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九天长】【美文】《谜踪》——逐洪荒续篇

突然,身·子一沉,周·身瞬间涌·入了许多水,很快便就漫过了她的脖颈。凤九心头一惊,遂慌了神。她伸直了脖子,挣扎得更剧烈了几分。
“东……东华,救命!”
“不过泡个温泉罢了,你喊什么!”
说话间,遮天蔽日的紫色不见了,周遭的景色随即映入眼底。凤九扑棱着,溅起了一片水花。待紧紧勾住东华的脖子稳了稳身形后,她才开始注意周围。这处,委实有些眼熟。一回头刚想同自家夫君确认确认,便见着他脸上挂着水珠,睫毛上还凝着些露珠。温热水汽低浮,聚在他两鬓的发梢,顺着他好看的脸颊滚落,划过脖颈。凤九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那些水珠,一路向下。里衣的衣襟敞开着,壮硕的胸膛半遮半掩,有一层水雾覆着。细小的露珠下面,道道暗色伤疤若隐若现。凤九抬手抚了抚那处,有些心疼。紫衣尊神身形未动,任由她那皙白的指尖在自己的胸口游走。
“从前上族学的时候,总是看你的战史。上头只写了你如何骁勇,如何善战,却未曾提到你受伤之事。”
“战场上刀剑不长眼,怎可能全身而退。受伤是常有的事,写入史籍作甚!”他抓了她的手,拉她靠在池边浸入温热泉水中,“藏书阁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自然只能挑重点写。”
凤九唔了一声,“还只能挑体面的写。”
“你考·试回·回垫底,难道还要载入青丘典籍?”
愣了愣,凤九遂就不服气起来,“你可别冤枉我,垫底的时候是在水沼泽!我在青丘上族学的时候,虽算不得名列前茅,但也没那么拿不上台面。”
“在青丘还算拿得上台面,到了水沼泽就成了垫底。这么看来,你们青丘的族学委实差矣。”
凤九气得腮帮鼓鼓,瞪着他又拿他没办法。恨得牙痒之际,又听得她那夫君补了一句,
“看来本帝君该挑个时候同狐帝讨论一下青丘的教育质量问题。”
“别!”凤九赶紧揪着他的衣襟求饶,“我虽然是没出息了些,可也不代圌表我们青丘的学塾有问题。”她打了个比方,“你瞧我爷爷的五个崽儿,全都是上神,挺出息的,不是?”
“你也是上神。”他看着她,意味深长。
凤九心虚得紧,只得收了声认怂。她这个上神,委实水得很。
见她不说话,东华满意地勾了嘴角,遂话锋一转,问了个挺重要的问题。
“等会儿想吃什么?”
思维一滞,凤九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处如此荒凉贫瘠,我们还是回西海吃吧!”
“上一回我们在这处呆了一个月,这九嶷山有些什么,你该是知道的。”
“无非就是些鱼和鸟蛋……”
他嗯了一声,“你挑一个。”
“我不饿。”
“那就两个都要。”
还未等凤九开口,衣袍一挥,东华已是将她抱出了温泉,遂有雾色结界拢住。他麻利地给她系上肚兜,又给她套·上里衣,一系列动作如他舞剑般熟练流畅。
“剩下的你自己穿。”
他递过了纱衣,遂就掐了个指诀。鸟蛋从天而降,落入温泉溅起水花无数。
“我去弄条鱼来,你捏个生火诀。待本帝君回来,那鸟蛋也差不多能吃了。”
凤九点了点头,继续收拾着自己,“你安心去,不过是个生火诀罢了,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本上神。”
“别把自己给点着就行。”
说着,紫色身形便化作一阵仙雾消散。收拾妥帖后,她掐了个诀法,枯枝从四方向着她而来,在身前堆成了座小山。又是一个指诀,小山尖便窜出了一簇火苗,遂有青烟腾入湿·润的空气中。拍了拍手,凤九挺满意。虽然这个诀法才学会不久,但她已是实践了好几回,从未失手过。坐在篝火旁烤了会儿火,凤九便就觉着有些无聊。想起温泉里泡着的鸟蛋,她有些迫不及待。探头朝池子里一望,便见着热气腾腾的池水中半浮着的数颗鸟蛋。温泉煮的,她还是头一回吃,不知道口感会不会比普通水煮的要好些。想到这处,她起身提了裙摆便去捞了一个来。蛋壳有些烫,握在手心中暖意融融。她蹲在池边拿着蛋往石头上磕了几下,露·出了里头半透·明的细·嫩蛋清。凤九咽了口口水,剥了蛋壳便往嘴里送。一口黄汁喷了出来,散在嘴里异常得腥。凤九只觉恶心,遂一阵反胃。她吐了起来,吐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还出了一身冷汗。正当她背脊发凉浑身难受之际,耳畔响起了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丫头……”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9-18 19:3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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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她背脊发凉浑身难受之际,耳畔响起了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丫头……”
她喘息着,努力控·制住自己急促的呼气,抬头警惕地左右望了望。周围空荡荡的,除了嶙峋的树杆便是那堆烧得熊熊的篝火。连着顺了好几口气,她闭了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觉着背脊一阵凉。就在此时,灵台内又想起了那个声音,还带着一连串刺耳的奸笑。
“谁!”
肩头突然一沉,便就叫凤九下意识地窜了起来,陶·铸剑不知何时已握在了她的手中。向后猛力一劈,余光瞧见一片紫色衣角划过。腰间被带了一下,她靠上了个挺厚实的胸膛。
“是我!”
声音一启,她瞬间便如同卸了千斤重物,松·弛了下来。双圌腿一软,凤九跌入了他的怀中。心突突直跳,还带着止不住的颤·抖,叫她有些受不住。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东华,带我回去……”她蜷缩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覆着薄茧的手轻柔地安抚着,浓眉却拧得紧紧,“我在,不怕!”
她死命地拽着他的衣襟,忍了许久的哭腔终还是抬了头,“我要回家……”
瞧了瞧她身旁散落的半个鸟蛋以及一堆秽·物,他沉了沉,遂将她幻做一头红狐,抱在了臂弯内。
“好,我们回家。”
衣袖轻挥,篝火熄灭。遂有一片云头落下,他一跃而起,拂袖而去。


傍晚时分,太晨宫宫门开启,灰袍仙君迎了出来。他看起来不太好,半边脸肿了一块,另半边脸青紫一片。抬手作了一揖,他恭恭敬敬。
“小仙恭迎帝君回九重天。”
紫衣尊神瞧了他一瞧,“你这是被谁给伤着了?”
想着被青之魔君揍晕之事,司命有些心虚,只得中气不足地打起了哈哈,“皮肉小伤,不碍事,不碍事……”
东华又瞧了他几眼,便入了宫门便径直往中庭去,“派人送个口信去西海,本帝君已回九重天。”
“是。”
他轻轻·揉了揉怀中的红狐,步子不如往日里那般悠闲,“传药君来一趟,帝后有孕了,身·子不舒服。”
“啊,帝后有孕了?”鼻青脸肿破了相的司命星君跟在他身后一惊一乍,“恭喜帝君,贺喜帝君!”
“你跟着本帝君作甚?”
他赶忙收了步子,“小仙这就去寻药君来!”
“见着重霖叫他来见本帝君。”
“是!”
回了寝殿,东华遂将凤九幻回人形放在床榻上。她醒着,脸色却依旧苍白,往昔神采奕奕的大眼睛有些空洞。
“九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问她。
凤九咬着唇,抱着膝头,亦如归途上的沉默,不肯说话。
“本帝君是你的夫君,什么事情都可以与我说。”他揉·着她的脑袋,神情却异常严肃。
可她依旧默不作声。
“不要同我说是吃了鸟蛋不舒服,你那明显是受了惊吓的形容。”
凤九回避了他咄咄的目光,依旧不肯吐露半个字。
“你该明白,就算你不说,本帝君也一样有法子知道。”
身形一顿,她这才望向他。复又沉了许久,凤九才颓着肩膀深吸了一口气,似是终于下了决心。
“我听见了一个声音。”
东华一怔,“谁?”
凤九摇了摇头,“不太确定。”她咬着下唇,“像少绾,又像……”她犹豫未决,“又像……缈落……”
浓眉微敛,紫衣尊神抓着她肩膀的手紧了几分,“她说了什么?”
凤九抿着嘴,回忆了片刻,“这次倒是没说什么……”
“这次?”他复又一怔,“还有哪次?”
“你带我去姥姥家的路上,我睡着时……”她模棱两可,“不晓得那是不是个梦……”
“那次她说了什么?”
他即刻追问,沉沉的语气叫她感到不安。
“东华……”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吓人,他缓了缓,语气也轻柔了几分,“不用害怕,告诉我你梦见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仔细回想了一番,“她说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你。还说……还说要不了多久便能见面。”
身形一僵,脸上却也没显出多大的情绪来,叫人察觉不到紫衣尊神的心绪波动。他暗暗掐了个诀法探查周·身气泽,倒也未发现有丝毫异样。将她拥入怀抱,东华只得轻声安慰,
“没事,一场梦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靠在他的胸膛上,凤九埋怨了起来,“你说你是我的夫君,什么事情都可以与你说。可你的事情却从来不同我讲……”
他勾了嘴角,却是泛着苦涩,眼底溢满了无奈,“本帝君便是你的天,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我都会扛着。你安心养胎,别胡思乱想。”
她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七上八下。不安早已在心底扎根,牵萦回绕,挥之不去。东华不告诉她,那便说明这是桩大事,比如当年的三生石,又比如那幻梦境的实情。他瞒着她,便是因为她帮不上·任何忙。非但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有的时候,凤九挺羡慕少绾。若是炊事上的造诣能分些出来在正道上,她也不会总是这么愁苦。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9-20 20:39:00 +0800 CST  
“你不说话,难道又是在自寻烦恼?”
凤九心情低落,“我觉着自己挺没用。”
“这话倒是不假,也算你有自知之明。”
“我这么没用,你为什么还会喜欢我?”
紫衣尊神想了想,语气诚恳地答了她的问,“你若太出息,如何能显得本帝君厉害?”
她呆了呆,遂两个鼻孔出气。这样严肃的问题,他竟答得如此不着调。撇着嘴,凤九很是不服气。奈何打不过他也说不过他,即便恨得牙痒也只得忍着。东华将她放倒在床榻上,遂扯了云被给她盖上。
“你先躺一会儿。等药君来了,让他给你瞧瞧。”
“我没事……”说着,她便要起来。
“有没有事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他摁着她,强·迫她躺着。
“身·子是我的,我怎就不能说了算了……”
“你的身·子是本帝君的,自然不能由你说了算。”他义正言辞且理直气壮,“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本帝君的,本帝君说你有事,你就有事。”
被他摁着,凤九不得动弹只能抱怨了一句,“你又开始不讲道理了。”
东华唔了一声,不解,“哪又如何?”
