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班级】【重发】时光匆匆,爱存留(F\/F)

熟悉的人应该知道这个文是潇湘汐苑的文,高考结束了,这篇文也快一岁了。
现在拿到这里重发,希望它能长久,希望新朋友和老朋友都能多多支持,水母在此谢谢大家了。
废话不多说,开始重新整理。
一楼度娘不解释。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05:00 +0800 CST  
<序> 姐,写给你

昨天你带我出去吃肯德基,你吃饱了,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我,我还在大口大口地埋头吃着,你却突然轻轻地对我说,梦梦,你恨姐么?我一下子哽住了,抬头望着你平静的脸,点点头,又摇摇头,便不再说什么,你也没再多说,一刹那,空气也凝在了时光停留过的角落。

1988年,那时,我的生命还未曾存在,你来到了这个世界,让爸妈满是欣慰。

1995年,七岁的你在我呱呱坠地的那个冬天,总是站在我的小床旁,踮起脚尖,看着里边熟睡的我,给我唱你在学校里学来的儿歌。妈妈说,你总是争着抢着想要抱抱我,说我软软的,像个小枕头,你小心翼翼地接过我,慢慢地挪到沙发旁坐下,在把我嵌入你怀里的那一刻,你笑得像一朵绽放的水仙花。

2000年,我提前上了小学,你就担负起给我讲题的职责,那时的你,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初中生,在学校品学兼优,奖状连连,是个听话的乖乖女,可在给我讲题时,却不会笑,只有严肃。你一直都说,严谨是一个人必备的素质,是很重要的品质,对待学习时需要这种品质,严肃与否要在不同场合分开看待,娱乐时要幽默,治学时要严肃,你的话,影响了我这么多年,这已然成为了我的性格。

2003年,你中考,考上了省重点中学的尖子班,那个假期,你放弃了外出游玩的机会,在家辅导我准备参加奥赛的题目,督促我练琴。家里不富裕,日子过得平淡,但妈妈却给你报了钢琴班,你十二岁就已经过了钢琴十级,于是,你常常抽出自己紧巴的时间教我弹琴。那段日子,姐,你知道么,从我五岁到十一岁,六年的时间,我曾多么煎熬。你曾说,音乐演奏的过程是轻松愉悦的,这应该是无压力的,所以不必对我冷着脸,所以你在演奏,在教我的时候很温和。但一个音错三遍却不行了,你说那是不长记性,不专心,抄起竹片便往我手上甩,我疼得掉了泪,却不敢喊叫,不敢暂停,一首曲子下来,手背上红红的一片,你却没有任何心疼的表示,示意我演奏下一首。我一抽一抽的,你有时会大吼:“给我憋回去!!”我就不敢再哭了,继续弹下去。你规定,假期时一天练琴三小时,还记得那次,我实在累了,却不敢征求你的同意,借上厕所的功夫就把表调快了半个小时,那时我还小,又小又傻,没有考虑到家里还有其他的表。才过了两个半小时,我就得意洋洋地找你,想让你陪我玩皮筋,你半信半疑,问时间到了么,我自信地回答:“不信你看看!”便把你引到琴房,你看了看手表,再看了看挂钟,便明晓了一切,立刻火了,我知道你最讨厌的就是我撒谎。你第一次打了我的屁股,那一次非常重,你就这样扒下了我的睡裤,把我扔到你腿上,用竹片狠狠的揍了起来。我还记得那时空气里充斥着那种刺耳的啪啪声,和我杀猪一样的哭喊声,我不停的求你,可那时你却那么铁石心肠,训斥着:“让你撒谎!你才几岁啊你就撒谎!长大了还了得!累就可以耍花招吗?没有毅力你想做成什么?说!该不该打!”我哽咽着,连忙喊到:“该。。该。。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下我,我站在你身边抽泣着,你把我裤子提上,你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却强忍着,只说了一句话,我终生铭记。“争气,梦梦,姐为什么打你你心里知道,别让别人瞧不起咱,咱有一技之长,那是咱的荣耀。”那天晚上,你背着爸妈开灯帮我用热毛巾敷屁股,我忍着没出声,小脸憋得通红,却把你弄哭了,你说,“梦梦,别恨姐,姐希望你比姐强。”姐,你知道么,我曾恨你恨了很久,却一直深爱着你,我知道你也爱我,你是我的亲人。也许,只有亲人之间,血脉相连,才会有如此复杂的感情吧。
你上了高中,一星期回家住两天,没时间教我,就布置曲子让我自己练,周末回家检查,这中间免不了挨揍,可因为怕疼,练琴也越来越努力了,挨揍次数由多到少,由少到无。2006年夏,你考进了北师大,我考过了钢琴十级,那个夏天,我将升入初中,你和你的同学要结伴去旅游,你把我也带上了。那个夏天,没有竹片和皮带,没有眼泪和哭泣,没有呵斥,没有爸妈的劝慰,有的尽是你给我的照顾和呵护,也许是因为你我都实现了梦想,也许是因为你要离开我去北京念书,心底有一丝不舍吧。总之,那个温馨的夏,阳光、沙滩、碧波,和你调皮的笑构成了我最珍爱的回忆。

07年,我有了青春期少女的第一次朦胧感情,我恋得掏心掏肺,却换来他最终的心移别处,那一年,我到了崩溃的边缘,整天以泪洗面。从此我不在有心思学习、生活,那种从心底传来的痛传遍全身,我的成绩也从前三名滑到二十多名,后来甚至在班里排到了三、四十名。你一年只能回家两次,过问我成绩时,其实我一直在撒谎,我不敢直面,而你相信我,对吧,所以你也没去问爸妈以得求证,爸妈对我的成绩似乎不是特别在乎,他们和我谈过,我巧言说一定能进步,他们也怕你再打我吧,就没和你提起。就这样,我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瞒了你一年半。知道爸妈对我虚假的承诺忍无可忍,才告诉你真相。那次你暴怒到了极点,飞也一样的连夜坐火车赶回家,不停地抡着皮带,逮到哪就打到哪,妈过来拦着,你把她推开,竟用前所未有的警告语气告诉他们不许他们插手,并吼道:“都是你们惯出来的!孩子再不管就完了!!”那是两年多来的第一次挨打,不适应了这种鞭笞,我疼的竟“扑通”一声跪下了,你冷冷地说:“起来,我不用你对得起,你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这是08年的暑假,你把我接到了北京,自己给人家的孩子做家教,勤工俭学攒钱在校外租房子给我,我转到了这里上中学,家里汇钱来供我和你上学。08~09,你用棍子把我从泥潭中拉出,09年中考,我考进了重点。

2010年,你毕业,由于我户口不在北京无法在北京参加高考,你带我转学回家,转到了你的母校,因为你是名校毕业,所以就被直接调到这里教书,带我的新班级的英语。你又和我在一起了,这让我有些害怕。你告诉我,高中还剩两年必须要抓住,我有些抵触,却没再说什么。

姐,我回顾了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起的一切重要的事;姐,这序言是写给你的,虽然你看不到(看到了不得打死我昂~);姐,你打我,我却渐渐明白了你的用心,不再对你恨之入骨;姐,有时犯懒,你仍旧揍我,我真的慢慢抑制住了这种毛病。姐,时光在我们的手中渐渐流走,有时,我也会惜流年之无情,触痛了时光的神经,可有一种爱,它很痛却很深。唯有亲人才经得起指缝间沙砾渗透的匆匆,受得住狂风抑或是骤雨的席卷。姐,我不会恨你,我爱你。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06:00 +0800 CST  

<一>
2010年八月末,空气中仍残留着夏日存在过的味道,只是早晨的温度变得很凉。阳光斜洒在我的脸上,像浮上了一层浅淡的纱,我就这样挽着姐的胳膊,向我的新学校走去。到了学校门口,心里不禁有一丝忐忑,她略略俯下身,对我说:“要好好和老师同学相处,要努力学习,别总犯你那些毛病,克制着点自己,有点毅力,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我用力地点点头,在心底下定了决心。她看到我小**者的认真样子,微微地笑了,拍拍我的后背,“去吧!教室在五楼,我去办公室办点事,有事儿就来找我!”我又点点头,就飞快地朝着教学楼奔去。到了二年一班门口,看到了门外有一位老师在等着,老师见到了我便叫住我:“你是杨依梦吧!我是你的班主任,姓李,跟我进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我便跟着她走进教室,看到了班里四十几双清澈的眼睛正友好的看着我,我挺大方的走上讲台,用还算洪亮的声音说道:“同学们大家好,我叫杨依梦,很高兴来到这个集体,嗯,本人的爱好非常及其以及特别的广泛,没事弹弹钢琴啦~写个小文章啦~说两句鸟文啦~此处省略N多字。。”同学们哈哈笑了起来,我无视他们的笑声,继续问:“诶对了~有人喜欢芮成钢嘛?刚刚问完,台下突然举起了一只手,我打量着她,是个白净的女孩,眼里闪动着激动的神情,正激动地盯着我,我也兴奋了起来,”天哪,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啦!”说着我走下讲台,老师示意我坐到靠后排的一个角落。当时我挺不爽的,却也没计较过多,毕竟刚来嘛,也不能把你放在前面,只有后边有空座,心想着下次换座就好了,按成绩排,没准能到前面去。

我还记得那天上午第三节是姐姐的课,第一次上姐姐的课,自己有种不可名状的别扭和尴尬,可姐已经有一年的实习经验,再加上她给人家补过课,并不生涩,反而生动有趣。“同学们,剩下的两年就由我任教你们的英语,我叫杨依晰,好,我们开始上课。”她干练简洁地做着自我介绍,却引台下一片哗然,好多同学都回头看我,教室里充满了“哇,长的这么像,名字也差不多,是一家的吧”的声音,我一阵脸红,把头深深低下。“好了,大家安静,注意听讲。”姐姐严肃地说。教室里又静了下来。而我仍冒着冷汗,脸红红的,直勾勾地盯着书。“杨依梦!!”姐喊我的名字,“看黑板!我讲的这些书上又没有,盯着书干什么!”我惶恐地抬起头来,目光与她相撞的那一刻,我急忙眨了一下眼睛,感觉像被火灼伤一样。

姐没再点我,一节课下来,也没怎么看我。

下课,又一群同学围过来,询问我和老师的关系。我只好支支吾吾地说:“嗯,她是我姐,嗯...一个妈生的...嗯嗯,大我七岁...”晕,我跟巨星似的被狗仔队包围,我哪受得了这架势啊,悲催。

