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落定尘埃】【男主肺病腹痛】

回复134楼:
这个真不知道,可能那天度娘抽风,我发的太频繁了……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1-10-03 21:25:00 +0800 CST  
回复137楼:
有的,有的,视触叩听全上哈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1-10-03 21:43:00 +0800 CST  
他扬起脸,不解的望着我。
“躺平,”我的语气不容置疑,“把脚屈起来。”
尽管满是疑惑,他还是艰难的照做了,只是微微交叠的双手,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脐周。他空茫地凝望着黑沉的藻井,仿佛竭力不与我对视,周遭的气氛,一下子变的尴尬起来。
我尽力摆出安之若素的神情,伸手去解他襟旁的衣带,他不自主地警觉起来,下意识挡住了我的手。
“痛了多久了?”我不动声色地引开注意力。
“两个时辰。”
“有加重吗?”我拾起他的手,摆在身体的两侧。
“没有。”
“以前有这样痛过吗?”我抽开他衣襟上的束带,企图做腹部的体检,不料那绸袍甚是轻薄,只是轻轻一扯,便全部滑落下来,顿时,他的整个胸腹部,便全然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那一刹,我的双颊一片绯红。

房里的光线并不明亮,只在炕头的案上,点着一盏薄纱宫灯,柔和的红光里,浸浴着他白皙而修长的身体,不由令我一阵面红心跳。
在现实中,我见过许许多多男性的身体,甚至是他们最隐私的部位,却从不敢怀抱一丝羞赧——愈是瓜田李下,暧昧不明,便越是要襟怀坦荡,从容客观。疾病是疾病,病人是病人,这条界限,必须泾渭分明。
然而今天,我却不由自主的越界了。

他胸肌的形状很好,挺拔而饱满,尽管腹痛的厉害,却不见一丝伛偻和萎顿,宽阔的胸膛,一如迎风扬起的白帆,九十度的胸肋角下,是平坦而洁白的腹部,腹直肌的腱划隐隐若现,竟没有一丝赘肉,只是失去了伴随呼吸的上下起伏,变成了细细的震颤。
他的身上,一寸一寸都是坚忍,一寸一寸都是精神。

四爷,我宁可你捧腹呻吟,也不愿你隐忍这般!

我扯过一旁的丝被,替他盖在胸前,搓热自己的双手,轻轻放在腹壁上——若按诊断学上所写,腹部查体,应充分暴露到耻骨联合之上,然而他胯间的中衣,我却不敢再褪下一分。先是轻柔的浅部触诊放松了肌卫,接下来,我双手交叠,探向腹部的深处。
“按到哪里痛,记得讲出来。”
他微微闭目,表示明白。
从左下腹开始,用滑动触诊的方法,我缓缓向上移去,压到剑突下时,只见他双唇陡然一白,“痛?”我连忙问到。
“不是痛,只是恶心欲呕。”他的回答简洁而准确。
我不动声色,慢慢滑向右下腹,快近麦氏点的那一刻,我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腹壁,在我手下忽地一紧,“嘶……”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痛?”
“有一点。”
“这样呢?”我双手猛然抬起,“有厉害点吗?”
“没有。”
“这里呢?”我压向他的肚脐。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胜痛楚的闭上了双眼,整个人仿佛僵住一样,“这里最痛?”我讶然的问到。
他点了一个15度的头。
我连忙移开手,随着呼吸迎触肝脾,“以前有过这样吗?”我继续问诊分散他的注意力。
“四五年了。”
“有加重起来吗?”
“没有。”
“来,深呼吸。”

墨菲征阴性,肝脾肋下未及。

移浊阴性,肝浊音界正常。

“可是饮酒进食得增,肠鸣矢气得减?”我替他整理好衣服,抱过被子盖上,思度着委婉的语言,来问一些太过直白的伴随症状。
“倒像是这样。”
“可有呕血黑便,脘腹嘈杂?”
“不曾有。”他思索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可有泄泻便溏,痢下不爽?”
“没有。”
“可有大便密结,数日难行?”
“没有。”
“可有畏寒发热,神昏谵妄?”
“没有。”
“可有胸痛胸闷,咳血咳痰?”
“没有。”
“可有鼻衄龈血,红瘢紫癫?”
“没有。”
“可有头晕乏力,目眩眼花?”
“没有。”
“有其它不舒服的吗?”
“我究竟怎么了?”

怎么了?我的脑子快速的盘旋着,肠结核?克罗恩病?慢性阑尾炎?肠易激综合症?甚至,非霍奇金淋巴瘤?寄生虫病?不典型的消化性溃疡?可能的推测太多太多,而这些需要影像,化验,肠镜,甚或病理才能明确的疾病,又怎是一个简单的问诊和查体所能诊断的?更何况,他的病史并不能全信,就像刚才问到有没有黑便呕血时,他好像明明想到了什么,但转念还是否认了——如果真的没有,他的贫血,要不要考虑血液病呢?
“我不知道。”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到。
他讶然地望着我。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1-10-08 03:16:00 +0800 CST  
亲爱滴姐妹们,大家想让四爷得什么病呀~
本来是想写结核的,就怕这个是传染的,亲们不喜欢(>_<)
大家萌什么病,都来说说看*^o^*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1-10-08 03:28:00 +0800 CST  
他讶然的望着我,挣扎着想坐起来,“不躺着吗?”我微微有些意外。
“躺不住,”他的声音很虚软,“肚子里坠胀的紧……”
见状如此,我连忙上前,扶他靠在大迎枕上,他暝目低头,也顾不上和我说话,只是双手交叠,在脐周的位置轻轻捋圈,一片难熬的沉寂中,我可以听见,他肚子里传来的一阵阵清晰的腹鸣——仿佛是气过水声。每一次肠鸣过后,他的双手,便在肚脐中间越陷越深。
“疼的厉害了?”我忙握住他冰冷的双手,“还是想吐?”
他不理我,只是一口一口倒吸冷气,双手用足了力气,几乎把腹壁压在了腰椎上,“漱—盂”,这是他颤抖着从舌根里挤出的两个字。
我一惊而起,忙把漱盂递到他嘴边,他撕心裂肺地呕了几口胆汁,便咚的一声倒回炕上,整个人竟如尺蠖般蜷缩起来,抱着肚子俯仰辗转。原本平整的被褥,顷刻间一片凌乱。
“四爷?!”
未待我从惊骇中回过神来,他又是挣扎着从剧痛中坐起,也不顾呆若木鸡的我,便往炕下的漱盂里一阵猛吐,鲜红的血丝夹杂着胃液,从他的口鼻之间喷涌而出,再后来,伴随着让人不忍猝听的呕吐声,痰盒里落下的,竟是那一口口殷红的鲜血。

