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明月光(女皇x摄政王,年下)

(三十二)
我在他腰际掐捏一把,埋首吞得愈深。他低吟出声,腰部抬了起来。我摩挲着腰间柔滑的皮肉,不紧不慢地吞吐着,惬意感受他因我的动作而激起一阵阵甜蜜的战栗。
喉咙深处被抵住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林宣动情之时的喘息声令人着迷,我甚至坏心地尝试着以牙齿在顶部轻磨,故意不去大力抚慰他,想看看他还会有多少令我惊喜的反应。
林宣斜了我一眼,此刻他双颊霞染,竟有些娇嗔的味道。我那点坏心思被他看穿,索性破罐子破摔摆出无赖嘴脸,以指尖轻刮着那已将衣料浸湿得半透明的部位,边欣赏着他不时闭目忍耐的神态,边悠然道:"林宣,关上房门你我便是老夫老妻,不讲君臣之礼。你知道么,每次看到你隐忍的模样,我就在心里将你如此这般了千百遍。"
林宣微微侧身,似是要躲过我的手指,却又贪恋那一星隔靴搔痒的欢愉。他被我按住腰身不断以指尖戏弄,几次微微启唇又不得咬住唇瓣,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你不是…呃啊…已经得手了…唔…"
我侧首看他,张口以舌尖勾勒着他的形状。嘴里逐渐尝到一缕淡淡的味道,虽不是椒兰之气,却令我愈发兴奋起来,强压欲念道:"林宣,我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就是想听你求我。"
纵使我的顽劣已令林宣忍不住吐出细碎的轻吟声,我还是清楚地听到他冷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岂有此理。我好胜心起,顿时一把扯下了他身前最后一抹遮挡。那被我挑弄许久的柱身湿漉漉地立着,顶部还含着晶莹的水光。
我道:"我以为我的宣儿能屈能伸,想不到却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随后慢条斯理地解起自己的衣带。
他睁开泛起水雾的眼,待看清我的动作,一瞬间慌乱起来,双眼竟不知看哪里好:"你…怎么突然…"
我衣襟大敞,外袍和里衣层叠堆在肩头。轻轻一抖双肩,柔滑的衣袍顺着肩背的轮廓滑了下去。趁他不知所措之际撑着身子俯在他上方,缓缓地沉下腰去,将湿滑的顶部压入体内,如愿听到他的低吟。
"呃啊…"
我吻住林宣的双唇,舌尖滑进他口中戏弄半晌,直到他被我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才慢慢放开。我抚摸着他发烫的面庞,抬起腰肢离开他的身体,低笑道:"这么嘴硬,仍是不肯求我么?"
林宣望向旁处,不知在思索什么。忽然,我腰间一轻,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竟被他搂住压到了身下!我震惊地望着床褥上那条孤零零的腰带,又睁大双眼望着俯身在上的林宣。
"你!什么时候…"
林宣以指腹抚了抚我的眼角。他那傲然的笑意仿佛此刻仍是令敌军望闻生畏的林大将军,而我则是他布下天罗地网、无处可逃的战利品,终于陷入了他的怀抱。
"臣说过,陛下打绳结的手艺捆不住人。"他抚摸着我的大腿,熟悉的触感抵在我身下,"臣倒是很想听听,陛下会如何求饶…"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15 22:13:00 +0800 CST  
四更天时,我被布谷轻声唤醒。帘外不见丝毫光亮,我睡得昏沉,以为身在宫中,声音里犹有困倦:"…何事。"
布谷道:"陛下,这会儿已经四更天,该起驾回宫了。"
我出了一会儿神,渐渐清醒过来,想起昨夜是我大婚之夜,却夜访昭王府与林宣共枕。稍一起身,只觉身下凉凉的一片湿腻。我放轻动作从林宣怀里挪出来,他似乎轻声说了句什么,好在并未被我吵醒。他在军营时哪怕是睡梦中亦极为警觉,风吹草动便迅速睁了眼,如今因那被未出世的小家伙,他的精力消耗了许多。记得入睡前我与他颠鸾倒凤,起初他挣脱了腕上腰带,伏在我身上冲撞,发泄了两回之后却被我轻而易举地压了回去,颇哀怨地望着我再度对他上下其手。
我留恋不已,俯身在他沉静的睡颜上轻吻一记,又向被子里探进手去,极轻柔地抚摸着小腹,随后才在众人的簇拥下匆匆登上回宫的马车。
破晓之前,天气最为寒冷。满天星斗亮闪闪的,像一把碎银投进了黑缎,却又透彻得多。我裹着轻暖的斗篷,闭目补了一觉,不多时便进了皇宫。
天色未明,寝宫内仍是一片寂静。我恐怕将刘子川惊醒,再生事端,索性拿了本书坐在外间桌旁,秉烛装模作样地读。书上写了些什么,其实全未看到心里,每一个字读起来都像是林宣青涩而顺从的姿态,令我欲罢不能。我连打了几个呵欠,回味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觉间伏在桌上睡去。

似梦似醒之间,肩头落下一重暖意。我倦怠地朝那温暖里缩了缩,便觉着有人轻抚着我的脸颊。
我睁开干涩的眼,见天色大亮,桌边灯火早已熄灭。我身上披了一件衣裳,被炭火烘烤得暖融融的。刘子川正站在我身侧,指尖尚停留在我颊边。他明艳的容颜与这华美的宫殿很是相称,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居于豪奢富贵之中。
我与他相视而笑,他道:"皇上一大早便起身读书,子川自叹不如。"
我极快速地瞥了布谷一眼。见其微微摇头,知刘子川并未得知我夜半出宫之事,心里有了分寸,遂道:"朕登基不足数月,国事仍有许多细枝末节未理清,心中常存敬畏之情,只得见缝插针、多学得一些是一些罢了。"
刘子川颇体贴地将衣裳替我拢了拢,微凉的指尖触在颈边,我不自觉地躲开了,站起身道:"皇后从前未到宫中来过,朕陪你四处走走。"

骊京城这一座皇宫久经风雨,历了好些朝代却屹立不倒,历朝历代的君王都割舍不下其磅礴富丽,竟无人重建宫阙,不过略加修缮、作出些改朝换代的样子来。
我携刘子川行于一重重亭台楼阁之间,将一砖一瓦背后流传下来的故事说给他听。与人闲谈并非我的喜好,特地邀他出来,半是琴瑟和鸣的样子给旁人看,以后宫稳定朝堂,半是出于我昨夜不归的愧疚。
刘子川的心情颇佳,我说到有趣时,他也与我调笑。我留意到哪怕我望着远处的楼阁时,他也在看着我,像要将我牢牢记到下辈子里一样。倘若我不是一国之君,又没有林宣珠玉在前,或许他不失为一个合适的人选。但我若非天子,他岂会垂青…
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15 22:14:00 +0800 CST  
希望这章没被吞楼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15 22:29:00 +0800 CST  
(三十三)
行至正德殿近处,我指着金碧辉煌的殿宇道:"这便是朕读书批阅奏折的正德殿了。昔日曾是一座藏宝阁,如今宝物早已被挪到国库去了。可惜依例嫔妃不得入内,不然还能带皇后进去瞧瞧。"
刘子川微微一笑,眼里落着细碎的日光:"谁说宝物已不在其中,皇上不就是骊京城的至宝么?"
我这些年少有被人直截了当地夸赞的时候,被刘子川这般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正琢磨着如何回他,他又道:"皇上,你看这是什么?"
我向他望去,只见一只红彤彤的蝴蝶停在他横在身前的手指上,正微微地颤动着薄纱一般的翅膀。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指着那蝴蝶道:"这蝴蝶是从哪里来的?眼下不是冬天么?"左右宫人也围了过来,啧啧称奇。
他仍是笑,轻轻一抖指尖,那蝴蝶扑棱棱直朝我飞来。我下意识地一躲,小东西擦着我的脸颊掠过,像一片羽毛般轻盈地落了地。布谷连忙捡起来,细看了一番才惊叹道:"陛下,这蝴蝶是用薄纸折的…"
我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果然是一只纸蝴蝶,用薄纸一层层细折起来,连纤弱的脚都用银丝仿了出来。因做工极其精巧,又会翩然飞舞,倘若不是离得这般近,当真瞧不出端倪。我道:"这蝴蝶果然精致,是从城中商铺买来的么?"
刘子川道:"骊京城里贩卖的小玩意虽多,这一只却是子川亲手做的。"
我示意布谷将纸蝴蝶交还给刘子川,由衷地感叹道:"皇后实在是心灵手巧,方才朕把它当了真,还去躲闪来着。"
他接了蝴蝶,将那栩栩如生的翅膀在指尖慢慢碾平、恢复成薄纸的模样,像捕捉蝴蝶一样捕捉到了我话中的异常之处:"皇上为何要躲避蝴蝶?"
我回忆起幼时的经历,不禁揉了揉眉心,道:"咱们去另一头走走。"
二人拖着后头浩浩荡荡两排宫人从正德殿后走过。天蓝莹莹的,一丝薄云也看不到,是冬日里罕见的好天色。
我放慢了脚步,道:"朕小时候在骊京城外几百里的村子里长大,一到天暖的时候,就叫上一群孩子,打着帮家里抱柴的名头去山里抓蝴蝶玩。后来有一回,为了在大伙面前显摆,特意从家里偷个只口袋,躲在山里抓了好几十只蝴蝶,牢牢地把袋子系紧,打算第二日拿给大伙看。谁知当晚母皇竟然回家来,那蝴蝶口袋就被忘到一边了。"
旧时的回忆一拥而上,想到那令我不寒而栗的情景,我面上虽是笑着,手已经禁不住打起颤来:"…过了好些天,朕才想起那袋子来。满怀期待地打开一看,原本以为会有好些漂亮的蝴蝶飞出来,没想到…那里头全是烂成一团、看不出原状的…"
锦绣成灰、花落成泥。
"打那时起,朕就再碰不得蝴蝶了。"
刘子川半晌没作声,只伴在我身侧静默踏入萧瑟的御花园,指尖仍摩挲着那薄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待众人快要行出花园,我终于从蝴蝶的梦魇中醒过来,勉强笑道:"别看这御花园尽是些枯枝,其实春天里百花齐放,比现在好看多了。"
刘子川微微颔首,忽然将手掌在我面前一张,只见掌心上静静躺着一朵娇艳的花。和那蝴蝶一样,红彤彤的。
我又惊又喜,不禁大笑:"皇后竟这般手巧,折得出如此活灵活现的花鸟鱼虫,朕低估你了!"
刘子川不过莞尔,道:"臣妾在家无事时,经常自己折些东西给表妹玩。"
我笑道:"真看不出来,皇后是讨姑娘开心的高人。"

