迫人的目光注视下他很难去组织语言,即使他什么都没做,也产生一种切实的,罪名已经成立宣判的感觉:“先告诉我卫庄怎么了?”

“他掉下去了。”盖聂的语调甚至没有一丝的起伏停顿:“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沉到沼泽地里。”

你杀了他……杨吕眼眶猛睁,话未出口。盖聂的口气确实给人一种这样的错觉,但转念一想没有任何逻辑可言:“你…没拉住他……”

盖聂的脸色晦暗下,眸中的月色染上深沉。

杨吕只是呆愣在原地,一股子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不想分析那股情绪到底是什么,只是抬眼看了下断崖上那些被月光照得泛光的树叶。

今晚的月色似乎格外的好,明晃晃的,连一丝云都没有。就这么把一切照得通透,连星空都黯然失色。

“你想杀我跟卫庄陪葬吗?”杨吕嘴角一弯,笑出了声:“那么你一个人也不可能走出去,这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不。”

月光渡满盖聂半个身子,将他分割成错落的明暗两边:

“我答应过他,就一定会走出去。”

……

两个人就在这漫天银辉下无声对峙着。最后杨吕闭上眼长长吐息,半响又将眼睁开。

月光该死的明亮,这样眼熟的动作让盖聂心底的某处隐隐作痛,他习惯性的不去想,将这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疼痛压回麻木之下。

“我想起来了,你是见过我。十年前,在我进国安之前在你爸身边做过警卫员。”杨吕眯着眼,似乎在回忆:“但你那个时候已经很少回来了,你估计只见过我一眼,那还是擦肩而过的事。”

“那时候的你不叫这个名字,口音也不带方言。”

“你这个记忆力,当年国安问你们部队要人时你拒绝实在太可惜了。”再次开口时已经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你不会就凭这一点就怀疑我,毕竟我变化的很大。”

“山羊胡”盖聂道:“他曾经是国安的生存训练教官,也到我们部队训练过。”

“那又怎么样?”杨驴儿隐隐觉察到到底哪里不对:“我明白了…你看出来他认识我,就像他认识你一样…而且不是一般的熟知。那天晚上的话你根本就是说给我听的…没想到啊,从那时候你就已经在怀疑了。”

杨吕无论怎样也不会算到会有这样惊人的巧合,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教官曾经也是盖聂的教官?

“要是时光能倒流,当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卫庄一起劝你入伙。”杨吕皱眉,这样的表情以前从未从他脸上出现过,看上去陌生又违和:“我用了很大力气才让卫庄能相信我,没成想……”

“卫庄从未相信过你。”盖聂慢慢摇头:“他的字典里从没有‘相信’这个词,可以说从一开始他就在怀疑你,只不过你的存在并没有威胁到他。”

“差不多吧,他的‘相信’也是相对而言的。”杨吕笑了,在石柱上顺势坐下:“我确实没想过要害他。”

盖聂不语,将枪放下也在石柱上坐下。杨吕说的绝大多数都是实话,就算刚才他拿枪指着杨吕,杨吕的第一反应依然是救他的伤。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那么信任卫庄。”杨吕缓缓开口:“你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我们暗中调查他很长时间,他的父亲在短短时间内迅速发家令人起疑,后来调查证据确凿,证明他父亲的生意有严重涉黑嫌疑。”

“当我们想依法审讯他父亲时,却得知他去世的消息。然后这份产业就转到了卫庄手上……他的能耐比他父亲大,不仅把根基稳住,连账面都做的很漂亮。不论是交易记录还是公开未公开的财务名单,让人查不出一点问题。”

“但他父亲去世的很突然,一定还有几笔生意搁置着,一滩烂摊子他就那么毫无痕迹的处理掉了,然后一年不到的时间,把整个公司漂白?跟那些背后支持的势力彻底划清界限?说起来谁都不信。”

“所以我们分析只有两种可能,要不,他当了‘中间人’,进入所谓的灰色地带,成为制衡黑白两色的砝码。要不,他本身就是那些势力的领头羊,所谓的漂白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幌子罢了。”

“如果是第一种,那么黑白两边的人,但凡有点势力的,没有人不想推翻吞并这些制衡从而使实力产生压倒性胜利,就像是一块大甜饼,每只苍蝇都争着想瓜分想占地盘。所以时时刻刻都有无数人想卫庄去死,众矢之的啊。”

“但他又突然退出投身探险……他的行事作风向来难以捉摸,我们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我被派过来。”

“我在他身边,一是想保护他,以防他遭受暗算。二是套取信任收集证据,必要的时候……”杨驴儿长叹一声:“人算不如天算。”

盖聂皱眉,他向来不喜欢国安的行事方式。这种隐秘的,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风格让这些人可能一辈子都要顶着别人的身份,得不到承认,得不到首肯,这样度过一生,或许在你死的时候别人甚至不知道你是谁做了什么。他黑白分明的世界观本能的拒绝着像杨驴儿这种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人,可事实是,他确实什么都没有做错。

他不过是遵守着自己的信条。他所做的一切,让人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

“我相信他。”盖聂道,即便不理解介于清浊之间的混沌地带,他的本能依旧告诉自己那个答案。

“他人很好,确实。这是我做过的最有心里负罪感的任务,没有之一。”杨吕将目光转向盖聂:“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能完全克制感情的发生。所以这次失败的原因不过如此,我不后悔能跟你们有这么一段经历,交到你们这样的好朋友。”

盖聂看着天空,深呼吸将情绪压下去。

情感这东西太难以掌控,也太危险。爱是什么?爱是忍耐、是仁慈、是平和、是宽容。这是绵羊式的爱,是宗教教义下谆谆教导的做人守则和社会秩序。他们不知道真正的爱是冲动、是自私、是不顾一切,是自我毁灭式的疼痛和无视规则;突如其来,无法用常理分析,无法用逻辑思考。

原本忽略的疼痛又一次从胸口炸裂侵蚀到五脏六腑。他不是怕痛的人,可这种毫无规律的间歇式疼痛让人无法防备,像是一把钝刀子慢慢往心脏里捅,痛感并不明显,却冗长到让人难以忍受。

这没什么。盖聂默默告诉自己,你承受过比这更糟的,你能忍受这个。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的在周围扫视,这种时候盖聂迫切的希望能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正看着突然停在自己的背包上——刚刚激战中背包被猴子尖锐的前爪划开,琳达的便携式摄影机露出一脚,银色的机身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光……
===========================================
PS:跪地——这章起来看了一遍,真是惨不忍睹不忍心看第二遍......作为整个第二卷的核心章节怎么可以这么糊弄了事?于是果断推翻重写= =
俺么搜骚瑞...情节不变,细节修了下,看起来更虐心点?这才是我要的效果~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13 14:27:00 +0800 CST  
第十九章•转折

“不管怎么样,你这伤得处理,不得不说你们俩惹麻烦的功力真是一个赛过一个。”愣神间杨驴儿已经来到盖聂身后,趁他不备针管扎入伤口附近。盖聂一惊立马回身,针剂已经注射完毕,杨驴儿手背到背后冲他傻兮兮一笑。

“这是什么?”

“一点抑制剂。”盖聂脸色蓦然变了,杨驴儿摆摆手接着道:“虽然这样一来伤口愈合会很慢,但是会一定程度上减缓微生物在体齤内滋生,这玩意我以前试过的,没啥问题。”

转眼间杨吕又变回那个绕嘴多舌的杨驴儿,仿佛刚才的剖白不过是错觉。

“你说卫庄死了,说实在的我不太信。”杨驴儿也不管盖聂反应,翻出纱布和止血凝胶就帮他把伤口包扎上。盖聂全身紧绷,他本不喜欢他人靠近,特别是脖子这样脆弱部位被钳制,他必须控制自己不遵从本能出手攻击。于是他静静的听着杨驴儿的唠叨来分散这种不适感。

“你可能不知道,前两年的卫庄那真是一个年轻气盛,比现在还不要命。像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可不罕见,打个比方,就我们在马达加斯加多刺丛林里那次,是个什么事来着我也记不太清,只是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家伙死定了,我们甚至都已经报警并准备回程。结果两天之后的一个深夜劳资帐篷突然被掀开,好家伙当时我真特么以为那人阴魂不散吓得差点疯了,结果他倒是淡定,把劳资往旁边一踢直接倒头睡了。我一摸还热乎的这才放下心来。”

“所以啊。”杨驴儿快速熟练的扎好绷带:“你要不亲眼看见他的尸体,就别下断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从哪里失踪的,我们就把他从哪里捞起来。”

盖聂没搭话,依旧看着那摄像机,神使鬼差的将它拿起打开。

琳达•李这样的女人犯不着做这样无意义的事,她那么坚持将这些东西交给自己一定有原因。当时种种变故一齐涌来他没在意,而今回想起来她离开时那个眼神似乎包含了很多信息……短暂的开机画面后,盖聂调到储存器,这上面的日期恰是大卫被卷尾猴咬伤前他们所拍摄的画面。

没有视频,只是一张张照片。只看上一眼盖聂立马认出这不过是高速摄影的片段帧,他拿出那台笔记本,打开将照片全部输进去——感谢细心的琳达没忘把连接线一并留下——找到编辑器,开始一点一点将这些片段链接起来。

高速摄影是自然纪录片中一种常见的摄影技巧,指用很高的帧率,极短的曝光时间进行拍摄的摄影方式,目的是将高速移动的物体成像成清晰的画面并将其运动速度变缓。一段不长的视频被草草编辑出来之后,盖聂愣了。

这是一个切叶蚁培植真菌的片段。

画面中的微距摄影使得这些小东西无端放大数倍,几只蚂蚁来来回回在一堆白色物体上穿梭,一旁的园丁蚁将嚼碎的叶浆涂抹在培养基上,触须点了点,又利用双颚移植了一块白色真菌在上面。

“这几只被真菌感染了。”杨驴儿指了下不断在真菌体上穿梭的蚂蚁,肉眼可见他们的背后生出几从如同霉菌般细长的纤毛,但看上去这些蚂蚁并没有任何问题。

视频接着播放,那几只被感染的蚂蚁从另一侧出去,更多的蚂蚁涌进来继续这样的动作。有几只来不及挤上前的蚂蚁深知被大群蚂蚁追逐着相互梳理……直到视频播放完毕。盖聂皱眉不解,而身后的杨驴儿却是如同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

“原来那些是真的。”

“什么真的?”