那天晚上回家,姐姐在饭桌上问我:“你告诉他们我是你姐了?”我嗯了一声,姐眉头紧蹙,一拍桌子,筷子碗都猛的一震,我也吓了一跳。“谁让你说的!”爸妈在旁边劝着。“你也没说不让告诉别人啊,再说了你本来就是我姐还不好意思让人家知道啊!那么多人问我,咱俩长那么像,名字也像,谁不一看就知道啊!你怎么总是那么霸道啊,我被人围堵的时候你也不知道替我考虑考虑!”爸妈在身边护着,所以我敢跟姐嚷嚷着顶嘴,本来就是她不对嘛!姐没说什么,只扔了一句:“你不许给我搞特殊,在学校叫我杨老师,中午自己去打饭,少让我给你送,听到没有?”我有点不乐意,但还是应了一声。爸妈埋怨着她,说她吃饭就吃饭,别大呼小叫的,不会跟妹妹好好说话啊,吓唬妹妹干什么。我也习惯了她的霸道,生着闷气,吃完饭重重的一摔碗就走了,姐没搭理我。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虽然穿插着跌宕的小插曲。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10:00 +0800 CST  
<二>
二年一班是文科尖子班,但当时我却没把它放在眼里,我在北京那两年可是老师喜爱的尖子,尽管是姐姐皮带威胁的结果,但也足以让我骄傲不已。所以我在这个班级里自以为自己很优秀,殊不知,文尖是每年都会出五个以上清华北大学生的班级。直到开学第三天的那次开学验收,我才被硬生生的拖进现实:全班四十七个人,我竟然排到了三十六名。从那以后,我便骄傲不起来了。成绩下来的当天,我一直都郁郁寡欢,那个同样喜欢芮成钢的女孩走了过来,坐在了我身边,她轻声说:“没考好,是吗?”我抬起了深埋在胳膊中的头,红着眼睛,望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她叫姜楠,我知道她的名字,她永远都是那个在成绩单最顶端恬静的微笑的那个女孩,她坐在第一排,这次考试,她又是第一名。我有什么可说的呢?在这样一个好学生的面前?“嗯,没事儿。。”我无精打采地说。她没再说什么,拍拍我的肩膀,但这动作却引起我的小小反感,我继续把头埋进胳膊里,闭上了眼睛,她见我如此状况,叹了一口气,就轻轻地走开了。

我越想越伤心,在用自己双臂搭成的小堡垒中,我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不知不觉中,上课铃已经打响,是英语课,姐不管我,任我在座位上一抽一抽的,红着眼睛跟着大家一起读英语课文。她在教室里踱着步,踱到我这边时,她扔给我一张字条,我抬头望了望她,她面无表情的走了,我快速展开字条,看到上边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宝贝,别哭了,这儿竞争力是比那边大,所以你才要更努力呀,哭不是办法,要把眼泪化作动力。别怕姐打你,这次姐不打你,但你不许松懈!”这张字条我一直留到现在,夹在我的笔袋夹层里,也许是为了留住姐姐这对我难得一见的温情吧!我考得这么糟糕,姐姐没打我,却叫我“宝贝”,姐,梦梦知道你用心良苦,梦梦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自从接到了这张字条,那天我的嘴巴就没合上过,我在姐姐课上呲个牙对着姐傻乐,姐瞅了瞅我,无奈地带着笑意瞪了我一眼,我只好低下头,继续傻乐。

挽着姐姐的胳膊回家,那天傍晚,正值雨过天晴,一如我的心情。天边挂着一丝火热的红,我静静地走在小径上,看天际一点点变得发紫,有一点点变得幽蓝,那一刻,我只感觉到轻松和幸福。我突然回过神来,仰头问姐:

“姐,你能不能一直这样啊?”

“哪样?”

“就是别对我那么凶,我又不是小孩儿了,你看看人家姐姐跟妹妹又是搂又是抱的,你咋这样呢。。”

“才十五就不是小孩啦?你多大我也比你大!你就不是那种可以给你好脸色的孩子,我上大学那两年是不是没人管你了吧!有没有人揍你?咱爸咱妈不舍得打,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王航现在在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么?中专!成天跟一帮混混在一起混日子,这样的男生值得你费那么多心思么?人家把你甩了,你还好意思哭成那个德行,幸亏把你甩了,不然我妹妹现在也就是个混混级别的人物!”

又是长篇大论,有那么严重么,我吐吐舌头,心里直犯嘀咕。也许,姐是对的吧,那个时候的自己,我都不敢去回首。

“唉~”姐叹了一口气,“你以为姐想打你么?你不争气,说了不听,事后继续犯,姐咋办?姐说话不好使,让你疼一顿啥都好使了,一顿揍能让你老实一个月,骂你一顿你第二天就忘了。你说姐怎么办?”

我沉默,心想,你不舍得打就说“不舍得”呗,还“不想”,你对我温情点能要你命啊,郁闷。

一路无语,净听姐发话了。路途太远,一身疲惫,却愈发的理解她,想要好好的,不仅仅是因为怕挨打,还因为怕辜负了她的一片良苦用心和这么多年来对我倾注的无声的爱。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12:00 +0800 CST  

<三>
那次考试惨败后,姐帮我分析了原因,帮我讲解了英语错题,还有政史地,呵呵,姐当年也是学文的,那个品学兼优啊。我曾开玩笑地对她说:“咱家有文科生遗传基因吧!”她装作严肃的说:
“有什么啊!要有也是我有,你就算了吧,这小破成绩还基因呢,你ka
fei
yin吧。。。”
“什么啊,我成绩咋就‘小破’了?我怎么的也能考个一本吧!再说我还有两年的进步空间呢!哼!别小瞧我!”
姐说:“你喊什么?我又不是不信你。”
这方罢休。

由于那段时间爸爸被刚刚单位派遣到南方,一年只能回来三次,妈妈也在忙生意,各地跑,回不了家几次,家离学校也不近,步行要半个小时呢,姐还没有车,姐就和爸妈商量让我中午晚上都住校,自己住学校教师宿舍。

爸说:“你俩还分开住啊,住一起得了。”

姐反驳:“老师是老师,学生是学生,咱住一起?她那么大了自己还照顾不好自己,大学谁帮她?”

我气愤:“你前段时间还说我才十五,还是小孩呢,这会儿就‘这么大了’?我有多大啊?我多大都没你大不是么?”

在一旁擦地的妈妈也插嘴:“就是的,你当姐姐的照顾妹妹不应该啊!”

姐无奈,“好吧,让她住我宿舍吧,我俩一起住,就是地方小点,就一个卧室。”

几天后的晚上,姐姐出去聚餐,我在家偷偷上网,去了学校的贴吧逛逛,无意中看到有人发起投票帖评论09级美女老师,我看到姐姐的票数居于第二,仅次四班班主任,不禁会心一笑。帖子下面还有人爆杨老师的QQ号。我一惊,不对啊,我知道姐姐的号码啊,不是这个号!但我还是查到了这个号码,点进QQ空间想查证一下是不是姐姐的另一个号。该死的,空间设有问题,“我最爱的人的大名”。我写了他男朋友的名字,错误,又写了爸妈的名字,又错误。我垂头丧气不抱希望地写了我的名字,心想如果又是错误的话,那就不是姐姐,但就在一刹那,我竟然进去了!我慌忙删去访客记录中我的记录,发现里边的访客除了我没有别人哦~~这个号一定是她比较隐蔽的,谁也没加。。。空间的名称是“晰惜梦梦”,里边的日志,写的大部分都是我,相册里盈满了我们两个快乐的影像。在移动鼠标的那一瞬间,泪水已盈满了眼眶,打湿了睫毛,滑落脸颊。

姐,我第一次知道,你有多爱我。

|第一篇日志|
2006年8月29日


幽蓝盛夏,一叶金秋

坐在通往北京的火车上,我紧贴着窗口,头顶的空调仍散发着阵阵凉气,给夏日的躁动添上一抹淡然。车厢里人头攒动,而在我眼里,那只是模糊的斑点,永远无法掩盖我内心对于美的悸动。我喜欢坐在火车里,看车厢里的每一张脸,或是焦急,或是恬淡,或是饱经沧桑,或是年少轻狂。看到由无数不同的面容组成的流动的画面,心底总是会产生一丝华美的悲凉。人生便如此,如列车般无奈,人潮涌入,人潮涌出,总会在一战的出口,他们弃你而去,没有人会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

夏日既末,望头顶一方幽蓝的天,幽蓝的让人心痛。就在这个夏日,我们曾远涉潇湘,将足迹遗留在岳阳楼的旧址,看衔远山吞长江的浩荡和阴风怒号浊浪排空的气慨。梦梦还小,她畏惧这样的场景,抱紧我的腰,将小脑袋紧紧地贴在我的胸脯上,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前方。我也拍拍她的背,轻声嗔怪着:“大孩子了,都要上中学了,还胆子这么小呀,别粘着姐姐了,勇敢点!”梦梦很听话,怯怯地松了手,又怯怯地看着我,那一刻,心有点痛,痛着她的乖巧听话,痛着她怯怯的眼神。

从她记事起,我在她印象里就是个严厉的姐姐,很少陪她玩,手里总是握着“凶器”,不说肉麻的话,她犯了错我就打她,言出必行,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还记得每一次打她时她胆怯的眼神和打过她后她愤恨的小动作和自己一个人默默挥舞的小拳头。姐知道你很恨姐,但姐不能像爸妈一样纵容你,那不是爱,是伤害。也许她永远不会懂,她疼得声嘶力竭时,我的心也在滴血,我背着她流了多少眼泪,也许她也永远不会知道。

我散下长发,任它在我肩上飘舞,我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想起了我过往的青春和妹妹飞逝的童年。时光匆匆,秋意来袭,在郊野的树枝上,我瞥见了一丝金色,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闪着光。时光飞逝,正如我们飞逝的日子。妹妹,我就要踏上去往北京求学的路,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可不可以不分离,不仅仅是现在,还有,永远。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14:00 +0800 CST  

<四>
双休日结束了,我和姐姐早早来到学校办理住宿手段,舍务老太太盯着我们良久,才开口:“住一起啊?”我姐答:“这是我妹。”老太太这才“哦”了一声,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中午跟姐姐回屋,惊叹教师宿舍待遇之好,一人一间,虽说不比宾馆旅店,但怎么也比我们学生一人一床,四人一间强吧!不公平!