这三日过得也快。除去归宁,我白日陪着刘子川在宫中品茶下棋,夜里推说劳累早早歇下,又趁夜驾车出宫。我并未向林宣提起我与刘子川的相处,他亦从未过问。待第四日一早,又是百官早朝的日子。我在殿上听着他与众臣议政,心思不由得飘到了另一桩事上:往后月份渐大,孩子是藏不住的。以林宣身份之特殊,尚未婚嫁便先有了孩子,到时候该如何向旁人解释?总不能向百官挑明这是我的骨肉。我初登皇位,后宫只刘子川一人,若记到皇后名下自然最好,可刘子川…刘氏一族尚且盼着他诞下太女,为其族人挣得王爵,他会顺着我的意思么?
我想了一遭,暂未想到有什么合宜的法子安置那孩子,只得顺其自然,往后或许会有转机。

我神游天外的模样却被林宣记在眼里。下朝之后,往正德殿去的路上,他压低了声音道:"陛下今日在朝堂上心神不宁,打算以这般仪态令贤臣良将心悦臣服么?"
我扫他一眼,道:"昭王忧国忧民,如今又干起御史的活计,纠到朕头上了?"
林宣顿时蹙起了眉,目光凌厉如剑,声音也冷了三分:"陛下自重!如今继位伊始,陛下又无显赫功劳,殿前若再无天子威仪…"
他忽然步伐一停,手按在了小腹上。
我本是左耳听右耳出,漫不经心地答应着,忽见他如此,赶紧上前扶住他,连声急唤:"林宣!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林宣极力地深呼吸了几回,这才抬眸,那神色仍是冷冷的,竟令我不敢回望。一阵凛风吹过,我恐怕他站在风里受了冻,只得轻声道:"昭王谏言得是,朕记得了。"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17 18:23:00 +0800 CST  
(三十七)
春林初盛,清溪九曲。此番出游所行的这一条小径,乃是灵玉山观水之路。骊京虽是春日,山中却仍有春寒,其中一条溪流竟是极寒,清冽流水里不时浮了碎冰,与这漫山遍野的浓翠之色颇相异。
二人行出众人的视线之外,绕到树林遮蔽之后一片空地。绵软的春草遍覆,踩上去如踏云间。那条浮冰的寒溪恰从此处淌过,清澈见底。
我挽了衣袖,就要俯身在那溪水中洗手。谁知刚弯下身去,手臂却被林宣扯住。
"陛下,现下水凉,当心贪凉受寒。"
我另一只手已近水面,玩心大起,当即撩起溪水向他泼去。
林宣蹙眉转过脸去,水滴溅在白皙的面容上,更衬出莹润肤色。听见我的笑声,他微微地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望着我。
我解了外袍,清爽的山风将背上的汗吹干,觉着十分舒畅。林宣见我如此,忙将我揽入怀中,转身挡着那凉风,低声道:"陛下平常在宫中也这般随意么,怎的丝毫不爱惜龙体。"
我被他压在胸前,全然不觉着冷,反而张臂搂住他,笑道:"你肚子里的小娃娃顶着朕呢,这么乖顺,连动都不肯动一下。"说着解起他的衣带来,自顾自道,"朕有多久没见过你了,让为娘瞧瞧你多大了…"
我不顾林宣轻微地躲避,在他怀里簌簌解了他的衣袍,只见莹白的腹部隆起,没有一丝突兀的纹路,我看得心痒,忍不住双手托住腹底,低头吻上。
双唇碰触到如凝霜雪般的肌肤,里头忽然轻轻一动。
我猛地仰起头来望向林宣,发现他也正惊异地看着我。
"方才…是孩子动了么?"
林宣看了我良久,轻声道:"…是。"

溪水潺潺,将两旁的春草浸润得极是嫩翠。我拖着林宣相对跪在绵软的草地上,一手揽着他的脖颈与他亲吻,另一手在他腹部不住抚摸,当真爱不释手。他虚扶了我的腰,尽管与我亲近过不知多少次,双手仍如最初一般拘谨,从不主动碰触我。
这个绵长温柔的吻令他放松下来,薄唇渐渐溢出轻吟。我的手指沿着腰腹的线条向下,惊喜地发现他的身体远比预想中热情,前端已坚硬地立了起来。再向后滑去,手掌触到一片湿滑。我顺着他的双腿摸去,内侧也湿漉漉地沾满了从他体内涌出的液体。
我轻捏柔韧而温热的皮肉,感觉林宣的唇齿因我的动作而微微颤抖。余光瞥到那浮着碎冰的溪流,我忽然冒出一个恶劣的主意来,遂慢慢将手探到溪水中,从寒凉的春溪里捞起一块冰来。
林宣被我吻得颇具迷醉之态,并未留意到我的动作。直到我将那冰块拿到他身后,忽然抵着产口硬塞了进去,他才浑身一抖,惊慌地睁开眼睛。
"陛下——"
我被冰块冻得发麻的手掌捂在他身后,感受着他不适的挣扎,弯起唇来:"夹住了,可别掉出来。"
他惊疑地望着我,面颊如火烧一般染了绯色。没过一会儿,我掌心一凉,有清水自指间细细淌下。
林宣连耳尖都红透了,声音压得极低,道:"……冰化了。"

我之前还想去山林深处看看,但在溪流旁一消磨便是半日,彼此皆出了一身薄汗,搂抱在草地里难舍难分。林宣先是极力克制,后来再压抑不住声音,反而是我慌忙去吻他的唇,将那些甜腻的声音吞下肚去。待我起身时,他已软倒在青草中,眼神恍惚,手指无力地握着一缕碧草。
我忙着为他整理衣襟、系好衣带。见他下方淋漓,索性摸出自己的帕子为他擦拭干净。林宣以为我要在溪水里洗那丝帕,没料到我竟坏笑着揣入怀中,惊得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失声道:"陛下,那帕子…"
我将手指竖于唇前,浅笑道:"以昭王此刻装束仪态,不怕将随行百官引来么?"
他当即噤声,羞愤地瞪了我一眼。