“你还记不记得我手上有一份大卫的同事对于僵尸真菌的最新研究?”杨驴儿脸上遮掩不住的熠熠神采,语速极快:“里头除了提到真菌寄生的种类变化,还提出过一种关于‘重寄生’的说法,他们发现一种现象,蚂蚁会在身体里引入另一种真菌来‘吞噬’使其变为僵尸的真菌,并提出假设,这是蚁群内部一种以毒攻毒的防御策略,可以抑制孢子的传播。但这只是假设,没有任何证据。”

“这就是证据。”盖聂回想起蚁群的种种行为,那根期盼已久的线原来一直就被随身带在身上……将这一切通通串起,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有了合理解释。

明明是最易感染真菌的蚂蚁平安无事,正因为这种独特的防御机制。这些拥有这惊人智慧的小生命深知真菌的危害,并有能力探查防止感染。蚂蚁会利用相互之间梳理体表来感染这种‘重寄生’真菌。因此身上携带真菌的卷尾猴受到蚂蚁追赶,并不是他们先前所猜测的那样感到威胁而驱逐。

不过是最简单的本能反应,蚂蚁感知到了卷尾猴身上的僵尸真菌,所以想冲上前像帮助它们同类一样通过触碰从而防止真菌感染。就是这样而已,如此简单。

“虫草属真菌是宿主与寄生虫之间激烈进化竞争的产物。这也就意味着,真菌通常锁定一种宿主,如果这种宿主灭绝,这种真菌的末日也就到了。”杨驴儿接着道:“如果蚂蚁的渠道被阻塞,那么那种真菌要不就灭亡,要不就选择进化。”

“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盖聂将笔记本合上收好,看着不远处掩藏在阴影里的大金字塔淡淡道:“拉他下去的东西…很奇怪,像是植物,但却没有形状。”

“没有形状?”

“没办法形容,那东西的身上有股和猴子相同的味道。”盖聂站起身:“猴群从那里出来,就说明一定有入口。”

“你现在不合适再去冒险。”杨驴儿看出盖聂意图连声反对:“办法我们已经找到了,你也有救了。当务之急你得回去治伤,趁还没有出现感染迹象。”

“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是解决问题的关键,那琳达问什么要把这个留给我而不带走交给科研机构?”

“这个……”杨驴儿想了一阵没话说了。

“她最先接触大卫的伤势,本身又是植物学家,知道的比我们多。”盖聂将笔记本收到包里:“这种真菌的侵略性很强…这种特性并不属于现今的环境。”

而联络器在卫庄手里,此时的两人没有任何办法和琳达取得联络得知她的想法。

“谁知道呢,自然界的物种那么多,我们能做的只是管中窥豹,指不定又是一种……等一下,你看到那个没?……”杨驴儿的视线扫到大金字塔上方。今夜月圆,月上梢头,就在他们说话间月光悄然洒向金字塔墙面——它的宏伟,就算两人站立在石柱顶端也不得不仰头注视——墙面早已被各种藤本植物占据,缝隙间还能依稀瞧见未被岁月抹去的精美纹路。但他看到的不是这个——就在月光下,小段植被突然抽动下,眨眼功夫如蛇般一缩消失在墙壁内部!

“就是那个。”盖聂立即动身朝金字塔方向跃去,杨驴儿劝阻不及,只有认命的跟上去。
========================================
PS:这章跟上章揉吧揉吧刚好两天的量~把前面的东西提一下,说实话我都快记不清了= =
解谜支线启动——还有多少疑问亲们记得补充下哟~
啧啧关于远古真菌的事卫庄没告诉那俩,结果这下傻眼了吧,绕这么大一圈才摸到门......
不保守估计第二章的剧情走了三分之二了吧,不保守估计走了一半= =其实后面剧情亲们大概都能猜到了,看看有木有预言帝吧~~~~~~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13 23:32:00 +0800 CST  
第二十章•祭坛

从远处看大金字塔的形状像是被平削去顶部的棱台,底面基本是一个正方形。这一次前进过程中的二人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当最后一跃两人均稳稳站立在大金字塔的脚下向上张望,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金字塔的四面有一个斜角,下半部分被浸泡在沼泽之中。四面延伸向上,顶端消失在黑暗之中。如果这真的是玛雅遗迹,那么不出意料的话四面塔面正中的“通天大道”楼梯都有91阶,总共364阶,如果算上顶层的一阶,恰好是哈布历(Haab’玛雅历的一种)中一年的天数,每一阶代表一天。

代表玛雅文化的金字塔本身就是几何学达到某种极致的产物。以卡斯蒂略金字塔为例,这座古老的建筑在精心的几何设计下,所呈现出的戏剧性效果令后人叹为观止:每年春分和秋分两天的日落时分,北面一组台阶的边墙会在阳光照射下形成弯弯曲曲的七段等腰三角形,连同底部雕刻的蛇头,宛若一条巨蛇从塔顶向大地游动,象征着羽蛇神在春分时苏醒,爬出庙宇。每一次,这个幻像持续整整3 小时22 分,分秒不差。

而平日里这些神奇景象被肢解成片段掩藏在金字塔的每层墙壁上,也唯有当这些光达到某个玄妙的点,光影交织下才会显得如此惊为天人。

而在这里,自然重新占领了这片土地,并将之轻柔的拉入自己的怀抱。这些台阶全被各种藤蔓植被荆棘占据,相互纠缠着将这座遗迹的半边全然包裹在绿意里。而遗迹上很多砖石已经松动,好在这些藤本植物,两人向上攀爬毫不费力。

登上最后一阶台阶,面前赫然出现一座四方建筑物。

“如果不错的话这就是祭坛了。”杨驴儿打量一阵道:“通常玛雅文明中顶部神庙用于祭祀雨神库库尔坎(玛雅语中的羽蛇神),据说也只有祭祀才有资格通过通天大道进入这里。”

月光透过拱形大门悄然洒落在石庙地面上,那个几乎占据半个地面的黑色破损洞口清晰可见。

“早就证明玛雅金字塔里头是空的了,但没人会希望以这种方式进去。”杨驴儿小心向前,将一只冷光棒丢到神庙地面上。地面上散落一地砖石,看痕迹也是不久之前。再看这些砖石上多的是不规则的动物爪印,多半是猴子们干的好事。

地面已经松动,脚下的踏步声显得空洞而悠长。而地面之上大片大片的绿色苔藓在砖缝中疯狂生长,苔藓中夹着不少深绿色凝胶状物,零星分散着扒在地上。盖聂又折了一枝冷光棒扔下洞,光线下落没多久就被一团植被挂住。

看来这些遗迹早已被自然彻底渗透,那些植被透过砖块缝隙钻如金字塔内部,柔软的枝条为这些猴子们搭建了快速上下的阶梯。但没人知道顺着这些阶梯,里面究竟是什么。

玛雅金字塔的规格通常是从下到上逐级收缩,而内部至今无法探明究竟是什么结构。这两人不时猴子,断然无法依靠这些植被下去。

而更令人不安的是刚才两人都看到的,那个外墙上的神秘物。虽然只是一瞬间但盖聂觉得自己绝对没有看错,这座金字塔内部一定有着某种东西存在,具有生命,甚至智慧。

“这没办法下去,我们之前的登山绳之类的东西全丢了。”杨驴儿看了一阵摇摇头:“下面真不知道有多深,谁知道地下到底是地面还是沼泽,怕是无底洞也说不定……”说罢预转身,突然间背后一个力道,像是谁猛推了杨驴儿一把,毫无防备的杨驴儿向前踉跄几步,脚下砖石一陷整个人瞬间沉入黑洞!

盖聂来不及惊讶,又是一个推力,力道之大让人无法抵抗,只得顺势一滚向一边倒去,谁知这脆弱的地面在这几番折腾下已是摇摇欲坠,盖聂身下的砖块轰然倒塌!危机时刻他一手猛抓住洞口边缘,也就这一下停顿,在月光下盖聂清晰看见罪魁祸首的真实模样——

原本被两人忽略的地面上那些胶状物此时竟然向活了般拉得细长,足有半人高,在空气中似试探般挥舞一阵,突然一缩失去踪影。

还没等反应过来,悬空的脚下突然被一阵凉意包裹,紧接着拉力慢慢加大,盖聂想收住脚爬上去却惊讶发现完全无能为力!所有的力气都像是摔在棉花上被悄然化解干净,而力道持续加大,终于——那块砖石生生被整块掰下!强烈的失重感顿时席卷五脏六腑将内脏活生生提起,这不是正常的重力加速度,脚上的那个力道一直未减弱分毫,与其说是下坠,更多的是被迫往下拉!

大面砖石与植被丛眼前略过,这种情况下盖聂大脑依旧清醒,手上猎刀未松动,努力蜷曲身体变成最安全的状态。各种植被被他身体折断勒断,特别是那些柔韧的藤本植物,在强大的冲力下这些原本脆弱的藤蔓瞬间变成能置人于死地的利器!几次被重重勒上前胸都让人感觉到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盖聂抿唇,看准时机一手抓住下落过程中一根藤蔓,顿时细长藤条吸进勒入掌心,固定在墙上的植被被一节一节迅速扯落,直扯到末端连接到墙外的部分才堪堪停下!他又将藤蔓在手上缠了两道,不敢再等直接挥刀将那团凝胶物质砍断,然后向前一荡,发力扣住墙缝。

他屏息朝身后望去,等待一阵,那凝胶物没有再出现……腰上悬挂的冷光棒已经能隐隐看见脚下的砖石地面,他松开手,身体下坠就地一滚定住身形。

向上看去,顶端的破洞透出月光,已变成一点。周遭完全一片漆黑,空气湿度极大,呼吸间都是一股梅雨季节的味道……盖聂估算了下距离,发现就在几秒之内他足降落有数百米!

要知道现发现最高的玛雅金字塔不过才75米!而这里……盖聂将冷光棒解下向周围环顾一阵,所见之处全然是一片漆黑。

这里无非两种可能,要不,这是前人从未发现过的,玛雅文明创造的新的奇迹!要不,这里已经属于地底……

无论上述哪一种可能,都会改写人类文明史!

盖聂权衡一阵,在三角状的基底向上爬基本不太可能。而他坠落到这里并没有窒息,只是潮气很重,就说明仍有空气流通。既然有流通,那就一定有出口。

杨吕先他一步掉下去,但这底部面积广阔,他掉落到哪里没有丝毫头绪……又有可能他根本没有掉到这里……

在接近底部的数层墙面上,每一层的不同位置都有着大片的空洞。这些空洞的形状规则,像是人工开凿的。或许每个洞口后都是像这样广阔的空间或者隧道……埋藏在沼泽之下,阡陌纵横。

盖聂简单包扎下手上的伤口,抽出手电,将脚上残留的凝胶状物扯下。灯光下墨绿色的凝胶呈半透明状,中间隐隐可见几条细如发丝的黑线裹在其中不安的蠕动,不一会儿僵住,那凝胶随之像水般化开滴落在地面上,盖聂手上只剩下那几从细长的黑线无力垂下。

将卫庄拖下沼泽的正是这种东西…它的力道盖聂已经尝试过两次,难以想象就这么居然就是这么几根…线?盖聂将黑线甩开,手电光照相地面。

他所处的方位几乎到了底部,位于两面墙的夹角处,虽然他也不能肯定下面是否还有更大空间。他身旁两墙上在近乎相同的距离都有一个一米高的黑色拱形洞。墙面上只是简单的砖石,手摸上去似乎有些暗槽,横七竖八意义不明……他朝右手边的洞口照了照,眼前突兀横出的场景令人头皮发麻——

地上,墙面上,头顶处处都是这些纠结成一团的墨绿色凝胶,似毫无生命般扒在那里一滩又一滩。光线射进来的一瞬间这些凝胶被激活似的飞速朝盖聂涌来!盖聂立马挥刀削掉一大片,而这些凝胶似乎毫无痛觉继续前涌,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袭来!挥刀速度明显赶不上它的前进速度,盖聂手上不停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那些凝胶状散发的恶劣腐朽气息已然近在尺咫!

