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九天长】【美文】《谜踪》——逐洪荒续篇

承接上文,楼主来撒糖。岁月静好也就是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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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太晨宫,仙官便来通禀,说是帝后在书房等他用膳。眉心拧得死紧,他疾步朝书房去。还未行至正殿,便见着熟悉的身影坐在门槛上捧着腮帮子在等他。她看起来有些委屈,亦有些可怜。
“九儿!”
凤九见了他便站起身来,一路朝他跑。
“慢些!”东华的步子又更快了几分。
“你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她过去挽他的胳膊。
“去办点事。”他领她入了书房,“往后不用等我。饿了你便先吃。”
“那怎行!”凤九嘟囔着,“你回·回都等我一起吃饭,我又怎能不等你!”
“你本就不经饿,现在又有了身孕,怕是更不经饿。”东华拉她在饭桌旁坐下,抬手便是一个指诀将饭菜加热。遂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的菜,堆得满满当当。
“别光顾着我,你也吃。”她难得地给他夹了菜,“你在外头一整日,怕是连午膳都没用。”
东华嗯了一声,若有其事道,“的确没吃。”他继续添油加醋,“早膳不对口味,也没怎么吃。”
凤九又给他夹了块肉,“那就多吃些,别叫我心疼!”
他就着菜扒了口饭,眉心遂就一挑,“你做的?”
点了点头,凤九得意了起来,邀功似地凑在他耳旁低语,“你不是一直惦记嘛!”
“听说白浅怀·孕的时候,一点儿饭菜味都闻不得。”放下碗筷,东华盛了碗汤放到她的手边,“看来你到底是要比你姑姑有福气些。”
轻笑出声,眼底溢满了幸福。凤九端起碗便喝了口汤,遂由衷地感慨自己的手艺实在是好,一碗简单的猪肘汤被她煮得堪比佛跳墙。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凤九忏悔了一番方才自己对佛·陀爷爷的大不敬。放下汤碗,她复又拿起了筷子,吃得利落,叫人瞧着就食欲大增。于是紫衣尊神扒了一大口饭。
“你今天是去的二十七天办事?”冷不丁地,她问了一句。
“嗯……”
“刺客抓着了吗?”
“这不是你该去·操心的事。”他遂夹了一筷子胭脂菜,吃得慢条斯理。
她嘟了嘴,咬着筷子,眼巴巴,“那我总能关心一下成玉吧!”
“你直接问这个问题不就得了!下次不必拐弯抹角兜圈子。”
“你还没回答我呢!”她伸腿去踹了踹他。
东华睨了她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回去睡觉了。”
“她回去睡觉了?”凤九不置可否,“摭舍仙官还在二十七天里头,她此时回去睡觉,难道不怕被人说闲话?”
“谁说他在结界里头?”
凤九愣了半晌,结结巴巴,“三……三殿下不是说……”
他幽幽唔了一声,“那日连宋不过是来同本帝君下棋罢了。”
“所以……摭舍仙官不在里头?”她咬了咬筷子,愤·恨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们有问过本帝君?”
凤九望了一眼屋梁,遂吐了一声叹息。心道她这夫君什么都好,就是爱捉弄人这一点委实招人恨。
东华低头吃饭,不用看都知道她多半又是在腹诽自己。往她碗里夹了些菜,他催促她快些吃。吃着饭想着心事,凤九便就有些走神。磨蹭了半晌,她不过才吃了几口。紫衣尊神自己添了一碗饭,就着汤吃着菜,半点都不挑剔。
殿外起了一阵风,扰得无忧树沙沙。凤九望了望天色,柳眉微摒。
“要变天了吗?”
他嗯了一声,连头都没回。
沉沉一叹,她便起了些忧虑。黑云重重,遮了本就稀疏的光亮,叫她隐隐觉着不安。
九重天,已经许久未有受过雨水的洗礼了。
“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笑了笑,却有些勉强。
“又要本帝君来哄你?”
凤九索性放下了碗筷,笑意盈盈,比方才要自然些。她还有点儿期待,“那你要怎么哄我?”
雨水的滴答声落了下来,疏密有致,蒙蒙潇潇。
“怎么说下就下了!”她拿起筷子低头扒了一口微凉的饭菜,吃得有些马虎。
东华往她碗里添了些菜和肉,开始收拾碗碟里的残局。
吃了几口,被外头的风雨打断思绪的凤九这才想起来方才自己的那个问题。
“你到底要怎么哄我?”
“吃完饭再说。”他又催促了她一番,“再磨蹭下去,这顿该算宵夜了。”
一阵狂风刮过,拽着雨帘倾斜。窗户旁的珠链子啪啪作响,殿内烛火一并往后倒去。书房一阵昏暗,却又很快便亮堂了起来,恢复宁静。
“你这是又设了个结界?”
紫衣尊神嗯了一声,“太吵了。”
“难得下场雨,便就赶上了这么个好时候。也不知道天枢他们能不能找着躲雨的地方来避一避。”
“天枢不傻。”
凤九点了点头,“也是,幻个大一点的仙障挡一挡便是。”
说着,她便捧起了碗,贪婪地喝起了自己煮的汤。
一顿饭吃到了巳时。寻常这个时候,仙娥已开始做就寝的准备。虽凤九劝了劝,但紫衣尊神还是唤了两个宫娥来收拾碗碟。自己吃饭磨磨蹭蹭还要连累他人,凤九觉着挺对不起那两位。因着夜色已深,惯常的饭后瓜果便就被省了去。东华坐到了软塌上,看了会儿经卷。凤九伏·在他的膝头,养着瞌睡。岁月静好,只殿外的漂泊大雨有些恼人。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09 20:17:00 +0800 CST  
“九重天难得下一次雨。”
幽幽凉声突然响起,叫凤九瞌上的双眼启了条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既然难得下一回,本帝君自然也不好浪费。”
凤九又瞌上了眼睛,倦意浓浓,“我可不陪你出去玩水。”
“你以为本帝君同你似的?”
她哼了一声,“又拐弯抹角说我幼稚!”
收了经卷,他便就自软塌上而起。伏·在她膝头的凤九突然失了支撑,差点从软塌上一头栽下去。凄凄哀哀地跟着站起来,便就见了他嘴角的笑意,叫凤九生出些许怨念。虽然东华方才又捉弄了她一回,但外头雨下得那么大,她也懒得掐诀法幻仙障来挡。眼前有个挺厉害的神仙,避雨仙障顺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凤九自然就想跟在他身后借个光蹭着避一避。几步跟了上去,她便拽上了他的衣袖。
收了结界,雨雾便拢了过来,叫她又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了东华的身后。
“本帝君还记得你说过你爹疼你·娘,下雨天都不让她湿·了鞋子。”
凤九愣了愣,遂有些诧异,“你这是要背我回去的意思?”
“那时候在凡间,本帝君使不了仙法,叫你全身都湿·透了。”说着,他便霸道地将她抱了起来,还掂了掂,“你就这么点儿大,本帝君抱得动,用不着背。”
“我爹背我娘又不是因为抱不动……”她小声嘟囔着。
周·身拢上了仙障,紫衣尊神便就踏出了殿门。凤九抬头望了望,落雨砸在仙障上瞬间四散开,水珠飞·溅。思绪遂又回到了凡间为妃的那段光景,那时候,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却叫她心中炙热一片。
“那时候,你背我回去,我很开心。”
东华低头瞧了瞧她,“现在呢?”
“被你抱着回去更舒服些!”她拽了他一缕鬓发绕在指尖,笑得似蜜,“你不会淋湿,那很好,我便不会心疼了。”
“你这么一说,本帝君还真想把仙障给撤了。”
“你总是这样,装可怜,骗同情,翻着花样叫我心疼你!”凤九玩着他的头发,觉着自己挺不争气,“少绾说,也就只有我回·回落你的套。”
外头的雨又更密实了些,无忧树叶薄薄,被雨水冲刷着,油亮且泛着淡淡幽光。
“本帝君突然觉着,墨渊也是可怜。”他勾了嘴角,继续一本正经地没脸没皮,“夫·妻间使的那些小计谋,不过是为了增添些生活情·趣罢了。”
凤九思索了一番,遂无奈地觉着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紫衣尊神脚步甚慢,纵使外头大雨如注,他依旧端得四平八稳,走得气定神闲。
“九儿,你重了。”
“谁方才还大言不惭来着?”
他笑了笑,如同此时隐匿在狂风黑云后的明月一般,照亮了这只属于他们的一隅之地。凤九脸一红,望着他有些愣神。
“不擦擦口水?”
她啊了一声,遂就慌慌张张地抬了袖子去擦,这才意识到又被他给耍了。红·润的脸蛋有些气急败坏,“捉弄我你开心了?”
“嗯,倒是挺开心!”
凤九开始不安分起来,在他的臂弯中捣蛋使坏。
“乖些!”好似散步一般的东华紫府少阳君顿了步子,“否则掉到地上可别怨本帝君。”
“分明是你抱不动了!”
他诚恳道,“你就那么点儿大,能重到哪里去!”遂又意味深长了起来,“但若你不配合……”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遂还挑了挑眉。
凤九彻底安静了,依偎在他的怀里好似当狐狸的时候。
“这才乖!”他继续迈着步子,“孩子的名字,你有没有想过?”
猝不及防,东华问了个跳跃性极大的问题,叫她愣了片刻。这个问题,闲来无事的时候,凤九倒是想过的。
“按着我们青丘的习俗,满月那天才定孩子的名字……”
凤九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头顶便就飘来了一个字。
“好!”
她顿了顿,觉着东华挺好说话。
“虽不急着定名字,但我们总得先想个一二十个。”
“为何?”
“摆满月酒那一日得念给崽儿听啊!”她认真地同他解释,“崽儿听着哪个笑了,才算定下。”
紫衣尊神唔了一声,有些好奇,“若待一遍念下来,还不笑呢?”
“这种情况倒是不太发生。不过……”凤九突然收了音,觉着若是这崽儿像东华,倒的确很有可能发生这种叫人尴尬的情况。
“不过什么?”他低头问她。
“我们多准备些便是。”她自说自话地安慰了他一番,“别人家准备一二十个,我们家就准备一二百个。你这么有学问,该也难不倒你才是。”
浓眉一挑,东华倒也不客气,“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多下来的可以叫司命记下,兴许往后还用得到!”
凤九笑了,遂攥起拳头捶了他一拳,“你想我给你生多少个!”
“暂且一个就够了。”
一个闪身入了寝殿,他遂收了仙障,将她轻放在榻上。
“若日后你觉着不够,我们再商量。”
“你现在晓得这事要同我商量了?”她故作生气状。
他似又想起来些什么,“你怎知那是避子桃?”
小·脸一红,凤九遂就忆起了小时候跟着姑姑后头干的混账事。讪讪一笑,却难掩心虚尴尬。
“我小时候由姑姑领着,时常去十里桃林……”
紫衣尊神皱了皱眉,“你那么小,那老凤凰就·教你这些?”
她笑得更干了,“就像追魂术似的,七七八八的本事多少都得学一些。”
唔了一声,东华的脸色有些怪异,叫凤九隐隐觉着方才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实话。
一个指诀便去了她的衣裳,东华替她盖上了被子,“也还算学了几个像样些的本事。”
“你不睡吗?”凤九拽了她的衣袖。
“你先睡。”
他微微笑着,好看得不像话。刚刚在正殿内,她已经养了一段瞌睡,眼下沾了床榻,还闻着好闻的白檀安眠香,便也就起了困乏感。困眯着双眼,她还想同他说说话,却不知为何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她轻轻嗯了声,遂就松了手。东华给她掖实了被角,放下了鲛帐。烛火熄灭,关上殿门,他便化作仙雾,急急往二十七天去。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09 20:22:00 +0800 CST  
这异样的天象到底代表了什么?本更即将揭晓。
这一章依旧分两次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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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异样的天象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二十七天天门处的结界外,叫严阵以待了十多日的众将都绷紧了神·经。玄衣天君立在结界前面色沉沉,见了来者,他便迎了上去。
“本君方才观了天象,是大凶之兆。”
“这还用得着观?”紫衣尊神睨了他一眼,翻手施诀探了结界。
半空中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突然降下,砸得结界一阵猛烈摇晃。东华被气浪弹开数丈,胸口遂有腥甜翻涌。隆隆轰鸣不绝于耳,闪电相继划破夜空,亮如白昼。
“你们都躲远些。”
他稳了稳气息,掸了掸自己的衣袍,遂倚着天门便幻出了连心镜。众人的好奇心皆很不是时候地起了来,想凑上去瞧一瞧他手上的法·器却又对那紫衣尊神心怀敬畏。憋着实在难受,脸上遂也就瞧着憋屈。夜华咳了咳,很是时候地开口缓和了尴尬的氛围。
“天枢,带着你·的·人寻一处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是,君上!”
行至紫衣尊神身前,夜华作了一揖,神情严肃,恭恭敬敬,“帝君可否让本君进得那结界?”
“不必。”
他答得淡淡,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镜像上。从场面上看,战场依旧在锁妖塔内,而墨渊那方看起来也并未呈太多的劣势,不过就是看上去狼狈了些罢了。
“天君若实在闲得慌,不如先着手安排几名塔匠好拟个方案将锁妖塔修缮一番。若还觉着时间不好打发,也可回一趟洗梧宫,安排厨子做顿好的,再让宫娥多烧些洗澡水。除了一揽芳华外,再多备三间卧房。”
“战局可是将要结束了?”
紫衣尊神唔了一声,“若是天亮他们还不出来,本帝君就该怀疑进去的到底是不是掌乐司战神墨渊了。”
夜华向来喜怒不行于色,此刻板正的脸上倒染了些欣喜,“可是无需开启昊天塔了?”
“本帝君方才说得还不够明白?”他索性幻了张长榻躺了下来。
外头依旧瓢泼大雨。仙障内,紫衣尊神坐在榻上支着头看着镜像。平静的面容无波无澜,好似在看一出还算是能叫他提起那么点儿兴趣的戏。玄衣天君被晾在了一旁,复又望了望那结界,也只得先回洗梧宫做准备。
雨柱漫天,似天河泄愤,将要淹没九重。玉石地上积起了涓·涓细流,叫站在一旁避雨的守卫都湿·了鞋底。电闪雷鸣中,那座拢在二十七天上方的结界愈发流光四溢,叫人不敢靠近。结界旁,便是东华帝君的仙障,隐隐可见他躺在里头的长榻上,聚精会神地观着镜像。心惊胆战了一整夜后,待到天边破晓,天色断黑之时,这大凶的天象终是有了些改变。雨水收敛,却依旧连成了线。
东华打了个哈欠,暗自叹了叹,遂瞌上了双眼。天枢带着一队人马依旧尽职尽责地守在天门外,无休无眠,也不敢靠近分毫。结界上的流光愈加光鲜明亮了起来,将二十七天映得明晃,也将躺在长榻上打瞌睡的紫衣尊神染上了一圈光晕,神·圣·不·可·侵·犯。
就在此刻,又一团仙雾凝聚在天门口,自带仙障,全身上下干净得连一滴雨水都没沾上,白底锦鞋依旧纤尘不染。他执着折扇,身板仍然挺拔得很不自然。瞧了瞧那有些刺眼的结界,又低头观了观在一旁气定神闲打瞌睡的尊神,他招呼来了天枢询问情况。
“这大凶的天象,帝君就睡着了?”