次日是众亲王朝觐的日子。我登基后,将安分守己的几个姐妹都封了亲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只予了爵位,并未封官职,因而几人不过是闲散王爷,每月前来朝觐便可,无需议事。
偏巧这一日我忙得不可开交,便交代布谷:"除了九妹不是都见过了?朕一时半会离不开正德殿,叫她来这边见朕。"
不一会儿,只听殿外通报道:"恭王华锦殿下到。"
我停了笔。见一名衣着华贵的少女已容光焕发地进了屋子,脆声道:"臣妹华锦拜见皇姐!"
林宣见华锦来了,依礼欲起身向她行礼。我将他按住,低声道:"林宣,你别起来。"随后向华锦道:"九妹起来吧。"
华锦抬起头来,一张白净俏丽的小脸仍带着稚气,但已颇有少女的清新雅致。她秀美的眉眼望向我,然后看到我身旁的林宣,笑容一下子凝住了。
"皇姐,不知这位大人是…"
我笑道:"九妹怎么不记得了?这不是林宣将军么?如今已是昭王了。"
华锦仍望着他,眼神里多了些复杂的东西,轻道:"原来是摄政王,华锦失敬了。"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0 15:08:00 +0800 CST  
林宣侧目看向我衣袍上繁复精美的腾龙图样,不以为意地微挑嘴角:"娶臣入宫?陛下怕是不打算坐稳江山了。这孩子留在臣身旁便是,臣这些年已是听惯流言蜚语,何惧京中再多一重猜测?"
我闻言不禁心惊,见林宣神色泰然,便知他心中早已下定主意。见惯了他处事自如,我反倒巴不得看到他痛苦纠结,仿佛他不如此,便显不出情深来。
"…你宁可被旁人误以为是同无名女子未婚而孕,也不愿让这孩子唤我为母皇么?"
林宣无视了我话中怅惘,只道:"陛下难道能放心将孩子交给皇后抚养么。"
我一时语塞,被他点到了痛处,搭在他肩头的手也缓缓放开了,只望着他隐没在阴影里的腰腹道:"朕可不可以摸摸它?"
他拉过我的手,轻轻覆在腰间。我轻轻抚摸,却只感觉到衣袍上华美的绣纹。
林宣轻声道:"这小家伙怕是还没有一个苹果大,陛下摸不出来的。"
我仍觉怅然,张臂环住了他,却听他在耳畔低声道:"陛下勿要怪臣心狠,待孩子懂事,臣自会对他讲明实情。"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1 07:24:00 +0800 CST  
(三十五)
因大婚已过,即日起我便不必再与皇后同宿一处,可以在帝王寝宫就寝。如此一来,我去见林宣时便能稍微轻松些许,至少不必担忧将身旁睡着的人惊醒了。
但我和他都没想到,这事还是出了岔子。
某夜,我照常命人备车马,谁知那宫人领命而去,却迟迟不见回话。我不耐烦起来,在殿中转了几圈,不时朝殿门外张望。
布谷见我神色不悦,小心道:“陛下,要么再派个人去瞧瞧?”
我阴沉了脸道:“快去。”布谷忙低声唤旁边一宫人去问。谁知那人还没踏出门槛去,却听外头忽然骚乱起来,且有愈发吵闹之势。我已是忍耐到极点,本就恐怕出宫惊动了旁人,此刻更是怒火中烧,低喝道:“何人夜半在此喧哗!不要命了么!”
若是旁人,这一怒倒不要紧,可我身为皇上,竟将小半个皇宫都惊动了。没一会儿,一大群人蜂拥而至,跪倒在我面前,全是来请罪的。
原来,平常为我驾车的车夫今晚贪杯,喝醉了酒。我派人去叫她时,她尚存一丝神志,想不到刚套上马行了数步,就上了酒劲儿,竟将马车驶翻了。眼看着车辕折断、骏马挂彩,几人吓得魂不附体,指责起那车夫来。谁知车夫酒壮怂人胆,就躺在马车边上大呼小叫、连喊带骂。那几名宫人知我不欲令众人知晓出宫之事,软硬兼施地劝阻,偏偏赶上巡夜的守卫经过,问了众人几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居然跟那车夫打成一团……事情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待传到我耳中,我深夜命人备车之事已被摊到了明面上。我气得暗暗咬牙,面上只得佯作不知,故意踹了布谷一脚,斥责其曲解圣意,才惹出这些乱子。布谷何等精明,立刻配合着我认罪领罚。
这一晚,昭王府是去不得了。次日,我下朝后立即将林宣拖住,一五一十地向他解释。
林宣神色淡然,并未流露出对我昨日不至的怨情。听我说完缘由,反而道:“陛下无事便好。臣昨夜惊醒了几次,唯恐宫中传来什么消息。”
我细看向他,方才在明睿殿中不觉异样,这会儿确见他有些恹恹,不禁既心疼又愧疚,忙道:“朕疏忽了,往后再有这等事情,一定遣人去王府送消息。”
林宣道:“陛下有这份心思就好,往后不必趁夜去臣的府中了。”
我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心跳都滞住了,下意识地抓住了林宣的朝服衣袖:“……你说什么。”
他眸中一冷,迅速将我的手推开,环顾四周,见众臣都已散去才微舒气道:“陛下莽撞了。明睿殿外人多眼杂,岂能当众与朝臣拉扯。”
我心里憋气,声音不觉大了起来:“林宣!你可记得你方才说了什么?”
林宣瞥我一眼,道:“陛下贵为天子,屡屡出宫本就是冒险之事,兼之冬夜寒凉,万一有所闪失,随行之人哪个担待得起。况且天长日久,总难免走漏风声。”
我顿时熄了火气,低眉顺目起来:“……朕还以为你是气昨晚的事,竟要与朕恩断义绝了。”
林宣难得地微微一笑,道:“陛下都快要当娘了,怎么还会有这般忧虑。”

到了正德殿,我从身侧打量着林宣,只觉他虽仍是修长身形,腹部却隐约已经有了弧度。只不过冬日里穿得厚重,加之月份不大,若不是刻意盯着他的腰腹瞧,倒也看不出什么。
待众宫人退到外殿,我从身后揽住他,双手搭在他腰间,小心地抚摸着迄今为止都安安静静的腹部。他站在原处,直到我来来回回摸了几遍,才温柔地将我的手握下来,牵着我在桌旁坐下。
我道:“时间过得真快,总觉得这孩子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好多。”
他取过桌旁奏折低笑:“难道陛下昨夜去了天宫不成?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我噗嗤一声笑了:“你又不是怀了个哪吒。”说着又将手贴到他腰腹间,温热的掌心渐渐将那一小块衣袍也捂暖了。
入夜后,二人如常处理完了各地纷杂政事,忽听林宣道:“先皇每年开春时都要巡游京郊,陛下是否打算沿例而行?”
“京郊?”我停笔思索,“朕记着母皇极少出宫,连灵玉山都未能亲去。”
林宣道:“往年皆由大皇女代而前往,但如今陛下是皇上,届时朝中若无大事,倒是可以往灵玉山一游。”
我想起灵玉山深秋时红叶缤纷的好景致,不由得心神向往,欣然应之:“灵玉山的秋景堪称一绝,朕也有意看看比起春景如何。”
林宣起身道:“既是如此,臣就等着沾陛下的光,一同去赏春景。臣今日就此告退了。”
我苦笑道:“昭王好无情,竟留朕一人独守空房。”
他正欲言语,只听殿外道:“陛下,皇后派人送点心来了。”
我与林宣相视一眼,叹道:“送进来罢。”
布谷亲自捧了食盒进来,仍如往日一般问道:“陛下,要将点心端出来么?”
我扶了额头,摆手道:“你这话不必日日都问,朕听得耳朵快要出茧子了。”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1 07:24:00 +0800 CST  
布谷应了,遂连盒盖都未打开,将那描金画银的盒子拎到旁边地上就退出房去。
林宣瞄了食盒一眼,轻笑道:“皇后倘若知晓了陛下从未用过这盒中的点心,怕是会伤心。”
我笑不出来了。其实我为此已苦恼多日,按礼我每旬应去皇后宫中留宿一日,可我日日以国事繁忙推脱,为免走漏风声甚至不回寝宫,假称自己宿在正德殿里。不知刘子川是否信了,总之是日复一日地在我身上动起心思来,每晚着人送点心给我。我命人传话,只说御膳房早已准备妥当,叫他不必再送,可惜停了一两日,东西又如常送进来。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1 07:25:00 +0800 CST  
(三十六)
转眼间春归骊京、草长莺飞,这方国土也迎来了我称帝的第一个春天。
依之前我与林宣议定,我将摆驾灵玉山,借巡春之名也令百姓一睹天颜、与民同庆。
我游赏灵玉山的旨意不出一日就传遍了皇宫,难得出宫的宫人们都跟着骚动起来,人人都想借机出去看看,因而在御前伺候得分外殷勤。
到了出宫当日,仪仗从宫门一直摆到昌辉门下,车马华盖、文武官员…百姓纷纷翘首围观,骊京城里像过年一样热闹。
我端坐车中,特许摄政王与我同乘。他神色庄重,从衣着到仪态俱是无可挑剔,甚至比我更具威仪。尽管刘子川被我以风寒初愈的由头留在了皇宫之中,但千百双眼睛盯着,我与林宣同坐车中已是极亲密了。
随从恭敬地将明黄的车帘放下,隔开骊京的喧扰。林宣低低出了一口气,缓缓地靠在了座椅上,轻蹙着眉揉了揉腰后。如今春衫渐薄,孩子又日夜不停地长大,他站起时,腹部已经颇明显了。此时靠在座椅里,虽有衣衫堆叠、长袖遮掩,但仍瞧得出圆润的轮廓。
马车驶出昌辉门,道路颠簸起来。林宣微微咬唇,眉头皱得深了。
我确认了车帘已经落得严实,遂揽过他的肩,让他靠在我肩头。只是我比林宣矮上一截,因而他依靠着我时只能费力地斜着身子,并不大舒服的模样。才靠了一会儿,便撑起身坐了回去,额上沁出了细汗。
我取出帕子替他擦拭,轻声道:"是孩子闹腾了么?"
他闭目微微摇头,手在腰后轻轻捶着,低声回应:"太小了,还不会动…只是坐得少久些就会腰酸。"
我道:"现下才刚出城,今日随行众多,抵达灵玉山怕是要多费些工夫。不然,你躺在朕膝上歇歇吧。"
言毕,我拿过一个软垫放在膝头,轻握了林宣的手臂,扶着他枕在软垫上。他起初有些不情愿,但随着马车愈来愈颠簸,只得半推半就地躺下。我见他侧身蜷在座椅上,便抵着他的肩,想帮他躺平。林宣轻握住我的手,道:"陛下不必费心了,臣这样躺着很好。"
我回握着他,轻声道:"朕以为你平躺着会舒坦些。"
林宣缓缓地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城外的风钻进车厢来,残留着清爽的凉意。我取过车厢里备着的薄毯为他盖在身上,他合眼向薄毯中缩了缩,似乎睡了。
我毫无睡意,手指探进他的发间,在几处穴位轻柔地按着,极尽温柔体贴之能事。其实我有好些日子没碰过他,顶多在正德殿里略动手脚。林宣似乎于此十分寡淡,并未流露出思之若狂的模样,反而是我每日心浮气躁,就连眼下这般抚摸着他,都觉得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刻将他的衣裳脱光温存一番。