就在这瞬间——突然前涌的凝胶全部定住!然后疯了般极快的向后涌去消失在门洞里。盖聂冷汗不禁披下,最后那一刻裹着黑色丝线的凝胶如同抓勾般弯曲着,离他眼球不到一厘米距离!

他没有多想,立即拔腿钻入那门洞跟上凝胶撤退的方向——这里的环境,黑暗、潮湿,简直是真菌滋生的天堂!那些所谓黑色丝线与在大卫体内发现的毫无差别。在这四通八达的地下隧道里这些真菌的大量出现就意味着离它的起源地不远了!

盖聂飞奔根本不顾看方向,只是紧追不舍,经过无数转折和岔路口,湿气越来越重,脚下的触感变得愈发黏糊——就在这时他的脚步突然停下!

视线里的真菌迅速溜走消失无踪,盖聂腰间的追踪仪以一种特定频率开始震动。

他慢慢转过身盯着来时的方向,调整呼吸将猎刀握紧……

追踪仪开始震动只能说明一点——

猴群回来了!那些信号已经近在咫尺!
==========================================
PS:有点卡文...灵感君酷爱回来TAT——于是在祷告之下顺产一章= =
已经进入解谜阶段了,要有木有写清楚的地方一定要提出来啊!!!因为喵子写文脑补程度跟下笔描写是有距离的...我自己个明白了不一定写清楚了,或者有些细节木有想到,看到有问题要立马提嗷嗷嗷~~~~~
昨天看到流星雨了,于是许愿祝所有顶文的和潜水看文的亲心想事成,幸福一生哦~爱你们~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15 01:11: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转折(一)

糟透了,就连盖聂都料想不到居然还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在这漆黑一片的狭窄隧道内,光源之外的地方深邃幽深,看不见来时的方向。这隧道仅仅能容一个成年人转身的空间,上方甚至只需盖聂伸手就能触到顶……面对这些前所未见的怪异生物和诡异现象,这些年来,盖聂第一次感到事情的发展脱离掌控……

追踪仪震动的频率加快,而大片猴群飞速移动所产生的噪音通过隧道多次反射传入这里被放大无数倍,空荡到可怕的隧道似乎看不见尽头,肉眼所能触及的范围前后都悄然被黑暗吞噬。他看不见声音产生的方向,只能被迫听见声音愈发迫近——而身后,那种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无数粘液混合着肉末在大缸里翻搅产生的黏腻搅动声慢慢从后方逼来,盖聂刚才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前方的猴群身上,猛然间声音入耳还来不及回头,顿时一股凉意夹杂着恶臭袭来,盖聂俯身堪堪避过,余光瞄到卷尾猴的身影破开黑幕蓦然出现!

腹背受敌,盖聂镇定非常,一步一顿慢慢靠到墙上。一只卷尾猴率先冲上前,灯光下面部体毛稀疏,皱纹横生,大张着嘴露出黄色尖牙,显得狰狞异常——盖聂避开猴子尖爪身形一侧,鳄鱼猎刀锯齿状刀背在猴子后颈快速一划,温热鲜血飞溅,猴子的脑袋软绵绵搭下来,脑袋与身体顿时只剩一层皮连着!

看到鲜血那刻盖聂愣了下,这猴子没有被感染?!剩下的猴子一并尖叫着冲来为同伴报仇,盖聂咬牙一刀又将一只猴子辗成两段,依旧是温热的红色鲜血——侧头身后凝胶状真菌的巨大力道划过脸颊,疼痛从一点瞬间蔓延到半张脸。

火烧般的生疼从骨缝深处向外,连着后颈的那个伤口,超出常人忍受范围的痛楚顿时炸裂!盖聂全身冷汗流淌根本握不住刀!这可是个真正上过战场的铁血汉子,在这种直接攻击痛觉神经的痛苦下居然没忍住直接喊出了声!视线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盖聂整个人不受控制般摔在地面上肌肉不自觉抽搐,整个人蜷成一团。太阳穴上青筋根根暴起,仿佛从灵魂深处生出的业火炙烤着全身让人生出恨不得下一秒直接昏厥过去的想法!

模糊中他清晰听见卷尾猴的尖爪破开自己肌肉层的声音,这样的痛觉与之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大脑根本无暇运转,感觉被万千丝绳紧紧缠住般头疼欲裂——一阵又一阵发黑的视线里只看得见不断涌上前的卷尾猴群……

……

时间概念已经模糊不清,或者只是短短几秒,或者已经是沧海桑田——巨大的声响突兀插进这段骚动——是枪声!

血液在盖聂的肩背和身侧炸开!和他自己的血液混合在一处分不出区别。枪声从零星变为密集,很快就有如战场一般接连不断——意识已经朦胧的盖聂甚至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段如同地狱般的日子,被热气与火焰扭曲的天空,涂满了黄沙与鲜血的脸,和那些孩子们满是惊恐的黑夜眼睛……

“盖聂!”

话未说完,一声震天炮响掀起黄沙,几乎将他整个人埋住!炽热的沙尘灌入鼻腔与双眼——而刚才那人离得近些的直接七窍流血不止没了气息——那时他的心里是震惊,没有恐惧,只来得及震惊——

“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容易。”

耳边模模糊糊浮现几句话,这是他的班长——他用满是老茧的手轻轻合上盖聂的双眼,似乎听到一声叹息。

中东夹着石块的黄沙,那上面是已经变得乌黑的大片血块,几具已经完全看不清形状的尸体,很难凑到完整的,最后只能靠号牌辨认。

“盖聂!”

他将被火焰烧得变形的号牌紧紧攥在手里。

“盖聂——”

到底是谁在叫他?空间在眼前扭曲变形,光线被无形的黑暗吸收——只剩清冷的月光。他看见卫庄仰头看着他:“你答应我的。”

还是血,新鲜的,殷红色的血,大片大片滴落——他腰上的冷光棒随着他的身体一起慢慢被沼泽吞噬,知道最后一丝微光消失。

他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如此……

心底那片区域牢不可破的精神屏障上突兀出现一个裂纹,而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加固修补——裂纹很快的扩大蔓延到整面屏障上,最后“啪”的一声轻响,全然碎裂!

那些被按压着,抵制着多年的情绪瞬间决堤而出!这种痛苦远超出肉体上的极限,一颗心被揉成数瓣被那些尖锐的四散的碎片割裂得出一道又一道口子,却不见任何血液流淌……那些能流动的怕是早已在心底默默流干净了,肌肉翻开像是张大的嘴,滋裂着狰狞着——

盖聂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闪动的人影全部笼罩在水光里,四处声音忽远忽近,糊在眼睛上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他尝试着抬手,手背在眼睛上擦了下,视线稍微清晰些——几次对焦后,他看见眼前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

盖聂被卫庄半扶半抱着走出那条隧道,回到他当初摔落的那个大厅——随后又矮身进入另一条隧道。山羊胡在后,身前有两个人举着火把为他们带路。在刚刚和山羊胡的沟通中得知这两人是生活在当地的土著人,他们的上身穿着粗麻布纺织而成的宽大罩衫,几乎没有袖子,两条精壮的手臂上满是错综复杂的刺青,下身简单一条草裙。这两人语言不通,也只有山羊胡能和他们比划着交流。

他抬眼看了看卫庄,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卫庄的下颌骨处冒出的胡茬,这才发现这么多天这人晒黑了不少,脸上和下颌出现了明显色差。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先前那套,表情露出几分疲态,不健康的乌青浅淡的分布在眼下,眼睛里血丝清晰可见。

离的近了,盖聂听见对方呼吸里不时传出的杂音,气息快速流通过气管的尖锐声听上去像是哮喘病人发病时才会有的。而每当这时候卫庄身体总是不由紧绷,说实话,他看上去状态非常不好。

这条隧道在前进一段后坡度突然变陡,有向上趋势。盖聂拍了拍卫庄意示可以自己走,卫庄沉默一阵将盖聂放下,身后山羊胡给了两人一个白眼。

“小年轻的就知道惯,这几年日子快活了本事全给我忘了。小崽子,但愿你的脑子没烧坏还记得这玩意怎么用。”山羊胡扔过来一把枪,盖聂接住,牵动伤口一阵疼痛。身上的伤口不多,就算意识模糊的情况下多年训练磨出的本能让他依旧采取了自我保护措施。这些伤包括脖子上的已经被重新上药包扎过,但这药……盖聂闻了闻,一股甘腥味,不知道是什么。但效果似乎很好,就连后脖子上的咬伤疼痛也只局限在伤口附近,并没有向内蔓延。

“你们怎么碰见的?”盖聂借着火光看清了手上的枪,心底暗惊:“这种东西从哪里来的?”

“一个长故事,想听?”山羊胡子嗤笑声。这么多天不见他的山羊胡快和脸上的胡子融为一体,在火把上点上烟塞到嘴里,半湿的烟呛起浓雾让他眯了眯眼:“我跟大部队走散之后就一路追着猴子走了,当年的课你们都没好好听!雨林里还敢在地上走又没效率又没安全,这么多年在外面到底学了个什么屁,还不如尽早回家让你爹早点抱上孙子。”

山羊胡子的说话风格盖聂早就知道,话到激动处随手就能给你来一耳光。多年之后再度听见不知是该感慨还是该抱头。卫庄看了下两人面露不解但也没多加询问。

“我没你们经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这是常识,跟着灵长类动物走总能找到水源和食物,亏我一路留记号,你们倒好。”山羊胡子眼睛一蹬胡子歪了歪:“蛇是中南美到南美洲北部范围内人们普遍信仰供奉的吉祥物,你们几个太年轻!太冲动!擅闯禁地不说还差点把人家神灵给宰了!要不是那蛇命大恢复的快,这时候,哼!就给你们收尸的份了!!”

