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落定尘埃】【男主肺病腹痛】

胤禛听罢,啪啪的击了两下掌,便有蔡英亦步亦趋上前,“备马!”他沉声到。

“主子,”蔡英仿佛很是疑惑,“这早晚了,是宫中出了事吗?”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胤禛的声音冷冷的,“你布勒好家奴,从今起一日十二个时辰待命,不得随意外出,有私自打听,私下里嚼舌根的,立斩不怠!”

蔡英见他如此态度,立刻也明白了事情的紧要,忙是一连声下去了,很快便来人牵了马,胤禛飞身上马,一句闲话也无,我见状忙是跟上,与他一同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四爷,”疾驰的风声中,我不由开口问道,“皇上中风的事,其他的阿哥们可知道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胤禛没有回头,“明日圣旨一出,内外臣工暂停觐见请安,到时便天下皆知了。”

我心中重重一沉,但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是闭了嘴不言,随他一路打马急驰,不出半顿饭的功夫,养蜂夹道的高墙已近在眼前了。

此时的胤禛已接手了内务府,因而与这门上的守卫便有了上下统属关系,这次的开门颇为容易,不见一人敢前来为难,胤禛甩手给了几人几锭银子,一撩袍角便进了大门。

这是我七年来第二次跨进这里的高墙,小小的院落与之前并无两样,依旧是寒风刺骨的天气,比起上次,少了厚厚的积雪,然而清冷肃杀的氛围一丝未减,我望了眼门旁的刺槐,那是多年前绿珠身死之地,如今槐树早已丢光了叶子,秃秃地笔直矗在那里,却让我有了一种恍若隔世之感,七年了,整整七年过去了!

胤禛面无表情的走着,想来没有我的那份惆怅情思,正要走到廊下时,却见西侧厢房的门倏然开了,一个女子挺着高高的肚子,正端着洗脚水走出门来,却被那冷风吹得一噤,看见我们,她显然愣住了,水盆哗的一声落下,却把自己的鞋浇了个透湿。

“四爷,小苏姐……”她喃喃道,“是你们……”

这是我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名女子竟是可珊,不想她竟有了身孕!我和胤禛欣喜的对望了一眼,“你家主子可好!”胤禛急切地问道。

可珊面上的肌肉不停抽动着,像是压抑这情感努力微笑,“四爷吉祥……”她慌张地蹲了,“十三爷好……都好着……看了不少书,下棋,平时也……斗斗蛐蛐……身子骨倒是……好一阵子歹一阵,勉强过……都习惯了……”

她零零碎碎说了一通,却丝毫不似那曾经伶牙俐齿的可珊,见我们诧异,她羞赧地挤上一个微笑,拭去了眼角的几滴泪水,“您瞧,我长久不见生人,连话也回不全了,请四爷莫怪罪……”

胤禛淡然一笑,“这是人之常情,七年不见,你这是有了胤祥的骨血了吗?”

可珊脸一下子红了,只是扭着衣角不说话,胤禛见状也不多问,只是道,“他现在在哪儿,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可珊这才恢复了常态,把胤禛向厢房一让,替他开了门,却见胤祥已直直站在门后了!“四哥!!小苏!!”他失声道,“我听得廊下有人讲话,果然是你们!!”

胤禛此刻也是激动地不能自已,拉着胤祥上下打量着,“兄弟精神倒好,只是依旧清减了,身子可壮么?”

胤祥笑道,“这几年读书养气,比不得从前了,四哥这时候来,是皇阿玛有什么旨意吗?”

胤禛听罢,面色渐渐沉了,胤祥紧张的望着他,“四哥,是皇阿玛不好了吗?!”

“皇上病的很沉,”胤禛缓缓道,“他上了高年,只怕未必熬得过此劫,我总领了内务府,这才寻机会来见见你。”

“皇阿玛……”胤祥仿佛痴了一般,泪水已是夺眶而出,“这是真的吗,儿子不孝嗬……四哥,我还能出去吗?能见他老人家一面?可是他老人家愿意见我吗?愿意见见这个不孝的儿子吗?”胤祥的眼里满是泪光,说道情恸出,竟俯身在臂弯里嗬嗬恸哭起来,可珊沾染了他的气氛,也不住拭泪,胤禛不由红了眼骨,却是压抑住了。

“四哥,”胤祥哭了一阵,心思逐渐清明下来,“你此番来,是问我丰台的事吧!”

胤禛被他一语道破,只是沉吟着点了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张薄笺,“这上面的人,你斟酌看看!”

胤祥接过那轻似鸿毛,重似泰山的薄纸,一人一人端详下去,不时用指甲勒了线,“四哥,”他似笑非笑道,“这上面的人,有的已经变了,有的也说不准,真正能用的,我都留了下来,统共不过五十人,这七年过去了,他们这些人,都成了千总、管带,但真正掌事的少之又少,现在丰台是成文运当提督,若要成事,得先过了此人!”

