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3\/02】【文坑】歧月记

——挣扎着在鱼腮药水失效前爬上了岸,石质的地面并不比冷水温暖多少。悠名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久违的干冷空气,进入肺部又挤压吐出,散出一小片朦胧水雾打湿双眼。
——拨开眼前湿垂的碎发,他的发量很多,头发也有点长,一趟水下去,他的头发几乎能拧出水来。金属制的一身白衣果然不负所望,很快将全身干燥起来——同时也有点冷。
——他右手在头顶上一抹,挤压出的水分沿着手臂淌在衣服上,很快又顺着褶皱流下来。一撑身子站起来,他感到身子轻了许多,没有水下的阻力,身体运动起来也是更加自如,一定是生命水晶的作用,好东西永远不嫌够,只希望下次能够再遇到。
——不出所料,这里是一个地下池,长宽约七十米,四周是千篇一律的石壁,除了一些反着灰蓝或铜黄暗光的矿物——那些应该是对他来说没太大用处的铅和铜——之外,再无其他。略微抬头可以看见他跌下来之前所在的遗迹,破败的木门半开着,缝隙中透出火把好似嘲弄的光。
——悠名此时的处境确实有些值得被奚落,他现在身上半湿不干的,很是难受,而且——他还没有找到接下来要走的路。
——水池周围唯一的通路只有那扇可望而不可即的木门,想要退回去已是不太可能,身后是一成不变的灰色石壁,他此时好似瓮中要被捉的鳖,毫无去路而无能为力,这种被命运扼喉的感觉很不好受。
——但是此时,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他的头脑,他的内心好像有另一个声音在说,
——“没有命运将我扼喉,只有我掐住命运的喉咙。”
——他下意识的,把一根雷管凝聚在了手中。蓝色的凝胶粒子紧紧附着在橙黑相间的雷管上,却不是要掩住雷管即将到来的爆发。
——水池的岸距离背后的石壁还有二十米距离,悠名迈步走入水中,清冷依旧的池水将他的双脚温柔地包裹,随后是小腿,膝盖,大腿,腰部,胸前。
——直到池水几乎漫过他的肩膀,悠名思量着安全距离,手里抓着缩小的粘性雷管,随后停下,转身,一丢。
——“轰!!”
——那是悠名看到的第一场烟花。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6-23 15:58:00 +0800 CST  
鸳鸯锅的味道十分不错。
食材干净新鲜置于冷藏,取出时本色鲜明,清雅而不失魅力。不喜辣锅,顺瓷盘滑入白锅中不溅水花。少三四分钟,爨沸肉熟,鲜香四溢,脍炙人口。尤喜火腿,肥瘦均匀红白相间,肠衣透明凹凸明现,入口松软咸中带甜,赞。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6-23 20:19:00 +0800 CST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6-23 20:20:00 +0800 CST  
伪更一番
新封面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6-25 10:45:00 +0800 CST  
爆裂的粘性雷管崩解下大块的岩石,纵使石壁屹立千年,也仍在这爆破的伟力下碎作石块飞溅。石块裹挟着更加细小的石末四下飞溅,无一例外地飞向面前的水池。
悠名一蹲身,任凭冷水淹没头顶,比起被飞扬的石块砸中头脸,在水下憋上一二分钟还是可以忍受。
烟消,石滚,声息。
一场雷管引发的爆炸只掀起些许波澜不泛,并未打扰到这地下死一般的沉寂。
悠名从水面下探出头来,自发梢上垂落的水滴尚不能影响到他的视线,右手向上一抹,做出了一个在外人看来十分狼狈的擦水动作——但他顾不得这些。
被炸开的洞口如巨兽的巢穴,嶙峋崎岖的碎石势如獠牙,从洞口深处传来的更胜一分的寒气,让悠名不自觉地感到了危险。
涟漪已平,悠名缓缓走上石岸,望着那洞黑黢的缺口,打了个寒噤。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危险,也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可用与否的宝藏,他只知道,此时他已经毫无退路,只能向前。
向前,像蛰伏的蝉。
/
“Fighting flames of fire.
宛若在火焰中痛苦挣扎。”


“Hang onto burning wires.
倔强将火中之栗在手中紧握。”


"We don't care anymore.
不在意伤痕痛苦的你我。"


"Are we fading lovers?
我们是否已经走到尽头。"


"We keep wasting colors.
再多挣扎也只是徒增苦愁。"


"Maybe we should let this go.
也许是时候该放手。"


女子悠扬清越的歌声自洞穴深处飘荡而来,不明其意的歌词夹带着一丝难辨的哀伤,摇荡在石壁之间,勾得人离悲顿起。
歌声似远似近,如一朵凌寒的玫瑰盛放在洞中,诡异,却吸引着悠名不断靠近。
火把发出的橘黄光线与清幽的女声相互融合,如一只大手将这行路揉拉得越发漫长,每一步仿佛都在原地徘徊,四周的景象千篇一律,却又随着歌声有所不同。而悠名内心中想要遇见某人的欲望,也越发强烈。
有伟人曾说,转角以后,会发现新的风景,新的人物,还有新的生活。
在这个泥石交驳的单调洞穴中,悠名转角,遇见了蓝发的少女。
歌声戛然而止,墨黑的东方深瞳与湛蓝的西方碧眼对在了一起,迷茫与迷茫交叠,惊异与疑问重合,现在与过去遇见。
失却了歌声的提携,四周再度陷入寂静的黑暗泥沼里,气氛诡异得令人发指。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
直到稍微有些松懈的悠名勉强从少女的眼中移开,从眼角的余光中瞥见了少女一丝不挂的洁白身体。
悠名的脸唰地红了。
再怎么说他也自视正人君子,也不是什么军国主义,但是作为一个健壮青涩的大小伙子,他见到女孩子的身体还是会脸红——如果这里有个地洞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他现在茫然呆立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吓蒙的鸭子。
少女没来由得想到,不住地问道:“你是谁?”,少女无瑕的面孔上挂着自然而柔和的微笑,话语出口却从不让人感到疏离。
“嗯...呃...我叫筱山悠名...嗯,也许是这样叫的。”,悠名脸上的潮红刚刚消退,紧随而上的是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尴尬,原本把持着骨剑和火把仿佛成了多余之物,让他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
少女愣了愣,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有点拗口,但还是挂着亲和力十足的笑容答道:“啊啦,你好!筱山。我叫辛德瑞拉。”她眨了眨眼,更添一分少女特有的灵动。
悠名极力避免去直视辛德瑞拉的身体,所幸,少女有意无意的摇了摇头,如瀑的长发适时遮挡住了重要部位,叫悠名好舒了一口气。
“呃...很高兴认识你,西...仙…啊不,辛德瑞拉。”,尴尬的大男孩不会聊天,连名字也险些念错无所适从的窘迫样子逗得少女咯咯发笑。
“哈哈,很高兴认识你,筱山,你是从哪里来的呢?”。少女止住笑,澄澈的目光中闪烁着好奇。
她常年居住在地下,肌肤因接触不到阳光而显示出一种苍白的病态美。在这个数千年如一日的幽冷地下,能够遇见一只螃蟹都是难得的事情,更别提遇到一个与自己有些相像的“人”。
月神教的任务?谁管他呀!
辛德瑞拉在地下自在惯了,来几个奇怪的人蓝袍人对她吩咐几句就能让她乖乖听话?在她看来,一个平时不管事有事才要人的组织的口头吩咐,远没有面前的这个少年重要。
她闪烁着眼,期待着悠名的回答。
不出所料,这个笨鸭一样颓丧的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呃…我算是个冒险者,唔,就是那种到处探险的人,应该算是吧?”,少年挠了挠头,一副生涩样子在少女期盼的目光中暴露无遗。
“冒险者?就是那种会挖掘矿物打造盔甲和奇奇怪怪的东西打架的那种?”,少女一下跳起来,玲珑的柔和曲线在火把的辉光下暴露无遗,碧蓝长发肆意捭阖,再也起不到遮羞的作用。
可惜,少女对身体的暴露毫不在意,反而是悠名,在见到了无比刺激的一幕后,极为迅速地别过脸去,少年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仿佛一戳就会透出甜汁来。
“啊啊,等,等一下!”,尴尬到极点,悠名口不择言。只是尽力遮住自己的侧脸,防止自己再去看到辛德瑞拉的身体分毫。
“怎么过来了啊啊啊,她怎么没有穿衣服啊喂!”