唾沫星子飞舞,山羊胡陡然拔高的声线让前面的两个土著人不知所措的回头张望。这下盖聂才发现这些人的身材并不高,面部甚至有几分亚洲人的特征。火光下可以看见两人的衣服上绘有回形图腾,这模样盖聂再熟悉不过了,这些图腾不止一次的在那大金字塔和小金子塔的外墙上出现过!

这些人是玛雅人,又或者说,是生活在现代的玛雅后裔。

“这些人。”山羊胡子挥了挥手,两人继续往前走:“我碰见一股毒贩子和这些土著交火,后来我帮他们把那些歹人赶跑了,缴获一批战利品。”

盖聂皱眉。他曾经听说过在亚马逊河下游流域盘踞的几股势力,苏里南、圭亚那、委瑞内拉以及哥伦比亚。四国政权均长期处于动荡之中,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常以雨林为据点展开拉锯战。其中以几国的反政府武装为例,这些人号称雨林游击队,具有正规军的实力。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军事化管理的黑社会。走私、贩毒、和政府军火拼,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后来那些毒贩子们的下场山羊胡子没说,但盖聂清楚这几人他们早就见过。蛇肚子里那几具尸体身上的刺青就是这伙人的显著特征。

“然后我就留下来帮助这些人善后,他们的部落里近期出现异象。大祭司在打开祭坛大门时无意间释放出了‘来自远古的恶魔’,这些恶魔残害生灵,导致大批大批的动物死亡。他们大概是把我看成救星了,非要求我帮忙把这玩意除掉。”山羊胡子皱着的眉没松开:“这里头的讲头大了去了,总之无意间碰到这小子,当时只剩半条命,还叨念着要救你。”
============================================
PS:回头一看就知道又写崩了,重写......
进入关键期,那些线头一条一条往外抽,但急了的话线团就会乱。喵子通知书到了,这些天每天都要出门参加升学宴同学聚会等等,还要买一堆大学必备品,同时一暑假过去一些东西也要提前了解抓一抓了。所以节奏必须适当放慢,否则文章质量到时候我自己个都不忍心看。这篇文算是一个转型,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亲们看过后或许只是觉得感官上的刺激,但之后每一条都需要大量时间细细推敲......我不希望牺牲质量来换取速度,于是乎之后也不可能再保证日更,对于每天刷文的亲说声抱歉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16 15:40: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转折(二)

卫庄很不感冒山羊胡的说话方式,不留痕迹的皱了下眉。

其实当时他的意识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短暂的窒息后突然面前豁然开朗,然后…再然后就身处他们的村子里。对山羊胡所说内容没有一丁点印象。

或许真是因祸得福,他清醒之后胸口处的压力骤然减轻,没有多少改善但至少也没有加剧,暂时不会要了他的命。再之后猴群异动,两人带着两个当地人跟着猴群进入地道,碰巧救下盖聂。但一路上都没看见杨驴儿的影子。

“没时间去找他了。你们不了解这只驴,就算你们都死在这里,他也能活着好好出去。”山羊胡吐出一口烟雾:“自从我教课以来,能满分从我手下过的找不到第二个。”

盖聂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这些世代与雨林相生相依的玛雅后裔对于自然万物有种独特的敏感,他们能在不借助任何仪器的情况下准确通过各种痕迹找到猴群。但他们说这些猴子并不是先前突然冒出的那一批——同样都是僧帽卷尾猴,一样的生物特性,不同的种族。

还有那所谓‘远古的恶魔’本长眠于地底深处,被惊扰唤醒——这种真菌与大卫体内发现的真菌一模一样,存在万物蒙洪之时,在机缘巧合之下被玛雅人发现视为圣物供奉顶礼膜拜(这种真菌在运动时呈现出细长形态与羽蛇神有几分相似),又后来,或许是逃避战乱,或许是瘟疫,自然灾害或是侵略。玛雅文化在一夜之间神秘消失,这些仅存的玛雅后裔翻越安第斯山脉万里迢迢跋山涉水来到这里,运用今人都无法想象的方法在雨林深处重现辉煌。这文明或许延伸一阵,终究逃不过历史车轮碾压成为尘埃。

雨林深处金字塔的发现不是第一次,但这些金字塔至今仍在使用的,却是头一遭。

在隧道里穿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过窄的通道产生的逼仄感令人气息不畅。卫庄心中的压抑感越来越重,就在到达临界点的那一刻,远处出现一个光点——

天已经亮了。

穿过一层植被,潮气与黑暗瞬间褪去,久违的日光刺得人眼前发晕——金色光芒懒懒从植物间隙中倾泻而下,映亮一片又一片区域。一夜来的沉重露水挂在新生的毛茸茸叶片上折射的光有如钻石璀璨。头顶可以看见小方蓝天一碧如洗——忽的一阵振翅声,几人抬头,几道宛如彩虹的身影红蓝相间,迎着朝阳,缓缓从天的一方划到另一方。

“是金刚鹦鹉。”盖聂看向那两个土著,只见那两人将火把熄灭,小心的安放在地上,然后单膝跪地闭上眼双手合十,双唇嗡动口中念念有词——

他们脸上的表情,虔诚得让人不忍心再看上第二眼,光斑零星落在他们的额头上、唇上、鼻梁上。微微晃动,他们的眼里渗出泪光,皮肤上红色的泥土在脸侧勾勒出的奇异图腾闪着光芒。

面对这样一幅场景,外来者心生感慨,而这些自然的儿女心生感激。

在他们的概念里,每一天的日升月落,斗转星移就是自然的最大恩赐。他们能沐浴阳光,呼吸空气,能够活着再睁眼看着这一切已经是最大的奢求。

“人的灵魂与大自然交谈过数次,而人却站在那里,膛目结舌。”山羊胡摇摇头:“有时候我也不明白,比起这些连车轮子都没见过的土著,我们和他们,到底谁能真正懂得这个世界?”

“或许只是我们走的太远,已经忘记了为何出发。”盖聂抬头眯眼看着缝隙中的点点阳光:“总在路上,走的太快,灵魂跟不上了。”

“你还年轻,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跟老子伤春悲秋。”山羊胡咬着烟习惯性想在盖聂头上拍一巴掌,抬手才意识到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够不到这小子的脑袋,自己笑了声手落在盖聂肩上:“你们长大了我们也就老了。你也到了年纪该安定下来,否则这时候不珍惜,到了我这个年纪后悔都迟了。”

盖聂下意识抬眼看了下卫庄,对方背对着他根本没注意到这边。

“再说吧,没碰到合适的。”

“理由!借口!就知道搪塞!”山羊胡眼睛一蹬:“什么合适不合适,等结了婚要了孩子不认识的也熟了,过过日子啥性子不能磨合的?!你们这些年轻一代就是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想我们当年娶媳妇过门前连人家长啥样都记不清,你爹妈不就是你爷爷撮合的?一辈子不也这么过来了?”

卫庄回头看了这边一眼,盖聂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解释。好在这时两个玛雅人祈祷完了站起身比划着带他们继续前进,盖聂抬脚跟上,走了没几步看见一群女人,衣着打扮差不多,但留着长发,草草梳成麻花辫绑在头顶。身后的背篓里头露出几根长长的穗状植物,延伸到头顶之上随着走路一晃一晃。

这几个人显然都认识山羊胡子,露出微笑跟一行人打招呼。随后又在雨林里跋涉一阵,最后来到一片空地。

入眼处全是巨大的棕榈叶搭建而成的简易锥形房屋,夹着泥土与枯草。这个部落仔细看去可能还不到百人规模,零星几座房子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中间那个最大的茅草屋。

说是最大,不止是占地面积。下方半圆形的外墙上绘着繁复的图案,有些在当地人的衣服上见过,有些则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山羊胡站在门口意示盖聂进去,卫庄想跟上却被山羊胡一把抓住,如同铁钳般的手像捕猎夹般牢牢钳制住他的手腕,卫庄抬头,正对上烟雾后山羊胡充满警告意味的双眼。

掀开低矮的帘门,这屋子里面光线充足,盖聂看见一个佝偻着的身影背对他低头捣鼓着什么,一股浓烈的草药气味氤氲在空气里。屋子里陈设简单,原木搭建成的一张小台子,墙上是大面大面的皮革制品装饰着墙壁。各种植物被搁在台子上,门口还有一个大筐装着各种植物。他身侧是一张铺着茅草与兽皮的床铺。

静静等了一阵,那人回过身,手上捧着一个石碗。借着光线盖聂看清这是一个年迈的妇女,蹒跚着伸手拄着个头上雕刻着人面的拐杖一步一顿的走过来。眼睛眯着埋在深深的沟壑里,头发花白编粗大的麻花辫,和外面年轻女人不同,这位老人的头发上编着很多装饰品。盖聂站在那有点尴尬,想伸手去扶又觉得会破坏别人的习俗。

老人走进,盖聂双手合十尊敬的行礼。老人家的眼睛眯了眯似乎是笑了,将拐杖伸出点了点床铺,又举了举手上的石碗。

盖聂明白过来,这位老人要为他治伤。

老人俯身一层一层揭开盖聂后颈上的纱布,动作很慢,直到最后一层纱布被揭下,伤口接触到空气一阵凉意。老人喃喃自语抹了层黏湿带着凉意的东西放在上面,顿时伤口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从中抽离——

那东西还在不住扭动,是活的!

盖聂全身肌肉顿时紧绷,他没办法回头看到那究竟是什么。而在这个屋子内只有他一个人,陌生的环境下紧张感更甚。老人似乎看出青年的不自然,手指点了点盖聂的脖子,说道:“力持曼。”

力持曼?盖聂脑中转了几转,这当口老人突然将他脖子上的东西取下来。盖聂起身一看,石碗里是一层干粉,上面滚着一只带着黑色纵状条纹的黄底蚂蝗。

这蚂蝗现在周身泛绿,吐着粘液将自己在干粉中将自己一层又一层裹起来,然后周围干粉慢慢润湿形成一层绿色的膜将这只蚂蝗团团包围,蠕动一阵后僵住了。

“力持曼。”老人再次指着碗,有指着他的伤口。

盖聂心下明了。他从未见过这种品种的蚂蝗,但毫无疑问它对于这种真菌具有特有的治疗效果,或许是吞噬还是什么的。这些部落长久与那真菌抗争却并没有被感染的原因就在这里!