颓然放弃了挣扎,她望着头顶的紫色鲛帐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我说不过你,不说了。”
“既然知道,还白费那个力气作甚!”他给她掖了掖被角,“一会儿药君来了,让他给你好好诊一诊。”
“你能不能别走……”伸手拽着他的衣袍,凤九看起来可怜兮兮,“我知道我最近是黏人了些,你且忍一忍,等崽儿生下来就好了。”
他笑了,遂又坐回到床榻上,“怀·孕的母狐狸确实不一般,可谁叫本帝君是你的夫君,也只得免为其难地遭些罪。你自己躺一会儿,我去吩咐后厨给你弄些吃的来,不走远。”
拽着他的手并没有松开,凤九不情不愿,只想让东华陪着她,“我不饿……”
“你尽吐了些清汤寡水出来,居然还敢说不饿?”
她小声嘟囔着,“是也没觉着饿……”
“那是饿过了头!”
摸了摸自己干瘪瘪的肚子,凤九的确有些不太确定。想着现在自己也不是一个人,是得以肚子里的那个为重,免得他那不讲圌理的夫君一会儿数落她虐·待他那还未成型的孩子。于是,她松了手。
“那你快去快回。”
紫衣尊神点了点头,遂起身出了寝殿。刚要往后厨的方向去,便见着重霖往这处来。于是,他索性掉转了方向。
二人对立,重霖行以君臣之礼,“帝君寻臣有何吩咐?”
东华嗯了一声,声音压得低低,“洗梧宫那头可有动静?”
“回帝君,暂无异动。”
“墨渊那头呢?”
“除却去了一趟锁妖塔会了会守塔小仙外,也无动作。”
紫衣尊神不动声色,“继续盯着。”
“是!”重霖作揖领命,“帝君可还有其他吩咐?”
他寻思了片刻,问道:“三殿下的事情,可有在九重天声张?”
“自然没有,请帝君放心。”
“再过些时候,他也该回来了。”紫衣尊神自个儿沉了一句。遂又想起一桩事来,便就顺便一起问了,“枭逵那处可有消息?”
“回帝君,枭逵说六君在玄之魔君的地盘打得正激烈,怕是还要打上好一阵子。”
浓眉微挑,他看上去对目前魔族的鼎立状态颇为满意。
“魔族那头你也略微盯上一盯。哪日他们决出了个胜负,记得告诉本帝君。”
“是!若帝君没有其他吩咐,臣便先行告退。”
“去吧。”
收了话,他独自朝后院去。简单交代几句后,东华再次回了寝殿。行至月亮门处正好瞧见司命领着药君,他索性放慢步子等了他们一等。提着药箱驼了背的老者见了他赶紧作揖,行完礼这才抬了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你来得正好。”
说着,东华便踏入了寝殿。一行人跟在身后,连走路都不敢弄出声响,好似都在用飘的。凤九见了他们,遂从榻上坐起,挪到了一旁的软塌上,显得有些拘束。
“帝后娘娘,容臣给你把一下心脉。”
点了点头,凤九便递了腕子。药君恭恭敬敬地探了她的心脉,片刻后,起身朝太晨宫的主人作了一揖。
“臣先恭喜帝君帝后,确是喜脉。”
东华唔了一声,“这个本帝君知道。”
向来比较啰嗦的药君到了紫衣尊神这处,只得长话短说,且挑重点讲。
“帝后怕是受了些惊吓,致脉象有些微紊乱,臣这就开几贴保胎药。”
“保胎药就不必了。”他遂就打断了他,“折颜送了本帝君十几种,且已经给她吃过一帖。既无甚大碍,你便开些补的罢!”
老脸一僵,药君有些尴尬。虽他是这九重天上的首席医师,却从来入不得东华帝君的眼。从前他当天地共主的时候便是如此,几十万年,桑海桑田都换了貌,可他还是一样不招那老神仙的待见。心中倏尔一叹,果真上古尊神还是同上古尊神惺惺相惜,连个保胎药都从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那处讨。失落难耐,却也不好说什么,药君只得默默开了药箱,从里头取了最好的药材交给了身后的司命,遂嘱咐道,
“此药后劲大,万不得多吃,三日一帖便可。”
灰袍仙官接了药,遂就送他一送,“药君慢走。”
殿门被小心地合上,殿内终是又恢复了安静。凤九抱着双膝盖坐在软榻上,歪着脑袋望着自己的夫君。
“我觉得你太小题大做了。”
“难道你希望本帝君像夜华待素素那样待你?”
“你才不会!”
她笑得甜甜。可也仅是一瞬,愁云便就又拢上了她的脸颊。
“也不知道姑姑那头,究竟怎么样了……”
“这件事情,你帮不上忙。”他坐到了她的身旁。
“那你会去帮一帮他们吗?”
身形一顿,紫衣尊神默了好一会儿,“你希望我去帮他们?”
靠在了他的肩头,凤九想着心事,嘴里也是喃喃碎碎,“你那么厉害,又聪明,又能打……”
“这件事情,不是本帝君能去帮的。”他紧了紧怀抱,“我有我该做的事情。亲情于我,也仅仅是……你与孩子罢了。”
……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9-20 20:43:00 +0800 CST  
大家久等了~今天楼楼突然对这一章有了些新的想法,以至于大改了一番,因此拖到了这个点才给大家更文~
接下来,九重天要发生一桩大事,算是个搞大事的前·奏吧!
这章分两次更,以下是上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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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纷争


这些日,一十三天染了些喜。而与其渊源匪浅的三十六天,看似一如既往得平静之下,却沉寂得叫人不敢靠近。
洗梧宫宫门紧闭,庆丰殿内,气氛凝重。长大了的糯米团子望着床榻上的亲弟只有叹不完的气。天后白浅眼眶通红,眼底尽是担忧与哀伤。天君夜华负手立在床榻前,虽上头躺着的是他亲生的孩儿,可一贯板正清冷的面容却也显不出什么特别大的情绪。而与夜华长得一模一样还剃了胡子的墨渊上神,此时正坐在客榻上,也摆着同样的表情,叫人琢磨不透。墨渊的妻子,此刻殿内唯一一位魔族之人则坐在床榻边,探着那具已近枯竭的仙身。
“怎么样?能辨出是谁吗?”墨渊问她。
“别吵!”
他立刻收了声,继续安静地坐着。
指尖溢着红色的光芒,深入榻上沉睡着的少年,也将周圌身微微点亮。又过了许久,少绾才收了术法。抬双手揉·着两侧的前关,她觉着有些晕。
“师娘?”
“辨不出。”她答得简单。
“那便只能涉险赌一赌了。”蓝袍上神端起了茶盏,神色更坚定了几分,似已下了决定。
夜华依旧默而不语,他面色沉沉,前关的青筋却更粗了几分。
“夜华……”白浅拽了他的衣袖,“你倒是说句话……”
咬了咬牙关,对于此事的态度,他依旧不松口,“浅浅,同样的话,本君不想说第二遍。”
“那些绝情的话,我也不想听第二遍!”
她甩开他的衣袖,情绪有些激动。白辰上前拉了拉,劝道,“母妃,你冷静些。父君有他的难处。”
“阿离,你也是他的儿子。”手中的玉清昆仑扇朝他一指,遂又指向了榻上的白烜,“若是此刻你躺在榻上,你父君也袖手旁观,见死不救,难道你不生气?”
白辰一僵,他倒真是有些在意的。观了观这尴尬的气氛,他遂也意识到此刻不该火上浇油助纣为虐,于是只得昧着良心表了态。
“若因要救儿臣的性命而搭上四海八荒的安宁,那还是让我继续躺着罢!”
白浅狠狠瞪了他一眼,掐死他的心都有。遂转向了唯一支持自己的墨渊,“师傅,我同你一起入锁妖塔去取那缚魔石。”
“你安心在洗梧宫待着,为师带着你的师·兄们去便可。”
“谁都不准打那缚魔石的主意!”玄衣天君再次端着自己天君的身份下了死令。
一直揉·着前关闭目养神的魔族始祖神这才又说了一句话,“阿渊,说句不中听的,你这可是在感情用事。难怪父神把位子让东华来接。这件事上,你弟可比你理智多了。”
“为了四海八荒,有些事情,做不得。该放下的,就得放下。”夜华语重心长且无可奈何地又劝了众人一劝,却也好似是在劝着自己。
“难道你当真能放下?”白浅反问他。
玄衣的天君默了。白烜是他盼了两万多年才盼来的孩子,虽不是带在身边长大,却也对他寄予厚望。还记得他上一次回来时,谈笑风生,调皮捣蛋。这才过了几个月,待他们再相见,不想却已是面·临生离死别,叫他如何能放得下!
见他不出声,白浅便就猜着了他的心思,遂愤愤道:“看吧!你也放不下。既然放不下,为何不愿去试一试?”
“风险太大。”他疾言厉色,“且这个后果,四海八荒承受不起。”
“夜华,”墨渊放下了茶盏,“你虽不是与本上神一同长大,却也是本上神的同·胞兄弟。当年你的肉·身胎死母神腹中,父神将你的元神取出放在鸟蛋里藏在昆仑虚的后山。若没有父神的坚持与不弃,也没有今日的你。”
“此一时非彼一时,怎可相提并论!”
蓝袍上神正色,“彼时,四海八荒动·乱,生灵涂炭。可即便是那样艰难的岁月,父神都未曾放弃过你。”
夜华即刻驳之,“四海八荒,生灵万万。若因本君贪得一己私·念,殃及六·合子民承这无妄之灾,又怎对得起父神当年的不弃不离?”
“你可是信不过本上神?”
冷面天君的声音又更沉了几分,“我向来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少绾左右望了望,遂由衷一叹,“你弟果真比你更像父神。”
凌厉目光一扫,便就叫始祖神老实地闭了嘴。父神嫡子索性立了起来,“这件事情,本上神自有分寸。若是不成,也断不会殃及四海八荒。就连帝君都未有反·对,夜华你又何须多虑。”
“帝君未反·对,那他可是点头了?”夜华反问,“帝君归天宫已有数日,未曾同本君谈论过此事。若他当真赞同,又怎会坐视不理?”
“帝君不理朝政万年,你又不是不知道。”白浅再一次重复了这几日说过无数次的话,“凤九有孕,他自然懒得理旁事。”
剑眉一挑,玄衣天君严厉地看向自己的妻子,“浅浅,你可是在埋怨本君在你有孕之时未有陪在你身旁?”
白浅怔了一怔,这才意识到夜华至今都对那段前尘往事心怀愧疚。语气瞬间软·了八分,连头都不自觉地垂了下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沉了口气,他再一次试图给这场纷争画上句号,“帝君置身事外,意思不言而喻。这句话本君再说一遍,此事事关重大,不是可以商量的。”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9-22 22:40:00 +0800 CST  
“你怎能如此狠心!”她又激动了起来,“儿子你不是的吗?师傅都说有把握的事情,你为何不愿去试一试?”
“母妃,”白辰拉住了她,“不可感情用事。”
“你竟也帮着你父君说话!”
揉完额角,少绾又叹了口气,好似煽风点火,“你们要不打一架吧,谁赢了听谁的。”
“绾儿!”语气里透着责备,墨渊数落了她一句,“又不是从前在水沼泽,怎可儿戏!”
“那总得有个定论,不是?吵来吵去有个屁用!”