悠名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面前的这个大胆而热情过头的少女可以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异性,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连同龄异性的手都从未碰过,更别提现在竟然有人绰着步子裸身走来。
“这真是太糟糕了。”,悠名想。
辛德瑞拉偏了偏头,露出一丝单纯的茫然:“怎么了?”,眼神纯粹得无有半分杂质,身上虽是片衣不挂,但却难以让人泛起丝毫邪念。
“呃...嗯...咳咳。”,悠名咽了咽口水,虽说他早已紧张得口干舌燥,在心中强行想像出恶魔之眼和僵尸的可怖模样才稳住心神,有些颤声道:“你...没穿衣服。”
出乎悠名的意料,这个蓝发飘飘的少女似乎并没有所谓的羞耻观念,而是十分平淡地说道:“啊,这样啊?我又不冷,穿什么衣服呀?再说了,又没人看我,就算有人看我,我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呢?”,辛德瑞拉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将她碧蓝的眼眸衬得越发水灵,让人羞于直视。
“可是...可是我会看到啊。”,悠名幽幽的声音缓缓提起,仿佛是做了什么错事,脸上的潮红却是更盛。
“哈,这样啊?那你给我一件呗?”,辛德瑞拉笑着伸出手,动作是在索取,那天真的表情却一点都不让人讨厌,反而觉得这正是少女所应有的娇憨。
悠名这才找到理由转过身去,直接的避免了直视辛德瑞拉的眼睛和身体,这才让他舒了一口气,“那好吧,你等等...我想想怎么给你做件衣服穿。”
悠名挠了挠头,感到一丝难以言说的窘迫。
他先前所制造的火把、木弓、银甲等物品,都是在神明禁制的帮助之下合成的,将材料靠近,在心中想像出想要合成物品的样子,就能很顺利的制造出来,但是除此之外,他并不会真正的用手工制造物品,更别提给陌生的女孩做一件合身的衣服。
无奈之下,悠名乱摆出了背包中的工作台,只想着能够找到一点灵感。
“衣服...衣服...该怎么做啊啊啊。”,毫无头绪,悠名把自己的头发揉的一团糟,远远看去倒像个鸡窝,这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逗得辛德瑞拉捂嘴发笑。
“欸,筱山,你的衣服是什么做的?”,辛德瑞拉指了指悠名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衣,问道。这身银质的轻衫上不染纤尘,合身衣裤在火把的微弱光芒下仍显得干净洁白,在这幽深潮湿的洞穴中是尤为难得。
“哦,这是我用银锭做的,老实说,我也不太懂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悠名摇摇头,配合鸡窝一般的糟乱发型,他毫无办法的败犬样子是丑态毕现,但对于辛德瑞拉来说,却是更加有趣。
少女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眸中的碧海滉漾无边,好似兜揽着亿万星辰,“那你给我也做一套嘛?”
悠名的脸一下苦了起来,原本清秀的面庞上更添一分忧郁:“我也想啊,可是,那些银锭被我用完了...欸?等一下,”,悠名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背包中翻出了几根黄绿相间的绳索和藤绳,“也许这些绳子可以?”
“唉,也许也许,也许多好呀,那就试试吧!”,辛德瑞拉拍着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悠名苦笑一下,脸上的窘迫却是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专注。
棕黄色的绳索在悠名的手中并未像向前合成时分解为纯粹的色彩粒子,而是他的注视中,分丝剥茧,细化为一根根极为细微的丝线。这些丝线再度合拢为可供制造衣物的衣线,盘放在悠名面前的工作台上备用。
绿色的藤绳分解成衣线起来要更加容易一些,草木的纤维色彩驳杂斑斓,做成长袍上的花纹,也让这件女孩子穿的衣服显得不那么单调。
黄绿色的衣线翻飞交缠,在悠名的指尖上跃动着点与线,线与面的真切热舞,不同的颜色相互交缠融合,却又各自鲜明,绳索衣线作底,藤绳衣线作衬,编织出一面面轻薄柔软却又毫不粗糙的布料,若不是先前的衣线还有剩余,辛德瑞拉简直不能相信这些布料竟然是刚才看着比破干草好不了多少的绳子做出来的。
“这样就好了吗?”,辛德瑞拉几乎要惊呼出声,但仍忍不住问道。
悠名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因少女的疑问放缓分毫,只是一边将布料整合,一边答道;“哦,还没,还要缝起来做成衣服才是。”
悠名的语气平静,在全神贯注的工作中,他少了一分面对生人的生涩,多了一分对技艺钻研的成熟。其实他自己也并不知道,原来神明禁制除了合成,竟然还有分解物质的作用,但是是否只能分解绳索这样的简单物品,他还犹未可知。
很快,小块的布料逐渐融合为大块布料,最后大到可以当作长袍来穿戴。
长袍总体颜色褐黄,深浅不一的绿色点厾在期间,好似画家的随笔,在这单调干冷的洞穴中更增添了一分生的意趣。
但是在仔细查看一遍后,悠名的脸上再度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呃,是不是大了些?对不起,我按照自己的尺寸来了,会不会有点太大?”,诚然,这件做工还算可以的长袍,套在辛德瑞拉的身上,几乎要垂到地面,如果把兜帽戴起来,远望去简直就是一个破落的长草土堆。穿在少女的身上总归有些不太合适。
辛德瑞拉一笑,钻到了长袍下去。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6-27 10:12:00 +0800 CST  
更新完毕
未曾想现在贴吧竟然三千多的字都能发
还不错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6-27 10:12:00 +0800 CST  
显然,悠名没有那个情商,也没有浪漫主义的诗人天赋。一片幽光孢子在他看来只是飘散的发光灰尘,多看几眼就会审美疲劳,与其在这里看着蘑菇浪费时间,不如上前去摘下几朵看看有没有什么用,悠名可是从这一大片夜光蘑菇中,感受到了与先前面对生命水晶时相同的生命力,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能再遇到几颗不是?
可惜悠名忘记了,与他同行的,是个正值青春多愁善感的少女。
“噫,好吧。筱山一点都不懂女孩子!”,辛德瑞拉吐了吐舌,语气中大有嘲弄悠名是为土鳖之感,也不与悠名多争辩,自顾自地向夜光蘑菇田内走去。
虽说悠名见识过辛德瑞拉一个火球击杀史莱姆之母的能力,但少女总归是少女,应当保护女孩子的自觉驱使他跟了上去,并没有离开辛德瑞拉太远。
/
“生命饰带?看上去不错啊,和生命水晶有点相似。”在这条殷红的饰带上,悠名感受到了与生命水晶相似的生命力,想刚才隐隐约约的感觉就是来自于此,可是,在佩戴上这条饰带后,悠名并没有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有些许增强,但饰带中的生命力依然存在,好像隔着一层透明的障壁,可望而不可即,令悠名很是心痒。
悠名叹了口气,将面前搜刮完毕的蘑菇箱子缓缓合上,这个夜光蘑菇田里的遗迹算是被悠名和辛德瑞拉扒了个干净,一些墙壁上的银矿也不例外。
“喂,辛德瑞拉,走了,去外面看看。”,悠名起身,对身后摇头晃脑,自顾自地徘徊踟蹰的少女招呼道。
这个蘑菇房共有两层,自上而下搜索,整个遗迹除了上层不明所以的画作和下层的蘑菇箱子之外,就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物品了,可尽管如此,悠名还是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来搜索,就差把蘑菇房掀起来找找了。
可怜的辛德瑞拉,如同带小孩子一样守在兴致勃勃的悠名旁边转圈玩,但对于在地下游荡了千年的少女来说,这点无聊还是可以忍受。
“啊?完了啊?啊——太好了——你怎么要找这么久啊?”,辛德瑞拉长舒了一口气,还没有从眩晕中缓解过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悠名面前,踮起脚尖——敲了一下悠名的脑壳。
“嘶!”,悠名吃痛地后退一步,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被敲的部分。
虽然很疼,但悠名的脸上却是不敢流露出任何的不满。自己浪费辛德瑞拉时间在先,少女的这一个爆栗,不仅敲疼了悠名的头,也敲散了悠名反击的想法,“好疼啊,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手上没有敲回去的动作,眼中却是毫不保留地投来小家子气的埋怨眼神。
“我也不知道咯,我就这么厉害。”,辛德瑞拉耸耸肩,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精致面庞上平添一分忧愁,令人不忍责备。
得了,打落牙齿和血吞,遇上有些不讲理的怪力少女,悠名表示没有任何办法,男生本就应该呵护女生,当下吃点亏也不算什么。
正想着,悠名握上下层的门把手,准备推门而出。
扭转门把手,前推,门纹丝不动。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6-30 16:01:00 +0800 CST  
下层的门是用常见的橡木制作的,并不耐腐蚀,在几百年的时间倾轧之中,木门早就被蓝白相间的夜光蘑菇腐蚀得不成样子,怎么无法推动?