这时山羊胡和卫庄一前一后走进房子,老人伸手压低示意三人坐下。不急不慢的放下碗,手指在身下的泥地上画着,边画边比划着,山羊胡在一旁不时解释两句。向这些外来者一点一点讲述着这个部落的兴衰与过去。

【注】:黑体字语出纪伯伦
===================================================
PS:今天和基友们商量了下,觉得这篇文可以考虑出个本子啥的。当然长路漫漫这是后话...不过预先做一个小调查,如果出本子的话有木有亲想要?希望增加什么内容?(插画?海报?书签?等等......)能接受的价位是多少??
另微博球勾搭~:http://weibo.com/2351588397/profile?rightmod=1&wvr=5&mod=personinfo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17 16:30:0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过去

这个部落在他们自己的语言里,意思是“四月”,意为大地回春,春暖花开之意。他们的祖先生活在茫茫草原,奉四月女神玛雅,崇拜代表降雨、丰收和玉米之神库库尔坎。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些金字塔他们并不知道由来,只是祖祖辈辈信奉传承至今,没人知道原因。

老人的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尖锥,上面弯弯曲曲代表蛇的图腾。然后又将蛇图腾抹去,绘上属于他们本族的回形图腾。

他们的先祖在雨林之中如同幽灵般游荡流浪,他做出了令母亲(自然)伤心之事,被惩罚一辈子只能在在地狱边缘徘徊。他们是罪人之子,只能选择居住在雨林深处。一旦回到草原,暴露在阳光之下就要祈求赎罪,否则全族就会被降下的天谴折磨到生不如死。

地上被几笔绘出几人跪地祈求的样子,上方几条光线代表太阳。

或许在这些人的概念里,所谓太阳的模样就是从枝叶间隙中透出的几缕微光。他们畏惧这些,就算那只是一个遥远得无法考证的传说。

后来先祖找到了这块地方,他们繁衍生息。不知在何时他们发现了这里的金字塔,他们欣喜若狂,这是赎罪的机遇。于是他们借此祈求,定期祭祀他们的神明。

可是随之而来的确是一连串的灾难——

树木死亡,河水流干。湖泊干涸成沼泽。他们无法再生活下去,而就在这时族人们发现了一条通往金字塔内部的通道。

他们没有听从族长的劝阻和神灵的愤怒,进入了金字塔内部。这里空旷,死一般的黑暗慢慢无边,寒冷而毫无生机——他们手上的火把为这片黑暗带来光明,那些长久蛰伏在黑暗中的邪恶生命受到光的驱使从而苏醒——他们饥肠辘辘,饥渴着要吞噬他们所能触及的一切,他们发疯似的叫嚣着要强大,要繁衍,要延续——这些生命要比这座金字塔的历史还要久。他们明白了自己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或许这些金字塔本身就是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建的。”山羊胡低声道:“像是个监狱,关重刑犯的那种。”

老人的喃喃仍在继续,循环反复,却又有着种说不出的韵律,像是一首来自远古的奇异的歌谣。

母亲没有抛弃他们,为他们送来‘力持曼’对抗恶魔。但母亲自己为此备受折磨,动物们成为他的奴隶被控制了心智,如同行尸走肉般四处游走。被污染的湖水感染了水中的精灵,他们成为恶魔的走狗。

这个象征着春天的民族并没有迎来属于自己的季节,他们的生活被巨大的负罪感折磨——直到这些外来者的意外闯入——老人抬起头,皱纹横生的深褐色脸上那一双浑浊的眼沉淀着来自千百年前对自然的承诺,泛起水光,无声的看向三人。

……

夜深,盖聂和卫庄两人坐在帐篷里。外面篝火闪烁映进里面,盖聂脸色晦暗不定。

那老人的眼神像是烙铁一样,一眼就将痕迹深深刻在心底。不能去碰,不能去想。因为他知道面对这样一份巨大的期冀,像是溺水者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那眼神中希望令人感到绝望,因为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你得回去。”盖聂顿了顿,找了个话题:“你的伤不能拖,再严重就危险了。”

卫庄静静看了盖聂一阵,然后突然凑近了一点。

“我们的状态,都不允许长途跋涉。如果我去联系外界的话。”

盖聂眉头皱起,正欲开口,却被卫庄打断:“他们一定会发现这里。”

“我无所谓,你觉得?”

盖聂默了。

卫庄这人看问题总是能一阵见血,直达要害症结。虽然这一阵的锐痛让大多数人都接受不了。

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的部族,他们与世隔绝,雨林提供的巨大屏障将这里与外面的文明划分为两个世界。在这里没有电,没有现代科技。以今人的眼光看他们的生活困苦不堪。

但他们有信仰。一种在现代社会里已经很难找寻到的东西,当你发自内心的去相信某些东西,并能够用尽你的生命不惜一切代价去尊重她,维护她时。信仰的力量就会散发出惊人的魅力与震慑力,就算只是在这么一片荒僻之地。

现在为了这个部族能够延续,他们不得不将现代这些具有侵略性的东西渗透进来——可他们谁都不知道,当这些思想质朴的生命体被他们彻底同化的时候,他们的‘自己’还能剩下多少。

卫庄并不喜欢这些人,他们的想法单纯到令人厌恶。只要请求一切愿望都可以实现的犬儒主义让这些人本性变得懦弱,逃避责任。他本能的轻视这些弱者,但被他们注视的感觉就像是被脱光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之下,深深的无所适从感,让人想逃。

不带一丝杂质的目光像是无声的一遍又一遍告诉你,你已经变得肮脏不堪。

“大卫身体里的真菌经检测,是某种存在于元古宙晚期地震旦纪的多细胞生物。”卫庄拿出通讯仪给盖聂:“他们所叙述的历史至少和我们发现的有一部分重合。”

所谓来自远古的恶魔,指的就是这种嗜血的真菌。不知是怎么从远古那场生物大浩劫中存活下来,却对当时的人产生威胁。在那个巫术盛行的时代某个或许至今都未曾被发现的民族修建了这些令人瞠目结舌的建筑将真菌制服,但千年之后玛雅人的后裔无意间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灾难如黑雾席卷蔓延到人间,通过层层生态链的传播终究降临到了人类的身上。

原本生活在早古时期的蛇状真菌长期处于低氧、高硫和高氮的环境中,然而到了今天,空气中含氧量的陡然提高让他们一瞬间找到了更加适合的生长环境——这里对于真菌而言简直就像是天堂,再没有的天敌,于是变得肆无忌惮。

这不单单是某一环节的问题,在错综复杂的自然界,牵一发而动全身。蚂蚁所进化出的预防机制是生物智慧的体现,但这种被动的靠感染来抵御感染的做法显然并不适合所有生物。这就像是疫苗,只能预防越不能医治。他们已知的真菌载体有卷尾猴和寄生鲇。姑且按杨驴儿说法,这种虫草属真菌只会锁定某一种寄主,被感染的范围只限于这两种生物……不对,已经有了第三种——人类。

人类也属于同一种种族,所有人类。

“他们如此惧怕那个古老的诅咒。”盖聂摇摇头:“一旦这里被发现,被开发。他们就不得不迁移,违背他们先祖的承诺,饱受恐惧的折磨。”

“世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童话。”卫庄轻笑一声。

这一声透着股卫庄独有的风格,他说的话完全没错。但不知为什么,又或者是想起杨驴儿的话,盖聂心底隐隐有几分抵触。

“如果可以的话,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除掉这些真菌?”

“有。”卫庄的语气中依旧带着那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但眼神让盖聂感觉到这不会是个令人愉快的答案。

……

第二天,直升机的轰鸣第一次打破了这片雨林上空的平静。

玛雅后裔对这个咆哮着的庞然大物诚惶诚恐,全族人在族长的带领下虔诚向他们的神灵祷告。

看着齐刷刷一排相一致的动作,相同的服饰,脸上那几乎一眼就可以读出的惊慌神情,眼神中流露出的莫大恐惧。盖聂在踏上直升机的那一刻心底像是被塞了点什么,沉甸甸的下坠感。

山羊胡子则拒绝和他们一起走。

“我还得把那小子找回来。”山羊胡子懒懒挥了挥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这里有我善后就行。”

所谓善后。

部族老人的拐杖深深陷入泥地,以这个民族最大的敬意向众人欠身行礼,即使他一点都不懂接下来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直升机离地,将两人缓缓带离这个近半个月的噩梦。向下看去,巨大的泥沼平静的像是一面镜子,反射着清晨的微光。而在目光不可及处那巨大的金字塔遗迹群沐浴在日光之下,显得神圣而安详。
==============================================
PS:最后还是回归人与自然的主题。
码这章的时候心里挺无奈的,就像卫庄说的,这个世界本身就没有童话。
这些旅行者们行走在天地之间,但只要他们身处于这个世界,就逃不掉现代社会的一些规则。这是凌驾于自然法则之上的,只属于人类的一套定律。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本质不过是对这些定律的一些小小抗争。
可绕来绕去,还是会回归原点,一切清零。
不过是尽些人事罢了。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19 21:02:00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大卫

直升机在法属圭亚那的首都医院降落,医生立马上前为两人紧急检查。其中一名医生用听诊器在卫庄胸口听了一阵脸色马上就变了,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什么神奇物种似的,张口欲言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大手一挥直接送到手术室急救。

盖聂对围上来的医生们摆摆手,打听清楚方向后径直走向重症区。厚重的帘门一掀开他就看到了穿白大褂的琳达站在走廊拐角正对一个护士快速的说些什么,手上写字板上画着密密麻麻的表格。一见到盖聂来先是愣了下,然后快速迎了上来。

直到琳达走近,盖聂才看见她通红的眼眶。

……

他跟着琳达一路换上消毒服进入重症区,顿时周遭一片死寂。空气中有的不是消毒水的味道,而是一种默然,沉闷而毫无生气的默然。

琳达出示了下证件,护士允许他们两人进入。经过消毒之后琳达帮盖聂戴上口罩,然后慢慢走近一面全透明的玻璃墙——

“那是…大卫?”