才刚上九重天就被叫到这处来干技术活的始祖神说了句大实话。众人一瞬都默了。见他们不说话,少绾便继续同他们讲道理。
“这桩事情,墨渊本是要瞒着祖·宗我的。若不是揣着那么一丁点儿的侥幸,也不会让我来探一探烜儿那兔崽子。”
昆仑虚的主人咳了咳,提醒她注意措辞。少绾睨了他一眼,嫌他烦。
“这处都是自己人,还管那么多礼节作甚,你也不嫌累!”她面露嫌弃之色,“小兔崽子到底救不救,这本不该是个问题。可牵扯上你们这一群金贵的神仙后,竟就成了个棘手的问题!从这件事来看,弟媳妇儿你可真是祸国殃民啊!”遂又往墨渊那处一瞪,“好在父神把江山交给了东华,否则迟早也会被你这么个昏·君败空!真是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叫祖·宗我这个魔族的始祖神都瞧不起你们师徒俩!”
父神嫡子脸色铁青,白浅的脸色也是说不出得难看。
什么为了顾全大局,当舍生取义,以苍·生为先……课本子上的那些大道理,夫子唠叨过无数次,能把人的耳根子磨出茧子来。可白浅自知不是个大度的神仙,没有宽广的胸襟可以用来容忍至亲之人死·于·非·命。当年师傅以元神祭了东皇钟时,她便决定与擎苍单独一战讨回血·债。那时她认为此事若是成了固然好,可若败了,左右自己也定要身归混沌,留给四海八荒的是个什么样的烂摊子她委实不在乎。而那些狗·屁·道理就让圣贤们拿来挂在嘴皮子旁继续吹吹罢,与她何干!神生面·临两难境地之时,又有多少人能以大·义为先?也许父神算一个,手欠抹了姻缘的东华帝君也算一个,此刻高举大·义灭亲旗帜的夜华又算一个。可她白浅绝不是与他们一条道上的神仙。此刻,她不过是一位母亲,仅此而已。
见众人皆默,少绾摇了摇头似也是无可奈何地继续说道,“墨渊同我大概说了说那缚魔石和锁妖塔的事情。小叔子说得在理,这件事情若是不成,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墨渊他既然主张救,那他便是有法子善后。我这男人,虽然经常想得太多,但手里倒是有两把刷子。”她复又瞧了瞧与她夫君长得一模一样的夜华,语重心长,“虽然你也挺能打,但比起墨渊还是要差些。若是按照我们老一辈的传统,以拳头论输赢,你怕是没有胜算。左右也是拦不住,有这个闲情争得面红耳赤,倒不如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善后才能滴水不漏。”
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方才还挨了自家夫人点名批·评的墨渊上神很是赞赏地望着他那位心直口快的彪悍夫人微微颔了首。
“你们看这么着行不行,先让墨渊把他的后手说一说,要是小叔子你觉着不行,那我们再商量。”
夜华沉了沉,遂坐到了主榻上,“本君洗耳恭听。”
墨渊随即也回了客榻,润了口茶后便就开始说重点。
“这件事情,还需得请帝君先帮个忙。”他顿了顿,“你们也该听过流光结界。”
众人皆点了点头。
“那一日,二十七天需得封起来。最妥帖的,便是帝君的流光结界。本上神入锁妖塔,掘开塔基取缚魔石需得费些时间。不过,你们不必太过担心。我昆仑虚的弟·子也非等闲之辈,合力围·攻还是有些胜算的。一旦缚魔石出了锁妖塔,便就镇不住那妖王的魔性。他到底有多厉害,只得到那时才能见得个端倪。若是实在太强悍,本上神便启了那八层的昊天塔,以绝后患。”
“昊天塔不长眼睛,那六亲不认的法·器可是能将你吸进去的!”夜华打断了他,“烜儿是本君的骨肉,墨渊上神也是本君的手足。以一换一,不可为之,也得不偿失。”
父神嫡子抬手止了他的话头,神色平静,好似心中握着几分把握,“昊天塔能镇住妖王的魔性,却奈何本上神不得。入了塔内,寻个法子出来便是。”
“若能出来,父神当初就该把妖王直接关入昊天塔,而不是另建一座锁妖塔。”
夜华说到了重点上,引得魔族始祖神也朝墨渊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八层的昊天塔也好,九层的九黎壶也罢,开启时都会耗损法·力三成。当年战事频繁,父神分·身乏术,一来入不得那上古法·器,二来也损不得分毫法·力。庆姜是何等厉害的角色,当时也唯有父神能与之抗衡。”
“昊天塔乃天界重宝,自古还从未被开启过。关于它的法·力也不过是传说罢了。墨渊上神乃我神族天帅战神,肩负重任。若是入了昊天塔,寻不到出来的法子,便是断了我神族的一根顶梁柱,也给敌人留了可乘之机。”
“祖·宗我同你一道进去。”少绾当即插了一句。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9-22 22:42:00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纷争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9-22 23:17:00 +0800 CST  
承接上文,继续来说一说这场纷争,众人准备如何处理这桩事,也有个定论了。这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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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我同你一道进去。”少绾当即插了一句。
“你去不得,缚魔石和昊天塔对你也是有效的。”墨渊语气平和,耐心地解释,“虽是上古法·器,也从未被开启过,可上古法·器却并非不能破·解,塔内定设阵眼,只是需要些时间去寻罢了。”
“若能破·解,那妖王定也能寻到法子出来。”夜华补了一句,“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此话不假,万事无绝对,锁妖塔与缚魔石亦是如此。”
“师傅……”白浅低着头,泪光已是糊了眼眶,“徒儿不才也倒罢了,现在还连累师傅舍身救烜儿……”
“十七,烜儿也是为师的徒·弟,为师一视同仁。若是你那十六个师·兄也遭此劫·难,为师一样不会袖手旁观。”
“不行,我得同你一起去!”魔族的始祖神再也坐不住,索性站了起来,“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成亲时你说的话必须算数!”
“绾儿,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祖·宗我没使小性子。”她嘴上这么说,可却显出了几分怒气,“你说过,绝不再与我分开。老天爷可看着,你小心挨天打雷劈!”
被劈头盖脸诅咒了一句,墨渊也不好发火,只得继续劝,“你去了我还得分心护你……”
“不拥护!”少绾大手一挥,很是豪爽,“你引开那妖王,我去挖地,总比你带着一群欠火候的徒·弟去利落些!”
“我也一起去,师娘由我护着,胜算也大些!”白浅挺身而出,瞧着挺仗义。
“弟媳妇儿,你可别瞧不起祖·宗我!”
少绾叉腰,因着这件事情,她打心底里瞧不上那头白毛的母狐狸。若是换做她这个祖·宗当·道的年代,她早就一掌拍死这个拿不上台面的女人,替四海八荒除祸·害了。压了压心中的不满,她白了她一眼,语气中却还是明明白白地传递了三个字——瞧不上。
“就算被压·制了魔性,祖·宗我也比你能打得多,别进来瞎掺和,还拖你师父后腿!”
虽然说话不中听,但墨渊觉着只要不牵扯进天君夫妇二人,便就没必要去多解释。于是,他点了点头,顺着自己妻子的话说。
“十七,你的确远不及你师娘能打。安心在外头等着!”
红衣的始祖神闻言愣了愣,“你这是同意带着我了?”
“我不同意,你就不去了?”墨渊沉了口气,“你自己需得小心些!”
达成目的的少绾毫不顾忌在场的众人,拽着自家夫君的胳膊便摇了好几下,开心得似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此事……也需得帝君肯帮忙才行。”夜华提了提醒。
“虽然帝君会奉送许多不中听的话,却大抵也不会推辞。”蓝袍上神勾了嘴角,“本上神亲自去一趟太晨宫便是。”
夜华沉了沉,遂觉着还是有必要提醒自己的妻子,“虽然帝后初有身孕,但近期你也不便再去太晨宫了。免得沉不住气,坏了事。你需得知道,帝君位份极高。只要他说一句,即便是本君,也不能忤逆。他能容忍你对他不客气,不过是看在帝后与白家亲缘的份上不同你计较,与你是本君天后无关。听明白了吗?”
白浅诚恳地点了点头,不确定道,“那……你算是应了吗?”
玄衣天君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本君若是拦着,你们就肯罢休?”
糯米团子阿离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觉着有些惊悚。今日这趟,算是叫他明白了桩事。女人是个危险的物种,再有原则的男人落到她们的手里,也能被磨得丢盔弃甲。复又想起了太晨宫里头的那位,更是叫他一阵长吁短叹。遂由衷地认为女人被叫做红颜祸水,那绝对是有道理的!
半日过后,庆丰殿的殿门才终是又开启,父神嫡子领着始祖神踏出了寝殿。白浅唤来了奈奈,带他们去一揽芳华暂住。这件事,就如少绾自己所言,墨渊本不想将她牵涉进来。可夜华对此事的态度却让他不得不将唯一一个信得过的魔族人拉了来。少绾同庆姜熟识,若白烜体·内的魔元当真是庆姜的,她该能辨出。救与不救,许就是另一番决断。
入了一揽芳华,殿门便被合拢,遂有一层仙障封住门扉,隔绝了声响。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9-25 20:12:00 +0800 CST  
这桩事同少绾说得突然,眼下她自然有许多疑问,且他也有事问她。果不其然,门一关上,少绾便就发了责难。
“你什么意思?”
“就知道你要生气!”
“墨渊,方才在你弟和弟媳妇儿面前祖·宗我可是给足了你脸面。”
“多谢夫人。”他不气不急,笑着答谢。
魔族的始祖神抱着胳膊,眯着眼磨着牙,“你是不是觉着祖·宗**不住?这么大的事情你瞒着我!”
蓝袍上神走到她跟前,伸手抱住她的肩膀,却被甩了开。他沉了沉,板正的面容染了些许歉意。
“事关重大,还请夫人谅解。”
“祖·宗我不谅解!”向来彪悍的少绾嗓门瞬间拔高了几度,有了那么几分泼·妇的样子。
“绾儿!”
“才成婚多久,你就开始信不过我了。”她愤愤,“信不过我,你娶我·干嘛!祖·宗我又没死皮赖脸地缠着你!”
“你非得要这般曲解我的初衷吗?”
“你的初衷是什么!”手指愤怒地戳着他的胸膛,一下又一下,“你倒是说呀,说来听听呀!”
握住她的手,墨渊将她拉入怀中,不容她犟分毫。
“本上神娶你,不是为了让你随我出生入死。”
身形一顿,方才还义愤填膺同墨渊理论还恨不得揍他一顿的魔族始祖神瞬间收了脾气。恶劣的态度急转弯,她难得地细声细语了起来,“你我夫·妻,自然是要在一处的。”
“可也不想让你卷入这是非。”他坦言,“这一回,怕是逃不过要开启那昊天塔了。”
“我就知道!”她捶了他一拳,“所以你必须让我跟你一起去!”
“这几日·你先歇一歇,这次去怕是要去很久。”
“以祖·宗我的修为,这一辈子不吃不喝也饿不死!你瞎操什么心!”
点了点头,父神嫡子遂收了门口的仙障,这才问了他要问的,“三殿下那处情况怎么样?”