悠名一愣,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甚至将重心前移,借助身体的重量,想要推开这扇看起来很容易推开的门。
在辛德瑞拉看来,悠名只是在沉着气,对着一扇门干用力而已,不由得噗哧一声笑出来。
听说一种名为“哑剧”的有趣艺术,通过肢体动作和表情来表达剧情,现在看来悠名好像正是如此。
“哈哈,筱山,你在干什么啊?表演哑剧吗?”,辛德瑞拉止住笑,指着涨红脸的悠名问道,不得不说,悠名现在红着脸用力推搡木门,木门却纹丝不动的情景实在好笑。
“唔...喂,你笑什么啊,我真的打不开啊喂!”,悠名恼怒地挠了挠头,松开手,已经不再打算做无用功。
“嗨,让开,我来。”,辛德瑞拉把悠名拉到一边,少女的怪力让少年无法抵抗,只能站在一边看着辛德瑞拉吟唱法术,要破门而出。
站定,少女轻启朱唇,悦耳轻音如小溪流淌,牵绊起魔力浩瀚汹涌:
“ 当黑色的鸟扑打过黑色的夜空,
当疲劳的清晨在心头萌动。
黄昏走过你的血脉,
苍白的原野裸露着躯体,
空气的浊污,漫浸着你的皮肉。
我看到你的孤独与哀伤,
枯败的麦草随风飘洒。
你平淡地躺着,
任凭风吹雨打,
任凭心爱的麦穗分道扬镳,
就这样深沉地静默。”【作者注:本现代诗作者:村上诗鬼】
诵终,术起。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6-30 16:02:00 +0800 CST  
章十二 Proliferation v. 增殖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7-02 16:41:00 +0800 CST  
悠名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景象,不论多么惊奇,这都或许只是魔力世界的冰山一角。
他看到,随着辛德瑞拉的吟唱,她面前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土球,滉漾无边的魔力源源不断的转化为泥土附着在土球上,褐黄的土球逐渐凝实增大,最后增长到一米直径,呈现出一个规则的球形不断顺时针自转,没有半点泥星落下。
“嗨,走咯!”,辛德瑞拉后退一步,指尖轻点悬空的土球,下一秒,土球便以一种绝无仅有的灵活速度脱弦而去,有如出弓的锋镝,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嘭!!”
在土球接触到木门的一瞬,硕大的土球与腐朽的木门之间再无间隔,力与力的霸道碰撞迸发出一种惊世骇俗的暴力美感,硬物的相撞产生强大的震荡,整个遗迹都为之震悚。
在压力作用下,没有魔力供给的土球终于爆裂开来,扬起尘土满屋,褐黄雾霾充斥着蘑菇屋内的每一寸空间,吓得辛德瑞拉直缩进那件过于宽大的长袍里去。
“咳咳咳!”,反观悠名,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烟尘中无处可躲的他再度成了土人,只不过他早已习以为常。
烟云过后,樯倾楫摧。原先岿然不动的木门已经不见,连带周围三四米的墙壁,皆碎作了柴禾木片。所幸神明今天没有缺德,遗迹的天花板还强吊着一口气没有塌落,但也离掉下来不远。
被土球撞开的大洞之后,是一大片倒伏的夜光蘑菇,横生错节在大片大片的腐殖质上,堆积有一人多高,腐殖质与夜光蘑菇相互堆积,形成了一堵难以撼动的土墙,也难怪悠名无法推开木门。
“欸,筱山,还从这里走吗?”,辛德瑞拉从长袍下探出头来,对着腐殖质撇了撇嘴问道。腐殖质与夜光蘑菇堆积的墙壁并没有高到触及天花板的地步,如果悠名不嫌脏的话,确实可以从这个夹缝中爬出去。
“呃...”,悠名看了一眼腐殖质的墙壁,从身上抖落尘土,“我想,在夜光蘑菇里面爬总归不太好吧,会碰到夜光蘑菇汁的,有点脏,”,沉吟许久,悠名补充道:“长袍很难洗。”
“噫!”,辛德瑞拉的眼前适时浮现起了沾满一身夜光蘑菇汁的长袍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好恶心!筱山想爬就自己爬!”
悠名抹了把脸,跟着辛德瑞拉上楼去。
其实,不论多脏悠名也不会太在乎,长袍弄脏了用神明禁制收放一下就可以洗净,真正让他不敢从缝隙中过去的原因是:这堵菌类的苗床上传来了隐约的危险感。这和面对僵尸,恶魔之眼,骷髅时是一个感觉,都是面对敌人时对潜在危机的感应。但是这种感觉在腐殖质之墙上,悠名却没有面对怪物时那般强烈,细若游丝却不可忽视。
尽管和这个陌生的少女相处不到一天,悠名已经很能感受到辛德瑞拉身上的大无畏性格。
遇到史莱姆就炸爆它,遇到墙壁就推倒它。言行合一,上一秒想到,下一秒就做,这种依仗强大的自身实力得来的自信让悠名很是感叹,下意识的为她着想。
如果对辛德瑞拉说:“这堵墙很危险,不要从这里过。”,那么悠名可以想到,下一秒辛德瑞拉就会吟唱起一个又一个他闻所未闻的奇妙法术,不要钱地丢到墙上去,似乎永远不会见底的魔力是少女骄狂的资本,悠名表示无可奈何。
所以,用这种略微恶心的办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欸,筱山,你看这里亮了很多啊!”,辛德瑞拉扯一下悠名的衣角,指着夜光蘑菇田说。
空气中浮动着的游离孢子一如既往地放射出荧惑的蓝光,但与先前进来时不同的是,这里明亮了很多。或者说是,夜光蘑菇孢子的密度大了很多。
一片片诱蓝孢子缠卷翻腾,组成或大或小的孢子云雾弥散期间。现在,不需要借助火把或者火球术,就能够很清晰的看见夜光蘑菇田的每一个角落,唯一的视觉障碍物只有密度过大而凝聚成光团的蓝光孢子。
奇怪,很是奇怪。
面对腐殖质之墙时悠名就很有这种感觉——现在应称作腐殖质的地面,如肮脏细碎的爬虫抓挠着他,但阻挡不住他前进的步伐。
“嗯,辛德瑞拉,我去左边,你去右边,分开来找,但是不要离太远了,好吗?”,悠名虽是这样问着,却是已经按耐不住脚要向前走去,手中的骨镐又捏重了几分。
辛德瑞拉撇了撇嘴,自顾自地跟上悠名,注意力却放在了孢子聚集成的云团上,缱倦流裹,浮靡叆叇,极富浪漫主义色彩。
/
俯身,挥动手臂,然后直起。
这个机械的动作悠名已经重复了上百遍,好在神明禁制与生命水晶的支持,他并没有感到太累。
生长在厚厚腐殖质之上的是葳蕤丛脞的夜光蘑菇,满地的夜光蘑菇填塞了腐烂土壤的每一个角落,不留余地,如幽蓝的氍毹,等待闯入者跳起收割的圆舞。
他重复机械动作的目的只有一个,收割夜光蘑菇。
将隐约危险感掩盖的是大片夜光蘑菇带来的吸引力,在面对这片怪异的发光菌类时,协奏的微弱魔力共振出难以抗拒的诱惑——收割了又不会怎样。
“哦,看到那些孢子了吗?过一会,也许是很久吧,它们会落下来,落到这些黑黑的土上,然后会重新长出夜光蘑菇来的,换句话说,就是这些夜光蘑菇是可以收割的。”,辛德瑞拉如是说,她喜欢的是空中漂浮着的蓝色星尘,不是地上稍微挤压就会流出汁液的蓝色蘑菇,这句话无疑给了悠名绝大的动力,将最后一丝踟蹰冲散,直提起骨刃收割起蘑菇来。
“筱山,你听过采蘑菇的小正太吗?”,辛德瑞拉看着悠名,突然问道。
“啊?那是什么?”,悠名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语气中带有些许疑问。
“小孩子唱的歌,你要不要听?”,辛德瑞拉偏过头,眉眼里漾着无邪的笑。
悠名随即挤出一句尴尬至极的夸赞话:“嗯,好,你唱歌挺好听的。”,这种一听就知道极没水准的话被老实人们普遍使用,深受现代痴蠢少女的不屑——其实也只能怪这孩子情商太低,杀死一头巨龙比讨好一个女孩子要容易。
“哼,我吟唱法术也很好听的。”,可惜涉世未深的少女对此很是受用。
“嗯。”悠名简单地答应了一声就将自己埋入沉默,留予辛德瑞拉自由发挥的空间。
“采蘑菇的小正太
背着一个大背包
清早光着小脚丫
走遍地下和池塘
他采的蘑菇最多
多得像那蘑菇数不清
他采的蘑菇最大
大得像那骷髅装满筐~”
辛德瑞拉的声音清越悠扬,纵使儿歌歌词有些不对韵脚,依然不影响听众对歌声的欣赏。
但是这个痴蠢少年他根本就不在意什么辛德瑞拉的声音美若天人,他的注意力全在逻辑不通甚至还有点诡异的歌词上。
悠名没有说话,不知是还没有把自己从沉默里拔出来还是被这歌词惊到。
“怎么样,好听吧?”