琳达抿唇,点点头。

各种仪器占满了半面墙壁,导管从他身上接出在空气中饶了半个弧度又接回仪器上。一个接一个的半圆在空气中分出了层次,各种色彩的液体在导管内流动着输入体内。白光投射下来,墙壁上一片鲜明又花哨的阴影。

大卫的胡子不见了,那张脸整个浮肿泛着油光,像是个被吹鼓的气球似的,眼皮高高涨着让他很难再睁开眼,蒙着白雾的呼吸器遮住半张脸,床单映衬得脸色愈发苍白,胸口的起伏短促而细微。

短短十几二十天,这个人已经变成完完全全另一个模样。

“你就是那个摄影师吗?我很高兴你能及时赶过来。”在盖聂身侧,一个身材不高的西方女人微笑着轻声道。这个女人看上去已经不年轻,脸上的皮肤无力的松弛着,一头金发在走廊灯光下泛着花白。脸上的笑容依旧柔和,鱼尾纹微陷延伸到浅蓝色的眼珠。

盖聂拥抱了下那位女士:“很高兴见到你,休斯太太。”

“你为我丈夫所付出的的努力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了。”休斯太太的双眼里泛起水光:“真没想到你还这么年轻,看这一身的伤,吃了不少苦吧。”

盖聂一时语塞,休斯太太接着说道:“你带回来的成果可以使得以后的人再也不用受到这种可怕的微生物的折磨,如果我先生还能看见的话,他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他……”盖聂一下子定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万般思绪席上心头,只觉得舌根泛苦。一把大锁将舌根锁死,他张口,语言的能力从舌尖溜走。他突然想说很多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盖聂又将目光转向琳达,这个坚强的女人转过身,掩饰性的擦了下眼睛。

“抱歉,你做的很好,这已经是你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了。”休斯太太踮起脚再一次拥抱了下盖聂,自始至终她一直是微笑着的,只是这一句话说罢,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滚落,沾湿脸颊,滚落深陷进上扬的嘴角。

就只差了这么一步而已。

如果能早一点知道的话,如果卫庄能及时把消息反馈过来而不是选择瞒下来,如果能省掉他们在原地打转的那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如果。

大团圆结局永远只是童年记忆里的睡前读物,而这个操蛋的现实就他妈是这么残酷。

他们早就过了相信童话故事的年纪。

沉默间仪器突然哔哔啵啵的一齐响起来,室内红光乱闪,各种仪器显示屏上的读数突然变得紊乱。大批医生和护士拨开三人冲进隔离间,护士很快将窗帘拉上,视线被阻隔。

三人被沉默与大片大片的白色所包围,汹涌而来。他们脚下是唯一的孤岛。

琳达陪着休斯太太坐在长椅上低声说着些什么,休斯太太抿起的唇似乎努力想保持微笑,嘴角却不住颤抖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或许很久,或许只有不到半个小时。医生们出来了,其中一个解下口罩的一边,俯下身对休斯太太说了些什么。

休斯太太头低着看不见表情,琳达猛然抬头看着盖聂的方向,神情呆愣着,睫毛上一滴眼泪终于抵不住地心引力的召唤,啪嗒滴落。

然后,她慢慢站起身抓住休斯太太的手,看着盖聂,摇了摇头。

她站起,摇头的过程缓慢而僵硬,像是一部卡带的黑白老电影的慢放镜头。就连空气似乎都在那一瞬间凝滞,呼吸间突然变得黏重困难。盖聂麻木的跟着两人的脚步走入病房,隐隐听到空气中屏障碎裂的声音。

拉开沉重的门进入病房,呼吸机已经被撤掉,各种仪器也在陆陆续续被推出病房。这样一看才猛然觉得这病房是这么大这么空,无力感带着医院永不褪色的白光从四周涌来,将盖聂所有想说的话都蚕食殆尽。

休斯太太走到床边坐下,从被子下面拉出大卫浮肿的手,在指关节上慢慢磨擦,动作熟稔而轻柔,她进病房前就将眼泪擦干重新露出微笑,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

大卫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妻子的那一刻似乎是笑了一下。只是脸上浮肿得非常厉害,就连这样一个表情都很难做得出来:“亲爱的你可真美。”

“你这辈子就没一句真话。”休斯太太笑得更欢,似乎真被这一句话逗乐了。

大卫艰难的摇摇头,伸手在妻子脸上轻触了下。双唇一嗡一合,眼波荡漾泛出笑意。休斯太太微笑着将耳朵凑上去听他的话。

听着听着,她脸上笑意愈发浓重,皱纹舒展像是一朵绽开的花,泪水却汹涌而下——

“……我老了

那时的你还年轻

人人都说你很美

现在,我特地来告诉你

对我来说,我觉得你比年轻的时候还要美……”

“我爱你如今凋残的容貌胜过你昔日的红颜……”休斯太太接下最后一句,泪光中大卫的脸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天呐,……主会保佑你的,我爱你。”

“他无所不知,会保佑你。我也爱你。”大卫的眼光亮了下,看了看病床前的三个人,眼光愈发明亮,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伸手将休斯太太的手抓住,紧紧攥着。目光在三人脸上扫了一圈,露出了一丝笑意:

“嘘——别说话,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大卫的眼光一点一点凝聚,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将最后的生命力全部集中到了一点,到了某一个临界点蓦然散开,意识的质量从肉体内开始被抽离。他仍然微笑着,即便目光已然开始涣散——

“其实啊,死亡……是不痛的……”

……

死亡是不痛的。

卫庄从麻醉的药效中昏昏沉沉醒来,看见盖聂坐在床边的软椅上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睡着。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卫庄稍稍一动盖聂就醒了。目光在夜色中如寒星般慑人的明亮,像是从未睡过一样。

他先抬手看了下时间,然后打开床头灯将光线调到最小。卫庄眼睛眯了下很快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暖色调的光照下盖聂脸上的线条也柔和很多,但脸上的疲惫无论如何都遮不住。

卫庄尝试着坐起来,惊异的发现四肢挪动得异常困难,像是多年不用的老机器突然间启动,没有润滑油稍稍一动关节间的生涩感摩擦着骨骼隐隐都能听到脆响。大脑昏的厉害,后脑勺因为长久的躺着而一阵一阵钝痛。

盖聂坐在那里,见他做起也没有去帮他。阴影下男人的脸颊像是石膏像般线条起伏完美而冰冷。

“大卫死了,在两天前。”

卫庄昏沉沉的大脑消化了会这个消息,下意识的皱眉却被盖聂打断——

“你差点也死了。”

卫庄张着嘴想说些什么,看到盖聂的表情,眉头皱的更深。他从未见过盖聂有这样的神情,带着质问,咄咄逼人,甚至有几分不动声色的愤怒。

像是冰盖下缓慢流动的熔岩,积蓄着,沉淀着,希望寻找一个突破口打破表面冰冷而死寂的假象。

“我不明白。”盖聂的语气变得很缓慢,就像要给自己一个缓冲的空间而斟酌着语句:“你到底……瞒了多少事不希望我知道?”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21 23:10: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清理

这话一出口,问的人和被问的人都愣了一下。

昏黄的灯光氤氲这凝滞的沉默如空气般无声蔓延。卫庄发愣,一是没料到他们尽全力依旧没有救回大卫的性命,二是没想到盖聂这样的态度,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一连几日的昏迷让他的大脑运转慢了不止一拍,等他理清思路想开口说些什么时,盖聂突然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尖锐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一句话没说,转身出去了。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卫庄没看到的,是阴影中盖聂握紧成拳到关节泛白的手。

法属圭亚那的基础设施建设非常落后,住院部走廊上深夜没有应急灯光。月光从被微风吹拂起的白色窗帘中透出,时隐时现。在窗口小范围之外的地反一切都是一片朦胧,就像是盖聂现在的状态,卫庄昏迷几天他就跟着熬了几天。从雨林回来马不停蹄到现在,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已经渐渐被逼到一个极限。

但是他现在依旧没有任何睡意,就算大脑不断向身体释放着疲劳信号,他仍不敢闭眼。

……

“说实话他已经…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一个地步。”医生的话不断在耳畔回响:“肺部有严重挫伤,已经引发感染。而且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保守估计至少在之前的18个小时他一直…上帝啊我无法想象人类怎么能忍受那样的痛苦,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随时随地都可能丢掉性命,不是因为感染,而是剧痛。”

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漫长的折磨,每一次吐息都要冒着生命危险。那样绵长如同地狱一样的疼痛像是千刀万剐在每一个脏器上,而卫庄就那么一声不吭承受下来,并且将他们活着带出雨林……每每想到这里,盖聂不自觉双拳紧握。

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他很久都没有过了,久违的暴戾感如一把火直烧到头脑让他指尖都开始发烫。一想到卫庄在那些天承受的一切,他简直有种想毁掉些什么的冲动!

盖聂咬着牙,走到走廊尽头推开窗。热带闷热的空气即便是在夜间也不见得能凉爽半分,若有若无的风不断将薄纱般的白色窗帘卷起又放下。

“砰”的一声闷响,盖聂默默将手从墙上拿开,鲜血从指骨关节处溢出不断滴落,窗帘无声的卷上盖聂半个身子,沾染上点点血迹……他慢慢走到空无一人的护士站,顺手拿走一卷绷带一圈一圈缠在手上,借着月光看到不远处瓷砖墙面上明显的凹陷裂纹,哑声笑了。

……

盖聂前脚刚走,不一会儿卫庄房门又被推开。来的是琳达,一身白大褂收拾的很整齐,看样子也一直没睡。

“感谢上帝你总算醒了。”琳达看到卫庄的样子不由松了口气:“说真的,第一次觉得……这几天过的实在太难受了。你平安总算带来了点好消息。”

卫庄跟琳达交集不深,但对于这样率真毫不做作的女人也不反感。点点头让她坐下,问了些关于大卫的情况。

琳达显得很有耐心,一一将他们的研究成果讲述给卫庄听,却没有过多去提大卫去世的细节。大卫的死就像是一道阴影无声横在每个人心头,一块不能被提及的伤疤。

命运总爱跟世人开上几个玩笑,他的大手合上,只给你看到一个开头,却没人能猜到结尾。

“其实你真的不用太自责,你自己的情况简直是糟的一塌糊涂。”琳达笑了笑:“整整12个小时的手术,你差一点就下不来了。病危通知书出了好几道,你不知道当时盖先生给你签字的时候脸色看上去有多恐怖,就像下一秒要去见上帝的是他一样……后来医生说你的肋骨断了两根,一根骨裂。其中一根肋骨离你的心脏大动脉只有几毫米……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你还活着,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字是盖聂签的?”

“家属不在,只能由他代签。要不是那天我真不知道他居然会有那一面,他看上去…非常震惊,甚至可以用恐惧来形容。”

卫庄闭了下眼。

“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

......