“祖·宗我走的时候,气色算是缓过来些了。折颜说再过几日该就能下床走动走动,届时他便回来医治你那倒了血霉的关门·徒·弟。”
“甚好!”
“方才我探烜崽子的时候,顺便也探了探心脉。虽已近枯竭,但还能熬一段日子。”她宽慰他,“若他体·内的魔元当真是庆姜,那庆姜就绝不会让他死。”
“却也是生不如死……”他沉了沉,“明日我便走一趟太晨宫。此事虽然东华不会插手,但还得同他商量。流光结界也需得由他来设。”
“他倒是省事!”
“他有更重要的事。”墨渊若有所思。
她嘟囔了一句,语气里掩不住地泛起了酸,“媳妇儿怀个孕算什么大事!”
板正清冷的面容染了些喜色,他拢了拢她的肩头,意味深长,“怎么,妒了?”
“妒个鬼!”
“等这件事情落定,”墨渊语气诚恳,“绾儿,给我生个孩子!”
少绾的脸蓦地红透了,连额头上都滋了些热汗。
他穷追不舍,“好不好?”
昆仑虚的女主人跺了一下脚,“好个鬼!”遂意识到这句答得不太妥当,又怕打击了他的积极性,赶忙改了口,“到时候再说!”
墨渊将她拥入了怀抱。前路未卜,他却还是抱着期望。
一阵微风拂过,殿外落英纷飞,满地桃粉。这沉寂哀伤的洗梧宫,终是还存了那么一缕温暖。而与这三十六天的氛围截然不同的,却是此时的一十三天。虽距帝后临盆的日子尚早,司命星君却已是领着宫娥仙君们开始忙活了起来。凡人的命簿被扔在一旁备受冷落,他颇有些玩忽职守,不务正业的意味。太晨宫本就只中庭的九华殿这么一处正儿八经的寝殿,不久后宫中便要添丁,总不能将未来的小殿下扔去西面的厢房里头住。操了好几日的心,司命东奔西走将九重天上的屋匠全都请了来。遂在九华殿的边上就地起楼,准备造一座新殿。因帝后有孕在身,屋匠们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愣是在地基上拢了一层厚实的结界用以隔音。紫衣尊神瞧了瞧,遂看着身旁的灰袍仙君,幽幽一叹。
“本帝君觉得,对门的二于宫就不错。”
“二于宫还是远了些。”司命推心置腹,还不忘提醒,“且二于宫也不在帝君名下。”
他哦了一声,遂就问道,“那它是在哪位真皇神君的名下?”
“这……”司命卡了壳,这他还真不知道。
“这二于宫从没见里头出来过人,也没见外头有人进去。怕是座空宅罢!”紫衣尊神选择性失忆般地睁眼说着瞎话。
司命观了观眼色,觉着即便那二于宫是有主的,想来那位主也是不敢来住的。
“既然是空宅,又正好在太晨宫的对门,本帝君便就吃些亏,将它收了。”他心安理得地使唤着身旁的仙官,“司命,你去寻天君问一声,若是这二于宫当真是座空宅,便就让夜华将它划到本帝君名下。”
被点了名派去干这档子夺人家产的缺德差事,司命仰天不敢长叹。帝君这是要他明着问,暗着抢。只要他打着东华帝君的名号问上那么一句,怕是即便那二于宫是个有主的,也会在一夜间成了座空宅。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他只得领命。
“不知帝君收了那二于宫后,需小仙做哪一番打点?”
紫衣尊神满意地点了点头,面露赞许之色,“书房,库房,习武台这三样,必须够大。寝殿拆了造新的。前院种些花草,后院辟一块菜地,派宫娥打点。”
司命作揖,“那九华殿旁的寝殿是否还需继续建?”
他唔了一声,看起来也无甚所谓,“建便建了罢!”
“是。”
灰袍仙君又作了一揖,一抬头,便见了老熟人,遂知趣地领命退下。
紫衣尊神立在原地没有动,待到部下行了礼,他才开口,“洗梧宫那处有动静了?”
重霖点了点头,“少绾今日上了九重天,与天君夫妇商讨许久。”
“墨渊竟把她也牵扯进来了……”
他似在自言自语,遂朝书房走去,一路地思量。重霖跟在他身后,静待差遣。待到入了书房,紫衣尊神才又开了口。
“折颜该是要回来了。你去一趟西海,替本帝君看着三殿下几日。莫叫他逞强,落下顽疾来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那洗梧宫那头……”重霖有些不确定。
“无需再看着,他们也是该要来寻本帝君了。”
紫衣尊神坐在了软塌上,随手取了一册经卷。重霖见了遂行礼告退,连片刻休整都未有,直奔西海。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9-25 20:14:00 +0800 CST  
补1400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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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9-25 20:28:00 +0800 CST  
有想念连宋君的仙友们,你们的带鱼上桌了~
本章分两次更完,以下是上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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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遮掩


繁花四月,烟雨蒙蒙。虽是拢着雾气沉沉,却也风平浪静。西海的龙宫平淡依旧,只青楼的院内有些热闹。
白真同折颜并肩,正与苏陌叶攀谈。今日,那老凤凰便要离开,且不会再归。他嘱托了一番,还将白真留在此处照看几日。
这些天,连三殿下已能下床走动。虽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处,却也没能阻止他活动筋骨。折颜怕他的伤口裂开,遂替他层层包裹的伤处再加了一道绷带,且缠得死紧。
前些时日,九重天上来了人,折颜便就猜到墨渊那头行动在即。想着左右三殿下的伤势已无碍性命,他便开始做离开的准备。白烜的情况,委实有些棘手。除去护住他的心脉,折颜一时半刻也束手无策。这一次他回去,无外乎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虽说九重天上有药君在,但这件事情实在张扬不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将这处的事情交代妥帖后,折颜便动身上了路。他一走,连宋就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躺得他骨头都硬了,奈何那唠叨的老神仙寸步不离地盯着,他也不得机会多接几缕西海的地气。
双脚落地,连宋扶着床头立了起来。他伤的是右侧的后腰,自然这右手就使不得大力。一切靠着左手,还真是挺费力也挺不习惯。遂想起了夜华断右臂的那些年,他一阵唏嘘。他那侄·儿还真是根硬骨头,把自己搞得跟个没事人一般,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连宋迈了右脚,遂就引得伤处一阵钻心的疼。额上冒了几滴汗,他也顾不得擦,左手撑着自己,骨结泛着青白,身形也有些可见的颤·抖。他连着吐了几口气,缓了缓。又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止住颤·抖。仅着里衣,衣襟还大开着的连三殿下又试着走了几步,也仅仅是几步,便叫他大汗淋漓。
“三殿下,你该躺着。”重霖走了进来,将一碗墨色的汤药放在了床榻旁的几案上,“重伤若不好好调养,定会留下顽疾。”
连宋伸了手,昂头便灌下了那碗汤药。苦涩入喉,叫他敛了敛眉头。
“身·子是我自己的,我有分寸。”他顿了顿,“帝君要你来看着我,也是大材小用。就我现在这副身·子骨,能去哪里!”
“腾个云回九重天的力气,想来三殿下还是有的。”
瘪了瘪嘴,连宋慢慢悠悠地又躺回了榻上。
“就算回了九重天,本殿下又能怎样!”
重霖收了药碗,直言不讳,“三殿下既然有本事回九重天,自然就有法子去怎样。”遂语重心长道,“帝君让殿下置身事外,自有他的道理,也是为殿下着想。”
“他大约是怕我坏事吧!”
东华帝君座下掌案仙官点了点头,继续直言不讳,“还请三殿下管住两条腿,自我约束一阵子。”
躺在床榻上望着房梁,连宋有点忧郁。遂再一次感慨自己伤得委实太不是时候!若不是他的如意算盘出了差池,此时还能帮上点忙。眼下他非但帮不上忙,还劳烦那紫衣尊神派了这么个出息的属下来日夜盯着他,实在是浪费人才。也不知九重天上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帝君派人盯着他,怕就是为了防他。帝君防他作甚?连宋想了想,便就想到了那个流光结界。他愣了一愣。那老神仙不是说不管这趟闲事嘛!看来也是心口不一,随便说说罢了!琢磨了一番,他便将九重天那头的计划瞎猜了个大概。估摸·着是帝君要开启流光结界,将锁妖塔乃至整个二十七天都封起来,然后由墨渊上神去取那缚魔石。至于取出来后那妖王要怎么处理,怕是只能当机立断。但所有的祸事必须在流光结界内解决,那么帝君自然是要守着这结界确保万无一失。放眼这四海八荒,除了那老神仙他自己,知道那个能要人老命催人回炉的流光结界破·解诀法的,也不过只有他这么个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三皇子罢了。想到这处,他心怀感激,感激他的不杀之恩。
无聊的日子一过便又过了好几日,连宋的身·子也一日好过一日。而重霖对他的看·守也日复一日地严谨,直叫他觉着自己好似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重罪,受了软·禁。
窗外夜色浓浓,他也睡意浓浓。虽然之前他昏睡了一个月,复又昏昏沉沉没事便浑浑噩噩瞌睡了近一个月,但依旧没能让他睡饱。西海那位顶班的医师说他是因失血过多而导致嗜睡,连宋觉着可能真是这样。他打了个哈欠,扶着后腰艰难地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了些。思绪渐渐沉浮,梦境如影随至,好不舒坦。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9-27 19:55:00 +0800 CST  
“三叔!”
他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三叔,你先醒一醒。”
“别吵!”
他有气无力地甩了甩胳膊,呜呜哝哝。片刻后,睡得正熟的连宋三殿下一下子从榻上窜了起来,伴随着一阵哀嚎,却被来者捂了个严实。
“是我!”
额上覆了一层冷汗,连宋惊魂未定。
“你……你怎么来了?”
夜华直奔主题,“流光结界的破·解诀法,请三叔分享。”
连宋瞧了瞧他的模样,依旧是一身玄衣,却明显是方便打架的行头。他打量了他一番,惺惺道,“你把帝君那掌案仙官放倒了?”
他点了点头,“从折颜上神那处顺了些迷·药。”
惺惺复伈伈,连宋觉着白烜摊上这档子倒霉催的祸事不是没有道理的。要干大事,光有一颗好奇心是远远不够的,还需得有几分胆识。他定了定神,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
“那破·解诀法,可不一般。又臭又长,一通掐下来得……”他顿了顿,遂扶着自己的脑袋,“你看你三叔现在这副模样,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七万年·前的事情……”
“三叔是想让我把你顺回九重天?”他一语道破。
“你不正拿手嘛!”他讪讪,“这处到底不如我那元极宫,床榻硬·邦·邦的也不及我寝殿里头的舒服。四面·临海,阴森湿冷,耗在这处也是影响恢复……”
话音未落,他便被幻回了银龙原身,身上的绷带也随之散落了下来。见着底下骇人的新鲜伤口,夜闯西海龙宫的玄衣天君沉了沉,遂捡起来又给他缠了一缠。夜华到底不是个学医之人,手脚也远不及折颜那般利索,手法就更不用提了。龙身伤处被缠得似团毛球,连宋眨巴着一双水汪汪好似东海黑珍珠一般的眼睛有些哀怨地看着他。可想着一会儿便能回九重天,他也只得咬牙忍着。夜华将它收到了衣袖中,一个闪身从殿门而出,随即消失于浓重夜色。
夜华君的腾云速度委实相当快,不过寅时将过,他们便回到了九重天。因是偷偷跑出来的,回去时夜华便就掐了个隐身诀。他直奔元极宫,入了他三叔的寝殿便将殿门关了个严实。殿内烛火燃起,遂有仙障拢了上来。连宋幻回了人形,倒在冷冰冰的床榻上脸色煞白,嘴唇不住地颤·抖。本想立刻讨教破·解诀法的夜华见到他身上的斑驳血迹也是一愣,遂赶紧千里传音唤了折颜。
大半个时辰过后,睡得沉沉被叫醒的父神养子才姗姗来迟。他看了看床榻上面如死灰的连宋,又观了观立在一旁没甚表情的夜华,气得直摇头。
“胡闹!”