“喂喂喂,这,这真的是...小孩子唱的歌?”
“是啊,难道我唱的不好听吗?”
“不是好不好听的问题,你唱的时候没在意歌词吗?”
“什么歌词?”
“就是歌词的内容啊,嗯...正太应该是小男孩吧,光着脚不会疼吗?地下和池塘有关系吗?蘑菇像蘑菇一样多,这研究对象和参照物是同一个吧?而且还有为什么是骷髅装满筐啊,对于小孩子来说有点恐怖的吧?这是鹅妈妈童谣还是早期的格林童话啊?”,悠名一股脑地问出许多问题,这种很不讨喜的顶嘴行为放在现在叫杠精。
出乎意料的,辛德瑞拉并没有因为悠名的无礼而表现出生气恼怒,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哦,好像确实没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歌词是这样的,自然而然的就唱出来了,其实我也没太注意歌词里的内容,只要好听或者能用来吟唱就好啦,不好听的话,有我不就好听了嘛。”
少女心大,令直男为之汗颜。
悠名停下手中的骨刃——其实也因为收割得差不多,转而问道:“那你唱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到歌词吗?”
“没有,其实很多句子我都不懂。”
“什么?”
“就是...就是自然而然的感觉啦,看到那些句子就会说,进而唱出来。我也不太懂为什么要这么唱,反正唱出来之后就会有魔法的效果啦,规定这句话一定要这么念我就跟着这么念咯。”,辛德瑞拉耸耸肩,被问得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呃,好吧。”,悠名摇摇头,不再追问下去。
他原本想从与辛德瑞拉的交谈中寻求一些关于魔法的信息,这样自己兴许也能够掌握魔法。但是谁曾想碰上了一个感觉使然的天才,让这个学渣很是扼腕。
看来与辛德瑞拉的交谈没有结果,对于魔法悠名只能自己摸索,虽然这无异于盲龟穿木。
盲眼的龟在海上浮游,每一百年,它就要穿过海上一块有孔洞的木头,穿过,得人身,不过,再浮游,佛教的故事这样来告诉人们为人之难得。
“呐,筱山,要不要再听一首?”辛德瑞拉再度自告奋勇,主动排解这个单调空间内的无聊。再美的风景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只有诗人抬头看白云时才能汲取昙花一现的灵感,只是少女虽是浪漫主义,却没有现实主义的耐心。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什么?当然是你采蘑菇我唱歌啦!
“哦,好,那还唱什么?我想...”,悠名还未说完,便被一丝诡异的危险感打断。
吊诡的警钟如矛针刺向悠名的眉心,令少年不得安宁,他下意识地往来源处看。
一旁的蘑菇丛里,有人似乎要站起身来。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7-02 16:41:00 +0800 CST  
更新完毕
没人看
苦涩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7-02 16:42:00 +0800 CST  
章十三 Hunt v. 捕猎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7-08 16:13:00 +0800 CST  

暴雨如幕,冲刷四野。
毛细血管般细密的闪电划破天空,雷声是黑夜的哀歌,转瞬即逝。风,雨,树,山,一切都在无声中震颤,悲鸣,共振成漆黑的圆舞曲。罗盖般的乌云叆叇,用稠密的雨丝将愤怒倾诉,万物仿佛陷入暴雨的泥沼,至远处传来隐隐的轰鸣。
雨幕中,三人无声矗立,面向东方。
他们面前,是两个蓝袍人在俯身,双手在一块五米长宽的巨石板上刻画。
就这样,五人静默,各司其事,无视暴雨,直到入夜。
一轮圆月从东方挣扎而出,绞断昨日的束缚,又落入了今日的陷阱中,终日碌碌。皎白的银月还未曾来得及折射出些许赤阳的银光挥洒,就被粘稠不堪的乌云吞入腹中,杳灭声息。
但这对于这五个蓝袍人来说,足够了。
“身柱敬上,入夜了。”,居左的蓝袍人对身旁稍微瘦削一些的男子提醒道,若是认真观察,就可发现这个被称作“身柱”的男子的蓝袍上,有着些许其他蓝袍人不曾有的金色纹路,虽不明显,但也能很好的划分出他与周围蓝袍人的区别。
“嗯。”,身柱微微颌首,白色面具下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凌厉神色。
见身柱答应,他一旁的蓝袍人,对在巨石板上俯身工作喝道:“好了没有?”
石板上的蓝袍人身形一顿,随即起身回应道:“好了,捕获阵式已经完成,现在只需注入魔力即可启动。”,两个蓝袍人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厌恶,面前这个发号施令呼来喝去的蓝袍人和他们一样,没有名字,只有贝塔Bata,伽马Gamma,德尔塔Delte等代号,而那位身柱,他们一直都不知道——也没有权力知道他的名字,全名是个人隐私。
面前的这个贝塔其实与他们同为“逐须”一级,在“身柱”之下,是月神教最底层的信徒,但就算如此,他们也都具有不俗的魔法能力,至少在其他领域有所专长。
如果有“狗腿子”这个能力的话,伽马和德尔塔一致认为贝塔在此领域上确实无可匹敌,仅凭着一条能说会道的饶舌,便依仗上了这位身柱,接着便转过身来对其他逐须大喊大叫,大有狗仗人势之色,其实也只是身柱懒得去管,便随了这贝塔代他发号施令,而这贝塔也很是聪明,身柱想要发出的命令大多能猜出个八九,也是堪堪保住了这身柱旁第一狗腿的位子。
只是贝塔忘了,从等级上来说,他和这些被驱使的人没有区别。猴子站得高叫得响了,也依然是猴子,端了枪也是猴子。(作者注:来自《猩球崛起2》,端了枪也是猴子,对凯撒的蔑视)
”那还不快做?这个晚上可不像以前那么悠闲,不是你们滚蚁狮窝睡觉的时候!“,有的时候,伽马真想冲上去撕烂贝塔面具下的狗嘴,只可惜身柱站立在前,德尔塔劝阻在后,他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只当作是蚁狮蜂刺耳鼓噪的蜂鸣,可还是不得不听。
德尔塔拉着伽马站到石板的一侧,也不顾地上的泥泞,只坐下来,双手紧贴着石板诵念着轻微得难以察觉的吟唱。身柱旁一直沉默的人——埃普西农Epsilon 也走上前去,协助着一起灌输魔力。
贝塔得意洋洋地用眼角乜着三人——他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凌驾于他人的感觉,即使这个位子并不是自己的。谁在乎呢?活着只不过是为了片刻的欢愉,人生也就是千年里的片刻吧,如果不抓紧这点时间享乐的话,这虚无缥缈的人生又怎么有意义呢?
反正听说那什么神明禁制的人来了,没准过个几天就会莫名其妙的被杀死吧,管他的,就算只剩下一个晚上的时间也要尽情享受,让每一秒都过得有意义啊!
潮湿晦涩的想法在贝塔愚蠢微小的脑袋里游荡,意淫勾起这个低级生物片刻的自我愉悦,沉浮在一瞬间魔力与电信号交缠的虚伪快乐中无法自拔,直到身柱的一声冷哼,才将他从或许永远都不会成真的祈愿中拖拽到暴雨轰鸣的现实中来。
”你,去帮忙。“,身柱用余光盯着贝塔,如刀的眼神几乎要将贝塔可怜的小脑袋剜出来,在原地留下一个碗大的疤,直盯得贝塔心里发毛。
”是,身柱敬上。“,贝塔的声音里夹杂着几乎满溢而出的恐惧,伴随着身体本能的颤抖席卷他心中最后的清明,好在身为第一狗腿,他有足够的自制力走到石板旁,与他所看不起的同类人坐在一起,从事着相同的工作。
细碎的吟唱湮没在暴雨的冲刷中,难见痕迹,唯有无声的石板可以证明这四个法师的存在。
随着这四人的吟唱,无形的魔力从他们的身体中流出,被捕获阵式所吸收,无色的魔力在刻画好的魔力纹路——深得可以说是沟槽中流淌,扭曲出些微的红光。
吟唱愈速,红光愈盛,在漆黑压抑的雨夜中挣脱出狰狞的红光,向着天边的怒雷张牙舞爪,宣誓着自己的自命不凡。
凝重的雨幕压不住呼之欲出的红光,就连啸叫着的风似乎也败退下来,在一旁噤若寒蝉。
远处飘渺的雷声,雨水击打石板的响声,四个逐须吟唱的细碎声。黑夜中仿佛只有这三者在各自的舞台上跳起吊诡的交谊舞。
最后,吟唱声戛然而止,贝塔第一个站起身来,随之跟上的还有德尔塔和伽马的无声鄙视,贝塔当然是早已习惯浸淫在这种带有敌意又无可奈何的眼神,只对身柱鞠躬道:“身柱敬上,现在捕获阵式已经完全准备完毕,现在就等...”