天枢也是有些为难,但依旧维护着老一辈神仙的颜面,“帝君在此处守了一夜了,天明时才歇下。”
眉心抬了抬,连宋唔了一声,遂问道,“夜华呢,他也不来管管?”
“君上被帝君给赶……劝回去了,说是要先做些准备。”
他又点了点头,扇子在手上一嗒一嗒地敲着。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11 20:02:00 +0800 CST  
水珠自屋檐滚落,砸在地面上溅起了不少细小水花。今日,九重天的清晨没有了温和的阳光,取而代之的是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草息腥腥,还掺杂了些叫人闻着不太舒服的酸腐味。成玉皱了皱眉,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自卧榻上而起。她做了个挺舒坦的梦,梦见自己睡了整一天一夜。伸了个懒腰,她觉着身·子有些轻飘,神识也有些轻飘。

风飒飒雨潇潇,不同寻常的声响叫半迷糊状态的成玉元君灵台渐渐清晰了过来。遂觉着有些奇怪,怎么此刻转醒时会在自己的寝殿中?她该守在二十七天,等着他那未婚夫婿,以堵住悠悠众口,又是谁将她送到了这处?成玉觉着自己不用猜也知道答·案。可他不是伤得重?上一回就说抱不动她这个百余斤的婆娘,怎现在受了伤反而抱得动了?琢磨了一下,成玉觉着也许他并没有伤得那么重,八成又是在虚张声势。想着自己又受了他一次骗,她愤愤起身,随便套了件衣裳,匆匆梳洗了一番便就出了天衢宫。
成玉到底是从凡界飞升上九重天的神仙,虽担着个元君的体面阶品,但委实半点儿法·力都不通。她撑着油伞,还未行至瑶池,便就湿·了衣衫绣鞋。到了瑶池远远一望,她不由地倒吸了口凉气。果真神仙在诸事不顺的时候,连老天爷都不放过你。不过几日的功夫,瑶池里的水就漫过了堤岸,里头的芙蕖早已是被打得七零·八落,残败不堪。踌躇了片刻,她只得先往二十七天去。人命关天的时候,擅离职守也就算不得什么的大事了。
风低低斜斜,虽已是微风细雨,但待到成玉抵达二十七天时,她还是从头到脚湿·了个透。大老远地,他便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对坐博弈,宛若十来天前的光景,只是老天爷的脾气似乎不太应景。她复又瞧了瞧那结界,也不知是不是天色阴沉昏暗的缘故,叫她觉着有些刺眼。揉了揉眼睛,她便径直往那处去。
“摭舍仙官回府邸歇息去了。”连宋淡淡地说了一句,连头都没回。
成玉愣了愣,觉着他十有八·九是在诓她。
“少骗我,拾遗若是这么容易能出来,天君还愁进不去?”
“他压根就没在里头。”他顿了手上的棋子,沉声道,“打从一开始,他就没在里头。所以你也不必在这处守着。回去吧!”
连宋的语气,比这天上浇下来的无根之水还要更凉上几分,叫成玉身形一僵。他从未对她这么冷淡过,从来没有。她默了许久,才勉强说服自己这样对彼此更好。走到结界旁,佯装朝里头一望,却在转身时将余光扫向了坐着的那个人。他脸色看起来相当不好,额上也覆着一层汗。她不敢多看他,恐露了马脚,曝露了心思。于是,只得匆匆收回目光。
“既然如此,那小仙便就告退了。”
她福了福身·子,算是行了礼。转过身去,背影却显得有些孤寂落寞。紫衣尊神抬眼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对面坐着的那个面色煞白的神君,缓缓落了一步子,幽幽道,
“你这是想开了?”
嘴角勾起些微的弧度,连宋也跟了一步,“以退为进罢了。”
“不怕弄巧成拙?”
“她这不还没嫁嘛!”扇子敲了敲手心,他有些得意,“王拾遗的府邸在二十六天。你瞧她,却是往三十六天的方向去。方才还偷看我来着!”
眉心一挑,紫衣尊神便就将注意力继续集中到眼下的棋局之上。边上的茶炉燃得慢慢,一缕青烟自壶嘴而出,腾入本就湿·润的空气中,伴着阵阵茶香,沁人心脾。
虽一直细雨绵绵,却也未有间断。天色渐渐放亮,让深陷阴霾的众人见到了曙光。一局战罢,连宋败下阵来,输得心服口服。
层层浓云背后,终是现了一缕亮光。不消片刻,云开雾散,光风霁月。
紫衣尊神幻出连心镜瞧了瞧,遂衣袖轻挥。拢在二十七天上方的结界便就凭空消散。远处渐行渐近的,正是那衣袍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父神嫡子。他的步伐不紧不慢,胳膊下还夹·着个人条。
东华起了身,端着副好架子望向那处。连宋虽然身·子不利索,也只好费了点气力站起来。
“天枢听令。”
“臣在!”
“送子阑上神去折颜那处。”
“是,帝君!”
天枢遂赶了过去,招呼手下将已是不省人事的昆仑虚十六弟·子抬去三十六天的洗梧宫。
“区区镇塔妖,竟也能耗上墨渊上神一家老小十多日,还搭上了小徒·弟的半条性命。”
墨渊的形容很是狼狈,却依旧端着板正刚直稳稳当当的上神架子,但委实有些好笑。他不喜不怒,语气平和。
“太晨宫的满月宴,本上神怎能错过!”
紫衣尊神唔了一声,“那就有劳上神破费了。”
父神嫡子嘴角勾了一抹笑意,遂做了个请的手势。东华也不同他客气甚,便先行一步。连着打了十几日的硬架,灰头土脸的始祖神早已是累得半句话也不想说。她无精打采地跟在他们身后,带着两个小徒·弟打道回他人府。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11 20:0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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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梧宫·内,宫娥早已是忙碌了开,端水送茶,皆是往一揽芳华去。粗·粗洗了个手,少绾便就迫不及待地上了饭桌。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个雪白的大馒头,吃得好似有人要同她抢似的。洗完手复又洗了个脸,墨渊这才在饭桌旁坐定。
“慢些吃。”
少绾只顾点头,手上的动作却也丝毫没有放慢。待到她风卷残云过后,墨渊这才动了筷子。少绾摸·着自己鼓鼓囊囊的肚子,趴在桌边陪他吃饭,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就睡着了。墨渊心疼她心疼得紧,也不忍扰了她酣睡。将她安放到榻上后,匆匆吃了几口剩菜剩饭,父神嫡子便又出了门。
洗梧宫的正殿内,已是聚了不少神仙。看样子,皆是等着他的到来。
“半块缚魔石虽威力大减,但依旧能镇得住他些许魔性。”墨渊直奔主题。待坐定后,他端起了茶盏润了润有些火·辣辣的喉·咙,“本上神将那妖王伤得不轻,却也留了他一条性命。”
夜华沉了沉,“本君这就派重兵把守那锁妖塔。”
“短时内不需要。”墨渊胸有成竹。
“时间长了,怕是也守不住。”客榻上的紫衣尊神这才幽幽开了口。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看来本帝君让你徒·弟带给你的话,你并没有听进去。”他端起了茶盏,浮了浮叶芽子,“这烂摊子,墨渊上神准备如何收拾?”
众仙皆望向了他这处,等他的答·案。
昆仑虚的主人并没有回答。左右那么一望,目光最终落定在了折颜的身上。
“十六怎么样了?”
“伤及内里,恐要调养一阵子。”
墨渊沉了片刻,“那烜儿可有苏醒?”
老凤凰顿了顿,有些为难,“暂时还未有……”他复又望向紫衣尊神的方向,态度诚恳,“半块缚魔石,不太好使,还需些时日。”
“那本帝君就再给你些时日。”他低头喝着茶,似是在思量些什么。
“短时是指多久?”
在话题有些跑偏的时候,连宋三殿下问了个挺关键的问题,随即将众人的目光再次引向了父神嫡子。
“百余年吧!”
“那百余年后,墨渊上神有何打算?”
“若是百余年内能找到法子取出烜儿体·内的魔元,那么本上神会把那半块缚魔石放回塔基内,一切如故。但若……”他沉了沉,“左右第八层还有昊天塔,不是吗?”
“这一步缓兵之计,还真是前途未卜。”
紫衣尊神做了总结,遂衣袖一抬,殿门便就打了开。一个踉跄,还未来得及滚到地上,红色的身形就被捞到了怀中。惊魂未定的同时,凤九还有些尴尬,扒拉着东华的衣袖吱吱呜呜。
“我……我是来寻姑姑的,走错门了……走错门了……你们继续……”
“可本帝君觉着,你并不是走错了门。”捞着她的胳膊没有半分松懈,反倒还紧了几分,“叫你听墙角时站着听,这句你倒是记住了。”
凤九的心突突直跳,脸已是红到了耳根子。她结巴道,“当……当真是走错了……”
扶着他的胳膊站定,凤九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一片青紫蓦地闯入眼底,她遂一愣,然后大惊。
“东华,你手上怎么青了一块,这是在哪里磕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脸上挂了些委屈,他索性大大方方地将衣袖又掀了一段起来,底下更大的一片淤青便就暴·露了出来。纵使在战场上伤得浑身浴血也没吭过一声的东华紫府少阳君,此刻竟只为了这么一丁点儿不见血的皮肉小伤,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自己的帝后诚恳地喊了一句“疼”。
折颜浑身一颤,觉着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墨渊和夜华同时别过头去,身形皆都颤得有些厉害。
噗嗤一声,连宋没能崩住,引来了紫衣尊神的侧目。
“我伤口疼……你们,继续……”他赶紧扶上了自己的腰。方才这一笑,倒真是牵动了伤口,叫他一阵钻心的疼。
“你这是同人打架了吗?”凤九的注意力依旧在东华的胳膊上。她心疼他心疼得要命,捧着他的胳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形容,“那刺客竟然这么厉害!”
“是挺厉害。”他随口答了一句。
这伉俪情深的一幕,落在那冷面无情的上古尊神身上,还真是叫人觉得极其看不顺眼。深吸一口气后,墨渊这才咳了几声,提醒他们的同时也缓了缓殿内的尴尬。凤九寻着声音望去,葡萄似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墨渊上神怎如此狼狈?”遂又看向自己的夫君,“那刺客当真如此厉害?”
他难得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的确厉害。”
扇子哗地一下展开,连宋掩着半面,却难掩语气中的调侃,“帝后不是还要去寻天后吗?”
凤九愣了愣,遂连连点头道是,“我这就走,就走……不打扰诸位谈正事了。”
“她在庆丰殿。”夜华给她指了条明路,送她下这截台阶。
殿门复又合拢,仙障加持,染上了一层神秘。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13 20:28:00 +0800 CST  
五彩霞云染着天边,湿漉的九重天复又渐渐陷入了阴暗。本是灰白色的地石,此刻呈着暗淡的深色,叫人心情都跟着阴郁起来。紫衣尊神端着一副好架子走得悠哉悠哉,他的身后,跟着个同样走路慢慢悠悠的连宋三殿下。他摇着扇子,额头上却还是覆了一层薄汗,脸色也比方才在洗梧宫时要白上了好几分。
东华的脚步放得更慢了。
“你若撑不住,大可仙遁了之,不必跟着。”
“你以为我不想?”连宋的声音已是有些虚飘,带着虚弱的沙哑。
余光一瞥,便就见着远处墙根露着的一小片裙摆。东华暗暗沉了口气,“本帝君还以为你会趁此良机,把伤口挣开,弄一身的血来吓唬吓唬她。”
扇子摇动的频率更快了些,他觉着有些气短,“她不吃这一套。”
“所以你反着来,装坚强?”
收了步子,连宋执着折扇朝他那儿一指,不服气道,“什么叫做装坚强!本殿下是真坚强,这么重的伤都没吭过一声。”
“该装脆弱的时候,还是要装一装的。”紫衣尊神语重心长,复又唔了一声,继续朝着元极宫的方向去,“想来大约是三殿下平日里装得太过频繁了些,不管用了。”
嘴角抽·了好几抽,连宋这才又迈了两条软·绵绵的腿跟了上去,“左右都是你有理,我说不过你,不说了还不成!”
“你早该有这个觉·悟。身·子差成这样,还白费这个力气作甚!”
“不就是为了让你不无聊!”
东华嗯了一声,鼻音悠长,听起来似乎挺满意连宋至少还有这么个觉圌悟。
“本帝君要离开九重天一阵子。”他突然就岔口了话题。
“你不等烜儿醒来?”
“他若醒了,你派只仙鹤来碧海苍灵送个信便是。”
“你这是要去碧海苍灵?”扇子掩着嘴角,他凑上去,还不怀好意,“带着凤九?”
紫衣尊神睨了他一眼,“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连三殿下奉承道,“帝后有孕,当去逍遥逍遥,当去!当去!”复又问了一句,“那你准备去多久?”
“本帝君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是也该玩够了再回来,待往后有了孩子,就没这么自·由了。”他意味深长。
东华唔了一声,语气幽幽荡在墨色的空中,有些空灵亦有些缥缈,“待本帝君归来时,不知能不能喝上成玉同摭舍仙官的喜酒。”复又落·井·下·石,“想来待到成玉有了孩子,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闲来无事跟在你后头了吧!”