嘴上数落了一句,手也没闲着,一个指诀便去了连宋身上那团乱七八糟的绷带。绷带底下,仍旧新鲜的伤口看起来又更新鲜了几分。伤处已渗出了不少鲜血。处理了一番,他取了干净的绷带给他包扎。
“叔侄二人加起来都快四十万·岁了,一个是天君,一个是四海水君,怎还如此妄为!”
夜华沉了半晌,为难道:“我没想到他这么脆弱。”
脸色煞白的连宋嘴角抽·了抽,“我也没想到他腾云的技术这么差。”
折颜睨了他们各一眼,凉声道:“不论你们在计划什么,先放一放。三殿下这伤若不得静养,怕是这一身的好功夫就得废了。”
“本也就没想让他到处走动。”玄衣天君沉了一声。
连宋答得自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回家才能养得舒坦。”
见他们认错态度还算诚恳,折颜便就收了责备。待到手头的活儿结束,他才又开了口。
“本不想再回去,但西海那处得通报一声。不然那老水君还不得吓去了半条老命!真真那处,也得寻个借口遮掩一番。狐帝本就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这件事情拿不上台面,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有劳折颜上神。”连宋客气了一句。
“你且好好休息。”他遂转向了夜华,“任何事情,先等本上神这趟回来再说。”
连宋本就没想把破·解诀法同夜华分享一番,于是便就接着折颜的话头,装了一装,索性将眼皮子瞌上了。夜华到底脸皮薄,此情此景之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出了寝殿还替他把殿门关了个严实。半夜被吵醒还干了趟累活,十里桃林的老凤凰早已是灵台清明睡意全无。遂也索性直接出了南天门往西海去。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9-27 19:57:00 +0800 CST  
承接上文,楼主穿插着来说一些轻松的事情~
晋江、简书同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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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着淡淡的金色,霞云拢了上来,将九重天的初晨映得有些缥缈。
三十六天的芬陀利池,水汽低浮,波光粼粼。曾经的二于宫已是换了新主,连府邸的名字都一并换了。
“衍阳宫。”
起了个大早的司命立在宫门口摸·着下巴看着这块匾额默念了一遍,遂由衷地感叹帝君的霸道与霸气。前些日他受托去洗梧宫寻天君说这件事的时候,天君还有些为难。不想第二日,这府邸便被划到了帝君的名下。果真是帝君一开口,什么都能有。
诏书一下,匾匠也赶了个通宵。司命望天,匾匠溜须拍马地连夜将这匾额赶制出来,还害得他也不得不起了个大早来监工。此时立在风轻淡淡的芬陀利池旁,还真是有些凄凉。离帝后临盆时日尚早,也不知那匾匠究竟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收了心思,他便回身往太晨宫去。
后厨已是忙活开了,自从帝后有了身孕,便就甚少下厨。近日胃口也是差强人意,直叫掌勺的厨子惶恐异常。做饭这件事也讲究个心情舒畅,做出来的饭菜才能可口。眼下那厨子定是落不得个舒心,是以做出来的饭菜也就欠缺些色香味。昨日东华帝君召见了那厨子,问他是不是不开心。那厨子本就胆小,神生头一回被上古尊神召见,还是单独召见,以为摊上了大事,吓得直哆嗦。再后来,太晨宫就换厨子了,说是把洗梧宫的厨子调了过来。结合着二于宫的事情,司命明锐地觉察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趁火打劫的意味搅和在里头,可却又不知道洗梧宫那头到底是哪里招惹了帝君,招来了这一通理直气壮的打劫。收回思绪,他便就去了趟后厨。今日是新厨子上手第一顿,他总也得去看一看才能安心。
虽是晨起的第一顿,也不适合吃得太敦实,但那新来的厨子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不过寻常一顿早膳,他可没少下功夫。清粥配着七八碟小菜,还有鸟蛋和卷饼,委实丰盛。宽了心,完成视察工作的司命便回了自己的府邸,着手处理积攒多日的凡人运簿。今日他起得早,心情也有些欠佳,下笔的时候自然也就欠了些考虑。
朱·红色的宫门口现了粉紫色的衣裙,她入了宫门便直接往中庭去。这几日,成玉时常会来看她。她们聊了很多,从婚宴一直聊到了育儿,却刻意避开了有关连宋的话题。凤九倒是想同她说一说三殿下的惨况,奈何成玉一脸的漠不关心,叫她这出独角戏唱不下去。成玉劝她多走动走动,以后才好生养。凤九觉着这话在理,遂就同她出了中庭。路过正殿旁的书房,她们进去同帝君打了个招呼。成玉说要带着凤九去芬陀利池旁散散步,不走远。紫衣尊神幽幽嗯了一声,算是准了。
才出了殿门,便见了不远处急急而来的重霖。他神色有些凝重,见了她们也只简单地行了个礼便往书房去。凤九回身瞧了瞧他的背影,心里咯噔了一下。回过身时,却已看起来一切如故,还挂着淡淡的浅笑。
“走罢,现在日头挺好,散步正合适。”
成玉挽了她的胳膊,好似一对亲姐妹般亲·昵。她们在芬陀利池旁走了走,便就见到了那座改名换姓的二于宫。成玉拿着帕子掩着半面,说起了昨日她听到的小道消息。
“这二于宫原是某位真皇的府邸。这些年他隐居仙山,也甚少回来。没想到老宅子这就给人看上了。”
凤九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一座府邸,空置着也是可惜。”
“这四海八荒,还有谁敢同帝君做邻居!”
点了点头,凤九也是一阵感慨,“出个门见着帝君就得跪,回个府见着帝君又得跪,是也挺累的。”
成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所以那真皇也算是个聪明人。与其空置着,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她抬头望了望那金灿灿的匾额,“衍阳宫,好名字!”
“东华向来会取名字。”
“那怎还能取出‘太晨宫’这么个老气横秋的名字来!”她不服气。
“从前这处可不叫太晨宫,叫衔阳宫。”凤九比划了一番。
“衔阳宫……衍阳宫……”成玉琢磨了一下,“一个金,一个水……难道这孩子还未生出来,帝君就知道它是水象?”
“我以为这名字是东华随便起的……”她顿了顿,“这起名字还有五·行方面的讲究?”
“取名字这么大件事情自然是有讲究的!”成玉正儿八经,遂还有些诧异,“帝君没同你商量?”
凤九摇了摇头,“东华只同我说了那么一说罢了。”复又有些纳闷,“取名字这件事在我们青丘可没什么讲究,都是想到什么便是什么。就拿我娘家狐狸洞来说,就是因为那人工凿出来的半成品里住了一窝狐狸,所以就叫狐狸洞了。要说稍微慎重些的事情,大约也就是给新下的小崽子起名字。可即便是这桩事情,也不是爹娘能做主的,还是得看崽儿自己喜不喜欢。”凤九遂就说起了他们青丘的习俗,“在我们青丘,爹娘事先会准备些名字,满月的那天挨个儿地念给小崽儿听,念到哪个崽儿笑了,就算定下了。”
“你们青丘民风毕竟淳朴。”她补充道,“给孩子起名是个大事,九重天上的神仙可讲究,不到成年是不会定封号的。”
她们寻了一处石凳坐了下来。凤九支着头,托着香·腮倚在石桌上,好不好奇。
“不知道东华会给这个孩子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即便是按照你们青丘的习俗,这件事情也还早得很。离你临盆还有两年多,你们有的是时间来商量。”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9-29 19:59:00 +0800 CST  
凤九点了点头,遂摸·着自己干瘪瘪的肚子沉了口气。望向芬陀利池,她有些期待,亦有些害怕。据说她阿娘生她的时候,疼了几天几夜才生下来,也不知道这个会不会遗传。
瞧着她那模样,成玉嫣然一笑,遂生出了几分羡慕来。柳絮低垂,随风摇曳,似一簇羽毛,挠着她的心底,叫她觉着痒。
紫衣尊神从宫门口而出,身后跟着白袍上神。两位女仙见了便就都站了起来。
“你要出去吗?”
隔了老远,凤九便就问他。
“去一趟元极宫。”他淡淡答道。
“三殿下回来了?”她回头望向成玉,果真见她脸色一僵。
紫衣尊神嗯了一声,“说是昨日半夜回来的。”
“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他又死不了,你去作甚!”
成玉的脸色白了白,遂觉一阵心慌。
“若三殿下无碍,你也不会赶去。”凤九已是朝他走了过去。
东华抬手摘下了她发·丝上黏着的一片花瓣,不急不慢,“本帝君只说他死不了,又没说他无碍。”
成玉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可是伤口又崩开了?”凤九关切道。
他唔了一声,“半夜唤了折颜,说是已处理妥当。”
成玉的脸色这才缓了过来。
“你安心在这处待着。”说话间,他瞧了一眼她身后的仙子,意味深长,“想来成玉元君也愿意陪你在这处打发时间。”
望着东华离去的背影,凤九终还是没忍住。
“成玉,你若是担忧,便去看看他。”
她垂目默了许久,却转而问她,“凤九,你幸福吗?”
凤九愣了一愣,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问。
“那是因为,帝君心里只有你,你的心里也只有他。”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幸福,是因为遇见了对的人。否则,便只是负担罢了。”看似释然地一笑,她徐徐望向远方,“都已经不重要了。”
“三殿下于你是负担?那摭舍仙官呢?难道嫁给他,你觉着幸福?”
“有的夫·妻是一见钟情,有些却是日久生情。”她顿了顿,眸色又暗淡了几分,“我与拾遗,希望是后面那种。”
凤九看着她,欲言又止。她这一生,只爱过东华这么一个男人,也没其他的经验。眼下成玉遇上的问题,她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劝。
“不说那个冤家了!”成玉话锋一转,“后日承天台又有一场好戏,我们去观一观如何?”