贲门撕裂症?!不!不能再这样吐下去了!!

“四爷!”我用尽全力把他扶起,让吐的几乎脱力的他靠在我的身上,努力掰开他紧插在腹中的双手,用我温热手掌替他一轮一轮划圈。他止不住地呃逆,仿佛仍泛泛欲呕,“离我……远点,脏……”
我不理会他,依旧固执地替他按摩,他的脐周一片冰凉,衣衫早已湿透,手下的肠管一阵硬过一阵,像是止不住的痉挛,一片强直收缩中,他猛地挣开我的手,俯在炕沿,直是吐的天昏地暗,混沌中,他仿佛觉察出我的忧虑,便伸出手挡在嘴前,只是那凌厉的呕吐无法遏制,不一刹,暗红的鲜血,便从那苍白的指缝间一缕缕漫涌开来。
我的视线模糊了,尽管努力克制,但不争气的眼泪,还是顺着双颊,一颗颗滚落下来。
“吓到你了……?”他艰难地伸出另一只手,抹去了我腮边的泪水,“紫苏大夫?”
我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胡乱的抹了把脸,见他仿佛平静了些,忙打开药箱,找出箱底里的云南白药,用案上的冷茶水冲了,递到他的嘴边,“赶紧喝下去,止血的。”
他凝视了一会儿,并不张口,“紫苏……”他的声音低沉而艰涩,“我肚子里…绞痛的厉害…喝不下…”
我心疼的掰开他的手,把手心搓热,贴在他冷硬的肚脐上,他的腹壁一片僵冷,像是化不开的冰块,一阵深深的无力裹挟了我,我眼角的泪水,又不禁流淌出来。

他的诊断不难成立,痛,胀,吐,停,肠鸣音亢进,很像是不全性肠梗阻的表现,按照呕吐的情况和性状,高位梗阻的可能性更大,然而,梗阻的分型是什么?机械?血运?动力?这么厉害的痉挛和腹鸣,应该是机械更为接近,那么,病因呢,肿瘤?粘连?肠套?肉芽肿性炎?甚至寄生虫团?我实在无法明确。如果换做现代,一个CT,一回肠镜,就可以准确的找出病因,一次胃镜,一针6542,就可以简单的解痉止血——然而现在,在这个300年前的世界里,由高新科技带来的自信和从容早已消逝而去,所留下的,只有古老医学质朴的本源——对他人痛苦的同情与关怀。就仿佛现在,失去了手术刀,麻醉针的我,唯一能所做的,只有不停地按摩,按摩,期待这旷日持久的按摩,能让凝冰融化,痉挛消散。
这一切,何等无力,何等无奈。

只是,若在21世纪的你我,还能有这样的机会,这般紧密相连?
不是吗?四爷?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1-10-09 03:35:00 +0800 CST  
他静静地斜倚在大迎枕上,任由我在他肚腹之间按摩,既不说痛,也不说难受,只是清癯的面孔愈发苍白的可怕,明灭的烛光里,他的眼眶深深的凹陷了下去,薄白的双唇已有些干裂起皮,而腰腹之间,则更是湿冷一片。
“口渴吗?”我轻声问到。
他依旧执着的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我是真的害怕了。

那无疑是脱水的面容,初步估计,体液的丢失已达到了百分之五,应该是中度的等渗性脱水,再结合神志淡漠,手足冰凉的体征,低血容量性休克的诊断不难得出,眼下看来,他的休克还维持在早期,纠正并不困难。然而,一旦休克进入抑制期,一旦肠源性细菌移位,一旦发展成为感染性休克,那么,哪怕他活在二十一世纪,也无法避免九死一生的悲剧!

若说外科疾病什么最凶险,我会选择梗阻性疾病,它们的变化,常常只在须臾之间,倘若稍加忽视,便往往走向全身感染,走向不可逆转的多脏器功能衰竭。
所以,我的决定,必须要走在疾病的前面!

补液!解除梗阻!这是我脑海里唯一的回响!
补液,通过静脉是不可能的,那么,用ORS液口服?改良的配方眼下无法满足,那么,米汤500ml加盐1.75g?应该能够实现!
这是小儿腹泻的家庭补液方法,也是如今我唯一能走的路了。

当那碗咸咸甜甜的米汤水端到面前时,他不无厌嫌的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了再说话的力气,只是闭目摇头,颓然地倒将回去。
“四爷……”我舀了汤水送到他的嘴边,“相信我,喝了它……”
他有些不情愿的撑起眼皮,顺从的咽下了匙中的汁水,也许这个配方的口感并不甜腻,当我要求他把一整碗都喝完时,他也没有拒绝。只是无力的把碗交还与我,一言不发的倒回大迎枕上。
我不敢扰他,也不敢同他说话,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观察他的体征变化,他的呼吸深长而费力,好像把所有的痛苦都揉碎在了呼吸里,细密的冷汗又一次爬满了额头,我试着去握他的手,也是一样的冰冷黏腻。
这一切,究竟是神志淡漠,还是他的个性使然?
四爷,哪里不舒服,讲出来好吗?!