不等贝塔说完了。
一个硕大的篮球状的物体,猛地撞向贝塔毫无防备的脊背,冲撞带来的巨力一下将贝塔打到地上,人类的脊柱骨固然坚硬,但贝塔固然不是悠名那般强韧,法师的倨傲让他松散了身体的锻炼,破碎的脊柱与肋骨在断裂后化作利刃扎向贝塔的内脏,要在他死前送去最后一丝划伤的折磨,在他的视野回归黑夜一般的深色之前,他看见的是身柱看待臭虫一般的眼神。
“救...我!”,被挤压的空气穿过残破的声带,发出无意义的呼救,此时他才意识到,在怪物面前,人类是多么渺小,人的头骨甚至没有一块晶状体坚硬,变成了僵尸的小孩可以轻易撕碎成年人,清晨从水塘里凝结的史莱姆能够噎死技术高超的潜水者。
“这么就死了吗...可恶...”,他的脊柱完全断裂,伴随死亡痛苦的最后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不论这个淫秽海盗的大脑中曾经发生过什么龌龊低级的想法,都在恶魔之眼的怦然撞击之下碎裂,化作毫不起眼的尘土泯灭于世间。
恶魔之眼利用冲刺杀死了大意的贝塔,像踩死一只螨虫一样简单。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7-08 16:16:00 +0800 CST  
硕大的眼球在杀死贝塔后再次浮动起来,势能不够,它没有继续攻击近处的身柱,而是升上天空,用它邪恶的眼瞳扫视地上的四个人,选择下一个袭杀的目标。
厚重的雨幕没有阻碍恶魔之眼的飞行分毫,反而很快将它眼角膜上的鲜血洗净,纯白的巩膜在熠熠红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种妖异的殷红,为这个浮空的硕大眼球更添了一分走诡。
直到恶魔之眼飞上天空,其余三人才反应过来,身柱则是用看待贝塔相同的眼神与恶魔之眼对视,不带一丝情感。
伽马从石板旁跳开,并迅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嘴角抽搐。
刚才还在嘴臭的贝塔突然就倒毙在地,凶手还浮动在空中与身柱对峙,复数的恶魔之眼即将赶来。
一旁的德尔塔和埃普西农也一样闪退到一旁,只有身柱毫无动作。
伽马与德尔塔是多年的好友,此时此刻面对贝塔的突然死亡和恶魔之眼的袭击,他们的心中想法也是一样的。
这个捕获阵列,就是用于吸引恶魔之眼,并由他们来击杀,达到收集恶魔之眼的晶状体的作用。他们知道这个辛德瑞拉随手丢出来的法阵或许有点效果,但是未曾想作用竟然如此之快,估计是在刚刚注入魔力时就开始运作,尽管他和德尔塔刻画法阵的技术不怎么样,但从这冲天的红光看来,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好。
即便埃普西农涉世颇深,当下也不免沁出丝丝冷汗浸湿蓝袍。他比伽马和德尔塔更加清楚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情,这如矛一般刺破黑夜的红光必然吸引了巨量的恶魔之眼,他们虽有魔法在身,但那也只是从地下翻找出来的残损资料,所以也并没有太强,或许四五个恶魔之眼或僵尸他可以勉强应付并全身而退,但很显然,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恶魔之眼的数量肯定不下三四十只。
虽说这次是五人行动,除去还没开始就丢了命的贝塔,实际上,真正负责战斗在只有三个人。一旁的身柱虽然实力强大,但只起到监督的作用,在到危急的时候,谁知道这个身柱会不会撇下他们三个人逃跑?
如果自己现在逃跑,这里死的第二个人肯定就会是自己。
如果自己现在留下,蜂拥而至的恶魔之眼很可能会把他们撞成肉酱。
他现在感觉就像是被推上战线前的炮灰,进退维谷,却殊途同归。
“这么把握不好分寸,就像那臭妮子一样。”,身柱在心中暗道,心里却是还未有丝毫作战的打算。
至远处,伴随着雷声轰鸣滚滚而来的,是噩梦一般的恶魔之眼群,一眼估算去,不下五十只。
这必将是他们今晚不醒的噩梦。
“来了。”,德尔塔沉声道,手上的冰弹早已准备完毕。
三人对视一眼,多年的配合令他们早已有了成熟的作战方案,但在铺天盖地的恶魔之眼面前,他们的小聪明可能还不够看。
伽马右脚发力,猛地向前冲去,他所擅长的是攻击范围较广的土系魔法,虽说光系魔法对于恶魔之眼的效果会更加显著,但是只有身柱才会。
泥泞的土浆从地面上快速升起,聚合成大大小小数十个土球,土球压缩挤出水分以保证坚硬,在雨夜战斗格外消耗伽马的魔力。
伽马左手一摆,土球挣脱束缚向恶魔之眼群轰去,恶魔之眼虽然能够移动来躲避攻击,但由于他们直接转向的困难性和密集的土球弹幕,还是有不少被打退下来,更有甚者,被大块的土球砸中中心直接爆裂开来,只可惜因此,晶状体也无法收集。
“注意,晶状体。”,一旁作壁上观的身柱突然提醒,语气中感觉不出他因为晶状体的损失有何情绪波动。
释放完第一波攻击的伽马顺势退后,这个土球弹幕已经消耗了他大部分的魔力,他并不是辛德瑞拉那般的魔力无底洞,只能退到一边,掏出魔力药水灌下喉去。
接替伽马攻击的,是早已在后方准备好冰球术的德尔塔,他趁伽马释放完土球弹幕后移动到恶魔之眼群的右方,攻击恶魔之眼的侧翼。
空气中悬浮着的八颗冰球并未发出,德尔塔另有打算。
源源不断的雨水为擅长水系魔法的他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与伽马不同,他可以利用雨水将冰球二次凝结为冰锥,在恶魔之眼群被土球弹幕攻击后的小段时间迷惘中,他可以进行瞄准,瞄准恶魔之眼的侧翼,或者背部什么都好,只要不伤到晶状体。
“嗖!嗖!嗖!”
八根冰锥依次/射/出,击向一团混乱的恶魔之眼群,魔力凝结的凛冽极寒刺入恶魔之眼的球形身躯,再坚硬的眼球结构敌不过高纯度的魔法攻击,顿时爆裂开来,五块完整的晶状体穿过恶魔之眼之间的缝隙,最终掉落在地面上。
“五块吗...”,身柱在心里暗暗敲定计数,他在等待。
突然,恶魔之眼们开始聚集,由原来分散游荡的行动方式转为向一个中心聚拢,最终紧靠成了一个眼球构成的巨大球体,随后——静止不动了。
这是在做什么?聚集成一团只会增大目标,数量还不能达到增强防御的作用,恶魔之眼怎么会做出这样愚蠢的行为?