时光匆匆,眼见第一次月考就要来临,我决心要考出个样子来给自己、给姐姐看看。姐那天问我,目标是前多少名啊?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次一定前十五名!”姐说:“好,还剩十天月考,我看你表现。”其实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目标是宏伟的,过程是艰辛的。班里的复习压力太大,我也强顶着压力,努力地研究课本,努力地做着习题。我政治选择题答得轻松,可大题却总是缺点漏点,每一次核对答案,都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距离月考还剩五天的时候,在做完一套练习卷的大题之后,我终于受不了了这种压力,心想,放松一下也好。中午,我告诉姐姐我不回去了,想在教室里抓紧时间做题,姐姐还在电话里表扬了我一句,我美滋滋地做了一个OK的手势给旁边的姜楠,姜楠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这近一个月的相处,使我和姜楠的关系越来越铁。我们俩在一起讨论芮成钢的英语口语,他在央视二套《环球财经连线》的严肃以及他在自己家中的调皮可爱;我们俩一起去食堂打饭,一起骂着地上明目张胆横冲直撞的小强;一起在饭桌上聊些各种老师的八卦消息;我们俩一起携起手来对抗该死的数学老师(老班),反抗着她毫无人性毫无天理的说教。有时候,觉得姜楠作为一个好学生为了我付出的太多,她抽时间帮我讲题,陪我解闷。。。每当我对她说出我的感谢时,她总会眨巴眨巴大眼睛,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拍拍我的肩,“嘿,说什么呢,你还跟我客气啊!”而我这时也只会挠挠头,傻傻的乐。

我和姜楠冒充走读生,中午就这样溜之大吉了。第一站,奔往吸吸吧,坐下来痛快地喝了一顿冷饮,随后,又去了串吧,吃得这叫一个爽啊。一看时间不多,只剩下一个小时了,我们赶紧奔向主题——溜冰场。

迅速换好鞋子,她搀扶着我就慢慢向冰场滑去。我第二次滑这玩意,但还是笨手笨脚的没有经验。姜楠扶着我一圈一圈地“走”,说是“走”,是因为我像迈步一样的跺着脚。姜楠不停地提醒我:“别迈呀~”我总是控制不住。最终,姜楠那丫头貌似失去了耐心,“得嘞,您自己滑呗您!~本姑奶奶先溜会儿,要站不住了就赶紧叫我哈~”我在后边急的干瞪眼,无奈至极。还没等我回过神呢,只见一个极速运动的身影向我飞来,那人只是刮了我一下,我却因手忙脚乱而一下子重重摔在了地上,那人也一个踉跄。

“你怎么回事啊!看着点不行啊!”姜楠闻声而至,向那人喊到。

“啊?实在抱歉啊,抱歉抱歉。。”那人将我扶起。

“呀!擦破了,都流血了!”姜楠指着我的右手手背和胳膊急急地说。

“我带你去上点红药水吧!”那人还挺有责任感。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什么呀?杨依梦!你说什么呀!感染了怎么办?我告诉你啊,破伤风可不是好玩的!”天哪,姜楠啥时候变的这么认真。

“那。。。那我姐看到了我说什么?”

“说你在学校摔的呗,你笨死了都要。”

得,我从了她了,后面的情景,就是我“嘶嘶”的坐在诊所,任人宰割我的胳膊。

可再一看表,已经到了上课时间了,想起第一节是英语课,我猛的一跳,“妈呀!到点了!完了我死了!”

又急匆匆地赶回学校,到了教室门口,姜楠刚要敲门,我就抓住了她的手,两腿直颤悠,“我。。我们。。怎么说。。啊?”姜楠一脸不屑,“瞅你那个样吧!没事!有事我顶着!”

天啊,你顶什么啊,你倒是没事了,我姐顶多骂你几句你就自由了,我呢?你知道我得付出多惨痛的代价啊。。。

无奈之下,我只得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头低着,两腿继续颤颤着,等待着姜楠敲门。

咚咚,“报告!”啧啧啧,瞧瞧人家这气势,气宇轩昂,毅然挺立,百折不挠,威武不屈。。。

姐姐的声音从门缝里飘了出来,威严,还带有浓浓的愠意,“进来!”姜楠昂首阔步,抬头挺胸的,我低眉信手,额,续续瘫,哪有心情续续弹啊。

“抬头!”我慌忙中抬起了头,惶恐地望着姐姐。

“干什么去了?”姐姐的声音极有震慑力。

“她在操场上跑圈,然后不小心绊倒了,我陪她去校医那,涂点红药水。”姜楠这镇定的啊,唉,谁让他是好学生,老师不可能不相信她,这点,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是吗?杨依梦?你没事儿去跑圈干什么?你不是懒得运动么?”

“我。。我。。。”

“好了,回去吧,下课你俩来我办公室,别耽误大家上课。”姐姐发话了。

我垂头丧气地回了座位,强迫自己认真听课。我怎么这样啊,在全班同学面前?我平时那么能白话,跟老师也有时候耍皮,这会儿我那点威风全木有了。

我坐在窗边,窗户打开了一个小缝,初秋的风有些萧瑟,吹得我背脊发麻。

下课铃如期而至,姜楠回头望了望我,我便和她一起随姐姐而走。习惯了,和姐姐一起走的时候会牵着她的手,所以当我没经大脑做出这个动作时,姐姐猛地一甩手:“干什么?这是学校!不是家!”我赶快缩回手,牵着姜楠,她向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巨可爱的鬼脸。唉,还是我家姜楠对我温柔。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姐姐喝了一口水,坐在她的桌旁。

“老师,我都说过了啊,就是这么回事,真的。”姜楠又活生生地抛过去一个笃定的眼神,额的神呀~

“那杨依梦,你说你没事跑什么步?”

“运动会,报名,嗯,我想报长跑。”我急中生智。

“是吗,挺积极的呀,我怎么不记得你参加过与运动有关的活动啊?”姐挑了一下眉毛。

“我归正了,不是,洗心革面。。不是,就是。。”我急得直冒汗。

“哎呀老师,您就别逼她了,我们保证没有下次了。”姜楠见状赶紧救我于危难之际,我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那行,回去吧,我看你俩考试成绩。”姐姐终于松口了。

好惊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15:00 +0800 CST  

<五>
我忐忑不安地走进姐姐的办公室等姐姐一起回去。刚刚放学,英语组办公室里,还零零星星有几个老师在收拾东西,还有几个学生还赖在里边问题。

“姐~”我试探性地叫她,没有回答。

“姐~~”我提高了声音,伸出手去拉她,她一下子把我手打了下去,起身,拎包,动作之快,一气呵成。

我赶紧跟着她,走出办公室,心想,这顿打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了。

月考成绩:语文120,数学90,英语133,政治70,历史81,地理74,班级排名三十五。呵呵,比上次进步了一名,好有戏剧性啊,这算进步么?

到了宿舍,姐姐直接进了卧室,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根鸡毛掸子冲了出来。“你还站那干什么?你不知道该干什么吗?给我进去!”我放下书包,慢腾腾地往卧室那边移。“快点儿!”姐一脚踢在我的小腿上,我一个踉跄,望着姐姐,趴在了床上。

“才几个月没揍你,你忘性怎么这么大呢?该干什么?”

我的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把裤子脱掉,重新趴了回去。

“啪啪啪。。。”姐姐没有停顿,连续的打了下来。

我大声哭了,用手捂住屁股,从床沿上滑了下来,蹲在地上,泪痕遍布脸颊。

“姐,姐。。我,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好好学习,呜~”

“给我老实趴回去!”姐给我一脚,踢在了我的屁股上,我试图抓住姐姐手里的鸡毛掸子,却不料姐姐一抬手,连续几下抽在了我的胳膊上,碰到了我涂红药水的旧伤。我嗷嗷的嚎叫,却不敢再蹲着,老老实实地趴在床上,姐用手死按住我的背,又毫无章法地抽了下来。我哭的就要断气了,赶忙大声喊到:

“姐我错了,我真错了!”

“错哪儿了?”姐仍没停止抽打。

“姐,别打了,你先停一停,我说,我马上说,说完你再打!”

“废话!”姐姐又一下,抽了下来,“别浪费我时间,快点说!”

“我没考好,没好好学习!”

啪啪啪。。姐姐怒了,“我看你还不知道自己哪错了,是不?我打到你知道为止!”

“别,姐啊,你停一停,我想想!!”

“你现在才开始想啊?是不是只有我抽你你才知道总结错误?你就这么不自觉,啊!?”

“不是不是,姐我最后一次,我不这样了!”

“少跟我废话!我打你打到你知错为止!”

啪啪啪。。。姐姐的力道仍不减弱,我想起了一周前的那次偷偷溜冰,难道姐姐知道我在撒谎?顾不了那么多了,找到一个错是一个。

“我不该骗你,和姜楠中午出去玩,还跟你说中午我要在教室学习!”

“还有!你的伤是怎么弄的?”

“滑冰摔的,姐,就这么多了,你别打了,求你了,疼啊!”我说着就翻了过去,大口喘着气,眼泪汪汪的看着姐姐。

“翻过去,别逼我抽你大腿!”我看到了姐姐的表情,哪里有不舍?分明是对待仇人一样的眼神,恨不得想把我就地打死。我害怕了,乖乖翻了过去。

“你快点说!跟你一分钟时间,不说我继续抽你!”

一分钟了,我急出了眼泪,却还是没想出来。

啪!“数学为什么这点分?”

“呜~我顶撞班主任了,赌气没好好听课!”
啪!“今天在学校叫我什么?”

“姐,我记住了,我以后一定叫老师。”

姐帮我回忆了错误,而不是继续打到我想出来为止,她反常的不信守诺言,也许是因为看到我惨不忍睹的屁股,不忍心再下手。姐并不会边说教我边打我,只要我承认完所有的错误就结束,也许是因为挨打时只想快点结束而不会仔细听她的说教,这样说教属于白说;也许也是因为出于不舍,不想再打的更多、打的时间更长吧。亲姐姐,怎么会真的舍得。

身后的鸡毛掸子终于停下来了,我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仍然泪流不止。姐姐帮我枕在枕头上,趴正,用毛巾擦擦我哭花的脸,用轻柔又不失威严的声音说到:“成绩并不是最重要的,我看重的不是成绩,是诚信,那天下午回来我就该揍你的,想想快到考试了,就算了,想不到你又给我考成这样,还有脸玩。你以为你姐跟你似的傻啊,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还有,你从小我怎么教你的,是不是得尊敬人!你李老师那么大岁数了带你们这帮小P孩容易吗?你替不替她着想?她偏爱成绩好的不对么?有能耐你给我考个前十名啊,说风凉话什么本事啊!还有,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告诉你叫老师你废什么话,别想在同学面前搞特殊,你姐当个老师你就觉得了不起,那你爸是国家主席你还不得狂成什么样!就不惯你那臭毛病!”我点点头,还一抽一抽的流泪。

“行了,别哭了,你泪腺咋嫩发达呢,还没开始抽你呢你就哭,为什么呀?”

“吓的”,我挤出了两个字。

姐无奈的表情,像兔斯基那个擦汗,挺逗的。

姐下床,去客厅拿云南白药,给我喷喷,然后揉揉,良久,良久没有说话。

“都发紫了,那么多道楞子。”这是她这么长时间说的唯一一句话,我不敢转身,但从她颤颤的语气中,我猜到她应该是哭了。

我也无言,心里又愤又爱,复杂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感觉自己要爆了。

后来,她下楼买了盒饭,我趴在床上吃完了它,枕头上滴了一滴油渍,我指给她看,她说了一句:“笨死了你。”我“切”了一声。

晚上没学习,太疼了,姐姐关上了灯,躺在我的床边,说:“趴着睡觉容易压到心脏,唉,你在胸脯底下垫个软垫吧。”说着,扔给我一个垫子,我装作睡着,呼呼的呼吸着。

“小没心没肺的。”姐姐轻笑了一下,搂着我睡去。

我只有睡着了姐姐才会有搂我的动作,为了体会这种温情,我宁愿如此。

夜,很静。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16:00 +0800 CST  

<六>
考完试后上了两天课,就迎来了十一放假。爸爸仍没回家,妈妈却急三火四地赶回了家,说要带我俩去姥姥家聚一聚。听到这话,我不由得眉头紧蹙。我讨厌他们家!姥姥嫌弃我是个女孩,小时候在她家,比我大四岁的表哥总是欺负我,用刚刚装修剩下的一块木板砸我的脚,还抓起我的头发往墙上撞,姥姥在旁边一声不吭,她就是向着她大孙子!直到现在,我的左脚小趾上还留有一块浅疤,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的愤怒。我可以原谅表哥,毕竟他那时也不过八、九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可姥姥的不作为让我恨之入骨。几年来,我都怀着一种不屑对待姥姥和她们家的人,虽然每次去,表面上也都过得去。每次回家抱怨,姐都说我的不是,我不服气地嚷到:“我表面上过得去就行呗,我又不是无理取闹去了,我还不够能忍吗?再说了,你小时候她怎么对你的?不也一样吗?”姐姐默默的呢喃:“毕竟是亲人啊。。”也许,她也有心结吧,也许,她把亲情和血缘看得过于重要吧。姐姐对我是那种只有她自己能打我,别人都不许打我的那种,每次姥姥拿我出气,姐姐都一把抱住我,把我抱走,然后姥姥就把气头撒在姐姐身上。姐姐不动声响地盯着姥姥手里握着的扫帚,挨着打,事后还要安慰躲在角落里抽泣的我。

写到这,那一幕幕回忆在我脑海中不断上演,不知不觉中眼眶又湿润了,我不愿回首那些场景、那些画面,那是我童年时代无法抹去的痛。

妈妈,你为什么总想带我们去她家呢,对姥姥唯唯诺诺的你,就不恨姥姥曾对你最爱的孩子们的伤害吗?