正午时分,长蛇般的队伍终于来到了灵玉山下。随从打起车帘,灵玉山的春风和鸟鸣立刻涌进马车。我精神一振,快步来到马车外,只见和煦的日光下,遍野春草绿树,脚边盛放着各色野花,清溪自林间蜿蜒流出,远处更隐隐传来飞瀑激潭之声。
布谷领着一众宫人过来伺候,我一眼见到李凌亦在其中,遂笑着唤道:"李凌。"
李凌始终居于后宫之中,身份颇有些尴尬。起初是别国进贡的美人,母皇将其赏予众皇女,后被我以侍读之名留下,如今布谷等人也不知该以何等礼仪待他,众人只得称一声"李凌公子"。
他亦淡笑着来到我面前行礼,好些时日不见,仍是从前那般清雅姿容。
这时,车帘一动,一道冷峻的身影从帘后现了出来,两名宫人连忙去扶,布谷等人则齐齐拜倒,行礼道:"昭王殿下。"
唯独李凌站在原处,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望着林宣,视线停驻在他腰腹处。林宣面色冷凛,轻瞥了他一眼。
布谷机灵,悄悄扯了一把李凌的衣角。他如梦初醒般,立刻跪倒在地,亦道:"李凌拜见昭王殿下。"
我在旁看着这两人,觉着气氛古怪,遂道:"都跪着做什么,朕好不容易带你们出来一趟,还不到处看看?"
众人连忙谢恩,知趣地各领其职散开。我与林宣在前,随行官员浩浩荡荡地缀在身后,沿着灵玉山事先清理好的道路上山。
行到半途,我低声问:"你方才为何盯着李凌看?"
林宣道:"臣见他面熟,所以多看了两眼。"
我故意调侃道:"昭王看着他的神色可不像见到熟人,威严得很,朕都怕朕的侍读公子吓到。"
他果然冷笑一声,道:"陛下宫中藏了如此清丽佳人,竟不许臣气恼么。"
我闻言心中欢喜,趁着山路转折问他:"那你这些日子想不想朕?"
林宣挑眉道:"陛下不是日日都与臣相见么。"
我知他故作不解,遂佯作无意将衣袖自他身前一挥,指尖徐徐掠过肚腹处,暧昧地朝他看去:"朕是问,昭王的身子想不想朕——"
茂密枝叶间筛下星点的日光,阴影交横着落在彼此身上。即便如此,我仍轻易看出林宣面上忽地一红,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
我笑出了声,转身吩咐布谷:"此处景致颇佳,叫大伙在此玩赏歇息罢。朕与昭王去溪边走走,你们不必跟来了。"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1 07:25:00 +0800 CST  
布谷领命而去,我朝林宣使个眼色,笑道:"听闻灵玉山春溪乃一大盛景,昭王何不随朕去溪边一赏?"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1 07:26:00 +0800 CST  
(三十八)
借着这一回华锦觐见的时机,我提起了她出宫建府之事。
华锦随和地笑起来,年纪不大,却颇有沉稳模样,与从前那黏着我的小孩子判若两人:"皇姐安排的都好,华锦一切听皇姐的意思。"
她晨星般的双眸染上笑意。华锦的五官生得本就精致,这一笑更显得伶俐讨喜:"况且华锦已不小了,赖在宫里打扰到皇姐和皇姐夫可就不好了。"
她自然不知我与刘子川只是瞧着恩爱,冷不防提起他来,我顿觉一阵尴尬。除此之外,心中又不禁感慨,华锦到底是自幼被好生教养出的姑娘,我十一岁时还只会跟在二叔身后唯唯诺诺,这般圆滑得体的话可是一句都讲不出来。
我又与她聊了些家常,算是做皇姐的对平日关照不周的弥补,才打发她回自己的寝宫去。华锦起身告退,笑道:"皇姐保重龙体,华锦日日盼着早些做皇姨呢。"
我避开话头,只道:"快回去吧,免得太妃等急了。"
她礼数周全地行礼拜退,离开正德殿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眼神又短暂地在林宣面上停了一瞬。
我将华锦打发走,叹着气将堆叠如山的折子取来看。经了这几个月,我渐渐理出头绪,再不会如读天书般读这些奏折,治国理政也略有分寸,不能不说极大一部分是林宣的功劳。但他毕竟是摄政王,凡国政之事,无论我意欲如何,最终仍需他定夺。
华锦衣衫上的熏香气味还淡淡地萦绕在正德殿里,却不是她极小时喜爱的甜美,而是略带一丝花木的雅致味道。
我撑着额头颇有感触:"华锦怎么突然就长大了,她动不动往朕怀里扑的模样还在眼前呢。如今也不会再央着谁给她摘花折柳了吧。"
一旁软椅微动,和正德殿的金砖摩擦出声响。我侧过头去,见林宣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怎么了?"我见他脸色不大好,连忙关切道。
林宣揉了揉眉心,道:"陛下恕罪,臣今日略有不适,先行告退了。"
我忙握了他的手。屋内虽温暖,却未能将暖意传到他指尖:"朕传太医给你瞧瞧。"
林宣淡淡道:"陛下是等不及让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孩子的事么。臣并无大碍,只是昨夜睡迟了些。"
我披衣将他一路送到马车上,又交代了车夫一番,这才返回正德殿。谁知刚经过朱漆金钉的大门,却见一人正在殿门处张望。
布谷道:"陛下,那不是刑部尚书吴大人么?"
我仔细一看,那人细瘦苍白,像一只常年觅不到食的鹭鸟,伸着脖子在搜寻什么,忍俊不禁:"不是早就下朝了么,她来正德殿做什么?传她进去。"