在德尔塔这样想时,身柱和埃普西农已站稳身形。
“吼...”,一声低沉无比的低吼自恶魔之眼群中传出,这并不是单独个体发出的声音,而是数十个恶魔之眼集体的共鸣。
灵魂层面的颤音无须介质,直接轰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中,吼得刚刚释放完冰锥的德尔塔如受重击,一口鲜血喷出,如脱线木偶般向后倒去,溅起些许泥浆。随后,恶魔之眼群散开,重新恢复到原先游散无序的状态向三人缓缓飞来,而十几个恶魔之眼从群中飞出,飞向德尔塔所倒下的位置。
伽马很清楚恶魔之眼要对德尔塔做什么,但是他什么也不能做。
不要去救落单的队友,那样只会给失去价值的人陪葬。
这是月神教的教规之一,也是战斗的基本准则。
受伤落单的队友只会对施救的人造成拖累,况且自己受到吼声的伤害也不轻,虽说补充完魔力的他还没有严重到倒地不起的程度,但释放魔力完的虚弱还是让他受了点伤。
十几个恶魔之眼突然加速,如脱弦的利箭一般飞向德尔塔所在的位置,随后发生的,伽马已不敢再看,只能继续应对。
经过刚才的灵魂低吼,恶魔之眼群整体似乎都有些虚弱,飞行的速度都放慢了下来,但,血腥肃杀的气势依然不减分毫。
轮到埃普西农攻击,他原本是火系法师,在这样的暴雨天气中尤其不利,但是,他向身柱方向看了一眼,身柱略微颌首,心中才有了打算。
四元素与光暗元素的魔法体系中,火的限制是最大的,但是当魔力熟练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发生进阶,譬如火系的进阶,就是雷。
一道雷柱自乌云中倾斜而下,如一柄势不可挡的重锤,带着无穷的愤怒砸向恶魔之眼群。炽白光电在此时肆意的宣泄,晶状体或存或损都好都无所谓,他已经得到了身柱的首肯,这个准备多时的法术的威力终于在这个雷雨之夜得以体现,远处断线风筝似的闪电甚至比不上这根雷柱半分,它如擎天巨柱一般挺立在黑夜之间,踟蹰愚钝的泥沼无法撼动雷柱些许,甚至此刻,光与能只是存在的唯一。
数十个恶魔之眼在雷柱击打的那一瞬被肆虐的能量压作尘土,雷柱边缘的眼球则炙烤为焦炭,只有相对抗轰击的晶状体存留下来,掉落了约有十四个,这不由得令埃普西农松了口气。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7-08 16:17:00 +0800 CST  
谈章十三
本来是想要达到四人全灭只留身柱的情况,只是后来想到这样的剧情似乎太长又太拖沓了一些。
后来打算只留下伽马和身柱,在伽马绝望时身柱救场展现身柱的实力。
但是还是太长,也没有太大用处。
最后的决议就是本章此况,由埃普西农的终结技雷柱来结尾,描写雷柱也算是对在下内视和文笔的一个考验。
然后身柱的实力暂且悬置,而魔力属性相信各位读者也能猜得到。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7-08 16:39:00 +0800 CST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下好高兴啊啊啊啊啊
泪奔
中考成绩出来高于在下目标高中录取分数线三十分啊啊啊啊
哭了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7-10 19:54:00 +0800 CST  
章十四 Humus n. 腐殖质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7-15 07:34:00 +0800 CST  
恐惧是人最根本最古老最真实的感情,恐惧是人类在面对危险时的一种自我保护,是人类企图摆脱、逃避某种情景而又无能为力的情绪体验,它警醒我们远离危险,或拖拽我们进入沉默的深渊。
所以,恐惧是难免的。
而且,逃避恐惧是无可厚非的,直面恐惧是值得歌颂的,死于恐惧是无能可耻的。
当悠名拨开那一片蘑菇丛时,心里响起的是这样的低声呢喃。虽说颤音如流蜚般烦躁,但冒险并不会因为幻听而停止。
森白粒子化为锐利骨刃具现在手中,剑身不长且略窄,但作为胆小鬼的导盲杖来说,足够了。
沉默的剑客低伏在丛中,如银白的猛虎伺机而动,将猛然跃起,一击毙命,从未失手。
他压低身体,按刀,横扫。
缱倦的幽蓝微光照映在白色的剑影下,扇形的杀机凝聚着蓝白色的哑光在蘑菇丛中袭过,蘑菇散落如蒿草横飞,轮转的锐器下众生不存。少女分明看见,白色的菌株上染了红色的鲜血。
骨刃上也是一般,零星血点溅落到剑身上,随后被抹出一条淡淡的红痕。
随着血滴扬起的,还有一声堪称凄厉的尖叫,随后便沉没在刀光和血影中消失不见。
因为,蘑菇丛中的,是一只普通的蝙蝠。
老鼠一般的滑稽身子被利落的拦腰斩开,来不及扑腾几下就流出了如泉鲜血,尚未氧化发黑的血液在夜光蘑菇的蓝光映射下显得格外诡异。极薄的蝠翼被切得犹如紧密的裁纸机轧过,淡蓝皮毛沾上孢子凌乱不堪。
但,悠名只是杀了一只躲在蘑菇丛里的蝙蝠而已。
悠名有些疑惑。确实,在这片蘑菇丛中再没有其他可以造成威胁的生物,但是那种隐隐约约的危险感依然存在,如破烂的绳索系在他的心上,越缩越紧,几乎要将他窒息。好像知道危险的存在,却又不知道危险的所在,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这样难以知晓命运的感觉完全是糟糕透顶。
好在周围已经不再有什么骚动,悠名摇了摇头,如同一个因为没有吃到糖果而懊恼不已的孩子。手掌舒展收起骨刃,斩杀蝙蝠之后的剑刃似乎越发凌厉。
“筱山,有...什么事吗?”,辛德瑞拉愣愣地问了一句,仅在刚才,悠名挥刀的那一瞬的专注,几乎令她认不出来这个颓丧如病猫的少年,一时竟爆发出虎贲一般的威势。
悠名摆手,丧家犬一般的颓落样子又抖落出来,“嗯,好像...没事了,应该是我的错觉,走吧。”,先前少年挥刀时的凌厉神色如林间朝露,遇见赤阳一般的少女便化作云烟消失不见。
“哦,筱山真奇怪。”,少女吐了吐舌,转身向夜光蘑菇田的另一个方向大跨步走去,骄傲得像个凯旋归来的女将军,好似有夕阳在前,只给少年留下镶上金边一般的背影。
”一直是这样啊。“,少年在心里暗道,从听到那摇萦的歌声起,少女留给他的印象一直是一个无所畏惧的样子,不过这样也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人其实轻松许多。
他这样想着,锐利的危险感猛地刺向他。
一片晕眩中,他看到辛德瑞拉脚旁的泥土耸动,仿佛有什么将要从中挣脱。
“辛德瑞拉,小心!”,警醒的话语还未说出口,那片土壤已是泥星翻腾。如游鱼一般,一只僵尸从葳蕤的蘑菇丛中跃出,灵敏的简直不像话。残断的双手本应吊在空中,此时却作扑抓状向少女袭来。
事发永远只在一瞬之间,辛德瑞拉下意识地抬起手,带起长袍作出似有似无的防御,僵尸狰狞而陈腐不堪的丑陋面容在少女碧蓝的眸子中无限放大,随之攀升的,还有始料未及的惊恐。
近乎是本能的,一颗手掌大小的深灰球体具现在悠名的手中,插销利落拔出,手榴弹如出膛炮弹般扔向扑上的蘑菇僵尸。
速度过快,僵尸被飞来的手榴弹击出二三米远,随后爆炸如绚烂烟火。
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少女略带嗔怪地望向悠名道:“刚才那是手榴弹吗?”
一阵沉默,英雄救美的良好气氛淹没在狗熊的尴尬里。
“呃...咳咳,你没事就好。”,悠名神色一凛,目光紧锁着辛德瑞拉的身后。
一颗手榴弹并未使真菌僵尸彻底炸毁,相反,爆弹所到处,只在僵尸的腰腹处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焦黑的碎肉与蘑菇绞拧一团,发出令人悚惧的可怖臭味,僵尸或许早已不是僵尸,夜光蘑菇的疯狂生长吞噬了僵尸原有的干瘪肌肉,在其中填满了细小的菌丝模仿肌肉组织,原本最有养分的头顶——脑部生长着一朵硕大的如斗笠一般的蘑菇,诡异的真菌在尸体的身上吮吸营养快活生长。
菌株爬满的腐烂面孔似笑非笑,或许是手榴弹爆声的影响,很快,三四个僵尸也从这个真菌僵尸的背后缓缓爬出,腐烂的亡灵在这一刻再次取得了新生。
空洞的眼窝,又或是浊黄的眼珠,齐齐绕过辛德瑞拉,盯向少女后面茫然失措的少年。
“欸?”,悠名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接下来的事情他已明了。
少女带着疑惑的眼神望向他,回应少女的是一如既往的无助眼神。
“它们好像是来找你的?”,少女问道,语气中是不可置信的讶异。
虽说自己在地下游荡千年,大小怪物也是见遍,各形各色的怪物对陌生人的态度各有不同,但一般都比较冷淡,只要不侵犯到他们的地盘,怪物们一般都不会主动攻击,即使是遇到主动攻击的怪物,她也能够利用魔法击退。
总的来说,怪物们其实还是比较和善的。
但她知道有些人或许是天生就特别招怪物恨,恨到只要一看见就会嗷嗷地扑上来的那种,没想到今天这位少年正好就是了,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注意力只堆积到悠名的身上。
“嗯,习惯了。”,悠名耸耸肩,尽管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三四天,遇到的怪物却是不少,被打不过的怪物追也是稀松平常,所以遇到面前讨债一般的真菌僵尸自然是波澜不惊。
辛德瑞拉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问道:“你仇家真多,那现在怎么办?”,心里已经背诵复习起几个范围广的法术吟唱,逃或战,过程她并不介意,尊重悠名的选择。
“怎么办?那当然是...”,悠名转头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着的真菌僵尸们,苦笑道:“战术撤退啊!”