胤禛接过名单细细看了,却有几个名字被胤祥着重掐了出来,“毕力塔,范家捷,”只听胤祥说道,“是我古北口带出来的兵了,生生死死十余年,断不会有二心,四哥可以和他们往来,但要切切慎密。”

我望着胤祥,看着他平静地娓娓说来,眼睛里却见不到方才的一丝忧伤,一丝不羁,七年的囹圄磨练了他太多,眼前的,早已不是昔日的拼命十三郎了!

胤祥仿佛还有话要讲,却是顾忌了我,可珊何等伶俐,连忙拉过我,“姐姐,我们可是有七年不见了?可珊有许多话要讲给你听,我们去后面叙话如何?”

我连忙答应,由着可珊执着我的手,进了里面的隔间,“可珊,”我笑着望着她,“还来不及恭喜你呢!”

可珊低头一笑,抚弄了一下自己隆起的肚子,“我也盼着这是个男孩,为他留下些子嗣呢。”

“十三爷必是欢喜的。”我把手缓缓放在她的肚子上,“孩子几个月了?”

“快九个月了……”可珊道,“只怕临盆时间不好,误了爷们的大事啊。”

“别这样想,”我说道,“你躺下来,我替你摸一摸孩子。”

可珊虽带着疑惑,但还是依言躺下了。我暖了双手,替她做四部触诊,她正是孕32周的宫高,孩子已转成了头位朝下,尚未入盆,“不必太担心,”我说道,“胎位很好呢,头也不甚大,应该能产得下来。”

“借姐姐吉言了,”可珊笑着回我,“我虽不懂,但信姐姐,如此便安心了。但我把你叫来这里,不全为孩子的事,姐姐,我问你,皇上的事,八爷可曾知晓,十四爷可曾回京探病?”

不愧是可珊,一语直中问题的实质,“事发突然,”我说道,“八爷仓促之下可能还不知道,但用不到天亮,他必会有消息,至于十四爷,如果他一定要回京,我们有能挡的住什么?”

“我们自然挡不住十四爷,”可珊道,“但有一人可以。”

“谁?”

“八爷。”

我吃了一惊,“他们不是一个战壕里的吗?十四爷若能回来,八爷不是如虎添翼吗?”

可珊摇摇头,“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党中有党,派中有派,依姐姐看,谁是他们的共推之主?”

“自然是八爷。”

“可十四爷并不这么认为。”

“试想,”可珊不顾已愣了的我,顾自侃侃说道,“你是十四爷,位居大将军王,高在六部之上,手拥十万重兵,皇帝亲送出郊,正是圣眷最隆的时候,换做你,会甘心听命于一个已被皇父厌弃的阿哥手下吗?再换做八爷,卧榻之畔,竟有如此强的兄弟在侧,自己已失君心,当年保荐的群臣也早被皇帝铩羽,对于十四爷日渐坐大,他焉能能无动于衷?”

“那……”

“十四爷要回京,八爷首先不答应。”可珊笑道,“你与四爷可先做壁上观,倘若十四爷还是抵京,则让年羹尧断青军粮草,青海与京城万里之遥,绝不至为乱的。”

“如今四爷拼劲全力,也不过只得一个丰台,”可珊端坐在烛影里,望着烛火娓娓说来,“然而比丰台更重要的,是九门。皇上倘若病逝在畅春园,那尚有三成把握,倘若圣上执意回宫,那隆科多就万分重要,到时九门城闭,北京便只听令与他一人,倘若他或矫诏,或拥立他人,便不是我们所能为了。”

“可珊,”我忍不住打断了她,“圣心定与谁,眼下尚分辨不清,倘若不是四爷,还不是算来算去一场空?”

“哈哈,”可珊放声一笑,“姐姐,算,还有生的可能,不算,即便大位传于四爷,也会被别人夺走,皇上一心要终考命,怎么会让齐王之乱发生在自己身上?当得知十四爷要去西北,我便大致猜出了,帝王心术,真真深不可测啊!”

我怎会不知可珊的意思,却对眼前的姑娘敬佩到了十分。“大将军王,”可珊一笑道,“是王却又不是王,我笑有人兀自将它当宝贝,却看不见老皇帝的一份深意,大漠苦寒之地,又距京城万里,在那里的一个王,远远不及丰台一个提督的分量,京畿才是肘腋之疾啊!”

“难道八爷算不到丰台?算不到隆科多吗?”

“隆科多不会属于任何人,他只属于皇上。”可珊冷冷地说到,“至于丰台,便是全局最最至关重要一子,得之,纵使当不上大位,也能来后来人不得安寝,失之,即便坐上大统,也依旧如利剑悬于头顶,顷刻便有覆卵之危,你说重要不重要?”

我被可珊的语气惊了一惊,只听她不带任何表情的讲了下去,“因而八爷早有布置,姐姐想一想,丰台到京城的路上,有个什么道观?”

“白云观!”我突然想到,小满曾对我说的,里面有着许多异能之士,当初的‘八王大’、‘八王爷头上有白气笼罩’,这些传言,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但是仅凭几个算卜相命的道士,难道能翻了天去?