"臣此时入宫,是有一桩案子不得不立刻向陛下禀报。"茶香袅袅里,吴音边瞄着我,边小心翼翼开口。我曾以为刑部都是些看上去如铁面阎罗般的人物,谁知她们的头子吴音却与我的想象大相径庭。
"什么大案,刑部自己做不得主,竟劳烦吴爱卿亲自入宫禀报?"
吴音笑得古怪:"昨日有一年轻女子在十八楼与人发生口角,推搡中把一名客人扔到楼下,当场摔死了。该女子现已收监,臣不知如何处置,特来请示圣意。"
吴音早几年就已是刑部挑大梁的人物,断不该因这等小事进宫面圣。我不解其意:"当罚便罚,当斩便斩,此案有何难处?"
她道:"陛下说的是,这案子本身倒没什么难处。依我朝律法,那女子言行残忍,又闹出人命,本该斩首,可是…"
我见她留了话头,半晌不往下说,只望着我,心里渐渐猜到缘由,遂道:"说吧,她是何人的亲信?"
吴音忙道:"陛下实在圣明,此人正是丞相的远亲。臣无能,既不忍令丞相背上徇私枉法的骂名,又怕丞相误解了臣这番好心。"
我暗暗好笑:吴音与刘非不合早就是人尽皆知之事。因刘子川封了皇后,吴音在朝中的势力明里暗里被压下一头,她憋气已不是一天两天,总算盼到刘非的亲信被抓了把柄,这才急三火四地向我邀功。
我绷住笑意,淡淡道:"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我朝既有律法,岂有不依之理?"
果然,吴音那细长的眼睛里立刻放出光来,说不定比那死者的家人更能尝到大仇得报的欢喜。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1 22:04:00 +0800 CST  
我靠在椅上,听见殿外似乎有雨落之声。
"布谷。"我闭目唤道,"外头可是下雨了?"
布谷忙不迭地跑过来,应道:"回陛下,确是下雨了,这会儿正德殿外的地都湿了。"
我应了一声,听着雨声静静坐了一会儿,觉着心里空落落的,不知该做什么好。小时候最爱趁雨天窝在床上,懒散地听窗外的雨声。到骊京之后,似乎就再没这样的闲情逸致了,每日都提心吊胆地听着宫里或喜或忧的消息。今早有大臣提起,应在这个春天里选一批美人充实后宫,为皇家绵延子嗣。当然,也顺便为美人背后的家族谋得权势。可选了美人又能怎样,即便绝色倾城如刘子川,我也燃不起半分接近的心。
我叹了一声,道:"布谷,吩咐备车去昭王府吧。"
稍顷,我又像是对自己解释般添了一句:"…朕只是打算跟昭王一同赏雨。"
记得林宣曾借我一本记述了与友人观雨之事的书,那写书的人约着友人赏雨时,想来和我是一样的心境吧。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1 22:04:00 +0800 CST  
(三十九)
雨下得不急不缓,在风灯摇曳的光辉里悠悠洒下,比盛夏时节的暴雨缠绵许多。
一行人如今哪个去昭王府不是轻车熟路,不像是去臣子家中拜访,倒像是到了我的行宫。下人将马牵下去,冯管家领着一众下人围前围后地接驾伺候。
我道:"今晚也不必通报你们王爷了。朕且去他房前瞟一眼,倘若歇下了,朕便回宫。他如今的身子,你若是去通报,他还得换衣裳来见驾。"
众人自然称是。虽是穿行于廊下,仍有随侍的宫人替我撑起伞,遮住廊外被夜风吹进来的雨丝。王府里并未置办许多奇趣物事,花园甬路俱是落成时的样子,似乎主人只是暂居于此,因而并未将心思花在上头。
行至林宣的院子前头,只见廊下有几名仆从坐在台阶上闲聊,雨水顺着屋檐细细淌下,将一步之外的石阶冲洗得干净。一个眼尖的见了我,连忙将身旁几个一推,跪在地上正要开口,布谷深得我心,立刻摆手止了,示意几人退到一旁。我改从院中径直穿过,布谷接了伞为我撑着,二人踩着薄薄一层积水来到林宣屋前。
我试探着推了推门,竟将那房门推开了。门扇吱呀一声,迎面见到便是当年母皇赏赐的、绘着秀美山水的纱屏。屋里顿时传来林宣警觉中透出不悦的声音:"何人在此?"
布谷收伞停步,躬身将门关上。我绕过纱屏,屋内一名仆从也见不到,遂笑着向里走去:"昭王怎的这般委屈自己,卧房里连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说话间,我已来到内间的床榻之前。屋内并未点上太多灯火,只小几上一盏微光,将我的影子映在紧掩的床帐上。帷帐后响起一阵颇凌乱的声响,我并未多想,笑着将那床帐一把拉开,道:"昭王身上可好?朕来探病了。"
柔软的帷帐自我指间滑落下去,细密精美的流苏乱撞在一处,纠缠着垂向地面。一帘之隔,床榻上那人与我同时屏住了呼吸,皆是窘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但比起我因唐突而窘迫的模样,他的神色堪称羞愤。
我向后退去,矜持地坐在一旁椅上,血不由自主地涌上来,脸颊火烧一般。帐中那景致实在曼妙得过分,林宣倚在榻上,白玉般的身躯只着了一件里衣,衣襟已垂到手肘处,胸前一览无余,说不出的风流情状。不仅如此,他圆润的腹部以下更是不着寸缕,修长的双腿屈起,左手正匆匆将一样碧莹莹的东西从身下拔出。就在我鲁莽地掀开床帐时,连那物事上晶莹的水光也被我瞧了个清楚。
"…朕来的不是时候,打扰昭王了。"
刚挤出这么一句火上浇油的话,我顿时想抽自己一巴掌,几乎想象到林宣此时恨不得将我毁尸灭迹、又碍于身份无法下手的样子。
床帐后半晌没传来一丝声响,屋内安静得可怕。
头一回面对这等局面,我如坐针毡,觉着自己该再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心里却乱得琢磨不出合宜的话来。"看来朕没满足你"?我要是这么说,真怕林宣羞恼太过以致动了胎气;"朕什么都没看到"?更糟,是当我瞎了还是当他傻?
最后,林宣结束了这漫长且难捱的沉默,低声道:"陛下何错之有,是臣衣冠不整惊了圣驾。"
我听着帘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像好些小爪子在心头软软地挠,不禁冲动起来,上前撩开了那床帐。林宣正拢着衣襟,听见帷帐声响,情急之下将一旁锦被扯过盖在腰腹上,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一丝慌乱。
我忽然镇定下来。面前的青年不仅是我的臣子,更是我孩子的父亲。尽管我与他不曾拜堂成亲,洞房花烛却已经不计其数,我又有什么可羞涩的呢?
或许是我的淡定影响了他,林宣不再望着我,紧攥着衣襟的手也放松下来。
我捉起他一缕顺滑的黑发,在指间绕了个圈,低声道:"你真好看。"随后,我坐上床榻,张臂将他搂入怀中,双唇温柔地含住红得仿佛滴血的耳垂。
那一小块软肉在我的轻吮下愈发滚烫。我拉开他的手,试图像往常一样去抚摸他的胸口。然而这一回,林宣将我的手轻轻推开,轻微的动作里是明显的抗拒。
"…陛下。"不等我疑惑,林宣已轻叹了一声,"臣今日确实累了。"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2 23:37:00 +0800 CST  
我暧昧地舔着他的耳根处,觉着怀中人因我的动作微微颤抖着,终于还是逞了一会口舌之快:"怎么,趁朕不在的时候自个玩够了?"
"陛下!"林宣忽然又羞恼起来,声音里透出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臣方才并不是在…"
他窘得说不下去,认命了似的放下手臂,雪白的衣襟松垮地向两边垂落。
"不是在什么?"我以两指托着他的面庞,强迫他转向我。他垂眸望向一旁,像是在心里发誓不和我说话似的,少见地孩子气。
我想起他刚才握着的那抹碧色,遂在床褥上按了按,果然从枕下摸出林宣匆匆藏起的东西。那是一段细长形状、两根手指粗细的碧玉,还带着他的余温。我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觉着似曾相识。
"这东西…你从何处寻来的?怎么这般眼熟。"我转动着它,细看上面精细的花纹。
林宣忽然劈手夺了过去,冷声道:"陛下当年郑重其事地赏赐东西给臣,原来不过是做做样子。"
我愣了一下,猛地想起了这东西的来历,以及…林宣方才在用它做什么。我连忙抚摸着他的脊背,温声道:"朕竟如此粗心,头一回当娘,忽略了好些事情。往后这些再不需你自己动手,都交给朕来做。"
林宣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岂敢劳烦陛下。"
我听得他语气已经软化,赶紧道:"哪里,这都是朕分内之事。"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2 23:37:00 +0800 CST  
(四十)

清雅的熏香悠悠散逸在卧房中。因夜里下着雨,又混进了些许清新的水汽。好在骊京并非极南之地,床褥倒不觉泛潮。

我与林宣相对跪于锦榻上,彼此拥着对方肩背。隔着雪色的里衣,他温热的身躯仍比我略暖了些。常听说孕夫的体温比寻常时略高,此时我裹着锦袍,他不过穿一件单衣,衣襟半敞却不觉寒冷,像是身处两个截然不同的时节。

手中碧玉被我来来回回地捂热,免得惊了孩子。我摸索着撩开林宣的衣摆,将玉探下去。他觉察了我的动作,顿时有些紧张。我略一思索,在他颈侧蹭了蹭,低笑道:"你我这会儿像不像夫妻对拜的景象?"