折扇当即便敲上了自己的脑门,连宋悔不当初。他年少时怎就如此想不开,同这紫衣裳的老神仙做了忘年交。一失足成千古恨,委实交·友不慎,自寻烦恼,自讨苦吃。
默默地又走了一段,身后暗中跟随之人终是罢手离去。连宋松了口气,这才抬了衣袖擦了擦脸颊上滑落的汗水。他的忍耐已近极限,虚弱排山倒海,就如同昨夜的暴雨一般,将他吞噬。嘴角勾了一丝笑,他暗暗庆幸,庆幸自己终是挺了过来,没有让成玉瞧见他没出息时的模样。
“你可以走了。”紫衣尊神的话语间透着些许无奈,“本帝君明日就回碧海沧灵,不必来送。”
虚白着脸抬手作了作样子,身板却依旧笔挺,他恭恭敬敬,声音却低得有些异常,“就此别过。九重天这处由我看着,帝君安心玩便是,不用老记挂着这里的事情。”
言毕,连宋便迫不及待地散作一团仙雾仙遁而去。
紫衣尊神仰头望了望天色,黑云遮天,明月繁星皆匿了踪迹。一阵强风刮过,吹乱·了他银色的长发,遂有零星几片树叶飘落在他的衣袍上。他伸手掸了掸,浓·密英挺的眉毛微不可查地敛了起来。他望向二十七天的方向,站了许久。风越发大了起来,墙角的菩提往生被摧·残得凌·乱不堪。东华收了心思,遂也朝着一十三天的方向,掐了个仙遁诀。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13 20:31:00 +0800 CST  
补1611楼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13 21:04:00 +0800 CST  
今日楼主没有废话,这一章就是甜甜甜甜甜。一章更三回,一回比一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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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碧海苍灵


浩渺烟海的深处,隐隐现了一座辉宏的石宫。云头下,灵泉泛着金色的光泽,散着斑斓拢着这一方华泽。
凤九本就生得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此刻她望着眼前的景象,眼底波光粼粼,活脱脱像个没见过市面的小丫头。
“和幻梦境里的相比,这碧海苍灵简直太气派了!”她不禁失声感叹。
“你的言下之意是,本帝君在幻梦境里造的那个很寒掺?”
愣了愣,心直口快的凤九帝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赶紧去挽他的胳膊,即刻发挥自己的看家本事。
“怎会寒掺!即便不如真·实的碧海苍灵这般漂亮,也绝对不输我们大青丘!”
紫衣尊神唔了一声,带着明显的愉悦,却依旧不依不饶,“青丘风景秀丽,山河壮美。想来本帝君这碧海苍灵在你心中也是被比下去了。”
凤九昧着良心,闭着眼睛往自己嘴上糊了一层蜜,“该是我们青丘被碧海苍灵比下去了才是。”
眉心挑了挑,东华这才面露浅笑。他揽上她的肩膀,将她护在臂弯内,遂望着远方的云雾渺渺,“还记着上回带你来这处,你问本帝君是否日后要来这处住。”
她遂也生出了几分感慨,“那时你说,暂时不行……”
紫衣尊神目光悠远,望着渐近的石宫,“那时你问,也未必是实问。”
凤九默了默。那时,她心里一直想着铃铛的事情。这一问,倒也真是随口这么一问罢了。
“可本帝君却如实答了。”
眼底划过一丝哀伤,却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笑容在她漂亮的脸蛋上绽放,宛若拂面的清风,将阴霾扫尽。
“还算你说话算话!我们这次要来玩几天?”
“想玩多久就待多久。你若想在这处待到临盆,本帝君也没意见。”
凤九认认真真地思量了一番,觉着这件事情不太靠谱。她怀·孕一事,还未通知家里人。狐狸洞的一大家子也只有姑姑知道罢了。若是在碧海苍灵待到生产,怕是日后要落人口舌,害得东华被人说成了不尊重他们白家的霸道女婿。虽然东华为仙向来随性,也不在乎他人的看法,说他霸道倒未必是冤枉了他,但凤九觉着自己作为太晨宫的帝后,还是该维护一下自家夫君的形象。于是,她摇了摇头。
“我们住些时日便就回去,这处荒无人烟,到底不如九重天来得方便。”
东华唔了一声,“本帝君以为,你是在担心洗梧宫里头的事吧!”
凤九赶忙摇头摆手,觉着自己有口也说不清了。虽然她的确挺担心烜儿,也挺担心姑姑。可有老凤凰在那处,她还是放心的。眼下,她是真觉着碧海苍灵太过偏僻,生活不方便,遂还想着给帝君护好门面,这才提议早些回去。一番好意,到了自家夫君这处,怎就被当成了驴肝肺糟蹋个一干二净!凤九觉得挺委屈,于是她低头不说话了。
“被本帝君拆穿心思,你不用觉着不好意思。”
头顶飘来凉凉一句,便就叫她赌气似地哼了一鼻子。
“怎么,本帝君说得不对?”
凤九这才抬了头,却直接瞪了他一眼,“你就只会欺负我!”
紫衣尊神点了点头,理所当然且心安理得,“整个碧海苍灵只有我们两个,本帝君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拿来欺负,只得请夫人免为其难地忍一忍。”
“我们狐族的女人怀·孕时脾气可大,若本上神忍不了呢?”
嘴角勾起了个好看的弧度,东华靠近她,将她更紧地圈在臂弯中。他贴着她的鼻尖,呼吸可闻,长而密实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深沉的眸色中映着她的面容。他刻意压低的声音软·软沙沙,叫凤九不受控地红了脸。
“你心里想什么,便说出来。你不说,本帝君又怎会知道。”
她愣了愣,遂颓了肩膀,声音轻不可闻,“我不说,你不也知道了嘛……”
“本帝君知道什么?”他浓眉一挑。
凤九吱吱呜呜,突然觉着有些难为情。
“我有孕这件事,还没告诉爹娘……”
“那我们过几日去一趟北荒便是,又何必回九重天。”
头低得更低了,凤九喃喃道,“东华,其实……我还……还有些……害怕……”
“有我在,你还会怕?”紫衣尊神似乎有些吃惊。
“姥姥说过,我娘生我的时候,疼了好几日……”她顿了顿,“回九重天生孩子,有收生婆和折颜在,到底要稳妥些。”
浓眉微敛,东华有些不能理解她现在的害怕与担忧。
“左右也不过是疼些罢了,届时让折颜来一趟碧海苍灵给你开一帖止疼药压一压便是。”
嘴角抽·了抽,凤九看着他目瞪口呆,一时接不上话。虽她也没生过孩子,可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些的。也知道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去幽冥司门口晃一圈,是桩极其不稳当的事。怎到了这四十几万·岁的老神仙口·中,就成了件轻飘之事?
眉头敛得更紧了些,东华不置可否,“难道不是这样?”
大眼睛眨了好几眨,凤九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他。若往真里讲,也不知会不会吓着他。
浓眉拧得更紧了,“那到底是怎样?”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16 20:01:00 +0800 CST  
脸上的表情有些僵,凤九只得闭了眼睛瞎糊弄,“我又没生过孩子,我怎会知道……”
紫衣尊神长出了一口气,脸上虽依旧带着明显的疑惑,却还是接受了她的说辞。
“也罢,等你临盆的时候便就知道了。”
凤九颓了肩膀,临盆这件事光想想就叫人觉着害怕,虽然她很想给东华下只狐狸崽子,也挺期待这小崽子的降生。但一想到姥姥给她讲的故事,身形便就禁不住抖了三抖。
“混沌里那么重的戾气你也熬下来了,竟还会怕这临盆之痛?”他顿了顿,似是有些无法想象和不敢相信,“生个孩子罢了,难道真的有那么痛?”
嘴角又抽·了好几抽,凤九继续糊弄,“等临盆的时候,也就知道了。”
跃下了云头,东华遂回身去牵她。踏上这灵泉深处的一方华泽,陌生中带着熟悉的感觉随之而来。凤九环望四周,竟生出了几分期待。
“史籍上说,这处花木鸟兽众多。东华,你带我去瞧瞧,好不好?”
“好!往后的日子,本帝君领着你慢慢领略这碧海苍灵的景致。”他牵着她,小心翼翼,“来,我先带你看看我们的家。”
袅袅仙气低浮,将眼前的石宫掩得亦幻亦实。凤九东张西望,好不新奇。这处果真同幻梦境里的不一样,宫室绵延,云垂海立,草木苍郁,鸟语花香。
她左顾右盼,“重霖呢?”
“本帝君带着帝后来碧海苍灵小住,他跟来作甚!”东华牵着她往中庭去。
“重霖不是一直守着这处?你就这么把他打发去太晨宫了?”
他嗯了一声,心安理得,“多一个人也是不自在。”
点了点头,凤九觉着东华说得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两口子在这处过日子,即便重霖当真随侍左右,大约也会觉着不自在。思忖间,她被一丝熟悉的气味吸引了注意。空气中飘来了淡淡的枇杷清香,叫她瞬间便来了食欲。循着气味一路向前,她终是在一处角落里寻到了几株足有二个东华那么高的枇杷树。层层绿叶中,金黄的果子沉沉,压弯了枝头。凤九望着那一树的枇杷,顿时口水汹涌。
“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枇杷呢!”她回身拽了拽东华的衣袖,有些不确定,“这是枇杷,没错吧!”
“怎么,你久居太晨宫,连枇杷都不认得了?”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他望着她,柔波涌动,“想吃吗?”
点头如捣蒜,凤九有些迫不及待。她跑到枇杷树前,仰着脖子扫了一眼上头的果子,遂朝着高处一指,“那个大,我要吃那个!”
一个指诀,方才还在枝头挂得妥妥的大枇杷已是到了紫衣尊神的手中。通体金黄,还泛着淡淡的红,瞧着十分新鲜多·汁。
“你挺会挑。”
凤九自豪道,“那是!论挑枇杷的本事,还是我们青丘的狐狸最拿手!”
东华将枇杷递了过去,她遂开心地剥了起来。清甜的汁水顺着果皮直往下淌,她吃得乐滋滋,还有些急吼吼。
“还看上了哪个?”
凤九忙里偷闲抬了头。她舔·了下嘴角,遂又往更高处指了指,“那个!那一串四个都要!”
又是一个指诀,原本生在树顶享着这仙境雨露日光滋圌润的仙果便就遭了殃。东华拉她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遂开始给她剥枇杷。有这么好吃的枇杷,还不用自己薄皮去核,凤九的心情好到了无以复加。
“没想到碧海苍灵还有枇杷,我以为就我们青丘有呢!”
东华剥着枇杷,神情颇为专注,“从前倒是没有的。后来让重霖从青丘顺了树苗,栽到了这处。”
噗嗤一下笑出声,还小心把口·中尚未来得及咽下的枇杷都喷飞了半丈远。凤九笑得前仰后合,只得抬了衣袖稍微遮了遮自己的丑态。
“你若要树苗,寻我爷爷要便是。何必使唤重霖去干这等拿不上台面的事情!”
“那时候,本帝君在你们青丘可不太受欢迎。”
他将剥好的枇杷掰·开,塞了一小块进她的嘴里。凤九吃着甘甜的枇杷,琢磨了一番。东华说的“那时候”,大约指的就是他们相忘江湖的那五百年吧!心里一阵酸又一阵甜,凤九凑到他跟前,意味深长,还满心期待。
“那时候,你就想好了会有今天吧!”
东华唔了一声,又往她嘴里塞了小半个枇杷,“不过就是为碧海苍灵再添点瓜果品种罢了。”
凤九哼哼唧唧,赌气似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他这夫君什么都好,除了爱捉弄人的恶·习之外,就属那张嘴实在是太不讨人喜欢。眼下她怀着孩子,他居然还要吝啬这一句半句的好听话。揉了揉裙摆,凤九低头不说话了。东华喂她,她就吃,却也憋着口气不同他说话。紫衣尊神瞧了瞧她,掩不住的笑意,终还是给了她一句还算不错的好听话。
“本帝君的女人爱吃枇杷,这碧海苍灵怎能有没枇杷树。”
嘴不受控·制地咧到了耳根子,凤九却依旧徒劳地试图遮掩。
“别以为一句话便能把我哄好了,本上神脾气大得很!”
温热的呼吸遂窜至她的耳廓,叫她下意识地便缩了脖子。她想逃,却有一只大手紧紧揽着她的腰侧,叫她不得妄动。周·身的白檀香更浓郁了些,凤九突然便就觉着挺热。
“你想我怎么哄你?”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16 20:04:00 +0800 CST  
承接上文,继续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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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呼吸遂窜至她的耳廓,叫她下意识地便缩了脖子。她想逃,却有一只大手紧紧揽着她的腰侧,叫她不得妄动。周·身的白檀香更浓郁了些,凤九突然便就觉着挺热。
“你想我怎么哄你?”
咽了口口水,凤九有些结巴,“听……听说这处飞禽种类上千……”
“你想吃哪一种?”
她愕然抬头,一时又接不上话了,还把想看百鸟朝凤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这么好看的鸟,你怎么想着要吃·人家!”
紫衣尊神不以为然,“本帝君从小在这碧海苍灵长大,饿肚子的时候,能吃的,不能吃的,全都吃过。飞禽算个什么!”
凤九木愣愣地眨巴着眼睛,结巴道:“不……不能吃的?”
“碧海苍灵虽什么都有,但有些东西还是吃不得。”他回忆了一番,“有的瓜果有毒,有的蛇虫也有毒。”
“你若不小心吃了有毒的,那怎么办?”
他又回忆了一二,语气淡淡,“晕个几日,也就过去了,反正没死过。”
凤九一阵心酸。她从小在青丘虽也算是被放养长大的,但衣食无忧,日子比起东华来不知道要好过上多少。想着他从小孤苦伶仃,生病受伤自己养着,也不得个人照顾,她委实心疼得紧。搂上他的肩膀,凤九信誓旦旦,
“往后,我会照顾你的。给你做好吃的,好喝的,绝不让你饿肚子。”
紫衣尊神点了点头,颇为受用,“那便有劳夫人操劳了。”
“好说,好说!”她应得爽·快,全然没有察觉自己又着了那老神仙的道。
他拉她起来,继续在中庭的院子里散步。方才凤九寻着枇杷的气息,走得甚急,遂也没太留意周边的风景。待到此时填了填肚子,这才有了赏花观景的闲情雅致。左看看,右望望,凤九的好奇心关也关不住,遂由衷感叹这座石宫的宏伟。如此大的格局,岂是太晨宫能比得了的。光就这中庭的一角,他们便逛了一个多时辰了……
日头正旺的晌午,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与泥土的清腥。不远处传来了水声,清脆轻吟,宛若仙乐轻诵着这世外桃源的美好恬静。
凤九一路向前,不知疲倦。紫衣尊神闲庭信步,跟随其后。
前方现了一方池塘,却没有了九重天上惯常能见的芙蕖。池水清澈,底石可见。青青水苔间,几柳尾鱼穿梭不停,井然有序。在池边蹲下·身·子,凤九探出了纤纤玉·指点了点水面,涟漪散开,惊动了底下的活物。它们四散逃开,溅起水花零星。她笑出了声,伴着悦耳鸟鸣,荡在这灵泉之上。和煦温暖遂映满了那张如冰山一般冷峻的面容,那是在九重天上不曾见过的景致。寻了棵大树倚靠着,紫衣尊神遂幻出了一杆钓钩。也不见他往上挂鱼饵,便抛入池中。一手支着钓竿,另一只手则幻了本佛·经。
凤九玩得忘乎所以,汗水掺杂着阵阵体·香散了出来,引得几只蝴蝶围了上来,随后是一双五彩霞鸟……
“跑得慢些。”
幽幽叮嘱声传了过来,叫凤九顿了步子。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她稳了稳有些急促的呼吸。遂慢慢悠悠地蹭到了他的身旁。
“我瞧这池塘里的鱼也不大,你钓它们也拆不出几两肉来。”
“你这是肚子饿的意思?”紫衣尊神收了经卷,朝鱼线的方位望了望,“方才本帝君说要抓只飞禽给你果腹的时候,你可嫌弃。”
凤九干笑了几声,态度诚恳,“方才吃了枇杷,还没觉着饿……”
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东华右手一紧,鱼竿的尽头,巨大的水花四溅。寻声望去,一尾肥鲤跃出·水面。凤九张大了嘴巴。这池水浅浅,怎还能纳下这么大条鲤鱼!正当思索这个叫人匪夷所思的奇观之时,她猛然回神。这鱼怎就还直直奔着她这处来了呢!下意识地抬了手,那晚餐便就落入了她的怀中。鱼尾拍打着,似是不甘沦落盘中餐的厄运。凤九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制·服了这条犟脾气的大鱼。原本干干净净的藕粉色纱衣已是狼藉不堪,沾上了鱼鳞片片,还染了一身鱼腥。
“走罢!”