可珊仿佛看出来了我的心思,“小人物也有大作用,万万不可轻视,换句话说,成文运也是八爷的人那!”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4-10-07 00:35:00 +0800 CST  
“十三爷旧部犹在。”我沉吟道,“丰台的低级军佐,都是他使惯了的人,倘若他振臂一呼,便可应者云集,只消他在,丰台翻不了天去!”

“正是这话!”可珊的眼里闪过一丝光彩,“姐姐,这便是我要与你交代的——皇上若果有万一,他回归大真之日,无论遗诏如何,切切让四爷赦出十三爷,我俩纵若拼劲性命,也要保得丰台大营,换句话说了,纵使燕王他年杀了建文帝,难道他就不是朱元璋的子孙了么?!”

“可珊!”我断喝道,“你可知这一句话,能让你翌日死无葬身之地?!”

可珊嘿然一笑,“姐姐多虑了,这不是我的话,是当今皇上四十三年时对朱天保所讲,群雄逐鹿已炽盛至此,一步犹疑便终身庶人,姐姐须得当断即断,切莫守妇人之仁。”

我听出了可珊弦外之音,也郑重的点了点头,只听可珊的语气一下子和缓起来,“姐姐,我和你的话叙完了,我们去见见四爷他们吧。”

我与他执手出来,却见胤祥的话也已说完,他斜坐在炕头,已有了疲惫的颜色,双颧闪烁着几许潮红,见可珊进来,闷声低咳了一阵,方站起身,对胤禛做了个相请的手势。

胤禛不无焦虑的望着他的兄弟,“十三,”他说到,“你的病可好全了?苏苏既来,就请她帮你看看罢!”

胤祥一摆手,断然拒绝了我,“我这点子犬马之疾,四哥不必惦记了,这些年闲着,也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将养,都快好全了,”他说着站起身来,将我们往外面让,“今日不是久聚之时,倘若我还能重见天日,再与诸位浮一大白!”

当他迈步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见,膝盖着力时的痛楚传遍了他的全身,只见他拧了拧眉头,用力锤了锤腿,却用眼神拒绝了要上来搀扶的可珊,那一刻,我想起了曾经针灸的一句口诀——“鹤膝肿劳难行步,尺泽从来要认真”,鹤膝,会是膝关节结核吗?会是他的肺病并没有好,而是播散到了全身吗?我惊疑地望着胤祥,他却竭力不和我对视。

踏出房来,正是满天的星斗,唯有遥远的北辰星,仅有一丝暗淡的辰光。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4-10-08 13:09:00 +0800 CST  
“十三爷旧部犹在。”我沉吟道,“丰台的低级军佐,都是他使惯了的人,倘若他振臂一呼,便可应者云集,只消他在,丰台翻不了天去!”

“正是这话!”可珊的眼里闪过一丝光彩,“姐姐,这便是我要与你交代的——皇上若果有万一,他回归大真之日,无论遗诏如何,切切让四爷赦出十三爷,我俩纵若拼劲性命,也要保得丰台大营,换句话说了,纵使燕王他年杀了建文帝,难道他就不是朱元璋的子孙了么?!”

“可珊!”我断喝道,“你可知这一句话,能让你翌日死无葬身之地?!”

可珊嘿然一笑,“姐姐多虑了,这不是我的话,是当今皇上四十三年时对朱天保所讲,群雄逐鹿已炽盛至此,一步犹疑便终身庶人,姐姐须得当断即断,切莫守妇人之仁。”

我听出了可珊弦外之音,也郑重的点了点头,只听可珊的语气一下子和缓起来,“姐姐,我和你的话叙完了,我们去见见四爷他们吧。”

我与他执手出来,却见胤祥的话也已说完,他斜坐在炕头,已有了疲惫的颜色,双颧闪烁着几许潮红,见可珊进来,闷声低咳了一阵,方站起身,对胤禛做了个相请的手势。

胤禛不无焦虑的望着他的兄弟,“十三,”他说到,“你的病可好全了?苏苏既来,就请她帮你看看罢!”

胤祥一摆手,断然拒绝了我,“我这点子犬马之疾,四哥不必惦记了,这些年闲着,也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将养,都快好全了,”他说着站起身来,将我们往外面让,“今日不是久聚之时,倘若我还能重见天日,再与诸位浮一大白!”

当他迈步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见,膝盖着力时的痛楚传遍了他的全身,只见他拧了拧眉头,用力锤了锤腿,却用眼神拒绝了要上来搀扶的可珊,那一刻,我想起了曾经针灸的一句口诀——“鹤膝肿劳难行步,尺泽从来要认真”,鹤膝,会是膝关节结核吗?会是他的肺病并没有好,而是播散到了全身吗?我惊疑地望着胤祥,他却竭力不和我对视。

踏出房来,正是满天的星斗,唯有遥远的北辰星,仅有一丝暗淡的辰光。

楼主 别离岸草生春浦  发布于 2014-10-08 13:10:00 +0800 CST  

楼主:别离岸草生春浦

字数:156286

发表时间:2011-04-15 09:0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2-29 11:07:2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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