“哗……”一阵安静的呕吐声,打破了我的游思,一转头,他已是无力的挂在炕沿上,对着炕角的黄铜脸盆呕吐不止,刚刚喝下的米汤,夹着暗黑的血块,静静的从他嘴中涌出来,没有呃逆,没有喉鸣,就像水从银壶中倒出来一般自然。
这样的安静让我胆战心惊。这是我预想的到的结局,胃肠外科的脱水,想通过口服补液来纠正,简直就是一厢情愿!
他吐完了胃里的米汤,双手抱脐,静静地蜷缩在炕角,冷汗像水洗一样涌出来,打透了他薄薄的绸袍,一阵揪心的愧疚涌上我的心头——我的一举一动,除了徒增痛苦外,便都是一事无成。

时隔多年,我曾与小满谈起那一晚的情形,谈起他安静的呕吐,令人心悸的沉默,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平云江的江水在我俩身后静静淌过,小满抿着嘴,听我心有余悸的叙述完这一切,将碗中的残茶喝尽,“后来你用了承气汤?”
我点点头,知我莫若满啊!
“怎么会这么用?”
“我以前看过这样的报道,用大承气汤,或洗胃,或灌肠,用来治疗动力性肠梗阻,或是作为术前的胃肠道准备,当时仓皇之下,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想他既然喝了也要吐,就让他喝下去,权当是洗胃罢了。”
“那效果怎样?”
我微微怔了怔,手心渗出一丝冷汗,那个让人心惊胆战的慢慢长夜,又重新铺陈在了我的面前。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1-12-12 11:40:00 +0800 CST  
下面一更会有腹泻情节……捂个脸……姐妹们能接受吗?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1-12-12 11:42:00 +0800 CST  
我不得不佩服雍府里办事的速度,从开方到端上汤药,一共只用去了半个时辰。时值子夜,凭窗望去,窗外是不见十指的黑夜,宛如月阴时无声的大海,仿佛每个人都在沉睡。然而,房门口,二门内,那一排排恭肃侍立的太监,那前后奔劳的管家,那窗前幽暗的烛影,却又分明在告诉我,多少人不曾睡去。想到这里,顿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向我涌来,我接过管家亲手递上的汤汁,小心翼翼的端到胤禛面前,不知何时,身后的棉帘已悄然落下。
“四爷,喝药吧。”我轻声唤他。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大情愿的抬起了眼皮。“大承气汤?”他问到。

闻香识药,真心佩服!

“你觉得,”他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我是阳明热结,燥屎相搏?”
我的脸讪讪的红起来,尽管我的中医水平浅陋不堪,我也能大致看的出来,他那一派阴寒之像,哪里会是什么阳明热证,倒更像是亡阳之变。一刹那,我突然领悟到,眼下绝非我一个人逞强的时候了,我必须,必须去找别的大夫来!
正当我想转身去请外援时,他却从我的手中接过了药,竟是看也不看,便吞了个一干二净,饮罢一垂手,那青玉瓷碗我没有接住,豁啷啷地滚到了地上,正与我的错愕相映成趣。

大承气汤——大黄为君,芒硝为臣,厚朴,枳实同为佐使——归根结底,便是一副峻猛攻下的泻药。在经历过那一晚的惊心动魄后,我曾在阿玛的书房里,找到过这样的文字:承气非可轻尝之品,须三焦痞满燥实全现者,方可用之……这是一帖釜底抽薪的急药,这个道理,四爷不会不明白,那么,那个艰难的夜晚,他给我的,该是怎样的信任,又是怎样的苦心成全?

他服下的那帖药,并没有如我所想般,原封不动的吐出来。漫长的死寂后,他霍然睁开眼,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惊恐道:
“紫苏,肚子里好痛!”
说完这一句,他已是从大迎枕上滑下来,双手捧腹,在炕上滚成一片。
“四爷!”我惊呆了一般冲上前。
他艰难的大口吸气,抓住我的手往脐上狠狠按去,疼,好疼,他的声音已经不像他自己的了,肚子里绞的厉害,疼,怎么会这样疼。
我竭力镇静住自己,用一种微微发抖的声音问道:“想泻肚子吗?还是只是痛?”
他胡乱的摇了摇头,豆大的冷汗滚落一片,只是疼,干绞着疼,从没有这么疼过……猛然的,他甩开我的手,身子一抽,用膝头顶住下颌,直向炕下滚去,我拼尽全力扶住他,让他靠在我的身上,他疼的忍不住呻吟,声音越来越痛苦,紫苏,不行,好像肠子要绞断了一样,啊,紫苏,帮我按…啊,好疼。
我把手放在他冰冷的脐上,能感受到肠管在我手下一波波的蠕动,若此时躺平了视诊,肠型和蠕动波一定是清晰可见的,“天那!”我在心里一遍默念,“通过梗阻吧,再这样高亢的蠕动下去,只怕真的要肠穿孔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呻吟却越来越低微,到了最后,只是咬紧了下唇,双目紧闭,在一片凌乱的被褥上俯仰伸屈,我的眼泪不可遏制的夺眶而出,把面前的视线刷的一片模糊。

手下的蠕动愈发高亢起来,一片寂静里,我可以听见,他带着颤音的肠鸣,渐渐的,便是肚子里的水声响成了一片。
“紫苏,”他的声音细不可闻,“我好像要泻……”
我一个激灵直起了身子,扫视四周,却见屋子的一角垂着棉帘,想是官房所在的地方,“我扶你下去。”我用力去搀他。
此时的他已没有了一丝力气,软软的直往炕下倒去,我费尽全力托住他的腋下,才不致让我俩倒在青砖地上,我下意识的望了望门口,希望能喊人过来帮忙。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却是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膝头一软,又重新跌落在地上,我撑着他的背,让他靠着我,他却靠不住,整个人直往下倒,额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虚弱的喘着气说,紫苏,快…扶我去官房,我不行了,好像要泻出来…
我见他如此,也顾不上别的,连拖带拉把他扶起,几乎是让他摔进了厕所里。
他颓然跌坐在马桶上,拨开额角湿黏的乱发,紫苏,你出去一下……他费力的说到。
我哪里敢出去,只好蹲在他的身边,用一种极尽柔和的声音哄劝道。