上了出租车,妈妈对司机说:“金阳小区,北区。”剩下的时光,便是车里压抑的沉默。此时此刻,我变得无比依赖姐姐,我和她坐在后排座上,我揽着她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肩上,闭上眼睛,思绪连篇。

我想起了小时候姥姥指着在地上乱蹦乱跳的我轻描淡写地叫我“小妖精”,姐姐急了,喊:“她不是小妖精,是小精灵,你才是妖精,你是老妖精!”这话激怒了姥姥,姥姥抄起扫帚就往姐姐身上抽,姐姐倔强的没流一滴眼泪。那次我吓坏了,飞奔回了里屋,嚎啕大哭,根本没意识到姐姐的痛苦,我到现在也没能原谅自己。

姐,那么有礼貌的你,那么有忍耐力的你,得有多大的勇气、多大的气愤才会使你喊出这惊人的一句!

正想着,我们已到了姥姥家楼下,我们付了钱,上楼,敲门。

开门的是舅妈,就是表哥的妈妈。

“呦,你们一家子来了啊,来,进来,我们都以为你们家不来了呢!”舅妈一阵阴阳怪气的说到。

妈妈笑盈盈地应和着,进屋,我们也随之换了拖鞋,进了屋,看到一家人已经坐在桌上等着开饭了,有舅舅、舅妈、大姨、姨夫和表哥表姐,当然,少不了姥姥姥爷。我们找了个位子坐定,便开饭了,舅妈又在饭桌上“侃侃而谈”。

“我们张钦可有能力了,当初学校里的各种文艺会啊,都是他主持的。人家这词用的,恰到好处,又有幽默感,唉呀,真不愧是我儿子。”舅妈又厚颜无耻地夸耀着她那宝贝儿子。

姥姥也随声应和:“我大孙子那有的说!”

我和姐姐埋头扒饭,一声不吭。

“唉,他呀,在历史上真是博古通今啊,虽说学理,但文科也不差,答个文科题,差不多也能拿90多分吧?”舅妈继续夸耀,“是不是啊依梦?”

我用鼻子轻哼一声。

“你瞅瞅你这孩子,你舅妈问你话呢,你就这么回答人家啊,就是惯的这孩子,没大没小的。你哥从来不像你这样。”姥姥在旁边添油加醋。

我瞟了一眼表哥,看到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也在看着我。我刚要反驳,坐在旁边的姐姐踩了我一脚,行,我再忍忍!

那年表哥刚刚高考完,才三百八十多分,你好意思么你,在我眼前用你所谓的“文科成绩”鄙视我!?我不认为成绩能决定一个人的档次,但你也太猖狂了!这明显是一个低档次人的做法!

“他呀,物理可好着呢,是他们班物理科代表,化学也强,钦啊,你给他们讲讲有氧运动!”

表哥滔滔不绝地讲起来,讲完还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你TM有能耐你给我讲讲等额选举差额选举啊!你TM讲讲基尼系数啊!还有你画个世界洋流运动图给我看看呀!画呀!你不会吗?你知道什么叫秘鲁寒流吗?加利福尼亚寒流?本格拉寒流?千岛寒流?你也就考那点分吧,你好意思显摆吗!!?”我暴起,怒吼。

“你喊什么喊?那是你哥!”姥姥气得直哆嗦。

“我还就跟他喊了,怎么的?我还想跟你喊呢!”

“闭嘴!”姐姐拍了一下桌子。

“我不闭!你管得着?”我豁出去了,继续对着姥姥嚷嚷,“我小时候你对我什么狗样儿我都记得,少趁着我小就往死里欺负我,你以为我不记得?我什么都记得,我记性可好了,我就是比你大孙子聪明!”

“你给我闭嘴!听到没有!?”姐姐真的生气了,指着我的鼻子。

“哼,你们就是这么教育她的?”姥姥不屑的看着我。

我正在气头上,继续冲姥姥吼:“你就是个老不死。。。”

啪!姐姐一甩手,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打得我脸上火辣辣的疼。我捂着脸,咣的一摔碗,就飞奔了出去。无助的泪水爬满了脸颊,那种孤独,那种寂寞,还有那种无家可归的落寞像带刺的乱藤一样爬上我的心间,缠住我,让我遍体鳞伤,直至窒息。家?我没有家,这世界,那个替我挨打的姐姐都当姥姥家人的面打我了,姐都不要我了,我还回哪个家?

正午的阳光灼伤了我的双眼,我一个人坐在路旁的石椅上,看着川流不息的汽车,就像是我飞溅而下的泪,火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直射者我的背脊,可我却只能感受得到脸上火辣辣的温度。

啪!有人拍我的背,我扭过头,是姐姐,身后还跟着妈妈。两个人站在我的面前,妈妈是满脸疲惫,姐姐是满脸愤怒。

我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她,她扭头便拉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家。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19:00 +0800 CST  
<七>

一路上,我只听到了耳旁呼呼的风声,和汽车发动机的响声。眼前的风景一幕一幕的过,和着萧瑟的风,总会勾起我所有的伤感。姐姐,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总有那么一隅,印刻在我们的记忆里,承载我们光阴的变离。眼前熟悉的小小风景不停地变幻,像翻动一页页泛黄的影集,把我们走过的过去温习。可姐姐,为什么你不理解我的悲伤,为什么我努力阅读,却读不懂你的失望。

回到家,我一脸平静的望着姐姐上下起伏的胸口,我平静干净的脸,也掩盖不住倔强的目光。

“你!你给我滚过来!”姐姐发疯一样的怒吼。我看了一眼妈妈,妈妈只是叹了一口气,静静的离开。看到妈妈黯然离去的背影,我感到自己的眼泪正在无法控制地流淌,汨汨的,无声无响。为什么你们只会顾着自己的失望,却从来不会轻抚我内心深处的伤口,触碰我心脏里的那块最柔软的地方;为什么你们只顾着教育我让我学会尊重,执意想要打磨我的骄傲,我的倔强,却从来不会仔细聆听从我灵魂中倾泻出的悲伤。

我大步走了过去,毅然决然的褪下了裤子,趴在了床上,就像三天前那样,只不过,这次的我没有了胆怯,没有了悔意,没有了希望。

啪!皮带落下,夹杂着风声,夹杂着我心破碎的声音。我闭上眼睛,紧紧抓住床单,就像狠狠的戳着流年的伤痛,却紧握这痛,任凭它肆意蔓延。

啪啪啪,又是连续的几下,我没有出声,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姐,这次我不想像从前一样求饶、躲闪、号叫,我想让你亲眼看到我的坚强,我想让你知道,你妹妹比你坚强。

我的沉默激怒了她,她更加用力地砸了下来。刺耳的声音在不大的卧室里回响,我感觉空气都颤动了,一如我的身躯。我只是抖着,不出声,不说话。

妈妈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却被姐姐挡在门外,姐姐趁妈妈不注意,把门上了锁。

“晰晰啊,你开门,快开门啊!”我听到妈妈在门外焦急地喊声和咚咚的砸门声,我强装浅笑,心里一阵疼痛。

“晰晰,你别打梦梦了!梦梦啊,你求个饶吧,你求饶你姐就不打了,这么多年你不知道你姐的脾气啊?梦梦你吱一声啊?梦梦!梦梦!!晰晰,她咋不出声了?你把她咋样了?你告诉妈啊!”妈妈一副哭腔。

“妈,你别管!今天我非得改改她这脾气!”姐姐粗着嗓子回答。

啪!“你说吧,你错没错?”

“没有!”我回答得斩钉截铁,眼里仍充满着坚定和倔强。

“没错,咱梦梦没错,妈错了,妈不该带你们去!”妈妈的声音颤抖着,我开始心疼,心疼妈妈的软弱和无奈,却不会屈服于身后手执皮带对我重重鞭笞毫不讲理的女人。

啪!“你还有没有点礼貌?那是你的家人,你的长辈,你有没有教养?随口骂脏话,一个女孩子,你丢不丢人!”

“他们对咱们怎么样?你还把他们当家人!你怎么这么贱呢!你就是个懦夫!你没有骨气!少来管我!”我一怒之下,竟然口不择言。

身后的皮带瞬间停下了,有那么几秒,我以为时间就此静止,空气都变得安静了,静静的,只剩下空气走过的脚步声。

啪,这下不是皮带接触肉体的声音,而是怕带接触地板发出的沉闷的一声,姐姐打开门,冲了出去。

妈妈趁机进来,将我抱起来,检查伤势,帮我揉着屁股,心疼的直落泪。

“梦梦没事,妈给你打她!”妈妈恨恨地说。

我听见卫生间哗哗的水声,很久很久,那声音没有消散,水声很清脆,是我最喜欢的声音。总是觉得水是大自然中最有灵性,最纯净,最温柔却也是最刚毅的使者。柔软恬静却刚毅不屈,这也是我的性格,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妈妈出去了,我无助地趴在床上,内心开始悄悄的抽搐,夹带着一丝丝悔意,可我并不打算认错。

我听见门外客厅里两人小声的絮絮。

“你怎么用皮带打啊?”妈妈一定一脸责怪,“打坏了怎么办?”呵呵,我又是一丝苦笑,妈,你知道你不在家的日子里,姐曾用皮带打过我多少次吗?姐姐心疼过我吗?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20:00 +0800 CST  


“用棍子掸子什么的打才容易打坏呢!皮带打不坏,还能打疼。”我的心小小的颤了一下,姐,你还是会心疼我的吧。

。。。
。。。

后来她们都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迷迷糊糊的,我竟睡着了,在这样一个充满着疼痛的午后。

睡醒时,夕阳已西下,余晖映着卧室的地板,地板犹如铺上了一层薄纱。

我在朦胧中缓缓睁开了眼,依稀地看到在我身旁,姐姐正侧躺着,用宁静的目光恬恬的望着我。我一下子惊醒了,慌忙中试图坐起来,可费了好大力气却没有成功。姐姐在一旁轻笑,摸摸我的头,拍拍枕头,示意我别动。我照做了,安静地趴在原处。