他轻笑起来,温柔地抚着我的脊背:"陛下不拜天地,却要先拜夫君么…唔…"

我握住那碧玉,趁着他放松时一下子戳进去小半。他的身体立刻绷紧了,不自觉地将异物向外推去。

我连忙在他腰后不住抚摸,抵着他的力量缓慢地将玉又往里推了些许。林宣低叫出声,双臂蓦地搂紧了我。我小心地转动着碧玉,让它旋转着慢慢滑进去。林宣不住地低喘着,大半个身子几乎压在我身上。好在我背后便是墙壁,才没有跌倒在锦被上。

好不容易将玉推到了底,我摊开手掌抵在他下面,只觉掌心被那玉石一下一下轻顶着,似乎又要被他推出来。

我吻着他披散下来的青丝:"…你放松些,朕赏你的东西,就不必还给朕了。"

林宣将我紧紧搂进了怀中,腹中的小家伙不安分地活动着,隔着几层衣料碰触着我。

我半跪在林宣的床榻边,捧着他的手覆在我脸颊上,颇深情地望着他。

雨声沙沙。林宣躺在床褥间,脖颈以下被我严严实实地盖在被子里,腹部明显将被子顶了起来,像一处小山丘压在他腰上。

"觉着适应些了么?"我摩挲他的手背。

林宣蹙着眉,看上去并不像觉着舒服的模样,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小半个时辰之前,我从赐予他的锦盒内挑出一颗圆溜溜的珠子,小心地塞进了他体内。经我软磨硬泡,林宣才说,大夫交代他一天中大半日都要含着珠子,那几条粗细各异的玉也要随着月份勤用。仅这一个"用"字,竟令我浮想联翩,直到他在我头顶轻轻敲了一记才安分下来。

"陛下回宫吧。"就在我渐渐困倦、在卧房淡淡的熏香中打起瞌睡时,林宣的声音温和地飘进耳中。

我一个激灵清醒了好些,顿时羞惭起来,道:"朕方才说了,等你睡着再回宫。"

他在我脸颊上极轻地捏了捏:"雨夜路滑,陛下耽搁得太晚,臣不放心。"

我心里温软极了,轻道:"你若是不放心,应该留朕住下才是。"

他不答话,静静地望着我,直到我败下阵来,叹道:"朕晓得了,这就回去。"


众人提灯护送我登上马车。我从车窗回望夜雨中的昭王府,那恢宏的府邸在渐行渐远的暖光轻雨里,朦胧得像一个影子。

马蹄轻响,踏雨回到皇宫。我隔着车帘道:"布谷,回寝宫吧。"听见布谷应了一声,我便倚着椅背合眼。

朦胧中似乎有脚步声匆匆地赶来,马车忽地停住了。

我打了个呵欠,只听有人在车外低声说话,不一会儿,布谷轻声道:"陛下,皇后在正德殿在等了您一晚上,陛下是否召见?"

刘子川?我颇为意外,但人前总要给皇后三分面子,便道:"那就先去正德殿瞧瞧。"

只这片刻的工夫,雨忽然下大了。正德殿笼在雨里,宫灯遥遥向两旁延伸而去,像一只只呆滞的眼睛,眨也不眨。无数视线的交汇下,我看到正德殿前跪满了人。最前方的男子锦衣湿透,水滴不断沿着脸庞淌下,几缕发丝松散下来、被雨水粘在颊边,唯独一双墨色的眸子冰冷而锐利,竟令人忽视他的狼狈姿态,不由自主被那眸子所吸引。

我被这目光盯得背后一凛,定了定神,从宫人手里拿过一柄伞,走过去撑在他上方,声音是我自己都没有想象不到的温柔。

"这么晚了,皇后带人跪在雨里等朕,可有大事?"

刘子川的目光穿透了我,平视着远处黑蒙蒙的殿宇。雨水落在伞面上,其声杂乱得令人心烦意乱。

"皇上仅带不足十人冒雨出宫,夜深方回,臣妾实在担忧。"

我轻飘飘地看了跪在他身旁的宫人一眼。

那人浸泡在冰冷的雨水里,惶然道:"皇后着人去正德殿送东西,见里头黑着,又折到寝宫去,当值的宫人说,见着御驾往宫外去了…"

我心里有了分寸,俯身将刘子川拉起。他的衣衫尽湿,我掌心里顿时湿淋淋的一片雨水。

"让皇后担心了。"我将他的发丝撩到耳后,"雨下得这么急,朕送你回去。"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站在原地不肯移步:"臣妾不能知晓皇上的去处么?"

我握着伞柄的手一紧,语气不自觉冷了几分:"朕的行踪还需向旁人禀报不成?"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3 15:41:00 +0800 CST  
(四十一)
刘子川执拗地停在原地,他的沉默即是无声的挑衅。我知他气恼,心内反倒愈发冷静,扬手将伞扔给布谷,与刘子川同样暴露于大雨之中。雨水滑过睫毛,眼前一时模糊、微微刺痛。
正德殿前二十余人跪倒在地,鸦雀无声。
我平静地看着刘子川的怒意在冷雨的冲刷下渐渐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藏着期待的委屈。他的神色令我想起曾经被我爹关在门外的一只猫崽。那时我爹说猫崽身上生了脓疮,不准我抱它,那小小的绒团就扒在门口望着我,一声不吭。
可我终究没有抱过它。
我估摸着他的情绪已经彻底平复了,遂向他伸出手去,仍温声道:"子川,和朕回去吧。"这种将旁人的情绪看得清楚的感觉令人着迷,让我觉得我似乎掌控了眼前的一切。
果然,他迟疑着向我迈出脚步。
我弯起唇角。
下一刻,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突然扑进了我怀中。我被他撞得踉跄几步,双臂下意识地将人搂住,布谷立刻适时地将伞举到二人头顶。
我握着他的手臂向后退了半步,强笑道:"皇后将朕的衣裳都弄湿了,可打算如何补偿朕?"
刘子川反手扯了我的衣袖,语气虽温软,神色却颇为坚定:"不如请皇上移驾臣妾的寝宫中,换身衣袍。"
我后悔起来,只得装傻道:"再折腾下去,天可要亮了。一件衣裳罢了,朕还是回去换罢。"