“四爷,不打紧的,我也这样伺候过阿玛。”
他闭了闭眼睛,不再说什么,却把头埋在双腿之间,一阵沉寂后,他倏然抬起了头,紫苏,他的声音微微发抖,你出去,我要泻了!
我不再言语,只是把手伸向他冰凉的肚脐,一圈圈揉按,他肚子里的水声一阵高过一阵,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紫苏,我不行了,我要泻了,呃,你出去,你出去!”
我没有理会,只是循着乙状结肠的体表投影,慢慢在他小腹按压,突然,他的下腹一阵抽搐,叽哩咕噜一阵排气后,便是接连着急促的腹泻。
他拉的很厉害,听声音就知道是水泻,一阵接一阵,好像喷出来一样,隔几分钟就是一次,整个人几乎脱力。他不呻吟也不说话,只是闭着眼,抱着肚子靠在我身上,浑身不住的发抖。
我此时彻底的镇定下来,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1-12-14 04:01:00 +0800 CST  
只是轻轻替他按摩腹部——薄薄的腹壁下,他的肠管不安的窜动着,咕噜声一响便要排气,伴随着排气,就是一场淋漓的水泻。
他的腹泻,原在我的意料之中,稀薄量大,也并不奇怪。只是按理说来,梗阻一通,全身症状便该有所好转,但他这一泻,断断续续已有了十来分钟,却全然没有停止的样子。
是梗阻上段的积粪尚未排尽,还是疾病又有了新的变化,我背上的冷汗,又一针针冒了上来。
我曾跟过肠梗阻的手术,在手术台上清理出几斤的稀便,然而那位病人,完全梗阻已有了三四天,几近休克被送上的手术台,而他,起病不过几个时辰,怎么也不应该。
心里一慌,按摩的手便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不知何时,他肚子里的水声已然停止,只剩下下腹一阵阵痉挛,他好像泻不出什么,却又拼命想泻,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我怀着侥幸试探着问他,“四爷,可好些了?这里凉,我们回炕上可好?”
他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没过几分钟又开始泻水,我真心着了慌,忙叫人取了手炉,替他塞在冰冷的小腹之间。
许久许久,只听他无力的说道,“紫苏,扶我起来吧……”
我大喜过望,连拖带拽把他拉起,他浑身软软的,像一块牛皮糖,但精神终是好了些,竟不用我扶,踉跄几步,倒回了炕上,双手交叠,轻轻地搭在小腹上。
我拭去额前的冷汗,端杯热茶让他饮了,“肚子还痛吗?”我轻轻的问到。

他不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四爷?”

一阵沉默后,他一骨碌坐起,跌跌撞撞的冲向官房。

又是一阵水泻淋漓。

他抱着肚子坐在马桶上,不是身上一阵抽搐,我去探查他的腹部,竟也是松松软软一片,仿佛不用用力,就会自己泻出来。他此时已不会排气,马桶里听到的,就尽是水声了。

他低着头,胸膝交叠,轻轻的对我说,小苏,我觉得不对,不该是这个泻法的。
我终于遏制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1-12-14 04:05:00 +0800 CST  
我的哭声里,他缓缓抬起了头,用一种无奈的眼神对望着我,“小苏,”他的声音幽幽浮浮,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的,“泄泻不止,水谷不化,会是什么症候?”
“脾肾……阳虚?”我嗫嚅道。
“该如何施治?”此刻的他,倒有些像我的老师了。
“补……涩……??”我的回答实在没有底气。
他眯起眼睛,颇带审视的看着我,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仿佛等待着我自己的回答。

“补……涩……”
“补,涩”
“补!涩!”

猛然地,我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补液,止泻!!就是这样!!!就应该是这样!!!——不能静脉补液就继续口服补液,不能急补急涩就用隔姜灸,隔盐灸,散了三焦的寒气,也许腹泻就会有好转!不管怎样,先试试再说!!

“把刚才熬的米汤再端上来!”我一下子振作了精神,对门口的太监道。
“四爷,我们去床上躺着!”

他抬起头,微微挑了挑眉棱骨,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只是疲惫透了似的阖上了双目,“扶我起来……”他的声音是虚弱的,但却没有一点拒绝的余地。

我喂他喝下薄薄的米汤,这次他不再恶心欲吐,只是肠鸣声又渐渐滚起,仿佛无穷便意紧紧萦逼。我将生姜切成薄薄的宽片,覆在肚脐之上,将艾绒搓成指甲大小的楔型,点燃了放在姜片上,不多时,整个房间,便布满了艾草清苦的香气。他脐周的皮肤开始微微发红,仿佛脸色,也不及刚才那般苍白怕人了。

“有好一点吗?”我轻声问他。
“受用些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和缓。
“还想泻吗?”
他点点头。

我见状点燃艾草,如公鸡啄米般在关元一穴上轻轻点灸。渐渐地,他的腹壁,泛上了一抹薄薄的潮红,浅蓝的血管隐约可见,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肚子还疼吗?”
他缓缓摇了摇头。

关元穴上点炙千壮后,他的神情,也终于缓解了不少,只是腹中肠鸣仍清晰可闻,水声一响,便要急着去解手,几场水泻过后,整个人仿佛又疲软了下来,也顾不上和我说话,只是垂头静卧着,微微闭目养神。
我心里一下子又泛起了踌躇,既然腹痛已然好转,说明温补的方法是对路的,如今他依旧痢下清稀,是否说明仍有寒湿夹杂,相挟而下,如果果真有,那又该用什么药来温中散寒,回阳化湿呢?如果放在西医中理解,他是剧烈吐泻导致的等渗性脱水,大量体液丧失导致的休克早期,既然口服补液已初见成效,那又该如何进一步补液纠正水电紊乱呢?