“姐姐向你道歉,对不起,姐打了你,姐也是太生气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这样骂人,怒气太大,打疼了吧。姐姐理解你,姐怎么会不懂你呢。”姐姐一脸愧疚,长发直直地垂在肩头,却显得有些凌乱不堪。

“姐,对不起。”我突然的一句把姐姐弄愣了,夕阳下,她的睫毛显得格外修长,格外清晰,却就在这一刻直直地僵在那里。她一定没有想到,我竟会向她道歉。“姐,我不该伤害你,姐,对不起。。呜。。姐。我说你是懦夫,对不起,姐姐别伤心。。”我又在一瞬间突然哭了起来,眼泪沾湿了我的衣领。姐,我怎么会不在乎你,当自己的心被亲情伤的遍体鳞伤的时候,我怎会忽略,还有一个人,我最亲的亲人,会一直在我身后默默为我遮风蔽日,为我阻挡呼啸而来的痛楚,和内心那些不得触碰的悲伤。

“梦梦,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我也一样。只是我不希望看到你和那些低素质的人斤斤计较,那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一个能成大事的人的做法。在你人生路上,还会看到许多无端闹事的小人故意激怒你,故意挑事想抓你的破绽,这时的你,需要的是冷静,需要用事实证明你自己的实力,而不是吵架。吵架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尤其是当你骂出脏话的时候,这降低的不是对方的素质,而是你给人的印象,这反而对你不利。你不是一直想做中国第一位女外交官吗?小外交官就你这心理素质啊?那还不得跟人家吵起来。你不是崇拜周恩来和芮成钢吗?那你为什么不吸取一下他们身上的沉着品质呢?”

我终于知道,姐姐这次为什么会狠打我,是我的易怒、我的急躁,这种反抗不是骨气,是留给他人见笑的笑柄。

“姥姥虽然过分,但毕竟是我们的亲人。你知道吗?亲人,这两个字,无人可以替代。”姐姐抬头望着窗外渐渐黯淡的天空和逐步褪却的夕阳红,仿佛目光可以穿越遥远的天际。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20:00 +0800 CST  

<八>
十月,这个我深爱着的月份在无意中流走,少了些初秋的余温和清凉的微风,剩下的,只有铺在地上的厚厚的枯叶和时不时袭来的阵阵寒意。十一月,北方的天空总是会垄上一层厚厚的阴霾,漫步在偌大的操场上,灰色的场地和灰色的天总会相接于远方的一线,让人在瞬间就迷茫了方向,弄乱了时空存留的光影。在周遭的郁郁中,这座城市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雪花纷飞,落在路人的头顶,静静的融化,带来的是一片雪白的静谧,带走的是城市里曾有的喧嚣和浮躁。

我像往常一样的上学,只是被姐姐强行套上了那件她精心挑选的阿依莲的粉色外套,我有些抵触她这样的行为,我喜欢凉凉的感觉,但我并没有拒绝,因为我穿上的不仅仅是一件可以避寒的外套,还是姐姐的一份关爱和暖意。

出于下雪的缘故,课间操停上,这可足以让我们这些痛恨课间操的人欢呼雀跃。虽然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可在这样的季节,谁又可以真正拒绝那些久违了的快乐呢?谁又没有一颗未泯的童心呢?姜楠在教室里嚷嚷着组织打雪仗,很快就聚了十多个同学,姜楠拉起了我的手就和这十几个同学一起往外奔,不料我没来得及看路就撞到姐姐了,姐姐被撞的一趔趄,我吓了一跳。

“杨老师好!”我装作严肃,鞠了个躬。

“干什么去啊,这么积极?”姐姐貌似也在装的严肃,似笑非笑的说。

“报告杨老师,我们正准备去战斗。”我见她半开玩笑,也嘻嘻哈哈的跟她调侃。

“什么战斗呀?我可以旁观吗?”姐姐八成也猜了出来,两眼放光,两道金光,刷刷刷。

“去吧去吧老师,我们去打雪仗啊!”我和姜楠异口同声,后边跟着的十几个小兵们也在旁边起哄。

“好吧,我也加入‘战斗’,正好我好多年都没玩这个了,跟你们这帮小孩沾光了哈!”姐姐笑着说,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弯弯的,新月一样柔和温馨。

到了“战场”,我们迅速分好两组,开始了激烈的角逐,我和姐姐分到了两个不同的队伍里。

嬉笑声在整个操场回荡,我在疯狂的投掷、躲闪、放声大笑之余,轻瞄对面的姐姐。她穿着黑色亮面一节一节的短羽绒马甲,里边是白色的羊毛衫,穿着牛仔裤,脚蹬黑色小靴子,显得如此高挑威严。呵呵,高挑威严的姐姐竟然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花,脸上孩子气的笑容却让我回想起了我们的小时候,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雪白的公园里跳跃,我穿着五颜六色的羽绒服,她着一件橘黄色的大衣,在妈妈慈爱的目光下欢快的舞蹈。那一幕已被相机永远的定格在一张小小的相片上,我却从未想过,长大后对我如此严厉的姐姐竟然也会和我一样怀念那年我们遗留下的所有欢乐,竟然也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陪我重温我逝去已久的快乐。

我深深陷入了回忆中,眼前的景象渐渐的模糊成了光影,未能躲过一个突然朝我飞来的雪球。雪球在我的脸上碎了,却留下了里边包裹住的一颗坚硬的石头,在砸到我的脸之后,飞快的反弹了回去。

“啊!”我叫了一声,捂着脸,蹲了下去,把头深深埋进胳膊里。

大家闻声跑来,不停地问我怎么了,我听见嘈杂人群中传来焦急的声音。“梦梦,抬头,让姐看看怎么了?”

我一下子怔住了,捂着右脸,缓缓抬起了头,望着姐姐,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我能感觉得到,我的眼眶里正渐渐的聚集泪水,差一点就要滴落下来。那个因为我在学校叫她“姐姐”而狠狠打我的人,那个因为我在学校肆无忌惮的牵着她胳膊而骂我的人,那个用严肃的冰冷语气警告我我不要搞特殊的人,竟然会有一天,在她妹妹受了伤的时候,忘记了她所有的警告和恐吓,怀着焦急的心情,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的叫我,梦梦。

姐姐轻轻把我的手拿了下去,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我的脸颊,我读懂了她眼里的心疼。“都肿了,眼睛也有点肿,差点打到眼睛。”姐姐心疼地说着。

“姐。。疼。。。”我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一句,第一次在学校,我可以毫无顾忌的撒娇。

“快上课了,这节是我的课,我不能请假带你回家了。姐先带你去校医那上点药吧,咱得快点。”姐姐果然是做事有条理的人,这一会儿的时间就把一切安排好了。说着,姐姐又转向这些同学,“你们先回教室吧。”

她挽着我的手快大步前进,到了医务室,她紧蹙着眉毛,很紧张的看着校医帮我上药。

“老师,麻烦您小心点别碰到眼睛。”姐姐紧张兮兮地看着校医。

“老师,这个不影响什么吧,没什么大事吧。”姐姐又在发问。

校医回答了什么我已忘记,或者是我根本没听,我沉浸在这难得的宠溺里,想牢牢抓住这一丝一毫的温暖,让我在感受一会儿这温馨。此时此刻,我多希望时间就此静止,即使我还在忍受着脸颊上的疼痛,即使这大片的伤痕会让我的面容变得很丑。我只是恋着这宠爱,和这久违的亲近。

上了药,贴了纱布,上课铃已打响。姐姐边护着我,边急匆匆的往教室赶。我心想,姐姐还是敬业的,尽管她舍不得让自己的妹妹走得太快太颠簸,尽管她知道,一路的颠簸会让她妹妹的脸很痛很痛。

进了教室,我乖乖的坐在座位上,听姐姐讲课的声音一喘一喘,看到姐姐的脸因为急切而变得红红的,看到姐姐在寒冷的季节里不停地用练习册扇着。我的心里生出了不舍和心疼,姐姐,你为我付出的有多少,我怎样才能让你不再劳累,不再伤心。

这节课,有好多同学传来纸条问我的伤势情况,我一一回复,却不忘认真的听着姐姐所讲的每一个知识点,认真的注视着姐姐的眼睛,因为姐姐你知道吗,我不想辜负了你对我的付出,和那无人能比的爱。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21:00 +0800 CST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21:00 +0800 CST  

<九>
“姐姐,你可不可以不忧伤...”在那天安静的夜里,我一个人在校园里踏着脚下厚厚的雪,望着远处的点点灯火,漫无目的地踽踽独行。几天过后,脸上的疼痛已近消失,只是冬季夜晚凛冽的风,穿透了贴在我脸上的薄薄纱布,如刀子一样无情的划着我的皮肤,不放过我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角落。我累了,蹲了下来,掏出手机,在QQ空间里肆意挥洒着我的文字,字里行间充斥着无助和悲伤,于是,当我打下这最后一句话后,我合上手机,看雪夜里身边唯一一丝光亮消散殆尽,眼泪终于滑落脸庞。

姐姐,你可不可以不忧伤,可不可以不要装做快乐的面对着我,然后再背地里黯然神伤。

那天姐给我做好了饭,嘱咐了几句,便脸色平静地走出了门,她同样平静地告诉我,她要出去吃,让我晚上不要等她了,我乖乖地点了点头,便开始做作业。九点多了,已经很晚了,我做完了作业,心里开始忐忑了起来,拨了姐的电话,一个温柔的女声告诉我:“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我没等电话里的声音说完,就急躁地挂了电话,然后,疯了一样的再打,再挂。。那种无名的焦急突然充斥着我的整个胸膛,还有极度的恐惧,无法言表,仿佛多年积淀的阴影此时此刻突然地笼罩在我的心头。

我曾经有过走丢的经历,在我四岁那年的冬天。那天,澳门回归,妈妈带着我和姐姐到大广场那里参加热闹的庆祝活动,我依稀记得我的两只手分别握着绿色的澳门区旗和红色的中国国旗,在人群的簇拥下,我想茫茫海洋里的一叶小舟,一股劲风袭来,我便迷失了家的方向。广场很大,周围有着大大小小的店面,霓虹灯的闪烁把夜空映得灯火辉煌,可正是那刺眼的光束深深的刺进了我幼小的心脏,在我心底最深处烙下了恐惧的疤痕。天微亮,我就这样在一家服装店的门口站了好几个小时,小脸冻得发紫,是姐姐在逐渐稀疏的人群中找到的我,那一刻,我紧紧的抱住她的腰,放声大哭,那种依赖,记忆犹新。

而此时此刻,那种埋进心底的隐隐的恐惧,一下子袭上心头。不同的是,长大后的我不再害怕自己会突然有一天消失,离开家人的视线,而是害怕姐姐会有什么意外。我有时会产生一种很奇怪的的感觉,只要姐姐很晚不回来,而我又联系不上她,我就会失去理智一般的焦急难耐。有的时候会自己一个人在家大哭,脑海里总会浮现姐姐出了事后浑身鲜血淋淋躺在陌生人怀里的样子。这时我就不敢闭上眼睛,只能仰着挂着泪珠的脸趴在窗口呆呆的张望,盼望着她的身影会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或者盼望着能够听到我熟悉的高跟鞋的哒哒声,那身影,那声音,都会让我心安,让我找到一种安全感。