这几天卫庄难得过了几天清闲日子。盖聂时不时会出现在病房里,两人会聊聊那些天发生的事,但谁都没有去提大卫的死和那天盖聂的情绪失控。

也就在这几天,结合这边的研究成果,琳达,盖聂和卫庄三人渐渐将雨林里遭遇的一切事件前后串联,理出几条清晰的思路。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在雨林里遭受切叶蚁围攻的原因。”盖聂淡淡道:“切叶蚁拥有一种先进的防御机制,通过感染另一种真菌来吞噬‘僵尸真菌’,以减少被这种真菌感染的几率。”

“这些有视频作证,应该是这样没错。”琳达点头附和。

“然后它们遭遇了被感染的卷尾猴,本能的想通过接触的方式帮助卷尾猴摆脱‘僵尸真菌’。而我们恰好位于卷尾猴的逃离路线上,受到了波及。”

“这种真菌并不属于这个环境。”琳达推了下眼睛,指着表格上的数据:“现在被正式命名为‘羽蛇真菌’,和现代的‘僵尸真菌’同属虫草属,但是却古老的多。长期处于恶劣环境下这种真菌的特性似乎与现代真菌完全不同,而到了现代这样更适宜的环境下这些优势被无限放大…究竟到了那种地步有待进一步研究。但是我们知道的是‘羽蛇真菌’的传播途径——切叶蚁这条路已经行不通,自然逼迫它进行了进化。”

“感染对象由节肢动物升级为脊椎动物。寄生鲇被证实也感染了真菌,只是仍在潜伏期。”

卫庄扫了两人一眼:“这种真菌或许数千年前就已经复活苏醒,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或许是侥幸,或许是巧合。它们被当时某个和玛雅文明意识形态非常相似的神秘文明所制服,并在其上修建了神庙和金字塔。”

“那些建筑经研究应该属于祭祀场所。”琳达眨眨眼:“有意思的是,这种文明某些方面与中国同时期的某些文明有相似性呢。”

盖聂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总之真菌已经到了能操纵卷尾猴的地步,甚至能让卷尾猴急进行攻击……大卫被咬可能是巧合,毕竟他体内当时有同样感染真菌的寄生鲇的存在。”

“我不太赞同共鸣说。”卫庄摇了摇头:“在古老的微生物也不可能拥有复杂的组织结构,而且现在的研究证明这种真菌只是单纯的多细胞生物,细胞构成非常简单,不可能拥有如此高级的智慧。”

但事实就是这样,大卫被咬,而另外的人都没事。他们也无法得知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大卫最终死于全身脏器衰竭,明白人都知道他死亡的根本原因不在于真菌感染,频繁的手术和用药最终掏空了他的身体。

大卫死了,原因特殊所以破例进行火化。骨灰已经由他的妻子带回美国安葬。真菌到最后也没能侵入到他的大脑。但众人心底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能将卷尾猴这种灵长类动物控制成这般模样,或许真菌最终能控制人类从而上演一出真实版生化危机,或许这种真菌的能力有限,入侵人类也只能造成死亡。而今这一切都随着大卫的死变成了永久的谜团。

“再之后你们都知道了。”卫庄缓缓道:“玛雅人后裔无意间打开神庙激活了真菌,这就是后来一切灾难的起源。”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24 01:00:00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新生

说到这盖聂神情暗了下,被卫庄捕捉到。

大规模遗迹的发现很快惊动了当地政府,雨林五国甚至联合国都竞相前来,一时间关于开发权的争夺在短短几天内已经被推上风口浪尖——

关于真菌爆发的隐患危险引起足够重视,而国际各方很快达成共识。规划出一片生态真空区后,在今早,大批橙剂被空运到这部分雨林上空进行抛洒——瞬间绿色雨林成为岩石孤岛,这片神秘的遗迹第一次完整的呈现在世人面前。

随后这片区域被封锁,玛雅人被妥善安顿,他们终于见到了真正的阳光——即便对于他们而言,一切都是诅咒的应验。

“不能肯定高效除草剂能不能彻底根除真菌,但在这片区域已经没有适合它们生存的环境了。目前初步考察的结果令人震惊,这可以称得上是世界第九大奇迹。估计国际联合开发的可能性比较大,将世界各地的优秀技术资源集结起来,他们可能要花费数年甚至更多来对这片区域进行开发清理。”琳达本想将今早拍摄的视频拿给两人看,盖聂摇头拒绝了。

“这并不合适。”盖聂目光是看向卫庄的:“旅游模式在这样一片纯粹的原生态环境下带来的负面效应远大于经济效应……这片区域并不算完全安全,生态系统构成复杂,一旦开发就会出现不可控制的后果。”

“最后到底是保护还是开发也轮不上我们说话。”卫庄抱臂斜睨盖聂一眼:“你哪个都想救,最后谁都救不了。”

盖聂不再说话,目光与卫庄胶着片刻,然后移开。

他眼里的情绪或许在外人眼里永远是一片死海,但在卫庄眼中,他这样的反应只是代表他无法接受。

这样的结果......说实话已经比卫庄先前料想的好上百倍。天平的一端出现倾斜,孰重孰轻决断断绝,在最可能的情况下果断选择争取利益最大化,而盖聂身上缺的恰恰是这个。

他不是优柔寡断,但从小家庭环境的呵护让他总是对一些现实抱有过分天真的想法。盖聂在世界观还未成熟之前过早的脱离了社会体系,可以说,直到现在,他对这个社会的运作仍非常理想化。相信一切能按照既定轨道走,只要自己努力了,一切都能办到。

而大卫的死,无异于当头一棒。

其实这件事对于每个人都是不小的打击,但对于盖聂尤甚。当初想法是他提出的,最后落得这么个结果,是个男人都会觉得窝心。

“对了,山羊胡子有消息了吗?”

盖聂摇摇头:“在我们回来之后突然就失去联络了,派遣先遣队进入雨林搜索,无论是山羊胡还是杨驴儿都不见踪影。”

“一对怪胎。”卫庄笑了笑,点滴瓶见底,他伸手让琳达帮忙拔针。

“我说你下来多走动走动,出去晒晒太阳什么的。老窝在室内也不利于恢复啊。”琳达把点滴瓶和导管收走,对两人摆了摆手走出房门。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留下沉默的两人面面相觑。

“出去走走吧,我陪你。”盖聂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出了门,卫庄想了会儿,站起身跟了上去。

这些天盖聂的情绪变化卫庄全然看在眼里。自从卫庄苏醒后两人的目光接触从未超过三秒,卫庄是何许人?对方一个眼神的细微变化他都能觉察的到,但面对盖聂这样的转变,他反而摸不到底。

两人的关系从五年前到现在,双方都心照不宣,但谁都没有去捅破那层窗户纸。感情的发生是人力所不能控制的,但说实话,不论是卫庄还是盖聂,都没有做好面对的心理准备。

“我确实有很多事你不知道。”两人慢慢走到医院的后花园。此时正值正午,大片的热带植被铺陈在面前,阳光反射在叶面上温润亮泽。几只蝴蝶色彩斑斓不时穿梭其间,好几天没见过太阳的卫庄不禁眯了眯眼。

“那么,你想从哪里开始?”

“……我不是这个意思。”盖聂走在卫庄身侧,配合他放慢脚步。阳光洒在皮肤上一阵暖意,甚至有几分灼烧感。

“人与人相处有几样东西永远不要弄破。”卫庄目光正视前方,像是自言自语:“承诺、信任、心,一旦破了这其间的痛苦你是承受不起的。”

盖聂的脚步顿了下:“是我当时情绪不对,其实也不能怪你。毕竟我还活着站在这里。”

“我很抱歉。”卫庄眼神一暗,盖聂却突然转头看着他,面露讶色。

“你这表情让人有种想吻上去的冲动。”卫庄笑着勾住他后脖子作势要亲上去,盖聂居然就这么立在原地没躲没闪。卫庄定住,拉开距离皱眉看了一会,又放开了:“这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盖聂眼睛眯了下,又把头转回去环顾下四周。正午阳光毒辣,很少有病人会选择这时候出来,所以绿树掩映下幽静小径内空无一人,也没人看到他们刚才的举动:“我对你了解的确实不够。”

“你到底有多蠢,对一个你毫不了解的人这么在意?”卫庄嗤笑一声,眼里的颜色映着阳光荡漾暖意。盖聂摇摇头正想说些什么,话被一阵铃声打断。

卫庄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手挡着光看了会儿,脸上的表情突然松动了下,嘴角勾起,随即笑意从嘴角一路蔓延到眼底,慢慢扩大。

“总算有点好消息。”卫庄深吸一口气,半途被肺部的伤痛打断。但脸上笑意依旧未收,他拉着盖聂在树荫中的石凳上坐下。手上手机开开合合无意识在手中翻转。

说实话盖聂几乎都快忘记面前这人露出这样真心实意的笑容是什么样子了。这五年里不知他究竟遭遇了些什么,变化之大仿佛从前那些属于少年人的飞扬洒脱在全然收起,深深掩埋到莫测的神情之下。而这时那些外露的情绪突然冲破僵化的外表攀上眼角,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瞬间年轻不少。

“怎么了?”

“我家多了一个小子。”卫庄抿唇,似乎想克制住这股情绪,但没有忍住将手机打开递给盖聂:“卫秧生了,母子平安。”

新生和死亡是人生的开端和结尾,但这两者又是一对孪生兄弟,相依相偎从未分离。一个轮回过去,一切又是新的开始。

几张图片和一段文字,寥寥数语字里行间透出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激动。第一章图片是新生儿的特写,小小的皱巴巴一团,粉色的皮肤下血管依稀可见,眼睛似乎还没睁开,张开的小嘴里露出稚嫩的牙龈。

“这么小?”盖聂的心里的阴霾似乎也随着这个消息的传来拨云见日。卫庄凑头过去,热气扑在盖聂脸侧带着湿热和瘙痒:“早产了几天,毕竟卫秧年纪不小。四斤半的小子,新生儿在这个范围里算比较正常。”

信息下拉,第二章是卫秧穿着病号服披发躺在床上,抱着小孩冲着镜头笑得很温柔。

这样的表情放在平时足够让每个卫家人都吓上一跳。她眉宇间虽带着疲惫,但神色中的幸福意味无论如何也遮掩不去。

“你们姐俩长得很像。”一看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眉眼就是卫庄的柔化版,放在女子脸上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而接下来卫秧的一句话让盖聂也不禁弯了眼。

卫秧:“这小东西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诶!以后带出去要说是你小孩保证没人怀疑。”

“鬼扯。”卫庄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在耳边低笑着很好听:“我小时候才没那么难看。”

第三张照片里是一个穿正装的年轻人抱着这孩子,小孩闭着眼伸手抓住他的领子,他的表情非常窘迫,手足无措,看上去相当滑稽。

“我弟弟,卫康。”卫庄指了指屏幕:“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卫秧胆子大也不怕孩子摔着。”

照片看样子是卫秧丈夫拍的,时间显示是一周前的事。卫庄的神情回到平时的样子摇摇头:“看样子当时也很凶险,这几个等到真正稳定下来才敢跟我说。”

“恭喜了。”盖聂把手机还给卫庄,心境却慢慢沉淀到井底冰凉一片。

卫庄没有注意,可能也没看到最后一段卫秧写给他的话。

卫秧:“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国?小康前几天把女朋友带回来了,你得给参考参考把把关。还有,你自己的事难道不也该考虑考虑?在外面跑了这么久该回来收收心学着怎么照顾孩子,免费给你点当爸爸的经验咯。说实话我这个身体状况也不可能再要第二个了,现在独生子女太寂寞,回来就别跑了。其实当年要不是那场意外可能我们家也算大团圆,她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你也该走出来再找一个,生个一儿半女的给宝宝作伴。有些事情真是要当了父母才能感受的到。勿念平安。”