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紫衣尊神启了步子。凤九抱着鱼跟在他身后,撅着嘴,挂着怨念。他们一路往后厨去,途径之地,草木葱郁,却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景。凤九左顾右盼,似头新生的幼兽,分外新奇。
虽是空置了不知道几万年,这偌大的后厨却依旧干干净净,也没落得半点灰尘。灶台炊具一应俱全,叫凤九很是满意。
“帝后做饭吧!”
他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好似当年在水沼泽凤九头一回在膳堂后厨给他做饭时的场景。凤九抱着鱼,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地生出了几分感慨来。可一转身,她就将鱼扔了过去,还理直气壮。
“本上神有孕,见不得杀生。还请帝君寻个没人的地方,去把这条鱼处理干净!”
脸上的笑意更甚,紫衣尊神竟毫无怨言地便接过了这桩脏活。他这才站直了身·子,长长的衣摆衬得他本就高大的身躯更为挺拔。缓缓转身,一举一动都透着叫人无法忽视的仙味,即便他此刻手里还提着条翻着白眼已是断了气的鱼。凤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发了会儿呆,浑身一个哆嗦才回过神来。将锅铲洗了洗,她遂掐了个生火诀。烧上水,她便开始准备配料。这些都是从太晨宫带来的,却也没有多准备。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紫衣裳的神仙便就回了来。凤九接过那条已是被处理干净的鱼瞧了瞧,再一次替苍何感到憋屈。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18 20:08:00 +0800 CST  
袅袅炊烟腾起,食物的气味弥漫开来。这是他们熟悉的味道,是青丘的味道。一碗鱼汤出锅,昔日讲究挑剔的东华帝君遂就直接在灶台边坐了下来。
“不去膳殿吃?”她有些诧异。
“在碧海苍灵,还讲究这么多作甚。”说着,他已是拿起了碗筷,还发了一声感慨,“好久都没喝过刚出锅的鱼汤了……”
凤九眼疾手快,赶紧替他盛了碗鱼汤。他喝了一口,遂有融融暖意在他的脸上蔓延开。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凤九语气柔柔地问了一句。
“好喝吗?”
他嗯了一声,遂又连着喝了好几口。
“今日·你就凑合着吃一点儿,明日我给你做顿好的!”
她这才在他的身旁坐下,自己拿了碗筷。还没伸手,便有一大块鱼肚子上的精华进了她的碗里。他催促她快些吃,说是吃完还要带她去个地方。玩了半日,复又下了趟厨,凤九已是觉着有些累。但这是她头一回来真正的碧海苍灵,东华说要带她去玩,她的好奇心自然便就起了来。她吃得又快又香,东华瞧着也颇为满意。粗·粗将就了一顿过后,待将后厨收拾妥当,也便就到了日沉灵泉之际。
霞云染着天际,将一抹光·明隐匿。还未暗的苍穹,明月已悄无声息地攀得老高。清热的空气渐凉,叫人觉着舒适又惬意。凤九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碧海苍灵微凉的空气,遂觉整个身·子都放松了下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问他。
“吃饱了总得散散步。”
他领着她从后院的石门而出,那里连着一座小山丘。凤九抬头遥遥一望,随即生出了些许怨念。
“还要爬山?”
“不高。”他答得轻巧。
可就是这么一座不高的小山丘,待到他们爬到了顶端,也已是明月高悬,夜色如墨。凤九打着哈欠,被东华引入了个小凉亭里。凉亭之下,铺着白色的水晶,在月光的斜射下,晶莹剔透,好不漂亮!眼里泛着泪花,她又打了个哈欠。再次感叹,东华何止是有钱,简直是富可敌国。就这后山的小凉亭,他都建得如此考究。
“困了?”
她不客气地点了点头,遂就往他身上蹭了蹭。
紫衣尊神唔了一声,很是惋惜,“今日天气甚好,本还想领你来这处观一观碧海苍灵独有的百鸟朝凤……”
方才还精神萎靡的凤九瞬间便来了精神,她拽着东华的袍子连蹦带跳,眼里的泪光即刻转为星光。
“真的吗?有百鸟朝凤看可以看?”
“可惜……”东华继续委婉叹息,“只怕是看一会儿你便就睡着了吧!”
“怎会!”她兴致盎然,“这么稀罕的场面,我只怕是看完便睡不着了。”
“你怀着身孕,是也不好叫你熬夜受累。”
他语重心长,遂佯装转身要领她回去。凤九急了,拽着他的衣袖,赖在原地不肯挪步子。
“来都来了……”
“改日再来不就行了。”他似笑非笑。
“东华……”她索性搂上了他的胳膊,使了杀手锏,声音九转十八弯。
紫衣尊神眉心一挑,觉着有些轻飘飘。凤九见他止了步子不说话,便就又卖了把力,往他胸口蹭了蹭。
兵败如山倒之感排山倒海,东华挺享受,却依旧端着副不为所动的形容,淡淡瞥了她一眼。凤九即刻上钩,连半点挣扎都没有。
“夫君……”
极其受用地应了一声,他这才拉她坐下。
“既然帝后如此体恤本帝君的良苦用心,那么本帝君就免为其难,让帝后观一观这奇景罢!”
一个指诀,沧澜海州之上,群鸟数百随至。凤九惊呼出声,指着那一群五颜六色的大鸟兴·奋不已。紫衣尊神靠坐在软塌上,枕着胳膊不以为意。兴圌奋难耐的凤九一回头,便就见到他那副爱看不看的形容。她愣了一愣,遂有些纳闷。
“这么好看的百鸟朝凤,你不爱看?”
“从小看到大,不新鲜了。”他幻出了经卷,扫了几眼,“多看几次,你也一样会腻。”
凤九突然便就觉着挺扫兴。她一个人坐着把这出稀罕戏看完,竟也没留下甚深刻的印象。虽然这是被誉为千年难见的壮景,但委实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好看。百无聊赖,凤九索性在他身旁躺了下来。清幽的山头,只闻得零星蝉鸣。困意袭来,叫她很快便放弃了抵·抗。
“我先睡会儿。”她喃喃道,“等会儿你把我揣在衣袖里捎回去就行。”
“你倒是图个省力。”
她嗯了一声,却已是酣然入梦。
衣袖轻挥,软塌上的纱帐便就垂了下来。紫衣尊神收了经卷,遂也养起了瞌睡。
东华帝君,已经许久未有在这熟悉的碧海苍灵入梦了……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18 20:1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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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凤九睡得委实相当舒坦。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原身模样,且正侧躺在东华的胸·膛上。强壮的臂弯搂着她,另一只大手还护着她的狐狸肚子。此刻,她随着那沉稳有力的呼吸起伏着,好似睡在摇篮中,舒服得不得了。半瞌着双眼,凤九懒洋洋,只尾尖因为舒坦而轻轻摇着。东华的心跳声萦绕耳畔,叫她觉着安心。遂又觉着若是时间能一直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这样他们便就不必去·操心那些叫人烦躁的破事。一声轻叹,便就引得紫衣尊神启了双眸。
“不开心?”
凤九抬头给了他一张笑眯眯的狐狸脸,遂凑上去·舔·了他一口,在他的颈窝里蹭了几下。搂着她的臂弯紧了些许,东华替她顺了顺毛,似是在安慰。
“九重天那头出不了大事,你安心随本帝君在这处住一段日子。”
点了点头,她遂搂上了他的脖子,磕上眼打算再睡个回笼觉。身圌子突然往下一沉,惊得她蓦然收紧了爪子,在紫衣尊神的脖颈处留下了几道细细的抓痕。
他叹了叹,无奈道,“看来本帝君得给你剪剪脚指甲了。”
凤九很是抱歉,在那几条抓痕上仔仔细细地舔好了几遍。一声闷·哼飘了下来,叫她顿了嘴上的动作,心虚地抬头望他。只见东华浓眉轻挑,眼底已是暗流涌动,却带着绝对的克制。
“以后,不准舔本帝君以外的任何人。”
凤九觉着他挺霸道也挺不讲·理。他们狐族向来喜亲近,舔来舔·去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竟也要被他明令禁止。她是头品相相当不错的狐狸,从小·便就招人喜欢,遂也是被一路舔·到大的。若是叫东华晓得……她登时收了心思,战战兢兢地抬头朝他一望,果真见了他那张黑到极点的脸。一爪子拍上自己的脑门,凤九悔不当初。她怎就这么不长记性,又把他那上九流的读心术给忘记了呢!讨好般地往他颈窝处蹭了蹭,她又卖力地舔·了他几口。随后,便有温热的呼吸萦绕在她敏·感的耳廓旁。她被紧紧·夹·着,动弹不得。
“你若再这样舔下去……”他刻意顿了顿,凉薄的唇索性贴上了她的耳廓,“就休要怪本帝君不守礼法规矩,在光·天·化·日下便将你办了。”
身形狠狠一颤,遂又僵了许久,凤九觉着以东华的脸皮厚度,还当真干得出这档子没脸没皮的事来。况且他先前也不是没干过。若非她此时有孕在身,怕是早已被压在软塌之上,身不由己了。将头埋进了自己的爪背,凤九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任由那紫衣裳的神仙将她抱下山。
虽昨日就抵达了这碧海苍灵,但凤九却是头一回入这石宫的寝殿。记忆遂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幻梦境,与那处的寝殿做了一番比较。她觉着东华当初定是法·力严重不济,才不得已将这碧海苍灵连同石宫一道变得那样寒掺。心里一阵疼复又是一阵酸,回忆起这段前尘往事,凤九心里不是个滋味。于是,她搂着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了些。
东华幻了盆热水,就着帕子给她擦了擦身·子,这才将她又幻回了人形。凤九蜷着腿,抱着膝盖坐在床榻上,看着东华自己把自己收拾干净。她同东华成婚已两年有余,却因着他特殊的身份,鲜有伺候他洗漱,都是由宫娥来干这些粗活。其实,她挺想亲力亲为。东华生得这么好看,她才不愿意让别的女人多瞧他几眼,尤其还是他刚睡醒时的模样,就算是递个热帕子都不行!于是,她挪了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帕子便放回热水中搓洗了一番。复又拧干,替他仔仔细细地擦·拭。紫衣尊神立在原地,任由她摆·布,脸上挂着笑意,眼底淌着暖流。
“往后,别让宫娥入寝殿了。我自己的夫君,我自己会照顾。”
“好。”他应得很是爽·快,好似就等着她送上·门来这么一句。
拉他到梳妆镜前坐定,凤九开始替他束发。她刻意收了他耳旁的鬓发,又将他的发髻束得高了些,还加了两根玉簪子,叫镜中映出的面容更显年轻了不少。眉心微挑,东华看起来挺满意今日自己的发型。凤九遂搂上了他的脖子,亲·昵无间,宛若寻常恩爱夫·妻。
“你是觉着本帝君色衰爱弛了,才私自改了本帝君的发型?”他复又瞧了瞧镜中的自己,“这簪子又是哪儿来的?”
“我们青丘,除了夜明珠多之外,还盛产玉石。”她自个儿乐了乐,还蹭了一把他的脸颊,“我夫君生得这样好看,不好好打扮一番,岂不太可惜了!”
脸上掩不住的笑意,他遂去握她的手,“你就不怕我被人瞧去?”
“你敢!”搂着他的臂弯更紧了几分,凤九对着空气宣誓主·权,“她们若是敢盯着本上神的夫君不放,本上神要她们好看!”
他唔了一声,对她蛮横的占有欲很是满意,“幸好这碧海苍灵就我们两个,不用担心本帝君被其他人瞧见。”他起身遂拉她坐下,“你自己梳一梳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凤九笑得甜甜,自己坐在梳妆镜前发呆。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她那如意郎君便端着一盘红薯进了来,好似他们在幻梦境里新·婚时的那样。梳了半天头,也没绾上个发髻来,凤九扔了梳子便跑去拿红薯。
“绾不起来就别绾了。”
对于东华的这句话,凤九有些吃惊。还记得当初她问他能不能不绾发的时候,他那夫君还义正辞严地一口回绝。怎今日突然慈悲大发了起来?