少年把逃跑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不怕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性命当前应抛弃面子,挺直腰板站直丢脸,实为狗熊本色。
说着,悠名拉起辛德瑞拉白皙的小手向另一方向大步逃开,动作快得不啻逃债衰仔,而随之动作的,是一大群角色进入得很快的讨债真菌僵尸。
但不知为何,辛德瑞拉的脑中莫名浮现起一副画面:勇敢的少年带着心爱的公主飞奔,身后是无穷的追逐与驱赶,但是他们终将一往无前,直到世界的尽头。
少女的心头一暖,下意识地抓紧了少年的手,想要从短暂的接触中索取片刻值得信赖的安全感。
背后,不断的真菌僵尸从黢黑油沃的腐殖质中站起,嘶吼鸣叫着,要将两人变成它们的样子。
身前,懵懂却意外坚定的白衣少年牵起她的手,绝不回头的奔跑,要成为想要成为的样子。
仿佛冒险故事中的经典情节,只可惜也只是故事里的情节。
突然,恍惚间,一朵巨大的蘑菇从菌柄上脱出,展开六根缟白的节肢向悠名扑来。
悠名一顿,骨刃具现于手中,双手把握于身前抵住,奔跑的身形顿时停了下来,让瞄准运动轨迹突袭的歪尾真菌扑了个空,扎进柔软深郁的腐殖质里一时无法拔出。
突然的刹车令辛德瑞拉直接撞到冒失少年的背上,疼得少女鼻子发红,少女摸着鼻子瞪了悠名一眼,没有说话。
但是,真菌僵尸成群出动,歪尾真菌也不只有一只。
周围如柱般林立的蘑菇树丛脞密集,菌盖如伞,亦如潜伏伪装的歪尾真菌。肢节弯曲,其内蕴藏着的一触即发的强大弹跳力,黑豆小眼折射孢子幽蓝发出危险的微光,唾液横流的口齿细微翕动,如同蒙面的侩子手做起斩首的准备,背上用于拟态的蘑菇盖滑稽如龟壳,却让人笑不出来。
“吱!吱!”,歪尾真菌的口中发出威胁的叫声,一步一步挪动着向二人逼近。
先前是前有少年后有怪,怀着美梦在奔跑。
现在是左右为难怎进退,还有狗熊呵呵笑。
残酷的现实把辛德瑞拉从美好的私奔故事中揪出来,按在地上狠狠蹂躏。
“筱山,怎么办?”,辛德瑞拉扯了扯悠名的衣角,第一次感到了些许惴惴不安。
尽管她的魔法威力强大,但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更别提现在面对一群敏捷得不像话的歪尾真菌和越挫越勇的真菌僵尸了。
她带着询求的眼神望向悠名,希望从这个看上去并不可靠的少年身上找到些许安全感。
悠名的目光越过歪尾真菌,看向不远处。二十米外是一条不大的土石缝隙,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通过,毫无疑问,那就是他们要去到的安全门。
所以,他要亲手开辟出一条安全通道。
“辛德瑞拉,你有什么能发出很亮的光,而且能很快使用的法术吗?有的话,快。”,悠名向少女吩咐道,目光扫过缓缓逼近的歪尾真菌,注意力却是放在了夜光蘑菇田空中浮动着的淡蓝孢子光团上面。
他观察到,这些僵尸和歪尾真菌在移动时,身上收敛了夜光蘑菇本应发出的蓝光,而移动着的歪尾真菌们,似乎也在有意地远离过于密集的孢子光团发出的白光。
难道歪尾真菌害怕过于强烈的光线?
抱着这样大胆的想法,性命在前,魔法少女在后,悠名不介意一试。
“哦,当然有啊,要干什么?”
“有那种魔法的话,往这些蘑菇盖的两边各来一次,我要用雷管。”,悠名沉声道,其实本来,向歪尾真菌的中间发出光团也是一个办法,但是他并不确定受到强光刺激的歪尾真菌会不会如他所愿向两侧避开,所以利用强光引诱,让歪尾真菌相对的靠拢起来,再利用雷管解决,也防止逃跑过程中歪尾真菌再追上来。
“嗯。”,辛德瑞拉答应一声,随即,吟唱开始。
少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秀柔美,魔力随着变化的音节翻转旋折成期望的形状,淡淡的微光在少女的左右手中分别凝聚,同时吟唱两个法术,或者说是将吟唱着的法术分为两份,这也只有辛德瑞拉这般天才才能做到。
眼下真菌僵尸们已经距离二人不到五米远近,歪尾真菌触角击打地面的声音依稀可闻,少女手中绽放出花朵样的强光,在少年眼中犹如春的太阳。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7-15 07:35:00 +0800 CST  
章十五 Sisyphus n. 西西弗斯之石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7-18 12:56:00 +0800 CST  
“啊...终于甩掉它们了。”,悠名长舒一口气,烂泥般瘫坐在地上,心累远胜于身累。
望着空气中稀薄得几乎难以视见的夜光蘑菇孢子,这意味着他们离夜光蘑菇田已经有一段距离,至少已经与恐怖的歪尾真菌和真菌僵尸们划清界限。
辛德瑞拉释放出光团打击歪尾真菌的两侧之后,如悠名所料,歪尾真菌们很快向中心靠拢,并加速向两人爬来,但比它们更快的是悠名的雷管。粘性雷管经过悠名的计算精准地落入歪尾真菌的中心,爆炸过后的土地散发着真菌的焦糊味,但是对于找到了逃路的两人来说却是格外好闻。
悠名很快拉着辛德瑞拉跑出夜光蘑菇田,并用石块将土石缝隙堵上,使余下的歪尾真菌和真菌僵尸们再不能追上。实际上也是多此一举,歪尾真菌们跑出夜光蘑菇田一段距离之后就不再追赶,因为它们是惶恐的群居动物,并不会离开他们的安乐窝太远。
辛德瑞拉一甩淡蓝秀发,蓝白孢子纷纷抖落,优美如雪,自在飘扬,此情此景倒是把悠名呛得不轻。
悠名捏起鼻子,做出略带不适的表情,苦笑道:“我可能不会再吃夜光蘑菇了,就算是孢子也一样。”
辛德瑞拉不顾悠名的抱怨,继续调皮地摇头,“你肯定没吃过夜光蘑菇,那种蘑菇味道还是不错的。”
“啊,好吧,不管好不好吃的了,我都不想再碰见那么多怪物了,我惜命。”,悠名撑起身,脖颈无意间蹭过少女柔顺的发丝,撩起一阵微痒,“走了,不知道这条路能不能走到地面上去。”
“你要回去了?”,辛德瑞拉转头问道。
“嗯,还是要回去的,资源已经收集够了,太久不回去引会担心。”
“引?那个棕色头发的健忘症吗?”
“健忘症?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我算算,一千六百多年前就认识,我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一千六百多年?!你多少岁?”
“大概一千七百多吧,这个我就记不清了,在地下走太久了。”
悠名沉默住,说不出更多。
“欸?你怎么不说话?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引他有两千多岁呢,比我老哦。我和他是差不多的,嗯,你应该也和他差不多,那种创造和破坏的能力,不过我们不会你这么多,这就是你说的神明禁制吧?”,少女拍拍少年的肩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自己惊世骇俗的年龄显得毫不在意。
悠名一愣,搭建石墙时他确实对辛德瑞拉提起过,具现事物和创造破坏都是所谓”神明禁制“的能力:“对。”
“哦,那就对了,你的和引的都是那什么神明赋予的,但是我这个样子应该是大地赋予的,就是这里的一切。”
”大地?“
”就是土地...大地..什么的,总得就是所有的一切,应该是这样的,这个地方给予了我不老的权利,我是这么认为的。“
“真是神奇,你竟然活了这么久?”