=======================================
PS:卫庄的经典台词出来了有木有看到??
设计这么一个事件,算是对动画里关于纵横派的试炼‘玄虎噬人’的致敬了。那个试炼一直觉得就算放在现代社会也是对人性的一个终极考验,也让卫聂二人的性格特点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
后面卫聂两人一大串莫名其妙的对话简单翻译如下:
卫庄:“你不信任我了,我很伤心。”
盖聂:“我相信你,给我点时间了解你。”
【吐槽啊!!!这两只说话绕来绕去我特么就跟编密码似的一层一层加密过了才能打出来,脑细胞死一地有木有!!!】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25 16:40:00 +0800 CST  
我掐指一算,尼玛第二卷压根走了一半不到......看出来要完结节奏的孩纸们,乃们还忘记了这次进雨林的是俩组吗?!!接下来说说另外一组发生的那些奇葩事。表示前段时间搜罗来的资料已经啃干净,后面接着啃资料......原本这个想分成两卷写的但想想看都在亚马逊= =于是乃们将看到长度是第一卷N倍的第二卷......
咳咳不提不知道一提才发现这几年受欧美圈影响颇深,文风转向越来越爷们(我骄傲!!),不要担心感情啥的太慢热,谈情说爱那不是爷们干的事儿,冒冒险打打怪兽玩玩神庙狂奔(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才是正途嘛~接下来的部分等喵子开学安定下来了再开更吧~近期又进入搜资料期......稍安勿躁哟~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肉肉也会有的wwwwwwww~爱你们~
有一段时间回复多到一瞬间我以为穿越到了哪位大神的后台......顿时受宠若惊了~回头翻一翻才发现回复的亲们已经到了我无法一一艾特的地步...于是~大手搂住所有看文的亲挨个蹭过去~谢谢一路的支持喵呜呜~~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28 00:35:00 +0800 CST  
诶第一卷第十六章肉肉貌似被吞掉了,但木有肉看起来真心顺眼多了......但为了剧情稍微连贯一点,还是改了改放上来= =没有做到最后只是打了一炮,算是肉汤吧wwww
【第一卷·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篝火之夜

两人沉默着对视一阵,最后盖聂一皱眉伸出那只能动的手把卫庄摁回到沙地上。

“就算现在也是场噩梦。”盖聂喃喃想转过身去又碍着那边胳膊压不得,到后来还是不得不跟卫庄打了个照面。

或许这几天的逃亡经历让两个男人的肾上腺素都有点分泌过头。卫庄看着盖聂突然往前凑了凑,意外发现对方居然没闪没躲,脑袋僵在原地……两人现在的距离之近已经模糊了焦距看不清对方的五官了,呼出的热气直接喷洒在对方的鼻息上。

常理道人的心理都会不自觉为自己建设一道防御工序,给自己划定一个所谓安全距离,一旦有人进入自己的安全距离就会很不舒服,这也是和陌生人同乘电梯时感到不自在的原因。

可卫庄觉得当一个人习惯性入侵自己的安全距离的时候,那种包容也渐渐成了习惯,甚至到后来渐渐成了自己距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漫漫长途,这种无形的煎熬简直令人发疯。仿佛全世界都离你而去。

还好老天开眼,没有带走你。

盖聂定定的看着卫庄,或者只是看向一片模糊。他的眸色是亚洲人中罕见的纯黑,深沉内敛如一口古井深不见底,火光跳跃,映在眸子里像井水映着光点波光离合聚了又散。

这眼神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又或者只是卫庄个人的一厢情愿。这些天来无数的情绪、悲伤、孤独、恐惧、欣喜、后怕、兴奋……像口高压锅般死死压在自己身体里。他们在叫嚣,在寻找一个突破口让这些情绪彻底决堤而出。

卫庄暗暗咬牙。有些事情一旦泛滥就会变得不可收拾,迈出了这一步就没有再回头的余地。他现在突然无比痛恨盖聂生来深邃的眼眸,乌黑下能掩藏的情绪太多太多,叫人捉摸不透。

“你没事吧。”盖聂头歪了下,稍微拉开点两人的距离。

卫庄伸手,轻按在他的左肩。隔着衣服他感觉到对方肌肉紧绷了一下,只是一瞬间又放松下来。这种毫无戒备又给了卫庄进一步的借口,他手指轻按在那些伤口上,就算隔着层织物也能感受到凹凸不平的伤疤。

他差点就失去了这个人。

就是因为自己一个愚蠢的决定。

高压锅里的情绪猛然沸腾,在卫庄小心翼翼的轻抚下终于彻底爆裂——

卫庄低头将额头抵在盖聂额头上,呼吸有些不稳,他试探性的侧过头与盖聂的双唇相触,触感完全不同于那些女人们的柔软,盖聂的双唇干燥起皮,触上去甚至有种刺刺的感觉,但是很温暖,像是张白纸,而卫庄正在这张白纸上齤任意的图出第一笔。

盖聂依旧没有反应,卫庄叹了口气拉开两人距离,看清了盖聂的脸,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也不完全是一片空白。漆黑的眸子里有种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盖聂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用柔和来形容。这让卫庄一瞬间想到了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开口叫自己的名字。

然后呢?然后的场景就是一片人间地狱。

卫庄闭上眼将脑海里浮出的画面清出去,他现在依然没有从后怕中挣脱出来,或者他只是想以这种方式来证明盖聂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这不是一场梦,这是真的。

见卫庄迟迟没有回答,盖聂眉头皱起,又慢慢展开。

他的下一个举动完全出乎卫庄意料,盖聂伸手按住卫庄的后脑,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近,然后猛的一扭身两人的身位瞬间颠倒,盖聂在上,慢慢凑近,两人的唇相隔不到一公分。

“要做就做完吧……老憋着不是事,这些天也够烦的。”盖聂喃喃,热气扑到卫庄的嘴唇上。

下一刻两个人如同野兽般厮扭到一处,这两个人都没什么接吻经验,只是想着把对方的舌头勾到自己嘴里,也毫无默契可言,简直就像是舌头抢亲。

这可和预想的不太一样。卫庄终于以多一只手的力量成功将盖聂压在身下,小心避免力道按到他的手臂,然后俯下身专心亲吻身下的男人。

他闭着眼想象这是一个女人…天地良心女人的舌头可没这么有力度。对方身上不断传递出的相同的雄性气息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卫庄,他身下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你真是傻了居然对一个大男人发情。唇舌交缠间卫庄胡思乱想着,但是这种感觉,这种讲一个和自己生理构造完全相同,无论是身形还是力道都相仿的男人压在身下,莫名有一种征服的快感。

这快感很快席卷上心头,一下子把跟男人搅在一块的违和感全部扫清。卫庄的舌头深入对方口腔舔舐着他所能触及的每个角落,对方的主动无疑又为火头上添了一把干草!卫庄眯着眼看着盖聂的表情有点迷茫,但眼神是清明的,显然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没有犹豫就这么做了。卫庄突然觉得跟男人也挺不错的,至少不像女人那么矫情,男人只会诚实的面对自己的欲望。

深吻进一步慢慢变了味道,卫庄的动作不再那么急切,唇舌摩挲的节奏开始缓慢且深沉,带着些缱绻意味,他伸手从盖聂的衣服下探过去,从腰侧开始沿着皮肤的每一道纹理每一道疤痕不轻不重的揉搓着,他能感觉盖聂的身体僵住了,并且隐隐有了想逃离的趋势,于是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与此同时两人双唇分离,卫庄的吻细密的落在盖聂脖子上牙齿轻轻摩擦着小块皮肤,舔舐着对方因出汗而微咸的颈侧,然后听到盖聂的鼻息在慢慢粗重。

他也感觉到对方的手在他身后游走着,感受着欲望从身下顺着游走的轨迹慢慢烧上大脑,他自己的呼吸早就乱了,为了这个人意乱神迷,手下也越来越没了准数力道愈发大了。

手指揉着腰线,盖聂的腰很结实,没有女人那种令人血脉喷张的夸张起伏和柔若无骨的质感,触感却格外的好,火光下他的皮肤呈现出迷人的古铜色,坚硬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而一紧一松显得很有弹性。卫庄细细舔着盖聂的耳垂手在腰上走了几个来回,说实话他快爱上这种触感了。

这像是一场无声的角逐,两个人似乎都在暗自较劲看谁先拜倒在欲望之下。盖聂已经将卫庄的腰带解开,手深深探了进去准确握住了那个已经开始激动的玩意。

卫庄呼吸一滞,不甘示弱深呼一口气也伸手握住盖聂的,两个人的昂扬像是古代骑士的长枪,它们精神抖擞随时准备着和对方干上一架。

卫庄握住盖聂的手将两人的握到一处,骑士的长枪礼貌的互击宣布格斗的序幕。贴在一起这种致命的热度一个人可完全达不到,两人的呼吸频率都加快不少手指从上到下狠狠撸动,安慰着对方和自己。

手间的触感逐渐滚烫直到最后开始湿润,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两个人都憋了太久,不一会湿滑的液体就从两人手间飞溅而出。

卫庄一直死死盯着盖聂的脸,那一瞬间盖聂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一种完全茫然的表情,眉间轻皱像有些疑惑,眸色比平时还要深上几分,双唇微启像是叹息般从喉间溢出一丝嘶哑声线……若有若无的气音像小猫爪子般轻轻在卫庄心里挠了下,卫庄忍不住再次低头吻住盖聂却没有深入,只是双唇贴着感受着对方的热度。

双方的胸口紧紧贴着,剧烈的心跳声带动胸腔规律起伏毫无阻碍的相互传递......最后盖聂揪住卫庄的头发把他拉开,动作很慢,也不算温柔。

他们的目光在夜空下无声胶着。

……

夜深了。

篝火依旧燃烧着,无人照顾下火焰已经小了很多。

盖聂和卫庄两人在篝火一侧,躺在沙地上。北斗星已然换了个方向。

卫庄眼底的情绪浮浮沉沉,最终归于一片深沉,他侧过头看着盖聂的侧脸。对方漆黑的眼里映出的是漫天星河。

“你在想什么?”卫庄沙哑的声线响起,自从那天之后的他的声音就永远定格在了这种风格上。

盖聂依旧盯着星空,沉默许久,久到卫庄都快睡着了才隐隐听见他的声音在耳畔:

“想你。”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28 20:02:00 +0800 CST  
真心无奈度盘链接死活发不上去......
如果那肉又被吞的话,直接打开度盘搜索《Travellers(旅行者)》第一卷·第十六章


楼主 锈の殇  发布于 2013-08-28 20:18:00 +0800 CST  

楼主:锈の殇

字数:373821

发表时间:2013-07-02 02:5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1-06 18:59:10 +0800 CST

评论数:3817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