想着是也有一阵子没看过戏,凤九便就爽·快地应了。
此时,说要去元极宫的紫衣尊神却往三十六天去。青云殿旁的琉璃阁内,已经聚了好些人。他姗姗来迟,径直入了主座。睨了一眼边上的夜华,他语气凉凉。
“后日的事情,本帝君不想过多插手。二十七天要封闭,理由还请天君自行定夺。”
“此事帝君不必操心。就说是戏班子里混了个刺客,逃到了二十七天。”
给自己满了茶水,紫衣尊神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继续听他们的计划。
“届时只需劳烦帝君在二十七天设个流光结界来便可。我夫妇二人会带着三位弟·子行·事。”
“墨渊,”他从杯中抬了头,语气有些严厉,“这件事情,本不该发生。既然你执意如此,便得担着后果。”
“不该跑出来的,便不会跑出来。”蓝袍上神沉着应道,“最坏也不过是入那昊天塔,本上神自会想法子出来。”复又瞧了瞧那主座上的尊神,他意味深长,“想来等烜儿苏醒,帝君也有很多话要问他。”
一众人皆把目光投向了东华帝君。而他却不紧不慢地又润了口茶,“是也有些话要问他。兴许他知道一些本帝君不知道的。比如他身·子里的那个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在场的所有人都想知道。
“又比如,他是如何不小心让那魔元占了仙身。”
众人皆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他们也是好奇得紧。不过在众人之中,除去夜华与白浅外,其余人更想知道的是这一系列的祸事到底与连心镜的失踪有无关系。那连心镜究竟在何处?而那妙义慧明境内又是个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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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09-29 20:04:00 +0800 CST  
一群老神仙开始干大·事了,殊不知这只是大·事的开端。
本章分两次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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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那一日的二十七天


那一日,是个晴朗的好天。风和日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香,吐着春天的气息。凤九起了个大早,因成玉说那出戏从白日里就要开始演,估摸·着能演上好几个时辰。许久未看过大戏加之又在西海闷了近一个月,凤九有些期待,亦有些迫不及待。东华依旧在床榻上半倚半躺,执着本佛·经看起来懒懒散散,还有点儿心不在焉,一副铁了心要赖床的形容。
“今日我同成玉去第七天看戏,可能会晚些回来。”她出门前例行向自家夫君报备了一句。
东华没有看她,只悠悠嗯了一声,话语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酸劲,“你去看戏本帝君又没反·对,你去便是,不用管我。”
凤九随即蹭回到他的身旁,凑上去便是黏黏糊糊地一口,叫那张冷冰冰的脸瞬间浮起了些暖意。
“都说怀·孕的母狐狸黏人,本帝君觉着,倒也不尽然。”
“瞧你说的。”她搂上了他的胳膊,试着同他讲道理,“我不过是同成玉去玩一日罢了。”
“遥记在西海的时候,帝后曾经说过,一日都不想同本帝君分开。”他怅然若失,装得有鼻子有眼,“当时本帝君还信以为真……”
“那时你要出去几日……”凤九有些委屈,“现在我不过是去第七天看场戏罢了,你怎就还较真起来了。”
紫衣尊神这才把目光从经卷上挪开,挪到了她的脸上,“帝后的言下之意是,本帝君心眼小?”
凤九捂着胸口,昧着良心,“我夫君怎会心眼小呢!”她说得诚恳,说得自己都快信了,“我夫君心系八荒,胸怀四海,是这六圌合中胸襟最宽广的神仙。”
眉毛微挑,目光随即便又落回到了手中的那卷竹简,合着幽幽的叹息,“罢了,本帝君让着你便是。”
她愣了愣,觉着东华挺不·要·脸。明明是他自己在耍小脾气,使小性子,怎还成了她无·理·取·闹……腮帮子气得鼓鼓,凤九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气出门看戏消气。方才行至殿门口,身后便就传来了一句凉凉叮嘱。
“听说今日的戏挺热闹,你在高座雅阁内待着,别乱跑。晚上本帝君来接你。”
凤九闻言止了步子,觉着挺新鲜,“你方才是说,你来接我?”
他嗯了一声,反问道,“本帝君不能来吗?”
这等好事突然砸到自己头上,凤九有点懵,一时半刻没明白过来,还以为东华晨起吃错了药。
“倒……也不是不能……只是,你怎今日想起要来接我?”
“难道接你还需要挑日子?”
凤九不说话了,只得一边笑纳他这稀罕的好意,一边琢磨她那夫君是不是又要背地里做什么缺德事。
“你乖些看戏,别乱跑。”东华难得认真地又叮嘱了一句。
踏出寝殿,凤九依旧觉着这件事有些奇怪。怀揣着心思,她便出了太晨宫。
不多时,紫衣尊神收了经卷从榻上坐起,遂择了件宽袖衣袍,显得他的身形更魁梧了几分。随意用了些膳食,他也出了宫门。一路地闲庭信步,所到之处,仙者虔诚跪拜。他们目送着那高大的背影迎着九天祥云慢慢悠悠地朝二十七天去,周圌身磅礴的仙泽叫空气都变得朦胧了起来,好似圣光普照般叫人虔诚向之。
二十七天的天门处已是零散聚了几个神仙,有两个熟面,还有三个不熟的生面。远远地,那三个生面便就行了礼。
“你也忒磨叽了!”少绾抱怨了一声。
“你赶着去投胎?”东华顺口就怼了回去。目光又定定地落在了她身旁的墨渊身上,“你当真要带着她?”
“拦不住。”父神嫡子答得爽圌快。
眉心挑了挑,他便往锁妖塔去。气氛有些凝重,亦有些压抑。锁妖塔离天门不远,遥遥望着就让人生出了些许敬畏。守塔小仙依旧尽职尽责,即便枯燥乏味日复一日,却依旧守在塔门入口处。
“你可以回去了。”东华淡淡地说了一句。
王拾遗当即愣住了,今日他才刚来这处当班不久,怎就要收班了……
“那我什么时候需得回来?”
紫衣尊神从善如流道,“待这处的事情处理完了,自会派人通知你。”
今日穿了件清雅白袍的锁妖塔小仙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只得行了礼转身离开。才走出没几步,便就觉着有些不太对劲。方才他们说了什么?他晃了晃似一锅粥的脑袋,努力回忆,却好似有人举着把大锅铲继续搅着,叫他半点都想不起来,只耳畔萦绕着一个清晰的声音,让他别回来。两条腿不听使唤地往天门处走,思绪也不受控·制地继续混沌,王拾遗觉着今日自己中了邪,亦或是在做梦。
“他修为薄浅,也不知受不受得住你那诀法。”蓝袍上神望着那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
“要是受不住,会怎样?”少绾起了些许好奇。
“精神错乱。”墨渊惜字如金地解了她的惑。
魔族的始祖神一阵唏嘘,“你下手也忒狠了!”
东华斟酌了一番,诚恳道,“兴许,死人的嘴才更牢靠些。”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02 20:07:00 +0800 CST  
脸僵了僵,少绾只得没趣地收了话匣子。就在此时,天门外喧闹了起来,引得一行六人都回了身·子。只见天枢提着剑带着一群侍卫朝着天门口来,还气势汹汹。
“有刺客!”他大喊一声,身后的侍卫便训练有素地将二十七天的天门口堵了个严实。
紫衣尊神自个儿沉了一句,“这戏演得还挺全。”遂就转向了墨渊,浅浅一笑,“若是像东皇钟那次,再把自己给搭进去,到了混沌界可别说你认得本帝君。”
“后会有期。”
他简单地答了一句,似是有十足的把握。
同来时一样,紫衣尊神走得闲庭信步。出了天门口,宽袖一挥,便就将整个二十七天拢上了一层雾色的结界,流光四溢,好不漂亮。他遂幻出了软塌与棋盘,就地而坐,自己同自己下起了棋,好似结界里头正在发生的热闹与他无甚太大的关系。下了一会儿,东华便就觉着有些无聊。于是他幻了本经卷,一边煮茶一边校对,直叫立在一旁还带着一队人马的天枢有些踌躇。
茶盘上,放了两只茶盏,且都满着,而紫衣尊神却独饮其中一盏,似是还在等着什么人。他这一坐,便就坐到了晌午。二十七天格外安静,无人知晓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团仙雾毫无征兆地在身前凝聚,渺渺中现了倜傥的身姿。惯常的一席白衣,身板也是格外挺拔,直叫人瞧着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怎么才来?”东华幽幽开了口。
连宋磨磨唧唧地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眉眼也拧在了一起,让人看着就疼得慌。待坐定,他灌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后才答道,“行动不利索,费了点时间。”
抬手擦了擦脑门上厚厚的一层汗,惯常在右手上的扇子今日却被执在了左手。扇子打开,他摇了几下,动作轻缓。
紫衣尊神衣袖一挥,棋盘上的棋子便回到了棋盒里。他遂执黑子落了一步,并催促他快点下。连宋看着他,脸上挂满了怨念。叹了口气,他认命般地放下了折扇,伸手抓了颗白子。
“你可别催我,左手不利索。”
“再不利索也定比你现在的右手利索。”
他思考了片刻,这才落子,“幸好脑子还算利索,能陪你下下棋。”
“叫本帝君好等!”
“帝君怎知道我会来?”
紫衣尊神睨了他一眼,嫌弃道,“这还用得着猜?”
如果此时三殿下手中握着折扇,那他定是要一杆子敲上自己的脑门。沉了口气,他破罐子破摔,“帝君便就当我脑子也不利索了罢!”
“难道不是吗?”
一口气呛在了胸口,连宋咳了一声便就震得他伤口疼得两眼发黑。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扶着腰,他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咳得小心翼翼,却憋得痛苦不堪。心里骂着娘,他半个字也说不了,只得慢慢挺过眼前这难熬的危·机。东华给他满了杯茶,遂又在棋盘上落了一子,也不再催促他。过了许久,连宋才缓上了一口气,却也觉着耗尽了好不容易积攒了两日的力气。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他也没有抬手去擦,左手撑着棋盘,面色已是转为了虚白,连同身形都有些颤·抖。
“撑不住就别硬撑,现在也不是逞强的时候。”他取了茶盏,“三殿下还是回去躺着吧!”
抬眼看了看天门口封着的结界,他依旧不太放心,虚喘了一口气,声音已是沙哑,“里头情况怎么样了?”
“看不见。”紫衣尊神答得爽·快,“不过,只要外头没人破这结界,里头的刺客便就出不来。”
复又望了望那结界,连三殿下一本正经,“我口风可紧。”
“那是清·醒的时候。”
“就算是醉了或是睡着了,也没人能撬得开我这张嘴。”他信誓旦旦,就差指天以项上龙头做担保了。
“是不是如此,待会儿就知道了。”东华指了指棋盘,“你到底是要留下继续陪本帝君下棋,还是回去躺着?”
连宋踌躇了一番,他倒真是有些撑不住。可好不容易挪了大半天也挪了大老远地来了这处,叫他就这么回去也是心有不甘。更何况他费了这么大劲回到九重天,不就是为了在这桩家事上尽一尽绵薄之力。咬了咬牙,连宋终是落下一子,“既然来都来了,自然得陪帝君下完这局的。”
紫衣尊神嗯了一声,遂也继续琢磨眼前的棋局。不多久,二十七天又迎来了一位尊贵的神仙,那便是天君夜华。
“里头怎么样了?”他朝着帝君作了一揖后便问道。
下棋乃风雅之事,静心为首,最忌讳有人在旁说三道四。紫衣尊神抬眼瞧了瞧来者,懒得搭理。连宋观了眼色,机敏地觉察到了里头的微妙,便只得硬着头皮接了话头,重复了一句方才那老神仙的话。
“看不见。”
玄衣天君沉了沉,遂暗暗掐了通诀法。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02 20:09:00 +0800 CST  
承接上文,继续来说一说二十七天的事情。
这一更里,我放了个连成的线索。不过大概仙友们也不太关心吧!