“人参,附子,几味温补的药名在我脑中凌乱的回旋着,仿佛临床上曾有这样的报道,用参附合剂抢救休克的病人,也获得了较为满意的升压效果,那么,用人参附子熬汤,是否也会有一样的疗效呢?”

“参附汤?”我轻声的嘀咕道。

“何不用四逆?”冷不丁的,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直是把我唬了一跳。

“四逆汤?!”一下子,我对他不由出离的佩服了,四逆汤,确确比我的参附合剂高明的多,只不过多了一味甘草,一味干姜,但顿时使附子有了斩将夺旗之功,使干姜有了坚壁不动之效,辅以甘草调和诸药,制约了参附大热大辛,耗伤阴液的弊病。这样的好方,怎么我刚刚就没有想到呢!

仿佛眼前顿时霍然开朗起来,我一下子来了精神,不多时,雪白的素笺上便落下了我歪歪扭扭的字迹。

附子一枚(生用) 甘草二两 干姜一两半 人参一两
煮水三升,取一升二合,分温服用。

这次再不会错了!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2-02-07 01:08:00 +0800 CST  
“四逆汤有效吗?”在我娓娓的描述中,小满仿佛已被深深感染,正置身于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她手攥茶盏,轻抿下唇,却是许久不动一口,未待我把口中的残茶咽下,她已是迫不及待的打断了谈话。
我含着茶水,用力地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小满双手合十,开心的一击掌,“四爷没被你折腾死,真是万幸!”
“我很专业的好不?”我略略有些不快,“什么叫折腾,这也太难听了吧!”
“先是大寒大泻,再是大温大补,这种手法,真真是名家手笔!”小满立马反唇相讥道。

我听罢不由哑然失笑,同样的话,仿佛胤禛也说过。康熙四十九年春,他于雍王府中宴请众阿哥,席间八贝勒胤祀,以胃气不和为由早早离席。或是为了一尽兄弟之谊,他在席间把我荐给了八爷。“八弟,”他的语气颇为诚恳,却没有小满的那种讥诮,“这位姑娘,祖上是杏林世家,自家身手也不寻常,用药寒暑相杂,大开大阖,却与别人不同,你若信得过,便请她给你看看,好么?”
胤祀没有瞧我一眼,只是面白如纸,平静的望着他的哥哥,“不过是胃气不和的小毛病罢了,四哥不必劳烦,胤祀府中还有药,回去服上一帖,明早也就利索了。”
他淡淡地拒众人于千里之外,又淡淡地请辞离开,老九老十想上前相扶,也被他摆手拒绝了。那一刻,在他静若秋水的眼底里,我仿佛望见了一种怅然若失的落寞,再回头看胤禛时,他的眉棱骨微微挑起,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却有一股峻峭的冷意。
彼时已是康熙四十九年,距太子再废还有整整一年。那日的宴席,太子并没有到场,只是请人送来了随礼。东首的尊位有些刺目的空着,仿佛黑白的眼睛在暗中瞧着众人。胤禛一落眉,正巧瞥见了身边的我,“小苏,”他的声音并不高,却是满室清晰可闻,“去药匣子里取些枣花茶来,让八爷带回去泡水喝。”
我躬身蹲了个万福,照他的吩咐下去了。

见我沉吟不语,小满的表情有些慌张,以为刚刚的话冒犯了我,“诶……”
她摇摇我的手,“不会这样就生气了吧?”
“哪里哪里,”我连忙收回浮游的思绪,“我们说到哪儿了?”

“四 逆 汤。”

四逆汤,我在心底微微一笑,一瞬间,那个漫长的清夜,再一次宛转而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待胤禛服下汤药,已是几近四更时分,虽说四逆汤对症有效,止住了他剧烈的吐泻,然而一晚的折腾,早已使他精疲力竭。喝下药后,他也顾不上我,只是面对着雕窗静静卧着,把一个懒懒的背影丢在我的眼里。
我守着熏笼静坐,暗中观察他的卧影。虽是一夜没睡,倒也不觉得累,此刻更是一丝困意也无,仿佛实习时跟着仰慕的老师上手术,哪怕站个通宵,也依旧神采奕奕——总有些人,有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置于他身旁,仿佛能让整个儿世界都清净下来一样。
墙角的自鸣钟嚓嚓的响着,不觉中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一时间,我突然在想,如果时光能停留在这一瞬,就这一瞬——疲惫的人已沉沉睡去,忐忑的人也已心如止水。就如手术台上,我常暗暗祈望,让探查的情况再复杂一点吧,让端端的吻合再艰难些吧,让我就这样手执吸引器,在这绿色的手术台旁站的更久一点吧,让那双灵巧的手,在我的视野里再翻飞一会儿吧。然而现实却每每令人失望,施术者的水平实在太好,以至于我记忆里的每场手术都是迅速而短暂的。
今天也不例外。正当我不知魂飞何处时,自鸣钟当当的敲响了六声,卯时已经到了!
仿佛灰姑娘听到了夜半十二点的钟声,我哗得一下从熏笼旁一跃而起,抬头看窗外时天还黑着,便稍稍放了心,忙是抓起手边的斗篷,趿上鞋子便要出门。
他被我的动静惊醒,诧异的坐起身,“你要去哪里?!”
“回家,阿玛不知道我来,天亮前我要回去!”
听到这,他有些释然的吐了口气,“我叫车马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一心急着想走,又怕车马被阿玛额娘瞧见更是误会,“我认得路,自己走回去便是了,四爷好好将息,不舒服了记得叫我。”说罢,我挑帘推门,一头扎进凌晨陡厉的北风里。
“小苏!”他在身后喊我。
我手扶门闩,侧过半个身子。
他张了张口,仿佛想说些什么,然而迟疑片刻,却终是把话咽了回去。“你去吧。”他沉下了眼帘,又恢复了那种冷峻深沉的面孔。
我不再说什么,推门转身离开。