那天,姐晚上十点多才回来,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我便有如释负重的感觉,眼泪终于汨汨的滑落,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依赖。可就在我开门的那一刻,我见到的是一个双眼红肿的姐姐,她的长发凌乱的搭在肩上,眼神迷离,飘忽不定,表情有些呆滞,身子在不住的摇晃。她应该是喝醉了。我着实地被吓到了,因为姐姐总是维护她在我面前的权威和正态,我从未见到姐姐如此低迷无助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姐。”我用怯怯的声音轻唤她,她却像找到依靠一样的,一下子扑在我的身上,抱着我嘤嘤地哭,像个孩子。

一刹那,我从心底生出一丝心疼,那种疼痛直射心底,让人透不过气。

“姐,梦梦在这呢,姐,不论发生了什么,别难过,有我陪你。”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隐隐猜到了事情的原委,眼睛又有些湿润。因为我真的不忍,不忍心看到平时这样一个坚强的女人,因为内心的伤痛和情感的伤害而痛彻心扉。

我帮她脱下了鞋子和衣服,一点一点地帮她换了睡衣。在黑暗中,我靠在床沿上,借着窗外点点的星光,轻拍她入睡,如十年前那一席席相似的夜,只是,那两个身影交换了位置。那时,在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一句话:长大之后,我就成了你。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24:00 +0800 CST  


我睡不着,便打开手机,找出书签里的某个网页,那是姐姐的“私密”空间,我点开了她前一天写的一篇日志。

“爱上一个遥远的人,便需要有一颗可堪承受遥远距离的心。我曾相信,the
distance is never a
distance,距离从不会是距离,可当距离足够遥远,到了足以失去引力作用的时刻,距离就变得漫漫无涯,你也变得遥不可及。”

“我曾抱有怎样的幻想,一个人默默等待了四年光景,没有甜言蜜语,没有豪言壮语,我曾以为这便是真正无言的爱情,可现在才明白,这原来就是我的有意,你的无情。你为什么要任我一个人等待漫长的岁月,却从不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你早已离去,后会无期。”

“Chris,now
I eventually know that if it‘s yours,please treasure it,but if not,just leave it
behind.I’ve never thought about the different nationalities and characters
between us,but what is true is that it does matter.


Chris是姐姐的大学英国文学课程的教授,年轻有为,长得帅气阳光,是个英国人。我还记得她上大学的时候,没有过多的精力关心远在家乡的我;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她,每天甜蜜的在空间里晒两个人的合照,背景从古色古香的故宫到气势宏伟的长城,从世界闻名的大本钟到富含韵意的格林尼治天文台...他们在世界各地留下了他们的脚步,我知道,每一步都充满着姐姐的幸福和甜蜜。

从她文章里的只言片语,我读懂了事情的原委,是因为异地的缘故,Chris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有了新欢,同样的,那个女孩也是个中国人。但Chris仍然保持着和姐姐名义上的关系,却很少再愿意每天陪姐姐聊天到很晚,姐姐的短信有时不回,有时只是回一个“yap,I
know,sorry,Am busy now,talk 2U
later,OK?”接到这样短信的姐姐,总会一个人独自倚在某个角落,暗暗发呆,黯然神伤。有时姐姐会问他还爱不爱她,他总会装出一种惊讶的口吻,“oh
gosh!how can U say so!?I love U so
much!!”我在旁边白眼,嗤之以鼻,姐姐却瞪着我,像想要吃掉我。

我那时总会想,姐姐你傻么?难道为了所谓的爱情,所谓的信任,竟要抛弃自己的判断能力吗?竟要硬着头皮去原谅一个心如死灰的人吗?竟要放弃你那视之如命的尊严和权威,去和那种口是心非的男人纠缠不清吗?可每当我说出这样的话,她就会发脾气,说小孩你懂什么,管好自己得了,说着便扬起手吓唬我,我总是冲着她吐一吐舌头,内心却五味俱全,还有些淡淡的怜惜。

这回,她真的受伤了,那个男人背着她做了那么多不堪入耳的事情,姐姐也是从继续读研的大学同学口中得知的,那一刻,她濒于崩溃的边缘。她疯狂的打着电话,那边索性也没有必要解释什么了,承认了的确在与她仍是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已有了别人,而且还。。。那种字眼,姐姐不齿把它写下来,我也不屑于懂得,但我明白了,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电话那头的男人不屑一顾,说中国人的思想那么保守干什么,欧洲人根本不觉得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他还是男人。我嗤笑,哼哼,你还知道你是个男人,正因为你是男人,才要为你的女人负责,才要担起肩上那种沉甸甸的责任!而不是以男人说事,更不应该以种族问题当作借口来推卸你本应承担的责任!

我从复杂的思绪里缓过神来,目光落在身旁的姐姐身上。她已然酣睡,只是熟睡着的她,眼角仍残存眼泪流淌过的痕迹,精致的嘴微微嘟起,略显温婉可爱,但是这小小的可爱神情却遮掩不住她的一脸忧伤。

是谁,让往日笑靥如花的姐姐愁容满面;是谁,让坚强到宛如冰霜的姐姐弱似落红;又是谁,用假惺惺的宠溺让姐姐陷入幸福,却又在姐姐情至深处之时,留她一件空荡荡的心房,漾着姐姐一个人孤寂的回声。在那个夜,我的愤怒被一点一点地燃起,脑海里勾勒的全都是那个猥琐男人奸笑的神情。姐,你为何如此软弱?面对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选择沉默,独饮伤悲;而面对深爱你的妹妹时,你选择的却是高傲和冷漠,把伤痛带给那个孩子,然后你便因之轻松,如释重负。姐,我要告诉你,对敌人的软弱和妥协带给他的只会是对你的鄙夷,而不会是因你的宽容而产生的动容之情。
我希望,你会懂。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24:00 +0800 CST  
<十>
我拿起姐姐的手机,查找通讯录,我看到了名为mylove的人,想必,这就是那个**的号码吧!愤怒如火,烧尽了我的理智,我按了编辑短信,打下了这样一段话(已翻译成中文):

“**,我TM告诉你,你脏兮兮的身子不配靠近我,滚!去找你那妩、媚的**吧,去投奔她极具吸引力的巨、胸吧!你喜欢的不就是这些么!我告诉你我不做缺德的事!滚!”

我很爽的按下了发送键,感觉一腔怒火找到了发泄的出口,看到她手机上的小信封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提示发送成功,我一下子舒了口气,软软的靠在了床上,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已经半夜十二点了,不再理会所谓的时间,我本不是一个喜欢早睡的人,我喜欢黑暗的安静,那种可以洗刷内心急躁和不安的宁静。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抬头看窗外闪烁的星和倾泻而下的月光,渐渐有了朦胧的睡意。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知道这一晚我做了很乱很乱的梦,许许多多的片段交织在一起,让我有种信息太繁杂以致头脑承受不来的感觉,昏昏沉沉的,又像是一直处在半意识状态。突然之间梦到姐姐拿着鸡毛掸子向我冲了过来,满脸都写着愤怒,我一下子被吓醒了,突然就坐了起来。姐姐已经醒了,正在厨房做着面包夹火腿。想到昨天发的短信还没来得及删呢,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快拿起床头的手机,看到了一条未接短信,我在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心想你TM还有脸回,结果,打开短信的那一刻,我彻底呆住了。

那短信是用中文编辑的。“晰你怎么了,我没觉得我最近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样骂我?我希望这是你发错了的信息,但即使是你发错了,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样肮脏的话会出自你之口,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我不愿意对你失望,但我真的失望了。——薇”

我马上感觉到自己在抖,全身都在颤抖,我真的害怕了,我变得语无伦次,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刚刚要回复,就听见姐姐穿着拖鞋向这边走来的哒哒声,我赶紧删除短信,把手机放回原位,心突突的跳,表情极不自然。

“醒了?怎么了,脸色那么不好?”姐姐擦着手,边擦边漫不经心的问我。

“没。没事。。姐,可能睡得不太好。。。”我一紧张,说话有点磕巴。

“哦。”姐没追究我的紧张,淡淡地应了一声,“昨天晚上你把我扶上床的?”,亏你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

“嗯。”我也同样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同时抬起了脸,满眼期待的望着她,期望着她能跟我说些什么。

“呵呵,我们家梦梦长大了,照顾姐姐了。”姐姐说着,脸上还挂着貌似幸福的微笑。

说着,她拉我去吃饭,我们在饭桌上坐定,我拿起了一块面包,一大口咬了下去,鼓着嘴,很艰难地嚼着。她见状便笑了,摸摸我的头发,“怎么小猪吃相啊?别噎着!你姐姐我做的早餐再好吃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我无心于她的调侃,满脑子都是昨天的事。

她应该看出我的无心,于是有些疑惑地问:“想什么呢?怎么了,心事重重?”

我顿了顿,把嘴里的那块大面包咽了下去,然后用仍然含糊不清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姐,昨天你咋的了?”

姐也稍稍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然后很平静地说:“没什么,以前的朋友聚会,喝多了而已。”

“我不信!那你昨天晚上回来为什么哭啊!”我一定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因为我看到姐姐一下子笑了,可为什么我总是在她的笑容里找到些许苦涩?

“姐姐跟她们聊啊,情到深处勾起童年痛苦回忆了不行啊!你呀,别管那么多了,姐姐是大人,能自己处理自己的事。”姐姐又开始摆出那副无奈的神情,哇呀呀,气死我也,说谎都不带眨眼的!

“你。骗。人。”我一字一顿,抑扬顿挫。

“没骗你,行了,就算是姐有事也用不着你插手,学习不能分心,懂吗?”姐开始语重心长。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27:00 +0800 CST  

我使劲的摇头,作撒娇状,嘴里还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好久没这样了,姐姐今天反常的温柔给我提供了可乘之机,也抚平了我的忐忑。

姐姐无奈,只能转移话题,装作板脸,“行了,快吃吧,一会儿迟到了,让李老师罚你站,别怪我不客气。”

我瞪了她一眼,开始埋头吃,这时才又想起害怕。薇薇姐是姐从高中时代一直到现在的好朋友,万一因为我破坏了她俩的友情,我又怎能担当得起这样的责任呢?我怎么对得起姐姐呢?这时我怕的真的不是有可能会挨揍,我真的不愿意看到这样一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因为我的搅合而出现裂缝啊!

该死,你没事设置什么mylove啊,迷惑众人心有木有!有木有啊!

忐忑的上学,想着中午找时机用姐姐手机给薇薇姐发一条短信解释一下,我着急啊,要不是因为我没有薇薇姐的号码,我早就拿自己手机发了。果然,第一节课是班主任李老师的课,因为溜号被发现,被罚到后边“清醒清醒”,我心想,你预言可真准,不会是传说中的预言家吧?