晋江、简书同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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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天君沉了沉,遂暗暗掐了通诀法。
连宋盯着瞧了一会儿,有些纳闷,“这流光结界的破·解诀法,你是怎么知道的?”
东华唔了一声,不紧不慢,“看吧,本帝君方才说什么来着。”
愣了好一会儿,被当众拆台的连三殿下这才反应过来,“你小子,又趁我睡着的时候来过我的寝殿了?”遂抄起扇子往他那儿一指,厉色道,“你到底顺了折颜多少迷·药?”
没有回答,夜华望着那结界,敛了眉心,遂索性大明大方地又试了几遍,看得连宋都替他着急。
“早就告诉过你这个诀法没那么容易,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你偏不信!瞧,掐错了吧!都这么多遍下来了,还不是进不去……”
紫衣尊神好整以暇地支着头思索棋局,八风不动地随口插了一句,“倒是也没出错。只不过方才本帝君施诀设结界的时候,顺手改了一二,他自然就进不去了。”
连宋一愣,遂就猛一回头,差点扭到了自己的脖子。他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也能改?”
睨了他一眼,东华面露嫌弃之色,“不就是个流光结界的诀法,有甚不能改的。”
嘴角抽·了好几抽,手里握着个流光结界破·解诀法的连宋三殿下原本还觉着挺骄傲挺自豪,眼下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就叫他暗地里刻苦努力了七万年背得滚瓜烂熟的诀法就此作古了?他有点儿不甘心。
远处,又来了一位神仙。她手执玉扇,脚底生风,心急火燎,张口便问。
“里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东华看了眼连宋,连宋又看了眼夜华。随后,面无表情的玄衣天君便开了口。
“看不见。”
望着那流光十色的结界,白浅愁眉不展。紫衣尊神扫了他们一眼,语气凉凉。
“再过会儿,是不是连那老凤凰也要赶来这处凑个热闹?”
夜华默了默,遂才回了身,“浅浅,你先回去。”
“我看你们都回去罢!”连宋又落了一子,“这么多高阶品的神仙挤在这处也是叫人生疑。”
话音未落,远处便就又来了两个神仙,也非等闲之辈。紫衣尊神遥遥一望,遂就叹了口气,无奈道,
“不是叫你待在承天台别乱跑!”
“说是戏班子里混了刺客,我哪儿还敢待在承天台……”
“那你就敢跑到这处来抓刺客?”紫衣尊神瞧了一眼她身旁的女仙,“还带着个连剑都提不动的成玉?”
凤九干笑了几声,“我不过就是来看看热闹罢了!”遂还有些好奇,“你怎么也来了这处?”
“下棋。”
“下棋怎还特意跑到二十七天的天门口……”她嘀咕了一句。瞧着东华的脸色不太好看,凤九赶紧转移了话题,却生硬得很,“这结界真好看!”
他唔了一声,漫不经心,“我设的,自然好看。”
连宋咳了一咳,“抓个刺客罢了,有什么可看的。你们都回去!”
夜华立在原地没动;白浅有些踌躇;凤九探头又朝里望了望;成玉爽圌快地转身走了。连宋望着她的背影,胸中默默一痛,不想那人竟又折了回来。
“我那未婚夫婿呢?可是在里头?”
胸口紧接着一阵抽痛,叫连宋觉着有些闷。紫衣尊神瞥了眼他的脸色,又看了看成玉,凉声答道,“一个刺客罢了,想来以摭舍仙官那山贼的拳·脚功夫,也不至于太过吃亏。”
成玉大惊,“你们当真把他关里头了?”
“他的职责便是看·守锁妖塔,难道他不该在里头?”晌午才挪到这处,对之前的事情毫不知情的连三殿下开了口,说了句挺在理的话,语气却沉得有些吓人。
“就他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
她望着结界干着急,凤九赶紧劝了她一劝,“二十七天这么大,那刺客也未必就冲着锁妖塔去。”
“帝君,那里头到底有没有能打的?”
“本帝君设这个结界,又不是为了饿死那刺客。”他挪了挪身·子,腾出半张软塌来,“九儿,坐会儿。”
凤九踌躇了片刻,却没有坐下,“东华,里头的有多能打?”
“你很关心那摭舍仙官?”
东华的语气相当不悦,凤九闭了嘴,只得在他身旁坐下。
“里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成玉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追问了一句。
凤九盯着东华,连宋受了那紫衣尊神的眼色又转向了夜华,白浅瞧了瞧自家夫君,无可奈何道,“看不见。”
“帝君,这结界是你设的,你总有办法吧?”
成玉元君的一句话,便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了此时悠悠喝闲茶的东华帝君身上。他抬眼瞧了瞧众人,有些诧异。
“你们都看着本帝君作甚!”
连宋冒着大不韪,点破了大家的心思,“你就说一句吧,有没有法子能看见里头的情况。”
闲散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来回转悠,他放下了茶盏,意味深长,“想来天君也不会愿意让里头正在发生的事情,叫一众等闲小仙瞧见吧!”
夜华闻言沉了一瞬,“你们都回去。”
紫衣尊神遂就起了身。东华帝君都站了起来,此刻坐着的二位自然也不好继续坐着。虽然身·子相当不利索,连宋也还是缓缓地站了起来,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正常些。
“既然承天台的那场戏你也不愿看了,那便随本帝君回宫去。”
立在一旁四平八稳的玄衣天君嘴角抽·了抽,他说的“你们”可不包括那紫衣尊神。
“里头的也不是特别能打,这一架没个几日怕是结束不了。留天枢他们在这处守着便可,其余的,若实在闲得无聊,大可以去打扫一下那年久失修的诛仙台。”
成玉无视了那尊神的告诫,朝着天门口走。她立在结界前忧心忡忡,“帝君,拾遗还在里头,我总有理由留下吧!”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04 19:50:00 +0800 CST  
“你若执意要留下,本帝君也没道理来拦你。”他遂转了身,“九儿,随我回宫。”
连宋望着那日夜挂念的背影,顿感凄凉。若成玉也能像此刻担忧那守塔小仙一样担心一下他这一身的伤,他也就知足了。眼下这场面,着实叫人心寒心塞,还是眼不见为净。沉了口气,他便化作一团仙雾,算是给一众挪不开腿的神仙带头做了个好榜样。
“浅浅。”
夜华朝着自己的妻子使了个眼色。虽万般不愿意,白浅还是随他离开。这件事情,委实半点风声都走漏不得,也不能引起他人注意。
傍晚时分,凤九想给成玉送些吃的去,却被自家夫君拦了下来。说是夜色厚重,怕她摔着。无奈之下,凤九只得将这件事托付给司命。可一个时辰过后,那精致的三层食盒又被原封不动地交还到了她的手上。
“成玉犟得很,不听劝。说是留在她那处时间久了也是可惜,遂叫小仙给你送回来。”
凤九低头望着食盒,追问了一句,“她看起来好不好?”
“人没事。”司命宽慰道,“他们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天宫里头本就风言风语,她自然得在那处守着,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也是为难她了。”
司命沉沉一叹,“她自己选的路,还能怪谁呢!”
“有的时候,我真的挺不能理解她。”凤九默默抱紧了怀中的食盒,“你说过他们曾经很幸福。”
灰袍仙官点了点头,“何止幸福,简直是羡煞旁人。”他遂开始回忆往事,“那时候,多少·女仙追在三殿下·身后,可三殿下眼里却只有一个成玉。”
“所以这九重天上的女仙才不同她交好,疏离她?”
“正是。”
他举头望着明月,一层薄薄黑云掠过,染上了些许神秘。
“这样的一对,也是说散就散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凤九问得急切。
“帝后,小仙还是那句话。三殿下与成玉之间的事,恐只有成玉自己知道。”他顿了片刻,“就连三殿下都不知道的事情,小仙又怎会知道!”
抱着食盒,凤九即惋惜又无奈,“我也问过成玉,她不肯说。”
长叹一声,司命便就收了话题,“夜已深,还请帝后早些回去歇息。”
凤九点了点头,抱着食盒便往书房去。殿内烛火煌煌,映得亮亮堂堂。紫衣尊神坐在几案前,神情专注。她把食盒放在一旁,给他满了一杯清茶,遂坐下来继续想心事。
“早先我就与你说过,这世上有件事情,叫做渡劫。”东华顿了手头的笔,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卷经·文上,“你帮不了她。”
“这情劫,也未免太苦了些。”
“本帝君还记得帝后曾经说过,一段感情里挤了三个人,总是有一个人会苦。”他这才放下了笔,“成玉若是自己想不明白,那便是三人皆苦。人生八苦同样也应验在仙人身上。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僧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他们也算是尝了个遍。”
凤九不明觉厉,这些深奥的佛理她向来是悟不透的。一知半解,为了不显得自己愚钝,她也只得应和。
“是也太苦了。”
东华抬起眼皮子瞧了瞧她,浓眉一挑,“你听明白了?”
她诚实地摇了摇头,“反正就是很苦的意思。”
幽幽一叹,他收了佛典,将笔挂在了笔架上,整整齐齐。
“缘分这个东西,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不早了,睡吧。”
凤九本还不觉着困,东华这么一说,她倒是起了些睡意。打了个哈欠,她揉了揉眼睛,遂就搂上了他的胳膊。
“明天我能去看看成玉吗?”
“你去了她就能听劝?”
“她在九重天上也没什么朋友,”凤九说话已是呜呜哝哝,睡意排山倒海,“都是等着看她笑话的……”
“你想去给她撑腰?”
抬手挠了挠鼻尖,她索性瞌上了眼睛,“也总好过被人欺负……”
“有连宋在,没人敢欺负她。”东华将她搂进了怀里,“你管好你自己就算不错了。”
呼吸已是均匀且悠长。他低头瞧了瞧她,轻声道,“睡着了?”
没有回音,凤九只是往他的怀中又挤了挤,好似在寻求更多的温暖。给她顺了顺额发,东华便将她抱回了寝殿。掖实被角,鲛帐随即落了下来。殿门再次开启,紫衣尊神踏出了寝殿,遂化作一团仙雾,往二十七天去。
天门外,倔强的身影依旧停留在那处。
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干等着的成玉刚想站起来行礼,便就一个恍惚失了知觉。东华理了理衣袖,方才他顺便把其余的侍卫也一并定在了原处,时间仿佛静止,只浓浓夜色混合着树叶的沙沙声提醒着人们时间依旧流淌。他翻手施诀探上了那结界,清冷依旧,沉着泰然。片刻后,他收了诀法,遂解了众人的定身诀。意识回归,却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
“帝君。”天枢行了礼。
“继续守着。”
“是!”
众将领命,目送着紫衣尊神缓缓离去。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04 19:55:00 +0800 CST  
本章重点多多,大家注意了!