“我以为你会帮我梳一梳。”她嚼着红薯,倒也没有太失落。
“要每天给你梳头,也是麻烦。”
“成婚才不过两年,你就嫌弃我了?”她这才撅了嘴。
“在碧海苍灵,你绾与不绾都一样。既然没人瞧见,又何必费那个力气。”
他说得理所当然,凤九觉着也是那么个道理。想着自己的嘴皮子功夫委实没他厉害,凤九便也不做无谓的抵·抗,专心吃起了红薯。匆匆填了填肚子,她利落地给自己梳了头。墨色如绸的长发散在肩头,只简单地将两鬓的发·丝绾了绾。不用戴这么多珠花,凤九觉着挺舒坦。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20 20:53:00 +0800 CST  
“今日领你去石宫外头转转。”他靠在软榻上,好整以暇,“穿得方便些。”
凤九点了点头,以为不过是因着要外出游玩,不宜穿得太过繁复。可当这一日的“游玩”真正拉开帷幕时,凤九不由地怨·声·载·道。他们走了好些路,跃过灵泉也跃过了一座山,还穿过了一片林子。她捶着酸痛的两条狐狸腿,赖在原地不肯动,还哭兮兮,委屈得很。这碧海苍灵的日子,过得也未免太艰辛了些。眼下,他们居然还要自己干农活。
“不过叫你收点野稻子罢了!”东华不以为然。
凤九提着个布袋子,立在有些泥泞的田边很是踌躇。虽然从前在青丘没少干活儿,可农忙这等粗活累活她一个青丘的帝姬却从未染指过。她倒也不是嫌脏嫌累,只是无从下手且不知所错罢了。
见她立着没动,紫衣尊神幻了条帕子出来,替她掩了半面。
“你随意割一些便是,剩下的等本帝君回来处理。帕子是用来挡飞絮的,收割时别摘下来。”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独自往身后的那片林子去。
“东华……”
她有些不安。
“你乖些在这处待着,我不走远。”
望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茂圌密的林间,凤九这才蹲下·身·子开始干活。她拿着陶·铸剑胡乱地割着,毫无章法,不久便把面前的一片连同杂草一并割秃了。将收下来的拢做一堆,凤九索性坐了下来。她挑挑拣拣,将稻子装进了布袋,把杂草剔了出去。一通忙活后,她往袋子里一瞧,委实叫她有些泄气。她忙了半晌,竟也没收到多少稻子。复又望了望堆成小山丘一般的杂草堆,凤九叹了口气,觉着自己需得换个效率高些的法子。东荒女君认真起来的时候也是认真,时间便也就过得飞快。日落之时,她终是总结出了些经验心得,也将布袋子装得满满当当。收紧袋口,她望了望林子的方向,却依旧没见东华回来。抱着膝盖玩着杂草,她百无聊赖。即便觉着很累,她也不敢睡。这处是碧海苍灵,虽是东华的地盘,可对于她来说确是块陌生的地方。在陌生的地方,还独自一人,凤九自然不敢放松警惕。尤其这处还是以毒虫遍地野兽横行著称的碧海苍灵。
日头斜得更厉害了,将要沉入远处的山谷。凤九望了望空荡荡的四周,生出几分委屈。东华说他不走远,怎去了这么久还未回来!揪着手里的野草,把它蹂·躏得惨不忍睹,凤九喉·咙口有些紧。遂觉着自己挺没出息,离开东华不过半日,便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心情低落了。
光·明彻底隐匿,黑·暗包围着她。凤九终是没忍住,开始抹起了眼泪,怀疑是不是东华把她扔在这处不要了。掐了个生火诀,火光映着她满脸的泪痕,叫人瞧着心疼。远处传来了窸窣声,引得她回了头。黑·暗中,现了熟悉的紫色身形。凤九吸了吸鼻子,赌气似地回过身不理他。
“本帝君不过让你收个野稻子罢了,你竟也能将这一片给拔秃了。”
他查看了一下她身旁的布袋子,点了点头,似乎还挺满意。一回身,刚想同她说几句,便就见了她通红的眼眶。浓眉一拧,他下意识便要去抱她。
“怎么哭了?”
他把脑袋探到她的面前,却被嫌弃地推了一把。凤九挪了挪身·子,抱着膝盖偏过头去继续不理他。
“你这副形容,是生我气的意思?”
她哼了一鼻子,依旧不理他。随后,一个硕·大的紫红色果子便递到了她的跟前。凤九眼睛一亮,想都没想便一口咬了下去。
“你姥姥说你从小爱吃这种果子。奈何孚觅仙山鲜有,青丘根本没有。本帝君记着这片林子里似乎有那么零星的一两株,所以去寻了。”他在她身旁坐下,掏了个不大的布袋子塞给她,“是也不好找,费了些时辰。就找着这么几个,给你解解馋。”
凤九吃得汁水横溢,吃相委实有些难看。东华望着她,火光映衬下,他弯了眉眼。
“吃完这个,我们就回去,天色不早了。”
她只顾点头,吃得心满意足。方才心中的怨念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夜,凤九睡得特别香。她想吃这个果子已是很久了。奈何姥姥已羽化,她也无处去讨要。不想今日东华忙活了半日,解了她的馋。凤九觉着自己很幸福。许多事情,东华都知道,无需她开口。可东华的心事,她却依旧不甚清楚……
许是体恤她昨日割了稻子,受了累。第二日,东华只带着她在后院玩。他们摘了些野菜,凤九也识到了许多新的野菜种类。玩耍的同时,他那夫君还不忘怼了她一番。
“往后在荒郊野外若是同本帝君走散了,你也不至于会饿死。”
这一通怼虽然不中听,凤九却也知是为了她好,遂就虚心接受认真学习。这些年,虽然她生活在太晨宫,过着横行无阻的好日子,东华却还是时不时便要教她些东西。凤九知道这是因为东华放心不下她,怕她独自一人时会遇到危险。她一直知道,东华在为某件事情做准备。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困扰着他,让他做着这不得已的准备?隐隐地,凤九觉着,大事将至……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20 20:55:00 +0800 CST  
本章节分三次更完,以下是第一部分。
楼主说了,这一章有重点,大家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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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谜一般的头疼


他们在碧海苍灵一住便是四个月有余。虽孕肚还未凸显,但凤九的胃口却大不如前。时不时便就吐上一吐,身形也较之从前消瘦了不少。东华紫府少阳君虽已是四十三万·岁有余,却还是头婚,也是头一回经历媳妇怀·孕这种事情。虽是再正常不过的孕期症状,却也叫他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心急火燎地揣着还没睡醒的凤九便回了九重天。除去关乎四海八荒太平的大事,向来四平八稳还慢慢悠悠的东华帝君,终于脚底生风了。
“折颜,给九儿诊一诊。”
紫衣尊神将狐狸模样的凤九往折颜跟前一放。折颜愣了愣,凤九也愣了愣。
“她这是……不舒服?”他仔细瞧了瞧,除了身形不及以往那般圆·润之外,也没瞧出太大的病容来,“什么症状?”
“本帝君以为,折颜上神医术了得……”
只半句话,便叫他收了问,转而去探凤九的心脉。眉头越锁越紧,以医术变·态名扬四海八荒的全科大夫折颜上神一时也没了主意。
“她到底哪儿不舒服?”
“她说哪儿都不舒服。”
凤九垂了头,这句话倒还真是她自己说的。不过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是晨起孕吐难受之际。东华很没眼见地问她,她自然就脾气不太好,往大里说。谁知他那向来精怪的夫君还就当了真,二话不说揣着她便往九重天跑。
自个儿幻回人形,凤九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吐得厉害了些……”
“那是正常情况。”折颜语重心长,“想来这阵子你的胃口也是不好,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还是得吃。”
点了点头,凤九从榻上蹭了下来,遂关心了一下床榻之上躺着的小表弟。
“烜儿可还好?”
“有我在,你还要不放心?”
“他至今未醒,总还是叫人惦念。”
“你先管好你自己的身·子。”紫衣尊神幽幽开口为这一趟急诊做了简短扼要的总结,遂起身去牵她,“既然折颜也诊不出个什么来,你便随本帝君回太晨宫歇息。”
“回去多吃点梅子,兴许有用。”
折颜对着消失在殿门口的背影喊了一句,却也不知道那二位到底有无听见。收了声,他继续手头被打断的活儿。自拿到那半块缚魔石至今,已过去了挺长一段时间。本以为白烜要不了多久便能醒来,却不知为何至今都未有苏醒迹象。虽在他的调理下,身·子一天天地好转,周·身仙气也较之几个月前磅礴了不少,但还未足以让他醒来。该用的药都用了,折颜也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眼下这种情形,他也只得继续锲而不舍地使着惯常的方子,等待着他从沉睡中苏醒,来告诉大家,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波光粼粼的芬陀利池边,现了久未相逢的二人。初初的一瞬尴尬过后,他们很快便就恢复了往昔里的唇枪舌战。
“帝君这才刚回来,三殿下便就得了消息,也是快。”
“彼此,彼此。”
连宋摇着扇子,挺拔的身形看起来已是自然了许多。
“这几个月,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日帝君方才回了九重天,你便就挪了尊驾赶了过来。可惜帝后怀着孕,想来帝君也没心思同你下棋。”
扇子摇动的频率更快了些,连宋的脸上却依旧挂着客客气气春风和煦的笑,“说来也是,帝后现在怀着身孕,想来大抵也没闲空来掺和你与你那未婚夫婿间那桩反反复复的婚事。”
成玉脸上挂着笑,却是皮笑肉不笑,叫人看着瘆得慌。
“成亲也得挑个好日子。我与拾遗可是命定的姻缘,自然得守个圆·满。你也知道,我们神仙讲究得很。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得天时地利人和。”
连宋笑了笑,成玉也回敬了他一脸的笑,二人周围却莫名透着股寒气。
“天时地利,这人嘛……”他摇着的扇子遂突然一合,往她身后一指,“帝君,别来无恙啊!”
成玉元君遂跟着回了头,果真见了那紫衣裳的神仙抱着头红毛狐狸往这处来。
“你消息也是灵通。”
“大病初愈,出来活动活动。这就遇上了帝君归来,真巧!”他遂从成玉身旁经过,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躺得久了,委实无聊。今日恰逢帝君归来,择日不如撞日,杀上一局,如何?”
“本帝君闲得慌?”
一个没忍住,成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引得身前的二人皆朝她投去了目光。于是,成玉很知趣地敛了笑。
“方才路过三十六天时,本帝君见着瑶池里头的芙蕖不太精神。”紫衣尊神幽幽说了一句,意思不言而喻。
扇子哗地一声展开,连宋掩着半面,有些不·厚道地幸灾乐祸。随后他被身前的老神仙睨了一眼,遂也只得收了笑,正了正神色。
“下下棋,叙叙旧,帝君这点儿时间总不能吝啬予我这个好友吧!”
他遂朝他使了个眼色。东华只当没看见。
“本帝君方才回九重天,路途遥远,也是累。”他自顾自地朝府邸的方向去,“你若实在无聊,也可同成玉再怼上几个回合。”
这回又轮到成玉掩嘴偷笑了。
紫衣尊神复又瞧了瞧她,唔了一声,“本帝君瞧她也是闲得慌。”路过她身旁的时候,他语重心长道,“你若实在无趣,不如早些把自己嫁了,也怀个孩子,想来便就没空无聊了。”
瘪了瘪嘴,成玉低着头连话都不敢说,更别提偷笑了。目送那紫衣裳的老神仙消失在宫门口,她瞪了连宋一眼。挨了一记眼刀的连三殿下依旧维持着翩翩的君子风度,回以招牌式的调笑。一来一往,二人就此别过。成玉遂回了瑶池去打理那些传说中不太精神的芙蕖,而连宋依旧不死心地往太晨宫去。司命在前庭便把他拦了下来,将他请至正殿候着。摇着扇子一路地闲庭信步,他们便就聊了起来。
“帝君可是猜到了我定要跟来?”
“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帝君啊!”灰袍仙君笑了笑,“帝君方才吩咐,若是三殿下愿意等,就请便。”
白衣神君唔了一声,猜到那未说出口的后半句大约便是,来不来全凭那老神仙的心情。坐到客榻上,宫娥便就端茶倒水地招待起了贵客。靠着软垫,连宋歇了歇伤势还未愈合的后腰,遂觉一阵舒坦。司命瞧他脸色依旧不甚好,也好心劝了劝。
“三殿下还是多歇歇,实在躺不住便去灵宝天尊的池子泡上一泡。您是四海水君,往后四海的安宁还得仰仗您三殿下。万不得逞一时之强,落下顽疾得不偿失。”
“啰嗦!”连宋面露嫌弃之色,“身·子是我自己的,我是逞强还是真强,我自己清楚。”
司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知是劝不动了,只得唤来宫娥又给他加了两个软垫靠着。
“三殿下怕是还要等上一段。帝君方才归来,他的性子,你也知道。”
连宋沉了一声,遂将司命打发了出去。刚在成玉·面前逞了一会儿强,着实叫他觉着有些累。眼下那位被勾了魂的紫衣尊神怕是在寝殿里正与他那怀了孕的小娇妻你侬我侬,情意绵绵,一时半刻也完不了。他倒正好可以趁着这些时辰歇一歇打个瞌睡养养·精神。靠在三层软垫之上,他一合眼便就拢上了睡意些许。模模糊糊中,他似是在梦境,又好似依旧清·醒。神识混沌中,连宋忽觉一阵猛烈的头疼。狠狠一个激灵,他从客榻上滚了下来,撞到后腰的伤口又叫他哀嚎出了声。灵台顿觉清明,他怔怔望了望四周。古朴素雅的正殿依旧清清冷冷,只他一人。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连宋撑着坐榻站了起来。他感觉很不好,可用糟糕透顶来形容。头顶上如此强烈的疼痛,已是几万年都不曾有了。坐回榻上,他屏息凝神,闭目调息。
……
“你赖在本帝君的太晨宫不走,就是为了打坐?”
幽幽凉声传来,叫虚白着脸的连三殿下启了双眸。他望了望外头,竟已是月影斑驳。粗喘了一口气,他复又定了定神,这才道了此次拜访的真·实目的。
“墨渊去凡界了。”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23 19:50:00 +0800 CST  
承接上文,重点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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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去凡界了。”
坐上主榻,东华唔了一声,“本帝君知道。”他自己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你在这处坐了半日,就为的这事?连宋,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爱管闲事了。”
“自家的事,还是得管管。”连宋摇着扇子,接着方才的话头,“那十六徒·弟一醒来,墨渊上神便就去了凡界……”他顿了顿,“帝君难道不觉蹊跷?”
“这件事,若墨渊自己应付不来,他自会来寻本帝君。”
揉了揉额角,连三殿下的面容憔悴且显得很是疲惫,“前一阵子,那青之魔君头一回上九重天的时候,我派了亲信调·查了一番。”
“南荒的事情,本帝君也并非一无所知。”他润了口茶,“三殿下知道的,本帝君未必就不知道。”
眉心一挑,连宋了然勾了嘴角,“想来帝君已是查过那赤之魔君煦旸了。”
“不错。”
“那帝君以为如何?”
“他败给燕池悟……”东华摩挲着手中的茶盏,语气沉沉,“确实可疑。”
“传言有个姓聂的魔君前一阵子被人灭了口,现在那六位魔君正撕·破了脸在抢他留下的地盘。”扇子敲着掌心,连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帝君可知此事?”
他嗯了一声,装得若有其事,“略有耳闻。”
“那帝君大约也知道煦旸势在必得。”
“抢地盘这种事情,自然得拿出些真本事。同对手没什么好客气的。”
连宋点了点头,心了在上古时期这位老神仙大约就是这么理直气壮地抢了异族的地盘,打下了神族的江山。
“就这么个能打的主,竟也会主动放水,委实叫人生疑。不过……”敲着掌心的扇子一顿,“最可疑的还是那燕池悟,他竟认得来一十三天的路。”
“魔族的君王,上过九重天的,他是第二个。”
“那第一个是?”连宋追问。
紫衣尊神睨了他一眼,神色淡淡,低头喝着茶,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帝君,你这话说一半的老圌毛病,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发作?叫人憋得难受!”