我独自在龙榻上睡到天色微明,帘外叫起时,雨早已停了多时。我情绪不高,连梳头的宫人不小心扯到了一缕头发,都令我阴沉了脸色。众人见状,只得加倍小心,只怕被我抓了把柄撒气。
这烦躁直到见了林宣才稍好些。他如常在明睿殿外等我一同入殿,仍旧是俊颜华服、清冷眉目,只是修眉微微蹙着,行走间似乎比平时小心了些。我先是诧异,随后想起那珠子的事,遂低声问他:"那珠子在里面么?"
林宣极低地应了一声,面颊慢慢地泛起浅红色。我想趁众人不注意稍扶他一把,却被他轻轻推开,径直在龙椅下首坐下。我留神看着他的背影,见他先将双手搭在座椅两侧的扶手上,落座时动作明显放缓了许多,似乎也不像平时坐得那般挺拔。
众臣不觉有异,行礼之后便开始议事。
冗长的朝会令我几乎忘却了林宣的不适,下朝后仍与他商议着朝堂上未决之事,甚至进了正德殿后,我还在絮语不住。
"陛下…"
就在我端起茶盏、润了润干渴的嘴唇时,林宣终于发声,声音里透着莫名的隐忍,"…把它拿出来…"
"把什么拿出来?"我还陷在国事中未能自拔,一时没体会到他的意思。
林宣忽然攥住手指,似乎忍耐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微舒眉目,又道:"就是陛下昨夜放进去的东西。"
我这才反应过来,倒比他先红了脸,轻声道:"大夫不是叫你尽可能多含着么,怎的又要取出来?"
林宣这一回攥住了桌案边缘,俯身将前额抵在了手背上。我吓了一跳,正要唤人,只听他暧昧低吟出声,勉强道:"…陛下快些,臣…实在有些受不住…"
我四下张望,外间即是一屋子侍立的宫人,只里间一张软榻可用,遂半抱半扶起他:"好,朕这就帮你。咱们到榻上去,总不能在桌边动手。"
林宣微微颔首,步伐间少见地显出焦急。我刚放下床帘,他已自行解了衣带,我险些把持不住、就在正德殿将他按倒。
我替他将裤子脱下,才明白他所指为何。也不知是我昨日手法有误,还是珠子在他体内挪动位置,总归那珠子似乎抵在了一个颇微妙的位置,刺激得前端抬起、衣裤上已沾染了一小片精水。
我将手指探进去,屈指把珠子取了出来。他里面湿暖地紧裹着我的手指,我不禁觉着我的余生都无法再正视这张床榻了。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4 19:24:00 +0800 CST  
借着时节的名头,大臣们又将大选美人一事提了一遍。我对美人并无兴趣,但被选中的男子若封为嫔妃,其背后倚仗的家族亦能荣耀非凡,于我而言,倒是一个暗中提拔官员的时机,且对于其他臣子,也是某人将被重用的讯号。
我斟酌了一番,列出几位大臣的名单来,命人依着单子召人入宫。
这十余人接了消息,很快进了正德殿。因事先无人知晓我的打算,态度极是恭敬谨慎。我为众人赐坐,和善道:"朕今日召诸位来,是为挑选美人之事。"
对面人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附和道:"陛下如今是时候挑选一批美人充实后宫了。"
我微微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朕也不能免俗。但后宫嫔妃岂能空有容貌,望诸位能推选几位德才兼备的年轻男子,让朕心里有数,免得一时挑花了眼,错过合适的人选。"
几人暗暗相视,随后一人先道:"臣以为吴音吴大人的侄子相貌出众,又素有才子之名,十分合宜。"
我露出赞许的表情,向她颔首。
有人开了头,后边就好办许多,正德殿里你一言我一语地推荐起美人来。我一个个细心地听了,时不时追问上几句,只觉百官之间或明或暗的联系更加清晰,从这相互吹捧推荐的情景里逐渐分出了派系。文臣之间,刘非与吴音显然各据半壁江山,刘派已有皇后在上,以稳固地位为紧要,倒不很焦急,反观吴派,言语间就迫切许多。
茶水添了几轮,我心里也记下了几个名字,道:"众卿辛苦了。今日就到这吧,此事务必赶在月末前办妥。"
众人齐道:"陛下圣明。"
我瞥到吴音,忽然想起一事,遂道:"旁人回去吧,吴大人留步。"
吴音垂手候立。待其他人散去,我才道:"朕方才想起要问你,上回刘非那亲信后来如何处置的?"
出乎意料的,吴音竟然面露难色,小心地望了林宣一眼。
我诧异道:"朕不是让你依律法去办么,又遇到什么难处了?"
吴音道:"陛下,那人…已经被放回去了。"
我既惊且怒,当即喝道:"放了?谁给你的胆子放人!"
吴音踌躇着,低头不敢做声。
我见她如此更为气急,抬手就要砸向御案。盛怒之时,旁边忽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陛下息怒,人是臣下令放的。"
我犹如被人迎头一击,猛地朝林宣转过脸去:"林宣!那人害命当诛,你岂能纵容她逍遥法外!"
林宣连看也不看我,只对吴音道:"吴大人请回吧。"
吴音只这一会儿已吓出汗来,一溜烟地逃出了正德殿。留下我与林宣分坐两旁,一双眼睛冷若寒潭,波澜不惊,另一双怒火熊熊,恨不得将正德殿烧成灰烬。
"林宣…"我愤怒而失望至极,更有一种被人背叛一般的痛楚,"你怎么可以…连你都是非不分了么!"
他毫无动容,轻描淡写道:"陛下眼下为此人得罪丞相,并不值得。臣命人以一具死尸换她出了牢房,又毁了其容貌,从此不得踏进骊京半步,不会在京中惹出风声。"
我闻言更是怒甚,抓起茶盏狠狠砸向宫殿正中:"难不成你觉着息事宁人就足够了?朕登上这皇位岂是为了当昏庸之君?"
林宣望着遍地碎片,冷声道:"臣亦是为了陛下的江山。"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4 19:24:00 +0800 CST  
继续补档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6 08:07:00 +0800 CST  
(四十三)
用不着我多想,次日早朝时,林宣就以行动解答了我的疑问。
我一早看到他,就觉着哪里不对劲,似乎是……腹部一夜之间平坦了下去。他那在腰部暗改了几回尺寸的朝服明显宽松了许多,微风吹动衣袍,腰腹处不见平日的隆起。我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难不成那孩子从来就没存在过?
早朝时分,明睿殿内外最是纷杂而忙乱,我顾不上过问他,满脑子困惑地迈入殿中。林宣紧随在后,我余光望过去,见他倒是步履从容,可文武百官一时间神色各异,甚至有人不顾朝仪、交头接耳起来。我内心亦极想听听她们的议论,碍于天子威严,只得以眼色示意礼官,这才将早朝如常进行下去。
许是近几个月来四方安定、风调雨顺,众人在安逸中浸泡得久了,多少生出些百无聊赖来,因而林宣的变化越过骊京城的大小政务,成了朝臣最为关注之事。我心知今日再怎么喝止,也难改变众人的心不在焉,草草了结了几桩鸡毛蒜皮,便退朝了。
谁知这些人的好奇和窥探心比我强上百倍,若是往常,少有人会上前与林宣攀谈,今日倒好,有几人商量好了一般齐齐请林宣留步,装模作样地不知问了些什么,不远处另有一群假意闲谈的,不时拿眼睛往这一边打量。
不出所料的,众人的视线最后都齐刷刷地落在林宣忽然平坦的腹部。我又好气又好笑,暗叹这群大臣从前暗流汹涌、四分五裂,今日却因林宣而亲如一家,叫我说什么好。
我道:“一会儿将昭王请去御花园,就说朕邀他游园。”
宫人哪敢怠慢,立刻快步去传旨。那几人围着他偷看了半晌仍未瞧出端倪,见我将他叫走,不情不愿地散开,还在偷偷回望。
我命随行的宫人候在御花园外,只我与林宣两人走进园中。这时已近暮春,水榭仍嫌微凉,二人便只在花丛间漫步。
盛芳亭旁的花开得最好,我在亭旁停步,料旁人已听不到声音,道:"她们问够了,该朕问了。"
林宣背后是一树莹润洁白的玉兰花,此时朵朵开得极盛,清香远逸,树下的男子亦清贵如美玉般,将旁处的景致都比了下去。
他挑眉道:"臣觉着陛下应是最不该有此一问的人。"
我大惑不解:"朕怎么就不该问了,你腹中的孩子难道不是朕的?"
他在白玉兰下淡淡地看着我,修长白皙的手指勾住腰带、缓缓解开衣袍。层层叠叠的华服光泽如水,随着他的动作向两侧分垂,我不觉中屏住了呼吸,隐隐预感到会看到何等情形,却又止不住浮起一丝害怕。
最后一层雪衣解下,我猝然睁大了双眼。
"你…"
只见华服之下,道道白绢紧紧地缠在林宣腰间,将原本挺起的腹部硬生生地勒得变了形状,这才呈现出众人眼前的平坦模样来。
我心中且惊且痛,百官天未亮时已着装进宫,他竟是以这般姿态在明睿殿内强忍到早朝结束,又随我行了好半天的路么?
"你怎么下得去手?还不赶快解开!"我急冲他喊道,恨不得亲手将那折磨人的绢布扯开。
林宣却像颇意外我会作此反应般望向我,不仅没解开白绢,反而拢了衣衫重新穿戴起来。
"这不正是陛下的旨意么。"
"朕什么时候…"
我突然住口,猛地回想起昨夜他短暂的沉默。所以那时,林宣是以为我在暗示他要遮掩身形?他究竟是怎么将我的意思曲解成这样的?
林宣淡然道:"陛下不必担忧。臣在军中时常自行包扎伤处,手上颇有分寸,绝不会伤到孩子。况且臣早该察觉到此事太过招摇、群臣议论难免令陛下为难。"
他越是若无其事,我越觉头痛气闷,但想到他哪怕此刻也正暗自忍受着不适,又无法对他发怒,只得叹道:"你今日早些回去吧。往后不必这般,旁人乐意说什么便说什么,朕只当没听到。"
林宣正要说什么,不远处忽然渐渐行来一阵脚步声。二人顿时向那声音来处望去,见一抹颇为年幼的女子身影绕过花丛,不一会儿行到了我面前,原来是华锦。
"臣妹华锦拜见皇姐。皇姐今日好兴致,可是也为了玉兰花而来?"
华锦嘴上说着玉兰花,一双明眸却轻轻地望了林宣一眼。我这会儿倒真没多留意园中的花,遂敷衍地点了点头。
我与华锦略聊了聊即将落成的王府,不知怎的提到了我欲充实后宫之事。华锦笑道:"要恭喜皇姐又将得到数位倾城佳人。华锦真是妒忌。"
我亦笑了:"你不必眼红,朕并不耽于此,到时候定为你也挑选一位作为王妃,让他陪你游山玩水去。"
华锦道:"皇姐总是替我考虑,但王妃这等大事,华锦心中有一人选,斗胆想求皇姐做主。"
我不禁一愣,万没想到华锦已不是小孩子,于此竟有了自己的喜好。但转念一想,这也在情理之中,遂道:"朕已为你封王,天下哪位男子嫁给你不是高攀?朕倒好奇是哪家的公子让你情窦初开。"
她眼睛一亮,笑容都比方才灿烂了好几分:"不敢欺瞒皇姐,自从上回在正德殿重遇昭王殿下,臣妹就惊为天人、念念不忘了。"
我的笑意当即僵在脸上,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林宣。却见他依旧自若,眼中既无震惊,也无抗拒,只是无边无际的平静。
我暗暗咬牙,好半天才挤出笑来:"人就在旁边,这叫朕如何说?你俩相差了十余岁,昭王又代君摄政,哪能让你娶走?"
华锦争道:"寻常男子这般年岁时,也该有三两儿女了。昭王殿下难不成因此身份,就一辈子不得婚配了?"
她无心之言,却忽然触到我心中另一件事,我立刻顺着华锦的话头借机问道:"朕倒是忽略了此事。只是这要看昭王预备何时归政?"
两双眼睛各怀心思,却是同样的紧盯着林宣。
林宣抬手恰好接住一片飘然落下的玉兰花瓣,言语仿佛都带着那花朵的清雅香气。他轻启薄唇,只模棱两可道:"陛下若不能独当一面,臣怎敢懈怠。"