出得雍府,东方已露了鱼肚白,料峭的寒风扑面而来,直吹的人两颊生疼,一场清霜刚降,路面湿滑难行,街上空旷的很,只有几个卖早点的支着摊子烧火,偌大的京城,还沉浸在一片甜美的早梦中。
我走的两步生风,倒也不觉得冷,只是心脏呯呯的跳着,几乎可闻及血流击打颈总动脉的声音。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萦绕心头,仿佛自己刚刚完成了一件大事情,格外想找个人一吐为快似的。不知不觉,天色已大亮,清亮的晨光里,我回到了自家的大门前。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2-02-10 17:03:00 +0800 CST  
愿长夜过去,一切平安,明天天亮时,一切都会好起来~~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2-02-12 00:32:00 +0800 CST  
这是一首藏头诗,把对角线连起来看,就知道西园旧主是谁了~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2-03-25 12:23:00 +0800 CST  
是第二,三,四,最后一个字连起来的藏头——储秀良宫——就是老八的母亲良妃的寝宫。所以,紫苏原来是老八的门人,只是穿越以后的女主不知道而已。至于十三,有一个生死相随的追随者,就是只露了一面的可珊。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2-03-26 12:27:00 +0800 CST  
卡宴,我是小莲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2-03-26 12:28:00 +0800 CST  
腊八粥刚刚喝过不久,选秀的风声,便是一日盛过一日了。秀选的日子,定在腊月十五,这既是八旗三年一度的大选,也是各旗包衣一年一度的会选,因此格外透着隆重,未到初十,每户便下发了车马银子,稍微阔绰一些的大户,也正忙着为女儿裁作新衣,每日都有内务府的府吏登门造册,把那何处上车,何处进宫,何处备选,何处留牌,不厌其烦的说了许多遍,搓弄的额娘愈发长吁短叹。

“该逃的总归是逃不掉,”额娘望着我,不无忧戚的叹了口气,“你阿玛原是正黄旗下的包衣,虽说后来被抬了籍,但毕竟是天家的奴才,选你进宫侍候,本无可厚非,只是,阿玛和额娘,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若是进了宫,却教我们……”
“额娘,”我握了握她的手,“进宫的秀女成百上千,又怎么会偏巧选中了我,再言,我是以正黄旗包衣的身份去选的,选上了,不过做一个使唤丫头,三年一任,过了就放出了宫,既不是入妃嫔之流,又怎么会在宫中久呆呢?”
“话是这个理,”听我这么说,额娘仿佛略略放下了心,“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进宫以后,一切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我深深透了口气,那天的信,就像块巨石一样压在胸口,挥之不去,如果那真是太子的手笔,如果我真的是他的亲信,只要他在内务府稍微提点一下,把我选进毓庆宫,便是意料之中的事,纵若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进东宫,又能奈之若何!万一真的跟了太子,只怕难保这一辈子,不会困守在囹圄冷宫之中!
如此想着,真是愈想愈怕,背上的冷汗,也不由一针针冒了出来,额娘见我神情惨淡,也愈发紧张起来,“仔细当差,谨慎做人,”她认真的叮嘱道,“别出大差子,三年回来,让阿玛给你说个好人家,啊!”
“三年。”我仿佛得到了少许慰藉,望着额娘殷切的眼神,我郑重的点了点头。



选秀大典那天,正好是个艳朗的晴天,北京的天空碧蓝的出奇,没有了往日里的灰沉和阴霾,早上卯时一刻的时辰,便有内务府的车马上门相接,按着年岁序齿,在车上安排了座次,我亦领到了一块胸牌,上面写着:
正黄旗包衣 富查 连海 之长女
并没有我的名字,想来古代,女子的名字并不重要,不过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罢了。
如此想着,马车已驶过了黄土大道,车上坐着十余个如我这般年龄的姑娘,都是紧张忐忑,并无多话,几个稍小些的女孩,还偷偷抹起了眼泪,竟也无人劝慰,约莫一袋烟的功夫,马车在神武门前停下,便有内务府的官吏相接,穿过御花园,把我们带到了体元阁下的空地上。
这是我第一次进宫,却也不是,只从御花园来说,这座紫禁城,与三百年后的紫禁城,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园中依然是古木交柯,苍松翠柏,层云堆秀,碧水潺转,想若是夏天,必是个清凉避暑的胜地,只是眼下正值隆冬,草木凋黄,虽是收拾的一丝不苟,却总有一种肃杀萧瑟之气,同行的姑娘,许多是第一次选秀,从未来过宫中,初见天家气象,免不了一番咋舌惊叹。未带饱览胜景,只听得管吏一声喝止——体元阁下,内务府的堂官已是排排落座,等着我们许久了。