“又不是本帝君难受。”他放下了茶盏,遂起身,“天色已晚,三殿下请回吧!”说着,他便自顾自地朝殿外走。“身·子弱的时候,切记注意旧疾。”幽幽丢下一句,紫色身形便就消失在了殿门口。
连宋沉了半晌,遂又揉上了自己的额角。方才与那老神仙说话,倒也不觉着很疼。眼下就剩了他一人,疼痛袭来得有些肆无忌惮。掐了个仙遁诀,他遂化作一团仙雾径直回了元极宫。连宋顾不得放下鲛帐,未褪衣裳便就往床榻上一倒。疼痛更烈了几分,叫他觉着有些扛不住。这样的疼痛比几个月前后腰上的伤势更厉害。这种程度的疼痛,他这一辈子只经历过一回。那一回,命运将他被·逼入了绝境,让他下了狠孤注一掷地搏了一搏。想到这处,连宋不禁凄然。他跨过了生死阻隔,却依旧斗不过天命。可这件事已是过去了八万余年,当年的伤口也早已愈合。纵然在他身·子虚弱之时,也不该出现反复。况且,论身·体状况,几个月前更糟。那时都不曾有过异样,又怎会在此时突然爆发。头疼欲裂之际,连宋已是无法继续思考,恨不得一掌把自己拍晕,好求个短暂的解脱。
初晨的光辉化了开,九重天上,清风徐徐,空气微凉,景色朦胧。墙角的菩提往生开得烂漫,水珠覆着娇·艳花瓣,欲滴。灵泉旁的无忧树生得繁茂,风过曳曳,无忧花,欲落。
酣睡中的凤九猛然坐起,虚白着一张脸跌跌撞撞地翻过身旁的东华便冲到了殿外。她蹲在地上吐得头晕眼花,连带着两条狐狸腿都虚飘打颤。吐完一段,凤九索性坐在了地上,她闭着眼,努力与眩晕对抗。一件袍子将她裹了个严实,她遂被抱了起来。
“地上凉。”
东华将她抱回榻上,扯过云被将她盖了个严实。抓着被角翻了个身,凤九将脸埋入了床角。她晓得自己此时的模样定是不好看,她也不愿让东华瞧见自己这副狼狈憔悴的形容。
抓了外袍往肩头一披,紫衣尊神便就出了殿门。右手一抬,地上的秽·物即刻不见踪迹,好似从未存在过。他遂唤了司命。这个时辰,正是仙娥仙官们晨起之时。灰袍仙官虽是个星君,却也不能例外。被君上传唤,他一路打着哈欠,泪花泛滥。入了宫门,赶忙就着衣袖抹了抹脸,还掐了自己一把提了提精神头。他往书房去,这是帝君惯常见他的地方。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25 19:55:00 +0800 CST  
虽天色已断黑,可殿内依旧燃着烛火,将稍显昏暗的书房点亮。
“帝君。”司命作了一揖
紫衣尊神淡淡应了一声。
“帝君有何吩咐?”
“本帝君听闻北荒有一地盛产梅子,你着手派个仙官速去采办一些。”
“是。”
灰袍星君作揖领命。正欲离开去置办之际,却又听得那紫衣尊神唤他。于是,他回了身,继续恭恭敬敬地等侯差遣。
“顺便带个口信去北荒白奕上神的府邸,就说过几日本帝君与帝后会去小住。”
“是。”他又作了一揖,“需否定个时日?白奕上神也好早做准备。”
“不必。”他凉声答道。
司命了然点头,正欲离去,却又突然想起了一桩事。
“九华殿旁新建的寝殿已是差不多了,是否该添置些家具?”
他唔了一声,隔了好一会儿才惜字如金地吐了两个字,“还早。”
司命本还想问一问衍阳宫那头的改建之事,见着帝君此时有些心不在焉,他便也就收了问。衍阳宫是为了日后做准备。既然九华殿旁的新殿都不着急,那衍阳宫自然就更不用着急了。退出书房,灰袍仙官便就迅速将事情交代了下去,毫不含糊。
虽不过是清晨,后厨已是忙活开来了。帝君帝后久未归来,今日是他们回归后的第一顿早膳,前一阵子被洗梧宫借走直至昨日才放回来的厨子自是不敢怠慢,光小菜就准备了十余种。
睡了个回笼觉,凤九依旧感觉不太好。宫娥伺候她洗漱时,她又吐了一次,吐得实在没东西可吐,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散了一嘴的苦涩。帝君与帝后通常是在书房用膳,可书房离寝殿尚有一段路,走去也是费体力。宫娥瞧她无精打采,遂就吩咐后厨将早膳送到了寝殿。看着面前堆得满满当当的食盘,凤九未动筷子便已是倒了胃口。即便狐狸肚子空空如也,也没能叫她提起兴趣吃上两口。
“吃不下也得吃。”
殿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宫娥见了便就自觉地行礼退了出去。
“我也知道多少得吃些。”她拿起筷子挑挑拣拣,吃得不情不愿。
在她身旁坐下,东华遂也拿起了筷子,往她碗里夹小菜。凤九皱了眉头,连嘴都不自觉地噘了起来,那模样即委屈又嫌弃。
“你别老往我碗里放,我想吃什么我自己会夹。”
“什么都得吃些!”
他索性喂到了她的嘴边,半强·迫地塞·进了她的嘴里。凤九嚼了几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辛辣口感在口·中散开,虽只是些微的辣,却足以叫她泛起一阵恶心。于是,连同方才吃下去的几口,她一并给吐了个干净。紫衣尊神叹了口气,感慨自己竟也会有束手无策的一天。
“不吃了,行不行……”凤九垂头丧气,怎么看怎么委屈。
“罢了……”
缴·械·投·降了的东华帝君唤来宫娥将食盘收拾走,又嘱咐她们送些新鲜瓜果来,遂就领她回榻上躺着。
“你不用陪着我饿肚子。”
虽然难受,但凤九依旧心疼他心疼得紧。这些日子,她反应厉害,闻不得饭菜味,便也没下过厨。东华吃饭向来挑剔,唯独吃她做的饭菜爽·快。在她进不了厨房的这段日子,东华自然也就吃得随意,经常是陪着她吃一点。她若是不吃,他多半也就不吃了。
“那你陪本帝君吃些?”
凤九好是为难,她眼下真是半点儿胃口都不得。
“一会儿让宫娥送些瓜果来,兴许你就有胃口了。”
点了点头,凤九抓了他的大手放到脸旁蹭了蹭,“难为你了。”
唔了一声,他给她掖实了被角,“过几日带你去北荒***娘,若是让他们瞧见你这副病容,大约会以为本帝君虐·待你。”
憔悴的面容染上了欣喜,抓着他的手更紧了几分,“你要带我回北荒吗?”
“是也该让他们知道了。”
凤九兴高采烈,坐起身便搂上了他的脖颈。
“这几日·你先好生养一养,莫叫本帝君背上恶夫的罪名。”
“我夫君这么好,怎会是恶夫!”她笑得甜甜,虽然有时候她这夫君是挺招人恨的,但总体来说,东华的确是个好丈夫。就拿她怀·孕这阵子来说,他委实体贴得不得了!时时照顾她,守着她,寸步不离。
“我们狐族的女人怀·孕的时候反应是大了些,你也别太在意。”凤九宽慰他,“姥姥曾经说过,我娘怀我的时候也是这样。这症状不过就是一个过程罢了。待到过去了,自然就会胃口大开。”她摸了摸自己干巴巴的小腹,“等到那个时候,肚子也就一日日地大起来了。”
“但愿如此。”
虽然食之无味,但凤九还是陪着东华吃了些瓜果。随后紫衣尊神领着她去中庭散步晒太阳,打发一日的空闲。菩提树下,二人相拥而卧。凤九枕着他的胳膊,睡得沉沉。东华握着她的手,紧紧攥在胸口。树叶落下的斑驳覆着他们的睡颜,将正旺的日头挡了个严实。宁静祥和的一十三天太晨宫,一切如故。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25 19:57:00 +0800 CST  
承接上文,糖和重点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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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仙官归来复命,带来了白奕上神的恭迎,也带来了一箩筐的梅子。梅子青青,酸甜可口,凤九难得地开了食欲,连着吃了好几个。见她吃得这么开心,东华便就自己也捞了一个来尝尝。只一口,他便皱了眉头。脸色未有太大的变化,却已是不动声色地将那个梅子又放了回去。凤九看着他笑出了声,遂拿了他吃剩下的梅子继续吃。
“浪费可耻。”
他不以为然,“如此酸涩,你竟也能吃得下去!”
司命在一旁掩着嘴憋笑憋得有些痛苦。
殿外突然传来了清脆的嗓音,引得凤九朝那处一望。来人正是她的好姐妹,红莲仙子成玉元君。
“酸儿辣女,看来是个儿子!”她福了福身·子,“小仙见过帝君,也恭喜帝君。”
紫衣尊神低头喝了口茶,缓了缓腮帮子的酸劲,抬头问道,“本帝君以为元君与帝后相交甚好,今晨便会来探望,怎拖到了这个时辰?”
成玉笑得讪讪,“是有些事耽搁了。”
瞧着茶水上浮着的零星茶叶沫子,东华神色平静,语气一贯得清冷,“听说摭舍仙官告病多日了。”
“帝君消息真灵通。”
讪讪的笑更干了几分,成玉赶紧顺着他的话说,想给王拾遗多捞几日的病假。
“拾遗他最近老犯头疼的毛病,都疼出了幻觉。我瞧他精神头也是不济,即便去了锁妖塔,怕也不能集中精力去看·守。万一看着看着便出了幻觉,怕会惹出祸事,所以便叫他歇几日。”
紫衣尊神浓眉一挑,“他是你的未婚夫婿,你体恤他关怀他倒也无可厚非。”他的声调陡然一降,叫人顿觉脊梁骨凉意飕飕,“可他是本帝君从凡间提升上来看·守锁妖塔的,即便要告假,难道不该先来寻本帝君?成玉元君又是何时有了这等权·利来准了本帝君座下仙官的假?”
“东华……”
凤九刚想出声劝一劝,便被他截了话头,“九儿,你先回寝殿歇着。”
当众被训诫的红莲仙子甚是尴尬。司命观了观眼色,也寻了个理由退了下去。
“帝君那时并不在九重天……”她吱吱呜呜,不敢抬头。
“本帝君不是没有其他座下仙官,也不是没有掌案仙官。”他喝了口茶,话锋一转,“摭舍仙官这样有多久了?”
成玉想了想,诚实答道,“反反复复,大约也有四个多月了。”
眉心微敛,遂即刻恢复了常态。放下手中的茶盏,他正色道,“寻药君给他瞧瞧。”
“回帝君,已让药君瞧过了。”她有些为难,“也没瞧出个一二来。”
“折颜也在九重天。”
“也瞧过了……”
瞧那红莲仙子的神色,东华便知老凤凰定也没瞧出什么来。沉了口气,他遂起身。
“按照昔年本帝君亲自定下的仙神律法,摭舍仙官擅离职守,本该革除仙籍。本帝君念其初犯,从轻处罚。既然他如此不将神族律法当回事,那就把法·典抄个百遍,涨涨记性。”复又瞧了瞧低着头不敢吭声的成玉,他凉声道,“你若实在闲得慌,同他一起抄便是。你虽不是在这九重天上长大,但在天宫也有七万余年。你与帝后的交情,不是你用来为·所·欲·为的筹码。既然你爱看戏,清闲的时候不如寻司命问问,让他给你讲讲本帝君昔年征战八荒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行·事作风,总也好过看那些凡间的话本子。你是本帝君亲封的元君,本帝君也可以将你再扔下去。”
成玉的头低得更低了,半个字都不敢说,唯觉今日的帝君吓人得紧。
“摭舍仙官也是本帝君亲自提拔上来的,若他不能忠于职守,便就没有待在九重天的必要了。”
目送暗紫色云靴消失在视野中,成玉战战兢兢地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遂狠狠打了个哆嗦。都说帝君是个不好说话到令·人·发·指的神仙,可成玉却从未领教过他的厉害,遂也就渐渐将这句口口相传的碎语淡忘。今日撞了大运亲身经历了这么一番吓人的场面,还真是叫她觉着折去了一半的寿数。一阵感慨外加一阵惆怅,成玉垂着个头便就出了太晨宫。遂觉着往后自己还是少来这处为妙。这不,一个不小心,便倒了大霉。想着那本厚厚的法·典,以及那一百遍的责罚,她委实糟心。心情低落之时,她也只得去寻司命。一来要借法·典做个范本,二来也好吐一吐苦水,舒一舒心头的郁结。
回到寝殿,凤九便上来迎他。褪了外袍的同时,紫衣尊神难得耐心地同她解释。
“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些规矩可以不守,但有些不能不守。本帝君不守,不代·表众仙也可以不守。九儿,你可明白?”
凤九很懂事地点了点头,伸手去接他的袍子。
“成玉是随性了些,可本意不坏,本性也不坏。她是你提拔上来的,你给她做规矩也合情合理。”将袍子放在床尾,她复又来到了他的跟前,搂着他精壮的腰亲·密无间,“从前你当天地共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吧!”她的眼底透着小女儿家的倾慕,“小时候读你的战史时,便就知你说一不二,严厉得很。虽护内了些,却也不姑息纵容。”
脸上映了些笑意,东华遂也伸手将她搂了个满怀,“方才有没有把你吓着?”
“还记得在这寝殿,你曾对我说过更重的话。那时倒真的有些吓着了。”
胸口一痛,东华敛了浓眉。那时候,他还真是不得已而为之。急于推开她,护住她,不想却用错了方法。
“不过,那些都过去了。”她娇羞道,“终归你也是为了我好。现在回想起来,反倒是有些心疼你。”
他唔了一声,搂得她更紧,“九儿,你一直说你是读着本帝君的战史长大的。在幻梦境里,也算是叫你见着了本帝君双手染血杀红了眼的模样。你可有觉着与你想象中的我不一样?”
“的确是不太一样。”
东华帝君的脸难能可贵地僵了一僵。
凤九见状失声轻笑,“大家都把你的画像挂在墙上,顶礼膜拜,我原以为你会同墨渊上神的性子差不多,板正刚介,不苟言笑,是个仙风道骨的模范神仙。不想你竟是这么不正经!”
眉心舒展开,他又唔了一声,尾音悠长。遂还挑了挑眉,一双桃花眼牢牢地勾着凤九的三魂七魄。他促狭一笑,从善如流地不正经道,
“你喜欢本帝君正经些?”