林宣这一日虽在人前身姿挺拔,身子到底不比平时。待我午后来到正德殿时,见他并未入座,而是一手撑了桌案,蹙眉揉着腰侧。以他的才能容貌,向来孤傲自矜、轻易不肯失态,却每隔一阵子就被腹中的小家伙变着花样折腾。我最不忍看他因此受苦,忙令宫人将随驾备着的药膏拿来,快步上前扶住了他。
我低声道:"你这是何苦,随朕过来。"说着硬是将他往内间那床榻处推去。
林宣起初不愿,推脱道:"陛下,臣并无不适…"
我不由分说,把人推进帷帐,仰首道:"你若不肯动手,朕只能亲自为你解衣了。"他这才顺从下来,垂眸再度解了衣带,利落地褪下锦袍。
白绢一松,腰腹立刻恢复了之前的饱满的形状。然而洁白的绢布之下,林宣腹部的皮肉经了半日紧束,竟泛起大片的红来,他方才揉着的那一处更是被勒得狠了,现出一大块青紫,触目惊心。
林宣见我忧心忡忡,当即要将衣衫穿回。我止住他,极轻柔地托住腹底掂了掂,觉着手里已经有了相当的重量。
"你…今日究竟如何忍过来的?朕若不逼着你解开白绢,你就打算撑到回府么?"
林宣并未对自己身上的异状流露出多少关注,只道:"这点束缚又不要命,比不得刀剑砍伤。"
他语气淡淡,呼吸却明显比之前顺畅许多,腰背也不再紧绷着。想到他于千军万马间砍杀时,想必也曾受过好些伤,我不禁心酸,轻声道:"坐到榻上去。"
林宣被我半拉半推,极别扭地在榻边坐下。他似乎并不习惯伤痛被人这般关注,我拧着药膏瓶子的工夫,他又要起身。
我腾出一只手压在他肩上,冷声命他:"给朕好生坐着。都这样了,怎么还想着逞强。"
"逞强"二字刚一出口,被我按着的身躯忽然微微一颤。我一手端着药膏,有些纳闷地看了看他,只见林宣不知是被我说的哪句话所触动,目光灼灼地凝望着我,眼中光华流转。我不明就里,顺手摸了摸他的侧脸,他竟柔顺地别开目光,由着我抚摸。
我用指腹挖了药膏,轻轻点在他腰腹上。他极轻地抖了一下,药膏清凉的味道很快弥漫开。
我道:"你现下不能用活血化瘀的药,这一瓶是清凉的,只是抹上暂时缓缓痛。"
他应了一声,看着我小心地将药抹开。我涂药时弯着腰,不一会儿就觉着腰酸背痛,脑中灵光一闪,去桌旁取了一支笔来,又在药瓶中稍兑了些清水。
我将笔伸进瓶中,搅着逐渐化开的药膏,对林宣道:"躺下。"
林宣看到我手里的东西,立刻明白过来,轻笑道:"陛下这是打算以臣的身子为纸、挥洒丹青么。"
我蘸了药水,不等他躺下,就在腰侧涂了一笔:"这有何不可,你的名字不正是这个意思?"
林宣撑着床榻小心地躺下,极浅地笑了:"臣的名字本不是这个字,后来被人误写,也就将错就错了。"
我正在仔细地为他涂药,闻言笔尖一顿,抬眸问:"是么?那原本是哪个字?"
他温柔地看着我,声音于细微处蛊惑人心:"读着还是一样。陛下不妨猜猜看。"
我笑道:"朕会的字可不算多,是这一个么?"说着,在他腹部落笔。
一连写了几个,他只是笑着微微摇头。我将能想到的都写了个遍,仍是不对,不禁坏心地以笔尖在他脐上戳弄:"朕可是把会写的都写出来了,你老实说,是不是压根没有那个字?"
他痒得向里侧躲去,笑道:"臣怎敢欺君…"
我撩开他的衣襟,将胸膛彻底露出来,勾唇道:"那你说怎么写,朕虚心求教。"
他笑着闭眼,道:"左边先落一横。"
我稍一思索,将这一笔从他右胸那一点上轻轻划了过去。
他的手指微微握住了床褥。
我在他胸前一笔一划地写完一个"瑄"字,腰腹上的药水已经干了。我用手背碰他的脸颊,那里早已因我的动作而烧了起来。他睁开双眼,眼神里藏着渴盼。
我在他的腹底来回涂了几下,将药水蹭干,随后将柔软的笔尖一路刷向身下。林宣被腹部挡住视线,见不到我何时落笔,神色有些紧张,但很快随着笔尖的勾勒而低喘起来。当我把大半笔杆都旋进去时,他一手扶在腰后,另一手捧住耸起的腹部,蹙眉挺动起腰身。孩子在他腹中惊醒了似的,明显挣动了几下。
我暧昧道:"幸好制笔的工匠手艺好,否则这笔已经断成两截了。"
林宣顾不上理我,在他一声声低吟里,前后都已湿淋淋地染上水色。
我转着笔杆,道:"朕今日又学会一个新字,可要在你里面好好温习几遍。"
他甚至分不出神来瞪我一眼,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腰身无力地落下,随后将脸埋进枕中平复着呼吸。
我慢慢地将笔往外抽,嘴上不肯闲着:"朕不在的时候,你都是如何解决的?"
林宣一言不发。
我又将笔推了进去,他猛地一抖,被迫低声回道:"…还能怎么办。"
我笑道:"这算什么回答,你倒是说。"
在我时不时的戳弄下,林宣的脸已是红透了,几乎是无声地抛出两个字:"忍着。"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6 23:00:00 +0800 CST  
吞楼补档43









楼主 米德奈特SA  发布于 2019-01-26 23:39:00 +0800 CST  

楼主:米德奈特SA

字数:95686

发表时间:2018-12-23 22:4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07 18:15:5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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