带着我们入宫的小吏向领头的姑娘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站在原地,自己则几步上前,抖落马蹄袖,一个千儿扎下去道,“回禀张大人,这一批秀女一共二十人,都是各旗包衣的女儿,奴才已经带到,请大人拨分。”
那被唤做张大人的内务府堂官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下去,不多时,便有人领着我们入列,分成五行,每行四人,接着便是传胪唱名,依旧不报名字,只报家室,唱到者高声喊到。我们这批中并无差错,因而进行的很是顺利。其后便是堂官下来亲验,看体态,看容貌,看十指,约莫一刻钟的光景,约有十人被扣了牌子,被领到体元阁外更宽阔的院子里,这就算初筛过了。
我也在这十人之中,跟着众人出了体元阁,只见下面的院子里,群群落落已是聚了五十余人,因没有官员看管,又是孩子爱玩的年纪,所以院子里欢声笑语,倒与这古老的紫禁城很不相宜。我兀自呆立了一会儿,直望着西北角的箭楼发呆,不一时,从天街那头匆匆跑来一个太监,对着我们便是一阵大吼。
“肃静!都肃静点儿!站好!快站好!一会儿万岁爷要从这儿过,全给我仔细起来,不准交头接耳,全部站好!!”
一听皇上要来,众人一瞬间安静下来,规矩的站成几列,直是垂首静立,约莫半盏茶功夫,远处响起了纷沓的脚步声,我用余光望去,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届花甲的老人,披一件银鼠皮的大麾,内着石青色刻丝黑狐面龙袍,头带熏貂朝服冠,颤巍巍饰着十五颗东珠——那正是当今天子的服饰,想必是刚下朝回来,他的身后,跟着十余名手按腰刀,目不斜视的年轻侍卫,侍卫之后,又是二十余名宫女太监,一行约五十余人,正迤迤逦逦向这边走来。
“快跪下!”那太监低声喝到。自己撩开袍角,先是跪了,见他下跪,等候的秀女们,也是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四周死寂无声,谁也不敢抬头,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渐渐停了下来,只听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问到,“李德全,这些是今年新选的秀女吗?”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2-03-26 12:56:00 +0800 CST  
卡宴,你还想着我科硕的事,感动ing~
不过我本科是临床专业的,所以报考执医没有影响,只是苦了身边那些转专业的同学了。
不过按眼下的形式看,专硕是要一点点热起来的。
只是目前医院招聘,晋升,看的还是论文发表,所以考虑了很久,还是读科硕吧。
快出国家线了,为调剂求人品~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2-03-26 18:40:00 +0800 CST  
话音刚落,队伍里便有一个太监趋步上前,约是中等身材,鹅蛋脸,面白无须,在康熙下首利索的跪了,口中道:“回皇上,是今年新选八旗包衣的秀女。”
“这里有多少人?”
“……”
见李德全一时踌躇,跪在我们前的太监便朗声接话道:“回皇上,这是第一拨,后面还有两拨,这里是五十二人,今年的额定总共是一百二十人。”
康熙听罢,沉吟了半晌,“宫中用不着这么多人,朕今年身边也不用人。这样子,李德全,你传旨给内务府,这一批秀女,全部分出去,老一辈的亲王,像伊尔松阿,赭胡里这些,府上都分几个,老三和老四刚刚封上亲王,也按例分出几个,新开府的贝子,也每府拨两个过去,老一批的宫女,到年纪的,都送出宫去,后宫要精简些,就是这个意思,传旨去吧!”
见李德全领命而去,我的心中,说不清是欣喜还是忐忑,欣喜的是,我们这一批人全部都要出宫,就绝了我留在太子宫里的可能,忐忑的是,老一辈的亲王,新封的贝子,加上老三老四,怎么也有十来个人,运命际遇,又会把我分到哪里?恍惚间,康熙的队伍已经走远。不多时,那个张性堂官匆匆赶来,带着几个书吏命我们按序站好,“各位姑娘,”只听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奉圣旨,每亲王府上,赐秀女四名,每贝子府上,赐秀女两名,现在我开始点卯,点到者,应声出列。”
人群倾刻间变的寂静无声,好像每一个人都全力竖起了耳朵,呼啸的北风里,只听那堂官富有弹性的嗓音喊到:
正红旗下包衣苏弩二女——果亲王府
正蓝旗下包衣济尔哈朗长女——果亲王府
……
镶黄旗下包衣蔡怀韵二女——理亲王府
镶黄旗下包衣李豫三女——理亲王府
……
……
正白旗下包衣张明显二女——雍亲王府
雍亲王府!!听闻此,我肩头一凛,双手紧紧攥住了衣襟,一时间,那场繁华的酒宴,那惊心动魄的接产,那漫长宛转的清夜,一下子全都浮现在我的眼前,正满怀期许间,忽听耳边一声声高喊。
正红旗下包衣喜得胜长女——雍亲王府!
正蓝旗下包衣图里巴幼女——雍亲王府!
正白旗下包衣哈庆生二女——雍亲王府!
“雍亲王府下四人,来这边站队!”

呵……看来并没有我。


正黄旗下富查连海长女——诚亲王府!

富查连海?说的是我!!诚亲王府?!老三的府院?!就是那个学贯大儒,编书修史的老三?!!好吧,好吧,管他老三老四,反正只有三年,去就是了!!
如此想着,正要迈步出列时,忽然雍王府的行列里,爆发出了一阵不小的惊呼。循声望去,竟是一个姑娘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像遭到了什么感应似的,哗的一下,全都散出了一丈远。没过多久,那姑娘的一侧肢体便开始抽搐,头不自主的昂起,又向青石地上砸落,白色的涎沫从口中不断涌出,仿佛是癫痫发作了。
“你还好吗?!”我连忙上前,使劲拍打她的肩膀,她没有应我,仍是兀自抽搐不止。
“快去叫太医!”我朝围上来的内务府堂官喊到。
那张堂官挥了挥手,立刻有太监飞奔而去,我伏下身,趴在胸口听她的呼吸,她的呼吸浅促而凌乱,嘴唇一片紫绀。查颈动脉,搏动尚明显,再看瞳孔,两侧并不等圆,左侧约有4个毫米,双目向抽搐肢体凝视,不能自主运动。
看来确是癫痫大发作,只是我如今没有办法中止,只能维持她的生命体征,等待太医的到来,那么,就按ABC原则,一步一步来吧!