第二节课是英语,我发现她从刚进教室脸色就不对,一直盯着我,恶狠狠的。我觉得可能出事了,可能她已经知道了,我心跳加速,试探性地望着她,她恶狠狠地瞪着我,我想,我应该是完了。她讲的非谓语动词什么的我都没听,直直的盯着黑板,她也没为难我,下了课就把我叫走了。

她一路大迈步,我一路紧跟着她气喘吁吁的小跑,我感觉到我的心跳开始加速,额头上也沁出了汗珠,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我竟然感到了一丝久违的燥热,不知道是因为内心紧张所致还是她走得太快,我跑得太累。总之我感觉到了汗水在一点一点聚集,聚成了汗珠,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滑落。教室和办公室,本在一栋楼内,距离本不远,可我总觉得那走廊太长太空荡,那楼梯阶数太多迈不尽。

该来的总会来到,我甚至有一点小小的期待,只要能跟薇薇姐讲清事情的原委,不要误会姐姐,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因为友情来得太不易。我总是觉得,茫茫人海中两颗心的相识相知,用时光的代价换取一生不变的友谊,那便是一个人应该珍惜的不朽的幸福。

到了她办公室,她拽着我的胳膊一把把我甩了进去,我差一点摔倒,赶紧扶住了她办公桌的桌沿,转过头,用我一脸的坚毅面对着她,强挺着用装出来的成熟目光自以为深邃的看着姐姐,那目光也许还带着些许不屑。我不是不屑于姐姐的做法,我只是想成熟一次,坚强一次,在姐姐面前有尊严一次。我只是想告诉姐姐,他不爱你,还有我爱你。在你身后还有一个孩子,她虽然幼稚,虽然弱小,虽然还依赖着你不能松手,但她可以用她对你深深的爱用尽全力的,想去保护你,不愿意看到你受到一点委屈,一丝伤害。

“你说,你背着我都干了什么事!”姐姐一声怒吼,引来了邻桌那位老师的目光。

“给那个B人发了一条短信,我怎么了,不就是一条短信么?”我有些怒于她对我的语气和那种不信任。背着你?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吗?经常背着你干一些卑劣的事情吗?你难道不愿意相信我吗?

啪!一声脆响,呵呵,姐姐竟然当着一个外人的面打我耳光,她竟然不问事情的起因经过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脸。

我捂着脸,怒视着姐姐,虽说是不屈的眼神,但眼眶里还是慢慢聚集了泪水,蒙在我的眼睛上,让我感觉到世界都模糊了。

那位老师见状也吓坏了,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向我们这儿奔过来,“别打呀,孩子有什么错也不能打啊,有话好好跟她说嘛!也不小了!”

“有话好好说?我跟她好好说话你问问她自己好好说话吗?那脏话你真能骂的出啊?你懂不懂得尊重别人?你薇薇姐怎么你了,你什么意思?我一猜就是你干的事,你想怎么的吧!什么都玩儿阴的,发个辱骂短信还说英语,能不能堂堂正正做人了?我还从来没想过你竟然也会有道德问题,你太让我失望了!”姐姐一口气吼完了这么多,她的脸也被气的通红,看起来真的很可怕,但当时的我不知怎么了,偏偏觉得自己有理,偏偏就是不服,就是要顶嘴。

我直直的站在那里,眼神漫无目的的在天花板上游移,不愿意再看姐姐一眼,姐姐和那位老师的对话我也不稀得听。你不是认为我有道德问题吗?那么好吧,我就是有道德问题了,怎么了吧?我不想解释了,怎么解释我在你心里还是这个样。看我不言语,姐姐火气更大,揪住我的耳朵使劲拧,“你给我说话!你要不就是不好好说话要不就是不说话,你不能正常说话吗?啊!?说你为什么发这短信!”

我游离的目光终于再一次聚焦在她的脸上,我恨恨的说:“你,死缠着那个B男人,非要当人家小三,人家把你甩了你还去喝酒糟蹋自己,你觉得你光明正大吗?我发条短信骂骂那B人,不小心发错了。好吧,我在正常说话,我说完了,你满意了吧!”

我看到眼前的她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在几秒钟之内变化很快,有触碰心灵伤口的疼痛,有不知所措的惊讶,有因为我在办公室口不择言不给她面子的羞赧,有被人说穿直射心脏的痛楚,有对我竟敢在她面前吐出脏话行为的愤怒,或许,也有一丝丝被人保护着的幸福。

最终,她的表情定格在了愤怒之上。“你怎么这么说他,你懂不懂得尊重啊!他最起码也是个大学教授,也是老师,容你这么亵渎吗?shit、****、make
love,这些肮脏的词你也能说的出,今天薇薇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我怎么教你的!告没告诉你要有礼貌?你就给我说这样的话,你怎么是我妹妹!”

那边,那位老师正在劝着姐姐消气,而我却感觉到眼前一阵眩晕,满世界的喧嚣与我无关,我的世界突然变的死寂,安静的,只剩下耳朵里传出的嗡嗡声。

你怎么是我妹妹,怎么是我妹妹。

姐姐,多少年来,我怀疑过你表面上硬撑起的冷漠,怀疑过你对我说的“这个你吃,我不爱吃”,怀疑过你的恐吓威胁,怀疑过你在生气的时候抛出的“你走吧走吧,别回来了”,可我从来没怀疑过你对我的爱,对我的怜惜,因我而感到的骄傲,可是这一次,那句“你怎么是我妹妹”让我彻彻底底的心寒,姐,那么优秀的你,怎么会有我这个妹妹,她容易冲动,会说脏话,她为什么会是你的妹妹。

姐你一定对我彻彻底底的失望了,我知道你最反感的,就是别人在你面前说脏话,何况今天那个肆无忌惮的人,是你的妹妹。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27:00 +0800 CST  

<十一>
我控制不住奔腾而下的泪水,疯狂的挣脱开她的束缚,像个疯子一样的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奔跑着横穿过偌大的操场。灰色的阴冷的天,和灰色水泥砖的操场在远方接于一体,使那满眼灰色蔓延开来,无边无际。

上课铃已经打响,我却不顾一切的冲向校门,凛冽的风带走了我的眼泪,也吹乱了我的发,我不顾一切的与门卫大爷争吵起来,我尖锐的声音撕破了校园的宁静,在冲动之下,我一把推开门卫,径自奔了出去,留门卫有些苍老却充满愤怒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身后。

打车,眼神呆滞,让司机开车到狐域,那个全市最大的酒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也许是头脑中潜意识里姐姐喝的烂醉的形象在我头脑中挥之不去,也许,究竟的确可以麻痹一个人的神经,让人忘却所有的委屈,迷失在无忧无虑的世界里。

上午时分,酒吧里的人并不多,但里边的气氛还是很有深夜的感觉,我迷恋深夜的气息,这里浓浓的夜之韵让我瞬间沉迷。到处灯光闪烁,光束照射在空气中,让我透着光束看清了空气里悬浮的杂尘。曾几何时,我还深深的鄙视过这种地方,我还用激浊扬清的笔调在自己的空间里肆意挥洒着对这种地方的不屑。可就在这个白雪纷飞的冬季,当万物都沉沉的睡了的时候,我的灵魂也许也在姐姐的寒气作用之下冻结成冰,心寒,所以心已不再愿意坚守底线,于是,便给自己了一个放纵的理由。

我胆子还是小一些,只点了调制的鸡尾酒,颜色花花绿绿,斑斓迷离,很容易让人陷进这样的幻彩中,无法自拔。我没有喝过酒,只是想像着姐姐肆意呑灌着酒精的样子,在头脑中天真的想去模仿,然后固执的想去证明你做到的我都可以做的到,我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附庸,我的意见需要得到你的参考,而不是忽略不见。

两瓶酒下肚,我已经昏昏欲睡,我依稀的记得,我要了一支烟,却怎么也点不着,烧到了我的手指,然后,摇摇晃晃的起身,想要走出酒吧,却被服务生拦下,要我付钱。我没有那么多钱,便开始借着酒疯耍无赖,说些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后来我还是给姐姐打了电话,见到姐姐的那一刻,我的所有强硬都消失殆尽,眼泪在一刹那决堤,泪流成河。原来人在喝醉的时候不会伪装自己,姐姐喝醉的时候才露出了她本真脆弱的一面,我在喝醉的时候才不会硬着头皮跟姐姐顽抗。

迷离的眼神,哭花的小脸,因扭打而被撕扯得不堪的衣服,凌乱的头发。。。我想象得出我当时颓废的样子,所以我也理解姐姐当时的失态。她随意抄起旁边的什么东西,好像是很细长的木条,把我的背脊压在她的肘下,用那棍子胡乱无章的抽打在我的屁股上,那盛怒下的刺痛,即使隔着冬季的厚裤也感受的真真切切。我没有反抗,只是顺从的弯着腰,忍受着这鞭笞,小声的哭。迷茫状态下的我,听到的只有木棍带起的嗖嗖的风声,与身体碰撞产生的刺耳的啪啪声,还有,姐姐的哭泣声。我一度认为那是自己在哭泣,可是当我艰难的回头,看到姐姐哭得红肿的眼睛,我明白了,一切都不是幻觉,姐姐在我面前,挥舞着棍子,毫无掩饰的任她的眼泪流淌。酒吧里的老板闻声赶到,也不停地劝慰着姐姐,姐姐却不停手,直到啪的一声,木棍断裂成两半,一般在姐姐手里紧握着,另一半顺势掉落到地上,又被弹起,甩出了好远的距离。我哭着直起腰来,抹着眼泪可怜兮兮地望着姐姐,姐姐的眼睛也肿得吓人,却还在直直的望着我,那眼神直射心灵,充斥着失望伤悲,让人不忍正视。

姐姐疲惫的抬起眼,付清了帐,扭过头冲着我大吼,“跟我回家!”

我也艰难的直起身,并没有把手伸到后边去揉屁股,也不敢抬起头,我怕正视周围人的眼神。那一点点的自尊,也足以支撑着我找寻遗失的高傲,做回从前开朗纯洁的自己。

她扳着我的胳膊,抓着我大步往前走,一把推开酒吧厚重阴暗的门,正午的阳光直刺入我的眼眸,让我难以睁开双眼,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了异同,才体会到了光明和阴暗的对比有多么强烈。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30:00 +0800 CST  



到了家,久违了的家,我才找寻到一丝丝温暖,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着我们小时候的回忆,也充斥着我儿时的所有疼痛的记忆。我无心回忆逝去的种种欢愉温馨或是痛彻心脾,因为姐姐又一次拽住了我的手,大声斥责,也许是她认为我错得太重,也许是她余怒未消,也许是她想知道,那个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妹妹,为什么突然有一天,颠覆了从前所有的模样。

“脱裤子!”姐姐又一次喊出了如此熟悉的字眼。

我惶恐的拼命摇头,一点一点地往墙角缩,眼泪又在不知不觉中倾泻而下。“姐,求求你,别打我,我下午还要上课。。”说到最后,我又开始哽咽,喉咙很疼,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把脸憋得通红,无法呼吸。

“上课!!”姐姐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还知道上课!你还知道你是个学生!”姐姐一定失望透顶,不然我怎么会又一次看到姐姐瞳孔中散射出的迷惘和无助。

我还是哭,一直一直的哭,哭得嗓子都变得沙哑。

“哭!还有脸哭!给我憋回去!”姐姐又一次发怒,她不喜欢我哭的样子,那是一种软弱无能。可是我怕啊,我的错误犯得太深,那疼痛一旦来袭,我该怎么去承受?