不知不觉来到30章了,本章依旧分两次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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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半块缚魔石


惶惶不安的日子一过便是十来日。成玉守在结界外,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直到王拾遗出现在了二十七天的天门口,她还有些恍惚。
“我这是在做梦?”她掐了自己一把,遂就吃痛地嚎了一嗓子。
王拾遗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神情呆滞,“看来是梦了……”复又抬头望了望眼前的结界,他思维迟钝,愣了半天才又吐了一句话,“我怎么进去?”
成玉抱着自己的膝盖,叹了一声,“没人进得去。”
伸手摸了摸,遂又缩了回来,他索性同她并肩坐下,粗·粗这么一瞧,倒真有那么一点儿天生一对的夫·妻相。他们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成玉偏过头又打量了他一番。
“你这是多少日没睡了,怎梦里都是这么个憔悴的倒霉形容?”
“大约……十来日吧……”
“一点儿都没睡?”她惊了一惊。
“倒也不是。”王拾遗强打了一番精神,“浅睡了几段,梦到了些奇怪的东西。”
唔了一声,成玉自言自语,“结界里头这么乱,怕是你也不得机会睡。”
又是一阵沉默,她突然一个激灵蹿了起来,“你该不会被那刺客弄死了,这会儿托梦来同我道别吧!”
王拾遗一愣,遂抬手看了看自己,不太确定。
成玉花容失色,“我这还没过门,就要守寡了?”
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戏的天枢绷不住了。
“元君,这可不是梦!”
成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叹息道,“天枢大人即便在梦里也还是这么会安慰人。”
莫名被夸赞了的天枢一时语塞。可他到底是在夜华身边辅佐了这么多年,脑子也是活络。于是,他又换了个法子。
“左右你现在都是在做梦,也不必守在这处。同摭舍仙官一起回去歇息,也不碍正事。”
木讷讷地瞧了他一会儿,虽然脑子转不太动,但成玉觉着好像是也有那么些道理。反正现在不过是一场梦,在梦里睡一会儿也不会被人瞧见也不会被人戳着脊梁骨嚼舌根,那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她拍了拍衣裙上的褶皱,转身大大咧咧地朝着地上自己那未婚夫婿踹了踹。
“走罢,回去睡觉!”
王拾遗迟疑了一下,坐在地上没动。
“你不回去,我可回去了!”说着,她打着哈欠,泛着泪花便往三十六天去。
虽是春日,瑶池的芙蕖依旧开得烂漫,莲香沁脾。她深吸了一口气,觉着灵台清明了些许。可转念一想,既然是在梦里,清不清·醒倒也无所谓。入了天衢宫,她也没顾得上招呼侍女,便直奔寝殿。
结界旁,摭舍仙官依旧坐在那处。瞧着他脸色不好,印堂发黑,天枢便就又好心劝了劝。
“仙官且回去吧,留在这处也无用。”
琢磨了许久的白袍仙官定定地开了口,“这不是梦吧?”
天枢语重心长,“是也好,不是也罢,你总得睡觉。”
“我……不敢睡……”他沉了一句。
这几日,但凡他浅睡之时,便就梦到了血·淋·淋的东西。那个东西,他没见过,一辈子都没见过。银白色的一团,沾着骇人的鲜血,一滴滴地滴落,砸在黑色的刻着密密麻麻梵文的石头上,伴着沉闷艰难的吐息声……
“仙官才飞升上九重天,修为薄浅,经不起你这样自己折腾自己……”
话音未落,结界中便传来了声响。那声音虽然轻不可闻,但天枢却精准地捕捉到了。上前探查了一番,复又倾听了片刻,他刚要派侍卫去一十三天通报,身前便现了一团仙雾。
“帝君。”
二十七天的天门口,瞬间便跪了一地。紫衣尊神从中而过,衣袖轻挥,一个仙障便拢住了他,并连上了结界。密不透风,隔绝了一切闲杂人等。
翻手施诀探上了那结界,片刻后他收了诀法,遂又在其上加了一道。一点金光出现在了界壁上,遂一路向下裂开,成了一道口子。一只手从里头伸了出来,随后便挤出了个人。
“帝君!”
昆仑虚十六弟·子子阑堂皇跪下,遂双手捧上了块石头。东华接了过来,纳入墟鼎。“里头情况怎么样?”
“那妖王委实厉害。师傅师娘还有两位师·兄还在里头扛着,子阑也需得赶紧回去。”
“为何只取出半块?”
“师傅说若全都取出来,怕是打不过他。”子阑俯首一揖,“帝君若无他问,子阑便就回去了。”
他幽幽开口,“带句话给墨渊。”
“帝君请讲。”
“若为一己私欲,定要坏了大事。”
昆仑虚十六弟·子愣了一下,“帝君何出此言?”
“法子是他自己定的,路也是他自己选的。事到如今,绝不能留后患。没处理干净,就别出来。”
说着,他便是一掌,将那昆仑虚的弟·子又推了回去。结界上的裂隙随即合拢,匿迹无踪。紫衣尊神这才收了仙障,他未有回头,却是负手而立沉沉一叹。
“天君的消息也是灵通。”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06 20:11:00 +0800 CST  
说着,他便转身。夜华未有开口,只遥遥望了望那结界,便就心照不宣地跟上了他的步子。两团仙雾消散,遂又在庆丰殿内凝聚。同样是几夜未眠的两位上神遂就围了上来。
“可是师傅取到缚魔石了?那妖王呢?师傅师娘呢?”
白浅连着问了三个问题,紫衣尊神却连一个都没答。他自墟鼎里取出那半块缚魔石交到了夜华手中,遂一本正经地叮嘱道,
“只有这么半块,你们省着些用。”
众人皆是一愣,折颜更是瞪大了眼睛,“怎只有半块?”
“还嫌不够?”
东华的语气沉得吓人,叫老凤凰咬着舌·头闭了嘴。
“若是只有半块,怕是功效也得减半。”夜华沉了沉,“我大哥……还好吗?”
“你觉着呢?”紫衣尊神睨了他一眼,语气凉凉,“本以为天君为人处世方面更像父神些,至少也会拦一拦,劝一劝。”
玄衣天君百口莫辩,在这桩事的处理上,他确也存了些私心。
“这半块缚魔石,且先用来应应急。”他复又转向折颜,“他多久能醒?”
“这缚魔石究竟还剩多少功效,也只得试了才知道。这几日本上神一直在替烜儿调理仙身。若是缚魔石起了作用,醒来也不过是三两日的功夫罢了。”
紫衣尊神嗯了一声,“那本帝君就给你三日时间。待白烜醒了,本帝君有要事问他。”
一阵仙雾消散,伴着凝重严肃的尾音。折颜有些后悔,方才他该多说几日才是。眼下他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框死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望了望床榻上的少年,他沉了口气。
“都过来帮下忙吧!”
……
三十二天的沉香树林前现了那熟悉的身影。阴阴绿叶,伴着浓郁暗香,将来者自身的气泽掩了个彻底。轻·盈一跃,他便坐在了树杈上,遂寻了个舒坦的姿·势躺下。幻出一面八角棱镜,仅一个指诀,镜面便显了影像。上头的影像不是很清晰,似覆了层仙雾,又似掩了层薄纱。渺渺茫茫,亦幻亦实。紫衣尊神叹了叹,心了墨渊他们已是把锁妖塔拆得差不多了。
方才在将墨渊的十六徒·弟扇回结界里头的时候,东华顺道在他身上放了颗麟珠。麟珠有联通之能,而他手上还就麟珠多得是,且还有一面没法用到正道上的复制版连心镜。眼下,闲置也是闲置着,不如就用来观一观里头的战况。他枕着自己的胳膊,还翘着二郎腿。长长的银发散在树杈上,低低垂着,随风摇曳。周围出奇得安静,一切细微的声响都被无穷放大。记忆冷不丁地回到了那段同凤九相忘江湖的岁月。那时,他也是这样时不时地就会拿着镜子,看看她。他看着她将自己灌醉,又哭着入睡,却无可奈何。收了思绪,东华再次将目光挪回到了镜像上,墨渊领着少绾和三个徒·弟同妖王战得难分难解,丝毫占不到优势。他有些意外,却又隐隐觉着挺合乎常理。自七万余年·前将那妖王斩杀,他便知道会有这么一日。是以,他耗了半身法·力加固锁妖塔,将他腥臭的肉·身锁在塔内。他闭关调息了三百年,才修回周·身仙法。若是知道凡间历劫归来便会失掉九成法·力,兴许他当初就该索性将这九成法·力都加注到那锁妖塔上,然后立刻带着凤九下凡。
这世间最无奈且苍白的话语便是那句“早知道……”
妖王死过两回,眼下那缚魔石又仅剩了半块在塔基里,纵然锁妖塔上还有他的法·力加持,却依旧叫他心里没底。可这件事情,他只得置身事外。连心镜原镜还不知所踪,那妙义慧明境他需得看着。墨渊那头,终是他自己将自己送上了险境,他就必须将一切危险扼·杀在那结界内,哪怕开启昊天塔,与妖王一同被卷入那未知的法·器内。这便是以一己私欲为先所要付出的代价,就如同眼下他自己所面·临的困局一样。
镜像一阵剧烈的晃动,地覆天翻。蒙蒙尘埃中,显了那妖王的身形。人身八足,一步一步逼近,震得地面都挣扎着发出了惨烈的哀嚎。一道耀眼寒光,剑气在他身前划出了凌厉攻势。蓝袍上神突然闪现,将镜像挡了个严实。慢慢地,战局被往前推动,墨渊将妖王一路逼至远方。红衣的始祖神领着两位弟·子将他堵得没有了去路。四人围着妖王,似要探囊取物,却未见那妖王脸上有些许惧色。僵持局面持续了许久,久到紫衣尊神望着镜像打了个哈欠,觉着挺无聊。收了连心镜,他索性将双手都枕在了脑后,闭眼开始打瞌睡。春日的阳光和煦,日头也算不得旺,无需取本佛·经来挡。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再混合着浓郁沉木香,便就叫东华很快入了梦。
虚无中,蓦然出现了一双空洞的黑眼。
“少阳君……”
耳畔响起了刺耳的笑声,荡在四面的黢黑中叫人觉着毛·骨·悚·然。
“还是该叫你东华帝君……”
苍何紧·握在手,他警惕着周·身,未有答一个字。
“我们也该见见面了。”
身形狠狠一颤,猛然启眼,却见了头顶高悬着的皓白明月。他坐起了身·子,额上已是覆了层薄汗。幻出连心镜,他复又开启镜像看了一会儿,里头依旧杀得难分难解,却还是白日里他瞌睡前的视角。浓眉微敛,他心了墨渊那十六徒·弟怕是出·事·了。
收了连心镜,他跃下树梢便就往二十七天去。结界外,依旧重兵把守,还加了一个萎靡不振的锁妖塔小仙。众仙见了他便又是齐齐地叩拜。抬手免了他们的礼,紫衣尊神便再一次翻手施诀探了探结界,遂又加固了一番,方才安心离去。
-TBC-

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06 20:1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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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onniesilvia  发布于 2018-10-06 20:25:00 +0800 CST  

楼主:conniesilv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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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8-05-30 04: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6-27 10:35:0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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