解开领口,擦净口鼻中的分泌物。
压额抬颌,开放气道。
口对口人工呼吸。

做到这一步时,我清晰的听见,身后响起了一片哗然之声,虽然没有胸外按压,但人工呼吸也是极费劲的,没到几分钟的光景,尽管是腊月里滴水成冰的天气,我也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张大人!太医院来人了!”一个太监尖声喊到。人群外,只见两个太医,一老一少,提着木箱子,正风尘仆仆向这边赶来。
围观的人群迅速闪开,给两个医正让出一条路来,其中一个扶了扶脉,看了眼趴在地上兀自吹气的我,“你让开!”他命令道。
我识趣的站在一旁。
那两个太医仿佛训练有素,只是这么电光石火的瞬间,已是各色银针铺陈完备,那年长一些的稍一沉吟,便提针向头顶诸穴落下,几度提插捻转,那姑娘竟是渐渐停住了抽搐,呼吸的节律,也逐渐变的平稳起来。
“可是没事了?”内务府的人也很紧张,一见好转,忙是上前问到。
“生命无虞,”太医的回答很是干脆,“就近找间空房抬过去,我们还要用针!”
“来人,把她抬到北五所去!”

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张堂官也终于落了口气,“真是虚惊一场!”他对身边的书吏道,“不过既然有这样的毛病,就不宜去雍王府侍候了,让后面的人补缺吧!”
书吏点了点头,端着簿子给他看了,那堂官沉吟半晌,“谁是富查连海的女儿?”
“是我!”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那堂官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今天倒是很有胆识,”他话中的语气颇带玩味,“既然如此,你去补雍王府的缺吧!”
“是”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2-03-27 19:13:00 +0800 CST  
恩,换个吧,换身皮~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2-03-28 18:24:00 +0800 CST  
如此,有赖于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癫痫,我得以阴错阳差,被选派到四爷府中。因选秀的日子与春节靠的近,内务府特许我们过完元宵再进府侍候,因此,等我再一次跨进雍王府的大门时,已是康熙四十九年的春天了。

因是朝廷里指派的秀女,授正七品的昭训之衔,多少算有了个出身,所以王府上下,并不把我们全当佣人使唤,也不分配任何杂役苦活,只是把我们分发到各房福晋门下,做些个儿针线活计,忙时等听侍候,闲时便由我们随意,因此日子倒也舒心,比起医院上班,不知自在多少倍。我所分到的那一房主子,是年羹尧的妹妹年氏,彼时年羹尧刚出府办差,在杭州将军手下做一员参将,声名并不显赫,而他的妹妹,虽不说遭到冷落,但也没有专房之宠,年氏年纪不大,不过十七八岁的光景,性格却不急不徐,颇是娴静沉稳,我来之前,她的身边,已有了娘家过来的贴身丫头,因此也无意和我结交,只是早晚例行伺候,做一些端茶倒水的活计,余下的时间,便全由我自行支配了。
在雍王府的日子过的很是安静,时间仿佛是大段大段的留白,雍府的规矩很严,不该听的一句都不能听,不该传的一句也不能传,因此朝堂上的风声,从来也没能吹进二门后的内室,在这深深的庭院里,仿佛人人都是静止的,若非要说有什么在变化,那不过是四季的交迭和昼夜的更替罢了。
或者,还有雍王爷,四阿哥,胤禛。

等闲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是纳兰性德的诗句,却也道尽了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不知我是否有资格,被那日后位登九五,尊荣至极的亲王引为故人,然而有一点我能肯定,他,四阿哥,胤禛,是我心中永远的故人。我可以忘却身边的一切,忘却这温软富贵之地,钟鸣鼎食之家,忘却他是个亲王,是个未来的皇帝,但我永远忘不了的,是那个清冷漫长的冬夜,那蜷卧在炕上苦苦支撑的人,在历经腹痛的折磨后,仍用至为平静的声音淡淡的告诉我——只是脐周绞痛的紧;我忘不了的,是那看见汤药,微微一哂不以为然,但又旋即把药喝的一干二净的人,我处方适当,害他脱水,害他腹泻,而他却没有半句怨言——那天晚上,他坦然交托给我的,是他的痛楚,他的性命,还是他的真心?我不奢望后者,但只要是前者任一,他,便是我富查紫苏,永永远远的故人!

然而,自我入府四个多月来,我们却几乎成了陌路人。我犹然记得进府的第一天,在内务府官吏的指引下向他行礼,那日的他仿佛满怀心事,连场面上的客套话也不愿多说,轮到我时,我几步上前,深深一福,“富查紫苏拜见四爷。”
他不可置信似的抬起了头。双目中凌厉的光芒刺痛了我的心。
我等着他说些什么,哪怕是“起来吧”这一类废话,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一旁的管家蔡英道:“你安排吧。”便甩手踱进了内厅,只留下我们四人面面相觑。
越到后来,我才知道,整个雍王府,都在防着我们四人——王府里的奴才,都是正白旗下世代的包衣,不是深受胤禛大恩的,没有一个人能踏进这雍府的大门,至于王府中,还有一个更为隐蔽的去处,那便是胤禛的书房——逸云轩,也是这位亲王商议机枢密事的地方,初进府时,蔡英曾经说过,私进逸云轩者,一律打死。至于是否有人真的被打死,我们不得而知,但是这书房的庄重神秘,却深深刻在了我们心里。

如此百无聊赖的过着,一转眼已到了阳春三月,这三月里,我只遥遥见过胤禛几面,更谈不上攀谈聊天,如此的形同陌路倒让我一度怀疑,那个漫长的寒夜,是否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梦靥。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却是彻底让我震惊了。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2-03-28 18:25:00 +0800 CST  

楼主:别离岸草生春浦

字数:156286

发表时间:2011-04-15 09:0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2-29 11:07:28 +0800 CST

评论数:110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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