我没有把眼泪憋回去,它来势太猛,我手足无措。

啪!清脆的一声,我的脸在一瞬变得火辣辣的。“跪下!”

我一把抓住姐姐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姐。。我。错了。我不敢。了。别打我行么。我再也不这样了。”

姐姐盯着我,像想要把我穿透,“跪下!”,声音坚定不移。

我缓缓地弯了膝盖,身子仍然挺得笔直,就这样,跪在了她的面前。我不屈辱不耻痛,只因她是我姐姐,她还深爱着我。

她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你为什么去那种地方?”

“我。不知。道。”我哑着声音,老实地说。

姐姐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去那种地方!”

我吓坏了,哭得更凶。“姐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难受。”姐,我要不要告诉你我的真实原因,我要不要告诉你,我只是想懂你喝酒时的感觉,我只是想读懂你的内心,体会你的感受,我只是想感受着你血管中每一次情感的浮动,因为我与你流淌着一样的血,我想懂你,想替你分担忧愁,享受欢愉。

啪!又一巴掌毫无遮掩的打在了我的脸上,我的头马上侧了一下。“你还难受?你骂脏话本来就错了,你还有脸难受!”

我突然间又一次抓住姐姐的手,凝视着她的瞳孔,声音仍然嘶哑抽噎。“姐,别打了。我不想。看着你伤心。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伤心的时候去。喝酒。我想设身处地的感受到你的感觉。”

我感觉到姐姐有力的手突然间变得软弱无力,她的眼神也在一刹那变得复杂,折磨了我这么久,你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久违的怜惜。

“起来吧孩子。”姐无力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我艰难的起身,低着头立在她的面前。

姐姐牵着我的手,拉我到沙发上与她肩并肩地坐下,那一刻我感觉像是在做梦,这,难道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平等?

“姐对不起你,一直没有关心你的内心所想,姐也太自私了,总是藏着自己的感情。”姐姐幽幽的说着这样的字句,附着的,是我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姐不希望你分心,不希望把肮脏的东西灌输给你,姐姐希望你纯洁,等到你该懂这些的时候,再让你慢慢的摸索,而不是依赖着我的力气。”

“梦梦,别用极端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坚毅不屈,这样的方法不会换来别人的肯定。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最坚强的人,不会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把眼泪留在心底,而是种下伤悲的种子,让阳光照进心灵,而不是躲在阴暗里暗自沉溺。”

“别随便用污秽的言语伤害别人的心,你所吐出的话像钉子一样扎进别人的心,不会那么容易就会痊愈。”

“如果你需要我走进你的心里,别怕,我会永远在这里等着你。我也会敞开我的心门,只要不是那些社会上阴晦的事情,我都会与你共享,陪你走下去。”

她说完这些话,就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我,我又一次失控,哭着躲进了她的怀抱里,这次她没有呵斥我的脆弱,而是用手轻轻的抚着我的头发,摩挲着,充满宠溺。

很久很久,我都溺在她的怀里,不言不语,只是贪婪地享受着她难得的温柔。我的耳畔仍然回荡着她说的那些话,那么有哲理,不像是从一个只有23岁的女孩口中说出来的,倒像是一个经历风雨的哲人,抚慰着受伤的孩子,开导她走出阴霾。

姐姐,你的话,我会牢记。姐姐,你一定不会再忧伤,因为一路上有我,陪你看世间的花开花落,朝朝夕夕。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30:00 +0800 CST  


360楼


附(1)
爱躲在偏僻的角落回归到荒芜人烟的地方,微微弯下膝盖,跪坐在溪水边,用手掌抚着缓缓流淌的水流。
爱在阳光斜洒的下午,拒绝所有的电子产品,只是一人呆呆的望着天上变幻的云,看云卷云舒,或悲或喜。
绘下这样一种如涓涓流水,如云淡风轻般的图,告诉自己,在自己内心深处,有一片纯净的地方,不容世俗践踏;告诉自己,我有这样一面,愿意纯净,只愿单纯如花。




附(2)
我笑着跳着,一个人沉溺在用自己的情感构筑出的快乐城堡里,无法自拔。
他们叫我,小傻瓜。我也只愿做一个傻瓜,在他们面前开心地嘻嘻哈哈。
在这样一个年龄,我本应逐渐成熟,可现在的自己却仍如稚童,不怕世人笑我疯癫笑我傻。
那些色彩的斑斓和充满稚气的童话,那些幼稚可笑的举止,统统被我包裹住,将他们尽撒。





附(3)
时而妖娆,听着性感的歌曲,让自己的灵魂与之共舞,让那些音符将我缠绕,让自己感受到人性中本质的感觉,然后与之沉醉。
时而迷恋于夜的绮丽和霓虹灯的奇光异彩,想就此陷入,却因为有着来自于姐姐的牵挂,不忍涉足。
我拥有着一些青春时节应有的渴望,有时不去抑制,任其肆意张扬。自己沉溺于觥筹交错之中,麻醉着神经,释放着重压,不理会所有人的目光,此刻,只愿一人共享。
在茫茫的路途中,会有一丝迷雾笼罩,那么便容许自己的无拘无束,过了这一天,明天的阳光依然会照耀。





附(4)
我用生物上的细胞来诠释我们的亲情,我不懂生物,也未曾涉足这样的领域,但我相信,有一种感情可以超越任何凡尘间的纷扰,那便是亲情。
我们拥有相似的染色体,相似的面容,相似的脾气,这一切只因我们曾共栖于同一体内,经历了生命奥妙的分化组合,最终走到了一起。
我喜欢沉溺于研究生命的产生和消亡,因为那是我们活着的载体,是我们缘分的见证。
感谢一生有你,陪我经历风风雨雨,再苦再累也不怕,只要你还住在我的心底,未曾离去。





附(5)
正正方方的字体,是我骨子里拥有的一点正气。我会严肃的对待我正追寻的梦想,那时的我严肃的表情很像你。
我懂得怎样做一个好孩子,让我内心无愧,让你欢乐开心,我怎么舍得用自己的颓废来让你伤心?我只有坚定着力量走下去。
姐,我希望我会是一个孩子,让你骄傲的孩子。
姐,我希望我会真正懂你,你的希望,你的期许。
姐,为了你,我会努力。相信我,我可以。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34:00 +0800 CST  

<十二>
十二月的到来,给我们带来的并不是隆冬时节应有的寒冷难耐,相反,由于学校举办的艺术节将至,加上圣诞和新年的气氛愈酿愈浓,校园里也处处洋溢着欢愉和温馨。时不时飘洒而至的雪花也少了些冷清的寒意,因为此时此刻的它映着傍晚华灯初上的绚烂,已然成了幸福的代名词。

“有没有报名参加艺术节的啊!”在十二月初一天的课间时间,身为班长的姜楠高高举着报名表,高声嚷到。瞬间,她就被我们这一群“艺术热血小青年”围了个水泄不通,急得她脸都憋得发紫。

“哎哎唉!我说你们都降降温啊大冬天的!每一项目每班只让报五个人,你们这都多少人了!行行好吧大哥大姐们,我要纠结死了。”姜楠扯着一副天生就巨无霸的嗓门,开发泄起来。我在私下里曾暗暗地想,这小厮,外表纯白水灵的让人有种想揪过来一口吃掉的欲望,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吓死我鸟,简直就一爷们儿,纯爷们儿!

我想报乐器比赛和歌唱比赛的项目,便上前询问还有没有剩余名额。所幸的是,乐器报名的人比较少,我大大的开心,于是准备联辛琪一起报一项钢琴四手联弹的曲目。辛琪,其实我们在此之前并不熟悉,只是彼此都爱着同一样乐器,爱着从它体内发出的悠扬婉转的声音,爱欣赏着自己的手指在黑与白交织的世界里恣意飞舞。我们都曾拥有过一个美丽的梦想,梦着有一天,自己可以身着曳地的长裙,与西装革履的那个他共奏一曲,彼此间相互默契的配合,双手温柔的相触,两个相濡以沫的躯体紧紧的依偎,共同聆听我们用心奏出的乐曲。于是,当我问她是否可以两人共同演奏一曲,一起参加艺术节时,她欣然同意了。我们一拍即合,选定了一首激昂奋进的曲子,《卡门组曲》。

姐姐并不是那种固守陈规的人,她无视那些可能被耽误的学习时间,笑着调侃:“哈哈,没有想到你挺热爱的嘛,看来姐姐我当初教你的玩意派上用场啦!快感谢我!”我嗤之以鼻,假装不屑地斜着眼瞟着她,她仍然是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那表情让我回想起小时候的她,在对我恶作剧之后总会给我留下邪恶的小表情,撇下我一个人坐在地上委屈的哭。而最终,她总会是不忍置我一人于不顾,她总会折回来把我轻轻扶起,帮我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逗着我,直到我重绽笑容。

每天下午的活动课,我们都会结伴去学校里的琴房练习,有时姐姐也会去,给我们两个人的合奏提供一点建议。

“杨老师也会弹琴呀!”辛琪一脸惊讶地问我。那天,是姐姐去我们琴房“指导工作”的第一天,辛琪性格含蓄内敛,没有直接问姐姐,而是选择了在练完琴后与我牵手往教室的方向走的路上问我。

“是啊,我都是那孩子教的的,只是在考十级前三个月找的沈音的老师辅导。”我说的很自然,仍与她十指相扣,眼神有些心不在焉地游离在渐暗的天际。五点多了,挺晚了,我想。

“真的啊!真没想到。。”辛琪一脸憧憬加向往,附带着吃惊。

“呵呵,瞅你那小样,别打我姐的主意啊!她可是我的!”我作无赖科。

“唉,只能羡慕啊,长得美又温柔,我要是有这样的姐姐,我该有多幸福啊。”她貌似有些黯然,眼里写着些复杂的东西。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更紧地握着她的手,我知道一个拥有着的人无法安慰一个缺失着的孩子,因为你拥有了她朝思暮想的宝藏,便永远无法真正体会到她空荡的伤寂。

日复一日的练习终于赢得了我们之间默契的配合,两双飞舞着的手触在琴键上发出的乐音越来越和谐,直至完美。

那天,12月10日,天空飘洒着轻盈的白雪,我特地选了一件白色的高领衫,辛琪则身着淡紫色的毛衣,外边还披上了一件红色的外套,显得格外可爱。姐姐答应我们一定要过来看我们的比赛,即使那天,是姐姐的晚自习。我并没有感觉多么的不合适,自己自私的认为,练习了那么久的我们,费了那么长时间的我们,理应得到姐姐的赞赏。到了大厅时已是黄昏,所有钢琴项目的参赛选手都被安排在台上试用钢琴。我和辛琪站在试钢琴的队伍中似乎显得焦虑,比赛时间快到了,我怕轮不到我们试用。


楼主 小水母飘飘  发布于 2012-06-09 00:38:00 +0800 CST  

楼主:小水母飘飘

字数:124146

发表时间:2012-06-09 08:0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0-30 23:03:35 +0800 CST

评论数:188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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