这是东华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上一次是在幻梦境里。这个问题,她委实答不了。虽他这位夫君向来不知脸皮为何物,但她白凤九可是青丘白家的狐狸,无论如何,脸面总是要顾及些的。
“上次你便就没有答本帝君的问。”他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恬着脸皮穷追不舍,“你究竟喜欢本帝君什么?”
凤九羞得满脸通红,咬着嘴唇不吭声。他遂将她逼至墙角,叫她无路可逃。湿·润温暖的呼吸降了下来,掺杂着熟悉的白檀香,强烈的压·迫感好似枷锁,霸道地将她捆了个严实。凤九腿·软·了。
“告诉我,你喜欢我哪里?”
灵台内一番激烈的暗斗过后,她咬了咬牙,索性眼一闭,心一横,“哪里都喜欢!最喜欢你不正经!”狐狸腿愤·恨一跺,“你心知肚明却偏要我说出来,讨厌!”
凤九捂着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臊得无·地·自·容。
“都说多少次了,地上凉!”
满意地点了点头,东华面不改色,遂若无其事地将她拉了起来。凤九磨着牙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咬他几口。
“你就喜欢捉弄我!”
“既然你喜欢本帝君如此,我也只得吃些亏,满足你这特殊的喜好。”说着,他便拉她往外走,“本帝君陪你去衔天泉泡一会儿,驱驱寒气。”
凤九被他拽着,不情不愿。但凡他那夫君拉她去泡天泉,便就免不了要有一番折腾。果不其然,泡着泡着,那紫衣裳的神仙便把泡天泉的初衷忘了个干净。虽东华相当克制,可奈何凤九已是很长一段时间未有好好吃饭,这一通折腾下来,她精疲力尽得彻头彻尾,还未沾上·床榻便就睡死了过去。替他盖好了云被,东华穿上外袍出了寝殿。他去了书房,坐在案前提笔在宣纸上勾勾画画了一阵。遂直接掐了个诀法化作一团仙雾散去。
水声隆隆,水雾蒙蒙。第七天的林子里见了紫衣银发的尊神。骨节分明的手执着一张宣纸,看似随意地便往那壮伟瀑布里一扔。寻了颗古树一跃而上,他侧躺了下来,支着头观着前方水幕上呈的景象。
渺渺茫茫,似轻纱层层。可他还是看见了,一团模糊的腥·红,一条湍急奔流的大河……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27 21:01:00 +0800 CST  
超级长的一章,全都是糖~撒完以后,大家就要经历一段没有凤九的日子了,也就是说帝君要办正事了。
故事讲到这个阶段,也该要往主线上靠一靠,让大家烧烧脑了!
本章分四次更完,以下是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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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去北荒


在九重天将养了一个月有余,凤九才终是又踏出了南天门。这一个月里,她阿爹白奕上神派了家丁来太晨宫探了几回,皆是询问他们何时回去。凤九很是为难,遂也旁敲侧击地同东华暗示了好几次。奈何他那夫君在装傻方面委实是一把好手,几番下来便就叫她弃了白费力气的心思。本以为遥遥的归期,不想却突然被提上了日程。
“你该至少提前一日与我说。”她埋怨道,“我也好准备准备,做些糕点给你上路吃。”
“你不是入不得后厨,闻不了半点油腥味?”他不以为然,“前些日,你总说想念爹娘。本帝君念你一片孝心,才忙里抽空择了今日带你回北荒,你竟还嫌太仓促。”他幽幽唔了一声,“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想念他们。那不如过几日再……”
“不仓促!不仓促!”凤九立刻截断了他的话头,在不耻他睁眼说瞎话的同时,磨牙应和道,“夫君说得是,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我瞧着今日这日子挺合适,大约也是个宜走动的黄道吉日!”
端着架子,东华睨了她一眼,“真的?”
凤九猛点了几下头,答得诚恳,“比西海的珍珠还真!”
他嗯了一声,声音悠远,荡在云头之上,“本帝君出门前倒是算了一卦,今日不宜出门。”
一个踉跄,凤九差点从云头上栽了下去。堪堪被身旁的东华扶住后,她嘴角抽·了好几抽。
紫衣尊神叹了一叹,作了无可奈何状,委屈巴巴道:“虽然本帝君忙得很,可既然帝后一直说想念爹娘,我也不好以此当借口拖日子。今日虽不是个黄道吉日,但只要你高兴,将就将就出个门总也是可以的。”
凤九一时语塞。东华都厚·颜·无·耻地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还能说什么呢!左右同他理论都捞不着半点便宜,还不如索性省些气力。最近她委实体虚得很,也没甚好好吃饭,吃得最多的便是梅子。别人怀个孕,肚子都是一天天大出来的,怎到了她这处,反倒是一天天瘪了下去。若不是得折颜亲口确认外加吐得厉害,凤九还真以为自己大约是被东华给误诊了。
头顶天色暗暗,灰蒙蒙得叫人觉着有些喘不上气。风在耳边呼啸,越往南,便就更烈了几分。远处乌云密布,黑云沉沉似将要坠下,凤九心里咯噔了一下。
“看来今日的确不宜出门……”
紫衣尊神幽幽沉了一声,却依旧踩着云朵往那片阴影的方向去。远处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凤九打了个哆嗦,一双大手遂捂上了她的耳朵。虽然东华替她挡了挡,可天雷隆隆,还是叫她听得真切,吓得胆颤。一层仙障遂就拢在了他们的头顶,凤九抬头望了望,觉得不太牢靠。
“东华……”
他嗯了一声。
“不如,我们回去吧……”
“你不想家了?”
她有些为难,“前面天色吓人得紧,今日又不宜出门……”
“不就是打个雷下个雨,有什么好怕的。”东华不屑,“本帝君设的仙障,你还信不过?”
又是一声响雷,叫凤九紧紧搂住了他,吓得直哆嗦,“你不如行行好,再加个隔音障吧,我代我爹娘谢谢你!”
“避雨障加避雷障,已是两种诀法叠加的术法,没法再加第三种了。”紫衣尊神说得若有其事。
倘若换成其他人说这句话,兴许凤九也就信了。可这句话自他夫君口里而出,委实是半点可信度都没有。于是,她哼了一声。
“你不就想让我抱着你!”
“你难得投怀送抱,本帝君自然要好好消受。”东华答得心安理得,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一会儿还要接着打,你若是怕,可以再抱紧些。”
话音未落,果真又降下了一道雷鸣,叫凤九下意识地便收紧了胳膊。虽她心里挺希望自己能出息些,可东华到底是个在三生石上无姻缘的神仙,再加上眼下这么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天象,便就叫她自然而然想多了。凤九不敢妄动,一直搂着东华,贴得他紧紧,一副要与他同生共死的形容。直到云头落下,鞋底接地,也没能叫她松手。
“白凤九!”
一声极其隐忍克制的责备叫她浑身一颤,即刻松了手。
“爹……”
她躲到了东华的身后,探了脑袋去看她阿爹的脸色。果不其然,白奕上神此刻脸上挂着的是恨铁不成钢。
紫衣尊神往边上横跨了一小步便就将他的帝后挡了个严实,语气倒还算客气。
“白奕上神。”
脸色不太好看的北荒帝君遂还是依着礼法规矩作了一揖,“帝君。”
他应了一声,“路途遥远,又遇这等糟糕的天象,看来今日本帝君携帝后来得不是时候。”
白奕的脸僵了一僵,“帝君言重了。”
“外头风大雨大。”他偏头望向天空,“白奕上神是准备让本帝君与帝后一直在这处站着?”
连同身·子都猛得一僵,豆大的汗珠即刻滚了下来。就算东华帝君是自己的女婿,白奕上神也不敢摆岳·父的架子。不仅不敢摆架子,与他照面时该有的礼数还一样都不能少,就连说话都需得斟酌三分再开口。
“帝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他遂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午膳已在准备,还请帝君先移步正殿,我再吩咐后厨加些菜。”
“不必。”紫衣尊神已是往府邸迈了步子,“不过是一顿家常便饭罢了,随意些便是。”
一物降一物,凤九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余光又瞥了一眼自己的亲爹,依旧没敢说半个字。刚入了前院,就见阿娘已经迎了出来。自姥姥羽化后,她也没得机会回来与家人团聚。今日久别重逢,凤九格外开心,提了裙摆便一路得小跑。东华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
“让娘好好看看你!”
凤九一通撒娇,宛若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只一声轻咳,便就叫凤九又是一个激灵收敛了性子。怯怯往她爹那处一瞧,果真见他脸色依旧不大好看。再观一观他身前的东华,则是端着副好架子,玉树临风地站成了一幅画,正望着她们这处。
北荒的女主人福了福身·子,温婉娴雅,礼数周全,“奴,见过帝君。”
“先去正殿小坐片刻吧!”白奕遂带了路,依旧客客气气,格外生分,“帝君这边请。”
虽同凤九成婚已两年有余,可东华帝君却还是头一回来凤九正儿八经的娘家。去正殿的路,他倒还真不认得。眼下有人带路,他自然就继续端着尊神的架子跟着走。一行人入了正殿,仙婢便就端茶倒水来伺候。凤九本想同阿娘坐一处,可抬头一望便就见着东华已在身旁给她留好了位置。可东华坐的是主座,这叫凤九有些踌躇。
“九儿,来。”
他唤她的同时,也抬了手。凤九观了观爹娘的脸色,虽很是不好意思,却也只得去了他的身旁。堪堪坐定,仙婢便给她递了茶盏。凤九刚想伸手去接,却被东华半路拦了下来。
白奕愣了愣,白奕的妻也愣了愣。
这是……嫌弃他们北荒的茶还是水?
“换壶温热泉水便是。”他幽幽开了口,“再拿些梅子来。”
女人家到底有经验,只一句话便就叫她瞧出了其中的端倪来。
“女儿,你可是有喜了?”
紫衣尊神嗯了一声,接得自然,“她吃不得辛辣。”
“酸儿辣女,看来是个儿子!”脸上掩不住的狂喜,堂堂北荒女主人激动得有些坐立不安,“娘当初怀你的时候,可是顿顿离不开辣!”
“怎么都这么说……”凤九嘟囔了一句。
人逢喜事,精神便就爽朗了起来。白奕遂也开始追忆往事,脸上难得浮了些许浅笑,“那时候,你在你·娘肚子里闹腾,害得你爹也跟着吃了三年的辛辣。”
凤九红了脸,觉着挺不好意思,“东华在这处,有些事情,你们就不要讲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自家人。”白奕这会儿倒是不客气了。
“九儿出生的时候,本帝君只听闻狐帝添了孙女,也未得幸瞧一瞧,抱一抱。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惋惜。”
凤九呆了呆。白奕索性语塞。这句话光听着就特别扭,他可没法接。再细细那么一想,狐狸洞的次子唯觉胸中堵了一口气。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30 19:58:00 +0800 CST  
承接上文,帝君一句话把天聊死了,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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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帝君一句话便把家常聊死了,正殿内的氛围瞬间就有些变味。从小读着东华帝君战史长大,如今成了东华帝君的岳·母,凤九的娘·亲很是时候地站了出来,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九儿小时候生得丑了些,皱皱巴巴,狐狸毛也是稀稀拉拉,远不及现在好看。帝君未有瞧见,也不见得是桩惋惜之事。”
“……娘!”凤九出声抗·议,“母不嫌儿丑,你怎就在东华面前揭了女儿的短!”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重复了方才自家夫君的话,若无其事,“你们也该有个心理准备,奶崽子生下来的时候,可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可爱。”
白奕点了点头,应和道:“此话倒是不假。”
“……爹!”
嘴角勾了一丝弧度,眼底含·着笑意,东华端了茶盏悠悠喝了口茶,摆了副洗耳恭听的形容来,叫这府邸的女主人讲故事的兴致更高了。于是乎,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紫衣尊神便把自己媳妇幼时的糗事补了个大概。
凤九坐在东华身旁,头低垂着。若此时她是原身模样,大约连同耳朵和尾巴也要一并耷·拉下来。殿内气氛轻·松愉悦,全然没有了初抵时的拘谨,只凤九因被自己的亲娘揭了老底而倍感丢人。虽东华帝君要求午膳从简,但北荒帝君依旧命人加了菜。因着凤九怀·孕,掌勺的厨子忌了辛辣,又做了几道酸甜可口的菜式,一桌子的佳肴摆得满满当当。紫衣尊神依旧心安理得地坐着上座,却也好似寻常人家团聚用膳一般,边吃边聊。笑声不断,惹得庭院内躲在屋檐下避雨的黄鹂都清脆吟唱。许是因为久未回家,又许是因为今日厨子做的饭菜对胃口,凤九破天荒地吃下了整整一大碗饭。虽也挑挑拣拣吃得不太爽·快,可终究是叫她觉着饱了。摸·着鼓鼓囊囊的狐狸肚子,凤九挺满足,遂又唤来仙婢讨要了几个梅子压一压将将抬头的孕吐之感。紫衣尊神很是满意,府邸的主人看起来也相当宽慰。
外头天色渐渐亮堂了起来,雨水已是有所收敛,只屋檐下还挂着未断线的雨露珠儿。凤九站在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清清凉凉,带着那么点儿青草的气息,叫人觉着舒服。玉石铺就的门廊上,薄薄积水映出她的倩影。凤九低头看了看,遂勾了嘴角。这北荒的鬼天气,她还真是许久未有遇上过了。一件袍子裹了上来,凤九下意识地便以为是东华。一抬头,却对上了慈爱的阿娘。再一低头,便见了肩上红色的斗篷。
“你要学会爱惜自己的身·子。”她将她拉了过来,“再过不久,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别整日里还像个孩子似的,长不大。”
抬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凤九有些惆怅亦有些忧虑。在生养孩子方面,她还真是半点经验都没有,一点谱都靠不上,委实心里没底。
“娘生我的时候,受累了。”
“生头一胎总是要久一些,你也不必太害怕。”她似看穿了她的心思,宽慰道,“没事的时候多走动走动,才好生养。”复又想起当年怀着她这头小狐狸时的往事,不由地一笑,“那时你爹他太过小心,娘连脚都没怎么沾地,遂才在生你的时候遇上了些困难。”
凤九点了点头,“东华倒是经常领着我在一十三天散步。”
“帝君到底是帝君,无所不知。”
望着自己阿娘眼中泛滥的崇拜,凤九一个没忍住便笑出了声。遂由衷地感慨自己夫君的魅力。若他不能自持,还当真能成个祸·害!眼睛溜溜地转,想着小心思的凤九便就有些走神。直至身后的黑影压过了头顶,她也没能回过神来。一阵腹诽过后,凤九隐隐觉着周遭气场有些不大对劲。待到察觉头顶的阴影,才叫她彻底回了神。讪讪一笑,她回身便搂住了东华精壮的腰,在他的胸膛上蹭了好几下,在紫色的衣襟上留了一层的脂粉。紫衣尊神敛了敛浓眉,遂又眉心一挑,了然道,
“你这样讨好撒娇,方才定又是在腹诽本帝君。”
凤九心虚得紧,遂也没为自己开脱,只更卖力地使着杀手锏。东华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遂同她说了一桩事。
“你爹说秋水湖边有一处林子,里头长有野生的梅子,口感胜过寻常梅林里的。待天气转好,本帝君带你去那处转转,如何?”