“嗯哼,当然咯。”
/
"I used to be an adventurer like you, then I took an arrow in the knee."——《The Elder Scrolls V:Skyrim》
/
或许悠名不会理解这个几十年后才会有的游戏中的话语的意义,但是此时他正在用身体印证。
一根涂着深绿不明液体的石镝羽箭从一颗骷髅头样的机关中吐出,飞向悠名的小腿。
白银的衣裳再次证明了神明的合成物的不可靠,少年的小腿肉是毒箭最美妙的归宿,箭头穿过若有若无的白色长裤深深扎进他的小腿里,激起少年满脸苦涩。
”好疼!...“,整根箭头没入肉中,说不疼那一定是戏剧中英雄的逞强,但这里不在戏剧中,悠名也更不是铁血的英雄。
悠名一咬牙,将箭头拔出,伤口不大,可以凭借神明禁制的恢复力慢慢愈合。
”你受伤了?唔...怎么办?“,少女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略带慌乱的目光移到小腿的伤口上,裤腿被毒箭扎出一个破洞,却未有血液流出。
”呃呃,这个...没什么,可恶,哪里来的箭啊?“,悠名一偏头,看见地上灰黄的金属板在向他解答,他顿时感到了来自陷阱摆放者的深深恶意。
少女耸耸肩,扶起悠名,问道:”那还能走吗?不会太严重吧?“,看见悠名的指头大小的伤口,辛德瑞拉并未过于在意。
”嗯,还可以,不怎么疼,走吧。“,手上的小腿很快消痛,悠名只当作是不痛不痒的戳伤。
但是身体是诚实的,看似无伤大雅的伤口其实并不像悠名所想的那么简单,箭头上绿色的不明毒液缓缓渗入他的肌肉,无声中销蚀他的身体。
像是被毒蛇咬伤,伤口没有给悠名带来痛觉,而是加快了悠名的失血,被蒙蔽的感官此时也变得不再诚实,光线昏暗,路面崎岖,悠名从未注意到裤腿已经被大片血红浸染。
而辛德瑞拉注意到了。
但是她的表情有些奇怪,脸色亦复如是,她的面庞甚至是全身也如中毒一般蒙上了一层尸绿。眼瞳污浊。
辛德瑞拉,现在应该说是染血女神。
”嗯,这里还有银矿啊,辛德瑞拉你等等,我把这些银矿挖一下。辛德瑞拉?“,悠名没有听见少女的回应,转头回望。
之间一具尸体一般的人直直盯着他。
他下意识地迈开腿远离染血女神,他很清楚那个灰蓝长发垂地,皮肤尸绿的人就是辛德瑞拉,但是为什么变成这样,他不清楚。脑中一如既往的危险感此时如暴涨的气球砰然爆裂,全身被震慑得紧绷起来,脑海中游荡着的只有一个字:”逃。“
此时他才意识到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余光一瞥,如堕冰窟:他跑过的地方染成一条血路,不尽的鲜血还在从他的小腿受伤处涌出。
全身的力气被缓缓抽出,身后追赶不息的少女迈着僵尸一般的僵硬步伐却速度不减,越来越强的危险感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顶,一个疏忽就会坠下,刺穿他的头颅。
”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悠名在心里呼喊,喉咙有如焦油火烧,干得几乎要冒出烟来,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头在沙漠中踽踽独行的骆驼,背负着剧毒和痛苦,由本能驱动奔跑。
他明白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身后失控的少女追上,变成僵尸利爪之下的肉泥。全身的求生欲都在此刻陡然爆发,但也只能拖拽着他继续向前奔跑。
身上的云朵瓶时不时将他前推,拉开对于失控少女来说两三步就可跨过的距离,再多的云朵也无济于事。前方是一个将近三十度的陡坡,他有自觉,自己可能爬上这个斜坡就不再爬得下来。
拖着几乎被毒素侵蚀得只剩空壳的残破身体爬到坡顶,狂乱的染血女神几乎要抓到他的脚踝,将他拖下永无转圜的地狱。
金属叩击的响声轻轻响起,与适才的陷阱一般无二。他自嘲一声,不论是毒箭还是什么其他的都好,看来这条命真的要丢失在这些小玩意上。他的重心不由自主地前倾,踉跄摔倒。
挤压的剧痛从双脚上传来,随后是一声闷哼。
滚石陷阱从石道的顶端落下,滚落在石坡上将奔逃者的双脚压扁成肉泥,华而不实的白银鞋子在接触巨石的一瞬被压迫成银箔,毒液与肌肉撕裂痛得少年几乎失去知觉。
落石又复弹起,向狂乱的追击者飞去,砸烂了染血女神的半边身体,剩下的大半边残破身体和游走的痛感使她无法移动,也无法杀死坡顶同样跛足的人,只能看着自己的血肉收张而又无能为力。
强韧的肌肉组织保证她不会失血过多,残破的长袍上可见猩红的大洞。
他和她都说不出话来,浊眼与人眼相对,无声中仿佛道尽了千言万语。
被损伤的痛苦刺激染血女神剩下的身体,她开始向正常转化。尸绿的皮肤重新变得白皙,浑浊的眼珠逐渐干净澈明,藏纳无法言尽的歉意。身体半边残缺,格外惊悚。
“请解释一下。”,悠名开口道。
“我...对不起。”,她的口齿终于清晰,却全没了之前的骄傲与自信。
“为什么要杀我?”,他不依不饶。
少女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那是诅咒。永恒的生命必有永恒的代价,这片土地赋予我永生的权利,作为不可拒绝的代价,我失去了保持自我的能力,鲜血是我失控的预兆,伤痛是我痊愈的良药,当我看见活物的鲜血时,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变成那个样子,只有当我受到剧烈的痛苦时才能变回原样。所以,我很抱歉伤害了你。”
”......“
”很抱歉...你是不是觉得我像是僵尸骷髅那样的怪物?“
悠名没有说话,只是摆出工作台,放上一瓶空玻璃瓶组成炼药台。夜光蘑菇与恢复药水,蓝与红的粒子交缠纷飞,组合成药效更强的的恢复药水。一口饮下。
入口微苦,猩红如血的药水流过食道,在发酸的胃里激荡,随后化作无形的魔力涌入四肢百骸。
如洪水决堤,醍醐灌顶,悠名苍白的面孔顿时有了血色,脸上示意着中毒的淡绿逐渐消退,神明禁制自主的自愈能力因而开始运作,从内到外修复因为长时间奔跑和毒箭带来的肌肉损伤,与恢复药水相互作用,碎裂的肩胛开始修复,被砸成肉泥的腿骨开始重新生成,光洁白嫩,有如新生。
待到治愈完成,悠名一把撑起身,拎着剩下的一瓶恢复药水,向坡下走去。
少年站立着,看着匍匐的少女,眼里古井无波。少女无声无息,仿佛已经知晓自己的结果。
”喝了吧,看看有没有用。“,悠名把药水递给她,语气里没有责备。
只可惜剩下上半身的少女连支撑身体都极为费力,断面肌肉微微蠕动,虽然已经止血,但自愈的速度确实远不如神明禁制与恢复药水的同时作用。
他也看出来,少女的不动并非是置若罔闻,而是痛苦与伤残让她不得动弹。
悠名扳过少女的身体,让她靠在干净的石壁旁,给她灌下药水。所幸她并未伤损到头部,到那时他也没必要坚持治疗。
药水流入亚人的身体里同样有用,只是残缺的体积实在太大,药水的效果并未像只失去双脚的人那般效果显著,但所幸,性命无虞。
”筱山,回答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像僵尸骷髅那样的怪物,我会失控,还会杀死你...“,少女梗咽着,说不下去。
少年盯着少女泪水潋滟的碧蓝眸子,坚定道:”我不那么觉得,那不是你的错。如果我那么觉得的话,我就不会选择救你,因为我认为你和它们不一样,这个样子是你所想要的吗?“说罢继续合成恢复药水。
”...不是。“
心大而没心没肺的人有这样一个优势,就是永远不会把坏心情的事情放在心上。
对于刚才的不愉快悠名已经不想再回忆,更不想再提起,尽管这个女孩再怎么会因为自己受伤流血而失控暴起,这都不是女孩自己主观的愿望。如果因为别人无心的过错就去一直埋怨,那则是幼稚的体现。
”那就好,控制住自己,加油。“,说着悠名还对着辛德瑞拉比了个大拇指。
”那,我还能继续待在你身边吗?“,少女颤声问道,小心得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等待责备。
”可以。“,少年漫不经心地回答,手上合成的动作不停。
”......“
”哦,“,悠名抬头问起:“那么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筱山悠名,冒昧一问,你的全名是?”
“辛德瑞拉·布罗妮丝·宁芙。”
全名由本名、隐名、姓氏组成。本名和隐名由所有者自己命名,姓氏则由父母或他人命名。这种全名具有极大的隐私性。对于陌生人,告诉本名已经是极限,姓氏只能被亲近的人所知,而居中的隐名只能由所有者知道,所有者告诉他人自己的隐名则是有着特殊的意义。
但悠名并不知道全名的意义,他只把这个当作随意的相互认识。
“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楼主 缄陌一冉  发布于 2019-07-18 12:58:00 +0800 CST  

楼主:缄陌一冉

字数:70359

发表时间:2019-03-03 05:2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23 10:17:1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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