想也没想,凤九便点了头。这几个月,虽东华依旧整日里闲着没事就欺负她,可却也尤为体贴。就比如现在,即便她将他的袍子弄脏了,他也没叫她洗。不仅没使唤她干活,还说要带她出去玩。
“今日天象不好,你便在府邸歇歇。”
府邸的女主人也表示赞同,“你们赶了这么多路,也是劳累。秋水湖虽不远,可林子却不小。我命厨子准备些点心,给你们带着,也好玩个尽兴。”
脸上挂着客气的浅笑,紫衣尊神点头应允,“那就有劳了。”
许是久未回家,又许是兴·奋难耐。那一夜,凤九睡得并不好。她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便也就叫向来睡不沉的东华也无法入眠。睁眼到天亮,凤九顶着黑眼圈便就起了床。惯常的晨吐过后,她的精神头更糟糕了。早膳只吃了几口,便又吐了个精光。
北荒清晨的湿冷逐渐被温暖的日光驱散,大地也敛了昨日的雨露,再次变得干涸坚·硬。望着晴朗的天空,紫衣尊神无奈一沉,遂领着凤九回了寝殿。
“今日如此好的天气,可惜了。”
凤九吐得眩晕阵阵,狐狸脑子也不甚灵光。东华的话过了脑子,却也只是这么未着痕迹地过了,没叫她生出半点儿接话的念想。趴在软塌上,凤九发自内心地觉着生无可恋。明明昨日自己的胃口尚且还可以,怎一夜过后便就一去不复返了!紫衣尊神瞧她不说话,遂也就在她身旁躺下,自己幻了卷佛·经看了起来。本该是踏青採野十分充实有趣的一日,因着凤九自己不争气,便就在这死气沉沉的寝殿里荒废了。夜晚时分,终是攒了些精神头的凤九觉着挺对不住东华,遂也就暗自下了决心,今·晚定要好好睡,以便明日领着东华饱览北荒的大好山色。只可惜天不随人愿,越是想睡之际,却越是睡不着。又是一夜无眠过后,凤九早已是将昨夜的雄心壮志忘了个干净。早上爹娘来看她,也没能叫她提起精神来装一装。
寝食难安,精神不济的日子一过便是四日。待到第五日她终是睡了个安稳觉又吃下了些东西积攒了点气力之时,天公又不作美了。阴雨连绵,一下便是十来天,把北荒浇了个透彻。凤九坐在门廊上,百无聊赖地晃着两条狐狸腿,望着天上降下的无根之水心情低落。虽日日能见着爹娘也是桩令人开心的事情,但她既不能尽到孝义,也不能帮忙家务,成日里像个被娇惯怀了的大小·姐,甩着衣袖无所事事,委实叫她过意不去。白奕还以为她闷闷不乐是因这鬼天气无法出去游玩,虽怒其不争,却也难得端了张慈父般的脸安慰了几句。
“这雨总有过去的一日,既来之则安之。你也是难得回来,帝君又是头一回来,多住几日也无妨。”
凤九抱着膝盖蜷起身·子,继续心情低落。
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白奕拿她没办法,只好把她阿娘也叫来一同劝一劝。劝了半晌,凤九依旧垂头丧气,也不吭声。紫色衣角映入眼底,凤九斜眼瞧了瞧,仍然无精打采。
“你懒了几日,也是该活动活动。去做饭吧!”
凤九愣了愣,凤九的爹娘也愣了愣。在娘家被自己夫君使唤下厨,她一时半刻没能醒神。
“本帝君也是许久未有吃过你做的饭了。”
“帝君……”
念及自家闺女怀有身孕且还反应剧烈,北荒的女主人于心不忍,而男主人更是脸色难看了些许。
紫衣尊神当做没看见。
“挑合你口味的做便是,无论你做什么,本帝君都吃。”
这句话,说得倒是挺窝心。凤九想了想,遂起身掸了掸衣裙。
“不起炉灶,全部凉拌也行?”
他微微点头,“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左右本帝君方才已经答应了不挑剔,即便是生的,本帝君也推托不得。”
凤九终于笑了,“这些时日也是为难你同我一起吃不好睡不好。今日我便给你做一顿,也算是给爹娘尽了孝道。”
“女儿,还是为娘来吧!”
“没事。”凤九拦了拦,“不起炉灶便没有油腥味。”
“当真要全部凉拌?”她有些为难,遂又朝身前的紫衣尊神望去。
凤九瞧了瞧她的脸色,便知她是怕怠慢了那位尊贵的神仙,遂宽慰道:“东华都说了,随我怎么做。他虽然是挑剔了些,但到底是我做的,总比厨子做的要强些。况且他本就吃得清淡,兴许还正对他胃口呢!”复又有些愧疚,“就是委屈了爹娘,跟着女儿吃这些没有油·水的。”
“不打紧。”她握了她的手,遂又抬胳膊肘顶了一下·身旁虎着张脸不说话的白奕,“你说是不是?”
白奕干干一笑,只得应和连连。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1-01 20:42:00 +0800 CST  
承接上文,继续来说说帝君带着凤九回门之事~
预告:下一更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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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几日的雨,府邸的食材也几乎耗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凤九很是为难,遂就拉着东华要外出采办。顾及着他们的身份地位以及自家闺女的身·体状况,白奕觉着这样不妥,想差遣厨子来跑这一趟。奈何一片好心到了那紫衣裳的老神仙那处便被糟蹋了个干净。
幻了个霸道的避雨仙障,东华便就领着凤九出门了。这处毕竟是凤九真正意义上的娘家,即便她在这北荒生活的时间屈指可数,但集市在哪处她还是知道的。
头顶依旧细雨绵绵,乌云拢着天际,没有分毫要放晴的迹象。北荒本就荒凉,地广人稀,也就府邸周围几里地热闹些罢了。他们一路往集市去,脚下泥土湿·滑,东华便牵着她,走得甚慢。
“不如掐个仙遁诀或者腾个云?”凤九连着提了两个省时省力的建议。
“在府邸躺了这么多日,还是走一走,也好接接地气,纳纳这北荒的灵气。”
凤九悻悻然嗯了一声,心道他们北荒还真没什么灵气,湿气倒是挺重。这不,一场雨竟能连着下十来日都不带消停片刻。北荒即便有那么点儿灵气,也早就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干净净。遂又是一阵感慨,由衷地佩服这几日当班的布雨小仙。这么没日没夜地辛劳,也不知能不能加官进爵。
最近的集市离府邸不过半个多时辰的路,却因雨天路滑,耗了他们近一个时辰方才抵达。集市并不热闹,路人三三两两,摊位也是稀稀拉拉。东华并未施仙术隐去二人的样貌,而是大大方方地牵着她逛。紫衣银发,仙姿玉立,这四海八荒有此等仙容的,别无他人。于是,原本站着的,全都跪了下来。凤九挺踌躇,低着头跟在东华身后默不作声。
“本帝君带你来这处采办,又不是来受众人的跪拜。”
仅这半句话,便就叫凤九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她只得挑了个摊位随便买了些。摊主不肯收金锞子,硬塞也不收,凤九很是为难。遂给身旁的东华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出面说一句话了了此事。不想他倒是一副无甚所谓的模样,好似买东西给不给钱并不重要。无奈之下,凤九只得把金锞子扔给摊主便拉着东华掉头就跑。地上本就湿·滑,她又怀着身孕,是也不敢跑得太快太急。摊主在身后穷追不舍,却碍于身份地位也不敢跑到他们身前去拦截。这一通慢慢悠悠叫人看着就着急的你追我赶过后,紫衣尊神似是耗尽了耐性,一个指诀便就连同身旁的人一同匿了踪迹,让追在他们身后的摊主瞬间失了方向,立在原地茫然无措。
潇潇细雨中,现了一团仙雾。渺渺仙雾里,又现了两个人影。凤九上气不接下气,伈伈一回头,在确定没有追兵后她才卸下了防备。遂由衷地感叹北荒子民锲而不舍的民·族精神和淳朴民风。复又抬眼望了望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只剩零星松柏,黄土沙沙,荒无人烟。她瘪了瘪嘴,心生怨念些许。
“你怎不索性直接仙遁回家!”
“本帝君还以为这几天你闷坏了,遂才带你出来透透气。”
凤九琢磨了下他的脸色,觉着此人脸上好像挂着那么点委屈。于是她只得认命般地顺着他的话说,“是也闷坏了,不过方才去集市的路上已经透了许久的气,也透得差不多了。”挽上了他的胳膊,她继续睁眼说瞎话,昧着良心去哄他,“你如此体贴,我很开心。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方才还跑了这么一段。早些回去,我也好早些给你做饭。”
“不过晌午。”紫衣尊神抬头望了望天。
凤九讪讪一笑,“久未下厨,难免生疏。”
唔了一声,东华算是勉强接受了她的说辞。遂一个指诀,再次匿了踪迹。待到他们再现身时,便已是在北荒府邸的后厨了。此时已过午膳时分,厨子仙婢正在洗碗打扫。二人的突然现身叫仙婢吓得砸碎了好几只碗碟。凤九瞧着一地的瓷碗碎片挺心疼,刚想迈步子去帮个忙,东华便拉着她往外走,说是怕她踩着碎片伤到脚。仙婢一阵手忙脚乱,却也不敢有丝毫马虎。将后厨整理得干干净净,还擦·拭得一尘不染。这么一番动静下来,也就到了晚膳的时辰。方才等着的那一段委实无聊,凤九便回寝殿打了个瞌睡。一觉·醒来也是赶巧,恰逢日落,遂扎起衣袖直接去了后厨准备晚膳。原想着不开炉灶,可见了如此干净的灶台,凤九委实心·痒加之手痒想要肆意糟蹋一番。于是原本要凉拌的,改成了清炒;原本要生吃的,入了汤。东华依旧没来帮她一帮。说得更准确些,自她入了瞌睡后便就再没见着他,也不知是去了哪里。许是白日里出去透气时纳了些北荒的灵气,纵使凤九今日周·身油腥味层层,也没叫她觉着有太大的不适。虽依旧泛着阵阵恶心,却还能压得住。仙婢怕她操劳,给她打着下手。阿娘不放心,也来后厨瞧她,还带了几个梅子。凤九将她推了出去,让她去寻一寻东华,好叫他来吃饭。被自己女儿差遣去寻女婿,这座府邸的女主人很是踌躇。这个女婿,她还真是不太敢同他说话。于是,她出了后厨便把这桩棘手的差事推给了自家夫君白奕上神。作为东华帝君的岳·父,白奕委实不敢把自己放在那个位置上,光是想一想都能折去他几万年的寿数。在正殿来回踱步了半个时辰,他也没能跨出这一步。当年去太晨宫提亲时的气概一去不复返。
本就灰暗的天空渐渐失色,仙婢已是将饭菜放置妥当。四方的饭桌,虽摆得满当,却不及以往丰盛。今日凤九专挑了素的做,半点腥荤都没用上,只汤里浮着蛋花些许。入了膳殿,凤九有些诧异,遂就问了一句。
“东华呢?”
她阿娘委实为难得紧,只好看向了她阿爹。白奕一时语顿,也不好说自己根本没去寻那祖·宗一般的女婿。正当气氛有些尴尬之际,背后袭来凉意阵阵。众人皆回了头。此时殿门口站着的,正是失踪了半日,还没人敢去寻的东华帝君。
他望了望饭桌,语气幽幽,不紧不慢,“能吃了?”
白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客气道:“帝君请入座。”
缓步入了主座,紫衣尊神也毫不客气,拿了筷子便就吃了起来。见他吃得爽·快,凤九也弯了眉眼,遂就招呼爹娘也坐下用膳。虽是一桌素食,可到底是凤九亲力亲为,口味自然不比厨子差,非但不差,还更胜一筹。因是自己做的,凤九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吃得还算多。见她胃口不错,爹娘也稍稍宽了心。纵使清淡了些,没营养了些,他们也没说什么。饭后瓜果少不了梅子,可凤九却有些不尽兴。今日在集市上,她只顾拉着东华躲那不肯收金锞子的摊主,也忘了去采办些新鲜的梅子。眼下这一盘看上去不怎么水灵的瓜果,委实叫她提不起兴趣来。
“今日·你就凑合吃些,明日本帝君带你去秋水湖旁游玩。”
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却也只是稍纵即逝。凤九吃着不对胃口的东西,便慢条斯理,连说话都变得拖泥带水了起来。
“明日若是还下雨呢……”
“今日不也下雨。”他悠悠接了她的话。
凤九想了想,虽下雨天不怎么方便,也不能玩得尽兴,却到底比闷在府邸要强些。左右这雨也停不了,总也不能一直这样虚度光阴,于是凤九点了头。白奕夫妇本还想劝他们一劝,可刚对上紫衣尊神那张冷冰冰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就被生生咽了回去。在自己女婿面前没有话语权,白奕上神觉着神生挺悲凉。
因着东华帝君说明日一早便要出门,厨子忙活到了深夜替他们准备了好些个点心。眼下已是秋日,虽不及夏天那般旱热,却也还远不及冬日的凛冽。厨子怕糕点隔夜变味,拿来凉水镇着。复还不放心,索性在后厨打了地铺,每隔一个时辰便就起来换一次水,可谓是煞费苦心。
天边泛起了一丝红晕,如同一抹胭脂,渐渐晕染了开来。云色蒙蒙,却依旧没能将地平线上的一屡灿金遮盖。庭院内的参天榕树挂着一树的剔透,时不时地便要落下零星。
寝殿里有了动静。一阵窸窣过后,一头红毛狐狸拖着九条尾巴从鲛帐内窜了出来。她一跃落地,回过身对着床榻龇牙咧嘴,爪子刨着地,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一颗脑袋从合拢的鲛帐处探了出来,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银发。他睡眼惺忪,脸上却浮着不怀好意。地上的狐狸遂幻了人形,里衣松松垮垮,里头的肚·兜绑带已是彻底散了开来。她气得直跺脚。
“今日说好了要出去玩,你这个时候来折腾我,还怎么出去玩!”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1-03 20:04:00 +0800 CST  

楼主:conniesilv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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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8-05-30 04: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6-27 10:35:0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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